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起,谁雄,谁灭(三)
正月里,都机场繁忙异常,人流如织,“**”的阴影随严冬而去,再被忙碌的生活和节日的喜庆气氛冲淡,留在老百姓心中的只剩下回忆,虽然冬季的寒气未消退多少,机场里戴口罩的人还不如03年的夏天多,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里,人们的脸上也没了惶恐和提防,似乎一切已成为过去时,不过有个词儿是火了众志成城。
肖冰与浦诚地产董事长宋月平并肩走出二号航站楼,大厅里“众志成城,抗击**”的横幅仍格外醒目,肖冰下意识停步,深深望了眼横幅,心中感慨万千,半年前,他孤零零走进北京西站见到类似的横幅。
那时的他何等落魄,裤兜里只有不到两千块钱,前途未卜,即使几个待他不错的战友多半不看好他的前程,半年仅仅半年,又回到了这座千年古都,用最俗套的话说,那是今非昔比,灰溜溜离开北京那刻,他不曾想有一天自己会穿着阿玛尼西装人模狗样的从南航客机头等舱里走出来。
“小肖,想什么呢?”宋月平瞧肖冰盯着横幅,很茫然,以他阅人的眼力,这位在河西道上威名赫赫的年轻人绝非睹物伤神,多愁善感,只是这次他料错了,肖冰确实是有那么点多愁善感的迹象。
“宋总,您知道半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肖冰侧头问,笑容颇为玩味,估计浦诚的大老板绝对猜不出自己半年前是一穷二白的落魄鬼。
宋月平被肖冰一问起了好奇心,笑问:“什么样子?”
“半年前,我离开北京时全部家当是两套军用迷彩服,一部别人给我买的手机,还有别人借我的两千块钱,正儿八经的穷人”肖冰说着摇头笑了,意味深长,命运多变,人生际遇无常,大抵如此。
“哦”宋月平点头,眼神狐疑,他不信,可看得出肖冰绝非胡侃,是有感而,仅仅半年,从穷人阶层混到锦衣玉食,资产过千万,无疑是个奇迹,二十二岁在宋老板眼里是稚嫩的代名词,多数这个年龄的孩子正窝在象牙塔里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乱憧憬着未来,肖冰又如何去结识方啸吟,用什么手段迫使河西省那些厅局级干部忍忍让让。
同样是白手起家的宋月平没小觑肖冰半分,反而更觉得这年轻人神秘,他深信有如此际遇,有如此运气的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哪怕没有方啸吟的原因,也值得放下身架结交。肖冰自然不会一直杵在横幅下感慨个没完没了,那就显得矫情了。
两个相差二十多岁,展露不同气质的男人并肩穿过大厅,如出一辙的沉稳气质引人注目,浦诚地产项目开部经理赵辉和浦诚几名西装革履的高级职员紧随二人之后,不敢落后太多,也不敢逾越一分,实际上,包括赵辉在内,几人都很纳闷,宁和的冰哥再怎么牛逼,充其量是地头蛇,是大混子,也不至于董事长亲自往河西跑一趟,邀请这小子来北京参加宴会。
邪门,太邪门!
赵辉清楚浦诚计划04年大举进军河西地产行业,其中最大的项目是银英国际大厦,投资总额三十五亿,要在河西省城宁和最繁华的地段兴建购物、餐饮、娱乐于一体的高档消费中心,引领河西时尚潮流,这么大的投资,这么大的手笔,想借西部大开这顺风车搞政绩的宁和市政府热心的很,董事长还需要跟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虚与委蛇?
来之前,赵辉硬着头皮向宋月平吐露过心中疑问,宋月平仅是淡淡一笑,用四个字评价肖冰,高深莫测!
北京商业圈子里,有几人当得起宋老板说这四个字儿,京城地产行业那位以“放炮”出名的任总得到宋老板“敢言”的中肯评价后,众目睽睽下面露喜色,这“莫测高深”分量之重,由此可见一二。
机场大厅外,早有一辆奔驰和一辆宝马等候,北京地产行业的大佬宋月平刚迈出大厅门槛,奔驰车的司机就忙着下车,恭恭敬敬拉开后座的门,当司机瞧宋老板很谦和的让个年轻人先上车,大跌眼镜。
两辆车离开都机场,直奔北京饭店。
相隔半年,肖冰再次住进了北京饭店,这次住的是有会客厅的豪华商务套间,心情,感觉,与上次截然不同,站在观景阳台上,俯瞰车流人流密集的街道,肖冰情不自禁感叹:“有钱有势的感觉的真不错啊!”
芸芸众生皆为利往,自有原因呀,没有名利哪来的尊严,哪来的面子,遭受无数挫折的肖冰对此深以为然。
宋月平并未离开,默默凝视阳台上的雄健身姿,轻轻点头,他见过太多浮躁的八零后,头一回遇上肖冰这种异类,聚集了将近两千万人口的北京城,天上掉下块板砖能砸倒一片本科生,三两个硕士,缺人才?不缺,缺的是异类,譬如泡泡网的创始人李想。
“宋总,请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儿,您直说吧。”肖冰转身靠住观景阳台内的铝合金护栏,笑眯眯望向宋月平,商人重利,平白无故跟你热乎,当然有所谋,为了结识朋友,为了多个知己,纯粹扯淡的理由。
肖冰直来直去的性子,宋月平很欣赏,笑道:“晚上京城地产圈子里有个酒会,是以浦诚的名义号召举办的,虽说酒会是富商名媛逢场作戏的舞台,但是对于你这样即将大展雄途的年轻人是个不错的机会,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还有你们华天很有可能再次成为浦诚的合作伙伴,你这个华天老总我得以礼相待呀。”
“再次成为合作伙伴?”肖冰双手抱胸,笑的玩味,京城里鼎鼎大名的宋老板不去与坤爷把酒言欢,不去跟省委大佬促膝长谈,却冲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抛媚眼,为了什么?肖冰没有被糖衣炮弹打的忘乎所以,仍然不为所动凝视送月平,一举一动,滴水不漏。
“是个成大器的孩子。”送月平心里赞叹,点头笑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河西那些新崛起的地产商生怕外人挤进来分蛋糕,绞尽脑汁排挤浦诚,如果浦诚要没个有力的合作伙伴想在河西站稳脚跟难啊。”
宋月平的担心不无道理,河西本土商人拧成一股绳冲浦诚使绊子,确实令人伤脑筋,这一点肖冰看的透彻。
横空出世半年不到的华天竟然成为宋月平眼中的有力合作伙伴,肖冰很自矜地笑了,心里却得意非凡,河西刮起地产开的风潮相对于北京上海较晚,那一片片土地,一片片老旧房子,意味着大把大把钞票,几十亿上百亿甚至几百亿。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风起,谁雄,谁灭(四)
国务院上任当家人把地产开彻底绑死在国民经济展这辆战车上,就意味着房地产行业将会是推动gdp增长的一大助力,也注定地产行业是含金量最高最庞大的产业,正如京城地产圈里那位“敢言”的任总03年炮轰央行“121”文件,为“民”请命时所言,俺们地产商已绑架了gdp,嚣张跋扈又如何!
天量的国土储备,庞大的人口基数,地产蕴含的财富无法估量,瞅瞅福布斯排行榜或者胡润富豪榜,煤矿催生出来的煤老板哪有地产老板拉风,横扫南方的碧桂园也好,龙头老大万科也好,造就了多少身家过亿的富豪,肖冰双手双脚的指头加一块都数不过来。
宋月平离开后,肖冰捏着烟,戳在观景阳台上,眺望京城的高楼大厦,先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继而是爽朗笑声,豪气迸,他处心积虑往地产行业里钻,最关键的时候浦诚站出来要大力推他一把,焉能不得意。
春节前,自己面对华天核心层的职员故作高深莫测的姿态,扬言今年年底华天职员将以华天为荣,现在看来,实现自己的目标已非难事,坤爷当年以黑起家,自己黑白并重,并进,又会是怎样的效果呢?最终会成就一番什么样的事业?
肖冰陷入沉思中。
晚上的酒会正好在北京饭店的小宴会厅举行,肖冰不用着急提前去,洗了热水澡,换上欧阳思青年前为他准备的Brioni
定制西装,和Ber1uti的定制皮鞋,定制的纯手工东西要比成衣讲究,欧阳思青认这个理儿,而且“包装”自己男人成了大尤物的爱好之一。
九万出头的西装,将近三万的皮鞋,参加今天的酒会这身行头已说的过去,对于吃穿,肖冰向来大大咧咧,没啥讲究,当初破费三万块钱买那身阿玛尼成衣,也是被欧阳思青逼的,不过,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混迹名利场的名流富豪深以为然,肖冰觉得以穿戴衡量人有点肤浅,可也得随大流,总不能再穿迷彩作训服彰显自己的个性,既损了别人的脸面,又给自己抹黑。
一切准备就绪,肖冰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揉搓脸颊,镜子里的英挺面庞比之半年前又成熟许多,以前是历经生死磨难与生活挫折后展现出来的沧桑坚毅,而如今又有股子成功男人的味道糅合其间,魅力非凡。拿好邀请卡,肖冰走到门边还没开门,门铃响了,拉门一看,宋月平居然亲自请他,谈不上受宠若惊,欣慰是有那么一点点。
北京饭店是百年的老牌子,比起北京其它老字号,有着然的政治地位,共和国初期,有相当一部分外事接待和国务活动在这里举行,若说抽软中华是厅局级的享受,那么有资格进入这里的小宴会厅免费享受佳肴和美酒,便是国副级的待遇。
肖冰和宋月平由浦诚集团高层人员陪同,并肩走入宴会厅,立时谋杀不少人的眼球,有京城地产业的名流,有应邀前来助兴的明星,光是一帮老爷们吃吃喝喝当然没意思,二三线的女明星,电视台的支持人,多半热衷参加这类酒会,寻找机会攀高枝、找后台、嫁豪门。
陌生青年的出现引起一阵议论,器宇轩昂的肖冰喧宾夺主,成了小宴会厅里最抢眼的人物,踏着红地毯,一路行来,宋月平频频含笑点头,或跟老朋友们热情寒暄,成功男人的风采尽显无遗,有好几个地产大佬拐弯抹角摸肖冰的底,他一笑带过,似乎故意吊人胃口,不点破。
肖冰越神秘,别人的好奇心越重,宋月平来了一段简短的开场白,酒会开始,很多人主动粘上肖冰,问长问短,肖冰只说自己是宋老板的合作伙伴,近几年能与资产过百亿的浦诚合作,几乎全是大集团大公司,这“合作伙伴”值得品味,值得揣摩啊!
除了别有用心的老爷们粘上来,有几个娱乐圈里的美女不甘落后,很矜持、很优雅、很礼貌的主动与肖冰说话,论身板、论气质、论脸蛋肖冰对女人们的杀伤力要过一群老爷们,美女们主动点因该的,毕竟有钱有势有气质的帅哥是稀罕玩意,如果没有经受过欧阳思青那大尤物的刺激和撩拨,如果肖冰还是那保持处男身份的雏儿,兴许会眼花缭乱。
酒会进行到一半,肖冰收了一叠做工精致的名片,宴会厅僻静角落里,他不以为然翻着名片,宋月平不知何时出现,拍拍他肩膀,笑道:“别小看这东西,到了关键时刻它有可能就是扭转乾坤的法宝,收好了,多联系联系,跟他们打打高尔夫,骑骑马,对你以后的事业肯定有帮助。”
宋月平在京城名利场摸爬滚打十几年,深知人情人脉的重要性,很多时候交情和人情就是在名片一递一接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肖冰明白对方是好意,笑着点头道:“谢谢宋总提醒,看来我以后得时常到京城做客。”
“恩因该多来,你迟早要走出河西,那片天包不下你的。”宋月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捏着高脚水晶酒杯朝几个老朋友走去,他凭自己的直觉认定偶然结识的肖冰会出人头地,河西那片天地太小太窄,只是肖冰并未想的这么远,在河西打一片天下,呼风唤雨,仍是他最大的目标,**的膨胀是循序渐进的,会有一个过程。
酒会未结束,肖冰悄悄出了宴会厅,杵在走廊里抽烟,半年前他一穷二白,上流圈子的聚会酒会离他十万八千里,即便后来混出名堂多数聚会饭局是跟道上的粗俗老爷们把酒言欢,或者在金色港湾的VIp包房里吼歌,划拳,摇骰子,突然进入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圈子,他有点不适应,要注意风度,要注意言谈举止,还得处心积虑动着心眼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最大化,真够累人。
人来人往的过道里,肖冰正站在垃圾桶旁弹烟灰,一个衣着时尚的女孩捂着嘴跑过来,显然是喝多了酒,要去卫生间呕吐,女孩跑的很急,躲避别人时碰了肖冰,肖冰没吱声,她却回头凶巴巴瞧过来。
也就在这么一瞬间,衣着打扮与影视剧中香港街头小太妹一般无二的女孩,眼神由最初的恼火变为了惊诧,她一个劲儿回头盯肖冰,差点撞进别人怀里,肖冰纳闷,这丫头片子的眼神怎么那么“暖昧”,莫非自己真达到了老少通杀的境界。
肖冰狐疑,卫生间里,小太妹早没了呕吐的**,正冷笑不止,摆弄着比她手掌还大的诺基亚6600,拨了死党的号码。
“龙龙欺负耗子那家伙来北京了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起,谁雄,谁灭(五)
过道里,肖冰吞云吐雾完毕,揉了揉脸准备进入宴会厅继续应酬,他这粗人是很难短时间适应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但得硬着头皮融入其中,戴上滴水不漏的厚重面具,绞尽脑汁展现自己最光鲜一面,处心积虑为自己谋取名利,烦,真的烦,可又令人雀跃,深陷其中,乐此不疲。
扔掉烟头,肖冰刚转过身,一个穿着华贵晚礼服的女人笑盈盈挡在他面前,柔声道:“肖先生,认识一下吧,我叫韩璐。”
“哦韩璐”肖冰沉吟片刻,终于想起这人,演过几部电视剧,花边新闻不少,据传为了演某部古装戏的女主角,一口气将剧组里有点话语权的老爷们全给睡了,搞不懂最终是谁被谁潜规则。
肖冰跟那些见了漂亮女人就想插一腿的男人不同,尤其是对“名声”这么大的女人有相当强烈的抵触感,出于礼貌淡淡一笑,直接绕过去,他的确担心某一天花边新闻上出现自己的照片,一世英名就付诸东流了。
美艳的韩璐独自尴尬,习惯男人色迷迷看她,突然遇上个不解风情的主,有如利刃戳破她的自尊心,心里莫名难受,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恨意。
“小雅你要去哪?”
北京饭店暖色调的精致雅间里,七八个丫头片子瞅着小太妹兴匆匆回来,拎起外套,又急匆匆离开,不明所以,有一点她们猜得到,估计这位北京四中出了名的疯丫头又动了整人的心思,想到这点,有几位喜上眉梢,也赶紧跟了出去。
“本格格去踩人,你们最好别跟着。”小太妹回头嘟囔一句,脚下度更快,一溜烟,钻进电梯,跟出来的几个女孩摇头叹息,一脸的失落,很不甘心的返回去,显然没勇气死皮赖脸做跟屁虫。
小太妹叫李维雅,这名字是她那个在国家改委能源局任副局长的老妈起的,很可惜,这丫头的行事作风与“雅”字儿根本不沾边,从幼儿园就开始惹是生非,现在是北京四中最出名的刺头。
其实,她自己也不喜欢老妈起的名,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雅”,二十一世纪流行的是“疯”,小妮子再被电视剧《还珠格格》毒害后,硬给自己整了个绰号“格格”,一时间“格格”的大名响彻北京四中,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压的小男生们抬不起头,大半年了,愣是没人敢自命“贝勒”跟“格格”争锋。
北京四中的毕业班曾创出一半进清华,一半进北大的辉煌战绩,虽说北京市户口在高考这无硝烟的战场中占据了先天优势,北大清华的门槛为北京人降低很多,外省人瞧着眼红,想着嫉妒,但如此成绩仍然值得骄傲,值得其它名牌中学仰望。
进了北京四中等于半只脚踏入国内名牌大学,老北京都这么认为,确实四中的教学质量毋庸置疑,正因如此,这里的“关系户”不少,而且多是部委大院里出来的公子啦千金啦,个个背景吓人,可谓藏龙卧虎。
李维雅的老爸去年刚升少将,是武警总队的少将,比起大军区和野战集团军的军职干部差了点,她爷爷早些年从国防部部长的位置上退居二线,影响力已经淡了很多,国防部作为军委对外交往的窗口,即使是在职的部长亦算不得权柄熏天,顶多与共和国核心决策层擦擦边,何况是退休多年的老头子,李维雅的家庭在太子党这个小圈圈,未必算高门大户,她能在北京四中震住一群“虎狼”,可见她疯到了何种程度。
北京饭店的停车场很大,在寸土比寸金贵的城市,这么大的停车场无疑是奢侈和特权的象征,灯光璀璨的停车场里最常见的是挂着政府牌照的奥迪,北京饭店从八十年代初期就是市政府定点用餐单位,自然少不了奥迪这类“官车”。
停车场一角,李格格支楞着脑瓜,望眼欲穿,焦急等待着,直到瞅见三辆车驶来,抿紧的嘴角才绽放一抹刻薄冷笑,隐含几分小女人的阴险,三辆车并不张扬,两辆帕沙特和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牧马人,比起帕沙特,牧马人更稀罕一点,这车02年年底第一次出现在北美车展,04年初国内仍然少见。
车里钻出四个神采飞扬的青年,六名膀大腰圆的汉子,居中青年的气焰比旁边几位收敛一些,却更为自负,掠过路人的眼神总有股居高临下的意味,有点类似自傲的老北京审视乡下人那般眼神。
周庆龙,圈子里绰号“龙龙”,所谓的圈子并非指太子党,是同一大院厮混出来的几个小结成的小圈子,八十年代京城的**多数以所在的大院自成小集体,彼此横挑鼻子竖挑眼,一言不合打着各自大院的旗号大打出手,大院子弟之间的火拼是那个时代太子党的主旋律,“大院情”一直延续到今天,老一辈互相照应,小一辈互相依靠。
既然是个小圈子,就会有个领头人,龙龙的爷爷仍在高位,父母都是国资委享受副部级待遇的正厅级干部,李维雅几人便以龙龙为,常厮混一起吃喝玩乐不说,踩人的时候更是拧成一股绳,几个小家伙背后的势力合一块倒也令人心惊,北京城道行差点的公子哥二世祖绕着他们走。
“靠,这么慢,以为你们倒在女人肚皮上起不来了呢。”李格格冲几位小“放炮”,大大咧咧,她父母造就了她的女儿身,真是天大的失误,小妮子仔细瞅瞅,现耗子没来,旋即皱眉问:“死耗子呢?”
“耗子说他感冒烧,正输液,没法来,还叫咱们别惹事儿,至从那次挨了踹耗子像是被阉了,娘们气儿很重,咱们给他出气他却躲了,操蛋,那熊样真叫人生气。”龙龙旁边留长穿着窄腿裤的“人妖”摸着耳钉嘟囔着,对耗子那家伙临阵脱逃的行为极度鄙夷。
李格格柳眉挑起,火了,骂道:“胆小鬼,他不来咱们吃饱了撑的替他踩人?”
“我来就想瞧瞧能把耗子吓成那鸟样的人有多厉害,上次在拳场子他只出了一招,不够尽兴,今天我要大饱眼福,看他能支持多少招。”周庆龙淡淡一笑,很有玩世不恭的味道,好似不这么笑一笑,无法彰显他的城府。
龙龙当先向北京饭店走去,后边是几个小,以及六个中央警卫团的高手,这是他爷爷的警卫员找来的帮手,中央警卫团里的猛人多数是从北京军区侦察兵部队和特战大队挑选出来的,当得起军中精英的美誉。
这帮还很稚嫩的太子党们浩浩荡荡涌进北京饭店要寻肖冰的晦气!
第一百四十六章 风起,谁雄,谁灭(六)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浦诚集团董事长宋月平号召举办的酒会进入尾声,这么多人应邀而来可见宋老板人脉之广,影响力之强,能放炮的任总是很出名,看过几次地产新闻的老百姓大多铭记他为“民”请命的疯狂言论,无数收入微薄望房兴叹的劳苦大众恨不得扁死丫的,任总可谓名声赫赫,骂名,也是名啊!
流芳百世难,遗臭万年更难,但是论底蕴论深度任总没法跟行事低调的宋月平比,地产行业两大龙头,万科最大股东是香港上市的华润集团,算的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国资背景,碧桂园则是实打实的家族产业,圈地差点圈到了俄罗斯,其创始人杨国强当得起共和国商界的大枭,而能从这两大龙头嘴里抢食的猛人,放眼北方也只有浦诚的宋月平。
在京城地产领域风生水起的宋月平鲜有的放低姿态,对不少人眼中的毛头小子肖冰青眼有加,离开小宴会厅时,竟与肖冰执手相谈,俨然是呵护晚辈的长辈作风,这一幕搁在有心眼里那是非比寻常呀。
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昧”搞得出席酒会的牛人们神神叨叨,满头雾水,冰哥的名声仅局限于河西地下世界,这帮京城地产业中的大佬自然两眼一抹黑,即使听说过,也难入他们的法眼,多半会对肖冰这个大混子嗤之以鼻,不屑结交,现在宋老板耍了点小手段,吊足了他们的胃口,使头一次现身京城商业圈的陌生青年刻入他们脑海。
好多人把肖冰留的电话号码小心翼翼存入手机,生怕弄错一个数儿,并且标上了“重要”两个字,半年前的黯然离去与现在人人侧目,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肖冰始料不及,他心中五味杂陈,跟宋月平走出宴会厅,堵住宴会厅门口的一群人更是他始料不及的。
周庆龙他们一伙摸清小宴会众人的来路,是些地产商和小明星,便再无顾忌,官本位社会,官最大,这一点在北京城尤为突出,近几年地产商是富,明星们是光鲜,在龙龙他们这群公子哥眼里,却稀松平常,后者更是他们**于床榻的玩物。
肖冰瞅瞅故作深沉的龙龙,再瞧瞧狞笑不止的李格格,顿时明白,这些家伙是冲自己来的,敢如此嚣张跋扈堵北京饭店小宴会厅的门,想必全是些有点分量的公子哥,并且根本没把宋月平这些人放在眼里。
“你们是”宋月平皱眉,话刚出口,一阵香风从身边飘过。
“龙公子怎么这么巧,好久没见你了。”
韩璐挤出人群,摇曳着娇躯,笑盈盈走向周庆龙,周庆龙一愣,继而薄薄的唇角牵扯起一抹诡异笑意,回忆当年的风流韵事,这韩璐还是北影表演系一枝花时,便被他开苞破处,之后无数人捡他的破鞋,其中不乏知名大导演,每每想起拔了这女人的头筹,填实虚荣心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确实巧”龙公子很自矜很自傲地点头一笑,公子哥的做派引来好些火辣辣的眼光,肖冰冷眼旁观,心如止水,方啸吟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他亦八风不动,面前的龙公子再强,能胜过方啸吟?
宋月平面沉似水,这么堵着宴会厅的门,无疑是撕扯他面子,沉声道:(1*6*apnet)“你们是什么人,堵在这里影响不好吧?”
“我从小到大没做过几件影响好的事,为此隔三差五被家里老爷子训斥,这一点无需宋总提醒,宋总你在京城地产圈子里是个腕儿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这人向来实话实说,还请见谅。”龙龙刻意装出来的沉稳劲儿渐渐褪去,此时的飞扬跋扈才是他的真本性,与北京那些爱装逼爱胡来的废柴倒有七分相像。
肖冰轻轻摇头,这道行别说跟方啸吟比,就是跟唐家大少比,也差了很远,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韩璐最大的本事是逢场作戏和察言观色,她一眼看出龙公子针对的人是肖冰,心里顿时产生说不出的舒畅感,驳了她面子的小子有啥资格跟龙公子掰腕子。
不把宋月平放在眼里,无疑是藐视在场所有地产富豪,很多人被激起火气,抱着人多力量大的想法,要用唾沫星子捍卫自己的颜面,龙龙不等他们说话,眼光投向肖冰,冷笑道:“几个月前在河西有幸看到你出手,我仰慕的很,今天特地找了中央警卫团几个高手,跟你切磋切磋。”
中央警卫团!
有人愣神,有人倒吸凉气,有人挪步悄悄躲进宴会厅,宋月平也是一愣,早看出对方来头不小,但不曾想人家牛逼到带着中央警卫团的精英出来耀武扬威,和人火拼,这背景就非同一般了,要知道中央警卫团就是那个神秘的8341部队,是中南海保镖的摇篮,是当代的“御林军”。
宋月平紧锁浓眉,不由得紧张,侧脸看肖冰,这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仍是昂头挺胸,深邃眸子未被“中央警卫团”这几个字儿激起一丝微澜,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旋即释然,能跟那人勾肩搭背的“冰哥”,又怎会惧怕。
肖冰之所以从容,并非宋月平揣测的那个因素,老a的精英面对共和国任何一支精锐部队,都有傲然相对的资本,他们的荣耀,他们的功勋,是用一滴一滴鲜血换来的,处于和平年代的共和国,有哪支部队够资格跟老a相提并论。
中央警卫团还差了一大截!
李格格见肖冰这混蛋默不作声,嘴角还挂着一抹很有装逼嫌疑的淡笑,愤恨不已,她握着硕大诺基亚6600的手指点着肖冰,怒道:“当年你踹的耗子窝在医院里三个月,今天本格格要你半身不遂。”
好嚣张的丫头片子,当年那档子烂事,她压根忽略谁是谁非,肖冰听出点苗头,原来这些公子千金如此兴师动众仅是为了陈年旧恨,他无所谓地笑道:“事已至此,你们划出道了,我跟着走就是。”
“赵山,看你的了。”周庆龙扭头对他爷爷的警卫员下了命令,铺着红地毯的宽敞过道成了龙争虎斗的场合,很多人远远观望,包括酒店的工作人员,以及北京地产领域的富豪们,气氛压抑,紧张,又令人窒息。
而叫赵山的汉子久久凝视肖冰,未曾挪动一分一毫,似乎根本没有出手的**,他的神情由先前一丝不苟的严肃,慢慢转变为透着敬意的钦佩,五年前,他还是三十八军普通大头兵,就听过一个人的传说,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以仰望英雄的眼光在全军表彰大会上仰望过那个人,牢牢记住了那英姿飒爽的雄健身影。
肖冰与赵山对视,心中诧异,对方眼中不但没有丝毫敌意,还充满欣赏和敬佩的意味,搞得他莫名其妙,此时,赵山终于动了,一步踏出,稳健有力,是最标准的正步,啪笔直身板立在肖冰面前,然后举手敬礼。
象征军人最崇高敬意的军力!
“中央警卫团第九分队少尉赵山给您敬礼!”赵山的军人风采尽显无遗,震撼人心,炯炯双目蕴含着对英雄的敬意,肖冰一愣,雄健身躯下意识绷直,想起了他曾是一名军人,想起了他曾是军委嘉奖过的战斗英雄,想起了那久违的军礼,刻意忽略曾经荣耀有些时日的他慢慢抬手。
啪!
无可挑剔的军礼!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起,谁雄,谁灭(七)
共和**人的风采永远是一道风景线,市井宵小也好,升斗小命也罢,九八年抗击洪水的画面会令他们肃然起敬,九九年踏步走过十里长安街的威武之师,每一步,每一个军礼,每一个口令,揪扯他们的心。
奢华的手工西装掩不住肖冰骨子里军人气质,雄健英挺的背影使缩在宴会厅里边的人心神震撼。
再绅士的商人巨富,再优雅靓丽的女星,当肖冰以最标准的军礼展现出他昔日的风采时,他(她)们的光环顿时黯淡,相形见拙,肖冰没学公子哥玩世不恭,没有绅士大家儒雅高贵的气质,这一刻,他偏偏鹤立鸡群了。
这肖冰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几乎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都画出了问号,深知肖冰绝非宋月平的合作伙伴这么简单,名利场中唯利是图的商人、娇生惯养的富家子、横行霸道的二世祖,不会有这种军中精英的强大气场,难道是共和国将门世家出身的虎子?
每个人都在揣测着,漂亮女人们凝视肖冰,接近痴迷地步,仿佛是一群春心大动独独没见过拉风男人的花痴,娱乐圈中的女人鲜有花痴,习惯了逢场作戏,功利心未必逊色于商人,她们这是动了心思啊。
最吃惊的莫过于周庆龙一伙人,几位公子哥目瞪口呆,李格格彻底傻眼,旁边几名中央警卫团的军人先是诧异,很快释然,他们平日里常听赵山念叨自己的偶像,估摸眼前这位就是赵山的偶像。
肖冰,十五岁不到便入伍参军,十六岁选进三十八军特战大队,在世界侦察兵大赛中干翻海豹突击队,荣立五次一等功,被集团军、军委先后授予战斗英雄称号,还有传闻说人家进入老a执行几十次a级绝密任务,无一失手,如此牛逼哄哄的大猛人绝对是军中传奇,前无古人。
几个穿着便衣的中南海保镖回忆着军中传闻,肃然起敬。
旁边,龙公子脸色铁青,来之前他意淫了好几种结果,要么肖冰被干翻,要么自己人被干翻,然后正好有借口送肖冰进局子,凭自己的家世和手段再送这厮进秦城监狱享福未必是难事,但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意料之外的情况,他故作沉稳地咳嗽两声,命令道:“赵山快动”
赵山转过身,毫无畏惧直视周庆龙,干脆道:“龙少,不用打了,我认输。”
“你你敢不听我的话”龙龙错愕惊诧,赵山作为老爷子的贴身警卫员之一,向来对周家人敬畏有佳,从未驳过自己的面子,这位河西冰哥真有能耐,判刑入狱七年,在秦城监狱只呆了两年就出来,如今又使老爷子的警卫员,大名鼎鼎的中南海保镖畏之如虎狼。
赵山再回头对肖冰颔一笑,二话不说带人离开,几个虎背熊腰气势逼人的军中猛男,好勇斗狠从不主动低头认输,而此刻没人有异议,去挑战昔日的军中神话,他们离开的步子迈的很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惊怒交加的龙公子望着远去的几条硬朗身影,咬牙切齿,这时候饭店工作人员和保安匆匆赶来,北京饭店是重要的外事接待单位,不会任人胡闹,小太妹李格格好半天省悟过来,今天踩人踩到铁钉了。
“河西冰哥果然能耐不俗,好我记住你了,咱们来日方长。”龙龙气得冷笑,可又没必要再折腾下去,他常泡健身房练的几块肌肉是为了泡妞,不是为了跟肖冰这种变态大猛人玩命,何况在高官名流外宾聚集的北京饭店把事儿闹大了,家里那位动手不动嘴的老爷子焉能轻易绕他。
从未忍气吞声过的龙公子含恨离去,愤恨不已的李格格朝肖冰竖起中指,颇为不甘心的跟着离去,一场极有可能闹出大动静的风波很戏剧性的结束,肖冰揉着鼻子笑了,笑事情的结果出乎意料,可在旁人眼中,他这笑容很高深莫测。
“小肖,估计你的过去比现在还辉煌,我猜的没错吧。”宋月平玩味笑道,意味深长,一个没有辉煌过去的穷小子半年混的人模狗样,鬼才信,肖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作声,曾经再辉煌已烟消云散,不提也罢。
“希望我们最后不止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宋月平拍着肖冰肩膀道。
“我也希望”
肖冰淡笑,很真挚,宋月平这人值得结交,何况他根基浅薄,多一个实力雄厚的伙伴,就多一分出人头地的机会。
过道里,一心看好戏的韩璐凝望至始至终不曾多瞥她一眼的肖冰离去,好似被人扯破了遮羞布,心里有了被戳痛的压抑感,莫名其妙恨上肖冰,她为了名利转辗于男人床榻之间,明知那些压在她身上耸动不了几下就一泻如注的没用家伙背地里视她如破衣烂鞋,但被人当面这么蔑视,她受不了。
“傲什么傲有什么了不起指不定哪天你得求我。”韩璐咬着银牙自语,捏紧坤包含恨离去,此时不管过道里某些雄性牲口的眼神多么**裸的暖昧,多么痴迷,亦没有那种很惬意很满足的得意感。
龙龙一伙人径直出了北京饭店,杵在停车场里抽了好几根烟,全当泄恨撒气,他们几人聚在一起在北京城顺风顺水好几年,没受过今天这窝囊气,十几米处,有三人缓步逼近,走在前边的青年白色阿玛尼西装异常显眼,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有几分儒雅味道,后边两人,一个是干练的中年人,另一个是雄浑杀气迫人的壮汉。
“小龙,看在你我两家有点交情的份上,我提醒你,别去撩拨那个肖冰,你你们动不了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面对周庆龙,淡然一笑,同样是京城的**,他这敛尽锋芒的一笑,比起对面几个稚嫩的家伙深沉了太多,道行深浅,一目了然。
周庆龙闻言,瞪眼盯着对方,满腔子怨气憋得难受,可他终究没胆子把面前人当出气筒,甚至不敢用言语顶撞对方,在京城能顺风顺水这么多年,龙公子并非一无是处的废柴,也有脑子有心眼,面前人代表着唐家,唐家历经三代人经营,两代人政治联姻,根深蒂固,他们老周家哪里惹得起。
龙龙闷声不响拉开吉普牧马人的车门,钻了进去。
“好心总被当成驴肝肺”唐家大少望着牧马人呼啸而去,摇头浅笑,喜怒不行于色。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起,谁雄,谁灭(八)
北京街头华灯璀璨,牧马人从北京饭店停车场出来,直接上了长安街,汇入茫茫车流,从气势恢宏的紫禁城那高大门楼前驶过,留长戴耳钉的小伍开车,旁边纨绔气息浓重到近乎痞子气的青年默默抽烟,龙龙和李格格窝在后座,都不言语,车里的气氛很压抑,今天这窝囊气使他们很不爽。
周庆龙一伙人小时候也吃过亏,被其他大院子弟拍过板砖,或者挨过别人的拳脚,但好歹那些人跟他们一样,同是大院子弟,何况小孩子打打架,无伤大雅,现在则不同,居然被河西的地头蛇整的灰头土脸,颜面何存。
大家伙生闷气,李格格眼珠子转了转,扯着周庆龙袖子道:“龙龙哥要不要给俊子打电话让他回来收拾那小子。”
“俊子”周庆龙沉吟,前边两人像吃了兴奋剂立马回头,牧马人差点跟前边的宝马来个亲密接触,若非小伍玩车的技术和泡妞的技术一样精湛,今天又得多件闹心事儿,李格格说出俊子的这名字后神色变得不自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片子竟惴惴不安起来。
“俊子上次那事掀起的风浪还没平息他爷爷了狠,把他撵到兰州军区,那个真敢掏枪崩人的老头子还放了狠话,俊子磨不掉暴戾的性子,这辈子别回北京,否则亲手毙了俊子这不肖子孙,你们俊子能回来吗?”副驾驶位上的青年回头看向龙龙,试探性的言语中充满了期盼和兴奋,捏着烟头的手指似乎在微微抖动,显然,他们这小圈子里,俊子是非同小可的猛人。
“俊子是啊,俊子要是能从大西北回来该多好,唐家那位喜欢装逼的主哪敢在咱们面前装只是俊子爷爷太哎”周庆龙眯起眼,阴冷眼光闪烁不定,自家老头子要说崩人,他大可当作耳旁风,俊子爷爷撂下狠话,分量要重很多,以那老爷子行事风格,气急了,掏枪崩了自己孙子大有可能啊。
周庆龙暗自寻思,俊子是他仰望的异类,也是北京第四代太子党中的异类,家世背景的盘根错节比不得杨家、叶家、谢家,甚至不如唐家,可北京二三流公子哥提起俊子谁不怀着三分忌惮七分畏惧,堂堂谢家大少不也是被俊子折腾的差点没命,窝在医院大半年,一旦俊子回来,别说对付个河西地头蛇,吓住大半个太子党没啥悬念。
沉默良久,周庆龙咬牙狞笑,许久阴测测道:“好,我给俊子打电话,就说咱们被欺负了,以俊子的脾气一定会回北京。”
热衷于打架踩人的李格格闻言没兴奋的手舞足蹈,一反常态,缩在真皮座椅里,默然无声,想着心事,俊子真要回北京对付那可恶的家伙,算不算彗星撞地球呢?小妮子蹙眉,继而摇头,嘴角微挑起。
她心目中俊子的光彩与彗星一般耀眼夺目,可河西大混子肖冰哪算什么“地球”,充其量是比鸡蛋硬点的小石块。
大西北,距离兰州军区某特别部队驻地三百多公里的荒凉大山中,朦胧月光下,三条矫健黑影矗立在杂草乱石遍布的半山腰,如磐石,岿然不动,三人前胸后背挂满了军用装备,小到军用匕,手雷,九二式手枪,大到重4.4公斤,长1.2米多的八五式狙击步,40火箭筒,各种用途枪械武器一应俱全,这三人无疑是三个小型移动军火库,每人负重六十公斤以上,轻松的像没事人。
为之人身穿灰色迷彩作训服,体型异常健硕,虎背熊腰,浑身洋溢着迫人气息,淡淡月光照着他线条粗犷的英俊面庞,阳刚魅力和阴霾嗜血的味道完美糅合,摄人心神,他手持军用夜视仪观察山谷地形。
这人便是李格格提起的俊子。
俊子左后方的大汉摸出卫星定位仪,摆弄几下,忽然绽放出一抹杀机盎然的邪笑,问道:“俊子哥,下边就是突独的训练营,情报说这训练营有一百多人,包括二十名从阿富汗那边过来的教官,咱们是等人来还是现在动手?”
“等个鸟一百来人还不够老子塞牙缝,下去灭了他们。”俊子浓眉微挑,幽黑眸子里阴霾杀机弥漫,他给随身携带的九二式手枪安上消声器,缓慢拉动枪机,子弹上膛,七岁开始玩枪,十岁百百中,枪这玩意,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这个京城公子哥中的大异类更喜欢徒手搏杀,瞧着鲜血飚射的情景,比压在漂亮女人白嫩身子上一泻如注还来得舒坦。
后边俩汉子相互对视,然后以无比敬佩的眼神瞅着俊子哥很man的侧脸,大有拜倒在俊子哥军用皮靴下的趋势,放眼整个兰州军区,唯独俊子哥有这等魄力接连十六次违抗军区司令员的军令!
三个猛男借着夜色掩护,杀向山谷深处。
肖冰北京几个老战友一个比一个忙,共和国B类部队普通大头兵熬到第二年成了老兵就能偷偷懒,隔三差五请病假缺勤,偶尔开小差,日子很惬意,a类野战部队中的职业军人,尤其是特战大队中的职业军人,哪有机会开小差,这些有五六年甚至十几年兵龄的老兵训练强度之大之苦,令人乍舌。
肖冰不好意思再打扰老战友,在北京呆了两天便与宋月平告别,乘飞机回宁和,从北京到宁和乘飞机不到一个小时行程,感觉一起一落就到地方了,他刚走出机场大厅,猛子带十几人迎上来,彪悍气焰吓得旁人四散逼退。
“冰哥,马有福那王八蛋终于露马脚,这几天隔三差五避着人去大富豪,兄弟们已盯死他了。”猛子贴近肖冰低声耳语。
肖冰眯眼,点点头,冷笑道:“好我们现在就去钢城。”
钢城,河西省第二大城市,重工业基地,有数家大型军工企业,装备北京军区、沈阳军区的96式主战坦克和新式装甲步战车,有相当一部分是从钢城的军工基地生产出来的,既然是仅次于省城宁和的大城市,这里也是一片花花世界,入夜后那灯红酒绿的氛围丝毫不比宁和差。
最有名的夜场大富豪,被钢城老爷们誉为“不夜城”,入夜后的奢糜气息令每一个从它门前走过的雄性牲口心猿意马,恨不得一头扎进去,这辈子再不出来,但是动辄上万的消费又令人望而生畏,不管门口两排穿短裙丝袜的“兔女郎”如何诱人,囊中羞涩有个鸟用。
顶楼,奢华的私密包房里,灯光昏暗,正面夜景电视画面里是英姿飒爽的人民警察,刘欢的经典老歌《男儿壮志不言愁》回荡在两个中年男人耳边,当过公安的人大多会唱这歌,钢城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马有福听着最喜欢的歌,慢条斯理品尝人头马路易十三的味道,他对洋酒没啥研究,总感觉这酒不如同档次的茅台喝的爽口,不过现在流行洋玩意,身为领导干部当然要与时俱进。
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张庆福,钢城的名人,单单这大富豪投资几个亿,算个有魄力有资本的商人,而且还是奸商,尽走些歪路子,他名下几个场子都沾了黄赌毒,巴结公安局长自然得不遗余力。
“马局有两个从俄罗斯过来的好货色今晚要不要开开荤”张庆福谄媚道,两只小眼睛快被肥大脸蛋子挤没了,看的人恶心,马有福却是两眼一亮。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起,谁雄,谁灭(九)
提到女人,俩老爷们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马有福一手端酒杯,一手轻拍大理石茶几,跟着音乐节奏哼唱着:“为难之处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最后何惧风流四个子儿唱的是字正腔圆,能媲美原唱刘欢,只是马局长脸上近乎猥琐的笑容与歌词所体现的豪迈根本不搭调。
何惧风流,马局长确实不惧风流,而且是风流过头!
马有福的老家正是钢城,地地道道的钢城人,与张庆福勉强算小,张老板儿时就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二三十年过去,仍狗改不了吃屎,而马有福年轻时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大好青年,恢复高考那年,一门心思要考清华的他被公安大学录取,还心灰意冷了好一阵子,大学毕业进入河西公安系统,仕途一路顺风,四十多岁已是副厅级干部,在讲究资历的共和国官场中,算是少壮派。
两年前在航天六院上班的老婆被公派留学,他便经常来钢城的大富豪,毕竟隔三差五跟单位里的女人玩霸王硬上弓,危险系数太大,心里不踏实,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一失足可就是千古恨,张庆福这人他很放心,彼此间知根知底,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只能共患难,同享福。
除了国足的猛男们几年不“射”仍心如止水,正常男人谁能做到?马有福再意志坚定,再清心寡欲,他也憋不住呀,听说有两个俄罗斯过来的好货色,马局长心痒痒的很,在老朋友面前也不装腔作势,饮完杯中酒,放下酒杯,拍着张庆福的膀子,笑道:“知我者庆福啊。”
“嘿嘿”张庆福抹了抹大背头,得意非凡,小声道:“马局,那俩妞真是没的说,咱中国女人的身材就没那么火爆的,她们来了后我没让别人碰,一直给马局留着呢,马局今晚是先正法一个还是**?”
“两个一起来吧,有个对比嘛哈哈哈”马有福放声笑了,至从得罪宁和几位牛人后还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他一想到宁和的事儿,脑海里闪过欧阳思青的影子,嘴角不由自主**两下,要能推倒那骚娘们,折寿两年也愿意。
“同御俩俄罗斯妞马局厉害,不论比哪个方面,老张我都甘拜下风。”张庆福讪笑道,拍马屁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很快大富豪的领班带着两个身材高挑金披肩的火辣女郎进入私密包房,张庆福则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包房门关紧,张庆福脸上笑意瞬间消失,两只小眼睛眯缝,有点压人压人的凶悍气势,守在包房门口的壮汉贴近,低声说:“张爷里边安了三部针孔摄像机,保证全方位拍摄,我敢拍胸脯保证,效果不会比小日本的aV片差,只是为了宁和那方面的人得罪钢城公安系统一把值吗?”
“你懂个屁,得罪马有福我还有活路,得罪宁和那些不要命的牲口我一家老小都得玩完。”张庆福冷哼,双手插进裤兜离开,他是善于投机倒把走歪路子的奸商,更信奉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该出卖别人的时候不出卖,那是要被雷劈的装逼行为!
张庆福带着两名手下走入大富豪总裁办公室,他面对落地玻璃窗前的雄健背影,战战兢兢弯腰低头,如同见了主子的哈巴狗,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感受着浓重的阴霾气息,总有喘不上气的错觉,心中倍加压抑。
“冰哥,一切都安排好了。”张庆福说话时,腰弯的更低,卑微的一塌糊涂。他身后两名汉子有些不忿,张爷在钢城是响当当的人物,黑白两道的路子很广,用得着对着宁和的毛头小子低声下气。
蓬!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米九挂零的猛子兴匆匆走进来,正好看到张庆福身后两人神色不善地看着冰哥,他一双虎目满含杀机直勾勾盯着两人,粗犷脸颊渐渐泛起狞笑,一步一步逼过去,冰哥是他心目中任何人不能亵渎的神圣存在。
两人先与孟子对视,继而心虚低头,然后在浓重杀机压迫下冷汗淋漓,直到被猛子扣住脖颈拎起来,才硬着头皮挣扎,费力踢踹猛子,猛子狞笑着,任由这两人拳脚相加,双臂慢慢抬起。
肖冰依旧背对众人,欣赏钢城的夜色,张庆福心里着急,却没胆子蹦跶出来求情,尽力保持镇静,一声不吭,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伴君如伴虎”惊心动魄的滋味。被猛子拎起的两人,挣扎几分钟没了力气,他们凝望近在咫尺的粗犷面颊,彻底崩溃,眼中仅有深深的恐惧。
“猛子,以后要学会敲门,别让外人见笑。”肖冰终于转身,久久沉默无非是为了把恐惧植入张庆福心底,让这个善于出尔反尔的小人明白,有些人他不能出卖。猛子朝肖冰憨厚一笑,松手,在钢城小有凶名的两条汉子,如烂泥瘫软于地,半天没力气爬起。
大富豪的私密包房里有暗门,暗门里是豪华卧室,舒适大床上,马有福让两个一丝不挂的俄罗斯女郎都以最诱人的姿势趴在床榻边,欧美女人的身材确非亚洲女人可及,尤其俄罗斯女郎更以火辣享誉全球,西欧国家的**产业中,俄罗斯女郎那是独占鳌头,马有福被撩拨的情难自已,轮流跟两女玩老汉推车。
赤膊大战,挥汗如雨,马有福钟爱老汉推车的姿势,女人最惊心动魄的曲线,可一览无余,他玩了命地冲刺,两个女人假惺惺呻吟着,正承受马局长冲刺的女郎,呻吟之余,性感唇角牵扯起极其轻蔑的弧度,似乎嘲笑身后男人的差劲儿。
四十多岁的老爷们要满足她们的需求,一个字,难。
“马局长有好多人正通过监控室里的闭路电视看现场直播呢”
暗门无声无息打开,肖冰邪笑着瞧向手足无措的马局长,突如其来的变故,马有福始料不及,肌肉松弛的身子猛烈颤抖几下,居然被惊得一泻如注。
两个欲求不满的俄罗斯女郎扭过身子,瞅见男人味十足的肖冰,丝毫没有被抓奸在床的觉悟,更谈不上一惊一乍,当着马有福的面,抛出几个媚眼,用生硬的汉语说:“帅哥你上给你打折。”
久经欧阳大美女考验的肖冰可没贪图打折而搁下正事儿,让大富豪的人将俄罗斯女郎带走,张庆福点头哈腰关紧包厢的门。肖冰点了根烟,搂着面如死灰的马有福坐在沙上,幽幽道:“马局床上功夫真不赖,令人叹为观止,好在这房里安了针孔摄像头,记录马局威风八面的全过程,改天我叫人制成光碟,送到咱们河西各大机关部门,让众位领导好好瞻仰您的雄风。”
“你你想怎么样?”马有福嗓子干涩,诚惶诚恐望向肖冰。
肖冰淡漠道:“想怎么样要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不过分吧?”
“冰冰哥,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要是倒了很多人会视你为眼中钉,如果我没事,冰哥可以在钢城为所欲为。”马有福仍旧心存侥幸,他想来如今这社会根本不存在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傻x,只要开出的筹码够分量,宁和冰哥也得动心。
“马有福啊你太小瞧我肖冰了。”
肖冰叼着烟,抬手狠狠拍打马有福脸蛋子,嚣张跋扈!
第一百五十章 风起,谁雄,谁灭(十)
大富豪顶楼最豪华的私密包房里,并未上演黑社会大哥疯狂蹂躏公安局局长的桥段,近几年是有县委书记被暗杀,也有某省一把手被人恐吓,这看似嚣张跋扈的拉风手段,却最不入流,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肖冰那点底子挥霍不起,再说从秦城监狱出来大半年,经历不少事儿,已非当初那个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大老粗,猛子瞪大两眼瞧马有福走出包房,心里老大不愿意,试探道:“冰哥,要么从他身上取点零件要么等他走远暗中干死他”
肖冰摆手,轻笑道:“他已是半个死人,不用咱们手上染血,猛子你记住了,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以后要懂得用脑子。”
猛子挠头,憨厚一笑,不言语了,他最怕动脑子,要不然不至于小学没毕业就出来混,虽然他书没读多少,但杀官等于造反这话啥意思,懂。
红旗高高飘扬的共和国,解放初,或许一些性子暴躁的老将军改不了气急拔枪崩人的习惯,但是那个年代早一去不复返了,现在谁蛮干过头,谁就得倒霉,九十年代京城太子党里,北京市委书记的儿子何其嚣张跋扈,凭借他老爹是京派的重量级人物,横行无忌,曾扬言美国总统来北京也要看他脸色,最终落得个凄惨收场。
马有福不但是钢城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还跨入市委常委的行列,已是河西省第二大城市核心领导班子中的一员,分量相当重,肖冰二话不说把他废掉,或者直接灭掉,无疑是震动河西的大事件,这么蛮干,谁会再为他搽**?
方家?杨家?
沙上,默默抽烟的肖冰轻轻摇头,他有自知之明,一次次挫折后,更懂得如何以最小代价踩倒自己的对手,已经捏死马有福的把柄,再明目张胆悍然动手,便是画蛇添足,秦城监狱进一次就够了,他没兴致再去第二次,只要马有福没了头顶上耀眼的乌纱帽,他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张庆福守在外边,马有福出了包厢,与他擦身而过,深深看他一眼,他无所畏惧,满脸堆笑道:“马局,别这么瞅兄弟,兄弟也是为了一家老小,这两年你没少照应我,我老张记得这份情,不过你儿子每年六万欧元的留学费用都是我出的,这情因该还尽了吧。”
“卑鄙小人”
马有福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恨得要死,可又无可奈何,他也不用戴帽子戴墨镜走后门了,光明正大从大富豪前门出来,目光从两排兔女郎的丝袜美腿上掠过,迈出门槛前,不顾风度,含恨吐了口唾沫,暗呼“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毫未损走出大富豪,可马有福萎靡不振的模样比吃了伟哥纵欲过度还凄惨,夹着浓重寒意的夜风吹过,他瑟瑟抖,身子冷,还是心冷,唯有自己清楚。原以为示弱避开这个冰哥,事情会由大化小,最终风平浪静,凭上边的关系,以钢城为跳板,仕途依旧光明,哪想,这冰哥是不依不饶的狠茬子。
录像送到纪委,自己就彻底毁了,二十多年勾心斗角戳取的权势名利将付之东流,丢掉乌纱帽会是啥结果锒铛入狱,还是莫名其妙死于车祸,或是被人绑了石头沉入黄河河底,任何一种结果,他都无法承受。
公安局长也是人,也会怕的!
马有福穿警服二十多年,打心眼里没把黑社会当回事儿,此时却是越想越怕,颤巍巍摸出手机又拨了肖冰的号码,这位走马上任仅一个月的钢城公安局长,嘴角抖动,近乎哀求道:“冰哥给条活路我做牛做马都愿意呀!”
“马局迟了认命吧!(1*6*apnetbsp;手机里传出的冷漠语调不带有一丝人情味,马有福闭眼,颓然跌坐在马路牙子上,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第二天,马有福递交因病出国治疗的申请,混迹官场跟人斗了二十多年,最后一刻,他仍未放弃挣扎,肖冰怎么会给他机会,随后几天爆录像门事件,甚至惊动了即将调入中央的河西省省委书记,省纪委派人进驻钢城,马有福被双规,曾经被马有福扣上绿帽子的男人们纷纷蹦出来,一时间“色魔局长”成了河西老百姓最关注的话题。
省军区家属大院,欧阳思青的二层小楼里,肖冰正看河西省地方新闻,算是家喻户晓的马有福被开除党籍,免去行政职务,正式由公安机关批捕,在厨房帮保姆刘姨做晚饭的欧阳思青探出头,娇笑道:“这事儿干的漂亮,陪父母那几天,我一直担心你狠劲儿上来,不顾后果去折腾马有福呢。”
肖冰笑道:“我没那么傻。”
“估计马有福得进大狱蹲十年以上。”欧阳思青从柜式冰箱中拿出果汁,给肖冰倒了满满一杯,肖冰接过杯子,喝了两口,幽然一笑,玩味道:“多少年都无所谓,反正我会每年派人进去陪他解闷。”
肖冰嘴角泛起的邪笑,为他男人味十足的脸蛋添了几分邪魅味道,欧阳思青一阵痴迷,情不自禁吻了他额头,柔声道:“我亲爱的小冰冰真迷人。”
同床共枕次数不少了,肖冰偏偏不习惯欧阳思青喊他“亲爱的小冰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久违的窘迫感涌上心头,屋里还有别人,刘姨跟欧阳思青再怎么亲近,在肖冰心里,那是外人,当外人的面,被欧阳大尤物这么逗弄,他着实消受不起。
“呦我的小冰冰脸红了”欧阳思青可劲儿盯着心爱男人的脸蛋儿,笑的花枝乱颤,相当的有成就感。
“思青,别胡闹。”肖冰见刘姨从厨房里出来,忙摆出一本正经的架势,欧阳思青俏皮一笑,又钻进厨房,她与秀儿不同,儿时家庭条件是不好,父母却视她如掌上明珠,根本不给她做家务活的机会,可谓娇生惯养。
所以欧阳思青从小到大很少进厨房,也闻不得呛人的油烟味儿,而肖冰每次来,她必须亲自进厨房,忙前忙后,即使做不出可口的饭菜,即使是给刘姨添乱,她仍乐此不疲,亲手把菜摆放在肖冰面前,很满足,很满足。
为名利场而生的女强人,兴许只会为她心爱的男人一点一点改变吧!
深夜,东林矿区零星点火闪动,三条黑影在浓重夜色掩护下翻过铁丝网,避开保安岗哨,深入到西山矿业集团一号矿井作业区,正是死里逃生伺机复仇的黑三,以及两个愿意跟他同生共死的小弟,三人藏身煤堆后,眺望幽深的矿井口子,眼神如出一辙的阴沉。
一号矿井论规模绝对是东林民营煤矿中最大的矿井,两组铁轨和一条传送带由储煤场一直延伸到矿井最深处,仅这一号矿井,每年为坤爷带来过亿财富。
“三哥,铁轨上小火车每天早上八点准时运送矿工进矿,然后开始装煤运煤,引爆炸弹的时间设置为明早八点半最合适,老毛子的玩意够劲儿炸塌赵坤这矿绝没问题。”黑三左侧,脸颊被刀疤横贯的汉子狰狞一笑,从背包里小心翼翼拿出俄罗斯军用定时炸弹。
“好炸他娘的”黑三狞笑,伤筋动骨一百天,原本应该在床上躺三个月,不到两个月就跋山涉水来东林,为的就是报仇,刀疤汉子溜到小火车边,钻进铁兜子底部,将炸弹绑牢,几分钟后三人又悄无声息离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风起,谁雄,谁灭(十一)
二零零四年,二月二十八号,东林矿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颤了整个河西省,西山矿业一号矿井生大爆炸,一百五十五名矿工被埋入地下,生死不明,东林市政府第一时间调动武警部队封锁现场,封锁消息,事半个钟头,东林市委书记付国强和东林安监局局长驱车赶到现场。
这是东林矿区前所未有的大事故!
现场围满了人,下井矿工的家属三三两两6续赶到,哭的死去活来,几个白苍苍的老人当即晕厥,看的人揪心,付国强戴着安全帽,神色凝重,在市委干部们簇拥下,指挥救援工作,还劈头盖脸骂两个仍有闲心谈笑风生的干部。
付国强与坤爷有隙,心里那点忿恨确实一直没褪去,可面临如此重大的事故,陈年旧恨先抛之脑后,他得应对眼前的紧急情况,一百五十五个人被埋,这数字触目惊心啊,东林大小煤矿都有死亡指标,西山矿业三处矿井,一年死五人以内,属于正常伤亡,低于十人,省力能压一压,不用捅到安监总局。
现在,一百五十五人生死不明,付国强和东林安监局局长李易生心头拔凉拔凉的,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出这么大事故,别说仕途堪忧,搞不好得蹲监狱,公安局长田春生派人控制了西山矿业高层管理人员,偷偷给肖冰了条短信。
肖冰收到短信时,宁和早已暗流涌动,东林煤矿的剧烈震颤无疑将坤爷厚实的根基震开一道缝隙,至于这缝隙有多大,要看最终死多少人,东林那边封锁消息,只能瞒过老百姓,宁和黑白两道不少人从各种渠道得知赵坤的西山矿业出大事了。
埋了一百五十五人,能活几个?情况不容乐观,赵坤十有**要倒霉了,宁和黑白道上的人物都这么想,很多人窃喜,坤爷这根深蒂固的大树终于要经历狂风暴雨的摧残,坤爷圈子里的人集体沉默。
金色港湾顶楼会议室里,一帮老爷们相视无言,耐心等待居中而坐的坤爷说话,坤爷面无表情,只是低头盯着面前茶杯,久久无语。肖冰就坐在旁边,他看得出坤爷的无奈,与其说这震慑河西十余年的男人此时是八风不动,还不如说是他在听天由命。
“坤爷,我能帮什么忙?”肖冰凝视坤爷。
坤爷微微侧头,从肖冰深邃眸子里读出了绝非装模作样的真挚,摇头一笑,浮现几分沧桑味道,然后猛地抬头环视在座众人,高声说:“兄弟们,放心,我赵坤不会这么容易倒下去,咱们还要打一片大大的天下!”
坤爷起身,向会议室外走去,留给众人的背影仍是那么坚强,那么挺拔,肖冰慢慢起身,以异常坚定的口吻道:“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坤爷身子一震,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会议室,好多年不曾落泪的男人,眼中有泪光闪现,上次落泪是八年前,他老婆为了救他,用柔弱身子当住了霰弹枪喷出的百余粒铅弹,不算漂亮也没有高贵气质无怨无悔与他同吃苦同患难的女人,临终前一次次费力抬手摸他的脸,那次,他哭了。
这次,曾与他称兄道弟的省市领导,曾以他马是瞻的道上大佬、商界名流,纷纷避着他,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一个年轻人的一句话捅到了他心头的柔弱处,令他感动!
与此同时,欧阳思青的办公室是另一种压抑气氛。
“总裁,下边姐妹们收集到的东西全在这里,有李老九的有朱华腾的还有坤爷的。”小凤小心翼翼交出手中厚厚一叠资料,每次面对欧阳思青这个主子,她怀着百分之二百的敬畏和小心。
欧阳思青接过资料,随意翻了几页,扔在办公桌上,扭身面对落地玻璃窗,心道:“河西这片天要变了,真没想到会变的这么快,一百五十五个人呀,赵坤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弥补,再加上那些一直没机会落井下石的小人不过这倒给了我男人一个机会,别人落井下石,我火上浇油,应该不算过分。”
欧阳思青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娇媚面庞却无丝毫怜悯同情的意味,深沉的怕人,沉默稍许,轻声呢喃:“坤爷啊坤爷如果再给你几个月时间,你就算半个红顶商人了,可惜了,可惜了。”
小凤闻言心惊,把一句话蕴含的深意无限放大,暗想莫非高深莫测的主子要借此机会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一举铲除河西三位大佬,推肖冰上位,与赵坤合作五年多,竟能不留一丝情面,去落井下石,小凤不敢再想下去。
她深知以欧阳思青的行事作风,完全有这个可能。
小凤战战兢兢退出办公室,欧阳思青慢慢转身,妖媚一笑,流露几分痴迷意味,轻声自语:“冰冰你不愿意做的事儿我都会替你做了,我要看你出人头地,看你飞扬跋扈,谁挡住你的路,谁就是我欧阳思青的死敌。”
肖冰推门走进欧阳思青的办公室,大尤物眼中的阴霾瞬间消失,迎上去,抱紧心爱男人的蜂腰,胸前柔软压得肖冰快要喘不过气,她柔声道:“肖冰,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做错事了,一定要原谅我。”
肖冰一愣,与欧阳思青洋溢着痴迷情意的眼眸对视,轻轻一笑,点头,她深信这女人永远不会背叛他,除了背叛,他自认可以原谅她所有的错。
夜色降临,南城区那条以脏乱差闻名于河西的小吃街与主街道交汇的路口处停了一辆金杯面包车,若要细心观察,便会现,不起眼的面包车周围二十多个衣着各异的汉子负责警戒,这车里定是分量不轻的人物。
几分钟后,一辆桑塔纳停在面包车后,开车的汉子戴了鸭舌帽又戴了墨镜,等几个路人从车边走过,才推门下车,然后又钻进了面包车。面包车里,河西九爷笑意盎然,身居高位喜怒不显于形,上位者们奉为金科玉律的教条,显然被九爷抛在脑后,瞥了来人两眼,道:“东林那边传回的最新消息,赵坤煤矿里已挖出了三十八具尸体,其余人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看来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别啰嗦,谈正事!”戴墨镜的汉子语调阴沉,透着迫人杀意。
九爷两位贴身保镖不由得紧张,伸手入怀,摸着藏在衣服里的家伙,九爷倒是颇有黑道大哥的风范,从容沉稳,眯起小眼睛,缓缓道:“虽说东林的事儿会使赵坤伤筋动骨,再加上我手头的东西,搞倒他不难,送他进监狱也不难,但他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安心,唯有死人不会东山再起。”
“你要我杀赵坤?”汉子不动声色问。
九爷点头,阴笑道:“不错,我想在公安调查他之前听到他内疚自杀的消息,以你的实力,应该能办到,办完这事儿,你跟那个女人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我还另外给你准备了三百万,不过你要连肖冰一起干掉。”
“好,一言为定,李老九别跟我耍花招,不然以我的实力会搞出多大的事儿,你心中有数。”汉子斩钉截铁道,言辞干脆的令人心底寒,撂下这句话拉开车门下车,九爷放声大笑,豪气冲天,似乎河西地下世界已尽握他手。
与九爷做交易的汉子坐进桑塔纳,摘掉墨镜和鸭舌帽,后视镜里赫然是一张粗犷脸颊,凶名震东北的战飞扬!
第一百五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上)
做贼心虚的人才会衣锦夜行,有资本明目张胆招摇过市的人绝少这么干,坤爷圈子里的爷们走邪路,捞偏门,几乎个个盆满钵盈,衣食无忧不说,穿的、吃的、玩的属实是高消费,即使相当一部分收入不干净,也照样气焰嚣张的炫耀。
这帮爷们从不觉得自己是“贼”,也从不会心虚,东林矿区的剧烈震颤引了宁和的暗流涌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势下,他们的嚣张气焰并未收敛多少,十几辆高档小车先后停在距离世纪广场不远的夜市,声势引人侧目。
初春,晚风中的寒意依然刺骨,街头零星行人依然套着厚重衣服,贯穿夜市的水泥大道显得冷清,形形色色的小吃店还未把摊位摆在店铺外的空地上,远不如夏季红火热闹,不过各家小吃店里的客人还真多。
十几辆车先后下来二十多人,涌向一家本已人满为患的店铺。
小吃店老板瞧这些飞扬跋扈的老爷们,油腻腻的脸蛋上绽放带着畏惧的笑容,显然识得来人的背景,他忙开门跑出来迎客,回头再瞅瞅自己那已人满为患的小店,头皮一阵冷麻,心里惴惴不安,外边这帮大爷在宁和都横着走,一言不合,出手见血,那是敢当着警察的面动刀子动枪的猛人,小老百姓根本得罪不起,里边的客人又不能撵走,该如何是好。
“把桌椅搬出来,我们坐外边就行。”
老板正为难,听了这话悬着的心踏实了,满脸堆笑,寻声望去,是个硬朗帅气的青年,二十多人似乎以这青年为核心,他那心尖剧烈颤了几颤,旁边的韩建、赵武、马飞,他全认识,是自家小店的常客,也清楚人家在宁和道上名头有多响亮,他眼里的几尊凶神居然跟在个年轻人身后,一时间无法消化令他心惊的一幕。
老板招呼店里的伙计搬桌椅,忙的不亦乐乎,肖冰和鼎盛各个场子的话事人默默看着,两个年轻小伙计被这帮气质“不俗”的老爷们瞅着,吓得缩手缩脚,碟子酒杯打碎好几个,老板硬起头皮凑近肖冰,连连赔不是。
肖冰无所谓地摇头,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儿动火气,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人多半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再说他本是穷苦人家出身,比娇生惯养的八零后更懂如何尊重人,去体谅市井小命的难处。
冷清的水泥大道,很突兀的摆了三张圆桌,二十多人吃着极具北方特色的砂锅烩酸菜,喝着北京红星二锅头,先前的沉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豪迈的划拳吆喝声,两杯火辣辣的二锅头入喉,肖冰终于被这种气氛渲染。
即使天塌下来,这帮血性汉子的腰板仍能挺直。(一路看,\\.1\6n)
马飞一个劲儿灌酒,跟邻桌的兄弟划拳碰杯,兴致极高,韩建和赵武则忧心忡忡,赵武忍不住问肖冰“冰哥,这节骨眼了咱们能为坤爷做点什么?”
“东林的事儿太大了,半个钟头前省里那帮大领导们已经把事儿捅到了安监总局,国务院那位老爷子也做了批示,十有**会上今晚的新闻联播,闹到这程度,咱们已无能为力,咱们这些人能穿好的,吃好的,有大把的钞票去挥霍,是托坤爷的福,我在部队时,最敬佩的教官说过,人不能忘本,要懂得报恩,现在咱们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肖冰沉吟,幽深眸子里迸射出犀利锋芒,缓慢扫过众人,凝重道:“陪坤爷走到最后。”
“陪坤爷走到最后!”
二十多人肆无忌惮高喊,附和肖冰,吓得路人四散远避。远处,一群人走来,有三四十号,下山虎的弟弟吴勇为,他们也是吃腻了山珍海味,喝多了中外名酒,想选个有点特色的小地方“改善”生活,偏巧遇到了肖冰一伙。
冤家路窄!
“陪你们的坤爷走到最后看来大家伙都有了必死的决心呀,小弟实在佩服。”吴勇狗改不了吃屎,似乎忘了自己鼻梁怎么断的,一张脸是怎么毁掉的,阴阳怪气说着风凉话,猛子和马飞各自抄起酒瓶子站出去,其余人放下酒杯碗筷,纷纷站起,逼过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伙人对峙,大有一触即的趋势,肖冰最后一个起身,缓步走向吴勇,他最恨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傻x,譬如吴勇,人常说吃一堑长一智,这小子真是名副其实的二百五。
实际上,吴勇对肖冰的恐惧早已植入心底,只是东林的事带给他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忘乎所以,话出口,心里就后悔了,他手段的狠辣比起肖冰,简直是小儿科,步步逼近的青年何尝不是他心中的梦魇。
四十多人面对宁和冰哥,色厉内荏,以一敌百的牛人,是他们心目中无法撼动的强悍存在,吴勇受不了扑面而来的阴霾气息,咬牙从怀里摸出仿五四手枪,至从那次受伤,枪不离身,唯恐折在冰哥手里。
宁和黑道上有资格在肖冰面前玩枪的牛人兴许只有那个背着坤爷,以一柄三棱军刺杀出东北的战飞扬,此时此刻吴勇亮出赖以保命的家伙,无疑是在班门弄斧,尤其在老a精英面前玩枪,更是自取其辱。
肖冰一步踏出,侧身,出手夺枪,度之快接近人体机能的极限,空手夺白刃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吴勇只觉两眼一花,手中一轻,枪没了!旋即,冷冰冰的枪口戳进他嘴里,四五颗牙齿被顶进喉咙。
“别动!再动就开枪了!”
吴勇两名贴身保镖双手握枪,指着肖冰,语调颤,手抖,紧张的很呐,不像是用枪吓唬人,倒像是被人吓唬,肖冰懒得看他俩,对含住枪口的吴勇道:“跪下,边磕头边喊坤爷我错了。”
吴勇脸色铁青,倔强的盯着肖冰,有那么点宁死不屈的气概,旁边两个持枪的汉子,以及后边三四十人,手足无措,开枪崩人?一拥而上?他们扭扭捏捏,左瞧右看,终究没这份破釜沉舟的胆量和魄力。
猛子咧嘴,意兴阑珊的扔掉酒瓶子,冰哥出手,估计没他显摆的机会了。
肖冰冷笑,一点一点**枪机,弹夹里的子弹顶入枪膛出的脆响对于吴勇而言,极其刺耳,似乎重重撩拨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心弦,魁梧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抖,没来由的相信,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冰哥会开枪崩了他。
扑通!
吴勇跪倒,心怀巨大屈辱感咬紧牙关磕头,喊道:“坤爷,我错了!”
“妈的,被阉了?声音还没老子放的屁亮,再高点!”马飞高吼,嚣张至极,新仇旧恨使得他怎么看吴勇,怎么不顺眼,其他人跟着起哄,对面的人敢怒不敢言。
“带着你的人滚!”肖冰扔掉枪,点了根烟,道:“只要我肖冰在宁和一天,你就别想嚣张,有本事就找人做了我。”
吴勇哆哆嗦嗦捡起枪,转身离开,心里狂呼:“肖冰,你死那天,爷爷会亲手送你上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下)
三月二号,西山矿业集团一号矿井挖出一百零一人,只有十二人坚强的活了下来,其余人的生命在那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消散,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命就是如此脆弱,而其余遇难矿工仍深埋地底,生死不明。
矿井周围,被武警挡住的矿工家属,哭泣凝望黑洞洞的矿井口子,随时间推移,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一双双灰蒙蒙却又充满期待焦急的眸子,渐渐陷入绝望,东林市委书记付国强两日两夜只睡了三个多小时,憔悴不堪,副省长亲临,救援工作不需他再操心,堂堂的市委书记像无人关注的孤家寡人,跟在几个领导**后面,东奔西走。
这位撑起东林派,党政权力两手抓的父母官深知,仕途的攀升将会以此次矿难画上句号,二十多年筑起的根基,一夜间分崩离析,曾经还幻想五十岁前混到正厅级别,全成了梦幻泡影,他心如刀绞,但无力回天。
当天,安监总局局长刘长林带领调查组从北京赶到河西东林,死亡百人以上的矿难,绝对是大事件,不过组织救援已是其次,调查事故原因,揪出几个责任人顶缸,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是当务之急。
从中央到河西省,诸位大领导都摆出严查严办的强硬姿态,西山矿业这么大个黑锅,最后由谁来背?
东林气氛紧张,宁和暗流涌动,坊间流传各种“小道消息”,很多市井小民议论高高在上的坤爷是不是要完蛋,有些年岁大的老人拍着大腿指桑骂槐,说奸商们为了赚钱草菅人命,挨枪子也是活该。
与此同时,又一条小道消息快传播,有板有眼的说坤爷涉黑引起了公安部的关注,调查已经展开,用不了几天,昔日那位与省市领导称兄道弟的牛人就得倒台,结局的悲惨恐怕跟九十年代称雄东北的乔爷有一拼。(一路看,ap
众说纷纭,似乎一夜间,黑白两道的矛头都指向了坤爷,南城区五大胡同街口的报亭,肖冰捧着一份北方新报,来这里想跟孙大爷杀几盘象棋,缓解近几日的烦躁情绪,看了报纸心情愈加糟糕。
头版头条便是东林矿难,还有一些狗屁专家学者蹦跶出来表言论,指责西山矿业安全措施如何不到位,管理如何差劲儿,他看的闹心,苦笑着放下报纸,河西民营煤矿中,西山矿业无论是管理和设备都屈一指,奈何屋倒众人推。
连续一千天安全生产,怎么突然会出意外,肖冰总觉得东林的事透着蹊跷,事出无常必为妖,这妖又是谁?真就是瓦斯爆炸这么简单?肖冰蹲在马路牙子边沉思,孙大爷从报亭里出来,将马扎放到马路牙子边,坐下后捡起报纸翻了翻,道:“一些闲人没啥本事,就爱放屁,别搁在心上,你计较了当真了,受气的是你。”
孙大爷历经文革十年动乱,见识过那些只会动嘴皮子喊口号的“斯文人”将生机勃勃的共和国折腾成啥模样,对这类批着专家学者外衣高喊爱国爱人民,背地里见缝插针落井下石的小人,向来嗤之以鼻。
“大爷,他们说啥无所谓,只是苦了坤爷。”肖冰叹息道,众口铄金,舆论能压死人,横眉冷对千夫指,说的容易,况且北方新报这篇报道不啻于火上浇油,唯恐上边对坤爷的关注不够,好毒辣的落井下石手段。
“冰子,街坊邻居都议论赵坤涉黑的事儿捅到公安部了,你要是牵涉的不深,趁早抽身,别意气用事。”孙大爷凝视肖冰,意味深长。
肖冰抬头,望着街口喧嚣的人流车流,眼神异常坚毅,孙大爷轻轻摇头,无奈一笑,从随身的布袋里摸出烟斗,老人家也算看着肖冰长大,了解这小子的性子脾气,一旦坚持,就绝不回头!
与孙大爷杀了三盘象棋,肖冰输的一塌糊涂,老爷子知道他心不在焉,也没了往日赢棋后神采飞扬的得意劲儿,岔开话题道:“冰子,二十三了吧,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女朋友照顾你,别老想着过去,倩儿那丫头是鬼迷心窍,错看了你。”
“大爷,我还年轻,不急。”肖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孙大爷也笑了,两人又摆好棋子,准备厮杀。这时候,一辆桑塔纳两千和一辆工程翻斗车靠路边停下,二十多壮汉从翻斗车跳下,簇拥着桑塔纳轿车下来的人,涌进五大胡同。
“哎又来了。”孙大爷轻叹。
肖冰回头瞧一眼,皱眉问:“他们是什么人?”
“五大胡同要拆迁了,是刘大那家拆迁公司的人,天天催促街坊邻居搬家,凶的很呐。”孙大爷无心之言,却使肖冰脸红脖子粗,讪讪无语,想给老刘打个电话让他叮嘱下边人温柔点,仔细寻思后又丢掉这卖人情不讨好的念头,办事的人不凶,指不定开春的拆迁会蹦跶出多少钉子户。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单说这一点,欧阳思青足能媲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肖冰境界差些,但已非那个为共和国流血流汗的上尉军官,得时时为自己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孙大爷又说起五大胡同要拆迁的事,作为三十多年前河大经济学教授,老爷子难免针砭时弊,指出了房地产行业展的种种不合理,肖冰笑而不语,如果没有这些漏洞,他想要出人头地,很难。
与孙大爷长谈一个多钟头才离开,坐在一百八十多万的悍马车里,眺望即将拆迁的五大胡同,心里涌起淡淡酸楚感,儿时那最熟悉的房子,最熟悉的人,一点一点湮灭在记忆的最深处。
肖冰开车还未驶离南城区,接到了坤爷的电话,坤爷的语调前所未有的凝重!
宁和市东边,以哈拉密沟河道划分市区郊区,泾渭分明,河道西侧是富豪权贵云集的晶鼎花园,东侧是东郊高尔夫私人会所,也是坤爷名下的产业,比起北京上海的高尔夫会所,规模要小很多,但在河西,仍是数一数二。
这里是坤爷结交权贵名流的场所,是河西省上流圈子讳莫如深的地方,曾几何时厦门那位赖总搞出红楼拉无数高官下水,红楼里的“佳话”脍炙人口,多少人叹服赖大胖子的手段,坤爷这座高尔夫会所亦不逊色,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肖冰驱车驶进会所,穿过林荫道,过分的冷清萧瑟,使他莫名不安。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云散,谁陨,谁生(一)
矗立在高尔夫球场边的恢宏别墅,有几分哥特式建筑的韵味,又与象征美国最高权力存在的白宫有点相像,端的是华丽奢侈,这地方是坤爷和河西上层圈子里的权贵名流享乐论交情的场所,自然非比寻常。
肖冰停好车,径直走进别墅,融入坤爷的圈子大半年,已非当初那个走进金色港湾会感慨万分的毛头小子,极度奢靡的场景产生的视觉冲击力对他而言,微乎其微,由坤爷贴身保镖战飞扬引路,踏入了二楼豪华会客厅。
出乎肖冰意料,黑虎、笑面虎、疯虎这三头猛虎竟不在场,此时坤爷背对会客厅的门,欣赏挂在墙壁上的《千里江山图》,画是赝品,比故宫博物院那副真品小了许多,十大稀世名画之一,绝不会挂在这里,但是画的神韵却足,笔力和功底炉火纯青,直追真品作者北宋王希孟,山岳河流,江山千里,意境非凡。
“肖冰这画怎么样?”坤爷淡淡问了一句。
诗词歌赋,名著散文,闷在秦城监狱那两年,肖冰着实看了不少,鉴赏这画他是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但能领略其中气势,千里江山,尽收眼底,蕴含的深意不言而喻,坤爷的雄心壮志却非一般混迹黑白道的大佬可比。
肖冰站于坤爷身后,轻声道:“我不懂画,可画中的雄浑意境还是能体会一二。”
“江山千里,得失一念间,是非成败转头空,肖冰你说我倒了,河西人怎么评价我。”坤爷没有转身,肖冰侧目,凝视坤爷洋溢着坚毅不屈的侧脸,无言以对,从改革开放到现在,多少江湖大佬如昙花一现,无声无息陨落,凄凄惨惨收场,寻常人又记得谁。
“飞扬,去酒窖把我珍藏那瓶茅台取来,我跟冰子喝几盅。”坤爷转身对会客厅门口的站飞扬吩咐一句,珍藏的茅台是那位南巡伟人八四年国庆宴会御用的茅台,这象征特俗年份的茅台他一直没动。
八四年,赵坤从宁和东郊的土坯房子杀进省城,整整二十年打拼出一片天下,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回想昔日那段岁月,他仰面长叹,颓然坐在沙上,闭眼沉默许久,才缓缓道:“肖冰,老朋友告诉我,上边铁了心要动我,挨枪子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判刑十几年没啥问题,年轻时丧良心的事做过不少,算是因果报应吧。”
“坤爷,能混起来的人谁没做过丧良心的事,您也别灰心丧气,只要不挨枪子,我和兄弟们会尽最大努力让您提前出来,那时候河西这片天下仍是您的,如果您愿意离开,有我在,没人能拦得住。”肖冰干脆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不能放弃,这是老a的教条,瞧坤爷意志消沉,他有些心酸。
“离开我赵坤不学赖胖子,去国外受窝囊气。(一路看,\\.1\6n)”
坤爷笑了,他是有点放不下河西的事业,也留恋这片土地,最放不下的还是女儿赵翀,想到那丫头,他连声叹息,因为她妈妈的死,对他这个父亲一直怀恨,恨他是黑社会,恨他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昨天还给女儿去了电话,照旧一言不听他说完,就挂断电话,他很心痛,很愧疚,一直尽力去弥补。
这些年很多女人打着小算盘,想有他的骨血,窥视赵家的产业,他没给任何女人机会,赵家几十亿的产业是他最后留给女儿的补偿,任何人别想染指。
赵坤想着心事苦笑,难掩落寞疲惫的意味,道:“肖冰,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我进去后见不得光的产业全部由你掌控,白道产业的股权全部转到了我女儿名下,只是那孩子因为她妈妈的死一只恨我,想来不愿接手公司,我会另外派人打理,不过你要暗中保驾护航,绝不能让有心人夺了我留给女儿的东西,哪怕一分一毛。”
肖冰凝视面前曾飞扬跋扈十余年的男人,缓慢点头。
战飞扬取来坤爷珍藏的茅台,端上几样小菜,又递上精致酒杯,为坤爷和肖冰斟满酒,便退出会客厅,他转身关门的刹那,嘴角泛起一丝狞笑,河西省两个响当当的爷们要死在他手里,确实很有成就感。
肖冰不像其他三头虎,面对坤爷不怎么拘束,从容吃菜饮酒,坤爷暂时抛开忧愁,与肖冰侃侃而谈,两人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把酒言欢,一直想摸透肖冰高深背景的坤爷无所顾忌的询问,最终不由得感叹肖冰这小子命忒好,救了杨家第四代的独苗,可不是踩了天大的狗屎运吗。
杨家老爷子是共和国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开国伟人和南巡长都视老爷子为挚友,建国初接二连三的政治斗争,十年动乱,老爷子的根基不曾动摇分毫,有道是杨家一门皆豪雄,谁敢小觑?
有杨家罩着,这小子会走的更远,更风光,希望有机会看他飞扬跋扈,自己也能落个“伯乐”之名,赵坤心念一动,与肖冰干杯,一饮而尽,这杯酒入喉,赵坤忽然觉得头晕,好似全身力量一点一点被抽走,很快无力的瘫软在沙上。
“坤爷这酒不对”肖冰也有了感觉,他深吸一口气,强压酒劲,可再如何强悍,终究是人,脑子里昏昏沉沉,眼前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会客厅的门开了,战飞扬走进来,刻板的僵尸脸流露一抹淡笑,洋溢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杀机。
肖冰和赵坤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儿,赵坤费力抬手,指点曾跟他出生入死的铁血汉子,质问道:“飞扬,真没想到你会对我下手,告诉我是河西官场那帮龌龊家伙指使你,还是李老九指使你?”
“坤爷,我不想你含恨九泉,所以不会告诉你。”战飞扬轻描淡写扫了坤爷一眼,侧头看向肖冰,老a出来的精英,即使全身乏力,奄奄一息,他仍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曾经也是老a一员,比任何人清楚老a精英的强悍,稍有疏忽,将功亏一篑。
坤爷怒极笑,想挣扎站起,却又无能为力,侧头看了看岿然不动的肖冰,对站飞扬说:“好好我赵坤认栽了,这辈子看对了一个人,看错了一个人。”
战飞扬无所谓地摊摊手,然后摸出一双白手套戴好,再摸出精致的勃朗宁手枪,冷笑着拉动枪机,肖冰正襟危坐,冷眼旁观,越是危急时刻,越得静下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云散,谁陨,谁生(二)
东林的一声巨震,黑白两道胆战心惊的人多了去了,黑道上除了李老九,这十多年,被坤爷踩倒拍灭的大小混子数不胜数,未必没有别人想落井下石,河西官场更别说,拿了好处的,享受过特殊招待的,就怕坤爷倒霉,牵扯出他们,昨天已有人暗示坤爷,最好销声匿迹,离开共和国,远走高飞,这样大家都好,坤爷很执拗的决绝了那人。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同床十年几十年的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是利益纠结的“朋友”,坤爷混了二十多年,世态炎凉啥滋味,他尝过,只是风光这么多年,冷不丁被人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他不甘心。
不服输的坤爷深陷绝境,仍琢磨是谁对他下手,只要他有口气活着,必报今日之仇,战飞扬冷笑,举起手中枪,枪口对准了肖冰额头,“冰哥,虽然有人出三百万买你人头,但我杀人不完全看钱,你不死,我后半辈子活的不会安心,你不是一直想探我的底,想弄清楚我的来头,在你临死前,我告诉你,十一年前我因失手错杀战友被老a除名。”
“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出你是军人出身,没想到咱们来至同一个地方。”肖冰咬牙支撑,以此刻孱弱状态面对同样强大的生死之敌,意味着九死一生,死,他不怕,但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他觉得丢人,是给老a抹黑。
他一瞬不瞬盯着战飞扬持枪的手,当对方的手指扣紧扳机,用力扣动的瞬间,他仍未放弃寻找机会拼死一搏,只有经历无数次九死一生的人才有如此毅力和胆识,坤爷侧过头,已然绝望的闭上双眼。
战飞扬扣死手枪扳机,生与死的一念间,肖冰蓄积已久的爆力宣泄,身下真皮沙侧翻,险而又险的避过了九毫米弹头,然后单手撑地,右腿猛然扫出,凌厉霸道,隔在他与战飞扬之间的红木茶几剧烈震颤,两条茶几腿爆裂成木渣木屑,在刚猛气劲作用下,向四面八方激射。
茶几腿爆裂,而非断裂,两者间的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呀,这世上,能踢断木桩的高手比比皆是,不稀罕,能踢爆木桩的牛人有几个?战飞扬一惊一愣,肖冰一腿之威如此骇人,假以时日足可媲美二十年前黑拳魔王马库斯那双横扫千军亦能摧枯拉朽的铁腿。
肖冰选择子弹射出枪膛的瞬间骤然爆,即使战飞扬有心理准备,难免手足无措,他被肖冰一腿扫倒于地,若非抗打击能力强,别想再爬起来。肖冰趁势跃起,拎起旁边目瞪口呆的坤爷,直撞向落地玻璃窗。
战,肖冰无能为力,逃,是唯一的活路,生死悬于一线的节骨眼,充汉子装爷们只有死路一条,肖冰逃的一点不拖泥带水,玻璃窗碎裂,比影视剧中的特技效果更惊心动魄,他背着坤爷射向别墅外,战飞扬爬起,手中勃朗宁连射,坤爷后背血水飞溅。
肖冰背着失去知觉的坤爷从别墅二楼坠落,咬紧牙关冲向高尔夫球场,只要穿过球场,跳进哈啦密沟,游到对岸,命就保住了。别墅二楼,战飞扬眯眼凝望了疯狂奔的雄健身影,微微点头,流露几分敬意,他确实佩服肖冰的毅力,服了进口迷幻药,居然坚持这么长时间。
肖冰导致的变数未使战飞扬懊恼,他不紧不慢从二楼跳下,点燃一支烟,缓步跟了上去,他不急,今天的布置没有任何漏洞,河道边有十多个亡命徒,肖冰又能坚持多久,难不成插翅飞了。
当肖冰背着坤爷穿过球场,面对十三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时,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阴影离自己如此之近,但仍未放弃,往日挺拔的身子稍微佝偻,他无法看清两米外的事物,深邃黑眸依旧锋芒逼人,被玻璃碴子划出道道血痕的冷峻面庞,杀机盎然,深陷绝境,他那舍我其谁的气势丝毫不弱!
吴勇背靠河道边的护栏,狞笑不止,风光无比的冰哥此时与丧家犬何异,他等的就是这天,仰头长出一口气,仿佛压抑好几个月的绵绵恨意宣泄的一干二净,最终放声狂笑,嚣张道:“姓肖的,爷爷过誓,要亲手送你上路,认命吧!”
肖冰将坤爷轻轻放在脚下,略微佝偻的雄健身躯猛地挺直,磅礴气势迸射而出,十二个高价雇佣的杀手为之一震,旋即蜂拥而上,围攻肖冰,职业吃血饭的狠茬子,绝非会几下花拳绣腿的绣花枕头可比。
一对十二,肖冰没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的心思坐以待毙,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他先制人,悍然冲入逼近的人群,撞向动作最快那名杀手,动作最快,多半实力最强,杀手想不到强弩之末的肖冰会舍近求远,一愣神便被肖冰以八极拳贴山靠的手法撞飞,魁梧身躯在空中划出一条五六米长的弧线,直坠入哈拉密沟。
水花溅起,平静河面波纹荡漾,清澈河水有一抹猩红迅扩撒。
一击得手,肖冰又快退回坤爷身边,不管不顾的拼命,他也挨了拳脚,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摇摇晃晃的身子慢慢挺直,夕阳映红了他的面庞,血痕交错。杀手们愣神,在吴勇连声催促下,再次涌上。
而肖冰眼中仅有迷迷糊糊的影子,锁定一个人影,第二次冲入人群!
十几米外,战飞扬凝神欣赏这场带着浓重悲壮色彩的厮杀,他心惊啊,受伤的猛虎,那也是虎。短短两分钟,肖冰三进三出,废掉三人,伤两人,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量,忽略自己挨了多少拳脚,麻木的身子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痛楚,仍咬牙支撑,不让自己倒下。
“我不能倒不能得活着得活着,不能让思青伤心,还得去找秀儿。”这是肖冰脑海里仅存的念头,有好多事儿还没办,有好多愿望还没实现,他有牵挂,有爱人,真不想死,而非怕死。
砰!
战飞扬开枪,子弹击穿肖冰的左小腿,肖冰晃了晃还没倒下,战飞扬咬牙又补了一枪,击中了肖冰右小腿,常跟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的爷们双腿一软,轰然跪倒,这一跪悲壮无比,但他仍然昂头挺胸,吴勇看呆了,一名被激起狠劲的杀手冲向肖冰,用尽全身力道踢出一脚,他不信肖冰不倒。
咔嚓!杀手踹中肖冰胸膛之后竟被反弹的力量震断脚腕,萎顿于地,凄惨嚎叫,肖冰仰头喷出一口血,染红了一片枯草,他还是没倒。
“呜”
远处传来一声很突兀的狼嚎。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云散,谁陨,谁生(三)
日久见人心,过时了,这社会是生死见人心,生死攸关的节骨眼,肖冰骨子里那种不抛弃不放弃的意念作祟,执拗的守在坤爷身边,放弃了独自逃生的机会,战飞扬心知肚明,只要肖冰狠心扔下赵坤,凭借刚才厮杀的狠劲儿,十几个人根本拦不住这头猛虎,精明人眼中肖冰这傻到家的偏执做法,却使战飞扬心生敬意,自叹不如。
这世上,谁还有这等魄力,干这等傻事?
夕阳缓慢沉入远处高楼大厦之后,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肖冰煞气十足的面庞,与血色糅合,勾勒出了最悲壮的色调,最悲壮的场景,肖冰面朝夕阳,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跪在坤爷身边,纹丝不动,杀气犹存,豪气犹在,七名杀手围拢,竟无人敢过分靠近。
战飞扬捏着烟,默默凝视肖冰背影,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被炮弹震昏,落入越南士兵魔抓的共和国特种兵,昏厥时他身上最后一颗用来自杀的“光荣弹”被搜走,醒来的瞬间,他用头颅撞死一名敌人,面对无数敌人的枪口,他坚持着站起,不跪!双腿承受钢枪枪托无数次重击,不跪!
直到膝盖骨被击碎,他才含恨跪下,男儿膝下没黄金,而是尊严!战场上则象征了一个名族的尊严,此时的肖冰似乎不如那名特种兵伟大,但仍是铁骨铮铮的爷们啊!
“他已经没有知觉了”战飞扬轻蔑眼光扫过众杀手,若非肖冰服下迷幻药,今天的事十有**会坏在这些饭桶手上,功亏一篑,他弹出手中烟头,缓步逼近肖冰,冰哥脑袋值三百万,事已至此,他可不想将大把钞票滚手让人,杀手们已是惊弓之鸟,心甘情愿的等别人拔了头筹。
远处凄厉嚎叫愈清晰,狼嚎,绝对是狼嚎!
距肖冰五步,战飞扬下意识回头望去,高尔夫球场尽头,一只毛色银白的“狗”蹲在假山顶,昂头嚎叫,这畜生倒有几分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狗是狼!战飞扬细看,心头狂颤,他曾经手刃过野狼,不至于把狗和狼混淆。
近十几年,捕猎者的猖獗,环境的恶劣,想瞻仰狼的风采得去动物园,不过失去野性的狼与土狗何异,远处那头银狼令人赏心悦目,同时也令人感到莫名压力,战飞扬,吴勇,杀手们望向银狼,眼神格外凝重。
一个不算过分魁梧的健壮身影出现在所有人视线内,迎着夕阳最后一缕光辉,踏着高尔夫球场的枯草,朝河道边走来,步子稳健,有力,带给人莫名的震撼力,战飞扬意识到什么,快更换手枪弹夹,想先解决了肖冰和赵坤。
嗡!
弓弦震颤,随即是空气被撕裂的尖锐呼哨声,一抹光影闪现,战飞扬只觉劲风扑面涌来,不等他有所反应,刺耳无比的金属撞击声传去很远,他右臂剧烈颤抖,半边膀子麻,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被一股无匹力道撞飞,射向哈拉密沟。
战飞扬右手虎口有鲜血滴下,他心中惊诧,根本没看清飞来的是什么,蕴含力道之大简直骇人听闻,他回头望向河道,河面只有一圈圈波纹,枪没了,飞来的东西也没了,远处那人继续不急不慢走来。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银狼跳下假山,乖乖跟在来人身后,好诡异的一幕,战飞扬神色凝重,百步之外的一人一狼,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压力,吴勇身边一名杀手目瞪口呆许久,道:“勇哥,那人领着狗过来了,怎么办?”
“傻x,那是狼,快做了他们,我们走。”吴勇瞥了瞥肖冰和赵坤,两名杀手赶忙亮出匕,要夺人的命,百步外,弓弦再响,又是利器撕裂空气的呼哨声,两名杀手的魁梧身躯几乎同时颤抖起来,两人眉心处都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显然被利器洞穿。
红白喷涌,尸身倒卧尘埃,其余几名杀手大惊失色,聚在吴勇身边,再不敢动。战飞扬终于看清来人手中的武器,是一张弓,牛角大弓,老工匠手里,这弓从选材到成形,得十年时间,当今之世能做这等水牛角强弓的老怪物恐怕不会过一巴掌的数,现代的弓弩都是流水线生产,伴随中华文明数千年的手工绝活必定失传,甚是可悲,战飞扬有幸见了算得上稀世宝物的水牛角强弓,震撼之余是深深的恐惧。
这弓的威力要比他那支九毫米口径的勃朗宁强悍了太多,特战部队装备的百磅复合弩,二三十米洞穿一头牛,可与眼前这玩意比较,是小巫见大巫啊,而且来人玩弓的技术堪称一绝,强弓配强人,谁能敌?
冷冷清清的球场边,没人敢动,包括战飞扬也是屏气凝神,百分之二百的小心,那人,那弓,那雕翎铁箭,弥漫着无形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
来人脚踏千层底的手工布鞋,粗布裤子,粗布上衣,斜跨着八十年代的军挎包,乡土气息特浓郁,一副寒酸的土包子打扮,典型的山沟沟里的小民,但是破旧土气的着装却无法掩盖强悍气势,举止间流露的强大自信又岂是常人可及,估摸城里边纯粹以穿戴论贵贱的势利眼也无法小觑这貌似寒酸的年轻人。
这兴许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吧,吴勇突然冒出极其荒谬的想法。
宁木狼,纵横大兴安岭的王者,与生猛大畜生打交道十几年,身上自然有股子糅合了野性的霸道气息,别说是人,老林子里的山猪狍子,甚至幼年的黑瞎子嗅到这气息,会躁动,会不安。
他看向肖冰背影,眼神有些复杂,就是这男人让十几年心如止水的姐姐偷偷抹眼泪,姐姐那原本清澈的眸子就是因为这男人蒙了一层忧郁灰色。
宁秀儿回到大山一个多月,木狼每每闻听姐姐别有一番心酸滋味的叹息声,就心痛,他偷偷溜出大山,跟着到省城打工的老乡先坐拖拉机去县城,然后挤上火车,窝在闹哄哄的硬座车厢十九个小时,进了省城这片花花世界,无非想瞧瞧使姐姐害了相思病的男人什么样,如果是个欠扁的家伙,他不会客气,定得替姐姐出口恶气。
木狼带着被城里人误以为宠物狗的银狼,无视别人鄙夷和错愕的目光,悄悄跟踪肖冰三天,觉得这男人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潜入会所亲眼目睹肖冰惨烈厮杀后近乎悲壮的一跪,有些佩服,有些感动,也有些心酸。
“兄弟,我们是私人恩怨,他不死,我们就得死,希望兄弟别干涉,如果兄弟缺钱花,十几万块钱我们拿得出。”吴勇破天荒对个陌生人示弱,旁边的战飞扬都觉得稀罕,所有人看向步步逼近且不温不火的青年。
十几万,对于头一回进省城的宁木狼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他家乡山沟沟里的老光棍若是舍得花钱,三四千就能买个水灵的媳妇,十几万,能买多少,那些目不识丁的老光棍估计扳着指头都数不过来。
宁木狼觉得十几万够多,相当多,却没动心,皇甫老爷子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不明不白,他不要。吴勇看木狼不为所动,放下威力大的骇人的牛角强弓,蹲在肖冰身边仔细查看伤势,就明白人家穷,但不稀罕他的钱。
吴勇朝宁木狼侧后方的战飞扬使了眼色,对付貌似比肖冰还生猛的牛逼人物,在场几人,仅有战飞扬够资格,背坤爷杀出东北,杀的东北黑道闻风丧胆的战飞扬蓄势,伺机而动,而旁边一个杀手大概受不了凝重气氛的压抑,歇斯底里狂吼,飞身而起,凌空华丽旋转,顺势出腿,暗趁薄钢板的皮靴靴尖点向木狼背心。
木狼岿然不动!
吴勇和杀手们仿佛看到了希望,无法压抑心头窃喜,有几人泛起狞笑,包括战飞扬也觉得面前这箭术通神的年轻人如此托大,不闪不避,是自寻死路!而接下来一幕,却使他们目瞪口呆。
杀手脚尖点实木狼背心,全身一震,仿佛撞到了铜墙铁壁,倒飞而出,一腔子鲜血喷洒空中,万分凄惨,战飞扬瞪眼瞧着杀手倒飞出五六米,木狼纹丝不动,未曾回头看一眼,惊得脊梁沟直冒冷汗,他们哪里晓得,木狼五岁开始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钟罩,年前突破第六关,内劲反震,能硬生生折断对方兵器。
皇甫老爷子传授的金钟罩可非胸口碎大石的江湖骗术,少林典籍记载那位名留史册的武学第一人,达摩老和尚突破十二关后成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刀劈剑斩,火烧水淹,服下剧毒,仍安然无恙,慈云和尚突破十一关,踏浪奔驰而不坠,民国十七年军阀火烧少林,便是慈云和尚纵横于乱军之中闯入藏经阁保住了部分武学典籍,野史记载的内容是真是假无从考证,夸张的成分居多。
但是,宁木狼确确实实突破第六关,不闪不避单凭内劲反震力道就可伤人于无形,中华武学的博大精深震住了在场所有人,战飞扬攥紧拳头,却不敢挪动分毫,他深知这种变态高手只有几个不出世的老头子能调教出来,他惹不起的。
“幸亏我来的早,不然你十几年的根基就得废了,姐姐会更伤心。”宁木狼呢喃,轻点肖冰胸前两处**位,肖冰张嘴吐出淤血,软软瘫倒,木狼背起大弓,一手拎着肖冰,一手拎着赵坤,大步离开。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云散,谁陨,谁生(四)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敛尽,东郊高尔夫会所的球场更显萧条,与昔日夜夜笙歌奢靡无度的情形大相径庭,战飞扬,吴勇,几个侥幸活下来的杀手,很无奈的望着宁木狼远去,冲过去拼命,那是自找死路,索性不动。
“老大,咱们混江湖吃这口饭五六年了,也算见多识广,可这家伙真不是人,功夫怎么能练到那么吓人的境界。”一个杀手眺望远处模糊身影,仍是战战兢兢的模样,他好歹是佛山武术世家出身,姓黄,据说祖上跟清末那位以“无影脚”闻名于大清朝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牛人黄飞鸿有着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
“你小子懂个屁,中国这么大牛逼人多了,这小子指不定是哪个不出世的老怪物调教出来的高徒,咱们惹不起,妈的折了这么多兄弟,真是栽到家了。”杀手们的领头人唉声叹气,大买卖也干了不少,上海、广州、杭州那几票买卖震惊黑白两道,他们照样盎然无恙,逍遥自在,哪曾想会栽在了不起眼的河西省。
直到宁木狼消失,憋气窝火的吴勇才狠狠骂了声娘,战飞扬无所谓地撇撇嘴,道:“别瞪眼傻了,把这里收拾干净,咱们离开,肖冰是死是活我说不准,但赵坤我那两枪足够要了他的命。”
“肖冰不死,你能安心吗?”吴勇狞笑着问,他不惧坤爷,偏偏怕肖冰,大概是被冰哥的手段吓坏了。战飞扬冷哼,摸出烟盒,拔了一支烟,一言不离开,肖冰何尝不是他心中的梦魇。
半个钟头后,黑虎、疯虎、笑面虎才知道高尔夫会所出事,当他们带着上百打手,驱车赶到时,满目狼藉,点点血迹,触目惊心,坤爷贴身保镖战飞扬没了踪影,其余四名贴身保镖也销声匿迹,会所保安室的保安竟至始至终不清楚生了什么事儿,这也怪保安室距离事地点太远。
欧阳思青给肖冰买那辆悍马车仍旧停在别墅外,能承受手枪子弹近距离射击的车轮已被人放气,众人手足无措之时,欧阳思青的保时捷911冲进会所,大尤物脸色铁青,不顾一切闯进别墅二楼会客厅,破碎的窗框挂着几缕布条,她捏起布条,细细揉搓,正是春节前,给肖冰定制的手工西装面料。
欧阳思青绝美面庞没有了一丁点血色,惨白,她高耸胸脯剧烈起伏,久久无语,会客厅里所有人都明白,冰哥和坤爷出事儿了。欧阳思青抹去溢出眼角的泪水,转身,冷冷望向众人,这么一群见了水灵娘们会心生邪念的大老粗不敢与河西头一号大尤物的目光触碰,更别谈会有什么亵渎美人的龌龊心思。
“你们帮我向河西黑道放话,谁动了肖冰我欧阳思青要他一家老小不得好死。”欧阳思青含恨道,说完又扭身望向窗外,美眸里泪光盈盈。会客厅里几十号人感到无比压抑,猛子狂吼,一脚踢碎了房门边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马飞则掏出手机,拨了号吼道:“老谭召集所有弟兄,不管是李老九的场子还是朱华腾的地盘通通给我砸,给我打!”
眼见河西黑道要乱成一片,黑虎王强的手机响了,他听完电话,兴奋道:“几分钟前有人把坤爷送医院了,坤爷没死,坤爷没死!”
晚上八点,宁和市人民医院大楼前停满车辆,有警车,有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二十多名维持秩序的警察和过百人对峙,双方间泾渭分明,还有人6续赶来,即使上边要动坤爷的消息满天飞,河西道上,仍有人倔强的汉子追随坤爷,就如九十年代那位雄霸东北的乔爷,赴刑场行刑,一路上大小混子夹道“欢送”,鞭炮二踢脚响彻天空,有时候江湖人的仗义热血,连老一辈儿的公安都叹服不已。
坤爷处于风雨飘摇的节骨眼,视他为偶像的混子们崇拜之情不减分毫,听说坤爷遇袭,生命垂危,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人民医院,颇使宁和市公安局的警察们头疼,三楼手术室外,几十号老爷们静静杵在楼道里,手术室的门由市局特警大队的特警把守,这已说明上边确实要动坤爷。
欧阳思青指间夹着细长的大卫杜夫,来回踱步,高跟鞋踩踏地板出的清脆响声在老爷们的耳朵里,绝对离是楼道里最美妙最动人的旋律,除了坤爷圈子里的人,河西商业圈子只来了两人,是坤爷十几年的至交好友,他俩能在坤爷处于风口浪尖的危急时刻不划清界限,前来探视,当得起“至交”二字。
世态炎凉啊!欧阳思青牵扯起一抹阴冷笑意,要是在以前,河西省富遇袭,宁和市大大小小的领导,甚至是省委的高官恐怕得踏破人民医院的门槛,欧阳思青并非替坤爷愤愤不平,是唏嘘现实的残酷有时比她预料的犹有过之。
三个小时后,坤爷苏醒,医生通报了病情,一枚弹头擦破肺叶,导致肺部严重感染,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欧阳思青才不顾这些,赵坤死活她真不放在心上,第一个冲进病房,盯着脸色惨白的坤爷,焦急问:“坤爷,冰子呢,冰子到底怎么了?”
“冰子为了救我为了救我”赵坤话未说完,又陷入昏迷状态,若非两名护士极力拉住欧阳思青,她早已冲到床边使劲摇晃赵坤的身子了,疯的女人不可理喻,为了男人疯的女人更不可理喻。
欧阳思青最终在小凤搀扶下走出病房,到了僻静角落里,她无法压抑心中酸楚,掩面哭泣,呜咽道:“冰冰你到底怎么了知道我多么担心你吗,给我打个电话呀,别吓唬我好不好,好不好”
小凤不知如何是好,呆呆看着,她从未见过自家主子显露如此柔弱一面,背景通天的女强人女富豪,终究也是女人,正当小凤感概万千的时候,痛哭的欧阳思青忽然扭头盯着她,吓了她一跳,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跟了我这么多年,胆子倒越来越小,看你一眼吓成这样。”欧阳思青转瞬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强势形象,从包里捏出纸巾抹掉脸上泪痕,面无表情道:“你前些天不是说下边有人搭上了俄罗斯西伯利亚训练营的线。”
小凤慌忙点头,道:“是莉莉,与北方联合电力合作开大机组电项目的俄方负责人对莉莉情有独钟,那人无意中透露与西伯利亚训练营的负责人是好朋友。”
“让莉莉搭线,找最好的杀手,我要杀人!”
欧阳思青美眸里杀机盎然。
市人民医院乱成一团的同时,河西九爷在宁和的赌场、酒吧、kTV、洗浴中心,大大小小十三个场子被砸,郊区投资过亿日进斗金的斗狗场差点被河西第二建筑集团施工机械队的推土机挖掘机夷为平地,上百万的纯种斗犬被活活打死十几只。
朱华腾的物流公司,以及开的两处楼盘均遭到百余人围攻,售楼中心一片狼藉,几十名保安受伤,三年来坤爷的隐忍使无数热血汉子憋了口气,坤爷遇袭,他们终于找到了宣泄愤怒的机会,如大江绝提,一不可收拾,狠砸!狠打!
坤爷,河西黑道标杆式的人物,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农村刁民出身的李老九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几个小时里,李老九接了无数电话,初时气急败坏,扬言与坤爷势不两立,后来慢慢的麻木,坤爷圈子里狠人们爆出的力量令他犯怵,心虚,他拿什么资本去势不两立,终于明白,坤爷从前的忍让纯粹是为了那人大代表的光环,而非忌惮他李老九的实力和能耐。
城西别墅区,最大的私人别墅里,九爷脸色阴沉,踏着名贵的蒙古地毯,来回踱步,战飞扬的僵尸脸刻板到滴水不漏,抽了两根古巴雪茄后,才说话:“九爷,坤爷必死无疑,这点不用怀疑,不过今晚河西道上的动静太大,我想早盯着河西黑道的公安部肯定不会视若无睹,你趁早做准备吧。”
“公安要动他赵坤,关我屁事儿,怕个逑。”九爷斜眼逼视战飞扬,恨这家伙把天衣无缝的计划搞砸,惹出这么大的动静,牵连了他,但又不能泄,别墅里十多个带枪的保镖未必能挡住这变态,如果不是捏着对方软肋,人家根本没把他九爷放眼里。
战飞扬冷笑道:“李老九别钻了牛角尖,听我话,趁早避风头,这次倒霉的不只是赵坤,是整个河西黑道。”
九爷沉思片刻,让吴天递过手机,拨了万家老五的号码,老万家是河西省的高门大户,他与万家老五关系挺不错,深信对方会透露点高层的意思,仅仅十几秒,他就挂断电话,脸色更显凝重,万家老五只说了四个字。
出国避风!
河西几个老大都倒了,谁会一飞冲天?九爷皱眉沉思,忽然一个人影浮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