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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福来敲门     江山国色txt下载     江山国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六十章节 戎马倥偬

    洛阳尚未攻陷,战事还未结束,李世民居然私赠田产给李神通,这是什么行为?

    李神通与李世民具是领兵大将,李世民赠田给李神通的用意又是何在?

    李渊心底怒意翻腾。

    换做他人,李渊还不会那么生气,最令李渊动怒并不在于此。李神通何人,一来是李唐宗室,大唐王爵,二来李神通乃是宗正卿,管辖大唐上下宗室。三来李神通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坐镇一方,独担一面。

    在历史上,任何君主都绝不能容忍,麾下大将之间相互结党的行径。而李世民私授田地,拉拢外将的行为,已是触及了李渊的逆鳞。李世民这么做很难不令人联想到谋朝篡位,割据自立。

    张婕妤看李渊的神色,心底亦是一阵恍惚,她这么做,当然是李建成授意的。

    李世民确实将洛阳外几十顷,私自赠给淮安王李神通。不过这几十顷田却并非张婕妤之父的,而是另有其人。

    此事为李建成得知后,当下抓为李世民把柄,秘密贿赂张婕妤,让她将此事捅给李渊得知,并允诺事后这些田,赠予张婕妤。

    于是此事成了李建成攻讦李世民的把柄。

    李渊当下喝令:“来人!”

    当下在殿后侯诏的中书舍人等人入殿,李渊道:“封为秦王为天策上将,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位在王公上。食邑增至三万户。”

    中书舍人当下在圣旨上下挥笔书就。

    说到这里,李渊话音顿了顿道:“此次攻郑,已令宵小胆颤,但战事已半年之久,师老兵疲,不宜再战,领秦王,齐王二人即日退兵,不得有误!”

    中书舍人笔尖一颤,墨水差点滴落。但见李渊神色。当下不敢犹豫,继续提毫疾书。

    “陛下,请你过目。”

    李渊点点头将诏书放在一旁道:“六百里加急发至洛阳,虎牢前线。沿途任何人。胆敢延误者斩!”

    “诺!”

    下达诏令后。李渊看向殿外负手而立,默然长叹。

    虎牢关外春雷响动!

    李世民身披蓑衣,站在关前。神色明暗不定。

    房玄龄躬身向李世民禀告道:“消息已确认,劫走了秦王妃和世子的八成乃是赵国细作干的,目的就是要让天子对秦王殿下怀疑,而太子那边方面我们的内应,也猜测可能是赵军细作,向太子殿下进的谗言,现在太子殿下分别让裴寂,张婕妤向天子进言,特别是张婕妤竟然将洛阳几十顷田赠给淮安王之事告诉了陛下。”

    杜如晦道:“陛下在攻打洛阳前,允许殿下攻下洛阳后一切封赏,随意赠给有功之臣,淮安王又有何不可。”

    刘弘基道:“换做其他大将也就罢了,但淮安王的身份实在敏感,他并非是秦王部下,而是平起平坐的藩镇大将。此事太子殿下作得很聪明,不自己动手,反而让张婕妤倒打我们一耙,真不知太子是如何捅出来的。”

    房玄龄向李世民道:“此事殿下应立即上书自辩。”

    “恐怕是迟了啊!以陛下的性格恐怕不会放过此事。”杜如晦皱眉道。

    李世民看向众将道:“若是父皇真的信我用我,我就算不上书自辩,也是无妨,但若是不信我,我上书也是无用。”

    杜如晦道:“殿下,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考虑自是不同,最怕是三人成虎啊。殿下可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万一陛下要殿下班师回朝……”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李世民毫不犹豫打断杜如晦的话,这时虎牢关上黑云翻滚,一副就要下暴雨的征兆。

    这时城楼下传来脚步声,侯君集上前道:“赵军已拔去荥阳、阳翟等县,现在前锋已抵汜水!”

    刘弘基不忿道:“李重九这小人,不敢堂堂正正与秦王交锋,偏偏耍弄这些阴谋诡计,真是卑鄙。眼下送上门来,正好一战让赵军知道我们关中精锐的厉害。”

    轰隆!

    天空之中银蛇万道。

    黄河激流澎湃,波涛翻滚。

    虎牢关外,大雨已是如泼墨般降下。

    苍天昏暗一片,大雨浇盖着行军之中的赵军,载车的驮马,陷在道旁水坑之中,左右赵军士卒们正奋力的推上。

    穿着蓑衣,打着绑腿的赵军士卒排成长长的队列,踏着泥泞前进,传令的骑兵火速奔驰而过,从队前奔至队尾,并大喝着。

    “陛下有令,前方十里扎营!”

    “陛下有令,前方十里扎营!”

    声音差点被雷声盖过,披着蓑衣的赵军仍是大声喊着。

    一名满身泥水的士卒靠着一辆运载甲床的两轮马车上,长出着气道:“我不行了,看来还没到虎牢关下,我就要累死在这,算了还是早点给我个痛快吧!”

    话刚说完,这名士卒屁股就挨了一脚,陈阿四骂道:“说什么丧气话!你他妈的,你死了,谁给你老娘送终,是兄弟的,就不要说这样拖累人的话。”

    那名士卒见陈阿四发火,连忙起身道:“头,我不就发发牢骚吗?虎牢关前我还要赚军功呢。”

    “推车!”

    陈阿四大喝一声,他身为伙长,麾下连他在内十名士卒,一伙乃是赵军府兵最低级的建制。

    按照大赵府兵的规定,一伙每名士卒一张弓,三十支箭镞,隋刀一柄,布马槽,铁马盂各一,刀枪旁牌弓弩各备,一伙中要有六匹驮马,一口大锅,两具甲床。

    这也是当年大隋府兵的编制,但是陈阿四他们伙从乡兵转为府兵。不过一个月,全伙上下挽马才配了三匹,弓弩箭矢也是不足。

    这一次突然遭遇大雨,陈阿四这一伙人就摊在半路上,看着身周的赵军一路一路的经过。这些人不由垂头丧气起来。

    “要搭把手吗?”一群赵军士卒远远叫道。

    “谢了兄弟。”陈阿四当下大喜。

    众人当下奋力将两轮马车推出泥泞之中,都是一阵欢呼。陈阿四当下将手往衣服上摸了摸,擦得干了,从驮袋里拿出几块干肉,给对方领头的队正道:“俺娘腌制的,兄弟们拿着。”

    那队正哈哈一笑。当下毫不客气地接过。爽朗地笑着道:“这几日吃炒米都吃得腻味了,终于可以开开荤了。”当下头目给众弟兄们分食,众人啃得津津有味,彼此也拿出点炒米来交换。

    队正开口道:“兄弟。哪里人?”

    “幽京人!”

    “呵!天子脚下出来的人咧!”

    “什么天子脚下。还不是一样当兵。兄弟你呢?”

    那队正用牙撕着干肉道:“雍奴县的,小地方出来的。之前是涿郡郡兵,混得一直不怎么样。饭都吃不饱,后来跟着徐将军归顺了天子,打了三年战,在易水之战中,斩首三具,叙功两级,从伙长拔为队正!”

    陈阿四听了啧啧羡慕道:“我也就是之前,守备幽京时在城墙上斩杀一名突厥人,才被拔为伙长,大战却没有打过。这么说兄弟是武卫军的?”

    “是啊。”

    “和你打听个人,陈初九知道吗?”

    “知道啊,隔壁营的小九,”那队正开口道,“前几日攻阳翟时,他攻入县衙,生擒了李唐的主薄,已临阵叙功两转,被提拔为队副了。”

    陈阿四啊地一声,满脸都是惊喜交加的神情。陈阿四麾下的士卒也是纷纷上前向陈阿四恭贺。

    “他是你的什么人啊?”

    “一个爹妈的亲兄弟啊!”陈阿四脸上满满的自豪。

    对方听了一掌拍在陈阿四的肩膀上道:“兄弟有你的啊!小九,他是个人才,眼前已被旅率编入踏白军中,派至汜水前线去了!”

    陈阿四听到这里又是满满的担忧。踏白军就是斥候军,皆是编选军中勇锐士卒,在前锋大军前侦查刺探前方敌情。在赵军之中踏白军的士卒,折损率非常高,在有的大战之中,甚至达到三成。

    陈阿四刚才的欢喜,顿时如被一盆冷水浇灭。

    队正看陈阿四的神色会意道:“兄弟啊,战场那么多年,咱们见过多少好兄弟在自己面前咽气的,大战一旦打起起来,就生死由命,正所谓三分修自身,七分看运气,若是走了背运,就是当伙头军的也是没用。”

    陈阿四点点头道:“兄弟,你帮我捎个口信给他,中不?”

    队正道:“这虎牢前线十万人马中找人,就是大海捞针,但只要兄弟命还在,遇到了一定给他带话。你要给他说什么?”

    陈阿四一愣,他本是有很多话想要告诉陈初九的,但这一刻却不知说什么。

    “头!”几名部下见陈阿四发愣,不由发问,队正看了也是呵呵直笑。

    雨水哗哗地打在众人的肩上,四野一片莽莽,骑兵飞驰的马蹄声,士卒一高一地脚踏在泥地里的嗞嗞声,混在一起,空气里充满泥土气息。

    “告诉他照顾好自己,俺娘等他回去。”陈阿四愣了半天,还是说了这句话。

    熟悉他的士卒都是呵呵一笑,觉得陈阿四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句话毫无新意。而那队正也是一愣,但脸上笑容却收住,他一脸正色抱拳道:“晓得了!”

    说完两边人马各自上路,陈阿四这一伙人亦收拾妥当,继续推着马车上路。

    众人也没有说什么再见,再会的话,戎马倥偬,很多时候一见,就是最后一面。

    天空春雷闷响,大雨仍是在下着。(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身后荣光

    汲郡,临河县。河县位于黎阳以东,相较于永济渠西岸,黎阳,大名,等邺城故地的繁华。东岸这里显得要萧条一些。

    春汛一起,不少也是走船的山东汉子,他们乘着春天黄河水势稍大,就驾自家舟船将海盐,运至内地来贩卖。

    这时候山西的潞盐,渤海的海盐,都还来不及将盐运至,临河,黎阳两县,以及沿永济渠的州县的几个大盐铺都是缺货时。

    走船的山东汉子们,虽是河北这时候,唐郑两家打得天翻地覆地界不太平,但他们还是乘这盐价最高的时候,将盐送至临河县,赚这笔辛苦钱。

    临河县的码头,满目都是扛着盐包的力棒,正从船上卸货,搬到岸上的货舱。

    按规矩,一袋盐包一个钱,码头上候着的力棒们,都是本地人。一个月就为了劳碌这几天让家里的老婆孩子都能吃上饭,但见又有一艘船靠到岸上,众力棒不由露出的兴奋的神色,但待看清这船吃水不深后,众人不由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散了,散了!”

    众力棒们纷纷走开,不过目光却是不离,船已是靠岸,但见船头船尾站着两个一老一少的船夫,而船舱的帘席揭开,一名女子走了出来。

    力棒们见了那女子都是目瞪口呆,心道船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但见那女子给操船的船家一枚玉佩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暂且留下这玉佩为念。若是改日有空,可以来长安平阳公主府。必待以上宾,若是无暇。那么也可将此玉佩典当了,可值十来贯吧!”

    “十来贯!”父亲大吃一惊看着玉佩。

    “平阳公主府?你是公主府上的?”年轻男子问道。

    “眼下不必分说,到时自会相告。”女子显然不愿意讲得太清楚。

    说完那女子转身离去。

    “爹,我决定不打渔了,我要投军!”

    “啥!”老汉还未从获赠这价值不菲的玉佩中,回过神来。

    男子摇了摇头,看着佳人离去的背影,下了决心。

    这女子自是李芷婉了,自李世民设伏要杀她。自己落入黄河,为船家父子相救。经历至亲之人背叛后,李芷婉眼下念及是,要回到长安,将自己未死之事告之父皇,皇兄。

    这个念头,待经过永济渠时,与李重九的五牙大舰擦肩而过时,微微有些松动。

    李芷婉不由想。若是李重九有一天闻之她的死讯的一刻,不知会如何呢?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伤心,或者她现在有了皇后。有了女儿,儿子,早就将自己抛之脑后。

    想到这里。李芷婉眼中一颗泪水,脸庞上滑下。她不轻易流泪。就算当初得知李世民对自己下手时,李芷婉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或许李重九还是惦记自己的吧。不然他不会派心腹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但就算惦记又怎么样,他已有了皇后。

    李芷婉是个心气很高傲的女子,她是想嫁给李重九,甚至不惜与李渊决裂,却从未想过给李重九作妾室。就算后来李重九称帝了,能够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是李芷婉也认为自己应该屈居于另一个女子之下,答允当一名妃子。

    鲜卑女子的观念,是要与夫君平起平坐,甚至连李重九纳妃,李芷婉都觉得不行。李芷婉要就要像自己的姨母独孤皇后一般,不许杨坚纳妃。

    想到李芷婉眼眶微红,或许当李重九立杨娥皇为皇后时那一刻,他最爱的女人就已不是自己了吧。

    李芷婉想到这里,决定返回长安,不去黎阳渡见李重九。她决定返回长安。

    李芷婉想到这里,先是去一家成衣铺,换了一身男装,将长发如男子般扎在头上。

    这时候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都是下层百姓的女子,在外做活的养活自己的,没有深闺之说。若是大家闺秀出行,都要带着幂篱,以防为外人窥视。李芷婉虽从小也接受过汉家大儒的教导,但骨子里还是秉持着鲜卑女子的性子,不遮遮掩掩,出外从来不戴幂篱的。

    但不戴幂篱,虽在汉人正统观念看来不妥,李芷婉也觉得没什么,但主要女子单身而行,在这个时代风气中十分罕见。大家闺秀出门,自有奴婢随行,浩浩荡荡一看就知她的身份。

    而李芷婉单身上路,又不是去做活的,就容易为人看作逃婢。

    去过当铺,李芷婉将值钱之物尽典当后,才换得几贯钱来,若是做盘缠显是不够。以往出行时,李芷婉何时为钱苦恼过。

    到了一家食铺,李芷婉坐下点了碗面食。

    面食是羊肉面,上面撒了点小葱,但李芷婉此刻却是食之无味。食铺内,都是走南闯北的商贾,说得都是最新的消息。

    谈来谈去最多的还是唐赵大战的事。

    “老赵,你知道吗?永济渠上堵满了赵军的战舰,你说这赵国哪里来得这么多水军?”

    “嘿,这你有所不知了吧,赵军的船,都是向几个大行首,以及林当锋这大商贾借的,足足有上千条呢,要不你说往年一开春时候,这永济渠上跑的都是商船都到哪里去了,哪里到我们几个兄弟的几艘破船在那赚钱。”

    “嘿,这么说,这场大战不打完,赵国就没有办法还船。我们兄弟还能再赚上一笔。”

    “可不是呢?”

    “不过我说,你也别太贪心……”

    言语絮絮叨叨,商人逐利,就算是这样倾国大战,也不妨碍他们谈论生意经。

    李芷婉静静的吃面,这时却听得一人道:“你听说吗?李唐的平阳公主在洛阳阵亡后,长安那边李唐天子已下令为她发丧……”

    李芷婉听到这里,筷子落在桌上,她凝神站起,向身后那名高声谈论的商人道:“这位兄台,你说李唐为平阳公主发丧,这事是真的吗?”

    那商人见李芷婉发问道:“这还有假,听说是以军礼下葬,羽葆鼓吹、大辂、麾幢、班剑,虎贲甲卒,古往今来也没有一个女人,如他这般身后享此风光了吧。”

    李芷婉听到这里,不由苦笑。(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玄甲军

    夕阳西坠,虎牢关前,已临暮色。

    赵军前锋大将罗士信率三千赵军骑兵,抵至虎牢关前十几里。

    这里林木茂密,丘陵起伏,前有一条小河。

    赵军骑兵奔行了一日,战马身上都是冒汗,士卒都是又累又渴。

    见到这条小河,赵军对内番军士卒,不顾水寒彻骨,争着弯下腰去,用手捧起水来喝几口,润一润干得得冒火的喉咙。

    河边人马争饮,阵阵喧嚣。

    但见一杠罗字大旗竖到了身后山岗之上,三千赵军骑兵主将罗士信率着本部五百精骑,居高临下驻在山上。

    柯木伦也是来到水边,柯木伦捧起清冽的溪水,往头上一浇,顿时整个人一醒。

    与几年前相较,柯木伦脸上已多了几分风霜之色,胡须根根扎出。他在草原上已是娶妻生子,他身为军副,将自己幢内三百帐部民,上万牛羊管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一年冬天,草原起来白毛风,部落遭了白灾,牛羊冻死过半,此事为英贺弗知道后大怒,将他一橹到底,直接降为幢副,差点连军职都没了。

    眼下柯木伦身在好友乞阿术的麾下,看着乞阿术今日已经是堂堂军主,而自己却是幢副,就算一贯爽朗的柯木伦,也是暗暗心底不乐。

    三千赵军骑兵两千乃是室得奚部骑兵,柯木伦心知乞阿术这几年无论是对契丹,奚族,还是对汉人的战事中。都表现出色,被汉人称为室得之虎。

    “怎地这般混乱!”乞阿术策马而来。目光透出不快,同时又机警地看向幽深的丛林之中。

    “军主。人马都累了,这没办法!”柯木伦答道,提及军主二字,心底还有点小不舒坦。

    “不行,野狼都是埋伏在水边,等待猎物的出现,小心一千一万次,都没有人会笑你胆小的。”乞阿术一脸谨慎。

    柯木伦听了点点头,他素来信服这位兄弟的判断。

    “柯木伦。你带两百骑兵,去左侧树林侦查一下,是否有唐军埋伏!”乞阿术向柯木伦道。

    “好。”

    柯木伦答允一声,当下下令部下不要再喝水了。

    室得奚部骑兵快速牵过战马,将马鞍套在了备马的身上。室得奚骑兵都是一人三骑,一匹骑乘,一匹驮物,一匹备马,方才行军的乘马已疲。现在遇敌立即换上精力充沛的备马。

    柯木伦也是翻身上马,两百骑淌过河水,准备向前。

    这时丛林内一轮疾箭射出,柯木伦大喊一声不好。当下数名室得奚部骑兵被射落马下。

    河岸边号角声迅速响起,疾风忽忽,河水旁战马嘶鸣声。远远传来。

    柯木伦率着骑兵折返河岸边,

    这时从丛林中走出几名唐军将领般。一人来至河边,大喝着向赵军挑衅:“某乃西凉马威。有人敢过河与我一战吗?”

    一名汉军健卒站在乞阿术边道:“军主,唐军多募西凉勇壮,其士卒十分悍勇,三国时有一个名将马超,就是西凉人,勇武不可抵挡。”

    乞阿术点点头道:“弓矢准备,密林之后一定有埋伏!”

    话音刚刚落下,林边火把顿起,衔枚的唐军骑兵出没。

    但见唐军骑兵皆着玄色铠甲,铁盔上插白色帽缨,每名骑兵背着弓弩,各个手上举起马槊,如风一般席卷而来。

    乞阿术心知必是唐军见己方不肯上当追击,故而主动求战。而这股唐军势力绝对非常的强,训练一名能挥舞马槊的骑兵,最少要三年至七年的功夫。

    “放箭!”乞阿术大喝。

    室得奚部骑兵一并放箭,十几名唐军骑兵中箭,但不少都射在唐军甲骑身上玄甲上,没有一人落马。这时唐军骑兵在他们面前却突然折了弯。

    “不好,他们要抢占上风头。”

    乞阿术反应过来时,果真唐军骑兵已抢占上风头,士卒端起身后的伏远弩和角弓,朝室得奚部骑兵射来。只穿革甲的室得奚部骑,挡不住这样的锐箭。

    两军骑兵,在马上拔箭对射,唐军虽只有两三百骑,都是箭矢如飞,无论是强弩还是大弓,都要比室得奚人胜之一筹。但见战马嘶鸣声一片,室得奚部骑兵不少战马中箭怒窜,而士卒也被唐军箭矢所伤。

    陡然间,乞阿术的战马也是中了一箭,他的战马乃是上好的乌珠穆沁马,中箭之后狂跳数尺,后毙地身亡。

    乞阿术立即又换乘了另一匹战马,对左右喝道:“将我的大纛竖起!顶住唐军!”

    战马倒毙,令乞阿术又惊又怒,他虽久闻唐军骑兵精锐,但想来也不会强过,最擅于弓马的突厥铁骑,但这唐军的骑兵却比突厥铁骑还要厉害。

    控马,骑射或许还相差突厥骑兵少许,但精良装备,还有严谨的纪律性,却是突厥人没有的。两军骑兵弓矢往来,擅长弓马的室得奚部轻骑,居然逊之唐军骑兵一筹。

    但乞阿术镇定的指挥下,室得奚部骑兵仍是顽强的反击着。而这时前方的唐军都平端起马槊,显然要冲击己方。

    乞阿术,罗士信不知,他们身在对面的乃是唐军主将李世民,他听闻赵军前锋逼近虎牢后,当下率程知节,史大奈,翟长孙,张士贵等大将,率五百玄甲骑兵决定伏击赵军前锋。

    玄甲军乃是唐军中精锐的精锐,当年李渊驻扎雁门时,选拔军中精锐,以及本家部曲,模仿突厥骑兵,建立一支千骑的骑兵部队,组建成了玄甲军的雏形。后李渊晋阳起兵,又得到西突厥大将史大奈,东突厥大将康鞘利,以及近千精锐突厥骑兵助战,玄甲军得此突厥血液注入后,具突厥,汉人两家骑兵之长,而无两家骑兵之短。

    李世民与王世充交战时,率千余玄甲军在洛阳郊外之战中大破江淮军六千人马,成就了玄甲军赫赫威名。

    这一次李世民知道李重九大举援郑,当下决定集中精骑迎战赵军。李世民从十万唐军中选锋出三千五百骑精骑,之后调集人马星夜赶到虎牢关,其中就有玄甲军。

    而现在听闻赵军前锋有三千骑兵,李世民居然只率五百骑出战,显然有绝对的信心。

    李世民道:“赵军骑兵倒也并非乌合之众。”

    当下李世民麾下一员拿大斧的将领,嗡嗡言道:“秦王,你执弓,某执斧相随,虽百万众奈我何?”

    李世民闻言顿时大笑,当下李世民率大将数人一并从林中跃马而出。唐军众骑见李世民持弓在前,顿时皆是奋勇跟上。

    乞阿术见唐军来势凶猛,知道不好,但这时候一退,就是溃败,必影响后方罗士信的兵马。当下乞阿术咬住牙死守河边。

    唐军弓矢如蝗,乞阿术左右两名亲兵先后中箭落马,不久自己胯下战马也是中箭,跳起起来,颓然倒地。

    乞阿术当下又换上一匹黄骠马,方才搦战的唐军西凉勇士马威,见乞阿术大纛所在,当下率领二十余骑上来抢纛。柯木伦当下上前,力敌住这员大将。

    柯木伦乃是室得奚部有数勇士,对方也是李唐的西凉健儿。马威与柯木伦也是棋逢对手,战了数合,马威的马槊被柯木伦一枪杀得撒手,兵器也没了。马威力敌柯木伦不过,当下从马旁抽出标枪,奋力朝大纛下的乞阿术掷去。

    当年马超那支西凉军也不擅弓弩,而擅使标枪。马威也是如此,当下一杆标枪脱手直朝乞阿术掷去,但见乞阿术策马避闪已是不急,但见战马头颅一昂,标枪没入战马身躯。

    柯木伦见好朋友落马,顿时大怒,上前一枪将马威杀了。

    不过李世民见乞阿术将旗一倒,四面骑兵皆是奋勇而上,两千室得奚部骑兵顿时溃败下来。

    罗士信见之一幕,顿时勃然大怒,率领五百骑兵从山上猛冲而下。罗士信率着五百骑兵,与唐军骑兵战在一起,这时一名持大斧的将领抵住了罗士信。

    罗士信看清对方喝道:“咬金是你?”

    对方将大斧抵下罗士信一枪,嘿嘿笑道:“罗大哥,某已改名叫知节了,不叫那土气的名字了。”

    罗士信冷笑一声道:“改名又怎么样,是不是连兄弟也不认了?当年在瓦岗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情分,还要不要呢?”

    程咬金道:“眼下两家是各为其主,提当年情分作什么?”

    “好!你若死在我枪下,你的妻儿交由我来照顾。”

    “你是也一样。”

    当下程咬金力敌住罗士信,两人战作一团。但见室得奚部骑兵被唐军玄甲军追杀,罗士信心知不可再与对方纠缠下去,当下奋力一枪将程咬金架开,当下拨马去救。

    “兄弟怎么样了呢?”

    柯木伦扶着乞阿术大叫,乞阿术慢慢张开眼睛道:“传令下去退兵,唐军果真厉害,我们硬拼不过。你代替我指挥全军。”

    “好!”

    柯木伦当下命人照顾好乞阿术。

    柯木伦自己纠集起室得奚部骑兵来,且战且退。而室得奚部骑兵见柯木伦在,也纷纷策马而来聚拢。

    战到天黑,李世民见不可能再有更多战果,当下下令撤退。(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赵军水师

    罗士信的前锋军战败的消息,顿时传到正在进军的赵军本营内。

    李世民率五百玄甲军伏击三千赵军骑兵得手,令赵军上下颇为吃惊,横扫河北时,赵军连破窦建德,刘黑闼,一路是顺风战打了下来,但是现在前哨战战败,却是令赵军大将不能接受,特别还是被兵力远远逊于己方唐军的击败的。

    前锋正副先锋罗士信,乞阿术一并来至大营时,皆是心情忐忑。乞阿术身上负伤,倒是还好,但罗士信看自己安然无恙走进大帐,不由颜面无光。

    进入大帐后,立即感觉到坐在左右的赵军大将文臣打量自己的眼神,罗士信觉得非常不舒坦,但他是抱拳道:“罪将参见陛下。”

    罗士信没有下拜,按照大赵之礼,有甲胄在身的士卒,将领,见皇帝,上官都可以不拜。

    李重九道:“你将汜水之战的经过与朕,还有诸位同僚说一遍。”

    罗士信点了点头,当下道了清楚。

    一旁大将赵全庭道:“罗将军,乞阿术军主既然没有中伏,还被唐军袭击得手,实在难以置信。”

    “被劣势兵马,堂堂正正击败,不是说明其兵无能。”

    “我赵军虽不是不能吃败战,但败得如此丢人,哼,我看要撤编才是。”

    几个冷测测的声音言道,罗士信闻言怒瞪那人一眼怒道:“某打了败战,你要打要骂,某无话可说。但某麾下的士卒都是个顶个的好汉,你却不能侮辱他们。他们确实尽了力了。”

    听罗士信这么说。一旁仍是带着伤的乞阿术亦言道:“陛下,此战是末将的责任。但我室得奚部骑兵,却没有一个怕死的,若是要责怪,处罚,还是冲我一人来吧。”

    李重九听两将发话,当下道:“听闻你们遭遇的唐军骑兵,是玄甲军?”

    罗士信道:“我军与唐军乃是堂堂正正交手,所以看得清楚,这股唐军骑兵。马战极其娴熟,但身上不一定都披着玄甲,他们战马有的负铠,有的不负甲,不敢论断就是唐军精锐玄甲军。”

    薛万述向李重九道:“这倒是与我军踏白军和细作发会的情报差不多,玄甲军只是一个称号,但士卒并非都是披着玄甲的。”

    “玄甲军!”

    赵军众将窃窃私语,一旁薛万述言道:“对于玄甲军的实力,诸位刚才下发的文书中都已看到。这是李唐选突厥,鲜卑,李家部曲之中的精锐,以及从唐军关中府军中选锋的精锐。”

    众将闻言皆是点头。

    一旁张玄素道:“兵法有云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李世民在洛阳未克之下。要驰援虎牢,必择精兵强将。既是从军中选锋,又有心算无心。微臣以为罗士信,乞阿术两位将军实已是尽力。”

    张玄素说完,又有几人替罗士信他们求情,希望能够开脱。

    李重九看向罗士信,乞阿术道:“无论什么玄甲不玄甲军,我军与唐军初战,尔二人先败,折了我军锐气,传令下去,革去罗士信鹰扬郎将之职,乞阿术也一并革去军主之职,各降一级,戴罪立功。”

    罗士信,乞阿术二人面上没有丝毫不服之色,一并抱拳道:“诺,陛下。”

    众将听了李重九仍是重惩了两名大将,不由恻然,当下帐内鸦雀无声。

    魏征道:“我军初战失利,不知下面要攻虎牢关,应该如何破敌呢?”

    薛万述道:“我看唐军,并非闷守,李世民最擅断人粮道,若是他乘我军峙于虎牢城下,派骑兵袭扰我军后方粮道,如此我军不是要抽调兵力,守护后方粮道,如此一分兵,我们攻打虎牢的兵力就不足了。”

    姬川道:“以目前看来虎牢关内,除了李世民的三千五百精骑,还有柴绍,李君羡二人的数千人马,合计该有一万唐军。要想在洛阳失守前,攻破虎牢,最少要派出三万至五万方可。”

    听了薛万述,姬川二人之言,薛万彻微微笑道:“不要忘记,我们还有火油弹,此对于攻城大有奇效。”

    李重九双目微眯,却没有说话。

    虎牢关北门的玉门渡上,挂着白帆的几十艘唐军大船,正缓缓靠近玉门渡。

    在首舰的甲板上,唐军怀州道行军总管黄君汉,双臂抱胸,负手而立战舰之上。河风袭荡,黄君汉面色平静,望着不远处的虎牢城。

    作为唐军这次出战洛阳的八大总管之一,黄君汉在未入李唐前,早已是风云人物。

    杨广还在位时,黄君汉不过是东郡郡城中一名狱吏,当时郡内法曹受罪,坐事当斩。当时身为狱吏黄君汉见其骁勇,乃是铮铮大汉,御史半夜潜入道:“天时人事尚未可知,你岂能死于狱中?”

    对方回答道:“某现在就如同圈牢中的猪,死生唯你所命。”

    当下黄君汉将对方放了,随他一起入草,亡命于东郡瓦岗,成为盗贼。黄君汉所救之人,就是瓦岗寨的大当家翟让。之后翟让为李密所杀,与翟让交好的黄君汉为李密排挤,率军在外出镇,李密败于王世充后黄君汉降唐,被封为怀州总管。

    这一次攻打王世充,黄君汉从河阴出兵,以率舟师攻打回洛城,回洛城城破,俘了郑军大将达奚善定,还烧毁了河阳南桥,切断了洛阳与河北的联系,立下大功。

    现在李世民率军驻扎虎牢关后,当下令黄君汉率领他的水军顺流而下,为虎牢关运输粮草。

    黄君汉的唐军水师抵达虎牢关外,李世民亲自在岸边接见。

    黄君汉当下见礼道:“参见秦王殿下!”

    李世民拉住黄君汉的手,爽朗地一笑道:“有黄总管的水军在,虎牢安矣。”

    黄君汉垂下头抱拳道:“秦王过誉了,听闻秦王一战击败赵军前锋,末将要向你道贺才是。”

    李世民听到这里,收起笑容肃然道:“不过是小胜,赵军在虎牢关十万军,陈列铺阵,声势极大,倒也是不容易战胜的。”

    黄君汉道:“秦王殿下,两军相峙,重在粮道,依我之间,赵军前线大军供粮,必依黎阳仓,若是我率水军切断河南河北联系,赵军必败矣。”

    黄君汉话一说完,李世民与身旁房玄龄,杜如晦皆是哈哈大笑。

    黄君汉并没有因对方大笑,而失了方寸抱拳道:“秦王殿下,若是末将说的不对,还请指点。”

    李世民笑着言道:“并非是不对,玄龄他们笑的无他,而是你我之见不谋而合啊!”

    黄君汉听了连忙垂下头道:“末将误打误撞。”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过谦,现在孤就是要倚重你的水军,指望你替孤打胜这一战,听闻赵军战舰千艘,你可有把握胜之?”

    黄君汉昂然道:“我瓦岗当年劫漕船起家,黄河水上无人可挡,殿下,末将麾下几十艘战舰虽不多,但都是跟随多年,擅长水战的儿郎,而校尉张夜叉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李世民点点头道:“可是生擒达奚善定的张夜叉?”

    “正是,夜叉不过是他诨号,说得是他勇猛善战,久而久之真名倒是忘了,秦王殿下,赵军舰船虽多,但一来河北军长于弓马,而短于水战,当年曹操征东吴,二十万大军水土不服而败就是一例,二来多是商船,货船,客船改建,水手多是民间所雇,未经战阵,绝不是我手下儿郎的对手。”

    李世民听黄君汉这么说,一脸欣然看向房玄龄,杜如晦道:“玄龄,克明,你们觉得黄总管说得怎么样?”

    杜如晦道:“黄总管目光如炬,一眼即看透两军利弊,如此大将,秦王还能不用?”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克明此言正合我心,黄总管孤命你……”

    正说话之间,虎牢关上突然一名校尉禀告道:“秦王殿下,虎牢关下游出现赵军舰队!”

    黄君汉讶然道:“赵军居然主动求战?”

    李世民率着众人登上虎牢关城北望台,但见黄河河面黑压压一片布满了赵军战舰。

    杜如晦失色道:“秦王殿下,赵军的舰队怎么会有五牙大舰,还有两艘之多,这可是当年杨素公征隋之用啊!”

    李世民不发一语,这赵军舰队的底细,显然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他弄不清楚,河北又不是江南,李重九却是哪里搞得这样一直规模庞大的水军。

    而在赵军舰队一方,两艘五牙大舰赫然醒目。

    每艘五牙大舰上,五百名赵军在其中操船,而在五牙大舰实可容战士八百人。

    赵军水军总管程名振昂然立于五牙大舰的舰首之上,左右则是赵军水师参军周洲,还有东莱郡郡守赵欣,还有工部的周作匠。

    程名振从夏军降将,被李重九提拔为水军总管,正是意气飞扬之时,而他身后两百多艘战舰,其中有一百多艘乃是周洲费了一年之力,在东莱郡修复的当年隋渡海征辽大军的海船。

    这一次这路舰队被李重九调来,用于攻唐之用!(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黄河水战

    赵欣初历大战,不由忐忑,向水军总管程名振道:“我军舟船有两百来艘,而唐军水师不过五十艘,是否我军可以稳操胜券?”

    程名振一晒道:“此乃是书生之见,打战哪里有一定赢的,我水师虽船多人众,但士卒都是新练水军,艄夫虽操船经验丰富,是没有经过水战的。而唐军虽船少,但黄君汉乃是当年在黄河上打劫朝廷漕船起家的,手下都聚拢了一帮悍勇之徒。所以人多船多不一定有用。”

    赵欣听程名振讽他为书生之见,当下大怒,不过他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当下没有发作。

    周洲闻此不由摇了摇头道:“诸葛亮曾说过,水战之道,利在舟楫。练习士卒以乘之,多张旗帜以惑之,严弓驽以中之,持短兵以捍之,设坚以卫之,顺其流而击之,当年晋灭吴之战,晋在川蜀上游造船,顺流而下击破了吴国水师,而现在我军战舰处于下游,这一点似乎不利。”

    程名振赞道:“你倒有见识,并非是纸上谈兵。不过也不要太担忧,水战利在大舰巨船,唐军舟船不过二至三层,我军仅要以两艘五牙大舰为中坚,即可击破唐军。”

    说话之间,程名振当下喝令舰队,分两部扎于黄河北岸的广武,并派士卒设下陆营,其间众将数度请战,程名振皆是不许。

    次日拂晓,黄河河面悬挂大雾,遮断了两岸。

    程名振看得茫茫雾色,大喜道:“天助我也!”

    当下程名振下令赵军舰队向唐军虎牢水营进军。

    赵军两百余艘战舰陆续拔锚。晨雾乍起,寂静无风。而河面上激流涌动。

    初次作战的水军艄夫,挥动着双臂。船桨击打着河水,激出白色的水花来,李重九的将令,昨夜传达至军中,此战获胜,赵军艄夫,士卒尽数编入府兵。

    消息一出,艄夫们不胜喜悦。

    赵军舰队前锋,是以两艘五牙大舰为主。在晨雾之中,两艘巨舰破开浓雾,犹如悬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般。

    周洲身在这艘旗舰之上,但见左右两百名赵军士卒覆着牛皮坚甲,持着强弩硬弓,严阵以待。晨雾未散,船身随着水流的拍击,不住晃动,不少还未适应舟船的赵军北方士卒。不由面色苍白,作势欲呕。

    周洲这几年来已适应了船上的颠簸,自身稍好一点。这时雾气已是微散了一点,周洲站在船舷边缘下望。但见在五牙大舰左右外型狭长船首尖头的艨艟斗舰簇拥在附近。

    在艨艟斗舰上,赵军士卒并没有持弓箭,而是拿着带铁钩的竹篙。不知何用。

    周洲又望向身后,但见五牙大舰避开的白浪之后。皆是赵军三层的主力战舰,这主力战舰皆作方头方尾。速度当然是远远不如,艨艟斗舰,以及五桅的五牙大舰,但这些船船身宽大,却不容易在浅滩作战中搁浅。

    周洲见了赵军水师的阵势,不由点点头,心道这程名振果真是精通水战,有这样人身为主将,真是有了依靠。

    周洲想到这里,突听见身边哇地一声,原来赵欣不通水性,在一道大浪打在船身上后,当下大呕了起来。

    周洲见了好笑,却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但听见就在这时,前方唐军水营,传来了铛铛的钟响,显然是发现了在浓雾之中出击的赵军水师,而鸣响示警。

    周洲当下面色凝重,这时他并没有继续在甲板上,而是登上了船楼。

    登上橹楼,但见程名振面色凝重,身后的斗篷飘起而起。周洲向程名振行礼道:“唐军水师要出战了。”

    “废话,谁不知道。”程名振骂了周洲一句。

    周洲微微有些动怒,这时程名振道:“传令下去,船速稍缓,靠近唐军水营三十丈外,擂鼓!”

    周洲心神顿为吸引过去,但见赵军战船抵近唐军水军后,猛然鼓声大做。

    这时雾气已是消散了差不多,周洲可以隐隐绰绰的看见唐军水营和舟师上,唐军士卒奔跑的身影,以及那脚步踏在木制甲板上,那沉闷的咚咚声。

    “射!”

    对方传来一声大喝。

    周洲见甲板上的赵军士卒,早有防备的竖起了橹盾。

    但见薄雾之中,唐军的箭矢疾疾射来,但大多数都打在了船首上。

    五牙大舰船身高大,唐军士卒的弩箭,很难射到甲板之上,相反若是赵军士卒就可以轻易居高临下射击,周洲恍然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程名振说,船战利在大舰巨船。

    五牙大舰安然无事,而艨艟斗舰也是无恙,赵军艨艟舰外面都是蒙了一层牛皮,船身坚固,遇到箭矢袭来,赵军士卒尽数避入甲板躲避箭矢。

    在作战之中,程名振一直留意着唐军水营的动向。但远远见唐军水门一分,程名振即道:“唐军拍船来了,传令摇琵琶橹后撤!”

    话音落下,赵军舰队立即后撤,赵军逆流行进,要后撤绝对要比前进快速。

    但见船尾处两个巨大的琵琶橹放下,周洲这几年也算是粗通驾舟之道了。

    琵琶橹不同于方才木浆,在顺水行舟大大有利于木浆,老艄公都有句话说是一橹三桨,说的一橹可抵得上划三浆的。

    但见赵军舰船琵琶橹,橹身犹如游鱼打水般,扑腾扑腾一前一后的拍击着水面,船侧的腰橹也是一并打水。

    赵军的舰队,立即向下游而去,而这时远处呼哨声传来,唐军拍船上的抛石,划过空中,砸在河面上。

    只听得噗通一声,水花砸起了三米高!

    随即唐军水营上的抛石机,一并开火,抛石如雨点般砸来,砸得黄河水花四溅。

    周洲看见赵军一艘艨艟退得稍稍慢了些,船侧被抛石砸中,当下船侧掀翻,船上几名士卒当下弃船跳到水中,奋力挣扎,但几个浪头过后,河面上就只剩下木屑,不见士卒的影子。

    “程将军!”周洲看得大怒。

    程名振道:“书生就是书生,几条人命试出唐军虚实,还有什么不值得!”

    就在二人说话时,但见船头旌旗向南飘动。

    程名振满脸喜色道:“呵,终于起风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五牙大舰显威

    这时唐军舰队,乘着赵军舰队暂退的时机,几十唐军战船一并从水门之中而出。

    周洲但见唐军舰队的船只虽不高大,但是却是转动灵活,操船的艄夫经验丰富,水军士卒亦是十分彪悍悍勇,对于黄河浪对船身的颠簸,丝毫无碍。

    唐军的方头战舰,劈浪而来,其水军士卒,就纷纷如灵巧猿猴一般,快速爬上桅杆,有的攀住桅杆,有的一脚钩在桅索上,张弓朝赵军射箭。这等勇悍,实在不似不会水战的北人,而似蛮横的江东水贼。

    而赵军士卒只能在甲板上,勉强竖盾抵挡。

    就在赵军水军落于下风的这时,起风了。

    周洲看着程名振脸上的喜色,待又看到赵军士卒皆是奔到甲板上欢呼的情景。行船有句话是,船驶八面风。说的是无论哪面的风,船都能行驶。但顺风而行,在水战之中,还是大有利处的。

    特别是清晨雾散后,这突然起的东北风。对于在北岸逆流作战的赵军,无疑是胜利之风。

    “全速前进!抢占上游!”程名振拔出剑来,大喝一声。

    随即赵军桅杆上的旗手,当下打出旗语,将程名振的号令,告诉给各舰。

    顿时赵军战舰上的船夫舵手们从船头到船尾,一并大喊道:“亥向转舵!”

    “亥向转舵!”

    水夫们一并打着口号。

    赵军后方舰队当下纷纷砍断挂在船舷两侧的太平篮,太平篮上与荷着的压浪石,纷纷坠入河水中。激起水花。甲板上的水夫扯起帆来,张起满帆来。这时正是刮着东北风。桅杆上的船帆吃了满风,张得鼓鼓的。赵军舰队齐向黄河上游驶去。准备于唐军舰队上方,抢占上游之势。

    唐军主舰乃是一艘三桅三层的大沙船,怀州道行军总管黄君汉持剑,两脚八字张立稳稳当当地立在摇晃的船头上,看到这雾散后,突然骤起的东北风,不由暗叫不好。逆风而行,本是张着半帆的唐军战舰,船身摇动。各个舰船,连忙放下了披水板,在逆风之中以稳定船身。

    但是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间,赵军舰队纷纷砍去了船尾的太平篮,并张了满帆全速冲向黄河上游。

    眼见赵军水军大将要抢上游的意图,黄君汉怎能允许,当下喝道:“张夜叉何在?”

    “末将在!”一名手脚粗大,满脸黝黑的大将站了出来。

    黄君汉道:“赵军是要抢上游的,你给截住他。让他们知道你张夜叉在黄河上的名号!”

    对方朗声道:“某早就是等得不耐烦了。”

    话音落下,张夜叉随即下舰。

    黄君汉又道:“给我放火船,拦截住赵军,不准他们冲破这河道!”

    “诺!”

    部下大声抱拳答允。

    原来唐军在上游早有准备。眼见赵军要冲破河道,当下从隐蔽处扯开油布露出十多艘火船来,唐军将其推下顺流朝赵军舰队而来。

    “总管。是火船!”

    “火船!”

    但见上游河面上,十几艘堆满柴薪。正熊熊燃烧的火船,正顺水直下。直冲赵军战舰而来。

    “这是要火烧连环船啊!”赵欣身为堂堂郡守,现在已是面无血色了,大失分寸,这本是也可以理解,换做是谁第一次经历战阵,也会吓得手足无措的。

    但赵欣偏偏是说的场合不对,周洲骂道:“什么连环船,我军又是不是曹军,这里并非赤壁,又非长江,而是黄河!”

    不过周洲也知道,这黄河河面,本就不宽阔,这火船一来,令两百多艘赵军战舰实难以躲闪。

    “惊慌什么!”程名振大喝一声,下令道:“命令艨艟战舰给我上前,堵截火船!”

    但见游弋于赵军水军战舰左右的艨艟战舰,皆是一并而上。艨艟战舰上,赵军一并拿着士卒带着铁钩的竹篙,竹篙长三四丈,此乃水军所用的钩拒,用于水军作战之中,遇见敌船退则钩之,进则拒之。

    就在唐军火船接近的一刻,赵军士卒们皆是拿起钩拒,抵住唐军火船,将之推到岸边。

    程名振冷笑道:“我岂不知唐军火攻这一手,但火攻之道,全在风势,眼下风势于我有利,火船焉能烧得了我。”

    见程名振镇定自如,周洲闻言顿时大生佩服之色。

    就在赵军艨艟斗舰拒唐军火船一刻,这时唐军阵中踏水之声大起,但见三艘车船如奔马般驶出唐军战舰阵列。但见这唐军车船傍设四轮,如水车一般卷水而进,无论前进后退都是十分灵明。

    周洲识得这车船,乃是南朝荆州刺史徐世谱所制,乃是用脚力踩船而进,端是南朝水军的利器,没想到唐军居然也有此船。不过看去唐军应也只有三艘而已。

    但见中间车船之上,遥遥竖立一旗旗帜上,书着一个张字,此人应该就是率领车船出战唐军将领。

    程名振道:“唐军反应倒是不慢!传令下去,五牙大舰与艨艟战舰阻拦唐军前进,其余舰船继续前进!”

    赵军的旗语迅速传下,赵军舰队当下也是一分为二,一路主力舰船继续冲向上游,一路是两艘五牙大舰,率着三十余艘艨艟斗舰从北岸折向南岸,迎向唐军舰队。

    两军舰队迅速抵近,待前进至弓矢射程之内后,两军士卒一并朝对方船上射箭。

    箭矢密集如蝗,不时有士卒中箭,从船弦上跌下,栽入水中。两军还同时都在箭矢上取火,以火箭射出。而彼此船上的抛石机也是没停下,但船只所携的抛石机都只有两梢三梢这样,要破船很难。

    唐军赵军射出的投石,火箭大多都是射在彼此船只的挡板之上,一时无论侵入船体。

    唐军大将张夜叉见赵军舰队仍是要取上游心底一急大喝道:“快,给俺加速踏船,挨上,打他娘的。”

    张夜叉心知水战中弓箭,抛石车只是手段,真正要获胜,还是要靠跳帮战。

    张夜叉当下好不耐烦,催促部下加速前进将船靠上去。

    待到了五六丈了,张夜叉部下纷纷拽起飞爪,朝赵军船上丢去。

    飞爪抓牢船舷之后,唐军士卒都是奋力一拽,两船迅速地挨近,最后砰地一声,船舷撞在一起。在船身猛烈摇晃之中,唐军士卒顿时嗷嗷地大叫,举着刀就冲上了船舷去了。

    残酷的接舷战,令本是浑黄的黄河河面上,顿时泛起了一大片的红色。

    周洲看着附近船舷上的厮杀,不由恻然,两军士卒在狭隘的甲板上生死相搏,方寸之内,即辨生死,这样的水战比陆地之上,堂堂正正的两军列阵厮杀比起来,更考验士卒的勇敢,士气的高低。

    “杀啊!”

    五牙大舰左右十几艘艨艟斗舰上,都被唐军成功跳帮,两边的士卒在甲板上舍生忘死的厮杀,可以见得赵军落于下风,而唐军后续的舰船,又不断朝前涌来。

    五牙大舰船身较高,唐军虽很难跳帮上船,但不等于不能,待唐军收拾了附近的艨艟斗舰,再杀到孤立无援的五牙大船上。

    “将军,我军当前进,直插唐军心腹。”周州决然对程名振道。

    “哈哈,正合我意。方才小看了你,没想到你一介书生还有这胆量。”程名振欣然道。

    “前进!”

    五牙大舰冲了唐军阵中,船头上赵军士卒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向下方唐军船只倾洒着箭矢。

    五牙大舰犹如一条巨鲸闯入了鱼群之中。

    张夜叉见赵军的五牙大舰,当下喝令四面唐军船只上前围攻,命令还未下达,就见头顶一黑。

    五牙大舰船首那高达近二十丈的拍竿左近,赵军士卒解开了缆绳,但见船辘轳快速的转起,拍竿上所系的巨石,从船头二十丈的高处斜斜的砸落下来。

    但见砰地一声巨响,张夜叉所在的车船右舷,遭遇了巨石狠狠地一砸。

    整艘船顿时被拍翻,倾斜了四十五度后,左舷被拍进了河面,船身翻了一面,犹如死鱼一般躺在河面上。

    精通水性的张夜叉事先跳水脱身,而左右几十名士卒尽数没入了黄河之中。

    拍竿轰击得手,五牙大舰上赵军士卒一并欢呼,赵军士气大作。

    船侧士卒又齐摔出了十几个飞爪钩了唐军一艘三层战舰。战舰上的唐军士卒手忙脚乱,纷纷拔刀,去砍钩在船上的飞爪,但明显已是太迟了。

    “逮住了这家伙,放石!”船舷边赵军纷纷大喊。

    而被飞爪缠上的唐军士卒看到,五牙大舰上拍竿上的巨石缓缓坠落的一幕,面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唐军士卒当下毫不犹豫地纷纷朝黄河的激流中纵身投去。

    拍竿在唐军士卒纵身入河的一刻砸到,直接在战舰的船头砸了一个大洞,船身沉入了黄河之中。

    见到五牙大舰的恐怖,顿时唐军本要四面而上攻击赵军旗舰的船只,皆是纷纷后退。

    “杀!杀!”周州见到这一幕也是红了眼睛。而这时冲向上游的赵军主力舰队也已是完成了迂回,从侧面杀向唐军舰队。

    顿时黄河水面上鼓声大作,火红色的赵字大旗,如烈焰一般铺展而开。(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圣旨

    日已过午,黄河水岸上,木屑浮江。

    唐军于黄河的水师,经过一个上午的激战已大半不复存在。

    唐军四十余艘战舰,或被击毁,或被赵军俘虏,唐军怀州总管黄君汉负伤,大将张夜叉被擒,两千唐军水军只有五百余下人生还。

    而赵军只损失了五六艘战舰,水军伤亡三百余人,俘虏唐军近千人,这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胜。

    现在黄河岸边,赵军舰队临于虎牢关北门的玉门渡上,将李唐的黄河水路完全切断。

    程名振踌躇满志,站在战舰之上,周洲,赵欣等文官皆侧立程名振左右,不胜喜悦。

    赵欣拱手道:“此战说来惭愧,某不曾丝毫出力,让程将军见笑了,此战请功的奏折,某必然为程将军的战功,上禀天子,让其知道程将军的勇武!”赵欣如此说到,众人也毫无疑义,身为郡守,他有不经过中书省,密折向天子奏事的权力。同时他的官职也是众人中最高的,战场奏折理应他来写。

    众人心道此人好运,若是他自己来写,就不会写自己在战场上的狼狈样了。

    程名振哈哈一笑,收了方才作战时的狂傲之气,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道:“有劳赵使君了。”

    “哪里,哪里。” 赵欣微微一笑。

    这时船末走来一高一低两名男子,一人身着赵军军服,一人则是一身短打扮的年轻高大男子。

    那名赵军士卒向程名振拱手禀告道:“启禀总管,这位就是黄河一名船夫。方才就是他一路领得我们战舰走得黄河水路,末将答允他。若是获胜,会赏给他十贯钱。哪知他不要钱,说要见将军一面。末将就把他带来了。”

    程名振一奇哦地一声道:“你为何要见我啊?”

    那名男子愣了一下,一旁士卒向对方道:“这位就是将军,你好生说话。”

    对方显然听闻程名振是将军十分紧张,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道:“小人不要封赏,恳请总管允许我加入赵军。”

    “哦?”赵欣看那人一头憨头憨脑的样子,就有几分不喜道,“加入赵军就没有十贯钱了,你还要加入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那我能当个伙长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笑,旁边士卒道:“这是东莱郡的赵使君,你认真答话。”

    不说还好,一说对方更是紧张,赵欣笑道:“我赵军最重军功,按序升迁而上,你未入军籍不说,要向凭你的功劳担任伙长则是不可能的。你想清楚了。”

    那男子好生犹豫,左右权衡了一番道:“我还是要加入赵军!”

    众人都讶然。十贯的钱并非是少数啊,此人居然不要钱财,而要加入赵军实在罕见。

    “你为何不爱钱财,而要加入我军啊?”程名振问道。

    对方这下毫不犹豫地大声道:“因为我要出人头地!”

    “好!”程名振重重拍了对方的肩膀。称赞道,“有志气,赏他十贯钱。再提至军中担任下卒!”

    对方顿时蒙了道:“将军,你真肯给我钱。又让我加入赵军!”

    程名振点点头,赵欣在一旁见对方露出不胜喜悦的样子。微微不快,本来以他的身份,不该与对方计较,但今日他实在太失颜面了,故而想找回些面子。

    他看见对方身侧挂着一玉佩,当下道:“你说你是黄河的一名普通船夫,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名贵的玉佩。”说到这里赵欣从对方身上摘下这玉佩,对方看了十分激动,而早有准备赵军士卒一左一右夹住了他。

    “还给俺!”

    “老实点,娘的,还真有几斤牛力气。”

    那人奋力的挣扎的,但被赵军士卒死死押住。

    赵欣拿着玉佩,但见玉佩上刻着一个婉字,冷笑道:“这玉佩最少值得百贯,你一个船夫怎么可能有此价值连城之物!说,你是不是唐军的细作。”

    那男子一收方才胆小的神色,当下正色道:“我不是细作,这玉佩最多只值得十来贯,怎么会有百贯之说。”

    赵欣哼了一声道:“也好让你死得瞑目,此玉佩雕刻精细显然是出自关内名家之手,而玉质又是上好的昆仑玉,拿到幽京任何一家当铺中都不少于百贯。”

    那男子啊地一声道:“这么说她骗我,哦,我明白了,她怕我和父亲不肯收,故意只说才值十余贯。”

    “她是何人?”周洲上前一步问道。那男子低下头,却咬牙不肯再说。

    赵欣道:“将此人交给风闻司,石头也会在风闻司开口的。”

    “慢着,”周洲上前一步道,“不知我猜得对不对,这玉佩是一位姑娘给你的,这位姑娘欠了你们什么恩情,之后用玉佩来抵对吗?”

    周洲见那男子的神色,微微笑了笑道:“看来我是猜中了。”

    周洲道:“赵郡守,此事最关键的并非是此人,而是此玉佩,到底是什么姑娘将玉佩交给他的才是关键所在。”

    程名振道:“你们两人说来说去,将我的头都说得绕了,不过我相信他是无辜的,不必知会风闻司了,那些家伙插手进来,事情就有完没完了!”

    “多谢将军。”那年轻男子感激地看了程名振一眼。

    赵欣看了周洲一眼,心知他明白了什么,但凭二人间恶劣的关系,对方是绝不会告诉自己的。

    虎牢关上。

    李世民从头到尾目睹了大唐水军覆灭了一幕。

    看着战舰被焚毁,士卒沉在水里无力的叫喊挣扎,李世民却只能远远望着无能为力。这一切他都不能帮忙,李世民自负马战,步战,唐军天下无人可敌,但论及水战,作为关陇子弟哪一个人却敢说得精通呢。

    李世民有心无力,看着精锐的士卒战败,这一幕令他愤恨不已。他生平未经一败,没有想到在这黄河上,他的水军却败了。

    “秦王殿下!”侯君集在一旁道。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黄君汉这支水军就是我军在黄河上全部的力量,现在覆灭,我已无船可派了。”

    李世民说的是实话,关中至关东,虽说西高东低,有兵法上所说的高屋建瓴之势。但这只是相对于陆地上,对于水路根本不如长江之上,川蜀对于荆扬两州的优势可言。

    也就是说李唐虽然占据黄河上游之势,但是却因为有中流砥石的阻碍,从关中黄河渭水上游而来的船只,根本不可能出三门峡,沿黄河而下。所以李唐在中原就只有黄君汉这一路水师可以依靠。

    但是赵军不同,李重九依靠永济渠上商船客船用兵,还从东莱郡收集了大隋征辽海船,作为主力战舰,而其工匠坊还仿制了五牙大舰这种战船。

    一艘五牙大舰最少要两三年之功,难道说从两三年前,李重九就决定用河北水军,来夺虎牢关,与自己一战了吗?

    这样说来,真的是好深的算计啊,若是窦建德,刘黑闼二人,哪里有他这等的眼光。

    黄君汉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来到李世民面前道:“末将无能,为赵军水军所败。”

    李世民看向黄君汉,眼下他虽然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但是自己麾下水军大将无人,暂且只有他可以依靠,当下神色淡淡的道:“汝已是尽力了,先下去歇息吧!”

    黄君汉看向李世民,当下道:“秦王,末将还有一言,恳请让我说完。”

    “说罢!”

    “赵军破我水军之后,很可能会溯流直上,我们要加强河阳,回洛的防御!”

    李世民面色一凛点了点头道:“下去吧!”

    黄君汉叹了口气,在士卒搀扶下下去了。

    房玄龄向李世民道:“秦王殿下。眼下赵军徐世绩,王马汉部两万大军,于河内展开攻势,淮安王手下只有几千残兵,若是淮安王一败。赵军攻取河内,水陆并进攻打河阳三城,那么一旦赵军抢夺了孟津渡,就可以从北面增援洛阳了。”

    李世民没有说话,杜如晦道:“河阳三城也就罢了,赵军若是以战舰配合主力大军,水陆齐攻虎牢,我军恐怕就是危险了,我军细作秘报说,这一次赵军南下,所携一种火油弹的攻城利器,此物一出,恐怕虎牢很难坚守。”

    李世民看了房玄龄,杜如晦一眼,两名心腹谋士都是一副忧心忡忡,很不乐观的样子。

    侯君集道:“眼下是不是只有请长安,再派援军至洛阳来。”

    听侯君集这么说,李世民摇了摇头,这时门外一人快步前来道:“秦王殿下,长安有圣旨来,是六百里快马加急所送的。”

    李世民听了脚步一顿。

    不久香案摆上,传旨的宫中宦官见了李世民先是笑道:“秦王殿下,恭喜了,老奴先来和你道贺。”

    李世民迎上笑着道:“公公,哪里话,劳公公大老远舟车劳顿给孤传旨,孤感谢来不及呢。”

    宦官听了呵呵笑道:“秦王殿下就是客气,那我就宣旨了。”

    秦王当下单膝跪地伏下,一旁房玄龄,杜如晦等唐军大将也是一并跪下。(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焚城

    传旨的宦官看向一片跪在地上的几十名唐军众将,微微笑了笑。

    之后这名宦官摊开圣旨,徐徐念到,在虎牢关城门楼下,唐军众将都是跪伏在地,将脸埋下。

    但听见宦官一字一句的念着,突然间唐军将士脸色铁青,双目之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怒色渐渐在唐军将领的脸上蔓延。

    这名宦官念道:“着秦王以及所部将士即日班师返回长安,接受封赏,若有延误者斩!”

    斩!

    这个字从宦官的口中轻轻的飘出,唐军众将皆是低下头,老宦官看向李世民双手将圣旨一拢,等待李世民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一旁侍诏道:“秦王殿下还不接圣旨,谢恩。”

    李世民单膝跪地,但却没有动。

    场面静默了下来,这时唐军众将之中有一人道:“此乃是假传圣旨,大家不要听他的。”

    “大胆!”老宦官慈和的脸上,厉色一抹而过,令人意识到此人并非是好好先生。在老宦官八名魁梧的左右千牛府备身,一并向前一步手按佩刀。备身虽是八品武职,但是千牛府乃是天子禁军,代表是李唐的皇权。

    “谁说的,有胆子再说一遍!”

    但见唐军大将之中,一名将领昂然站起道:“某说的。”

    众人看去乃是李世民麾下大将侯君集。

    “拿下!”

    “谁敢!”

    老宦官目光下垂,淡淡道:“汝不想被夷九族。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侯君集拔剑道:“九族!我侯君集既然敢质疑,就不怕你危险,我大唐十万将士奋战半年。好容易打下洛阳。一句话叫我们拱手让出,这里三军将士哪里有一个肯服的。”

    侯君集话音一落,又是数名唐军大将一并起身。

    老宦官看向李世民道:“秦王殿下,你说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大将们的意思?”

    李世民听到这里,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来看向侯君集喝道:“侯君集,你有几条命敢质疑圣旨。还不给我滚下去!”

    侯君集听了李世民的训斥头一低,当下抱拳大步而去。

    李世民看向老宦官道:“御下不周,此事孤会向父皇请罪的。”

    “这不妨事。秦王殿下。刚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有看到的,退兵之事。”

    李世民笑了笑道:“一切听从安排。”

    老宦官当下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李世民话锋一转:“只是赵军重兵屯在虎牢关外,这时候要退兵。恐怕赵军会乘势追击。那么我军必然溃败。”

    老宦官一愣道:“秦王殿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笑了笑道:“父皇下令退兵,世民绝不敢有违,但是事情有所权变,若是骤然让出虎牢,赵军必然长驱直入,到时候要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秦王殿下!”老宦官脸色一变。

    李世民哈哈笑道:“说笑的。”

    虎牢关巍峨如昔,李世民看向虎牢关露出了决然的神色:“焚城!”

    夕阳下,雄雄的虎牢关。燃烧在烈焰之中。虎牢关上冲天的烈焰,比之夕阳更是焦红了几分。云烟直冒。

    “是快到黄昏时起的火,唐军在此应是堆了不少柴薪,不然不会烧得这么大!”

    李重九披着一件衣服,他是半夜为魏征叫醒的,这几日赵军一直在计划与攻打虎牢关之事,攻城云梯,半截船,楼车都已是打造好了,在沙盘上兵棋推演了七八次,张玄素,姬川等人都认为,在水陆合击,加上赵军攻城利器火油弹下,有很大希望可以攻陷虎牢关。

    眼下大致准备妥当,大军马上要攻打虎牢关时,李世民却突然将虎牢关烧了,退兵而去。

    “历史真是不可琢磨,本来预期的虎牢关大战,看来没有发生啊。”李重九心底如此想到。他猜测数种可能,心知最大的可能,就是李渊已对李世民产生了怀疑,故而下旨下达了退兵的命令,令他回师长安。

    不过左右将士都是一片欢喜的神情,能够不战而攻取这样一座险关,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十分高兴的。

    杜淹,长孙世安都是向李重九道贺,杜淹向李重九建议:“眼下李世民如丧家之犬,我军应是乘胜追击,与洛阳的郑军会合,两下合击大破唐军才是。”

    话音一落,秦琼,罗士信,乌古乃等赵军骁将都是向李重九请令追击。

    张玄素道:“不可以疏忽,唐军虽是撤退,但也可能是以退为进,随时可以在撤退路上反噬我们一口,若是急切进兵,可能会中伏。或者李世民的打算,正是如此呢。不要忘了郑国太子,就是在虎牢关外遭遇唐军大将李君羡的伏击,兵马丧尽。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张玄素的话,令李重九点了点头,谨慎无大错,但是若是错过了追击李世民,也是可惜。从虎牢至洛阳三日路程,期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万一洛阳在此之际投降了,一切大事休矣。

    这时郑军大将郭士衡道:“畏畏缩缩能成什么大事,不过怂货一个,眼下当以解救洛阳为第一大事,眼下虎牢已下,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客军在前,就让某为先锋在前为赵军开路,这样该放心了吧。”

    郭士衡乃是徐州行台王世辩麾下大将,素来自持勇力,性情刚烈。他言中之意,觉得张玄素太怂了,他心底也有第一个率军救下洛阳,成就大功的意思。

    “说得好。”王玄应颔首点头,他本待要开口说什么,但见李重九目光朝他一扫,当下想起那两个耳光,当下不敢作声。

    而郭士衡得到王玄应撑腰当下更是觉得在未来太子面前邀功成功道:“都已是这么说,大赵陛下恳请你让某为先锋。”

    杜淹当下连忙道:“有道是使主不使客,就让郭将军在前探路吧。”

    李重九听了点点头,心道有郑军在前开路也不错,虽说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有失王者心胸,但王世充父子从上到下都是白眼狼,眼下援救洛阳,也只是拒唐而已。

    李重九当下道:“既然如此,就以郭将军为先锋明日出兵虎牢,追击唐军,另外调程名振率水师溯流而上,攻打河阳三城!”(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洛阳民心

    一行骑兵走在洛阳城天街之中。

    但见为首一员将领,红面赤发,身材魁梧至极,正是单雄信本人。单雄信手持马槊,跨着一头青骢马,昂然在前。

    从朱雀大街这往昔洛阳最繁华的天街上,几如鬼域。

    两侧饰以丹粉屋檐上,已是剥落破败,遍植道旁的榆柳,更是凋零,树上光秃秃一片,甚至连树皮都不见了。

    李唐围城三个月,洛阳食尽,榆树叶,树皮等早被饥民食尽。

    道路两旁,都是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百姓,他们将子女,或者是妻儿头上插上草标,沿街兜售叫卖。单雄信心知他们之中,有不少大臣公卿,昔日的五陵子弟,但眼下插草卖儿卖女,一童女只值几个饼。

    前几日听说,连尚书郎卢君业,郭子高都饿死,更不用说他人。

    单雄信默然长叹口气,当下策马直过了天津桥,抬头望去城东城南市坊都燃着黑烟,昨夜几十名唐军攻入洛阳城,一面劫掠,一面放火。洛阳守将王德仁,亚将赵季卿率领着饥肠辘辘的士卒,无法驱逐,让其劫掠了一夜方退,城南数坊化为灰烬。

    过了天津桥,到了洛阳宫城,情况稍好了一点。

    半个月前,唐军攻城的铁箭巨石犹在,不过这里是乃是王世充的大本营,不足万名郑军残军死守在洛阳皇城宫城之内。

    路过吊桥,郑军士卒见了单雄信当下放下吊桥,脸上露出尊敬之色。在几日前。闻之李世民出兵救援虎牢后,王世充派杨公卿。单雄信二人率军出战,二人击败了唐军李元吉。屈突通部,单雄信亲手斩下唐军总管卢君愕的人头。

    这时李唐围郑以来,第一场大胜,固然是在李世民不在的情况,但也令洛阳城中守军士气高昂了一阵。

    进入了宫城,单雄信入殿拜见王世充。

    此刻殿内左辅大将军杨公卿,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左游击大将军跋野纲,王世充手下三员亲信大将都在。此外还有司徒段达。龙骧大将军朱粲,侍郎薛德音等人。

    “拜见陛下!”

    王世充上前将单雄信扶起笑着道:“单将军你来了。”

    但见王世充脸上红光满面,对单雄信一副看重的样子。但单雄信心底却暗暗冷笑,前几日郑军战况不利,自己率军出战败绩而归,王世充差一点怒要斩了自己,几日都没有给好脸色看。

    而现在自己一胜,王世充翻脸如翻书一般,立即对他殷勤有加。

    王世充揽着单雄信的肩膀道:“单将军。来得正好,朕正要告诉你个天大好消息。赵国水军在黄河大破唐军水师,李世民被迫从虎牢关退兵了。”

    哈哈。

    王世充仰天大笑起来。

    单雄信讶然道:“此事当真?”不由得单雄信怀疑,王世充为了鼓励部下守住洛阳。反复的说赵军大军已正在赶来,就在路上。

    为了坚定部下之念,王世充都赌咒发誓等等。还许诺了一堆好处,只等唐军退兵后兑现。

    这话说了无数遍。单雄信听得都麻木了。

    王世充笑着点头,一旁杨公卿道:“千真万确。太子殿下,杜尚书的秘信都传入洛阳了。赵王陛下,郭士衡的十万大军,正沿着成皋道向西进军,三日后可到。”

    杨公卿都这么说了,单雄信当下确信,实在没有想到唐军在快攻下洛阳前,就李世民居然肯放弃虎牢天险,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现在该是里应外合反击李唐的时刻了,”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言道,“扭转败局在此一战。”

    “反击李唐?可是我军现在已无米可食了,洛阳城内都是饿殍遍地。”侍郎薛德音黯然言道。

    “那有什么,食人肉呗!皮膏骨头的最有嚼头。哈哈。”龙骧大将军朱粲说完哈哈大笑。

    众人都知朱粲臭名昭彰,其部下以食人而闻名,也只有王世充为了对抗李唐,连自己名声都不要了,将他拉至麾下。

    王世充道:“朱将军说的有道理,士卒吃不饱饭怎么打战,只要打败了李唐,什么都是值的,妇人之仁成不了事。”

    “可是洛阳城内只有不到三千户了,不及最盛的十分之一,又能食得几人,如此恐怕民心丧尽。”薛德音忍不住言道。

    “民心?民心是什么东西?”朱粲道,“发财才能立品,懂吗,只要他妈的打赢了,天下谁敢议论一句,我们就杀谁!”

    虎牢关,天色微明。

    郑军大将郭士衡就急不可待催动大军出发,王玄应,杜淹,长孙安世等人也是火急火燎,洛阳危在旦夕,就算郭士衡没说什么,他们也会催促郭士衡出兵。

    郭士衡的八千大军五更天就出动了,从焚烧一尽的虎牢关经过,直奔成皋道而进。

    王玄应驾马而行,意气奋发对杜淹道:“赵王也不过如此,实是忒胆小,李世民现在如丧家之犬,此时不追,还待何时。”

    杜淹道:“李世民是主动烧去虎牢关的,恐怕唐军还没有丧失战力。”

    郭士衡哈哈笑道:“杜尚书,你是书生不知道,洛阳以东唯有虎牢关乃是天险,李世民弃天险而不守,说明他已是技穷了。”

    说到这里长孙安世向王玄应恭维道:“陛下,实在高明啊,以洛阳作饵,吸引唐军来攻,最后会同赵军一举将唐军歼灭于城下,此乃是中心开花之策。李渊,李世民父子失策了,真是可笑。”

    说到这里,长孙安世,郭士衡都向王玄应道贺。

    这时一名赵军将领骑马而来,向王玄应抱拳道:“玄应太子,陛下有话带到!”

    王玄应哦地一声问道:“赵王有什么话要吩咐我的?”

    那名将领道:“陛下道李世民退兵,必以精兵殿后,太子急切而行,必然中伏。还请太子不要离开前军太远。”

    王玄应闻言哈哈笑道:“赵王真是有心了,好吧,回去告诉赵王陛下,就说孤知道了。”当下赵军将领向王玄应施礼后退下。

    “殿下,赵王……”

    王玄应道:“不要理会,这成皋道,孤走得比谁都熟,命令加速前行,不要停留。”(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萧铣出兵(第一更)

    梁国都城江陵。

    梁王萧铣正与赵国使者欧阳询二人一面喝着清茶一面谈笑。

    萧铣乃是梁国帝胄之后,天生带着帝王之家的气度,谈吐间十分大气。梁国萧氏崇佛,当年梁武帝甚至在位之时,多次出家为僧。

    萧铣与欧阳询闲聊,从佛经聊到玄学。

    欧阳询不由讶然道:“未料到陛下不仅对于佛理如此精深,连玄学亦是如此精通。”

    萧铣笑着道:“当年先祖曾言少时学周孔,中复观道书,晚年开释卷,犹月映众星,说回来还是释儒道三家相互印证罢了。”

    欧阳询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对玄学经营多年的人,萧铣这一番话实在很令他折服。

    “好了,闲话不提了,”萧铣道,“谈谈我们出兵之事。当年姑母为皇后后,拔萧氏家族之人为官,若非如此朕不能为罗县县令,以此为基,而有了今日梁国,这恩情朕是要还的。何况李唐要横扫天下,但自视我梁,郑如此贼寇,将来必灭之,于情于理朕都不能不出兵与李唐一战。”

    欧阳询听萧铣先谈恩情,不由暗道不好,一般此必为拒绝的铺垫。

    但萧铣笑了笑,却出人意料地道:“朕只想知道赵王称帝,又立前朝帝女为后,此次出兵讨伐李唐,倘若胜之,下一步是不是也要如李唐般,横平天下呢?”

    萧铣这么问,令欧阳询一时难以回答。赵国击败了李唐后,那么横扫四方乃是必然的。如此萧铣又何必帮助一个未来的敌人,但是若说没有。则又显得太假。

    欧阳询本来想说,若是赵国击败李唐后。与梁国两家划江而治,一南一北各自相安,但看萧铣的神色,就知道这话肯定骗不过他。

    欧阳询琢磨了一番道:“当年炀皇帝没于江都后,天下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但鹿只有一头。陛下您不也是志在涿鹿吗?”

    萧铣点了点头:“此话不错。那是不是也可从你这番话中认为赵主,真有一统天下之心呢?”

    欧阳询索性默认了反问道:“陛下不妨想想,相较于窦建德和李密的下场,李唐和我大赵两国,哪国得鹿对梁更有利呢?”

    萧铣沉默了一会,欧阳询心底打鼓,不知自己这番话是否得罪了萧铣。

    “说得好,”萧铣神色一敛,喜怒不动于色淡淡地道。“来人!”

    殿内内侍连忙上前道:“陛下。”

    “宋王,岑侍郎到了吗?”

    “正在殿外等候陛下的召见!”

    “让他们进来。”

    不久一文一武两名梁国臣子来到萧铣面前。萧铣指着二人向欧阳询道:“这位岑侍郎,其祖父在梁国出仕为官,出任吏部尚书。现在其孙也出仕我萧家,现任中书侍郎,朕的诏书皆由他而出。这位是宋王,起兵之初。若非他来投,朕焉能有今日。”

    欧阳询当下连忙道:“久仰大名!”

    欧阳询倒不是谦虚。这岑侍郎,乃是岑文本,才气纵横,他当年在江都时就听过他的名声,眼下严然为梁国文官第一人。而这宋王名为杨道生,萧铣起兵之处,对方就攻下了南郡,率军归附。

    自董景珍,张绣二人先后为萧铣所杀后,此人就乃是萧铣麾下很受信任的大将。

    岑文本倒是笑了笑道:“舌如箭,笔如刀,听闻欧阳兄书法当世无双也就罢了,没料到言辞亦是如此了得,能为赵王委派出仕梁国作一任说客,岑某佩服佩服!”

    欧阳询知岑文本讽刺自己来游说梁国,不过他倒是不动气道:“微微绵薄之词,焉能动得了梁王之心,陛下心底早有成算才是。”

    萧铣道:“李渊策反我大将周法明,夺我四州之地,又以李孝恭,李靖,徐绍为将,沿江大造战舰,早有伐我梁国之心。眼下李唐又围攻洛阳,我与王世充虽没有交情,但唇亡齿寒的道理是知道的。”

    欧阳询顿时面露喜色。

    杨道生道:“好啊,我们受李唐的气早已久了,能出这口鸟气实在太好了。”

    萧铣道:“宋王,我就令你以一万人马,攻打襄阳,打通洛阳以南通道。”

    出兵襄阳啊,欧阳询心道这不是正好。

    岑文本道:“陛下,李唐李孝恭,李靖大军就驻扎在大江上游,若是宋王北征,唐军顺流直下,那该如何是好?”

    萧铣道:“无妨,令文将军率军驻扎清江口,扼守上游要路即可。”

    岑文本还待再劝,这时候殿外一名文官入内向萧铣道:“陛下洛阳紧急军情!”

    萧铣,岑文本都是不说话了,欧阳询暗道,萧铣的出兵本就是在模棱两可之间,这时候若是不好军情,岂非影响萧铣出兵的决心。

    萧铣当下道:“念!”

    “三日前,李世民焚掉虎牢关退兵往洛阳方向,现在赵国十万大军已挥师直奔洛阳。”

    好啊,欧阳询一时激动差一点喊出声来。

    岑文本怔怔地道:“李唐居然连虎牢关都不要,难道真的放赵军直抵洛阳城下与王世充会师?”

    萧铣站起身来喜道:“此事真是做得极好。”

    说到这里萧铣看向杨道先道:“宋王,李唐已陷入进退两难之境,无论如何一定要攻下襄阳懂了吗?”

    “是,襄阳啊。”

    欧阳询听了萧铣的话,心底琢磨,萧铣之前让杨道生攻打襄阳,可能只是牵制,但听闻赵军攻陷虎牢关后,却是下令一定要攻下襄阳,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以三国时的荆州九郡天下中的地位,若要从荆州下江扬,重在江夏;若要安定荆州,则重在江陵,而若要进取天下,则重在襄阳。这也就是为何在东晋南朝时期,据荆襄上游强藩巨镇,屡屡能更迭南朝政权,而从隆中对中说从荆川两路讨伐中原,襄阳乃是关键。

    以荆州地理位置,襄阳,江陵,江夏都是重地,现在萧铣是得陇而望蜀。萧铣听说李唐在洛阳战事,急转直下,真正动了要取襄阳的心思。看来对方也不是偏安一偶的人物,而是真正有志于天下。

    现在洛阳城下,李唐,大赵,郑国已是三家交兵,而梁国也是加入,这场戏真正越来越精彩,但无论如何梁国出兵已成定居,欧阳询想到自己出使任务成功,不由暗自高兴。(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城下之战(第二更)

    春雨已是小了不少,嵩山北麓的山脚,松林密布,在春雨的浇灌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色。扎着绑腿的赵军士卒正在前行,赵军队伍犹如长龙一般,望不见首尾,而李重九按马持鞭看着远方的丘陵。

    一旁士卒搭盖了一个临时的行营,李重九下马脱掉蓑衣,坐在一张交杌上。士卒们抓着一张羊皮地图的四角,铺到李重九面前,地图上密密麻麻,划了好几个箭头。而一旁薛万述,张玄素,姬川三名文官也是脱掉蓑衣,匆匆来到行营见过李重九。早有士卒将炖好的姜汤给三人奉上。

    “郭士衡的前军前进到哪里了?”

    “半日前突破巩县,在城南与唐军交战,唐军失利后退却,原郑军投降李唐的巩县县令倒戈,巩县已是收复,现在郑军前锋正朝偃师前进。”一旁薛万述向李重九禀告。

    “攻下偃师后,就可以抵达洛阳城下了,没料到郑军还有点实力。”姬川笑道。

    张玄素沉默了一阵道:“不,我看王玄应,郭士衡危矣才是。”

    “张爱卿,怎么说?”李重九问道。

    张玄素道:“以唐军的实力怎么可能被郑军击败,若是二人败了,尚好不会大损,若是胜了,必是诱敌之计。”

    李重九点点头,当下众人商议了一阵,此时在黄河北岸,徐世绩,王马汉的两万人马,势如破竹。

    淮安王李神通一路节节败退,连续攻下新乡。获嘉两县。李神通损兵折将,退至河内城与刘德威部会合,才遏制住败势。而徐世绩的前锋苏定方已是率军。攻至距离河阳不足三十里之处。

    一旦攻下河阳,意味着赵军随时可渡河,援救洛阳。若是李重九今日仍是被阻在虎牢关前,那么徐世绩的两万大军,却可以先行一步,不仅可以解救洛阳,而且身在虎牢关的唐军。还随时有后路被切断的危险。

    薛万述道:“唐军总管黄君汉已败,李唐在河北只有潞州行军总管刘德威一支,其主要兵马都在河内。镇守河阳的兵马并不多。徐,王两位大将军攻下河阳,绝不成问题,但就是看河阳唐军能坚守多久。”

    李重九用马鞭指着地图道:“程名振的水军和苏定方精骑。合击河阳势在必行。河阳我军一定要拿在手中,让徐世绩,王马汉继续率军深入,不必理会河内的李神通,刘德威的唐军,调转南下,沿河而进攻下河阳三城,就为大功。”

    “诺!”薛万述当下替李重九起草文书。命人渡河送至徐世绩军中。

    处理军务后,李重九方才闭目养神一会。

    “急报!”

    一名骑兵来至行营停下。战马身上都是泥泞,对方翻身下马向李重九道:“陛下,郑军前锋在偃师以东中伏了,唐军将郑国太子,郭士衡都围住了,正被攻打,形势岌岌可危!”

    张玄素一语中的,此事也并非出乎李重九意料。

    薛万述道:“陛下,王玄应虽是咎由自取,但看在盟军的份上,我们不能坐视,当立即派兵马救援,否则郑军就完了。”

    李重九站起身来,负手看着远处的山峦,却没有说话。

    姬川也忍不住道:“陛下,救兵如救火,一刻也耽误不得。”

    李重九回过头来道:“不,我军按兵不动!”

    李重九此言一处,薛万述,姬川都是大惊,但是张玄素却是露出略有所思的神情来。

    偃师于洛阳以东不过二十里。对于王玄应来说偃师对于郑军而言是一个福地,当初他们就是在这里击败了李密了,令李密入主中原的计划失败了。但是眼下对于八千郑军而言,此却成了死地。

    因为下雨的缘故,洛水暴涨,河岸边水流湍急。但见河岸两侧,身着玄甲的李唐骑兵,从密林河谷之中杀出。而郑军丢盔弃甲,沿着河岸而逃,李唐的骑兵于马上不断张弓搭箭,向郑军射去。

    唐军骑兵箭无虚发,郑军士卒仓皇奔跑之中,不断背心中箭扑到在地。待追击至近前时,唐军拔出马刀于马上劈砍逃亡之中的郑军。洛水河岸边不见洛神,唯有目睹郑军士卒不断被唐军劈落下水。有的郑军眼见唐军追至,竟不顾涛涛洛水,直接跳入水中逃生,反而被激流卷走。

    河岸边郑军死伤,惨不忍睹。李世民悠然看着这一切,击败这股郑军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轻而易举了。

    这时大将侯君集策马而来,将一颗人头掷于地上道:“此乃是郑军大将郭士衡,与我交手不过三合,即被斩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地上的首级道:“什么郑军大将,在你面前也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罢了。”

    侯君集得李世民夸赞十分高兴,这时另一员唐军大将程咬金也是策马而来道:“殿下,其余郑军都向我们投降了,只有太子王玄应,几名郑国官吏,还有数百名郑军都退在山上了,末将问是不是要活得?”

    “那还用说?”侯君集道,“抓拿了王玄应就可以让他迫王世充献城投降。”

    程咬金道:“好啊,某明白了,待某去拿他。”

    “慢着!”李世民喝止了程咬金。

    程咬金见李世民阻止他,不由一副火急火燎的神情道:“秦王殿下,等什么,若是等赵军援军来,老程我这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李世民看了程咬金一眼微微笑着道:“孤就是要等赵军的援军!”

    侯君集,程咬金二人一愣,随即恍然。

    侯君集道:“秦王要以王玄应作饵,来围点打援,这实在是妙计啊!”

    程咬金将马槊往地上一顿道:“好啊,这赵军人马援军一到,我老程又可以杀个痛快了。”

    李世民道:“不错,李君羡,柴绍已在洛水岸边埋伏好了,侯君集你率部迂回山后,一旦赵军入了圈套,就扎进口袋,而程知节你率人马围困王玄应,待赵军一到,就佯装不敌后退,将他们引至口袋里。”

    “诺!”侯君集,程咬金二人一并领命。

    事实上李世民暂时从虎牢退兵,一是因为赵军水军已绕过虎牢,随时可以与徐世绩大军水路会攻河阳,抄袭身在虎牢关唐军后路。二是因为李渊圣旨已下,若是不从虎牢关退兵,就是当场抗命,如此就算他打赢了这一战,也必然与李渊决裂。

    所以李世民采用迂回的手段,故意从虎牢关撤兵,一来麻痹赵军,以为李世民放他们西进洛阳,唐军已有了撤退之意,如此李世民突然杀个回马枪,击败急于入洛阳解围的赵军,二来在李渊面前也有了交代,就声言在偃师的殿后战中与赵军交锋,避免了抗命不尊的下场。

    事实上以李世民的坚韧个性,哪里可能放弃就要得手的胜利,将半年心血拱手让之。李世民就是将战场从虎牢关下,迁至偃师。就如同王世充当年在偃师阻击李密一般,在此预设战场与李重九决一胜负。

    迂回了一圈,结果没有变,但是李世民以退为进,不仅化解了自身各种不利绝境,又为自己赢得了先机。

    现在李世民看着染红成一片的洛水心道:李重九不要再耍弄那些阴谋诡计了,还是堂堂正正来与孤一战吧,从雁门关后,孤等这一战等了十年了。

    李世民重重一挥马鞭,战马嘶鸣一声,奋蹄没入雨雾之中。李世民当下在偃师城下足足等了一夜。王玄应,杜淹等人被捆在山丘上也是担惊受怕。

    不过近万精锐唐军枯等了一夜,却没有等来赵军援军。清晨洛水河畔湿雾四起,埋伏着唐军,被奔马蹄声惊醒。

    一名将领来到李世民面前焦急地道:“殿下,史总管急报!”

    唐军大将史万宝坐镇龙门,看守着洛阳南大门。

    李世民看了对方一眼道:“孤知道,是否萧铣出兵襄阳了?”

    李世民一旁的长孙无忌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此事早在秦王意料之中,萧铣此人多谋而无断,就算出兵,也断是不敢北上与我在洛阳下决战的。”

    这名将领低下头道:“回禀秦王确实是萧铣出兵了,不过史总管要告之并非此事。而是赵军……赵军昨日突破了轩辕关!”

    此言一出,正在房玄龄,杜如晦手中一停。房玄龄更是失守差点将手中卷宗丢在地上。虎牢关与轩辕关一在嵩山北麓,一在嵩山南麓,如果说虎牢关是西进洛阳的正门,那么轩辕关就是侧门。

    赵军一旦突破轩辕关后,距离洛阳只有二十里。在这里李唐根本无兵可守,只能坐视赵军成功抵达洛阳城下。赵军抵达洛阳城下,也就意味着李世民在偃师堵截与李重九决战,变得毫无意义。李世民辛苦布下的洛阳之围已被破解。

    但轩辕关前小道难以行走,不利于大军出入,而关卡又是易守难攻,李世民之前又令大将盛彦师驻扎在那,可谓是万无一失。

    可是为什么李重九可以攻破轩辕关,这除了盛彦师投敌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可能。

    连一贯神色镇定的,李世民当下起身怒喝:“盛彦师坏孤大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少林武僧

    张小虎拿着一根齐眉棍,大步地行在轩辕关关下的石阶上

    他是一名少林俗家弟子,在入少林前,他张家在洛阳以西的白马寺附近有上千亩地产,可谓是殷实之家,衣食无忧。父母因住在白马寺附近,皆是崇佛,乃是洛阳有名的好善人家,战乱之时常以粥布施百姓。

    但是王世充占据洛阳后横征暴敛,欺霸田产,王世充之兄王世恽,看上了他父母的田产,指示其子王仁则欺霸田产,父母不肯就范,被王仁则以暗通李密的罪名,压入大牢拷打至死。

    最后唯独张小虎一人逃至少林寺,得少林寺方丈普胜大师收留,成为少林寺俗家弟子。

    这时天下大乱,少林寺附近多有贼寇,寺内为保护寺属田产,安定附近百姓,当下组织僧人习武,号称禅武合一。寺内僧人每日操练棍棒,更有数百俗家弟子武艺出众。

    张小虎有心报仇,当下勤学棍棒,日夜不休。不久就成为少林俗家弟子之中的高手,特别是那套他人练之三五年都未必纯熟的棍法,他不到一年即练成了。

    当时他向几位师兄问这套棍法是何人所传时,众位年长师兄都推说不知。

    张小虎也没有太追问,只是一心想要报仇,后来王世充在洛阳称帝,皇泰主在王世充受命下,被王仁则用毒酒鸩杀,王世恽被封作齐王。张小虎见仇人权势日大,自己报仇更加困难不由心急。

    就在这时。少林寺因寺属田产被王世充侵占,与郑国结怨。李唐为了攻打王世充,派大将盛彦师来少林寺来结好,但方丈普胜大师因为种种考虑没有答允,令张小虎不由心急如焚,现在唐郑大战,正是他报家仇的大好时机。

    后来到了半个月前,十几人夜上少林,张小虎当时值夜正好拦住。

    对方为首是一名魁梧大汉,脸上有几道伤疤。手中所持一杆铁杵。浑身透着一股杀伐之气。张小虎见对方气质,心想此人不是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就是战场上百死余生的大将。

    张小虎当时不知对方夜上少林有什么用意,但是还是依照方丈师兄们交代的那样。先以礼相待劝对方下山。

    但是对方没有答应。硬闯少林。于是两人交起手。在打斗之中,张小虎发现对方对自己的棍法无比熟悉,最后张小虎不敌败退。但这时寺庙之中已收到他的警讯,上百名少林棍僧下山救援。

    张小虎就要以为两边就要相战时,突然听得自己几位师叔,居然口唤那名打败自己的大汉为师兄。张小虎顿时讶然,没有料到对方竟也是少林寺出来的。

    但见对方这时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没想到我老昙离开少林寺十年,寺内真是好生兴旺。”

    说到这里,对方还看向张小虎道:“这位小师侄棍棒舞得不错,若是十年前,我老昙还不一定赢得你呢。”

    张小虎听对方这么说,对这位初见面的师伯,不由又是崇拜,又是尊敬。于是这位师伯就被迎上山去,方丈普胜大师,还有几位本是坐禅的师祖,居然连夜接见这位大汉。

    张小虎见对方被迎入方丈精舍后,足足谈了一夜,直到天亮方才出来。当时张小虎看着方丈普胜走出精舍,一副满面红光的样子,似乎神情激动地说了一句,我少林寺终于要阖寺大兴了。

    当时张小虎隐隐有种预感,觉得似乎少林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张小虎后来才明白,原来那昙师伯居然是赵国的大将昙宗,但更惊愕的事,远远不止如此。连那位布衣出身,今天与李唐,郑国三足鼎立天下的赵国皇帝,居然也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果真不久后,张小虎听说方丈答允了盛彦师派少林寺五百僧兵,到轩辕关替李唐作战。但是事实上却是为赵军的内应,要骗开轩辕关。张小虎知道不由吃惊,普胜大师居然骗了盛彦师,阿弥陀佛,出家人可是不打诳语的啊。

    到了轩辕关后,张小虎一直受到内心谴责,他虽是在家弟子,但也是受居士五戒的。不过少林寺建寺以来,俗家弟子为了练武护寺,杀了不少流寇,首先第一这杀戒,早就是破了。而不少半路出家的俗家弟子,为了练武打熬气力,也是酒肉不禁的。

    故而再度破戒,也不算什么大事。

    张小虎记得潜入轩辕关后,少林武僧们就袭破了城门,放埋伏在城外的赵军杀入轩辕关,里应外合破了此关。但张小虎却不开心,因为李唐是来打王世充,而赵军是来帮王世充的,他现在这么做不是帮了王世充吗?

    想到这里,站在轩辕关上的张小虎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小虎!”

    张小虎听见有人在叫他,不由转过身去,看见原来是师伯昙宗。现在他穿戴着一身铠甲,立在关楼旁。而轩辕关下赵军士卒正源源不断从这关道入关。

    昙宗很是高兴,拍了张小虎的肩膀道:“听说那晚攻下轩辕关,你打倒三名唐军士卒,为抢门立下大功。真是厉害啊!”

    张小虎连忙道:“师伯,这不算什么,我操练棍棒就是为了护寺弘法!”

    昙宗点点头道:“你还未出家,愿意不愿意加入我赵军,凭着你昨日的战功,陛下一定会好好封赏你的。到时说不定能当个将军。”

    “将军啊!”张小虎一愣道,“我倒是从未想过当将军。”

    昙宗摸了摸脑袋道:“你不想当将军想作啥呢?”

    张小虎正色道:“我要杀了王仁则父子,为我爹娘报仇!”

    当下张小虎将当年父母冤死的事告之了昙宗,昙宗听了大怒骂道:“我呸!这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待我到了洛阳就替你出这口气。”

    “这可以吗?”张小虎不由又惊又喜。

    昙宗道:“这有什么,现在我赵军十几万大军水陆并进洛阳,现在轩辕关都攻下了,王世充那现在都恨不得跪着舔我老昙的马靴呢,那两个人又算得什么。你们明日就随我进兵洛阳。”(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前门去虎,后门进狼

    “盛彦师坏孤大事!”

    李世民目光闪动,眼下已不是追究轩辕关如何被攻下之事。轩辕关一丢失,赵军在轩辕关的人马,随时可以北上切断偃师退路,或者是直进洛阳。虽不清楚,赵军在轩辕关的具体兵力,但李世民已不可能在偃师继续据守下去了。

    李世民望向虎牢关的来路,决然地道:“撤兵至洛阳城下,与齐王,屈突通大军会师!”

    既然事不可为,那么就干脆退兵,绝不拖泥带水。李世民想透了这一点,就立下做出了决断。

    “那么困在此的郑军怎么办?” 长孙无忌问。

    李世民淡淡地道:“他们是李重九弃子,杀之无益,撤围撤军!”

    当即唐军开始撤退,而偃师城中,县令,县尉见唐军撤军,皆是出门哀求道:“我等背郑而降唐,此事必为王世充所怒,眼下唐军退兵,我等必为王世充所戮,求秦王哀怜!”

    李世民温言言道:“县令你们尽管放心,尔等随我军一同撤走即是!”

    县令,县尉都是大喜,心道果真秦王殿下乃是宽厚之人道:“多谢秦王,可是城中乡绅百姓……”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其余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半日之后,李重九的帅旗出现在偃师城。

    偃师城城头上燃烧着熊熊大火,显然是李唐大军退出偃师之后,放火烧城,不留给赵军。偃师城外都是无处可归的难民。有数千之多,哀嚎遍野。

    李重九见了当下令魏征拿出军粮安抚百姓。姬川道:“我军粮船还没有到,现在将粮食分给百姓。我军如何进军洛阳?”

    李重九看了姬川一眼道:“朕不惜粮草,而是为了取名望!”

    说话间,王玄应,杜淹,长孙世安等人仓皇来见李重九。王玄应发髻皆乱一见李重九即拉住李重九的马,嚎啕大哭。

    杜淹亦是垂泪道:“悔不听陛下之言,我等几乎不能保住性命。”

    李重九道:“尔等平安无事就好,朕也没有料到李世民会在偃师伏击之事,说来还是朕的过失。”

    王玄应。杜淹,长孙世安三人都是惭愧不说,只道李重九是安慰他们,张玄素在一旁道:“三位不必灰心,我军已攻破了轩辕关,眼下两路并见,洛阳之围旦夕可解,郑国无事了。”

    三人听后这才从大败中的阴影稍稍恢复回来。

    而偃师的百姓得到赵军的军粮后,数千百姓都是感激不尽。赵国大军乘势向洛阳而去。

    过了偃师。洛阳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没有了,下面就是宽阔的河洛平原。当年周公经营洛邑,形容此地道:“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

    自古兴衰更替。必取决于中原。

    河洛平原,处于中原腹地,有河、雒、伊三川纵横。当年秦灭周王室后,在此置三川郡。

    杨广称帝后。听相士庾季才之言,将都城长安迁至洛阳。后杨广率十几万骁果军南下江南。离开洛阳时对留在洛阳宫女作诗,我梦江都好,征辽亦偶然。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最终杨广离东都一去不回。

    而李密为取天下,数战王世充于洛阳城下,但最后于偃师城下功败垂成。王世充击败李密后,本可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天下,但他名望不够,以西域胡人的军阀身份,为洛阳士族公卿所排斥,故而以兵夺权,强行窃据帝位。

    但没料到遭到众叛亲离,李唐大军一出关中,洛阳诸位周边州县,不战而降。李唐扫平洛阳四周后,李世民率大军围攻洛阳,希望一战而克,但最后功亏一篑。

    现在洛阳城雄伟的城郭,就在李重九眼见,更远处乃是绵延起伏的邙山。洛阳城郭下,伊水流淌,这三川汇聚,伊水直通黄河,也是千里大运河的起点。往日大隋在洛阳建都时,在城东建上亭宫和华林园,但李密与王世充在此一战后,往昔宫殿皆是成土。

    李重九驻马于山坡,伊水从旁而过,赵军铺路架桥直渡伊水,河洛平原上遍布赤红色的赵军战旗,赵军士卒精神百倍,齐头并肩,人马好似泛起的大潮般。

    李重九思绪万千,年少之时,自己被殷开山通缉,千里流亡至洛阳,那时一文不名,只是来洛阳一睹王都气象,而今日李重九已是一朝帝王,手提十万大军再至洛阳,想起往昔种种,长乐公主已为他的娇妻,堂堂齐王则为他的妻兄,而当年峨冠博带,与自己谈笑古今的李密已是作古,昔年笑语嫣然的李芷婉已是永不能再见。

    恰如流水迢迢,光阴荏苒,十年后的今日早已是物是人非。

    “陛下,洛阳已至,围攻洛阳城的唐军,已是向西退走。”

    “知道了,再探!”

    “陛下,我们前锋骑兵已渡过洛水,洛阳城城墙之下。”

    “就地驻扎!”

    “陛下,洛阳上春门紧闭。郑军没有动静。”

    前方探马一路一路回禀。

    听到洛阳上春门紧闭,李重九眉头微微一皱,转头向王玄应,杜淹二人笑道:“郑王这可并非是待客之道啊!”

    杜淹尴尬地笑了笑道:“洛阳刚刚激战,城内残破,难以待陛下尊驾。”

    李重九闻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计较的话,而杜淹则是从额头上抹了一把汗。

    而就在洛阳城东的上春门上,王世充向城东眺望,但见赵军前军骑兵沿着洛,伊两水,奔驰而进,人马如龙,而身后赵军主力步军军团更是漫山遍野而出,旗帜招展,士卒皆是鲜衣怒马。

    王世充为将多年,最擅从一路军队的行进之中,看出其强弱来,但见赵军行军之状,才是真正的背后浸透了冷汗。

    王世充手按在城垛上道:“都说燕赵精兵为天下雄,今日睹之不假。有此雄兵,难怪李重九胆敢于李渊父子争锋!”

    一旁大将段达道:“本以为赵军与唐军会在虎牢关下,一拼高下,两败俱伤,但没有料到李重九不战而屈人之兵,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即令李世民让出虎牢关,这等雄谋才是真正可怕。陛下,赵军不可不妨。”

    王世充长叹道:“朕担心也是前门去虎,而后门进狼。”(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袭城

    “拜见秦王殿下!”

    “二兄!”

    屈突通,李元吉二人抱拳向从偃师前线归来的李世民行礼,李元吉十分殷情,一改之前对李世民冷淡的态度。其余如宇文化及,封德彝等大臣皆是在一旁向李世民参拜。

    李元吉满脸堆笑道:“恭喜二兄晋为司徒,这可是位列三公啊!”

    李世民笑着道:“吾能晋司徒,还不是众位将士浴血奋战而来,若无诸位努力,孤焉能晋位三公。”

    李元吉满脸讶然,他本以为李世民从虎牢关前线调回,会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但没想到李世民却是如此平和,反而令他心底不甚好受。

    屈突通道:“可惜若非赵军这次援郑,我军就可一战攻下洛阳,生擒王世充,立下不世之功。眼下却是差了那么一点。”

    李世民道:“事焉有十全十美的,此番我军出关中,已攻下王世充七十余州,河南之地大半已平,又何必在乎区区一个残破的洛阳。有人要之就给之,反正洛阳就在边上又跑不走,我们将来随时可以回来再取,事事借希望一蹴而就,岂非显得我等太懒了。”

    众人听李世民这么说,不由纷纷大笑。众将心里道秦王果真有大将之风,这番得失淡然的气度,真是令人心折。

    李世民看向李元吉笑了笑道:“这次班师回朝后,下一次攻打洛阳,父皇就要靠齐王你了。”

    李元吉见李世民一语道破他的心事,连忙道:“二兄哪里话。我等都要仰仗你才是。”

    李世民微微笑道:“难道齐王不想立此不世之功吗?看来日后孤只能在父皇面前保举他人。”

    “这。”李元吉一时语塞。

    “禀告秦王殿下,河阳已为赵军大将徐世绩。水师总管程名振攻取,五百守军覆没!”一名骑兵匆匆前来禀告。

    李世民听此方才云淡风轻之色顿失。默然许久。

    屈突通道:“河阳不过一小城罢了,秦王何必忧心?”

    李世民道:“孤忧心并非在此,而是李重九之意果真死在洛阳!”

    洛阳城下,赵军军容严整。

    王世充正在忧心,这时突听得四面欢呼之声。

    王世充不由怒道:“何人在喧哗?”

    一旁大将杨公卿禀告道:“陛下,是将士们见唐军撤走,都是喜极而泣!”

    原来城头上的郑军士卒,不知王世充此刻的担忧,纷纷都是举枪欢呼。赵军抵达。唐军被迫撤退,洛阳之围已解。坚守了洛阳城三个月的郑军,终于获得这场洛阳保卫战的胜利。城头上饿得皮包骨头的郑军士卒不少都抱头痛哭。

    王世充见此一幕道:“还未倒松懈的时候,传令下去,城头上不许喧哗,违令者斩!”

    就在这时一行骑兵奔行至城下。

    王世充喝令一声道:“立即准备弓弩!”城墙之后,郑军士卒皆是备起弓弩,从城垛上暗暗瞄准城下的赵军。

    “敢问郑王陛下是否在城上?”城下一名将领向城头上大呼。

    王世充没有露头而是向杨公卿使了个眼色,杨公卿会意当下站在城垛前对城下的赵军骑兵道:“郑主不在城头。敢问有什么事吗?”

    “某乃是赵军大将李文相,奉陛下之命前来送粮!”

    听对方的话,城头的王世充,杨公卿都是讶然。李重九不仅没有攻打洛阳的意思,还派人来送粮,解决洛阳城的粮草危机。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连王世充暗道,或许是孤太多疑了。冤枉了赵王。

    李文相当下驱马至城下,来到郑军弓弩射程之内。但见垛口之后,郑军弓弩手伏在其后。李文相当下心底有数,但是他仍是装作不知道一般,驱马前行直到了城门前。

    李文相仰起头道:“阁下是谁?”

    “某乃是杨公卿!”

    李文相听了当下笑道:“原来是杨兄!当年在蒲山公麾下时,我们兄弟还曾一起喝过酒的,你忘了吗?”

    杨公卿怎么不认识李文相,当初二人可都是并立的一方反王。杨公卿,张金称在运河附近起事,而李文相则是靠近黄河,之后两家一并降了李密。李密兵败后,杨公卿,单雄信等人降了王世充,而李文相当时没有过黄河,留在黄河北岸,于是降了窦建德。

    两人现在也都是各为其主了。杨公卿抱拳道:“原来是李兄,方才是小弟我眼拙了。”

    李文相笑道:“这算什么,眼下郑赵同盟,两家就是一家人,快些开城门吧!我们的粮车都在外面,城内的弟兄们盼得可苦了吧!”

    杨公卿看去但见城外赵军士卒推着一辆辆鸡公车络绎不绝地朝洛阳城门而来。每辆鸡公车上都是满满的粮草。不少郑军看着那粮草袋子,肚子都咕噜咕噜直叫。

    杨公卿对王世充道:“陛下我看这应该不是有诈!”

    王世充舔了舔舌头,洛阳断粮半个月了,如果有这批粮草,确实可以解除危机。王世充目光看向城下,但见赵军不过两三百骑兵,根本对城门不成威胁。

    当下王世充道:“弟兄们都饿了好几日了,先吃饱肚子再说。”

    杨公卿点点头,当下上了城墙对城下的李文相道:“那么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多谢赵王恩德了!”

    李文相豪迈地道:“都是自己兄弟,客气什么!”

    当下王世充命人打开了城门,王世充还是留了个心眼,将城门只开半扇。赵军士卒推着鸡公车直入城中,王世充放心不过亲自下城,命人拦住了一辆鸡公车。王世充将刀子拔出插入车上的粮袋内,如白沙般上好的白米从粮袋中泄出。

    王世充见了不由目眶微湿,围城几个月来,终于见到这饱满的米了。一旁的郑军士卒更是目光怔怔看着这米,一转不转。

    这时一路人马从城内而来,却是王世充麾下大将单雄信,以及他部下。

    王世充见单雄信前来疑道:“你不是在城北巡弋吗?为何来此?”

    单雄信下马抱拳道:“陛下,听闻赵军来到城下,某放心不过,特率兵来监查!”

    王世充听了疑惑顿去,不由欣然道:“真不愧是朕的心腹大将,不错,多一个心眼也是好的。”

    王世充话音刚落,陡然砰地一声,城门传来了喧哗声。

    王世充按刀立马快步上前,而单雄信,杨公卿二人紧紧跟在王世充身后。

    几名赵军士卒和郑军的士卒在城门争吵起来,王世充但见一辆赵军鸡公车,掉了车轱辘,堵在在城门处,当下喝道:“都给我抓起来!”

    几名肇事的赵军郑军一并抓下,王世充喝道:“怎么回事?”

    赵军士卒当下道:“陛下,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是你们的人,怎么看到我车上的米,就上前去抢。我就不懂了,这米早晚给你们吃下肚子的,为何……”

    “胡说,”一旁郑军士卒骂了起来,“我没有。”

    王世充手轻轻一抖,他戎马多年,不知经过多少风浪,他突然想到为何这鸡公车早不坏,迟不坏,偏偏坏在了城门口。而这赵军士卒明知自己的郑国天子,但说话却没有半点惧色,反而侃侃而谈。

    “不好!”王世充喝了一声,刚要拔出刀来,却发觉自己的右手被人牢牢抓住。

    对方手掌十分有力,自己根本无力抽刀,王世充双目冒火看去,对方正是单雄信。王世充看了单雄信一眼怒道:“你要作什么?”

    王世充话音一落,城门内他的亲兵意识不好,也一并去摸刀,但是这时一旁单雄信的士卒与推车入城的赵军士卒一并发难,抢先拔刀朝郑军士卒身上砍去。

    “单雄信,你出卖我?”王世充双目圆睁。

    单雄信斜眼看着王世充冷冷地道:“尔早已天怒人怨,某若不出卖你,就是出卖自己的良心。”

    单雄信王世充对话片刻之间,城门内早已是喋血一片,郑军大将杨公卿率先反应过来,拔刀自卫并喊道:“单雄信反了!”

    话音落下,杨公卿被身后的赵军士卒一刀从腰后捅入,刀尖从腹部而出。

    可怜杨公卿一身武艺没有施展出,就死在无名小卒的手上,他露出不甘心的神色,当即口喷鲜血,扑面倒下。单雄信的三百士卒,一并向一旁郑军士卒杀出。

    城门内厮杀成一片,而十数名赵军奋力推开另外半扇大门,而城外李文相当下催动坐骑,率领麾下骑兵直冲洛阳城门而来。

    城头上郑军士卒早已慌作一片,虽是奋力在城头放箭,射杀了二三十骑抢夺城门的赵军骑兵,但李文相仍是率领两百余骑突入了城门。

    与此同时,洛阳永通门内,赵军内应也是发难,打开城门放城外赵军骑兵入城。赵军大将罗士信率领千名骑兵杀入洛阳城中,永通门郑军守将郭善才被罗士信格杀在城门下,尸首被战马踏成肉泥。

    王世充在上春门中意外被俘,洛阳城内的郑军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赵军骑兵在洛阳宽敞的大街之上疾奔,但遇见抵抗的郑军就是当场斩杀,大多数郑军还未从这疾变之中反应过来,但见赵军骑兵如狼似虎的杀来,纷纷放下兵器,向赵军投降。(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攻陷洛阳

    上春门城门中,赵军与郑军士卒的尸首交错在一起。

    正在入城的赵军上前双手拉拽着郑军尸首的双脚,一路拖着,堆到门外。城门道里的尸首被赵军士卒拖开,清出一条道来。随即有人上前用清水洒道,清洗血污。

    片刻后,马蹄声响起,李重九,张玄素,薛万述等人骑马,在赵军士卒的簇拥下,缓缓进入上春门。李重九没有想过自己第二次进入洛阳,乃是用这样的方式。

    洛阳城内的战事犹在继续。

    数日前那场大雨,令流经洛阳城的洛水暴涨,洛水将洛阳城一分而二。赵军舰队沿着洛水溯流直上,入城之处,洛水两旁巍峨的宫阙犹自耸立两边。

    高楼对峙而立,高楼下往昔舟船如云的洛水早已是不见船舶,赵军舰队撞开拦河铁锁后,径直杀入洛阳城中。三十余艘战舰上,各运载着几十名至百名不等的士卒,他们沿着洛河直入洛阳城的心腹之地。

    船头上的赵军士卒沿河向犹自抵抗之中的郑军士卒投射抛石以及箭矢。战舰上沿河而进,赵军士卒不断从小舟上下船,沿着洛水占据洛阳城的要处。

    李重九登上春门旁的三重钟楼,登高而望,整个城的战局一览无遗。

    洛水正在上春门的南岸,赵军战舰沿着洛水,向洛阳北城郑军进攻。相对于洛阳南城而言,北城的抵挡十分激烈,洛阳北市二十八坊,洛阳宫城都位于此处。郑军残余仍是不甘心放弃。

    王世充虽是被擒。但麾下的江淮军,不愧是百战精锐。此刻仍是据城死守。甚至还有百名士卒阻在东门大街上,阻拦赵军逼近洛阳宫城的要道。不过这些人却被一涌而上赵军骑兵。直接在大街上砍翻。

    没想到王世充被擒后,战况仍是如此激烈。

    “禀告陛下,洛阳南城已是攻陷,南城守将郑国齐王王世恽,洛阳守将王德仁,赵亚卿皆已是被俘。”

    李重九点点头,洛阳以洛水分南城,北城。王世充的兵力都在北城,所以如此快攻陷南城。也算在意料之中。南城一下,攻下洛阳北城,以及洛阳宫城只是个时间问题。

    “陛下!”

    李重九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但见单雄信立于侧,正要跪下行一个参拜之礼。

    李重九连忙上前将单雄信扶起言道:“单兄,你与朕乃是贫贱之交,可不必行此大礼。”

    李重九话刚说完,一旁的姬川就猛烈的咳嗽起来自顾道:“洛阳的气候,真是一日三变!”

    单雄信哈哈一笑道:“多谢陛下如此看重故人。想当年陛下来二贤庄来投我单某时,谁料到今日风云际会,陛下竟成为一方之主,单某实在是欣慰但陛下今日已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因单某一人废了礼数。。”

    李重九亦不由感慨,自己在七千寨时,只有王君廓。单雄信二人是与自己一并相识于寒微的,但贫贱之交感情最为深厚。正是富不易妻,贵不易交,达不忘恩。布衣之时,为人可以倨傲一点。而现在得志时,则必须懂得放下架子,发达之后,对昔日点滴之恩,更要涌泉相报。

    说完单雄信重新拜下,郑重地行礼。

    李重九想到当年七千寨被焚后,得单雄信收留之恩,托住单雄信的双手扶起道:“单二哥,以后有劳你再助我了。”

    “单雄信,你这卖主求荣的狗贼,我王世充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但见身穿戎装的王世充被押上钟楼,李重九仔细看去这位赫赫有名的一方霸主,眼下正被四名赵军士卒押在左右,仍是在奋力挣扎。

    李重九看向王世充道:“郑王,都为阶下囚,还挣扎什么?”

    王世充将头一扬,看向李重九道:“你就是赵王李重九?”

    李重九点了点头。

    王世充道:“赵王,洛阳距幽京有两千里之遥,而据长安不过数百里,你背信弃义攻下洛阳,此举有碍名声,额日全额舍近求远,将来必为李渊所夺回。朕,不,王某愿意归降于你,为你镇守洛阳,抵挡李渊东出关中,如此不是大好。”

    李重九听王世充之言,不由大笑道:“王世充你当真是三岁小孩吗?这话也会听信于你。”

    王世充听李重九拒绝露出绝望的神色,但他还是不甘心道:“赵王,王某生平没有得罪过你,对赵国一向也是恭敬有加,但求你能够留我一命,如窦建德一般可以吗?”

    李重九摇了摇头道:“不错,你是没有得罪过朕,但你早已是天怒人怨,今日要借你的人头,来成朕的名声,安抚这洛阳附近枉死的百姓。”

    “李重九做人何必太绝!”王世充不由咆哮道,他先是大怒,这时王玄应,长孙安世,杜淹等人也是一并被押到钟楼之上。王世充见到王玄应,当即不由失态,父子二人相对大哭起来。

    王世充哭得掏心掏肺,王玄应也是一般,昔日高高在上王家父子,今日如丧家之犬。

    李重九道:“你弑君篡位的那一日,就应想到今日,无论是谁,换在朕这个位上,都必须杀你。尔也是一代枭雄,临死之际,何必效妇人之态。”

    当下李重九道:“将王世充父子押至洛阳宫城下,告诉郑军立即开城投降!”

    “诺!”单雄信抱拳答允。

    王世充临被押之际,仰天长叹道:“洛阳乃王阙之地,是我王世充福薄,不能守之!”

    众人无人理睬,将王世充推下钟楼。这时李重九看见赵军已从南城渡河,沿着天街直攻向城北,而赵军士卒在天津桥上据守。两军士卒隔着天津桥,以弓弩对射,而这时赵军的战舰也已是逼近天津桥,一时无数抛石,箭矢如雨点一般朝郑军砸去!

    郑军吃不住,当下放弃天津桥,向皇城的端门退去。

    同时洛阳城北,也是传来了隆隆鼓声,原来徐世绩,王马汉攻破河阳后,留下水师驻守河阳三城。二人率两万赵军从河阳浮桥渡过黄河,来攻打洛阳北门。

    徐世绩,王马汉二人人马陈列在圆壁城之下,人马两翼远远展开。

    一时洛阳宫城三面受敌!十余万赵军兵临城下,洛阳已是摇摇欲坠。

    而这时王世充,王玄应父子被单雄信押至洛阳宫城东城的宣仁门前,向城墙上郑军叫门。王世充父子垂头丧气,一副任人宰割之状。城下赵军士卒云集,摩拳擦掌。

    远处洛水之上,赵军战舰陆续驶入,赵军士卒们急不可待地从船头甲板上,跳下船来登岸加入围攻洛阳城之战。战舰上的抛石开始朝洛阳城投掷石弹,每发一弹,左右赵军士卒皆是一并欢呼。

    城下的赵军列队成阵,大军云集,赵军上下士气高昂至极,一并向城头高呼:“降!”

    “降!”

    “降!”

    洛阳市坊内的洛阳百姓们,担惊受怕,有人甚至还以为是唐军攻破了洛阳城。

    不少人出门将屋子的门,有横七竖八打了好几根木头,女眷都用灰抹花了脸,而家里最后仅存的一点粮食,也是小心在地窖里掩埋好。劫掠的事,连一向自视名誉的李密也做过,洛阳天下第一都,哪个人不惦记着,但是洛阳城现在还剩下什么。

    不少城内的衣冠人物,探出头来,在自己的高墙院内,战战兢兢地望着洛阳宫墙的方向,只听见赵军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在洛阳城一处华宅之中,一名鹤发老者对着几个学生道:“十年前先是来了杨玄感,几年后又来了个李密,今年则是李渊,没想到这走马灯般走了一圈……。”

    “王世充,完了!郑国,也完了!”

    “天下人逐鹿,鹿犹有何罪,我们战战兢兢等着就是了,这天终于是要变了!”

    洛阳宫城上郑军守军犹豫了一阵后,终于有了决定,悬挂的郑字的大旗,缓缓从城头上落下。

    宣仁门高达六丈的朱漆大门,缓缓向两边敞开!从上春门至宣仁门,再到洛阳宫城,大道已是打通!

    “城破了!”

    “城破了!”

    城下赵军一并大喊,当下一并奋足向城门抢去,士卒举起枪一路小跑入城。天下第一都的洛阳城,已被赵军攻下!

    “陛下,我们攻下了洛阳了!”姬川喜不自胜向李重九恭贺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张玄素,薛万述二人一并向李重九道贺。众将都是一番喜不自胜的神情。

    张玄素不由心底感慨,杨玄感造反时,大隋主力都在辽东,洛阳空悬,但不能入洛阳。李密起兵时,聚众三十万,身负天下之望,但不能破洛阳,最终大势已去。李渊与关陇之饶,据帝王之业,天下三分有其一,但攻打半年洛阳,几乎置于掌中却功败垂成。

    赵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而下洛阳,岂非天意。而今李重九办到了杨玄感,李密,李渊三人不能成之事,岂非天下之主。

    面对众臣的朝贺,李重九笑了笑道:“攻下洛阳,不过是开始,朕的大业才迈出了第一步!”

    ps:为了不让大家鞭挞我,明天三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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