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狰狞
林虎威被抓又被放出来的事情很快就被各大媒体所知。
同时，星海集团将在今日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林虎威的罪行。
新闻发布会的召开时间是在早上十点半，距离死亡快递上林虎威的死亡时间只相隔四分钟，不知道是不是星海集团有意这么做的，难道他们以为这么多人在场死神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么？
谭嘉嘉看着发布会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由得想道。
上一次南宫笑笑死亡的时候，周围同样有不少的人，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一次虽然人数多了不少，但这样真的就可以阻止死神了吗？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谭嘉嘉不能，林星河也不能。
此时的林星河正站在台上，接受着记者的询问。
在最前排的位置，谭嘉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魏晓雅端正地坐在位子上，捧着一个本子，在上面不时地写写画画，似乎是感受到谭嘉嘉的目光，她看过去对着谭嘉嘉笑了笑，随后站起来问了一个问题。
“请问林董事长，您为什么这么肯定林虎威部长是被冤枉的呢？”
这个问题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是的，所有人都想要问这个问题，但不知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有意避开了一样，他们所提出的都是一些和今天的发布会不相关的内容。
只见林星河保持着微笑说道：“魏记者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虎威是被冤枉的呢？”
他巡视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虎威是我的弟弟，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比我更加了解的。”
“当然，我不敢说他就一定是个好人，这世界上谁也不敢说自己是一个好人，死神……也不能。最近有传闻说虎威经常玩弄我们公司的女性，这不仅是对他个人的污蔑，同时也是对我们星海集团形象的污蔑。”
“虎威长得的确挺对不起大家的，但相貌是天生的，没有人想长得像个恶人，但长相能说明什么？他有没有做过对不起谁的事情，想必没有人比我们公司的员工更加清楚。”
林星河滔滔不绝地说着，下面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没有人打断他的话，谭嘉嘉也没有。
她今天来这里的任务是维持现场，同时借机抓捕死神。
林星河的话里究竟有几分可信她不敢确定，但她可以确定林虎威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这里的很多人应该都可以确定，但没有人敢不给星海集团面子。
距离发布会正式开始还剩下两分钟，林虎威还没有出现，但现场并没有混乱起来，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到了10点30分。
一名司仪代替林星河站在台上，向大家礼貌地说道：“首先请允许我代替林董事长向大家说一声抱歉。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星河集团后勤部部长林虎威收到了死亡快递，上面所写的死亡时间正是三分多钟之后，我们不知道死神会不会真的到来，但对于可能给大家带来的危险我们感到万分的歉意。”
“刚刚大家也询问了一些关于这次发布会的问题，林董事长也为大家作了解答，但相信下面的记者朋友们最感兴趣的依旧是林虎威部长的形象问题，请大家耐心地稍等两分钟，林部长马上就会出来。”
“在接下来等待的时间里，请允许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星海集团即将举办的一项重要活动……”
林虎威虽然还没有出现，但关于星海集团的新闻向来都是很重要的，没有人愿意错过，所以并没有出现冷场的情况。
让谭嘉嘉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非要等到最后关头再让林虎威出现，她虽然不知道发布会的具体流程，但当事人至少也要准时到来才是，更何况还要借现场这么多人才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林星河此时也有点坐立不安起来，这次发布会是他亲自安排的，自然一早就安排好了林虎威的出场时间，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分钟了，早就该出现在这里的林虎威却还没有出现，眼看就到10点34分了，难道说……
林星河突然心里一紧，就在这时候，一声惊呼从后台传了出来。
谭嘉嘉暗道一声不好，迅速起身朝着后台冲去。
后台的化妆室里稀稀拉拉围着几个人，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聊着天，而是有的瘫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墙壁上，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惊骇。
在他们面前，林虎威蜷缩着身子倒在了地上，本就狰狞的脸上肌肉更加扭曲，看起来很是吓人。
更加吓人的是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林虎威死了，就死在新闻发布会的后台。
他的面容扭曲，身体蜷缩，看起来就像是突发心脏病的样子。他的一只手向前探出，指节微曲，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是在代表死神对全场发出的蔑视。
谭嘉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让所有人都出去，以免破坏了现场，随后给警局打电话让他们派法医过来，以鉴定林虎威真正的死亡原因。
林虎威死亡的时候林萧还在快递公司监视岳阳，为了确定岳阳究竟是不是死神，他找了个借口一直待在岳阳的办公室，直到10点34分过后，他才从岳阳的办公室出来。
林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长长松了口气，正要打电话给谭嘉嘉询问林虎威情况的时候，办公桌上的一样东西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份快递，和之前那一份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上面的收件人由林虎威变成了欧阳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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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愤怒
林虎威死了，死得很蹊跷、很诡异，经过法医鉴定他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但没有人相信这个说法，死神的烙印早已在大众的心里根深蒂固。
林星河回到办公室，呆呆地看着窗外。为了让所有人相信林虎威是被冤枉的，他专门召开了发布会，但却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发布会上来的人很多，这件事无论如何是掩盖不住的。
他叹了口气，腰背微曲，本就不怎么高大的身材显得更加萧条起来。
这时候谭嘉嘉已经回到了警局，并带回去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死神对欧阳恒下达了死亡通知。
林萧收到死亡快递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她，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可能。
没错，局长在有些事情的决断上的确看起来是错误的，但大都是碍于上面的压力，他也是没有办法，可无论怎么说他都没有做过坏事啊。
谭嘉嘉把死亡快递拿给欧阳恒之后，神情恍惚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趴在办公桌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回过神来，打开电脑。
林虎威的死亡和欧阳恒收到死亡快递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想必外面已经传疯了。
果然，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对星海集团和欧阳恒的指责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至，看着上面激烈的言论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还乐平市第一集团，竟然包庇罪犯，死神是绝对不会出错的，那什么发布会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没错，也不知道星海集团内部有多少黑幕，连性侵犯都有，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样的人，欧阳恒肯定脱不开干系。”
“作为市局局长，竟然纵容林虎威这样的罪犯逍遥法外，怪不得会收到死亡快递呢，真是活该。”
对于星海集团和欧阳恒指责的言论愈演愈烈，林星河听着秘书的汇报，脸色更加阴沉。
这些言论中没有一句提到他的，但谁都知道他是星海集团的董事长，针对星海集团就是针对他。
和他同样心情不好的人还有欧阳恒，作为当事人之一，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不作为”、“纵容罪犯”、“间接致人死亡”、“黑幕交易”等等字眼传到他的耳朵里，就如一根根毒针狠狠刺在他的心上。
“啪！”
水杯被欧阳恒猛地摔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他狠狠地攥着拳头，指节发白，额头上青筋乍现，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林萧！”
快递公司内，林萧看着网络上的评论，眉头紧皱。
第一份死亡快递是发给电厂的一个小职工的，然后开始转变为公司老板、网络名人……直到星海集团这样的商业巨头，可以说他就是死亡快递的见证人。
而现在，死神把矛头指向了欧阳恒。
欧阳恒不是公司职工，不是企业老板，他是乐平市公安局局长，死神已经不再是对警方进行挑衅，而是变成了正面交锋。
他相信，欧阳恒很快就会来找他这个死亡使者。
他一直都是欧阳恒怀疑的对象，暴怒中的欧阳恒只会把怒气发到他的身上。
他逃不开，只能在这里等待。
一个小时之后，林萧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门外。
办公室的门开着，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几秒钟之后，几个警员站在了他的身前，为首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恒。
“带走！”
欧阳恒阴沉着脸，眼神恶毒地看着林萧，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让人把他押了出去。
林萧没有反抗，任由他们给他戴上手铐，押上警车。
回到警局之后，欧阳恒第一时间就对他进行了提审。
审讯室内，林萧一只手被拷在椅子上，面色平静地看着欧阳恒，他可以想象欧阳恒现在是何等的愤怒，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恨意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林萧，死亡快递是不是你发出去的？”
林萧眯着眼看着欧阳恒，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审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摄像机也没有打开，他相信监控室的人肯定早就被欧阳恒调离了。
欧阳恒的面前有几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林萧看不清上面写得究竟是什么，但从大概的格式来看，无疑是审讯记录。
提前就准备好了吗？
林萧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欧阳局长，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了。没错，死亡快递是我亲自送到被害人手里的，但我并不是死神，无论你问多少次我都是这样的回答。”
欧阳恒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动着，说道：“很好，既然你明白，那就签字吧。”
那份早就准备好的审讯记录和一支签字笔被推到林萧面前，他嗤嗤笑了两声说道：“抱歉，我虽然明白你的意思，但并不代表我就乐意接受。”
欧阳恒也笑了起来：“林萧，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眼神灼灼地盯着林萧，面色突然一冷，厉声喝道：“这里是警局！不管是什么人，到了这里就只能听我的！”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原本是眼白的地方充满了血丝，这是愤怒到了极点的标志。
愤怒，有时候也代表着害怕。
林萧突然想起来死亡快递上标注的日期：6月17日14点58分。
三天，又是三天。
他突然有些理解起欧阳恒来。
还有三天就要面临死亡，不管是谁都不会无动于衷吧，尤其是像欧阳恒这样有身份的人，对于死亡的恐惧比常人还要更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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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对立
警局门口，一辆警车呼啸着开了进来。这辆车进入警局之后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直奔办公楼。
谭嘉嘉面色焦急地冲了进去，连车钥匙都没拔。
她刚刚出去没几分钟就接到同事的电话，说林萧被带回了警局，还是局长亲自带人去抓的，现在正在审讯室审问。
她很清楚，在涉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全的时候，欧阳恒肯定会第一时间清理掉最可疑的人。
这并不是说欧阳恒是这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而是任何人在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都很容易失去冷静。
“砰！”
审讯室的门被谭嘉嘉狠狠地踢开，她看着已经按上手印的审讯记录，二话不说抄起来就撕了个粉碎。
即便是被拷着，林萧的力气也超出了欧阳恒的预期，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让他按上手印，刚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把审讯记录收起来，谭嘉嘉就破门而入，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看着还在空中打转的碎纸片，欧阳恒怒气横生，喝道：“谭嘉嘉！”
谭嘉嘉毫不畏惧地挺直了身子，看着欧阳恒：“局长，你要抓死神我不管，你收到了死亡快递我也能理解，但你不能把罪名随意安在别人的身上！”
“别人？”欧阳恒怒极反笑：“他可不是别人，他就是死神！”
谭嘉嘉看了眼痛倒在桌子上的林萧，心里狠狠地一疼，对欧阳恒说道：“局长，您有什么证据表明他就是死神？”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表明他不是死神？”
“我天天和他在一起，他要是死神的话我早就发现了。”
欧阳恒继续笑着：“那他要是晚上才动手呢？难不成你俩24小时都在一起？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分开？”
谭嘉嘉也是被气急了，脱口而出：“是又怎么样？”
“你……好！很好！”欧阳恒气呼呼地离开了审讯室。
由于谭嘉嘉和欧阳恒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审讯室的门又没有关着，很快整个警局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与此同时，一个对欧阳恒不利的消息被曝了出来。
一个警员指着电脑屏幕，对着谭嘉嘉说道：“嘉嘉姐，你看，就是这个帖子。”
“已告破案件出现新凶手，杀手证言一夜消失，是巧合还是阴谋？”
看着这行血红的标题，谭嘉嘉心里一震。
帖子中讲述的是一桩三年前的旧案。
三年前乐平市发生了一起影响重大的入室杀人案，警方到达的时候杀人凶手不知为何已经倒在地上，被带回警局后没多久就被执行了死刑。这个案件的破案速度可谓神速，当时还受到了省领导的嘉奖。
但一年之后，这个案子却出现了意外。
一名黑道杀手被捕入狱，交代自己罪行的时候就提到了这桩入室杀人案，包括杀人的细节等等都毫无差错。出现这种事原本应该震惊整个社会才是，但奇怪的是杀手很快就死在了狱中，包括对他的审讯记录也全部消失不见。
发帖人只是简单描述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并没有对其进行点评，但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能追踪到发帖人的地址吗？”
警员摇头：“对方是一个高手，使用了三级跳板，我按照线索追踪过去，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一家网吧，但网吧老板却说那台电脑一直处于关闭状态，根本没有人动过。”
没有发帖人的信息，想要了解到详细的案情就很困难了。
最主要的是连杀手的证言都消失了，那份卷宗还会存在吗？
这个案子的曝光让整个社会为之震动，欧阳恒在很多人眼里已经不再是和蔼可亲随时都充满正能量的公安局长，而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但谭嘉嘉并不关心这些，此时此刻，她担心人是林萧。
虽然阻止了欧阳恒给林萧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但林萧依旧被关押着，她没有那个房间的钥匙，而且警局又不是她家，不是想放人就能放的。
谭嘉嘉站在门前徘徊着，听着里面传来的沉稳的呼吸声，她不由苦笑。
这个时候还能睡着，这心理也太强大了一点吧。
看了看四周没人，谭嘉嘉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回忆着当初学习开锁的样子，把铁丝塞进了锁孔中。
开锁是很多警员都要学习的基本技巧，以免碰到紧急情况措手不及，但他们学的也只是入门级的知识而已。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在她的身后响起，谭嘉嘉捏着铁丝的手一颤，一个不小心将铁丝掉到了地上。
她缓缓回过头去，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谭嘉嘉尴尬地笑了笑，打着哈哈：“那个……我就是看看这锁的质量……我刚刚看过了，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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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负伤
来人弯下身子把那截铁丝捡了起来，对着谭嘉嘉笑了笑说道：“嘉嘉姐，还是我来吧。”
“你……”
谭嘉嘉疑惑地看着他，任由他把铁丝塞进锁孔，捣鼓了几下之后，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她记得这名警员姓王，是警校的高材生，才刚刚进入市局不久，她连名字都还没有记住。
“小王，你这……”
“嘉嘉姐，你还是快点把他带出去吧，局长那边很快就会完事的，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小王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李姐、邢队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谢谢你们。”
谭嘉嘉咬着牙，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把林萧叫醒，扶着他走出拘留室。
就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林萧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欧阳恒派人做的。
她之前还以为林萧是睡着了，却没有想到他是痛晕了过去。
他们一路走到警局门口，没有受到丝毫阻拦。
谭嘉嘉本想让林萧一个人离开，但小王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你还是和他一起走吧，林萧从警局失踪的话局长肯定会第一时间怀疑到你，到时候你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也正是因为如此，谭嘉嘉并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带着林萧打车离开了警局。
待两人离开之后，小王的嘴角竟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谭嘉嘉啊，谭嘉嘉！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她不会怪你的。”此时，欧阳恒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很快，她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三年前的案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当时处理这个案件的警员就是他。谭嘉嘉一向对他阳奉阴违，肯定会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如果让她查出真相……
至于林萧，在他看来林萧就是死神，只要林萧死了，他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是夜晚，谭嘉嘉和林萧并肩走在空旷的小道上。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林萧一把扑倒在地，同一时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那是爆竹声，在空旷安静的夜里很是响亮。
但谭嘉嘉明白，那并不是爆竹声，那是她无比熟悉的声音——枪声。
“你没事吧？”林萧看着她关心地问道。
谭嘉嘉点了点头，两人从地上起来，急忙躲到树后。
“欧阳恒。”
躲在树后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这个名字。
随即谭嘉嘉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他吧？”
从进入警局以来她就一直跟着欧阳恒，虽然他在很多事情上的决策都有明显的错误，但谭嘉嘉还是愿意相信他不是这样一个随意践踏别人性命的人。
“明天去警局问问他就知道了。”林萧探出头往枪声响起的方向看了眼，说道：“一会儿我把他引开，你伺机杀掉他。”
“不行！”谭嘉嘉立刻否定道：“这太危险了，你没有枪战的经验，说不定还没把他引开，就已经倒地身亡了。”
林萧却是突然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这件事情的起因原本就在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到牵连，如果……如果我真的不幸没有逃掉，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安安静静做你的小警察。”
小警察……又是小警察。
谭嘉嘉不满地撇了撇嘴，但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黑暗中，谭嘉嘉看不清林萧的表情，但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好像多了一点什么似的，不过也没有细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林萧随手抓起了一个石子，冲着一个方向用力丢了出去，与此同时枪声再一次响起，林萧没有犹豫，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冲了出去。
谭嘉嘉握着枪躲在树后，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枪战，第一次经历的时候难免会冷静不下来。
谭嘉嘉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可内心早已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虑万分。要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林萧死亡的可能性就越大。
她的手已经渐渐开始发麻了。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突然想起欧阳恒教给她的这句话。
谭嘉嘉咬了咬牙，从树后扑了出来，与此同时枪声再一次响起，她只觉得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但同时她也看清楚了那人的位置。
“砰！”
枪声过后，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谭嘉嘉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谭嘉嘉便带着伤回到了警局，直奔欧阳恒的办公室。
“欧阳局长，我很想知道昨天发生的这件事，究竟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谭嘉嘉咬牙切齿地说道。
欧阳恒背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意，和昨天震怒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听到谭嘉嘉的问题，欧阳恒表情严肃起来，说道：“从你叙述的情况来看，我怀疑是人贩子的报复，当初你们破坏了他们的交易，遭到他们的报复也是正常的，这段时间你就呆在警局，哪里都不要去了，以免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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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卫辉
欧阳恒把事情推到人贩子身上的态度让谭嘉嘉很是恼怒，但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因为她没有证据。
昨天她和林萧分析过后得出结论，那个杀手肯定是早就知道谭嘉嘉身上有枪，所以才把第一目标锁定在她的身上，而知道她身上有枪的就只有欧阳恒一个人。
但这是没办法作为证据的，欧阳恒完全可以推脱说她是警察，自然比林萧这个平民难对付，把她作为第一目标也是理所当然的。
谭嘉嘉气呼呼地离开警局，把情况告诉林萧之后，林萧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他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欧阳恒做了这么多年局长，肯定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即便想调查想必也查不出来什么。
他们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欧阳恒的势力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除非……欧阳恒死了。
第一次，他们渴望起死神的降临。
但死神什么时候出现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他们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调查出那件事情的真相，让权威更高的人来对付欧阳恒。
当时被判死刑的人名叫卫辉，是一个农民工，谭嘉嘉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找到他的家，却发现这里早就已经荒废，他的家人也不知去向。
“你是说小辉呀？听说他在什么大公司给人家当律师，赚了不少钱，把家人都接到城里去了。”
邻居提供的这条线索引起了谭嘉嘉的注意，她立刻想到资料中提到的，卫辉的一言一行都和农民工很不相符。
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谭嘉嘉最终来到一家律师事务所打听到了有关卫辉的线索。
“你好，谭警官，我是这家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可以了。”
说话的人穿着西装，肚子微微隆起，带着金丝边眼镜，梳着七分头，看着就像电视上常见的那种暴发户。
谭嘉嘉正色说道：“孙先生，你知道卫辉这个人吗？”
“卫辉？”孙先生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突然眼神一亮，低声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卫辉？”
“那个？”
这话倒是让谭嘉嘉一愣，难道还不止一个卫辉不成？
孙先生知道她会错了意，急忙解释：“不是，我是问你说的是不是天海集团的那个卫辉？”
谭嘉嘉点了点头，她当时就怀疑邻居口中那个大公司就是星海集团，但却没有证据，现在孙先生一说相当于这个怀疑得到了证实。
孙先生继续说道：“卫辉的运气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来我们这里没有多久就收到了天海集团的邀请，成了天海集团董事长岳天涯的私人律师，当时可是羡煞了我们不少人。可是谁知道后来天海集团会发生那么大的事故，一夜之间就变了天，岳天涯死了，卫辉也失业了，从一个年薪数十万的律师一下子就成了农民工，真可谓是造化弄人啊。”
短短的几句话，谭嘉嘉已经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既然卫辉有能力担任岳天涯的私人律师，那就不可能会在公司出事后失业才对，可是他不但失业了，而且就在失业后不久就变成了杀人犯，这件事里外里都透着一股异样的气息。
从那个帖子的内容来看，卫辉完全就是被冤枉的，他当时是听到有人求救才会上楼救人，没想到会被人打晕，直到被带回警局之后他才苏醒过来，而随后就被判处了死刑。
如果帖子上的内容是真的，那么卫辉的死肯定是一个阴谋。
谭嘉嘉不知道这个阴谋是什么，但有人知道。
星海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林星河和欧阳兰海正讨论着这件事。
“欧阳恒对我们很重要，不容有失，你这一次不论如何也要帮助他。”欧阳兰海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没有抬头看林星河一眼。
林星河面色同样也不好看，冷笑了一声说道：“帮他？他现在就算没有暴露也不远了，我要是帮他岂不是把我也要搭进去了？”
“林星河！”欧阳兰海咬着牙说道：“你不要忘了，他之所以会受到牵连，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林星河看着她冷笑起来：“欧阳兰海，你把话说清楚，难道就紧紧是因为我？就没有你的原因？”
欧阳兰海顿时沉默下来。
没错，这里面当然有她的原因。
天海集团本来就是欧阳兰海和岳天涯一起办起来的，没有他们两个人就不会有当初的天海集团，但很少人知道她有多么的不甘心，天海集团分明是他们两个人的，但真正的掌控者却是岳天涯，她又怎么能够忍受呢？
所以，她才会和林星河联手，才有了岳天涯入狱，又在狱中死亡的事情。
岳天涯永远也不会知道，把他送进监狱的，正是他的合作伙伴欧阳兰海，还有他的好兄弟林星河。
林星河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看到岳天涯的天海集团办得有声有色，他当然会妒忌。
妒忌，会让很多人失去理智，但他没有，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从岳天涯入狱，到后来在监狱中死亡，一切都是他亲自设计的，而执行人就是欧阳恒。
为了把岳天涯入狱和死亡的真相掩盖住，欧阳恒利用职务的便利，对卫辉这个岳天涯的私人律师下了毒手。
岳天涯死亡后天海集团落入林星河和欧阳兰海的手里，没有了卫辉这个隐藏的威胁，他们应该是皆大欢喜才对，但因为一件事他们两个人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当初你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要杀了卫薇，难道你不知道她当时已经怀了我的孩子？现在还要我帮你们，我凭什么同意？”林星河冷笑着，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
欧阳兰海皱着眉头尖声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卫薇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她就是自杀的，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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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杀手
“自杀？要不是你们逼她，她会自杀吗？”
“你不要忘了，卫薇只是你的情人，她却是卫辉的姐姐，谁轻谁重难道她自己分不清楚？如果她知道了是你对卫辉下的杀手，难道这件事还能够隐瞒下去？到时候不只是你，就连我，就连整个星海集团都将会不复存在！”
欧阳兰海突然笑了起来，指着林星河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但你要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她没有说后果是什么，但林星河却是一清二楚。
沉默了很长时间，林星河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杀掉死神。”
死神……只要没有了死神，这件事自然就会停止，没有人会继续追究下去，所有人都相安无事，这是最好的结局。
林星河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年轻的面孔，眼神中有些犹豫。
三年前，他亲自把最好的兄弟送进了监狱，剥夺了他生存的权利，吞并了他一手操办起来的天海集团，现在又要对他的儿子下手了吗？
“我知道了。”
林星河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低声应道。
和欧阳恒不同，他没有怀疑林萧，而是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岳阳身上。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从之前对他的调查就可以看得出来。
岳阳现在的身份是美国人，而且在美国那边拥有着相当大的背景，并不是轻易就可以栽赃的，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对岳阳下毒手了。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林星河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我是林星河。任务目标：岳阳。”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穿着黑色毛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带着夸张的蛤蟆镜，嘴里咀嚼着一块口香糖。
突然，他停了下来，眼神看向某个方向，片刻之后嘴角微微翘起，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紧接着，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林萧这时候正躺在床上，分析着谭嘉嘉带来的情报。
卫辉的死很蹊跷，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天海集团出现重大变故之后就死了，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一排和平鸽正从不远处飞过，哨子的呼啸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仿佛在告诉他一切都即将恢复平静。
谭嘉嘉一刻也没有闲着，告诉林萧她所得到的情报之后，便开车来到浩瀚传媒。她来找魏晓雅，在很多时候记者比警察了解得更多。
魏晓雅只做了几年的记者，虽然不可能知道这个案子的真相，但认识的人并不在少数，查起来比她更加方便。
而她亲自前来找魏晓雅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不想让林萧和魏晓雅见面。
“谭警官，今天吹得什么风，竟然把你给吹来了。”魏晓雅今天刚好无事可做，正打算回家的时候就碰到了前来找她的谭嘉嘉。
谭嘉嘉没有和她寒暄，而是直接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帮我查一个人，卫辉，这涉及到三年前的一桩案子，以你的手段应该很容易查到。”
魏晓雅笑道：“你还真看得起我，话说回来，我凭什么帮你？”
“不是为我，是为了林萧。”谭嘉嘉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林萧的处境，他现在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你如果关心他的话就帮我这个忙。”
魏晓雅犹豫起来，沉默了半晌抬头问道：“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就算打个电话也可以吧。”
“他不想麻烦你，而且……”谭嘉嘉顿了一下说道：“他受伤了。”
“什么？”魏晓雅尖叫了一声：“严不严重？他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谭嘉嘉被魏晓雅这么大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只好耐心解释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快递公司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朋克打扮的年轻人，他站在岳阳的面前，摆了一个很随意的姿势，自我介绍道：“我叫张辽，三国时期有一个著名的将领和我重名。”
“你既然来找我肯定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岳阳冲他点了点头，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是来杀你的。”
这句话很随意地从张辽的口中说了出来，就像他的打扮和他现在的站姿一样随意，但这句话一点都不随意。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好像陡然降了下来，岳阳端着咖啡的手停在半空，抬起头细细打量了张辽一眼，沉声问道：“为什么？”
“还要理由吗？”张辽嚼了几下口香糖，吐了个泡泡，在办公桌上趴了下来，把脸凑到岳阳跟前，笑着说道：“因为你是死神啊。”
他笑得很好看，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好看。
岳阳的手抖了一下，咖啡从杯中溅了出来。
“为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为什么，第一次是问为什么杀他，第二次是问为什么还不动手。
张辽站直身体，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景色，幽幽说道：“我突然不想动手了。”
是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但他不想动手的原因却不简单。
他叫张辽，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张川。
张川、谢兰、张薇，他们三个人的死亡都和星海集团脱不开干系，可是命运好像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林星河手下的第一打手竟然是张川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然，这是林星河怎么也想不到的。
张辽很年轻，和张川的年纪相差很多，样貌也有所不同，又有谁会知道他们其实是兄弟呢？
“所以，你可以活下去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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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还原
事情总会有出人意料的时候，就像林星河没有料到张辽会是张川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像岳阳没有料到张辽会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他的公司平静地告诉他来杀他的目的，林萧同样也没有料到事情会陡然出现转机。
谭嘉嘉对于拜托魏晓雅去调查三年前那桩旧案的事情抱得期望不大，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当初的线索大都已经被消灭干净，不过哪怕还有一点希望她也不会放弃，不然以她和林萧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欧阳恒，很可能死神还没有降临他们就已经被欧阳恒杀掉了。
值得庆幸的是为了不暴露自己，欧阳恒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动手，这就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
更加幸运的是魏晓雅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眉目。
一栋废弃的小楼内。
林萧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全身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犹豫着问道：“你就是魏晓雅说的知道卫辉案始末的人吗？”
魏晓雅没有透露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人的，也没有透露这人的身份，就像这人此时的打扮一样，应该是顾忌着什么才不想让林萧他们知道自己是谁吧。
那人并没有回答林萧的问题，只是低着头，用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叙述着卫辉案的整个过程。
三年前，岳天涯事业正盛的时候，天海集团如日中天，一举成为乐平市第一大集团。对于乐平市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很不公平。
某些人里面就包括林星河。
林星河和岳天涯是很好的朋友，就像张明德和张川一样，不是兄弟却亲如兄弟。
但林星河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同样是白手起家，岳天涯可以混得风生水起，自己的公司却一直毫无起色，这怎么能不令他嫉妒呢？
很巧的是还有一个人同样对岳天涯很不满，这个人就是欧阳兰海。
所有人都知道岳天涯是天海集团的董事长，他在电视新闻上面出尽了风头，但没有人知道天海集团其实是欧阳兰海和岳天涯一起创办的，这让欧阳兰海很是愤怒。
嫉妒和愤怒是两种很可怕的情绪，尤其是当有着类似的情绪和目的的两个人碰到一起的时候，这种可怕便表现了出来。
在林星河和欧阳兰海的联手之下，岳天涯被捕入狱，紧接着又传来他在狱中自杀的事情。
之后不久，天海集团落入了林星河和欧阳兰海的手里。
天海集团的重大变故对于大部分员工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天海集团依旧还是那个天海集团，不会因为董事长的变更而失去了现有的光环。
但对于卫辉来说这是一场灾难。
岳天涯的死很蹊跷，在他被捕入狱的时候卫辉就已经开始准备，他是岳天涯的私人律师，当然知道岳天涯根本没有犯罪，所有的罪名都是警方强加上去的，至于原因……他并不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要把岳天涯解救出来。
不巧的是林星河和欧阳兰海并没有忽视掉他这个小人物的影响。
岳天涯死后不久，卫辉失业了。他的工资虽然不低，但刚刚还完房贷，正是手头紧张的时候，哪里有多余的资本来供他继续调查？况且岳天涯已经死了，天海集团也变成了星海集团，即便是翻了案又有什么意义？
怀着失落的心情，卫辉开始继续寻找工作，但这个过程很不顺利，不知道是因为岳天涯事情的影响，还是他怀疑的那个人所动的手脚，竟没有一个律师事务所或者公司愿意聘请他。
万般无奈之下，卫辉在一家装卸公司做起了临时工。
工作很忙，也很累，但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也还算不错，平平淡淡的生活总是幸福的。
只恐怕他这个愿望是永远无法实现了。
就像那篇帖子中所说的那样，卫辉倒在案发现场，被随后而来的警察带走，紧接着就被判处了死刑。
这个案子的破案速度史无前例，但事实的真相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天卫辉下班回家，路过一个小区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声求救，他循声看去，一栋居民楼阳台的窗户上露出一张脸，那张脸上满是鲜血，带着焦急和惊恐的表情，仿佛正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对于生命，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标尺。卫辉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冲进了那栋居民楼，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那套房子所在的楼层，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紧闭的房门撞了过去。
但他却没有想到，紧闭的房门竟然只是虚掩，大概只是用一根脆弱不堪的木条抵在了门后，在他用力的撞击之下，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门被顺利地撞开了，可卫辉却是因为用力过大而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他顾不得心中的疑虑，爬起来看向阳台，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后脑勺上便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眼前就黑了下去。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警局，他被关在审讯室，手脚全部被手铐铐住，嘴上贴上了胶带，就连额头和腰上都分别绑上了一根束缚带，整个人一动也不能动。
很快，一个警察走了进来，没有对他进行审讯，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拉着他的手在一张纸上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几天之后，卫辉被判处死刑的消息传了出来，没有人为之震惊，因为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值得关注。
但有两个人却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过程，如果没有意外，没有人会发现其中所隐藏的阴谋。
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出乎人的意料。
一年之后，一名黑道杀手被捕入狱，在交代自己罪行的时候就涉及到了这个案件。一个早就已经破掉的案件突然出现了新的凶手，这对于整个社会来说都是一条十分震撼的消息，对于警局来说自然更为严重，而对于某人来说就相当于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都会落下来。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
所以，这名杀手以及他的证言很快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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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发现
这就是卫辉案的整个过程，故事很长，但那人尽量简化了语句和用词，只用了短短的几分钟就讲述完了。
黑暗的房间完全陷入了静谧之中，林萧和谭嘉嘉对视了一眼，即便在这样的黑暗中也依旧能够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惊。
他们完全可以猜测到，那个让岳天涯“自杀”、让卫辉蒙冤而死的人就是欧阳恒，这个在所有人眼里都表现得和蔼可亲正义感十足的局长。
震惊之后是沉默，九年的时间过去了，这起错判的案件依旧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没有人对欧阳恒产生过怀疑，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欧阳恒清理得真的很彻底，没有留下一丝一毫能够证明这是一起冤案的线索。
而现在，即便是当初有遗留的线索，也早就应该被岁月残酷地抹去了。
沉默了很久的时间，林萧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你了解整个案件的情况，想必也应该知道一些线索，能不能提供给我们？”
安静的房间里林萧的声音显得很清晰，同时也很坚定，他始终相信隐藏得再好的秘密也终究会留下蛛丝马迹，就像神秘的死神，终究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然而，他的疑问所换来的却只有沉默。
林萧再一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依旧没有人回答他，他犹豫了一下，打开手电照了过去，却发现那人早已离去，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花园小区3栋502房间。
这是一个让他们很熟悉的地址，谭嘉嘉在最初调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就是当初那起入室杀人案的案发现场。
花园小区在乐平市的旧城区，在刚刚建成的时候还一度成为乐平市的标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乐平市的标志也逐渐褪去了光华，在三年前成为了拆迁对象。
事实上，发生那起入室杀人案之后，花园小区的住户就已经逐渐搬走，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这个小区就荒废了。
小区里已经满是杂草，走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听着四处响起的虫鸣，谭嘉嘉没有感觉到惬意，反而觉得到处都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让她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地朝着林萧靠近了些，手电光在左前方一晃而过，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那里，仿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谁？”
谭嘉嘉清喝一声，拔出手枪指向黑影。
经历过昨天的暗杀，谭嘉嘉更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人目前处境的危险，所以一直把手枪带在身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林萧被谭嘉嘉的喊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谭嘉嘉扑倒在地。
他现在和谭嘉嘉一样如同惊弓之鸟，轻微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感到恐慌，毕竟欧阳恒的势力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遭到毒手。
两个人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谭嘉嘉气息如兰，热气扑到林萧的脸上，让他一阵恍惚，身体下意识起了反应。谭嘉嘉的胸部被林萧紧紧地压着，她的脸颊泛起了点点潮红。
眼神碰触到一起，尴尬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脸上。
林萧慌乱地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不要动。”
谭嘉嘉的眼神还有些迷离，低低地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
林萧把手电关掉，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往黑影所在的地方摸了过去。
这段距离并不长，他很快就来到了黑影的身边，那黑影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依旧一动不动，林萧有些疑惑地看过去，突然察觉到一丝怪异。
他打亮手电，黑影顿时完全暴露在眼前，他的冷汗一下子就流淌下来。
那是一尊黑色的雕像，因为年头太久已经失去了光泽，外表上又铺满了灰尘，远远看去还真的像是一个人影。
林萧不由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有直接扑上去，要不然肯定撞个头破血流。
虽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此次的行动。
后天就是死神出手的日子，欧阳恒势必会在两天之内置他们于死地，他们可耽误不起时间。
花园小区3栋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林萧和谭嘉嘉找了很久才找到。
这栋楼是最早废弃的一处，看起来也更加破旧。
老式小区的居民楼是没有安全门的，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灰尘在地上铺了很厚的一层，看起来并没有人来过这里，这也预示着里面可能真的还有残存的线索。
发生命案的那个房间在5层，他们刚刚爬上去就仿佛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夹杂在腐朽的气息中却依旧那么清晰，好像在不断提醒他们这里曾经发生的惨案。
502的门开着，里面同样布满了灰尘，这给他们的调查带来了更多的困难。
林萧站在一个衣橱面前，这个衣橱已经满是虫洞，碰触之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要碎掉一般。
衣橱里面的衣物也早就失去了韧性，稍一接触就变成了布片噗噗地落了下去。
他们的进度很慢，但这套房子本来就没有多大，只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但没有丝毫收获。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注意到了彼此眼里的失望。
林萧不甘地再次环视四周，手电光随着他的目光转动，突然，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到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稀松平常，除了没有摆放家具之外和其它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但林萧却看到了一丝异样。
在那个角落的墙壁上，有一道并不清晰的划痕，更准确的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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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录像
那个划痕呈一个椭圆形，凹进去的部分十分平滑，林萧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年久失修所留下的痕迹。
他把墙角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吹开，顿时三个白点露了出来。
这三个白点呈一个正三角形排列，林萧疑惑地看着这三个白点，然后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从地面到这个椭圆形痕迹的距离，和谭嘉嘉对视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摄像机！”
没错，就是摄像机！
这三个白点明显是摄像机的架子留下来的，而墙上那个椭圆形的划痕，必定是摄像机碰触之后留下的痕迹。
“我知道了。”
林萧眯着眼睛说道：“这必定是那个杀手为了防止欧阳恒对他下手而留下的后路，但他肯定没有想到会意外入狱，所以这份录像一定没有派上用场，也就是说……”
他看着谭嘉嘉，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录像带一定还留在某处。”
这个结论一出，两个人的脑海中都是一亮，仿佛黑暗的大海上突然出现的一盏明灯，为他们指示出回家的方向。
但新的问题很快又来了——这份录像带究竟在哪里？
谭嘉嘉这时候发挥出了作为一名警察所必须的推测能力：“杀手必定要对目标的生活起居相当了解，这才有机会进行入室杀人，而要了解目标的生活起居，杀手所住的地方离这里一定不会太远，而且还要确保可以观察到这个房间内的情况。”
他们同时朝着窗外看去，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不远处一栋七层的小楼上。
那栋小楼不属于花园小区，但和花园小区却是挨到了一起，原本在三年前那里就属于拆迁楼，但碍于花园小区的存在才一直都没有动工。
案发现场在5层，要准确观察到被害人的生活情况就必须要在5层以上，最好是第5层和第6层，因为超过第6层视线就会被遮住很大一部分。
所以，他们只需要搜查那栋楼的5、6两层的房间就可以了。
这一次的搜查很是顺利，因为除了杀手所居住的房间之外，其它房间都空无一物。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用胶带黏在床板下方的录像带。
他们带着它回到了林萧的住处。
把录像带放进放映机，按下了播放键，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面色苍白，高高瘦瘦的，怎么看也不符合一个杀手的形象，但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证实了他的身份。
“死亡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
这句话说完，镜头一转，一个手脚被捆绑在一起，嘴巴上贴着胶带的人出现在了镜头里。那人的脸上带着惊悚的表情，眼神中流露出祈求的意味。
杀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或者你也可以去恨欧阳恒。”
说完这句话，一道寒光闪过，那人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口。
紧接着，那人嘴巴上的胶带被揭掉，手脚上的绳子也被割开，他就像挣脱了牢笼的小兽，拼命挣扎着躲开一次又一次刺过来的匕首。
接下来的画面很残忍，就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每一次眼看那人要逃脱的时候，杀手总会恰逢事宜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他的身上增添一道新的伤口。
随后的发展就像林萧他们知道的那样，被害人在窗口大声呼救起来，路过这里的卫辉上来救人，却被杀手打晕在地。
画面的最后，杀手干脆利落地抹断了被害人的脖子。
在这卷录像带中，杀手有没有点出欧阳恒的名字并不重要，因为这里面已经把案发的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只凭着这一点就可以让欧阳恒身败名裂，受到法律的制裁。
一个草菅人命的公安局长，这件事足以引起上层的重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危险正朝着他们一步步地靠近。
欧阳恒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朝着那栋亮着灯的房子看了过去。
如果真的让林萧和谭嘉嘉找到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欧阳恒不敢再想下去，他很确定当初没有遗留下任何线索，但凡事都有例外，作为一名老警察，他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所以他今天晚上才会来到这里，他要亲自除掉林萧和谭嘉嘉。
亲自动手的风险很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上面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据可靠消息，他们已经派人对他进行暗中的调查，他没办法再动用黑道上的力量，但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落在林萧阳台的窗户上。
窗户上映射出两个并排而坐的人影，人影并不清晰，但欧阳恒的眼神有多毒辣，他一下子就分辨出来这两人正是林萧和谭嘉嘉。
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这正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
欧阳恒深吸了口气，一步步朝着林萧家里走去。
是成是败，是继续当着自己人人尊敬的公安局长，还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看他今天能不能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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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告别
林萧的家里，气氛很浓重。
他们找到了这卷录像带，这足以置欧阳恒于死地，但也正是因为这卷录像带让他们察觉到欧阳恒究竟有多可怕，一个不慎他们就会成为下一个被害人。
谭嘉嘉感觉到一阵胸闷，离开客厅准备到阳台上散散气。
她走到阳台边，正准备打开落地门的时候，突然被角落里的几盆花吸引住了。
那几盆花处在阳台的角落，因为这是晚上，加上玻璃的反光，看起来不是很清楚，感觉像是一种喇叭花。
看到这种花，她不禁笑了起来。
喇叭花很常见，但一般都是在野外才能够看到，谁会把这种花养在家里？林萧的品味还真是……
正准备调笑几句缓解一下沉闷气氛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阳台之上，谭嘉嘉眼神猛然一缩，从腰上拔出手枪，正要开口准备提醒林萧，一声清脆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哗啦！”
落地门上的玻璃碎成了一片，落在地上发出了来自地狱的声响。
它们就像是催命的符咒，狠狠地击中了林萧的脑海。
鲜血染红了地板，那刺目的红在林萧的眼里渐渐放大，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谭嘉嘉睁着眼睛倒在地上，眉心一个黑红的孔洞，仿佛一颗硕大的朱砂痣。
在那人影出现的一瞬间谭嘉嘉就察觉到不妙，但腿上那本来微不足道的伤势却影响到了她的行动，一个不慎被子弹正面击中。
没有任何告别，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个字，她就已经再也说不出来了。
那双还没有闭上的眼睛中仿佛还残留着不舍，对于案子的不舍和对于林萧的不舍。
林萧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从阳台翻进来的人影。
“欧阳恒。”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谭嘉嘉的死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欧阳恒呵呵地笑了一声，看着那卷录像带说道：“没想到还真被你们找到了证据，但很遗憾，这件事你们永远都无法说出去了。”
是的，谭嘉嘉已经死了，只要林萧也死了，那么这件事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林萧注意到欧阳恒手中的枪并不是警局的制式配枪，这说明他是有备而来，早就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感受到欧阳恒快意的目光，他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我也活不了几分钟了，你该不会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欧阳恒是一个有着丰厚经验的老警察，当然不会让对方以此来拖延时间，但谭嘉嘉已经死了，林萧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就算拖延时间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靠在阳台旁边的墙壁上，闻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心情越发愉悦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你问吧。”
沉吟了一下，林萧问道：“为什么？”
作为一个警局的局长，本来应该是一片大好的前途，他又为什么非要卷入这个漩涡里面，难道说林星河，或者说星海集团能给予他的还要更多吗？
欧阳恒笑了笑说道：“我本来就是欧阳家族的人，为家族办事还有为什么吗？”
原来是这样。
林萧默然想着，再次问道：“你这么肆无忌惮地下手，就不怕死神提前降临吗？”
欧阳恒眯起眼睛：“死神吗……他现在大概已经成了真正的死神了吧。”
这当然不是称赞，而是说死神应该已经死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当然已经死了。
但岳阳究竟是不是死神没有人敢确定，可以确定的是就算岳阳是死神，他也依旧活得好好的。
欧阳恒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知道林星河已经派人去杀死神了，那么他只要杀了林萧和谭嘉嘉，这件事情就落下了帷幕，没有人会再追究什么。
“他死了？”林萧骇然，眼神中的震惊怎么都掩饰不住：“你们已经知道死神是谁了？”
欧阳恒似乎失去了耐心，哼了一声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好了，问答时间结束。你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林萧，死亡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林萧突然笑了起来：“谢谢你给我这么多的时间。”
这段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对于林萧来说已经够了。
在欧阳恒疑惑的目光中，林萧突然矮下身子，同时一个翻滚，一个黑色的物体被他抓在了手里。
那是一把手枪，谭嘉嘉掏出手枪之后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击中，手枪也随着她的身体落在林萧的不远处，刚刚林萧随意地问了两个问题只是为了麻痹欧阳恒，转移欧阳恒的注意力以便靠近手枪。
手枪被他握在手里，但他没有时间开枪，因为欧阳恒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面。
林萧把枪当作砖头一般直接扔了出去，欧阳恒下意识地撇了下头，手枪顿时偏移了目标。
子弹擦着林萧的耳边飞过，木质地板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四周满是木屑。
一枪没有击中，欧阳恒再次开枪，林萧一边躲避着一边把朝着沙发移动。
他不能就这么离开，没有这卷录像带他就没有了对付欧阳恒的武器，如果真如欧阳恒所说的，死神已经死了，那么这就是他唯一保命的手段了。
欧阳恒的枪法很准，每一次几乎都是擦着林萧的身体而过，但林萧速度很快，对房间又很是熟悉，一时间他也奈何不了林萧，不由得越发焦急，枪法也逐渐失了水准。
“咔。”
一声轻响如同一道天籁在林萧耳边响起，他顿时跳出来冲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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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两面
这是一栋废弃的小楼，林萧很熟悉，因为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才和谭嘉嘉一起来过这里，从那张已经腐朽的床上找到了怀里的这卷录像带。
想到谭嘉嘉，林萧的眼眶一红，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他终究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没有人会在心爱的人死去之后还能保持冷静。
他对谭嘉嘉是有感情的，他也知道谭嘉嘉对他也同样如此，但死神的事情没有解决，他就只能把这份感情隐藏起来，因为他不想给谭嘉嘉带来危险。
但他却忘记了，只要谭嘉嘉和他一起调查，就随时可能出现危险。所以当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没有准备好。
谭嘉嘉也没有准备好，她都没来得及说再见就已经离他远去。
在这栋小楼的另一侧就是花园小区，在那里的草丛里，他和谭嘉嘉四目相对，感受着彼此的气息，暧昧的感觉在心里悄然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
林萧看着自己左手的手心，仿佛还能感受到其中的柔软。
当他把谭嘉嘉扑倒的时候，这只手无意中按到了谭嘉嘉的胸部，不知道她是没有感受到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林萧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回忆。
谭嘉嘉的一颦一笑，都仿佛撕裂成了碎片，一阵风吹来便消失无踪。
感受着怀里冰凉的录像带，林萧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猛然睁开了双眼，眼角的泪水依旧没有干，但腹中的饥饿告诉他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外面依旧一片漆黑，但实际上却是已经过了一整天。
“一整天吗？”
腹中的饥饿让林萧的头脑越发清晰起来，渐渐从谭嘉嘉死亡的悲伤中摆脱出来，看着外面的夜色眼神逐渐坚定。
“欧阳恒，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晚上是最安全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他无法确定欧阳恒的人在哪里，所以他不敢出去，他必须等到白天，等到大街上热闹起来，这样才会更加安全一些。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份录像带公布出去。
一夜过去，第二天中午，林萧出现在一家小吃店门口。简单吃过一些东西之后，他打车前往浩瀚传媒。
现在只有魏晓雅可以帮助他了。
他来的很巧，魏晓雅刚好录完节目，还没来得及收拾林萧就进来了。
“你脸色这么难看，究竟是怎么了？”魏晓雅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林萧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严肃认真的表情让魏晓雅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双手插进兜里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需要你帮我把这份录像带公布出去。”
林萧把录像带拿出来，递给魏晓雅。
看着这份录像带，魏晓雅眼神中出现一丝挣扎，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接过录像带，怔怔地看着林萧。
见她没有动作，林萧着急起来：“快点啊，时间紧迫，不然就来不及了。”
“林萧。”
魏晓雅的声音有些颤抖，嘴唇不自觉地抖动着，眼角划过一道泪光：“对不起。”
“什么？”
林萧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怎么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同一个重锤狠狠地击在他的心上。
“咔。”
录像带在魏晓雅那双纤秀修长的手上一分为二，胶卷被胡乱扯了出来，绕成一团乱麻。
“为什么？”
林萧平静地问道，但那不停耸动的双肩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魏晓雅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但这个人却在这个时候背叛了他。
“对不起……林星河下了命令，我不得不这么做。”
对不起……既是对不起林萧，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她挣扎过，彷徨过，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听从林星河的命令。
魏晓雅双手抱臂蹲了下来，眼泪如同决堤的湖水涌出。林萧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却突然他笑了起来。那笑容很凄凉，也很绝望。
录像带被毁掉了，死神不会降临了，他现在唯一能面对的，就只有死亡。
欧阳恒出现在门口，手中依然是昨晚用的那把手枪，但此时这把手枪里面已经填满了子弹，黑洞洞的枪口正抵在林萧的额头之上。
“再见了。”
他笑了，带着这一切即将结束的喜悦。
他的手指缓缓扣动了扳机，下一刻林萧的额头上就会出现一个枪口，一个如同朱砂痣般的黑红色的枪口。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死亡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
这句话就像是死神的宣判一般，在他们的耳边炸响。
林萧知道这是录像带中那个杀手的声音，但录像带已经被魏晓雅毁掉了，这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疑惑多久，整个放映室的显示器突然同时都亮了起来，每一个显示器中都显现出相同的画面。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看起来没有丝毫血色。
脸的主人处在一个被昏黄灯光笼罩的房间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就像是在看着林萧，又像是在看着欧阳恒和魏晓雅。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一刻外界所有的平台上面都出现了这个视频。
林萧额头上的枪正逐渐移开，他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欧阳恒嘴角挂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把手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枪声回荡在放映室，就如同死神的宣告一般。
林萧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
14点58分。
一秒不差。
果然，死神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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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再见
一场大雨从天而降，仿佛要将所有的污垢都洗刷干净。
所有人都在匆忙躲避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没有人注意到浩瀚传媒公司门口的林萧，他低着头，看着偌大的雨点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心情复杂。
欧阳恒死了，死在他自己的手里，林萧和魏晓雅亲眼看着他把手枪放入嘴里，面孔狰狞地扣动了扳机。
林萧已经不用再担心随时可能射在他身上的子弹，但这个结局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魏晓雅出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愈加消瘦的背影，沉默了很长时间。
林星河告诉她林萧的手里有一份很重要的录像带，她一定要想办法拿到并销毁。作为林星河培养多年的暗手，她当然应该痛快地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但在最后的关头，她还是犹豫了。
她知道这份录像带的重要性，不只是对林萧来说很重要，对很多人来说同样如此。
这份录像带里面的内容一旦发布出来，势必会在乐平市掀起轩然大波，但如果就此隐瞒下去，难道真的好吗？
更何况……她不想看到林萧对她失望的眼神。
但是想到林星河的那句话，她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那将会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
最后一次相见自然是因为有一个人会死去，她不知道死的那个人会是谁，但她知道林星河说得出做得到，她从来不曾怀疑过这一点。
所以她选择了妥协。
“对不起。”
林萧转过身，面无表情，声音如同这场雨水一样冰冷：“你没有资格跟我说对不起。”
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魏晓雅的心上，巨大的疼痛瞬间将她淹没。
没有……资格……
没有什么话比这更让她心痛的了，她几乎要站不住，颤着声音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他……我没有想到欧阳恒会对你动手，如果知道……”
“谭嘉嘉死了。”
林萧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入魏晓雅的耳朵，打断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魏晓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林萧重复道：“谭嘉嘉死了，欧阳恒杀了她。”
魏晓雅脑海一阵恍惚。
其实她很嫉妒谭嘉嘉，嫉妒的同时又有一点佩服。
她知道谭嘉嘉对于林萧的感情，不顾自己被开除，即便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也要帮助林萧，如果换成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做到。
现在谭嘉嘉死了，她的机会来了，但这个机会消失的是那么快，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消失了。
而且，没有后悔的余地。
林萧看着冷清的街道，抬脚迈入雨中。
“再见，魏晓雅。”
磅礴的大雨将林萧吞噬，身影渐渐消失不见，那句话却像一句魔咒在魏晓雅的耳边环绕，那么清晰，那么冰冷。
再见，再也不见。
魏晓雅瘫坐在地上，一阵风吹来，雨水落到她的身上，很冷，她的眼眶微红，很烫。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像谭嘉嘉一样拼了性命也要帮助林萧，现在一切都晚了。
晚了……吗？
魏晓雅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
欧阳兰海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不时发出嗤嗤的笑声，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神病人一般。
林星河在客厅的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听着欧阳兰海的笑声愈加恼火，低声喝道：“够了！”
“够了？”欧阳兰海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眼中满是血丝，“你不是说死神肯定死了吗？那为什么欧阳恒还会诡异地自杀？”
她的眼神中满是嘲讽，仿佛在说你林星河原来也有办不成的事。
林星河看着她恼怒道：“我怎么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虽然张辽一直没有传信回来，但这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因为这是张辽一贯的风格，除非事情没有办成才会给他消息。
但这一次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除非……岳阳并不是真正的死神。”
岳阳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这和张辽出手的时间相吻合，他从未想过张辽会背叛他，所以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原因。
欧阳兰海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欧阳恒的死让她有些丧失理智，始终无法冷静地思考。
林星河坐到她身边，把她拥入怀里，低声说道：“抱歉，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成为这个样子。”
听着林星河胸膛传来的心跳声，欧阳兰海的内心倒是稍稍平复了一些。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林星河眼睛里所闪过的那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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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窘境
林萧并没有参加谭嘉嘉的葬礼。
他完全可以想象放眼望去，围立在墓穴四周的人群都是警察，都穿着便服，同样的雨衣，同样笔挺的黑帽子。雨伞像佩剑一般握在手里。他们就这样围在棺材周围。
它平放在那边，一只木质的匣子，零星的花圈，零星的鲜花，却是唯一温暖的存在。雨水单调地拍溅着地面，始终如一，永无止境。
那里只有雨水，人们只听到雨声。
雨始终不断地下着，鞋子陷在泥泞之中，雨水汇成小河流入空的墓穴。
他们在和谭嘉嘉道最后一次“再见”。
林萧可不愿这样。
“谭嘉嘉……”
他站在客厅里，轻声念道。
他被黑暗所层层包围，缓慢地踱着步子，嗅着还弥漫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仿佛感受到了谭嘉嘉的气息。
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蜷缩在沙发之上，渐渐地睡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网络上已经闹翻了天。
“欧阳恒这样的败类竟然能够做这么多年局长，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以后谁还敢相信警察！”
“如果没有死神，欧阳恒估计还在逍遥法外吧！现在的司法机构真的是……死神大人，赶紧出来惩治罪恶吧。”
林星河面色复杂地看着网络上一条条的评论，目光逐渐落到那行血红色的字上。
“死神再次出手，乐平市公安局局长罪行昭然若揭！”
这是一个帖子的标题，里面详细介绍了欧阳恒的罪行，甚至连对林萧和谭嘉嘉的那次刺杀都有简单的描述，在帖子的最后发帖人还猜想欧阳恒所做的这些恶事和星海集团有关系。
帖子刚刚发出不过几分钟，回帖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十几万，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猜测表示了支持。
可是，林星河却并没有生气，嘴角反而渐渐浮现起一丝笑容。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萧就爬了起来，彻底洗漱了一番，然后出门打了辆车。
半小时后，他站在快递公司的门口，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颓废地笑着，再次步入他专属的办公室，那个距离岳阳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
“果然是这样。”
不出所料的，林萧在他的办公桌上发现了新的礼物。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四周被黄色的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盒子正上方贴着一张快递单，上面写着收件人的姓名和日期。
欧阳兰海，7月9日。
奇怪！居然没有具体的时间表示！
这可不像是死神的风格。
难道这封快递也是伪造的吗？
不！不可能！
林萧的内心这样告诉他。
他面露无奈地看着这份死亡快递，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今天是7月8日，也就是说死神给欧阳兰海定下的死亡时间就在明天。
只有一天多的时间，想要找出欧阳兰海犯罪的证据很困难。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放弃调查。
因为谭嘉嘉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把死亡快递送出去，而是用手机拍下死亡快递的照片之后直接发在了网上。
他相信当欧阳兰海看到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陷入恐慌之中，在她情绪动荡之下去见她应该会更加容易一些。
三年前乐平市的传奇是岳天涯，三年后这个传奇已经变成了欧阳兰海。
星海集团的董事长是林星河，但所有人都知道其真正的掌控者却是欧阳兰海，只不过她表现得很低调，几乎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所以渐渐地人们开始忘却了她的存在，直到这份死亡快递的出现，欧阳兰海被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三年前天海集团出现危机，欧阳兰海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在和林星河联手之下把天海集团挽救回来，而现在她再一次面对人们对于她的质疑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从容不迫。
星海集团总部。
欧阳兰海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听着秘书的汇报，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一点。
欧阳恒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但还不至于让她崩溃，毕竟只是一颗棋子，就算再重要也不是没有舍弃的可能，而现在她却是要面临死亡。
因为欧阳恒的事她和林星河闹翻了，现在林星河不知所踪，电话也联系不上，她只能一个人面对这庞大的压力，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就算再坚强这时候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市局的人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您看是不是要见见他们？”
秘书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欧阳兰海抬了抬眼，眼睛中的血丝更浓了一些，她语气冰冷地回道：“不见。”
说完这句话她再一次低下头，看着如平镜一般的桌面映出的那张苍白的脸，眼神中流露出愤怒的光芒。
等了许久都没有关门的声音，她抬起头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秘书，尽量平静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秘书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一个自称林萧的人说想要见您一面，他说可以帮助您……”
“林萧？”
欧阳兰海失声叫道，瞳孔一阵收缩。
林萧，这个普普通通的快递员，如果是放在以前她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但现在这个名字却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想忽略都不行。
“不见！”
帮助她吗？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想要调查她，然后把她送进监狱。
林萧在星海集团的会客厅等了很久，和他一同等待的还有市局的警员，但并没有他认识的，或许是因为欧阳恒的事情，市局也进行了一番大清洗，很多警员都被莫名其妙地调离了岗位。
秘书的回话让那几个警员面色难看起来，他们是从别的市调过来的，对于乐平市的局面不怎么了解，但以前办案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难缠的人，所以心里很是愤怒。
而林萧的表现却截然相反，他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如果没有他送出的死亡快递，或许欧阳恒就不会死，欧阳恒没死欧阳兰海也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所以欧阳兰海不见他也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欧阳兰海并不知道，即便没有那份死亡快递的出现，欧阳恒也是必须要死的，因为这是死神的决定，死神从不失手。
离开之前，林萧满含深意地朝着欧阳兰海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他相信现在那个女人正在面临着精神崩溃的窘境，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过他那时候所面对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市局会议室。
许阳扫视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语气沉重地说道：“刚刚调查组的同志传回消息，欧阳兰海依旧拒绝接见他们。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消息，没有了她的配合我们的工作将会更加困难，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而气馁。
“死神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一天，严格来说还剩下20个小时，据以前的情报来看，想要找出死神显然难度更大，所以我们的工作重心在于欧阳兰海，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出欧阳兰海犯罪的证据。”
会议室的气氛很沉闷，就连许阳自己都显得很没信心。
他比欧阳恒入职的时间更长，也比欧阳恒拥有更加丰富的经验，但是在对上死神这样的对手的时候依旧感到很无力。
警方手里没有丝毫死神的线索，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死神还不如从欧阳兰海的身上找突破口。
当死神被逼急了，一定会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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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信件
如果放在以往，许阳绝对是走了一步好棋，但这个时候他却没办法肯定。
林萧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奏效，但他依旧在努力着。
这是一个咖啡厅，不是他和谭嘉嘉经常光顾的那一家，但安静的氛围还是让他很享受，很快就静下心来。
在他的面前坐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个子不高，眼睛很大，梳着一个马尾辫，双手不停来回揉搓着，显得很是紧张。
她叫吴华，欧阳兰海曾经的助手。
“在你的印象里，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林萧抿了口咖啡，直截了当地问道。
吴华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有些忐忑地说道：“很漂亮，很有气质，平时说话很温和，从来不会恼怒，我有时候做错了事她也不会追究，还告诉我不要放在心上。”
林萧揉了揉额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这个人，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似乎欧阳兰海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女人，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当然，这只是欧阳兰海给予外人的印象。
林萧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那明亮的眼睛告诉林萧她没有说谎。
再次询问了几句，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林萧对她表示感谢之后就让她离开了。
显然，没有了谭嘉嘉，他几乎是毫无进展，唯一得到的资料就是欧阳兰海这个人看起来很完美。
而且，他现在也没办法和警方进行沟通。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问，您是林萧先生吗？”
说话的是一个服务员，她的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正面带笑容地看着林萧。
林萧点了点头，问道：“是不是我耽误时间太久了？”
“不是不是。”服务员连忙摆手，随后把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有位女士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林萧带着疑惑打开信封，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和欧阳兰海那种漂亮不同，她看起来很清纯，没有丝毫的做作。
林萧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照片上的女子，那么为什么会有人送这样一张照片给他？
“咦？”
他用手摸索着那张照片，突然发现照片中间有一些突起的痕迹，他急忙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三个字：徐正恩。
徐正恩是谁他并不知道，但显然提供这张照片的人是在给他提供线索。
他急忙站起来问道：“那个人呢？”
服务员摇着头说道：“她早就走了，她说让我十五分钟后再把照片给你。”
林萧失望地坐下，对着服务员勉强笑了笑：“谢谢，再给我来一杯咖啡。”
十五分钟，那人肯定早就走远了，而她之所以告诉服务员十五分钟后再给他，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林萧也的确无法确定那个人的身份，谭嘉嘉已经死了，魏晓雅出卖了他，还有哪个女人愿意帮助他呢？
徐正恩，这个名字显然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可是照片却是一个女子的，说明这个女子或者是徐正恩知道跟欧阳兰海有关的线索，或者是他们中的某一个和欧阳兰海有关，而另一个人，显然就是知情人。
“昌平路西四胡同225号。”望着照片上标注出的地址，林萧暗暗想到，“你究竟和欧阳兰海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徐正恩的资料在网上并不难搜索到，他可以算是警界里的一个传奇人物，几乎所有到他手里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直到现在他所经手的案子还被警校当成案例讲解。
这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外面的漆层早就已经斑驳不堪，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块触目惊心的疤痕。
居民楼门口坐着一位老者，说是老者也不贴切，他的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但是那双手上的皮肤却依旧紧绷，给人的感觉很是怪异。
他坐在台阶上，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动，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但很快消失无踪。
哒哒的脚步声在胡同口响起，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去在意。
林萧在他面前站定脚步，想着徐正恩只有四十三岁，再看到眼前这个人的面貌，怎么都无法联系到一起。但这里早就已经荒废，过不了多久就要拆迁，除了徐正恩之外这里再没有别人，所以眼前这个人的确就是徐正恩。
愣了半晌，他问道：“请问您是徐正恩警官吗？”
他尽量保持着恭敬的态度，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那人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林萧再次问道：“请问您是徐正恩警官吗？”
那人依旧没有理睬。
林萧眉头微皱，怀疑是不是他的耳朵不好使，正要提高声音再次询问，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把那张照片拿出来，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您认识这个女人吗？”
终于，那人有了动作，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起来，侧着头看了林萧一眼，说道：“我是徐正恩。”
“徐警官……”
徐正恩摆了摆手打断他：“我早就已经不是警察了。”
林萧愣了一下，喃喃说道：“怎么会？您不是……”
“被调到交警队去了是吗？”
徐正恩的眼神仿佛有一种穿透力，林萧感觉自己的内心都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一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点了点头。
他的资料上面显示，徐正恩因为一起案件处理不当被调去了交警支队，一直到现在。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看到徐正恩的时候才会那么震惊，无法相信一个年仅四十三岁的人竟然会老成这副模样。
看着徐正恩深邃的眼神，林萧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徐正恩把目光收回来，推开居民楼的门，一阵吱呀声中传来他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林萧跟着他走了进去，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一时间看不清屋内的情景，他闭上眼睛，几秒种后才适应过来，然后他看到屋内的摆设，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屋内并没有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但这摆设实在是太过简单了一些，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褪了漆的收音机，剩下的就只有锅碗瓢盆这些生活用品。
他无法想象，徐正恩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当年他又经历了什么。
徐正恩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他讶然的目光，他点上一盏油灯放在床头柜上，就地坐了下来。
林萧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下。
徐正恩微微侧头，问道：“是不是很惊讶？”
林萧点了点头，张着嘴想问些问题，但怎么都无法问出来。他刚刚就注意到徐正恩的身子很佝偻，左脚有些跛，走路的时候拖在地面上发出“擦擦”的声音。
徐正恩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好惊讶的……你能跟我说说外面发生的事情吗？我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林萧看了那台破旧的收音机一眼，收回目光，然后开始讲述。
他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找到欧阳兰海犯罪的证据，所以讲述的事情自然是围绕着死亡快递这个最热门的话题，而作为当事人，作为计划的参与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细节。
怕徐正恩听不清楚，他说得很慢，咬字很清晰，但他实在不是一个说故事的好手，语气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听起来很是乏味，但徐正恩听得很认真，不时地点点头，询问林萧几个问题。
死亡快递的故事很长，但其实并不复杂，无非就是那些逃脱了法律制裁的人受到了死神的制裁，林萧又故意用尽量简洁的语句来讲述，所以很快就讲完了。
整个讲述过程中，徐正恩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在讲到欧阳恒死去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才有了一丝波动。
“你是说欧阳恒……死了？”徐正恩声音颤抖，言语间抑制不住地激动。
林萧点了点头：“是的，他死了，吞枪自杀的，就死在我的面前。”
“他死了，他终于死了……哈哈哈，他终于死了……”
徐正恩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眼角流下一行浑浊的泪水。林萧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发泄了一通之后，徐正恩冷静了下来，在水盆中抹了把脸，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在昏黄的油灯下，仿佛显得年轻了几分，他的脊背也比刚才要直了许多。
“或许你无法理解。”徐正恩看着林萧说道，“当年就是因为欧阳恒，我才落到了这步田地。”
仿佛在回忆，他的眼神有些朦胧起来，幽幽地说道：“我和欧阳恒几乎是同一时间进入市局的，论工作态度我比他认真，论破案率我比他高，但最终却是他成为了局长，而我还是一个连队长都没有当上的小警员。”
“我知道这是因为我没有背景，但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因为我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而且还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可自打那件事发生之后，一切就都变了。你能想象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吗？”
看着徐正恩愤恨的样子，林萧不禁低下了头。
他知道徐正恩说的那个女人是谁，不是照片上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女人，而是欧阳兰海。从魏晓雅告诉他她是林星河那边的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欧阳恒是在为星海集团做事，而能够命令他的人显然不会是林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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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忆
三年前，天海集团董事长岳天涯被捕入狱，事后不久又传出他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乐平市震动，所有媒体的目光都对准了这一重大新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起入室杀人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这起入室杀人案的凶手是一个叫做卫辉的农民工，相对有着耀眼光环的岳天涯来说，他的身份微不足道，案件告破的又是那么迅速，所以几乎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但有一个人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个人就是徐正恩。
从进入警局开始，徐正恩就一直保持着百分百的破案率，每一个由他经手的案子都绝对拖不过一个月，但奇怪的是他却依旧还是一个小警员，连队长都不是，而和他同期进入警局的欧阳恒却是已经成为了市局局长。
这种不寻常的现象背后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徐正恩却并没有表示自己的不满，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小警察，也很清楚升职对他来说是多么遥远，除非向某个人妥协，但这并不是他的性格。
与其把精力放在权力斗争上，不如多破几件案子来的实在。
这就是徐正恩的想法。
但很多时候，没有权利的帮助，想要破案都是难上加难，比如这起入室杀人案。
卫辉杀人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逃走？
他为什么会在杀人现场晕倒？
室内到处都是血迹，但作为杀人凶手的卫辉身上为什么那么干净？
一个个疑问在徐正恩的脑海中徘徊，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或许卫辉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抛在脑后，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卫辉被捕后很快就以故意杀人的罪名宣判死刑，而执行的速度也是史无前例，在宣判的当天就被执行了枪决。
徐正恩的心里就好像装了一块石头，沉闷的让他缓不过气来。
当事人已经死了，这起案件到这里也就结束了，继续调查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停地问着自己，但最终也没有得到答案。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再一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头发散落在肩上，眉眼清晰，鼻子小巧挺拔，嘴唇很薄，唇角微微上翘，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他没有感觉到心情愉快。
因为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她躺在浴缸内，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白皙的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表情平静，看不到丝毫痛苦，仿佛刚洗完澡慵懒地躺在浴缸里睡着了。她的右手手腕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伤口周围的鲜血已经凝固。手腕搭在浴缸的边缘，鲜血刚好可以流进浴缸里面。
徐正恩看着浴缸底层那抹妖艳的红色，感觉有些刺眼。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呢？
他微微叹了口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个女人的尸体，从上到下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但没有发现那一丝不对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不对……徐正恩低头沉思着，突然，他的目光落到浴缸的底部。
浴缸的底部铺着一层鲜血，尚未完全凝固，妖艳的红色像是一朵雪地上的红梅，看着有些刺眼。
徐正恩看着浴缸里面的血，脑海里的疑问渐渐清晰起来。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割腕是很常见的一种自杀方式，所以在警校的课程上面都有着重的讲解，徐正恩清楚地记得，虽然每个人体内的血液总量不同，但割腕自杀的人只有血液流失到一定程度才会死亡，体内的血液因为血压不足流失的速度渐渐降低，伤口的血液才会逐渐凝固，也就是说所有割腕自杀的人流失的血液总量是和那人的体重成正比的。
这个女人稍显丰韵，但却不胖，她蜷缩在浴缸里面，身高不好估计，但总体体重应该是在50kg上下，如果推算没错的话，那浴缸里面的血液是明显偏少了。
这说明……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不是自杀！
徐正恩想着，眼睛逐渐明亮起来，然后他看向女人的面部。
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和一般失血过多死亡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但经验丰厚的他还是看出了异样。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徐正恩想道。
他从同事的口中得知这个女人名叫卫薇，是某供水公司的员工，为人大方开朗，因此按道理讲，这样一个女人，自杀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徐正恩看着这份资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她是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被他询问的警员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忘记问了……她那个同事还没走，我过去问问。”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卫薇的这个同事年纪不大，看起来刚刚成年的样子，大概被卫薇的死吓到了，不停地抹着眼泪，看到徐正恩走了过来，声音哽咽地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我都告诉你们了，卫薇姐是个好人，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杀人凶手。”
徐正恩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自杀的？”
女孩抽泣着说道：“我叫许箬云，才刚刚进入公司不久，一直都是卫薇姐照顾我的，她性格开朗大方，从不斤斤计较，公司里的人都说她是我们的开心果。她最喜欢听楚秦的歌了，前两天还跟我说要去看楚秦的演唱会，怎么可能会突然想不开而自杀呢？”
听着许箬云的话，徐正恩陷入沉思。
的确，这样一个人怎么想都不可能自杀，即便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也不会想不开，况且种种迹象都表明卫薇的自杀没有那么简单。
徐正恩看着这个依旧抹着眼泪的女孩，问道：“她是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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