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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衣有风     凤囚凰txt下载     凤囚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八十七章 春去春又来

    楚玉决定离开。

    离开这个时代,是她早就希望的,如今机会到达眼前,虽然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但她还是宛如下意识一般本能抓住。

    按照能源量格数来计算,离开这里会消耗掉三格能源,那么剩下的便不足以让她再度回来,换而言之,她最多也就只能穿越一次。

    这个地方虽然有许多的牵挂,可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同样有她记挂的人,假如一定要理性抉择,楚玉只能说她抉择不了,她只是本能地想回去。

    或许是因为无论如何也想见家人一面,又或许是留在这里会一直不能真正开怀起来。纵然平日里她可以若无其事地与人谈笑,可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际,可怕的空寂便会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包住。

    楚玉离开的时候,是静悄悄的深夜,夜里的春风也一样柔媚多情。楚玉的双腿才完全恢复,便暗中收拾好东西,深夜里去探访桓远。

    之所以要偷偷走,是因为前些天她旁敲侧击地试探过流桑他们的口风,对与她离开的假设,流桑的反应很是激烈,阿蛮亦是十分生气,未免真正离开时与他们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楚玉才这般连夜脱逃。

    才一敲门,门便应声而开,桓远站在门口,衣冠整齐,似是早就料到她的到来,特地在门后等待。

    楚玉见状一怔。

    见楚玉这般神情,桓远微涩一笑,道:“你此番是要走了?”

    好一会儿楚玉才回过神来,她轻点下巴,低声道:“是。”这些天她有些魂不守舍,异样情状落入桓远眼中,大约便给他瞧出了端倪。

    不过给桓远瞧出来了也无妨,横竖她也是要跟他说一声的。

    见楚玉神情落寞,桓远叹息一声道:“我虽说早知留你不住,却依旧不曾料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你不会回来了,是么?”

    这些日子,他瞧见楚玉每每瞥向他们时,目光带着浓浓不舍与歉疚,那分明是永别的眼神,倘若只是暂时分别,绝无可能如此流连。

    楚玉抿了抿嘴唇,更加地心虚和不安:“是的,或许永远回不来了。”

    桓远忽然微笑起来,俊雅的眉目映照着屋内昏黄的灯火,在这一刻,温暖到了极致,他轻声道:“一路保重。”他知道留楚玉不住。

    楚玉眼眶有些发酸,她后退半步,躬身一揖:“我在屋内给流桑阿蛮留了两封信,倘若他们因我之故生气,还烦请代我向他们致歉……桓远,多谢你这些年来一直照应。”

    桓远沉默不语,忽然也后退了一步,双手带着宽袖抬起来,非常端正,也是非常温文尔雅地一揖。

    两人的影子遥遥相对,他与她之间,永远都有这样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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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洛阳,楚玉并没有立即启动手环,她独身上路,先去了平城。

    这一去之后,可能再也回不来,因此楚玉离去之前,打算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并在临行之前,尽量地看一眼想要看的人。

    冯亭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在击败容止后,她强逼失去倚仗的拓拔弘退位,将皇位传给才五岁大的小拓拔,她作为辅政太后,地位尊荣,俨然便是没有冕冠的女皇。

    拿到手环后,楚玉才发现其实有很多功能天如镜他们都没开发出来,比如其中有一向,便是改变光线的折射而达到短时间“隐身”的效果,利用这一点,楚玉潜入皇宫,偷偷地看了眼这对过分年轻的祖孙,冯亭依旧艳光四射,但是一双眼睛却已然显出远超出真实年龄的沧桑。

    而年龄还是一个幼童的小拓拔,目中是令人心疼的早慧,楚玉再也看不到他面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当初他作为拓拔氏的子孙选择了这条道路,不知道现在他是否后悔。

    静静地看了许久,楚玉又离开皇宫,改变方向,缓缓朝南行去。

    春光,夏日,秋风,冬雪,复春来。

    楚玉刻意放缓行程,且行且住,所有曾经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她都一再流连。

    从北朝进入南朝,这一路上不是没遇到过流寇劫匪,但只要祭出蓝色光罩,便能吓得劫道的人见鬼一般逃走,因此楚玉走得还算平安。

    南朝的故人其实不剩多少,有些人楚玉甚至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回来南朝,其实多半是为了缅怀一些地方。

    大约是因为被刘子业折磨过甚,推翻了刘子业的刘彧也没做多少年皇帝,他的生命在短短数年内便走到了尽头,将皇位传给了他的儿子。

    建康那个城市,虽然仅居住了一年,却留下了她太多的喜怒哀乐,临行前不去看一眼,她心里总归有些牵挂。

    建康城中,公主府楚园都已经易主,看着门楣上的招牌换成了别样,虽说早已决定放弃,但楚玉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感觉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给夺去了。

    建康城内徘徊大半日,楚玉回到公主府外,虎视眈眈地守着。公主府现在的主人似乎是朝内哪位文官的居所,但那文官似乎很是喜静,楚玉在门口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进出。

    她虽然能隐身能防御,可毕竟不是真的超人,没办法飞檐走壁,或直接穿墙而入。

    好容易见一顶轿子抬来,打开大门入内,趁着此时入夜光线昏暗,楚玉连忙发动“隐身”,跟在轿子后悄悄地入内。

    公主府仿佛依旧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大观全貌,建筑格局并无太大变动,内苑之中竟然没多少人,楚玉一路行来,别说是守卫,就连仆人都不见几个。

    府内无人,兼之夜色深浓,楚玉索性便撤去了光线折射,独自慢行至从前的居所。

    她从前居住的院落也几乎是与从前一个模样,就连院名都不曾改动,楚玉见此便不由得感慨此间的新主人实在太懒了,竟然就换了下门口的牌匾,内里一切照旧。

    轻轻地开启旧日房屋,屋内打扫得很整洁,但一看便知道是许久没人住的冷清模样,楚玉轻叹一口气,回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卧室,床竟然也是原来的家具。

    当初就是在这张床上,她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容止。

    那时候她万万不曾料到,后来的波涛起伏,生死颠沛。

    楚玉走过去坐在床便,忽然倦意上涌,仿佛这一路行来的疲惫都全数涌了过来,楚玉叹了口气,抬腕用手环设置了防护,只要一有人踏入设定圈子内,便立即祭出防御光罩。

    如此就算有人发现她,也不虞生命之忧。

    设置好这些,她如同几年前一样,在这张久违的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楚玉睡得很安宁,这一年多来,每每入睡之后,她总会梦到一些从前的事,然而这一夜却没有什么前来打扰她。

    一觉醒来是清晨,楚玉整了整衣衫,趁着天光尚未尽亮,便朝昔日的西上阁而去,她走过从前熟悉的一个又一个院落。这些院落里从前居住的人也一个个浮上她心间,柳色,墨香,花错,流桑,桓远……

    最后是沐雪园,容止。

    楚玉站在竹林依旧繁茂的沐雪园前,老远便站定,她定定地望着黑漆大门,只觉得仿佛经过了一个轮回。

    也不知站了多久,一道叶笛声,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拔起,清越无比地,如抛至九天之上的丝弦,猛地贯穿楚玉的心魂。

    那叶笛声是那么地清透脆亮,又是那么地宛转低回。

    她这一生,只在一个地方听过这样的声音。

    楚玉张大眼睛,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唇。叶笛声曲曲折折,迂回转折,那么地悠长。

    她踏出一步,可是却又仿佛畏惧什么似的收回脚来,神情变得惊疑不安。

    可是那叶笛声始终不曾断绝,一声一声,听得她几乎肝肠寸断。

    全身都仿佛在叫嚣,终于,楚玉抬脚朝门口奔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急切,理性这种东西早就被丢弃到九霄云外,她身体内灵魂正在沸腾。

    砰地一声推开虚掩的黑漆木门,楚玉三两步闯入层云叠嶂的翠色竹林内,叶笛声刹那停歇。

    好似时光从未轮转,她才穿越而来,生涩而懵懂地,不知深浅地,闯入那白衣少年的世界。

    光滑的青石台上,半倚着竹丛的少年白衣曳地,宛如浮冰碎雪,他的眉目清浅温润,肤光如玉,唇边似笑非笑,目光深不可测。

    与从前不同的是,宽袖之中探出的秀美双手,白皙的皮肤上交错着斑驳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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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过去,楚玉伸出不住颤抖地手,轻轻地抚上他秀丽无伦的脸容。

    掌下接触到的肌肤,温凉柔软,是真实鲜活的。

    楚玉小心地眨了眨眼,唯恐大力一些眼前人便会消失不见,她的手缓缓下移,指尖却接触到粗糙的伤痕。

    满心满心的都是心疼,她掀开他的衣领,只见他颈项之下,白皙肌肤上交错着可怖的伤痕,光是看着这些伤痕,便能略约想像出此前他遭受过怎样的苦楚。

    楚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含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那些伤痕,她顾不上问容止是怎么活下来的,也忘了思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容止现在在她眼前。

    他的呼吸是暖的,他的心跳稳定,楚玉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衫,难过地以指尖划过每一道伤痕,纵然这些伤此时已经痊愈,可是她还是止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容止嘴角微微一晒,伸手便要拉上衣衫,口中轻道:“不要瞧了,很可怕,会吓着你的。”他还未动作便停了下来,因为楚玉用力地抓住他的手。

    看着他身上几乎数不清的伤痕,楚玉终于禁不住哭了出来,她仿佛能看到,容止的身体是怎样地破碎绽开,她缓慢低下头,轻轻地将嘴唇覆在他颈间的伤痕上。

    有什么可怕的呢?不管变成什么样,容止都是她的容止。

    更何况,这些伤痕,每一分痛楚,都印着她楚玉的名字。

    楚玉昏昏沉沉地,也是慌慌张张地,胡乱亲吻着容止的颈项,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本能地渴望再多一些温存,如此方能证明,容止是活着的。

    不知不觉间,容止被按着躺在了青石台上,他有些好笑地望着楚玉,她一边哭一边胡乱亲着他,又亲又咬,她哭得满脸泪水,好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汲汲求取着一点点的安慰。

    好笑之余,他又有些心疼,便抬手轻抚她的背脊,温柔地抚平她的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玉逐渐回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看清眼前的情形,不由得惊呆了:这个,全是她干的?

二百九十章 执子之素手

    楚玉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也顾不上整个人烧成了一只红色的虾子,只驼鸟地叫嚷:“你不要过来,出去,出去!”

    她真是宁愿自己方才是真昏死过去,也不必似眼下这般尴尬。

    被抛至浪潮的顶端,好不容易神魂归位,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身处在竹林之中,换而言之,是在户外,以一种强迫压制的姿态,坐在容止身上,那什么那什么。

    那时候,楚玉的神智还有些不大清楚,思路迟钝地没缓过来。

    接着,容止坐起来,把她抱回屋内,看到卧室里的床榻,楚玉这才一下子扑过去,二话不说掀起被子盖自己身上,羞惭不已地叫容止快出去。

    好丢脸,她不要见人了。

    她刚才一定是被魔鬼给附身了,否则怎么会那么冲动,完全不顾自己身处什么地方,还主动把容止给啃了个精光,居然就那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把生米煮成熟饭。

    幸好没有人路过,否则她可以直接羞愧自尽了,可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好想死啊。

    容止并不上前劝她,只瞥了一眼她露在被外的半截玉白小腿,轻声道:“你好生休息。”便合拢衣衫往门外走去,行至门口,又复听见楚玉一声闷闷低唤:“容止……”

    “我在。”他微微一笑,返身关上房门

    他神情从容悠然,乌发披散,衣冠不整,缓步走在过去的公主府内,却不曾遭到阻拦,也没有任何人打扰。

    一直走到东西上阁交界处,他瞧见前方站着的人影,才豁然露出笑容:“你一直在这儿等着我?”

    观沧海不自在地抱怨道:“你们真是不知节制,光天化日……”从楚玉和容止一开始,他就听着了,偏偏他耳力奇佳,为了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不得不躲得远远的,避开那些响动。

    顿了顿,他眉头一皱,道:“我如今却是有些后悔帮你骗她,你连我一道给骗了。”他曾听楚玉说过,当初容止追去洛阳救护的情形,当时便觉着有些不对劲,如今串联前后,终于猛然明白过来。

    其实容止一直在设局。

    他在洛阳那时,便故意假装让楚玉离去,却又流露出异样,让楚玉觉察出来,返回瞧见他的惨状。

    倘若他有心,完全可以不流露出半点而异常,但是他没有。

    ——他是故意的。

    身体的崩毁固然是不能逆转,但是他偏偏反而利用了这一点。

    楚玉心中一直存在着心结,认为纵然与容止在一起,也不能相安相守,于是他便下了一剂猛药,故意让她发觉,故意让她愧疚,故意让她目睹那最惨烈的一幕。

    容止想要什么,便会想方设法拿到手,纵然楚玉身体暂时离开,他也要牵着她的心魂。他并不后悔为了楚玉放弃所拥有的东西,也不后悔身遭万剐之痛,可是他一定要得到。

    他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索回?

    他不是楚玉,绝无可能无私。

    江山与楚玉不可兼得的话,他选择对自己更为重要的东西,但是,一定要得到才行。他不介意付出生命,但是楚玉想要离开,却是万万不能。

    放手……怎么可能?

    容止嘴角泛起浅浅的笑容,黑眸之中,却是无比的冷静沉稳:“你在怨我?”

    观沧海叹息道:“我自是不会怨你,被你折腾的人又不是我,真要说上怨,楚玉才有资格。我如今依旧不明白,既然你不肯放手,为什么却又故意诈死,平白让她那般伤心?”

    容止微笑道:“自然也是为了让她永远记着我。我生,要她记着我,我死,也要她记着我。”那时他是当真无把握活下来,所以故意一番布置,先是黯然分离,再让她发觉异样返回,接着教她瞧见他因她周身浴血,最后含笑永诀。

    纵然是离别的最后一刻,他也是绝好风度姿态。

    于是,他留给楚玉的最后印象,依旧是那从容的笑眼,以及为了她而身死这桩事实。

    容止是玩弄棋局与人心的高手,他知道楚玉是怎么样的人,这一番刻意设计,足以让她心神接近崩溃,至死也忘不了他。

    整了整散乱的衣襟,仿佛还能感觉到缠绕在指尖的温润滑腻,容止微微一笑,道:“有一句话,叫做久病床前无孝子。”换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他自然不会以为,倘若是他一直半死半生地活着,让楚玉照料看顾,楚玉会因此不爱他,可是那样做,无疑会冲散削弱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一刹那凝固到永恒的凄厉惨烈。

    倘若那样,他最后死了,楚玉或许会黯然伤心,但绝不会那般刻骨铭心,而倘若他最后活下来,楚玉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狂喜失态。

    他在最惨烈的那一刻果断下刀,给她的灵魂留下最深的伤口。

    他是狠心肠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心上的人也舍得伤害,纵然听着观沧海跟他每日汇报楚玉如何伤心,纵然有些难过,但他也没有丝毫心软动摇,甚至还按照原定计划布置了河边骨让她瞧见。

    他用死亡这柄利器让她痛不欲生,再用时间慢慢地煎熬,过了一段时日,确定她已经感受得足够深刻,才放流桑来打开她的心扉。

    那个时候,楚玉便已经在他掌握之中。

    后来出了一点意外,他也没料到,天如镜竟然会将手环交托给楚玉,而在听说楚玉要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楚玉并不是要去什么地方,而是要离开这个时代,到达他永远触摸不到的未来。

    别人不知道,可是无比了解楚玉来历的他却是晓得的。

    幸好楚玉没有打算立即走,给了他一段时间的缓冲,于是他派人一路跟随,自己伤势初步好转愈合后,跟着赶来。

    公主府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地方,楚玉纵然要走,也定然会回来此地缅怀一番,他很早便派墨香回来打点,这地方表面上是南朝官员的住宅,实际上还是属于他的,

    竹林中相聚后所发生的一切,表面上看去,只不过是楚玉失措激动,可是实际上,却是他精心安排,一步步引君入瓮。

    他不着痕迹地引诱,让楚玉错以为是她主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层。他并非重欲之人,但是楚玉性情害羞,倘若引她踏出这一步,便代表着她的牵绊更多一分,他也多了一分阻止她离开的筹码和把握,而事后,也怪不到他身上。

    从头到尾,都在他掌中,偶尔有些脱离,也连着不断的绳线。

    容止静静地道:“沧海师兄,你可知晓,那些日子,我躺在石棺之中对你说,倘若我死了,合上盖子烧了我,但我心里却不甘心的,我来到这世上一遭,却什么都不曾得到,但至少我要留住她,不管用何等手段,也不管她是否会伤心难过。”因为心中尚有执念,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他才强硬留着一口气,在生生死死之间徘徊,在那样可怕的地狱边缘,最终挣扎地活了回来。

    谁也不能阻拦他。

    听他说起那段日子,观沧海不由恻然,他低低一叹,道:“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容止微微一笑,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师兄你也不必过分担忧。”

    尾声

    楚玉与容止又在原来公主府中住了数日,这里表面上虽说是南朝官员的住所,内里,尤其是内苑部分,却依旧在容止手上。

    楚玉也懒得问他又收买了谁勾结了谁,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别说是公主府,只要他有心,就算想在皇宫里开辟一间别苑,想必也不是太困难的事。

    更何况,她尚有更重要的事,正苦费思量。

    她一直是想回家去的,活下去,回去,自从知晓有回去的可能后,这个念头在她心中始终徘徊不灭,曾有几度,她也做出尝试,甚至这一回是真的打算这么做了。

    可是啊,容止……

    经过这些年来聚散分依,生离死别,想要再如当初那般决然放弃,已经是万万不能。这已经不再是她单方面的问题。

    容止为她舍弃多少,她已经间接从观沧海口中得知,倘若她一走了之,是否会太对他不住?她几乎很难想象,容止那么骄傲孤绝一个人,那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她怎么走得了?

    相较于容止的从容安然,楚玉自己却是辗转反侧几乎夜不能寐。

    又过数日,两人在街道上行走,却见一面带戾色的少年在街市内纵马疾行,惊翻行人无数,那少年便哈哈大笑。

    楚玉看去,却见那少年虽然才十二三岁,眉目之间神情狠戾,甚至犹胜昔年的刘家子业。

    容止嘴唇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人乃是刘昱,便是南朝现在的皇帝。”同时也是刘彧的儿子。

    父亲还没死多久,继承了皇位,却连做样子都不做,在市集之中纵马飞奔。南朝的几代皇帝真是一代比一代更不成器。

    楚玉瞥他一眼,道:“你可是后悔了?”大好河山啊,倘若他没有放下一切来就她,现在只怕已经挥军打进来南朝了吧。

    容止不语,却只是笑。

    楚玉只见他目中情意真切,终于禁不住心中一软,主动拉住他的手,脸上微热道:“走吧。很多人看着呢。”

    “去哪?”

    “天涯海角。”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古往今来不知被用过多少次,可是却是最真的承诺,在这片辽阔的天空下,她不过只是尘埃蝼蚁,任由无形之手恣意翻覆,生死颠沛,她也许什么都掌握不了,可是至少让她握住掌中的这一抹温暖。

    不相离,不相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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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完结了。

    写上END,我心中无比怅然。

    《凤囚凰》终焉落幕,有人求仁得仁死不悔改有人抛开一切放歌四海,这流离终于能结束,暴风的荒原上,至少有两个人一直相拥。

    对他们而言,就是这样了。

    题目的凤囚凰,这个时候算是展现了真正的含义。

    这是我最初最开始就设计好的全局。

    容止的那些手段,那是他的习性,真要他痴痴傻傻对一个人掏心掏肺,那不可能,他习惯掌控,舍弃那么多,更加不可能全无所求。

    当然,这些,他一辈子不会让楚玉知道。

    不过至少爱是真的。

    更何况,容止自身,在某个角度上看,也是被囚禁了。

    其实被囚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是自由的就好。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纵然被关在果核之中,我依然是无限空间之王。——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大概是这样的吧,具体字句不记得了,就记得大概意思。)

    真正能囚禁一个人的,是自身。

    文中有些地方我其实还设置了些埋伏,含而不露的,但是最后也没有点出来,有的东西是不需要完全点破的,留一点余地更好。

    大家能猜多少就猜一下。猜不到也不影响,猜到了是乐趣~~

    此外,几个番外会慢慢写出来,能写就写,写不来只有算了。还有一些人的故事,正文内实在是不方便叙述,会显得太累赘了,用番外的形式补完。

    就这样吧,凤囚凰结束了,不过还是希望大家不要下架这本书,看到收藏下跌我会心疼的,以及今后开新书,我还会在这里通告。

从前的事与将来的事

    这一章专门用来集中放我自己预定要写的番外,今天先放出来一个隐藏结局,算是庆祝圣诞,等这阵子k忙完了,元旦我再继续,假如我没有开新章,那么就是在这一章里修改添加,请大家下次看的时候,点进来往下翻页就可以了。

    尾声之二谁在谁的罗网

    那是两年后的一日。

    容止带着楚玉回江陵探亲。

    解决了麻烦师弟的私事,观沧海又回到了昔日的江陵城郊居住,此时河冰乍化,春意犹寒。

    观沧海依旧是在溪水边垂钓,正如楚玉初见他的那时候,两年下来,他似乎也不怎么见老,还是那般散漫平易的模样,只是在听见容止来时,他面上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悦。

    随即两师兄弟彼此假惺惺地客套

    “容止师弟。”

    “沧海师兄。”

    楚玉这边看看观沧海微微冷笑,那边看看容止笑意宛然,心中很是莫名,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按照惯例来说,多半是容止的过错。

    知道楚玉在场,观沧海缓和下神情,道“家中已无米粮,你若是要在此留宿,那便自个儿去城中采买。”

    容止一笑,也不辩驳,只转身走开来,将楚玉留下。

    楚玉身上披着厚厚的白裘披风,天气并不算暖和,微风吹在脸上。还带着微微的萧瑟之意,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冬的影子。

    观沧海拉了会鱼竿,容止走了,他与楚玉在这儿,便好似有些冷场,暂时无事可做,便问楚玉“这两年来,你们去了何处”

    楚玉微微笑起来“去了很多地方。”容止知道她的心愿,想要到处走走看看。两人再度重逢后,便踏上旅途,带她去了所有她想要去看的地方。

    他们去过北地的草原,浏览了塞外风光,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游牧民族,也到过湘西的苗疆,闯入连绵的山岭之中。

    观山观水观风物,虽然放弃了前半生所追求的,但容止很快又找到了新的乐趣,比如如何在不改变历史大方向的前提下。做一些可以控制内的,小小的扰动。

    她捡了几件事草草地说了说,但观沧海却仿佛有些出神。过了片刻,他问道“我心里一直有些奇怪,那手环究竟有什么用途怎的容止一知晓天如镜将手环转给了你,便死活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也算与那手环有些关系,并不是一无所知,但后来见楚玉也不过是四处走走,怎地容止却以为她要去到无人可达的地方一般那样紧张

    楚玉嘴角浮起一丝笑“他确实要爬出来,因为倘若放我走了。便再也回不来了。那手环的用途,可不止是挡挡刀剑而已,你可知过去五百年将来五百年”

    顿了一顿,她道“这手环便能带着人到数百年之前,又或者数百年之后,一去不回。”横竖观沧海是容止的师兄,告诉他这些事并不妨害,不过她的身份这件事。世界上只容止一个人知道,她再也不会对第三人提起。

    观沧海却有些震动,他并不知道楚玉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只道楚玉当初过度伤心,伤心到甚至不惜前往未知的时代。棉花糖他当初帮着容止骗她,实在大大不该。

    但眼下这情形。他似乎又不该将当初的往事真相说出来,以免两人之间再生嫌隙。

    楚玉瞥见他面上犹豫之色,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在想,该不该把容止装死的事告诉我”

    观沧海一惊,道“你知道了”

    楚玉叹了口气“原先是不知晓的,但这两年来,怎么也得慢慢回过味来了。”

    最初再看到容止的时候,她真的是被狂喜冲散了理智,但是过了几个月,闲暇的时候,她偶尔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便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从头到尾,都是容止安排的

    不仅仅是河边那具尸骨,甚至之前的那一幕,也是他计划之中

    冷静下来的时候,楚玉便想明白,她是被容止彻底设计了。

    最初想通的那时候,她是真的很生气,生气得不得了,一整晚上都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那一晚上他们在江边赏月,就在江边的岩洞里休息,月在中天映着半江水,澄明而幽静,那一晚上,容止一直握着她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

    楚玉静静地说“我明白,这是他故意让我明白的,以容止的谋略算计,想要对我隐瞒什么事,其实再容易不过,我能想明白这些,是他故意留下破绽,他并没有打算一直欺瞒我。”

    虽然生气得恨不得咬容止十下八下,甚至干脆一走了之,到达容止永远找不到的时代,但最后楚玉还是什么都没做。

    容止固然可恶,但是更可恶的是,她没办法真正舍弃这个可恶的家伙。

    那一晚上,她睁着眼,他闭着眼,但是两人同时一夜未眠。

    他们之间,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口,便可以心知肚明,那已经是无以用言语表达的默契。

    经过了一段日子的挣扎,楚玉最终还是退了一步,纵然过去的伤心难过非常不值得,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倘若她因为一时负气离开,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有些事情不是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作出决定前,她不希望自己后悔。

    既然连容止这个罪魁祸首她都不计较了,自然不会与眼前的观沧海计较。

    楚玉耸了耸肩,笑吟吟地去拿观沧海的鱼竿“你这个怎么玩儿的借我试试。”

    不过呢,有一件事,她不会告诉容止的,其实这手环。只能往更古老的时代而去,并且底线时间是两百年,换而言之,只能回溯不能朝前,她就算用了,也无法前往二十一世纪。

    那是她后来彻底放弃回去,撤掉满格电池摆弄手环,打开穿越时空的程序,最终才发觉的。在那之前。她以为一切十拿九稳,甚至没有多加检查。

    反正目前,她不打算告诉容止这一点,今后要是吵架,还能吓唬他说要回娘家。

    番外这其实是一篇说明书

    副标题对于贯穿本文的重要线索物件手环做全方面三百六十度立体解析

    这是一只手环,手环,当然只是它的通俗叫法,它真正的名字是一长串英文字母,出于作者考四级留下的恨意,它失去了在本文中出现的资格。

    功用一

    防御。

    能在身体周围制造力场。防御一切被设定为危险程度的攻击,防御范围与危险程度可自行设置,比如限速1米秒。限制范围半径三米,那么凡是有物体以超过一米秒的速度进入以手环为中心半径三米时,便自动触发防御发动的条件,能将一切施加的力量以双倍朝相反的方向反作用。

    功用二

    进攻。能外放出能量束进行攻击。

    功用三

    资料。

    又分经典,历史,文学。理学,技术,五个部分,包含纳括了古今中外的各学术学科的阐述,但是在具体的理论和技术方面,并无详尽解释,只有简要描述。

    功用四

    限制。

    这一项,也是容止不得不留在公主府的原因。在制服一个人后,手环能锁定一个人的脑波,设置某些条件,对其进行某种程度上的控制,在人的意识层面设置一个关卡。虽然不能完全控制其行为,却可以阻止其做某些特定的事。以及产生某些特定的想法。

    功用五

    医药。

    两种药物,一种使人衰弱,一种则能够大幅度恢复人体的生机,进行全面活化。保质期不祥。

    功用六

    时光穿梭。

    只能回溯而不能向前,只能回到之前的年代,并且穿越时间必须在两百年以上。

    功用七

    空间转移。

    通过空间折叠技术,进行空间的跨越。

    功用八

    记录。

    这并不是什么功能,只是一个日记本,每一个手环拥有者都建立了一个文档,留下了自己的话,不过从留下的文字多少可以看出来每个人的性格,有的比较话痨,事无巨细都记录下来,有的比较寡言一个字都没留下,只有一个空文档。

    然而最早的一个文档,楚玉却打不开。

    那是有设置密码的。

    “太无耻了。”本日第六十七次挑战密码失败,楚玉重重地吐一口气,手朝旁边一伸“茶。”一只白瓷杯随即送到她手上,澄碧温润的茶水温度适宜。

    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楚玉随手一递,便有一双秀美绝伦的手接过杯子,接着她继续挑战。

    她就不信,这么一直尝试下去,打不开第一个文档。

    这是一间位于宁静乡村的四合院,依山傍水的环境让人心旷神怡,青瓦白墙映着山清水秀很是雅致,两个月来,楚玉和容止便在这里居住。

    又连续许多次失败后,楚玉已经懒得去计算自己猜了多少个密码,只对自己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一次再不成功,那就放弃今天放弃,改天再说。

    然而当她不抱希望地念出一串数字字母时,那个屏幕上一直不断跳出的的小提示框忽然不见了。

    文档,顺利打开。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到我留下来的这篇记录,我故意留下记录,又故意加上密码,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否希望后人看见这一切。

    人就是这样的矛盾。

    我来自许久之后,那时候,时空技术已经从理论上得到验证可行,却没有人能真正地成功尝试。

    我不是科学家。但是我有钱。

    我想穿梭时空,也不是出于什么浪漫的梦想,而是为了一个明确的目的。

    我自己组建了一个科技公司,并且网罗了大量的人才,这只手环便是研究的成果。

    虽然还没有人能真正穿越时空,但是时空法案已经出台,为了避免能量被扰乱,穿越时空是犯罪的行为。

    但是我要犯罪。

    手环里的资料和其他功能不过是附带,我真正的目的是回到过去救一个人。

    我死去的恋人。

    在她死后十年,医疗科学出现重大突破。她所患的绝症就不再是绝症,但是没有人能起死回生。

    我要带着自己一手主导研发出来的药物,回到过去挽救她的生命。什么时空法案啊,什么能量扰乱啊,这都不重要,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只要我高兴,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甚至做好了准备,一旦离开了我的时代,我要带着她去二十一世纪定居。那个能量最为混乱的时期,去那里,就算有人想追捕我,也追捕不到,所以手环里的所有资料,都是到二十一世纪为止。

    不过这个时候我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三十岁无异,但我无疑知道。这样的我,争不过从前的我。但我也没打算把那个女孩让给从前的我,所以我又做好了一套囚禁设施,用来清除情敌,也就是我自己。

    第一个意外是。我的研究计划被泄露,实验室大楼被军队包围。无奈之下,我只有带着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手环,提前穿越时空逃跑。

    然而这一回,我又出了纰漏。

    时空定位还不太准确,因为军方攻击,更是出现巨大偏差,我没有回到二十多年前,而是回到了两千多年前。

    这在数字上也不过就是多了两个零,可是对我而言,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能回头,假如我想见到她,必须慢慢地度过两千多年前时光。

    哈哈,命运之手是多么的残酷,只轻轻一拨,便玩弄了我剩下的人生。

    我不管怎么做,都胜不过时间。

    浑浑噩噩地活过余下的岁数,临死之前,我想起来,今后会不会也有别人穿越时空,改变某些事,从而改变世界

    我调整了手环一些程序跟着那群科学家耳濡目染,这种事我还是能做到的今后会有一个人帮我维护历史,让其按照正常的轨迹进行。

    就算不能救她,我也不希望她所属的那一部分世界消失,至少,让她来到这世上,并且充实地活过。

    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楚玉静静地看完,沉默许久,才转头望向容止“我们算不算是被囚禁了”囚禁在历史之中

    容止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她的,倾身附耳低语“这有何妨呢只要是关在一个牢房里,那便很好了。”

    楚玉也是一笑,便转过头去,挥手赶人“做饭去,今天中午我要吃鲈鱼。”

    等待容止走了,楚玉整个身体缩在椅子上,做贼似地打开最新建立的空白文档,慢慢地输入

    我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人

    汗,本来说一号上番外的,但是昨天放松睡觉放松过头了,合掌合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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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阴公主番外——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是山阴公主刘楚玉。

    我是公主,我是金枝玉叶。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身份带来的好处,那便是我想要什么,都比世上大多人容易许多。

    父皇很宠爱我,身为女子,我不必像子业那样惶恐太子之位的问题,我只需要享受身份带给我的一切便足够。

    但是后来我才知晓,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人,是能一生顺遂没有烦恼的,总会在什么时候,又或者什么地方,让你遇见那件事,又或者那个人。

    于是我遇见了容止。

    那是春光极好的时候,我居于山阴,闲时乘车出外踏青,春花芳树,垂杨裁柳,我遇见我的劫数。

    那时候,他一身雪白衣衫,坐在白马之上,目光顾盼,流丽无双。

    我从未见过如此风采的少年,禁不住下车与他攀谈,那少年甚是温雅,眸子浅浅含笑,语带机锋,他仿佛天南地北无所不知,我总觉得必须挖空所学所知,才能跟上他的说话。

    分别之际我得知了他的名字和暂住之处,回到府邸,却如何都不能释怀。

    那时我到了可以成婚的年岁,不久前父皇还曾问我看上哪家公子,他便赐给我做驸马,当时我并未如何往心里去,可与那少年交谈半日,我却禁不住心醉神迷,暗道若他是我的驸马,那我这一生都没有什么缺憾了。

    他想必也是喜欢我的吧,否则怎么会那样对我笑

    若论容貌才学,身份地位,天下间比得上我的女子不多,想来无论如何也不会配不起他。

    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如何都不能成眠。心中满是他笑着瞧我的样子,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再也忍不住,前往他的住处,表明身份,说会让父皇下旨,让他成为我的驸马。

    当时我并不知道,世上会有人对尊贵的皇室不屑一顾的。

    说完之后,我瞧见了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地温雅周至,眉目秀丽无双,可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却仿佛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讥嘲之意。

    然后他对我说不。

    之后的事,每次回想起来,我都觉得仿佛一场噩梦。

    我痴缠不休,他始终以笑容拒绝,我生来顺遂,从未给人这么狠狠地拒绝过,一怒之下便派人擒拿他。却不料他的本事比我所想象的更大,一直到我请来了天如月,他才终于成擒。

    看见他昏迷不醒重伤的模样。我有些心疼,却也微感快意,这就是拒绝我的下场,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后悔了

    然而他一睁眼,却又仿佛若无其事般地对我微笑,我这才警觉,他的笑容并不是为了欢喜而发的,之前也不过是我自做多情。

    可我不甘心。我是公主啊,应该要什么便有什么才对,于是我留他在府上。

    我待他好,他不领情,我折磨他,他也不在乎,我给他灌药,然而一夜之后。他还是那么微笑不管我做什么,都仿佛与他无关,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我绝望。

    后来,我到了要成婚的年岁,父皇问我要什么。我心里说我要容止,可是嘴里却随意说了所知道的一个贵公子的名字。我想看看,假如我跟别的人成婚,容止是否还会无动于衷

    婚礼很盛大,可是夜晚我却偷偷地跑到容止的院子,发现他在安静地看书,见我来了,还是那么微微一笑。

    那本该是新婚之夜,我却去看了另外一个男子,随后躲到无人之处,失声痛哭。

    那之后,我便终于明白一件事。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东西是我得不到的。

    求不得就是求不得。

    没有什么可以改变。

    我的容貌不能,我的身份不能,我的财富不能,甚至我的满腔爱意也不能。

    我最想要的东西,它就在我眼前,可是我永生永世都无法拿到。

    容止。

    我将我最好的年华给你,我将我最真挚的情意给你,但是你却让它们渐渐沉入冰冷的海底。

    我没有办法改变容止,只能改变我自己,我跟他达成协议,求他留在我公主府中,我会在身份所允许的范围内,给他一些便利。

    我隐约知道容止的身份来历诡异,可是我不敢去深思,唯恐想明白后,会真的与他断绝最后一丝关联。

    至少现在,我可以骗自己说他是喜欢我的,所以才留在我身边。

    后来,我又有了收集面首的嗜好,可很少有人知道,那些人之中,多多少少有容止的影子,眉眼鼻唇,脸型身段,神情动作,言辞举止,有一些像的,我便想拿到手。

    仿佛得到了他们,我便能拼拼凑凑出来另外一个容止。

    可是每当欢宴大醉,头痛欲裂地醒过来后,我总会心如明镜我在自欺欺人。

    欢笑是我,悲伤是我,爱着的是我,恨着的也是我,痛苦挣扎的是我,不能舍弃的是我,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而他作壁上观,微微冷笑。

    就这么过了两三年。

    后来的后来,一天夜里,我睡着之后,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仿佛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侵入我的身躯,电光火石间,我明白过来,那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我感觉我在渐渐地消失,好像飞灰散在风中,那个外来的灵魂正在无意识地夺取我的身体。

    她比我想活下去,那个愿望是那么的强烈。

    是了,原来如此。

    原来是我不想活了。

    我所有的爱情和生机,都孤注一掷地消耗在一个人身上,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具名为刘楚玉的躯壳。

    这样也好。

    占据我身躯的女子,我该不该提醒你,当你睁开眼睛时,千万,千万不要去看睡在你身前的少年。

    不要去看他的眼睛。

    不要对上他的微笑。

    不要与他有只言片语的交谈。

    那是个会吞噬人心的妖魔。

    不要爱上他,否则你会与我一般爱恨不能,生死不如。

    意识越来越模糊

    好啦。

    戏已落幕,我该退场。

    重新开个新章吧,这算是之前的故事。

    一直很想用这种自言自语的文艺腔写点东西,加上群里有几位要求看山阴公主番外,于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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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章 人形破坏机

    “啪。”门被推开。

    “公……”来人在只出声唤了一半时,瞧见屋内两人相拥的情形,声音中断。

    楚玉连忙推开容止,抬眼朝门口看去,却见来人是桓远。

    桓远此际也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失态行为,他抬手欠身一揖,道:“桓远莽撞,请公主恕罪。”直起身子时,他的目光飞快的扫过容止。

    楚玉抬手捋了一下微乱的发丝,强作镇定的道:“什么事?”虽然方才她和容止没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楚玉竟然有一种被捉那什么的感觉,止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心虚。

    桓远面上浮现微妙的有点哭笑不得的神情:“公主带回来的那名昆仑奴……”

    闻弦歌而知雅意,他话没说完,楚玉便猜到阿蛮大概又干了什么闯祸了,她摆了摆手:“带我去看。”这一路回来时她心神恍惚,竟然忘了自己拐骗回来的黑人少年。

    他又闯了什么祸?

    桓远带着楚玉去了花错的院子,花错的伤势已经痊愈,以往在院中弥漫的浓郁药味也散去了七八成,只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意,而原本住在院中负责照顾花错的仆从也都搬了出去,正好空出的房间不需要怎么太收拾,便让新来的阿蛮居住。

    虽然楚玉没有交代,桓远还是从同行人的口中得知阿蛮是楚玉路上收来的,也得知了一点阿蛮在山阴县公主府的光辉事迹,衡量一二昆仑奴的蛮力,他把阿蛮跟花错放在了一起,必要的时候以暴制暴,但是饶是如此,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外表并不算太健硕的黑人少年。

    院子门口三千繁花剑的牌匾已经摇摇欲坠,楚玉踏入院中,看着里面的情形,噗哧一声笑出来。

    此刻阿蛮正呆呆的站在门前,清澈的眼睛懵懂而不知所措,像是一只迷失的小狗,而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扇门板。

    “怎么回事?”心中的痛楚沉闷一扫而空,楚玉扭头问桓远。

    桓远叹了口气道:“那门是往里推的,可是他只轻轻的往外一拉……就……”就这样了。拉坏门后,阿蛮便死活不肯进门,可他也就是站在门口,并没有闹事,没奈何,桓远只好来找楚玉,却看到了楚玉被容止拥抱着的场面。

    听完桓远的解释,楚玉走上前去,笑着问阿蛮:“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屋里?这里今后就是你的家了。”

    阿蛮一看见楚玉,琥珀色的眼眸里立即晃出不安的神色,他哀求的望着楚玉,结结巴巴的道:“肉,不要,不给我,错了,不要赶,赶走……”虽然才踏上这片土地没多久,也不了解这里的风俗制度,甚至头脑有点笨笨的,可是阿蛮心里面也隐约晓得,自己做错了一些事,很可能会让眼前这个给自己肉吃的人不高兴。

    楚玉好一会儿才理解过来阿蛮的话,她摆了摆手指,柔声道:“你应该这么说,不要不给我肉,不要赶我走,这才是正确的顺序。”

    让阿蛮跟着她缓缓的念了一遍,把话说顺溜后,楚玉才伸手摸一下他的脑袋,短短的卷发虽然不够柔顺,但毛茸茸的也很是别致:“不要怕,今后小心些便是,进屋子休息吧,你走了一路,也该累了。”和安适坐在车上的她不同,阿蛮可是一路跟着步行跟来的。

    阿蛮望了眼屋内,摇头:“不,要,以前,睡外面,地上。”

    楚玉又不得不自行把他的话整理一遍:“不要,以前我都是睡外面地上的,来,这么跟我说一遍。”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培养这小子的语言能力,不要求多么的舌灿莲花,至少能说得能让人一下子听懂。

    随后她才道:“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样的,到了我这里,就一定有地方住,我说过,跟我走,你不但会有肉吃,还会有屋子住,有衣服穿……”说到这里楚玉忽然消音,目光停留在阿蛮身上,他身上穿的衣服已经不是前些天见到他时的破布片,而是和众人一样的衣裳,可是还是崭新的衣服,现在却已经东裂开一条口子,西缺少一块布料,零零落落的,这里露出一条大腿,那里露出半片胸口,穿了和没穿,也不差多少。

    阿蛮羞愧的低下头:“不,不习惯,衣服,麻烦,伸手,坏了。”他不习惯穿这样遮得严严实实的衣服,再加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衣服便很容易成为破布挂在身上。

    楚玉的笑容僵硬了片刻,继续摆手道:“没关系,我这里有的是衣服,坏了一件可以再换一件,假如你不喜欢这样的衣服,说一下你原来的穿着,我让人给你做。”

    一听这话,阿蛮十分高兴,立即动手撕身上的破衣,然而他的力气太大并不是夸口,只轻轻的那么动了动,几层衣服便好像一张薄纸似的嘶啦一声,全开了。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

    楚玉的目光,顺着他光滑的胸口慢慢下移……然后郁闷的转身,拍拍桓远的肩膀:“你把他安排住在这里,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看来他跟花错会很有共同语言。

    让阿蛮又穿上新衣服后,楚玉才再一次的正视他,新衣服是府上裁缝临时赶制出来的,由容止指导口述昆仑奴的着装,因为试样很简单,并不如何花功夫,上身赤裸斜批帛带,横幅像短裙一样绕腰,像短裙一样包住阿蛮的腰部和臀部,裸露出来半截劲瘦的黑色腰线和赤裸双腿显得十分的有力,散发着野性的诱惑。

    虽然异国情调的美人很好看,但可惜的是这美人太怪力,虽然本性纯良,可是稍不小心,举手投足间就会毁坏什么家具,才不过进屋转了一圈,屋子里便多了一堆木料残渣……

    楚玉很囧的看着破坏现场,终于明白为什么阿蛮会一个人单身流落上路了,一来他一身怪力很少有人能强制了他,二来便是,就算能强制了,让他干活时,那身怪力所创造的破坏远比劳力的代价高……

    若非她公主府身家还算丰厚,可经不起这么破坏。

    她原以为自己捡来一个大便宜,却没料到是个人形破坏机。

    但是人既然已经捡回来了,楚玉也不忍心把阿蛮给赶走,照他这样的性情,倘若让他流落街头,只怕会活活的饿死。

    转念间楚玉已经做好了打算,今后阿蛮屋子里的家具房门全部都换成铁制的,各种器具也做好随时替换的备份,总之一切慢慢来,也许今后他便能慢慢的学会控制力量。

    正好阿蛮住在花错这里,楚玉便顺便让花错教阿蛮学武,假如这样的力气再学会剑术,大概会是一个很可靠的武力,超级打手或者超级保镖。

    一开始楚玉拐骗阿蛮,动的就是这个心思。

    她需要一个真正完全属于自己的战斗力,不像越捷飞那样属于皇家,也不像花错那样每次指派都需要通过容止。

    天生神力的阿蛮,假如经过训练,想必是很好的选择。

第一章

    于甜美的酣睡中醒来,楚玉隐隐约约感觉到身边有人,她半支起躺得酥软的身体,睁开朦胧睡眼,楚玉随意的,甚至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朝身旁看去。

    睡得很舒服。

    她以为是她的好友在闹着玩。

    这一看之下,楚玉却如遭雷击,周身的舒适闲逸不翼而飞。

    睡在楚玉身旁的少年,年岁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乌墨一般的长发披在圆润肩头,形容秀美,眉是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

    这少年生得好像女孩子一样秀美绝伦,可是再怎么秀美绝伦,他都是个男人。

    任何一个正常女孩子,一觉醒来时,发觉身边睡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恐怕心情都不会太过愉悦,即便这少年相貌十分的秀丽。

    因为睡眠还有些迷蒙的脑子顿时被炸得清醒过来,随后,她更加吃惊的发现,丝被下自己的身体,也是一缕不挂的——难怪她方才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震惊之中,楚玉慢慢的感受到一丝屈辱,随后陡然放大,因为这屈辱她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楚玉方发觉,身上盖的被子是非常精细的丝被,被面绣工繁丽精致,而身下所躺的床,大得可以随意打滚。

    这个少年是谁?怎么会睡在这里?她为什么又没穿衣服?

    咬着牙,楚玉想要推醒那少年,忽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浅浅的呻吟。

    她的身体僵直住。

    慢慢的转过身,慢慢的调动目光,看见身后躺着的另一个没穿衣服的男子时,楚玉终于无法再控制自己保持冷静。

    错愕,惊恐,屈辱,

    被楚玉的叫声惊醒,躺在她身侧的两个少年很快睁开眼睛,而在两个少年坐起来后,楚玉看见,在床下又先后爬起来三个少年,他们身上都只裹着一层薄薄的绢布。

    楚玉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所幸她自制力还算不错,强令自己不在这个时候失去意识,饶是如此,她还是不由得有些恍惚:一,二,三,四,五?

    这么荒诞的场景,怎么会在她面前呈现?

    衣袂破空之声打破死寂的安静。

    少年是屋内唯一一个勉强算是穿衣服的,楚玉不知道往哪里放的目光无措的投向了他。

    楚玉这时候注意到,那衣服很宽大,制作得非常典雅,衣料是纯白色的,但领口与袖口却有一条大约一寸半宽的黑色镶边,其上纹着隐约滑过暗光的精美纹样。

    衣服往身上这么一批,少年的神采气度当即显现了出来,他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模样,容颜秀丽,还带着那么一丝心底无邪的纯真稚气,可是他的眼神却那么的高雅,好似蓝天白云,高山流水。

    方才他闭着眼时,觉着他容色秀美,可是他睁开眼后,楚玉却只能注意到他的神情高雅不可攀附,仿佛那温柔的秀色,都被高旷之气洗涤一空。

    他是谁?

    少年将衣服的领口用一只手拢着,另一只手将头发捋至颈后,偏头对楚玉微微一笑,相比其余四人的跪伏的姿态,少年几乎有一种洗练般的豁达。别人跪着,他站着,他是屋内惟一一个以平等的目光与楚玉对视的人。

    少年慢慢的走过来,衣摆有少许拖过光滑无尘的地面,他温柔的看着楚玉,漫声道:“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空气中弥漫着舒雅慵懒的靡丽香气,楚玉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寒意,甚至在这温暖如春的室内,她也忍不住想要颤抖。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玩笑?

288章-end

    诸位同学,因为网络严打,所以我不得不把带H的部分删除,这次打得很厉害,我不得不小心一些,以免被和谐。

    我不想因为几章的内容,整本书被删除。

    希望大家能体谅。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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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璇玑图,兰亭序,敕勒歌。
泼墨汉水,走马鲜卑,
这是离丧与自由并存,放纵与傲气共生,靡乱而又浪漫的,华丽张扬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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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后,现白得一个后宫,应该怎么处理?凤囚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囚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囚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