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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迹全文阅读

作者:郭敬明     爵迹txt下载     爵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网上连载时间变更通知

为保证充足的创作时间,《爵迹》系列网上连载周期作出相应调整,望大家知悉。自11月6号开始,每周二、四、六上午十点准时更新《爵迹》系列新一回连载内容。粉丝榜激励活动也暂告一段落,之后会有新的活动再及时告知大家。

    感激所有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关注!感激大家的体谅!未来的日子里,期待一同在爵迹的世界中继续前行!(未完待续。)

第一六十回:捕兽之所

    风源的魂器?

    麒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疑惑。他看着自己手里这把已经陪伴了自己一段时间的断刃巨剑,上面繁复而古典的花纹非常精致,确实不像是亚斯蓝常用的冰雪结晶等纹样,反倒是上面流畅的线条,看起来像是自由回荡的风。

    他抬起头看向银尘,想要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

    自从跟随银尘之后,每当遇到任何的困惑或者难题,他都会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银尘,他自己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已经日益滋生的依赖,其实像山涧里一点一滴流进水库的清泉,纯真而美好的,带着森林清新气味的泉水,最终会引来一场摧毁整个峡谷的山洪。只是现在湖水尚浅,波澜不惊的湖面上倒映着清澈的蓝天白云。

    银尘的表情没有给麒零任何的答案,他微微皱着的眉头维持着一个很微妙的弧度,这个弧度让他的眼神变得稍微有些暧昧而难以猜测,看起来像是一种介于疑惑和悲伤之间的情绪,也像是混合着一点点似曾相识的茫然。

    “也许我们真的可以从上方突破,如果你的魂器能够吹散那些雷暴云的话。”天束幽花看着沉默不语的二人,有点着急地催促起来。身后祝福的低沉怒吼隐隐传来。

    银尘迷惑的眼神重新亮起,他走向麒零的身后,抬起手,轻轻地抚住麒零的后颈:“麒零,我将我的魂力传送给你,你用尽全力,将魂力从你的断刃上激发出风旋,吹散迷宫上方的黑云,你可以做到吗?”银尘的掌心传来温暖的热度,热度渐渐升高,银尘白皙的手背上浮现出一根一根仿佛血管般金色的脉络来。

    金色的魂力像是从山顶倾泻而下的洪水,一股一股,不断汇聚成力量越来越磅礴的浪潮。

    钝重的剑身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轰鸣。

    剧烈的风暴从断刃剑尖汹涌而出,拔地而起的龙卷风,朝着上方厚重的乌云卷动而去,仿佛一条闪着透明涟漪的巨龙,嘶吼着朝天际咆哮,巨龙开口,将如同幕布般的黑云,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有一丝一闪即逝的感觉,从银尘的爵印深处划过。他的眼皮突然微微地跳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非常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感觉,就像是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但是又感觉自己曾经来过的那种感觉。

    然而这丝感觉就像是巨浪里一尾闪烁着鳞光的游鱼,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乌云的缺口在剧烈风暴的卷动下持续扩大,然而,麒零手上所承受的重力却成倍地增长,仿佛有人不愿意他们撕开笼罩着这个迷宫的幕布,不断扩大的云层缺口带来越来越急于收缩的紧绷力量。

    “幽花!”银尘侧过头,大声喊道。

    天束幽花朝地面蹲下,双手金光绽放,地面瞬间冻结出几平方米的厚实冰层,冰层之下,有轰隆隆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远处赶来……

    是水!

    是地下水!

    一道巨大的冰柱从地面拔地而起,迅速托举着三人,朝着天空的黑云缺口快速地爬升。

    冰柱上升的速度极快,麒零甚至有些耳鸣。

    但是他不能分心,他手上的巨大压力已经让他的指间感觉到了一些撕裂的痛苦,然而钝重的巨剑看起来依然完好无损,自己加上银尘的魂力,在剑身里自由流动,完全不像是超过了它的承载能力。

    离黑云洞口越来越近,五、四、三、二、一。

    黑暗。

    视野瞬间被近在咫尺的黑云斩断。说是黑云,但是更像是滚滚的浓烟,甚至像是混浊的胶质墨汁在迷宫的上空翻滚着,将进入迷宫的人死死封存。

    一无所有的视线中,会在雷电划过的瞬间变得雪白一片。

    银尘的面容在闪电瞬间的照耀下惨白得如同病态,然后又飞快地遁入黑暗,只在眼睛的视域里留下一个仿佛反相后的残影。

    雷暴声近在耳边,像是有巨兽正在自己面前怒吼。

    剧烈的风暴勉强撑开着企图缩紧的云洞。

    终于,冰柱从厚厚的黑云中穿出!

    刚刚一直压迫在自己双手之上的巨大力量瞬间消散,麒零的十指发出清晰的疼痛,像是刚刚被人用力地踩过一样。

    他回过头,和银尘、幽花一起朝着下方俯瞰。

    他们所在的这根冰柱,仿佛是一根矗立在黑海之上的雪木,孤独而又绝望,脚下绵延千米的巨大迷宫,随着起伏翻涌的黑色云浪,时不时地露出一些迷宫墙的顶部,像是黑色海水淹没后的一个遗迹。

    一个真正的海底遗迹。

    麒零放下手里的巨剑,刚要开口,断裂的巨响和脚下猛烈的晃动同时发生。

    三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在朝着下方饱含雷电的乌云飞快地坠落——失去了飓风撑开的云洞,飞快地合拢,乌云触碰到冰柱的瞬间就触发了成千上万道雷电,巨大的电光仿佛锋利的亮刃,将冰柱击碎。

    “苍雪!”麒零瞳孔里金光四射。

    四散飞扬的白色羽毛从视野里划过,三人稳稳地落在膨胀变大的苍雪之牙的后背上。苍雪之牙振翅飞起,将三人带离乌云。

    “这些乌云肯定不是普通的乌云,如果说云里面包含大量的水汽,亚斯蓝的魂术师可以控制的话,那么里面的电闪雷鸣根本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雷电。亚斯蓝的魂术师不可能操纵得了。这个迷宫……不太对劲。”天束幽花看着脚下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海云潮,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看到了吗?”银尘抬起手,指着远处一个位于迷宫中央的区域,在那个地方,乌云似乎没有覆盖,有一个小小的圆洞。

    “走。”麒零掉转苍雪之牙飞行的方向,朝着银尘所指的方向飞去。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鲜血祭坛】

    苍雪之牙化成一团旋转的白光,消失在麒零的身后。

    谁也无法预测接下来需要消耗多少魂力,所以,没有人敢浪费。魂兽处于体外的状态,对此刻三人的处境来说,是太过奢侈的消耗。虽然麒零非常想要有苍雪之牙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三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压抑的死寂中,仿佛有类似紧绷的钢丝发出的那种若隐若现的声音在耳膜上嗡嗡作响。

    整个尤图尔遗迹因为所处地底没有光源的关系,所以非常昏暗,但此处,尤图尔遗迹的中心,更加地阴暗——阴暗像是有了重量一样,朝着这个凹陷之所在,如同水流一样,渐渐汇聚于此。

    整个下陷区域,非常辽阔,大概有数千平方米,看起来似乎像是一个广场的面积。下陷区域为长方形,被四面高且厚的围墙围绕。

    长方形的每一条边的正中,都是一道长长的阶梯,通往深不见底的凹陷深处。阶梯往下,应该就是鲜血祭坛,而阶梯往上,就会走进一道狭长的通道——重新回到迷宫。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个迷宫没有出口。

    这是一个只能进来,但不能出去的迷宫。

    “这有些不合理……”天束幽花看着深不见底的巨大方形凹陷,她的声音在黑暗的地底发出阴森的回声,“所有的迷宫都有一个或者多个入口,但同时,必定会有至少一个出口。但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迷宫里四条通道的尽头,都指向这个位于迷宫中心的长方形凹陷之所在,这个迷宫,难道压根就没有打算让人出去是吗?哪有把道路的尽头放在迷宫的中心位置的,不都是放在迷宫的边缘让人离开迷宫吗?”

    “不,这里确实就是出口。”银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只是和我们常规意义上所谓的离开迷宫的出口不太一样。”

    “你的意思是……”天束幽花被银尘提醒了一下之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天空,确实,这块巨大的凹陷区域上空,没有乌云封顶,“出口在上面?所以,乌云其实才是迷宫真正的墙壁,而没有墙壁的地方,自然就是出口,是这个意思吗?”

    “不对,上面是我们来的地方,那里有更可怕的祝福,那才是一道真正无法逾越的‘墙壁’吧?”麒零摇了摇头,不是很认可这个观点,他的眼前闪过祝福那猩红的影子,一根根蠕动的巨大触手仿佛历历在目,甚至隐约有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出口在下面。”银尘看着隐没进黑暗的台阶,台阶笔直下沉,仿佛伸向漆黑的死寂,“这个迷宫并不是为了不让人离开尤图尔遗迹,而是为了不让人找到这个下陷的区域,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凹陷之下,台阶的尽头,应该就是莲泉所说的鲜血祭坛。”

    “可是……”天束幽花的声音有些不确定,“这听起来不是更加不符合逻辑了吗?如果我是迷宫的建造者,想要把这个中心区域藏起来的话,我绝对不会同时修出四条通道,都连接到这里,而且,整个迷宫上空都覆盖着能够瞬间将一切击碎的雷电云层,唯独这个区域,有一个空洞,怎么看都像是……都像是……”

    “像是什么?”麒零看着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幽花问道,他的心里渐渐升起一种不祥的恐惧之感。

    “像是故意把闯入者,引导到这个地方来一样……”天束幽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碰就会断的弦,“你还记得,整个尤图尔遗迹是在一个像是环形火山口中心的吗?我们是从山脚下的入口进入的,那个入口直接就是迷宫的入口,所以,一进入迷宫,如果无法突破乌云,不管你在里面怎么走,都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永远困死在里面,要么,最终,你会抵达这里。而如果我们是骑着魂兽,从环形火山口的上方飞进来的话,你第一眼看到的,会是什么……”

    “我会看到整个火山口里面,都覆盖着黑压压的乌云,而只有中间这块地方,有一个空洞……”麒零小声地回答着,他的手心里稍微渗出一些汗水。

    “你看过森林里面猎人布置的陷阱吗?”天束幽花的瞳孔颤抖着,“很多的陷阱,都会故意留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破绽的空洞,甚至为了进一步引诱野兽,空洞里还会放置美味的果实或者香肉……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就是‘猎人’布下的陷阱吗?”

    三人看着幽深的、没有任何光线的方形地陷。

    突然,在地底坑洞下方几百米远的深处,有一朵很小很小的金色火焰闪烁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熄灭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回:泣血的花蕾

    “有人在下面?”麒零看着迅速恢复黑暗的无底深渊,“刚刚你们看到了吗?有一道金色的光亮了一下,应该是有人使用魂力产生的光亮。”

    “走,我想下面就是鲜血祭坛。”银尘说完,朝着无尽的阶梯往下走去。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黑暗里显得有些孤独。

    “银尘!”麒零忍不住大喊,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银尘,我刚已经说了,这很可能是一个精心策划好的陷阱,你还要这么义无反顾地踩进去吗?”天束幽花冲着银尘的背影大声地说。

    “不管下面是不是陷阱,我都得去。”银尘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一些回音,“因为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麒零咬了咬牙,跟着往台阶下面冲。

    “你疯啦!”天束幽花扯住麒零的衣服,把他拉回来,她的表情有些焦急,又有一些愤怒,“这么明显一个引诱你们去踩的陷阱,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往里面跳,你们这帮人是怎么回事啊你们!”

    “银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完,麒零朝台阶下面走去。

    天束幽花看着麒零远去的背影,她的眼睛微微地红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跟着往下面走去。

    银尘的铜镜和天束幽花的雪鹰,同时飞舞在深洞里。铜镜和雪鹰都发出光芒,来回飞舞,照耀着范围巨大的黑暗。

    他们终于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貌。

    长方形的地坛四边中心分别有一条很长的台阶,一路延伸,通往位于洞穴底部的祭坛所在。此刻,他们正走在其中一条台阶上。

    这里显然不是一块天然塌陷而成的巨大地洞,而一个精心修建的地坛。地坛一层一层往下修建,各种雕刻精致的巨大神像和壁龛环绕四周,甚至每一层还有走廊和窗户。麒零心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窗户究竟是给谁用的呢?这个巨大的建筑立面居住着谁?或者说,居住着什么?

    没有任何的声响,只剩下他们急速行进的脚步声,和偶尔一两声碎石掉落的声音。

    除此之外,整个下陷地洞一片寂静。

    终于,他们来到了这个凹陷的地洞的底部。

    还没有等雪鹰来回飞舞照耀一遍,巨大的光亮瞬间盖过了雪鹰的亮光。

    一朵又一朵巨大的蓝色火焰从黑暗里跳动出来,仿佛麒零他们的到来,触发了这里的响应。

    地坛底部中心,有十二尊巨大雕像合围而成的一个圆圈,大概有十几米的范围。雕像头顶接二连三燃起的蓝色火焰,照亮了这个一直沉睡的地方。

    其中两个雕像,有一道看起来像是低矮围墙或者是石碑一样的东西,三人此刻朝着那里走去。

    走到近前,他们发现石碑非常厚,说是石碑,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方形石头比较合适,上面有人像花纹和彩绘,但最让人费解的,是石碑正面上那个碗口粗细的黑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个钥匙孔,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钥匙孔未免有点太过巨大了——不过,周围围绕成一圈的十二尊雕像本来就格外巨大,甚至这整个下陷的区域都太过巨大了。

    “银尘,你来看。”麒零走过石碑,走到十二个雕像合围起来的区域边缘朝中心看去。

    一个异常奇怪的地形。

    十二个雕像合围起来的区域是一个圆形,然而这个圆形却是往中间不断下陷的,就像是一个碗的形状,碗的边缘就是此刻银尘麒零幽花他们所站的位置,而碗的中心,则逐渐下沉。碗底被雕刻出极其烦琐复杂的沟壑回路,那些沟壑看起来有半个手掌那么宽,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环环相套,所有的沟壑汇聚的中心,是一个圆形的石塞。

    这看起来仿佛又是一个复杂的迷宫。然而,和普通的迷宫不同,这些沟壑并不能走通,很多沟壑都支离破碎地断开了,彼此完全不连。

    石碑对面,相对麒零他们下来台阶的位置,有一扇沉重而紧闭的石门。

    “又是迷宫?”麒零看着脚下这个下沉的石碗,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本来到达这里,就应该是莲泉告诉他们具体的通关方法,然而……

    “这个一圈套一圈的巨大环形转盘,其实是一个锁,你看地面这些彼此断开的花纹,只有每一圈都转动到该有的位置,这些沟壑才能连接起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些沟壑是用来放血的,只有当血液在这些沟壑里完整流动的时候,大门才会打开。”银尘看着眼前断裂的沟壑,说道。

    “要怎么才能让这些圆盘转动起来呢?”天束幽花问。

    “那个石碑!”麒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走向那个石碑,看着石碑上那个莫名其妙的黑乎乎的圆洞,“要让圆盘转动起来,需要插入钥匙!”

    银尘和天束幽花走回那个石碑面前,果然,那个石碑上,画着一个半跪在祭坛面前的女人将手伸进石碑的图案。

    “把手……伸进去吗?”天束幽花突然害怕起来,她看着那个黑乎乎的胳膊粗细的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蛇怪虫豸会不会咬自己一口。而且,以刚刚看见的那个凹陷的巨碗一样的鲜血祭坛来说,那血量有些太过惊人。

    “应该是,原来,‘人’就是钥匙。”银尘看着石碑上那个黑洞。

    天束幽花犹豫着,最终还是站在了石碑的前面,她伸出胳膊,纤细的手指并成一团,然后缓缓地伸进那个黑洞,她不知道自己会摸到什么东西,但这种看不见的恐惧,才是最大的恐惧,如果这不是一个浑厚的石碑,如果这是一个透明的石碑,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圆洞里有什么……

    天束幽花颤抖着,一点一点地把胳膊伸进去,直到她的手肘卡在外面,无法再继续推进为止。

    麒零和银尘都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黑洞里并没有什么毒蝎蛇虫之类的东西。

    可是,然后呢?

    没有任何动静啊。

    “伸手进去,转盘也没有转动啊,银尘,你确定莲——啊!!!!”天束幽花突然剧烈地惨叫起来,她拼命地想把手从那个黑洞里扯出来,然而,已经不可能了。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魂塚】

    特蕾娅睁开眼睛,身边的金色光门渐渐消散。

    她往前走了几步,脚下是无边无际的翻滚的浓稠云海,云海里各种巨大的人形石柱耸立着,上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魂器。

    “唉,真可惜啊,好不容易再来这里一次,可惜已经被魂塚标记过了啊,不能再拿点什么好东西了。”特蕾娅低声笑着。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动静,整个庞大的魂塚一片死寂。

    “看来我来早了啊。”特蕾娅沿着山崖慢慢地走着,欣赏着脚下的各种魂器,“不知道莲泉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里啊,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她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在地面拖动着,一些小石块被拖在地上的裙摆带着滚动几下,掉到了下方浓厚的云海里。

    “你出来吧。”特蕾娅抬起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混浊的白色,“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躲了。”

    山崖的阴影里,呪夜慢慢地走了出来。他笑了笑:“我躲的可不是你哟。”

    “白银祭司不是要我独自防守这一关卡吗,怎么还派你来了呢?”特蕾娅看见呪夜,双眼恢复了正常,她收起嘴角淡淡的笑意,冷漠地说,“白银祭司不相信我一个人就可以胜任吗?”

    “看起来,你来‘晚’了啊。”呪夜的嘴角含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衬着他少年般精致而孱弱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危险,又有几分暧昧。

    “来晚了?我还觉得我来早了呢。都不知道要等多久——”特蕾娅说到一半,突然转过身,她混浊的双眼剧烈地颤抖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十根巨大的祝福触手扭曲成一股巨大的仿佛一朵花苞般的形状,缓慢地从她所在的悬崖后面的云海里探了出来,特蕾娅离祝福的距离此刻也就一两米。

    滴血的花苞缓缓上升,然后俯身而下,朝着她慢慢绽放,仿佛一朵娇艳的花朵在离她面前最近的地方舒展着自己的花瓣,触手一根一根打开,剧烈的血腥味瞬间将特蕾娅吞噬。

    “我都说了,我躲的可不是你啊。”远处的呪夜有点可惜地摇了摇头,“而且,你真的来‘晚’了啊。”说完,呪夜转身走进了山崖洞穴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回:鲜血王座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鲜血祭坛】

    “是齿轮……”天束幽花的脸色看起来像是白纸,“或者是排列整齐的刀刃……”

    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忽略整条手臂上钻心剜骨的剧痛。此刻,她突然很羡慕霓虹,要是自己也能够拥有无感的天赋就好了。

    石碑碗口粗细的黑洞里,排列整齐的刀刃正在渐渐转动,仿佛齿轮咬合一样逐渐收紧。又薄又利的刀刃切割进胳膊,然后被手臂骨卡住,无法继续缩紧,于是锋利的刃口在骨膜上来回刮动着,天束幽花的头顶像是被一千根针扎着一样,发出难以描述的痛苦。

    石碑前方有三条凹槽,此刻,源源不断的永生之血,正在顺着这三道凹槽,流向前方凹陷的那个十二神像围起来的中心转盘。

    鲜血流经的区域,本来铅灰色的圆盘石面,在吸收了黏稠的血浆之后,变成猩红色墨盘般的色泽。血液逐渐填满一条又一条沟壑,三个彼此嵌套的圆盘开始转动起来,那些彼此断裂的沟渠经过转动后的角度,变成了一条顺畅的可以流动的道路——一股一股的鲜血,汇聚往圆盘中心那个被石塞塞住的圆孔。

    在接触到鲜血的同时,那个石塞往下一沉,一个漆黑的孔洞出现在鲜血祭坛的中心,所有的血液开始汩汩地流进那个似乎深不见底的孔洞里去。

    祭坛对面传来沉重的石门开启的轰鸣声。

    “你们快点进去吧。”天束幽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只是她的额头已经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十二座雕塑头顶的幽蓝色火光照耀之下,显出一种瘆人的异样。

    “幽花,那你……”麒零心里有些难过,他蹲下身来,两只手有点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袖,但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或者说些什么。

    “我现在还撑得住,你们就别废话了,再啰唆下去,我就拔出手臂转头走人了啊。”天束幽花不耐烦地看了麒零一眼,然后把脸转开,不再看麒零的眼睛。

    脖子背后,传来滚烫的金色魂力。

    幽花回过头,看见麒零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脖子后面,他少年肌肉结实的小手臂上,清晰的金色魂路闪烁着光芒,像是呼吸般起伏着。他的眼眶有些泛红,抽了几下鼻子,似乎在忍耐着。

    “麒零,你不用把魂力传给幽花,等下我们可能会面临更——”

    “银尘!”麒零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很扎实,声音里有一种极力的克制。他只是简单地叫了叫银尘的名字,但是,对银尘来说,他心里受到的冲击,却比任何时候都大。因为这是这么久以来,麒零第一次顶撞自己。

    麒零低着头,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多说。他在这一刻甚至觉得银尘有些自私,有些残酷。

    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

    一切都是为了吉尔伽美什。

    好像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可以去死也没有关系。

    莲泉也好,幽花也好,甚至,包括自己……

    他的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涌出来,无声地滴落在他华丽的锦缎刺绣长袍上。

    天束幽花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抬起另外一只胳膊,轻轻地在麒零的膝盖上推了推:“你快去吧,银尘说得没错,不要为了我浪费你的魂力,我相信越接近囚禁之地,危险越大。我有永生天赋呢,你怕什么啊。而且,尤图尔遗迹里魂力很多,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快点去吧……”

    一盏碧绿色的铜灯,出现在天束幽花的脚边。

    银尘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拧了拧灯座上的一个小小旋钮,幽然的光线从灯罩里散发出来,碧绿碧绿的荧光,看起来不像是火焰燃烧的光亮,仿佛是无数玉石碾碎后的发亮粉末,从灯罩里浮游而出。

    “啊……”天束幽花忍不住低声呻吟。

    “怎么了?”麒零问。

    “没事……”天束幽花摇摇头,轻轻地冲麒零笑了笑,她精致而高贵的面容上,总算恢复了一些健康的少女红晕。她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黄金魂雾的浓度随着那盏碧绿色铜灯的亮起而增大了很多。她伸进石碑里的本来已被数百把利刃切割得鲜血淋漓的手臂瞬间重新愈合——然而,持续转动切割的刀刃,再一次将这些愈合的肌肉血管重新切开。所以她刚刚没有忍住再一次传来的剧痛,而发出了小声的呻吟。

    “这个灯,能产生黄金魂雾?”天束幽花转过头,看着银尘皱紧的眉头,轻声问道。

    “不能。”银尘低沉的嗓音回答道,“这个魂器的名字叫【聚魂玉】,它并不能直接产生黄金魂雾,但是它可以将周围很大范围内的黄金魂雾迅速吸纳聚拢,迅速提升使用者所在区域的黄金魂雾浓度。它既不属于攻击武器,也不属于防具,但是对于受伤状态,或者魂力消耗巨大的魂术师来说,算是一件挺有用的魂器。”

    周围黄金魂雾的浓度越来越高,天束幽花感觉身体里血液新生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谢谢。”天束幽花看着银尘,小声地说了两个字。

    银尘没有回答,也没有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英俊锋利的眉毛,在眉弓上皱出一道隆起的阴影,他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担忧,又像是内疚。

    “对不起。”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三个字。

    说完,银尘站起来,朝远处那扇渐渐打开的沉重石门走去。

    “幽花,你等我回来。”麒零站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抱歉和内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此刻还在金松石修葺而成的郡王府里享受着美好而安静的生活……

    天束幽花看着麒零,不舍地点点头。她心里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快去吧。”

    沉重的石门持续往两边打开。

    浓郁的白色寒气从石门里涌出来,石门内部充满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仿佛寒冰冒出的白汽。白雾遮住了石门内部的空间,完全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状况。

    银尘头也不回地走进打开的石门,他的身影在几秒钟之内,就被浓厚的白雾彻底吞没了。

    麒零忍不住担心,连声呼唤着银尘,急忙跟随而去。他在最后的时刻,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幽花,然而,他的身影已经处在翻涌的白雾之中了,寒气隔断了他的视线,他的胸口微微有些刺痛。一声听不见的叹息之后,他快步朝已经消失的银尘跑去。

    ——如果,他能够在进去之前回头。

    ——如果,天束幽花可以在最后呼喊他的名字。

    当银尘和麒零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浓雾背后时,天束幽花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是闪烁的宝石,从她通红的眼眶里滚落而出。

    她抬起头——她刚刚一直不敢抬起头,因为她怕银尘和麒零也注意到自己早就注意到的事情。

    她看着那些围绕着鲜血祭坛的石像。

    那十二个沉默不语、头顶燃烧着冷然蓝光的石像。

    十二个石像都举起一只手臂,朝前方平举着,然而,每一个石像举起来的手,都从手肘以上部位,就被斩断了。

    十二个没有手臂的石像,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圈,目光空洞地,注视着这个弥漫着鲜血气味的祭坛。

    天束幽花明白,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那些刀刃随着转盘的转动,只会越来越紧。她在最初剧痛的时候,就想要将手抽回,可是,她发现,无法做到。

    ——我现在还撑得住,你们就别废话了,再啰唆下去,我就拔出手臂转头走人了啊。

    骗子。

    怎么可能拔得出来呢。

    怎么可能走得掉呢。

    血液无法停止地从身体里流走,源源不断地被吸纳进这块黑色石碑上的黑洞。

    ——麒零,救出吉尔伽美什之后,你一定不要回来找我。我不想你看见我被吸干血液之后,一副枯骨的样子。

    “啧啧啧,这画面真美……”低沉的金属音色,从天束幽花背后传来,仿佛野兽般滚烫的体温,浓烈的辛香气味,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天束幽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很喜欢鲜血的腥甜味道呢?”

    幽冥把脸靠在自己的耳边,性感地呢喃。

    “我警告你,你离我远点,你要是再靠近,我就……我就……”

    一道闪烁着碎光的黑影,从自己的膝盖下方升起,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黑影从幽花面前,贴着她的鼻尖扫过,消失在她的头顶上方。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滴滴答答的水滴的声音。

    她低下头,自己的胳膊已经从肘部上方被利落地斩断了,残留的胳膊塞在那个黑洞里面,一点一点地被转动的刀刃扯进去,变成骨头碎渣。

    幽冥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从黑色冰晶剑刃上,抹起幽花的鲜血,他把手指放在唇边:“皇血的味道。”

    他闭着眼睛,表情看起来有一些迷幻。

    然后幽冥抬起脚,将脚边那盏聚魂玉朝着鲜血祭坛里,重重踢去。

    铜灯摔成碎片。

    幽花瘫坐在地上,她耳朵里开始发出尖锐的蜂鸣。

    失去魂力支撑后,大量流失的鲜血让她的体温开始飞速下降。

    鲜血祭坛里,那些沟渠中的血液水位,也在下降。

    沉重的石门停止了朝两边打开,然后渐渐地缓慢关闭。

    “幽冥。”寒霜似淡淡地叫住正在朝天束幽花走过去的幽冥,他仿佛一个鬼魅般出现在幽冥的身后,没有任何的脚步声,甚至没有任何的气息。

    “又怎么了?”幽冥有些不耐烦,转过身,朝向寒霜似。

    “不要回头!”空旷的下沉祭坛里,黑暗深处传来特蕾娅撕心裂肺的急促喊声,“别看他的眼睛!”

    幽冥瞬间朝后方倒退跃起,长袍被剧烈的力量激得砰然展开,仿佛一只黑色的猎鹰,轻盈地在空中斜斜飞出。

    幽冥急速地掠向特蕾娅声音传来的方向。

    伤痕累累的特蕾娅,跌跌撞撞地瘫坐在祭坛边缘。

    “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幽冥的眼睛里瞬间充满愤怒的血丝。

    “快走,这是个陷阱!”特蕾娅虚弱地抓着幽冥的胳膊,她的手忍不住颤抖着。

    “什么陷阱?”幽冥没听明白。

    巨大的爆炸声,从长长的台阶顶上传来。

    大块的石头从四面八方滚落到这个深坑底部。尘埃碎石四处飞溅。

    红光瞬间布满天空。

    红光?

    幽冥抬起头,他的瞳孔瞬间收紧成窄窄的一线。

    无数巨大的猩红色触手,正在从祭坛上方迷宫的四个出口涌动出来,祝福的红色触手如同巨蟒,在鲜血祭坛的上空交错缠绕,仿佛一张网,把井口彻底封死。

    “祝福?”幽冥的声音充满了疑惑,“祝福为什么会追杀你?”

    “追杀我的不是祝福……”特蕾娅抓紧幽冥的胳膊,她的脸色苍白一片,她的喉咙锁紧,声音像是被人掐着喉咙发出的,“那不是祝福……”

    一股由十几条触手交错缠绕而成的巨大血藤,从上空缓缓探下。

    血藤的尖端,触手交错缠绕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一根一根触手,像是花瓣一样,柔软地打开。

    触手仿佛一个绽开的王座,轻轻地托举着,里面缓缓睁开纯黑瞳孔的鬼山莲泉。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妩媚而诱人的微笑。她美艳的脸颊上,沾满了淋漓的鲜血。

    “那是鬼山莲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回:捕魂之眼

    幽冥抱起特蕾娅,转身逃进祭坛周围一圈层层叠叠的黑暗阴影里。四通八达的台阶,瞬间让他们消失了踪影。

    头顶密集蠕动的巨大触手,开始渐渐缩回,血红色的捕食之网散去。

    “他的速度还是很快啊。”呪夜看着幽冥消失的方向,轻轻地叹息着。

    “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什么一直高居二度王爵啊。”寒霜似回答。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呪夜回过头,看着寒霜似,嘴角挂起一个暧昧的笑容。

    “嗯,没什么关系。”寒霜似笑着回答他,然后,他那双仿佛刺满了蔷薇的眼睛,发出灼烧般的红光来。

    他们转身,朝漫长的台阶上走去。他们的步伐轻快敏捷,身形看起来仿佛黑暗中的鬼魅。

    当他们来到最上端的台阶平台时,最后几根祝福的触手,正在缩回迷宫的出口。

    呪夜和寒霜似安静地站在那里,面对着黑暗的洞口等待着。

    黑暗中最先出现的,是一双比黑暗更黑的眼睛。

    然后,挂着血迹的美艳面容,魅惑的微笑。

    鬼山莲泉从洞口缓慢地走出来。

    呪夜和寒霜似轻轻地微笑起来。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正在渐渐变成泣血的蔷薇。

    这一刻,多像当初在幽花郡王府莲泉房间窗台上的情景重现啊。

    可是,不管是当初的那一刻,抑或是此时,在鬼山莲泉的记忆里,都不会存在。此刻的她,在某个冗长无解的梦境里沉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杀了他们。”

    少年们异口同声的声音听起来,有着变声期特有的味道,纯真而又邪恶。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迷宫】

    头顶的乌云里,传来仿佛怪兽沉闷嘶吼般的雷声轰鸣,一道一道雪白的闪电,将整个无情而又庞大的迷宫照亮。

    特蕾娅的面容被闪电的光芒映照得雪白,然后又瞬间归于黑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她和幽冥全力奔跑着,然而,她的魂力感应,此刻却在不断变换路线的迷宫中,没有用武之地。她只能像一个没有目标的受伤的野兽一样,本能地逃窜着——这在曾经的自己看来,是多么笨拙而又愚蠢啊,或者说,这恰恰就是所有曾经在她的天赋下逃无可逃、无处可去的猎物的可怜之处啊。

    “你说这是陷阱是什么意思?”身边的幽冥问道。

    “白银祭司要全面更换亚斯蓝的王爵体系,这次猎杀的目标,不仅仅是银尘莲泉他们,还包括我们在内……”特蕾娅的呼吸急促而剧烈,她所剩无多的魂力,正在支撑着她的天赋,企图寻找到一条逃生的路线,“这里,就是为我们所有人准备的坟墓——”

    特蕾娅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和幽冥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眼神里有愤怒、有杀意,但也有一些难以觉察的恐惧。

    在他们前面的,是独自盈盈而立的鬼山莲泉,她如水的眸子波光潋滟,视线从幽冥裸露的胸膛上划过,嘴角带着挑逗而暧昧的笑意。

    “我们逃不掉了……”特蕾娅低声说道。

    “没有祝福和她一起,也许,可以趁这个时候杀了她。”幽冥的声音里混合着尖锐的杀意。

    “我的意思是,我们被捕捉过视线……我们逃不掉了……”特蕾娅转过头看向幽冥,她的脸色苍白虚弱,仿佛失血过多的病人一样,呼吸紊乱。在她脑海里,闪过的是在天空平台上,自己和寒霜似那双猩红的瞳孔对视时的画面,那时寒霜似的微笑,特蕾娅曾经以为那是他们在为找到银尘等人的藏身之所,而露出的笑容,然而到现在她才明白,那是寒霜似为终于拿到特蕾娅的视线而发出的胜利的微笑。就像是给自己的猎物绑上了一根丝线,再把它放回森林,猎物无限欢喜地以为获得了自由,然而,只要猎人愿意,随时都可以收紧手里那根无限延长无法阻断的丝线。

    咔嚓咔嚓。

    黑色冰晶疯狂地密集生长,瞬间将迷宫甬道阻断封死。

    “特蕾娅,趁现在——”幽冥的话还没有说完,几根锁链突然穿破墙壁,厚实的黑色冰晶墙壁轰然爆炸碎裂,闪烁着寒光的锁链仿佛活物一样,哗啦啦地缩回到莲泉的身后。她微笑着,朝着幽冥和特蕾娅慢慢走来。

    幽冥修长的手指滑动在他喉结上,鲜血将他的手指染红。然后,剧烈的魂力从他的掌心翻涌而出,他将手中迫不及待想要绽放的金色光芒朝鬼山莲泉扔去。

    巨大而沉重的死灵镜面从高空坠落,砸在鬼山莲泉的面前。

    幽冥和特蕾娅屏住呼吸,等待着。镜面挡住了后面的莲泉,他们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动作。他们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疑惑。

    然而,同样疑惑的,还有鬼山莲泉。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死灵镜面,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没有影子出现。她似乎感受到了愚弄,于是伸出手指,在光滑平整的镜面上重重地抓过。

    尖锐的让人极端不适的声音,从莲泉的指甲和镜面的交界处扩散出来,回荡在空旷的迷宫里,声音在来回折叠的空间中被循环放大,让人痛苦。

    曾经被那么多刀剑砍刺,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死灵镜面上,此刻,已经清晰地出现了几道深深的指甲痕迹。

    “这……这不可能……”幽冥沾满鲜血的手指忍不住颤抖着,“我明明可以投影鬼山莲泉……”

    “那是之前。”特蕾娅的双眼翻涌起白色的雾气,然而,她的感知,却始终被一层仿佛黑色沥青般的胶质阻挡着,无法渗透进莲泉身体里,也无从感应她此刻的魂力究竟已经庞大到了什么程度,但从死灵镜面已经无法投影出她这一点来说,可以肯定,她的魂力已经超越幽冥,当然,也超过了自己,“她的身体里现在包裹着和呪夜体内一样的黑色血液,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很可能是来自白银祭司的血液。这种血液大幅提升了她的魂力,或者说,彻底改变了她对魂力的控制方式。”

    幽冥伸出手,翻转手掌,死灵镜面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朝他和特蕾娅冲撞过来。特蕾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站了站,尽量留给幽冥一个干净的空间,让他可以投影自己——或者说,她并不希望死灵镜面投影出自己?

    两个幽冥的分身从镜像中成形,他们挣扎着,从化为液态的镜面挣扎而出,然而,两根锁链突然从镜面里穿透而出,锁链死死绕住两个幽冥的投影,将他们重新拉回镜面,两个幽冥的面孔上血管爆起,仿佛溺死的人正在一点一点被拉沉进水底。当分身彻底被拉回镜面之后,镜面上只留下两个闪烁着寒光的锁链尖锐链头,远处,鬼山莲泉轻盈地振动双臂,锁链突然发出一阵扭曲的波纹,波浪传递到镜面的瞬间,砰然一声,镜面被巨大的力量震得粉碎。

    幽冥还来不及反应,白色的丝绸已经汹涌地呼啸而出,将他的视线阻断。

    女神的裙摆在迷宫的通道里膨胀翻涌,将他们和鬼山莲泉阻断开来。

    “她的魂力远在我们之上,你不是她的对手。幽冥,你现在赶紧回去那个祭坛,去杀了呪夜。杀了他,鬼山莲泉就不被控制了,这里先交给我,我战胜不了她,但是,我应该可以拖延她一段时间……”

    “我……”幽冥有点犹豫,“这个迷宫一直在改变结构,我不是很清楚应该怎么回去那个祭坛了,而且,你支撑得住吗?”

    特蕾娅咬了咬牙,然后闭上眼睛,一条清晰的闪烁着白光的细线,从她的后背上浮现出来,白线笔直地穿越过一面又一面墙壁,消失在远处。

    “这是……”幽冥的面容突然收敛。

    “这是我的天赋的延展,跟着这条追踪线,它会带你找到呪夜。”特蕾娅转过头,不再面对幽冥,“快去,不然我们俩都会死在这里。”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鲜血祭坛】

    “这是?”寒霜似看着呪夜背后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的那根白色的丝线,表情警惕起来。

    寒霜似指了指他的后背,示意他。呪夜扭过头,在寒霜似的提醒之下,也发现了那根细细的发着微光的白色丝线。

    寒霜似伸出手,手掌从丝线上没有任何触觉地穿过。他抬起头,目光切换向特蕾娅的视线,视线中,越来越多的密集白色丝绸正拔地而起,阻断着整个迷宫的通道,然而,丝绸背后,闪烁着无数越来越狂暴的锁链的寒光,越来越多的锁链,像是凶残的白蛇,撕扯着渐渐残破的白色丝绸……

    寒霜似切换去幽冥的视线,那条白色的丝线在迷宫里笔直穿透着,而幽冥正在跟随着这条白线飞快地奔跑着……

    “这是一根留在你身上的标记线。”寒霜似微笑着,他的尖牙微微地露出一点点,像是一头机敏的小兽,“幽冥正在顺着这条线过来找你呢。”

    “那不正好,还省了我们功夫呢。”呪夜微微侧过头,伸出手,抚摸着自己身后的那条白线,“不过话说回来,特蕾娅的能力,比我们想象中要强吧?”

    “我从来没说过她弱啊。”寒霜似笑着回答。

    “正因为强,所以才会被清除吧?”呪夜皱起眉头。

    “对啊。”

    “那我们如果比他们俩还要强,是不是也会被清除呢?”呪夜看着寒霜似通红的眼睛,认真地问他。

    “暂时不会。”寒霜似镇定地回答,“但我想,迟早的吧。”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执行这种行动呢?如果这种杀戮迟早有一天是会降临到我们头上的。”呪夜问道。

    “为了这种杀戮,不会现在就降临到我们头上。”寒霜似回头,看着呪夜,“幽冥马上就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你的魂力剩得不多了吧?”

    “大概还有百分之十吧,刚刚你告诉我幽冥快要过来的时候,我就加快了莲泉那边的进攻,以此大量消耗我身体里的魂力,也因此,莲泉此刻的战斗力可以说是非常惊人啊……特蕾娅应该是惨了。”呪夜勾起嘴角,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劣男孩。

    “只剩百分之十了啊……”寒霜似看着他,面容非常愉悦,“那真是太好了。”

    “你呢?你还剩多少?有把握吗?”呪夜问道。

    “我没你那么有把握,你啊,总是对自己太有信心,又爱冒险,我喜欢打有把握的仗。”寒霜似凑进呪夜的耳边,悄声说,“我现在的魂力,连百分之一都不剩了哦。”

    “那你确定最后那个人会出现吗?”呪夜问。

    “确定。”寒霜似舔了舔舌头,猩红的眼睛熄灭下去,看起来,似乎是魂力耗尽的样子,“因为,最想杀幽冥的人,又不是我们,是他啊。”

    白色丝线朝前方笔直地穿透墙壁,幽冥迅速左转,丝线再次出现,这一次白色丝线朝前笔直延伸,没有任何障碍。

    已经到达鲜血祭坛的入口了。

    幽冥加快了脚步,丝线的尽头隐没在黑暗的深处。他奔跑着,随时感应着周围魂力的变化,然而,没有任何魂力的波动。可能呪夜和寒霜似已经躲藏起来了,准备伏击自己吧。

    想到这里,幽冥忍不住斜斜地勾起了嘴角——你们并不知道,你们已经被标记了啊,躲藏这个词,在特蕾娅的标记下,是多么虚弱而苍白啊,呵呵。

    咦?

    那是?

    白色丝线的尽头连着一具尸体。

    什么意思?

    呪夜死了?

    “幽冥……”寒霜似虚弱的声音,从台阶下传来,幽冥的视线看过去,他浑身是血,正朝着自己爬过来,“幽冥快跑,我们都错了……快走啊……”

    幽冥看着他的眼睛,那双一直仿佛燃烧着红炭般灼热的双眼已经没有任何光芒,他立刻感应了一下寒霜似体内的魂力,已经空无一物。

    究竟是谁可以将呪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杀,将寒霜似重创?

    幽冥跑过去,扶起寒霜似,尽量不去直视他的眼睛:“是谁?谁动的手?”

    寒霜似的嘴角流出更多的鲜血,他嘴里的声音被血浆弄得混浊:“是……是……”

    幽冥听不清楚,俯低身子,看着寒霜似:“你说是谁?是谁?”

    寒霜似虚弱痛苦的表情突然消失了,他的双眼突然红光绽放,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在同一个瞬间,幽冥发现自己身体里的魂力,突然减少了一半。

    寒霜似视线转动,看向幽冥的后方,微笑着看着静静地站在幽冥背后的呪夜,两人的目光快速交换着。

    幽冥没有发现呪夜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身体里的魂力,再一次猛地减少了很多。他惊恐地将寒霜似抓起来,朝鲜血祭坛下方的雕像狠狠砸去。

    寒霜似轻盈地在空中翻转身形,飘飞斜逸而出,如同一只蝙蝠一样,稳稳地落挂在雕像之上。他闪烁着红眼,看了看幽冥,然后目光转向呪夜,露出尖尖的牙齿,微笑着说:“我就告诉你,我有把握的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回:第一颗星,陨落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迷宫】

    两次剧烈的魂力异变从那根闪烁着白光的追踪线上传来。

    特蕾娅看着眼前如同在狂乱风暴中飘摇的女神裙摆,透过若隐若现的白纱,对面闪烁着寒光的银色锁链,如同毒蛇般飞快地不断冲击着女神裙摆。

    虽然暂时看起来,女神裙摆还能抵挡一阵,但是,白色丝绸背后的莲泉,魂力消耗却变得越来越暴烈,仿佛完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一样。

    特蕾娅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双眼变成混沌的白雾,魂力感知沿着白色的追踪线,朝前快速蔓延,她想要更准确地探知一下,刚刚从追踪线尽头传来的魂力异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两次魂力变化非常剧烈,快速而直接,仿佛丛林里被惊飞后直冲上云霄的飞鸟——不,应该说比任何鸟类的飞行爬升都还要迅捷,呪夜体内的魂力,像是在一个瞬间,就从谷底,到达了半山腰,没有缓冲,没有过程,就像是一个完全干涸的湖泊,突然从零蓄水量,直接变出了小半个湖泊的湖水。

    细腻如针线穿梭的魂力,沿着追踪线飞快地前行,视线穿透黏稠的黑暗空间,像是穿行在暗无天日的海底,然后,无边无际的黑暗突然亮起,金色的光线编织成三个此刻正处于一片混战状态的人形。

    幽冥、呪夜、寒霜似,三个人的身形都极其敏捷诡异,如果以战斗特点来划分的话,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近似之处,和鬼山缝魂那种力量战士型的近身搏斗不同,和漆拉那种追求极限速度的战斗方式也不同,他们更像是夜晚的鬼魅,暗夜的幽灵,不管是在地面、在空中,抑或是在敌人瞬间贴身逼近的狭窄空间里,在进退无门的死路,他们总是能够不假思索地仿佛本能般地做出超越人类人体极限的精妙动作,在同一个瞬间,做出精准的躲避位移或者瞬间爆发致命的力量。他们的战斗看起来如此黑暗,如此邪恶,却又带着让人痴迷的狂乱,仿佛在观看一群死亡使者的曼妙舞蹈。

    然而……

    特蕾娅的面容渐渐苍白起来,她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

    她渐渐地意识到了属于寒霜似和呪夜的秘密——属于他们这一代侵蚀者的秘密。

    【西之亚斯蓝帝国·白色地狱门外】

    眼前的浓雾突然散去,胸口仿佛一直堵着棉花的感觉,也在浓雾散去的瞬间消失了。

    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水域,波光粼粼的水面,看起来有些瘆人。水域正中,是一条笔直的大理石铺就而成的可以并行两列马车的道路,道路横穿水面,一直延伸到对岸。

    麒零抬起头,在黑色水域的另外一边,视线的尽头,是层层叠叠的起伏山峦。

    “麒零,你小心点,跟紧我……”银尘转过头,认真地叮嘱麒零,他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担忧和对危险的预感,“不要太靠近水面。”

    麒零点点头,悄悄地擦了擦自己手心里的汗水。

    空旷的脚步声回荡在辽阔的黑色湖面之上。

    感觉不到明显的风,但是湖面却波光粼粼,像是水面之下,有未知的东西在伺机而动。

    这个地底之湖,非常安静,甚至可以说一片死寂。靴子踏在古老的石头路面上,发出一声一声仿佛是倒计时的足音。

    麒零的心跳渐渐快了起来,他知道,道路的尽头,就是一切的结局了——那里就是银尘这些年一直期盼着、寻找着的,答案的所在。

    大理石路面抵达岸边后,就融进了嶙峋的岩石地面。

    湖边是大大小小散落的碎石,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甚至连一般湖边最常见的青苔都没有。湖边和山崖之间,有一片寸草不生的陆岸,灰黑色的石头仿佛层层叠叠地重叠在一起的刀片。

    银尘和麒零朝着尽头高不见顶的山崖走去。

    整座山脉像是一道巨大的屏障,拦截了去路。

    山脉中央有一道渐渐收窄的裂缝,裂缝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像是石门一样的原始山壁。

    离石门不远处,一个三米多高的残破而古老雕像静静地矗立在黑暗里,仿佛一个已经死去的守门人。

    走近之后,麒零看到,这个雕像是一个戴着兜帽的低头的人,他双手正在掀开他的长袍,双手把长袍朝两边拉开,敞开的衣襟里面,是空洞的身躯。

    雕像的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

    麒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麒零……”

    银尘低沉的声音,将麒零从出神中唤醒:“嗯?”

    “……如果直到你的魂器耗尽,我还是没有从里面出来的话,你就立刻返回,带着幽花和莲泉,一起离开这里……”银尘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雨后的树林,带着温润而氤氲的踪痕。

    麒零的胸口突然像是被凿开了一个窟窿,风吹进他的胸腔,他觉得心跳有些发紧。有一种像要失去什么的感觉,正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生长。

    “银尘,那我可不可以——”刚刚开口讲了半句,麒零的声音就已经哑了,像是被风吹破的窗纸。

    “不可以。”银尘看着面前十七岁的大男孩,他天真的眸子里,沉睡着没有经过任何污染的雪山清泉,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觉得心痛,“你绝对不可以跨进那扇大门……如果你进来找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麒零无助地抬起手背,有点不知所措地擦着不由自主从眼眶里滚出来的眼泪。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此刻,自己正在对银尘告别。

    银尘看着麒零,心里充满了内疚。他本来应该像所有的使徒一样,在自己王爵的陪伴和保护之下,变得越来越强大,自己应该见证他的每一步成长,见证他一点一点地,打磨出属于他自己的光芒。然而——

    “麒零,我不是一个好王爵,虽然你经常说我很厉害,很了不起……但其实,我的人生过得非常糟糕,非常失败……”银尘说着,眼眶渐渐发红,他控制着自己的喉咙,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他常年冰雪般冷漠的面容,此刻却在麒零滚烫的目光里,渐渐融化,“但是我这一生,有两件事情格外骄傲。一件,是成为吉尔伽美什的使徒。另一件,就是成为你的王爵。我没有成为吉尔伽美什的骄傲,但是,麒零,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你要相信你自己。”

    银尘张开手臂,用力地拥抱了麒零,他的手臂紧紧地拥住麒零的后背,力气很大,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轻微的颤抖来。

    麒零的心里越来越恐惧,此刻的银尘,像是在对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银尘冰凉的散发着森林味道的气息,萦绕着麒零的鼻息。第一幕遇见银尘的画面,那张惊为天人的冰雪面容;第二幕遇见银尘的画面,月光下他闪烁着金色纹路的身体散发着灵犀的羁绊……一幕幕画面快速而杂乱地从麒零脑海里闪过。

    直到银尘松开手。

    “银尘,你是不是知道里面有什么?所以你才会这么担心……”麒零的声音已经哽咽,“你如果害怕的话,我陪你一起进去,我不怕,我连死都不怕。我也许帮不了你什么,但是,至少可以陪着你……”

    银尘突然淡淡地笑了,他看着麒零,伸出手,帮他整理好杂乱的衣领,然后他伸手,将自己后背发辫末梢的银钩轻轻摘了下来,他银灰色的发尾,温柔地散开来。

    “麒零,给你,这是我的一件魂器。雪刺也在里面,它会保护你。”

    说完,他把小小的银钩塞在麒零手里,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山崖缝隙里的大门走去。

    他走过雕像的时候,随手一挥,一把银剑从空气的涟漪里激射而出,银剑在飞向雕像的时候,突然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吸进了雕像胸口衣襟拉开的空槽,紧紧地贴在石壁上,银剑撞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空旷的湖面上,响起沉闷的轰鸣。

    几米厚的山石缓慢地朝两边裂开,汹涌的白色寒气从门缝里往外涌动,寒气扫过的地面迅速变成灰白。

    银尘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麒零攥着拳头,不舍地追在银尘身后,他哽咽着喊他的名字:“银尘,银尘……那我就在这儿等你啊……银尘?银尘,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银尘站在寒气汹涌的白色地狱门口,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过了会儿,他转过头,目光里闪烁着温凉的孤独。

    ——“你可以等我,但不要一直等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保护你未来的使徒。做一个好王爵。”

    ——“别像我。”

    吸附魂器的凹槽中,开始生长出冰晶,慢慢地将魂器包裹起来。

    麒零看着渐渐冰冻的魂器,像是看着一颗渐渐结冰的心。

    魂器上原本属于银尘的气息,渐渐地冷却了,消失了。

    麒零忍不住坐在地上,巨大的断剑跌落在他的脚边,他低下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黑暗的辽阔地底湖谷,回荡着悲伤的呜咽声。

    像是流动着一条巨大的暗河。

    “银尘,你一定要没事啊。”麒零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已经消失在寒气深处的银尘,“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一定会等到你的。”

    麒零的眼眶红红的,像是被风吹进了沙子。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逐渐被蚕食的魂器,手里紧握着下一把魂器。他在计算着,自己能够帮银尘赢得的时间。

    只是他并不知道,刚刚的送别,竟会和银尘别了那么漫长的岁月。他并没有意识到,银尘对他说的最后一句“别像我”,有可能是“别想我”。

    别想我。

    忘记我。

    因为从此之后,多少年,他们都再也没有相见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回:群星陨落后的干净天空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迷宫】

    魂力再一次出现异变!

    这一次,特蕾娅非常清楚地捕捉到了三个人的魂力变化。

    这一瞬间,她彻底明白了寒霜似的天赋,她突然慌乱起来,她想要立刻跑过去告诉幽冥,或者说,她必须立刻告诉幽冥:这是一场永远无法胜利的战斗!

    他们只能逃,不能战!

    寒霜似并不是仅仅只能捕捉对手的视线,他能够捕获对手的魂力。在经过几次的观察之后,特蕾娅发现,每一次寒霜似和幽冥的视线接触之后,他们俩的魂力都瞬间被平均化了。然后,他再将视线和呪夜连接,把自己和呪夜的魂力再一次一分为二,将自己和呪夜的魂力再一次均分,只要他处于比对手魂力低的状态,他就能不断掠夺对手的魂力,这才是他的天赋被称为捕魂之眼的真正意义。他根本不需要计算魂力的精准使用,根本无需担忧魂力的总量是否会短期耗尽,所有关于快速致胜还是打持久战拖延后期的艰难抉择,在他面前都没有意义。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狂暴消耗魂力将自己的战斗力在短时间内激发到巅峰,同时带来他所期望的魂力值的飞速下跌,这样造成的他和幽冥之间的魂力总值差距越大,经过捕魂之眼强制敌我平均分配之后,他能够掠夺得到的魂力就越多。在这个过程里,幽冥稍微有一次失误,就会被收割性命。

    那呪夜在他旁边的作用,应该就是扮演一个类似储存魂力的蓄水池一样的功能,寒霜似将每一次掠夺而来的魂力,都留下一半,存放在呪夜那里。他必定可以随时取用。

    只是还有一个疑问特蕾娅没有想清楚,那就是寒霜似可以通过剧烈战斗消耗掉大量的魂力,让自己的魂力值始终处于可以掠夺幽冥魂力的低位,那么,呪夜是通过什么来大幅消耗自己的魂力呢?虽然他此刻正在远程控制鬼山莲泉,会消耗掉一些魂力,但是,他从寒霜似那里得到的魂力远不止这些,那剩下的魂力去哪儿了呢?

    然而,万千杂乱的思绪中,一道雪白的闪光突然划过她的脑海,就像是狰狞的闪电突然撕裂漆黑的夜空。

    一种本能的死亡预警,瞬间刺进她的感知。

    她急切地回过头,女神的裙摆不知道何时已经破损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还没来得及补救,闪烁着寒光的锁链像是快速袭来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脖子。

    锁链的力道越来越强,锋利的边缘深深地嵌进特蕾娅脖子的肌肤,鲜血顺着脖子流下锁骨。特蕾娅的双手用力地拉着锁链,骨节已经发白。

    特蕾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混浊,她白雾弥漫的双眸,剧烈地抖动着。

    慢慢地,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清澈的眸子像是温润的宝石,但她的瞳孔,却渐渐放大。

    最终,她眼里的光芒熄灭了,像是一颗明亮的星辰从夜空中无声地隐去。

    她不再挣扎,不再呼吸,停止了心跳。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鲜血祭坛】

    幽冥渐渐平息下内心的恐惧,虽然他被一开始完全预料之外的状况打乱了节奏,然而,这么多年以来,他经历的杀戮、战斗、生死相搏,远远超过眼前这两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孩。他意识到自己的失利其实一开始就是源于对敌人的轻视,只要重视起来,将他们视为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存在,就像当初在凝腥洞穴里那些魂力卓绝的人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的心跳渐渐平稳,脸上慌乱的表情,重新恢复为杀戮王爵所拥有的无情的残忍和戏谑。

    虽然没有特蕾娅的精准的魂力感知,但是,通过近在咫尺的战斗,他也非常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明白了寒霜似在每一次看向自己眸子的时候,都在掠夺自己的魂力。

    幽冥开始渐渐放缓进攻的速度,小心翼翼守护着自己魂力的消耗,同时尽可能回避寒霜似企图贴身近战时捕获魂力的动作。

    作为身经百战的杀戮王爵,他冷静下来之后,就明白了自己如果想要在这场看似绝无可能获胜的战斗中赢得胜利,就必须隐忍,必须零差错地抵抗对方狂风暴雨般的进攻,然后在这进攻中,捕捉到对方的一次漏洞,然后进行致命的一击。

    而且,越是不留余力的狂暴进攻,越是容易暴露致命的弱点:爵印的所在。

    魂术师在战斗的过程中,常规状态下,魂力的流动是平缓的,如同隐藏在地底的暗流,能够清晰地听见水声,但是却无法判断地下河流的方向和脉络。然而,短时间内将战斗力提升到巅峰,势必会让魂力在体内快速流动,在这样的前提下,魂力的流动轨迹就会非常明显——明显到即使并不具有特蕾娅精准的魂力感知的特性,也能够通过分辨魂力流动的汇聚中心,从而判断对方爵印的所在。

    在寒霜似毫无保留的猛烈进攻之下,他的爵印位置也早就暴露在幽冥的面前:右后方蝴蝶骨位置。

    而幽冥所需要做的,则是在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之下,尽可能地对寒霜似从后方进行突袭,而近身战,正是幽冥的强项。

    他肌肉精瘦的躯体所拥有的,是力量和敏捷的双重巅峰。一般人,如果苦练力量、追求力量,那么一定会以失去一部分敏捷和灵巧作为代价,而很多精于敏捷灵巧的刺客或者杀手,又会在力量上稍显薄弱,然而,幽冥却在这两者间找到了最佳的平衡。在微弱消耗魂力的前提下,他可以依靠自身的体能,应付寒霜似凶猛袭来的各种角度的诡谲进攻。但比较让人头痛的是,寒霜似的身形展动太过灵巧,而且,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狂暴进攻暴露了爵印的位置,始终在尽量保护自己后背的位置。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提前预知幽冥会贴身近战,他此刻手上拿的武器,是短而锋利的双手剑,左手暗金,右手文银,这种短小精悍的双手剑更接近于匕首,在近身防范中,拥有非常大的优势。那两把短剑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太特别的作用,不知道是普通的武器,还是来自魂塚的魂器。

    寒霜似朝幽冥飞掠而来,幽冥朝上方跃起,寒霜似的断刃从他的脚底划过,然而,寒霜似的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雕塑,他伸出一只手,朝雕塑上用力一拍,借助反弹的力量,从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朝幽冥袭来,此刻幽冥人已经在半空中,正在往下坠落,周围没有任何物体可以让他借力来改变下落的轨迹和速度。这正是寒霜似的预判。

    寒霜似双手剑光漫射,像一只黑色的猎鹰朝幽冥的后背袭来。幽冥心里冷笑一声,就是现在!幽冥突然将身体从空中一沉,加速从高空往下坠落,寒霜似的面容突然一冷。

    谁都不知道幽冥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一切发生得极其突然,幽冥快速下坠的身体已经落地,他屈膝半蹲在地上,寒霜似从他头顶掠过,他已经没有办法在半空借助任何力量改变自己的动势,而幽冥已经处于随时可以如同闪电般跃出袭向他后背的状态。寒霜似毫无防御的肩胛骨,锁紧在幽冥的视线里。

    咝——

    黑暗里突然传来毒蛇吐芯的声音。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蛇?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三条漆黑的毒蛇就已经飞快地向幽冥袭来,幽冥已经无法再去追逐寒霜似,否则,只能迎向已经朝自己蹿过来的毒蛇。

    幽冥反手挥舞冰刃,冰剑打在蛇的身子上,发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不是**的钝响,也不是坚硬鳞片的声音,而像是,打在水面的声音……

    三条胳膊般粗细的纯黑色的大蛇,在地面上来回游动,将幽冥包围起来。

    魂兽?不太像。

    眼前的三条黑蛇,通体漆黑,浑身没有鳞片包裹,仿佛是浑圆一体的外形,没有丝毫的裂缝或者隆起,毒蛇的表面反射着清晰的高光,看起来像是黑色的毒液……等等,黑色的毒液……

    幽冥抬起头,目光看向远处的呪夜。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幽冥会看向自己,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呪夜抬起右手,那只手上戴着一个尖锐的金属手套,他轻轻地划开自己左手的掌心,然后蹲下身子手背贴到地面,他摊开手掌,黑色的血液从他的掌心涌动而出,化成更多的黑蛇,朝幽冥涌来。

    “你用血液进行战斗?你怎么做到的?”幽冥的瞳孔收紧成一条窄线,“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老人家,你落伍了。过了这么些年,你还以为亚斯蓝的战斗方式,依然停留在你们那一代笨拙而愚蠢的**搏斗上吗?”

    【西之亚斯蓝帝国·白色地狱内】

    银尘的脚步声回荡在洞穴里,他的脚步声很轻,也很谨慎。

    洞穴内的温度非常地低,整个洞穴的岩壁,泛出一种没有生机的死灰色,这里像是一个沉睡在冰冻湖底的洞穴。洞穴里几乎没有空气的流动,看起来整个洞穴虽然很大,但是并不与外界连通,是一个彻底密闭的空间。

    银尘的心里渐渐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怪异感。

    白色的寒气沉在洞穴底部,把地面覆盖起来,没有明显的空气流动,寒气缓慢地变换着形状,没有明显的流动,然而,却不断有冰冷阴森的感觉从洞穴深处吹来,拂在人的脸上,像是死去的鬼魅在冲着人贪婪地舔食。但这并不是那种怪异感的来源,银尘闭上眼睛,四周依然没有任何魂力异动的迹象,但是,偏偏有种无法言喻的恐怖,如影随形。

    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究竟是什么问题?

    护心镜飘浮在银尘的前方,照亮出一小块区域。

    和之前的尤图尔遗迹一样,整个洞穴依然没有任何光亮,黑暗像是黏稠的液体,四面八方塞满了所有的空间。

    借着护心镜发出的光亮,银尘打量着这个埋藏在山崖深处的洞穴,洞穴不是很高,但是却很深,自己一路走进来,都没有看到尽头,周围的石壁上,蒙着一层看起来非常奇怪的白色粉末,说是粉末,不如说是一颗一颗排列整齐的针尖大小的白色圆点,密密麻麻,非常整齐。

    银尘脚下传来的触感告诉他,他此刻踩的,已经不是坚硬的岩石了。他抬起腿,摆动了几下,长袍的下摆拂开浓稠的寒雾,白汽散去之后,银尘看见,此刻的地面上,长满了无数白色的干草,看起来像是枯萎了的芦苇叶一样,一条一条平铺在地面上,颜色是死气沉沉的灰白。整个洞穴的颜色都是这种让人联想到死者皮肤的灰白色。

    所以,这里才被称为白色地狱吧?银尘低头想着。

    突然,有人从下方的寒气里,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脚。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鲜血祭坛】

    坚硬巨石铺成的地面上,是深深浅浅的砍凿的痕迹,黑色的冰晶四处碎裂,黑色的液体仿佛血浆一样喷洒在四周的雕塑上、墙壁上、地面上。

    这是一个惨烈的战场,胜利者,即将举起他最后的刀刃,砍下敌人的头颅。

    而失败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刃的落下。

    此刻的幽冥,倒在地上,浑身绽开了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浆已经把他的黑袍浸泡饱满,他的脸上、手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视线模糊一片。

    过了好久,他的视线才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远处倒在血泊里的寒霜似和呪夜,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裂开的嘴唇终于再一次勾起了那个熟悉的弧度,那个性感的、充满力量和神秘感的杀戮王爵的微笑。

    他挣扎着站起来,手中重新凝结好黑色的冰晶,他拖着布满伤口的双腿,沉重地朝已经无力反抗的寒霜似和呪夜走去,他只需要举起胜利者的刀刃,然后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这么多年来,他依然站在杀戮的顶端,从未有人可以超越。

    “即使是你们,也不行。”幽冥看着此刻恐惧的寒霜似和呪夜,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怜悯和同情。但是他没有贸然靠近,即使此刻,寒霜似和呪夜体内已经没有任何魂力残留,奄奄一息。但是,他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致命的错误。

    他高高地举起黑色冰刃,远远地瞄准寒霜似的心脏。

    这时,他英俊而邪恶的面容突然被金色的光芒照亮,绚烂的金光像是瞬间汹涌而来的金色雾浪。

    闪烁的光门里,漆拉白皙而淡然的面容,从里面走出来。

    他飘逸的长袍依然垂坠柔顺,如同从黑暗的夜空剪裁而下的天幕,他的头发甚至都纹丝不乱,仿佛一切的战乱、厮杀与狼狈都离他很远,他永远都是那个在时间的长河中,淡然地审视和裁决一切的隐者,没有立场、没有感情、没有怜悯、没有恶意,但也并不善意的隐者。然而,当他看见浑身浴血,正举着刀刃,仿佛一个恶魔般的幽冥时,他的面容还是明显地变了。

    “幽冥,这是怎么了?”漆拉从光门里走出来,面对着幽冥。

    “漆拉!幽冥叛变了白银祭司,他想杀了我们,他帮助天束幽花开启了鲜血祭坛的大门,放走了银尘和麒麟!”寒霜似从血泊里挣扎着撑起身子,他看着漆拉,急切地说着。

    漆拉转过身,看着身后两个已经无力反抗的躺在血泊中的年轻王爵,他回过头,面对着幽冥,眼里突然升起锐利的杀意。

    “漆拉,我们被骗了。”幽冥的呼吸非常混浊。

    “你是说,被他们两个?”漆拉问道。

    “不是,是我们被白银祭司骗了。”幽冥抬起碧绿的眸子,看着漆拉,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非常疲惫的绝望,“白银祭司想要更新换代整个亚斯蓝原有的王爵体系,他们的任务不是杀莲泉、银尘,而是杀我、特蕾娅,和你。所有原来的王爵都会被重新替换。”

    漆拉的眸子剧烈地跳动着,他美艳如雪的脸上此刻渐渐笼罩起一种锐利的寒意,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转过身面对呪夜和寒霜似,他渐渐后退,他只能后退,退到和幽冥并肩战斗的阵营,因为他此刻已经明显地看见,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呪夜和寒霜似,已经从血泊里站起,他们脸上已经升起了明显的邪恶的笑意,充满着嘲讽、同情、怜悯,和最后杀戮前的狂热。

    “你终于明白了吧。”虽然看不到漆拉的表情,但是,幽冥却能够看见漆拉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肩膀,幽冥低头笑了笑,充满嘲讽地说,“我们这一代王爵,快要消失在历史里了。”

    漆拉退到幽冥的身边,在快要和他并肩齐平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他手上金色的魂力汹涌而出,幽冥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朝后空倒跃而去,一道金色的光墙迎面横扫而来,划过自己的身体。

    然后,一切就停顿了。

    空气里的碎石,翻飞的长袍,染血的发丝,在空气里缓慢地画出宁静的弧线。

    时间像是放慢了无数倍。

    幽冥整个人如同被拉进了一条近乎凝滞的时间长河。

    他的视线、听觉、思考,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极其缓慢、笨重,如同挣扎在黏稠的沼泽里,渐渐下沉,他知道自己悬浮在空中,但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缓慢得如同失重一样,像是在水底挣扎一样。

    周围的视野像是缓慢地被黑暗吞噬着,身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缓慢而尖锐的疼痛。

    他艰难地转动着眼球,让视线朝下方看去,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过了整整一分钟才得以完成。

    他的视线里,浑身干净整洁的漆拉,微笑地仰望着此刻凝固在半空中的自己,他的笑容依然那样美艳,超脱了性别的桎梏和时间的枷锁,他的长袍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色雪莲,巨大的花瓣在空气里,也仿佛凝固着,开出了最绚烂的样子。

    寒霜似和呪夜,并列站在漆拉的一左一右,他们三个人的笑容,是那么地一致,那才是真正胜利者,最终的笑容。

    那个笑容,像是在对自己说,你现在,终于明白了吧。

    好像没有空气可以再供自己呼吸了,眼睛也已经转动不了。

    这就是自己最后所能看见的画面吧。

    ——真恶心啊,这三张笑脸。

    ——真想把他们都杀掉啊。

    ——肮脏的背叛者,为什么我最后看见的画面,会是你们。这真让人恶心啊。

    ——我想要看见特蕾娅。

    ——我死前最后的画面想要看见她的脸啊!哪怕她把我杀掉,我也能微笑吧。

    ——特蕾娅,你快逃吧,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逃出去啊。你那么聪明,你一定可以活下来,然后帮我杀了这些肮脏的杂碎吧。一定要杀了他们。

    ——……可是,以后我不能保护你啦。

    ——特蕾娅。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城】

    黑暗的夜空,挂着孤零零的几颗星星,天边有一些乌云,正在沉甸甸地朝天幕中心涌去。

    渔港停泊的渔船,随着海浪剧烈地起伏着,海潮拍打在岸边的木桩上,碎裂成无数水花。

    街道上的酒肆、驿站、摊贩,陆陆续续结束了营业,连最晚的宵夜食肆,也吹灭了挂在火炉木架上的那盏灯笼。

    寒冷的碎雪从天空里飘落下来,将整个海港城市,笼罩进一片孤独的寒冷。

    一个老太太牵着一个小女孩,颤巍巍地打开了居民区的一扇年久失修的木门。

    房间里非常黑暗,扑面而来的,是多年没有住人的尘埃味道。

    “奶奶,我们为什么要从郡王府搬出来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小核桃啊,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啦。这里啊,其实才是我们的家。郡王府已经没有人了啊,以后也不会再有人了哦。”

    “那郡王府的人还会再回来吗?我有一个布娃娃还在那里没有拿回来呢。”

    “我想他们应该回不来啦……你打开窗户干吗,冬天很冷的。快关上,睡觉啦。”

    “我刚刚看见天空上有一颗星星好像掉下来了,是掉进海里了吗?”

    “瞎说,星星怎么会掉进海里啊。”

    “真的,奶奶,你看你看,刚刚又有一颗掉下来了,划过一道亮光,就没了。”

    “小核桃啊,你快进被子里。奶奶给你讲故事,你一边听,一边就睡了哦。你知道吗,天上的星星看起来非常多非常亮,人们总是抬起头仰望它们,它们多灿烂啊,又漂亮,又发光。但是,其实它们都很冷啊,因为啊,它们都太高啦。你想啊,站在山顶都那么冷啦,它们在天上,不就更冷了吗?而且,它们看起来好像一直一直都闪烁在夜空上面,但实际上呢,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它们其实一直都在悄悄变换着哪。我们以为千百年不变的夜空,其实每一天也许都和前一天的夜空不一样了啊,也许已经有一些星星,悄悄地不见了。但是我们只是没有注意而已啊。你说怎么会不注意啊?那是因为总有新的星星代替那些原来的已经老得不能再发光发亮的星星啊,夜空里的星星总是会那么多的,所以就没人会在乎今天是不是少了几个,后天会不会又少几个啊。”

    “可是,我会在乎啊。”

    “傻孩子,你为什么会在乎啊,天上的星星那么多,还有更亮的,更漂亮的,更闪耀的出现呢。”

    “我在郡王府的时候,我们都住在仆人们住的地下室,我的房间就只有一个圆洞的小窗户啊,奶奶你记得吗?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从窗户看出去,就会看见两颗特别漂亮、一直闪啊闪的星星。虽然天上的星星很多,但是我的世界暂时只开了这扇窗户,所以我只能看见它们两颗。对我来说,它们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星星,如果有一天,它们消失了,我肯定会很难过的,因为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星星陪我了。漆黑的夜空,看起来真可怕,真孤独啊。”

    “其实星星更孤独呢。”

    “为什么?我窗户外面那两颗,它们每天晚上都挨得好近呢,一闪一闪的,一直互相说话。我觉得其中那颗大的亮的,肯定喜欢小的那颗,那颗大的一直都想保护小的那颗,不被鸟叼走。它们才不寂寞呢。”

    “小核桃啊,其实它们在天空上啊,是隔得很远很远的,彼此说话也都是听不见的,只能靠猜测,去想,今天它开不开心啊,它刚刚闪了两下,是不是在对我说话啦……它们在夜空里,其实特别孤独啊……”

    “奶奶,天空里是不是很冷?”

    “很冷啊,又很寂寞。所以你想,他们一直孤独地发着光,闪耀着,在那个冰冷而又无情的黑暗夜空里,坚持了那么久,很不容易啊。所以,如果消失了,就说明他们累了,要睡觉了哦。就像你现在一样,要睡觉了。”

    “那如果刚刚不见了的那两颗星星,正好就是我窗户外面的那两颗怎么办呢?”

    “不会的,就算是的话,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有更大的窗户,能看见更广的天空啦,那个时候,就会有更多的星星陪着你,你就不会记得那两颗啦。”

    ——不,我会记得的。因为陪着我长大的,就是那两颗星星啊。我的夜空里,只有那两颗最最漂亮的小星星啊。

    小女孩侧过身,身子缩进温暖的被子里,她把脸埋进枕头里,轻轻擦掉眼角的眼泪,心里难受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回:皇血献祭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鲜血祭坛】

    “好像已经落幕了啊,这场精彩的杀戮大戏。”寒霜似看着坠落在鲜血祭坛中央的幽冥的尸体,嘴角勾着一抹稚气未脱的邪恶笑容,“没想到这么快,还真有点意犹未尽啊……”

    “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呪夜侧过头,看着漆拉。

    “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漆拉淡然微笑着,“呪夜,你让鬼山莲泉把特蕾娅的尸体也搬过来吧,和幽冥、天束幽花一起,都先暂时都留在这里。”漆拉说完,看了看已经失血过多,昏迷在石碑旁边的天束幽花,她的脸色惨如金纸,呼吸气若游丝。

    “幽冥和特蕾娅已经死了,还需要尸体干吗?”寒霜似看着漆拉,饶有兴趣地问。

    “尸体,可是最宝贵的东西啊。”漆拉不置可否地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寒霜似的问题,但他的目光,若有所指地看向呪夜。

    呪夜低头笑了笑,沉默不语,他的双眼漆黑一片,仿佛群星陨落后的夜幕。

    金色的光门从地面出现,漆拉和寒霜似、呪夜,转身走进了各自的光门。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白色地狱】

    一阵冰凉的寒意紧紧缠住银尘的脚腕,随后,冰凉的触感仿佛一条蛇,滑进银尘的裤管,空气里那种庞大的怪异之感猛烈地袭来。

    银尘低下头,脚下那些匍匐的枯萎芦苇般的白色干草,全部变成了一根一根扭动的活物,好像成千上万白色的蚯蚓一样,整个雪白的地面哗啦啦地蠕动起来,紧接着,一根又一根的白色干草,沿着银尘的脚踝,迅速往上攀爬。

    一道闪亮的剑光闪过,白色的枯草瞬间被斩断。

    银尘高高跃起,朝后方翻飞而去。

    他落地之后,抬起视线,发现整个洞穴四周岩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的白色针孔里,都游动出细蛇长虫般的诡异白丝,他举起手,刚刚要催动魂术,然后,他的心脏整个陡然沉到冰点:他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竟然格外空荡,大量的魂力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失去了踪影,身体里残余的魂力不足十分之一。

    就在他闭上眼睛,想要吸收周围的黄金魂雾补充魂力时,更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骇然发现,整个洞穴内部,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黄金魂雾——这里是一个巨大的魂雾空洞。他终于明白过来从走进洞穴开始就一直持续萦绕不散的诡异感觉到底是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完全没有黄金魂雾的地方待过,这种绝对陌生的体验,让他产生了无法描述的不适感。可是,按道理来说,绝对不存在黄金魂雾的地方是不应该存在的,不管再荒无人烟,抑或穷山恶水,甚至地底万丈深渊,黄金魂雾在奥汀大陆上已经持续扩散渗透了千万年之久,再偏远的地方,都多多少少会渗透到一些黄金魂雾。

    他头顶悬浮的那面护心镜,光芒呼吸般闪烁了几下,就熄灭了。

    整个洞穴瞬间被黑暗吞噬。

    银尘低头思考了一下之后,轻轻闭上眼睛,空气里,一颗浑圆的金黄色小球浮动出来,他伸出手,小心地将它握进手心。

    他抬起手,掌心几根金色纹路闪烁出光芒,护心镜再次亮起,往前方缓缓地浮动而去。

    越往洞穴深处走,地面的白色草丝就越密集。再往前,就几乎看不见黑色的石块地面了,只剩下厚厚的白色枯草铺满了整个洞穴。

    银尘抬起手,释放出一根长枪,朝前投掷出去,长枪铿锵一声,刺进地面,转眼之间,地面上那些看似枯萎的白色草丝,哗啦啦地全部苏醒,再一次变成蚯蚓般的活物,沿着长枪的枪柄缠绕而上,长枪上本来一直笼罩着的金色光芒,两三秒钟之后,就彻底地熄灭下去。银尘瞳孔一紧,铿然一声,长枪重新幻化成几缕呼啸的光影,回到银尘身体里。

    “能够吸收掠夺魂力的白色草丝……”银尘心里暗暗思索着,这究竟是什么植物,他对亚斯蓝大部分植物都非常了解,但这种草丝却从来没有印象。

    他抬起头看了下四周的石壁,有一些局部的区域,没有白色的针孔覆盖。他想了想,再次用力握了握手心里那颗金黄色的圆球,金色圆球在他的掌心里碎裂,圆球中仿佛液态黄金一样的魂力渗透而出,融进他的手心。

    这个小小的圆球,叫作【黄金源泉】,里面储存着非常精纯的高浓度的黄金魂雾,只需要小小的一枚,就能够补充大量的魂力。

    所有的金色液体在他的掌心中渗透完毕之后,他身形凌空展动,宽大的长袍迎风砰然展开,他仿佛一只滑翔的白鹤,动作快速而又轻盈,他的脚尖在周围石壁上那些没有白色针孔的局部区块飞快地点地,借助反弹的力量,他沿着石壁快速地朝洞内飞掠而去。

    他的银发被风吹动,仿佛白色风雪簇拥着他的面容,看起来他的银发竟然和那些白色的枯草有些呼应。发出光亮的护心镜,追随着他快如闪电的身影,朝洞内飞快地射去。所过之处,黑暗仿佛被闪光的匕首撕开,洞内充满了银尘高速跳跃的残影幻像。

    越来越多的白色枯草,在银尘激荡起的魂力下苏醒。仿佛闻到血腥气味的恐怖怪物一样,之前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白色针尖一样的圆点,纷纷挣扎出锐利的丝线,变成疯狂摇曳的白色草丝,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肆无忌惮地在洞穴里席卷呼啸。无边无际的草丝在洞穴的石壁上被风吹动着,看起来像是无数死人的白色头发,它们疯狂地甩动,紧紧追赶着银尘的背影,呼啸而去。

    身后那种密密麻麻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食骨头的声响,银尘回过头,无数白色长发般的草丝朝自己疯狂蹿动而来,他的瞳孔骤然锁紧,身形不敢有任何迟缓,加快速度朝洞穴深处掠去。突然他眼前一花,前方的石壁上,一大团白色的草丝爆炸而出,迎面朝他刺来,他凌空硬生生掉转身形,朝对面的石壁跃去,他想要用借助石壁反弹的力量,来改变行动的路线,然而,当他的双手刚一接触到对面的石壁,还没来得及用力推开,就听见密密麻麻的蚂蚁爬行般的声响再次响起,他的掌心瞬间感受到一阵密集的尖锐刺痛,他想要收回手掌,但是,大量的白色草丝已经缠绕住他的整条小臂。他咬咬牙,用力往后一扯,瞬间血液腥甜的味道充盈鼻腔,他拖着血淋淋的手臂,不顾一切地,继续往前飞掠。

    整个洞穴的草丝都已经被触发得全面苏醒。

    吉尔伽美什,你在哪儿?

    我知道,已经越来越靠近你了。

    你等我。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鲜血祭坛】

    直到周围彻底安静,所有的魂力感应都已经消散,天束幽花才悄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刚刚一直假装昏迷在旁边,但内心的惊恐和骇然,让她的心脏一直剧烈地跳动着,她一度担心会被他们发现。

    天束幽花挣扎着坐起来,她看着正在缓慢合拢的石门,她咬咬牙,跑向那盏已经摔散开来的聚魂玉,她把已经跌落成好几个部分的灯罩灯芯灯座重新组合起来,过了一会儿,温润的绿色光芒再一次重新亮起。

    她开心地笑了,她擦了擦眼里不由自主涌出的泪水,然后快速地朝那个放血的黑色石碑再次跑去。她明白,一旦石门彻底关死,就再也无法打开了。

    她看了看漆黑的洞口,脑海里再一次充满那种千万刀刃搅碎手臂的剧痛。她咬了咬牙,抬起另外一条完整的手臂,而这个时候,一阵诡异的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拖着重物,从她身后,慢慢地朝她走来。

    天束幽花立刻重新躺下,假装闭上眼睛,透过眼缝,她看见了美艳的、脸上带着血迹的鬼山莲泉,她抓着特蕾娅的脚踝,正慢慢地朝鲜血祭坛走来。

    鬼山莲泉的双眼一片漆黑,而特蕾娅的尸体,被倒着拖行在地面,她曾经光洁妖艳的面容,在地面上擦出一条一条的血痕,整齐的发髻已经在地上拖散,凌乱的头发,在地面上搓动着。

    鬼山莲泉走到鲜血祭坛边缘,抬起手,重重地将特蕾娅的尸体,朝祭坛中央一扔。特蕾娅的尸体重重地摔落在幽冥旁边,落地时发出骨头折断的响声。

    天束幽花没有注意到,尸体在空中划过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圈若隐若现的透明涟漪,仿佛划过了一层某种屏障。

    死了也好,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天束幽花突然悲哀地想到。

    随后,鬼山莲泉眼里的漆黑突然消失了,她整个人像是灵魂被抽走一样,瘫倒在地面上。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天束幽花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她看了看鬼山莲泉,确认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后,她挣扎着将胳膊伸进那个漆黑的圆洞。

    汩汩的鲜血沿着沟渠,再一次充满了鲜血祭坛。

    幽冥和特蕾娅的尸体,渐渐地被天束幽花的鲜血浸泡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回:最后的诅咒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白色地狱】

    雕像凹槽里的寒冰,正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冰冻的魂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麒零看着已经被蚕食大部分的剑刃,紧张地等待着。他不时回头看看依然往外喷涌着寒气的白色地狱大门。

    黑暗里突然出现的金色光芒,仿佛是无尽黑夜里陡然出现的一轮灿烂烈日,金光将麒零的脸部轮廓勾勒出一圈发亮的金边。

    麒零回过头,朝向光源的方向。

    三扇由金色光线编织闪烁的光门,从黑色岩石地面上拔地而起。

    漆拉、寒霜似、夜,从光门的透明涟漪里缓缓走了出来。

    麒零紧张备战的表情稍微松懈一些,但是依然带着疑惑。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漆拉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身边跟着两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年。是他的使徒吗?如果是使徒的话,为什么会有两个?

    “漆拉,你怎么在这里?”麒零的目光在三人淡然的面容上来回扫视着。

    漆拉没有说话,他低垂的睫毛笼着他的眸子,有点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没有回答麒零的问题,只是轻轻地抬起手,在空气里快速地用手指划动出一个复杂的动作,空气里一面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半透明墙壁迅速扩张,他手腕翻动,光墙朝着那个蚕食魂器的雕像横扫而去。

    麒零回过头,视线还没有聚拢,就先听见了清晰的冰块凝结的声音。然后,他赫然发现,寒冰蚕食魂器的速度瞬间加快了很多,顷刻之间,整枚长剑已经被彻底蚕食,寒冰突然融化成水,轰然坍塌而下。

    黑色的岩石地面**地反射着光芒,看起来像是被雨淋湿过一样。

    白色地狱的入口山崖处,传来轰隆的巨响,大门开始缓缓地关闭起来。

    麒零迅速召唤出一件新的魂器,送入雕像的凹槽。魂器吸附在凹槽的内壁上,寒冰再一次开始缓慢生长。

    沉重的石门停止了关闭。

    轰隆的巨响在地底山谷里回荡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巨大的寂静再一次笼罩幽然的黑暗。

    “漆拉,你要干什么?”麒零脸上的困惑已经消逝,他朝后退了两步,手上已经握紧了半刃巨剑,“你不是银尘的朋友吗?”

    “朋友?”漆拉轻轻地笑了,他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有一种微妙的弧度,像是一抹痕迹微弱的嘲讽,“在这个残酷的魂力世界里,你应该相信的是权力、是地位、是凌驾一切的独一无二的力量,你最不应该相信的,就是所谓的,朋友。呵呵,你还相信些什么啊?”

    麒零的手用力握紧剑柄,他的骨节甚至有些发白,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漆拉依然静静地站立着,没有太多的动作,他的黑色长袍垂在地上,让他本就高大挺拔的身躯看起来更加修长,仿佛黑夜里一个无声的隐者。他戏嚯而怜悯地看着麒零,目光里跳动着一种狂热。

    “哦对了,你肯定还相信王爵使徒间不离不弃的忠诚吧?”漆拉的笑容看起来更加舒展,像是在看着一卷故事,一点一点地走向自己早就预料到的,抑或是说,自己亲手写好的结局,他的目光牢牢地看着麒零,眸子里的光芒,像是一枚等待着削骨剥肉的小刀,“不过银尘应该没有告诉你,王爵和使徒之间,从来就不是对等的关系吧?你所感受到对银尘的不舍、依赖,对银尘的崇拜、毫无隐瞒的忠诚……所有一切,都只是使徒对王爵单方面的情感而已啊……”

    锋利的刀刃,轻轻地划开了心口上第一道伤痕,血珠从看不见的地方冒出来,像是一颗红色的珠花。

    “银尘不可能骗我。王爵和使徒之间的灵犀,是坚不可摧的。”麒零咬着牙,坚定地看着漆拉的眼睛,他没有退缩,也没有摇摆。

    “是吗?那银尘有没有告诉你,在你们躲藏在天束幽花的郡王府的时候,有一天晚上, 他悄悄地离开了你们呢?你知道他的行踪吗?你知道他去见了谁,做什么吗?”漆拉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心疼地叹息着。

    “你撒谎,在郡王府的那些日子,我和银尘每天都待在一起,银尘不可能出……”麒零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脑海里突然想起雪刺叫醒自己,去图书馆发现天束幽花的那天晚上。银尘说自己每天晚上都会让雪刺巡逻放哨,如果有任何情况的话,雪刺会及时通知他。然而,雪刺那天晚上却没有直接去找银尘,而是找了自己,然而,雪刺并不是自己的魂兽,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雪刺找不到银尘……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漆拉的笑容更加舒展,他似乎看见了一根淬毒的银针扎进心里的画面,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麒零,你猜我怎么会知道呢?因为银尘那天晚上去见的人,就是我啊。”

    麒零愣住了。

    不光是麒零,甚至寒霜似和夜的表情,都微微有些惊讶。他们站在漆拉两侧,本来面容冷漠,此刻,他们的眼睛里开始亮起饶有兴趣的光芒来。

    “银尘去找你干吗?”麒零看着漆拉。

    “他来找我帮忙,因为那个时候,你们被如何突破最后一层关卡,也就是这个需要一直蚕食魂器来维持白色地狱大门的倒计时装置给难住了。他来找我,想要我告诉他,能够突破的方法。我说的,没错吧?”漆拉微微侧过头,看着麒零问。

    “银尘为什么会去找你?”

    “因为我就是这整个囚禁之地的设计者啊……从上到下,每一层关卡,每一个障碍,每一道用鲜血和生命编织而成的樊篱,都是我精心设计的杰作,你还喜欢吗?”漆拉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线里,似乎都隐隐地笼罩着一层白皙的光芒,看起来又美又无邪,“而且,银尘之所以会来找我,是因为他也和你一样蠢,他也认为吉尔伽美什和我,是所谓的朋友啊。可是他忘记了,是谁将我从一度王爵的位置上拉下来的了,他真的以为,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漆拉,会心甘情愿地以三度王爵的身份,和吉尔伽美什,成为所谓的,朋友吗?”

    针尖刺破心脏的声音。一根,一根,一根。

    每一次心跳,都可以听见拥挤的针尖彼此摩擦的声响,和带来的锐利的痛苦。

    漆拉看着沉默的麒零,表情非常满意,他如刀锋般锋利而娇艳的嘴唇,继续缓慢而镇定地翕动着:“我记得我告诉了他,你们逃不掉,也救不出吉尔伽美什,可是他还是不死心。既然不死心,我当然愿意送他最后一程,让他彻底死心。只是,他的决心真的很大啊,好像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出吉尔伽美什呢,这个不惜一切的一切里面,自然也包括了你啊。你看,银尘为了吉尔伽美什,可以连命都不要,就像你,誓死追随他来到这里,可是,当你有危险的时候,比如现在,他在哪儿呢?如果吉尔伽美什和你,只能选择让一个人活下来,你猜,他会选择谁呢?”

    麒零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觉得胸口很痛,像是有一张粗糙的纸,在胸腔里来回拉动着。

    “银尘进去救吉尔伽美什之前,应该对你也有些依依不舍吧?毕竟你也是他的使徒,就算只是一条狗,丢下它的时候,也会有些舍不得吧?他对你依依不舍的告别,其实并不是他觉得自己会死,而是因为我告诉过他,守在门外的人会死,在他心里,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救出吉尔伽美什,然后和他的王爵一起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禁之地,作为牺牲、作为条件的,就是牺牲掉一些他觉得,可以牺牲的,比如天束幽花、鬼山莲泉,还有你。在吉尔伽美什面前,你们的存在,根本就像是蝼蚁一样啊……”

    麒零抬起手,擦掉眼角的泪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我只信银尘。”

    “我真羡慕你。”漆拉忍不住笑了,“可以活得这么单纯,或者说,这么愚蠢。”

    麒零把断刃举起,横在他的面前,他冲着漆拉说道:“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别想进去伤害银尘。”

    “所以说你蠢。”漆拉收起笑容,仿佛花朵般美艳的面容突然变得冰冷,像是寒霜突然覆盖住了花瓣,“你忘记我的天赋是什么了吗?我想要进去,根本不需要越过你。”

    麒零沉默着,他没法反驳漆拉的话,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像是面对着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一个时而温柔时而残忍的看不清的恶魔。

    “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进去,毕竟里面那些东西,也是很恶心啊……”漆拉的目光看着远方白色地狱冒着寒气的入口,“进不进去,都无所谓,因为银尘根本就不可能解开,最后一个锁死吉尔伽美什的诅咒。”

    “诅咒?”麒零皱起眉毛。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的魂器很多,可以一直不断地将魂器丢进凹槽里面,从而帮银尘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漆拉看着雕像中的寒冰,“可是,白色地狱内的空间,早就被我设下了缓速120倍流逝的时间位面。你的这些魂器……就算可以在外面坚持一百天的时间,可是对于里面的银尘来说,你为他争取到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够。”

    漆拉的面容像是被什么点亮着,他的目光里燃烧着一种没有人可以看懂的狂热:“如果说只有一个人最了解吉尔伽美什的强大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我。什么祝福、什么死灵、什么鲜血祭坛……这些东西,都是笑话,根本不足以将他困死。真正锁死吉尔伽美什的牢笼,是我独一无二的天赋。”

    雕像里的寒冰,再一次坍塌为虚弱的水。

    像是一场无力的雨,疲惫地淋湿了地面,淋湿了所有曾经温暖而单纯的心。

    【西之亚斯蓝帝国国境边缘无名山脉】

    皑皑的白雪将整个辽阔的山脉覆盖起来。

    狂暴的大雪已经在山洞外唿啸了整整一夜,似乎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洞穴外,身上披挂着黑铁鞍的飞龙,蜷缩着身体,在冰冷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洞穴内,微弱的炭火燃烧着。

    飞龙骑士的面纱已经摘下,是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痕的女人。她转过头,看了看炭火边上,静静放着的那个金属筒。

    她挽起袖子,小手臂上那个之前一直发亮的伤痕,已经熄灭了。她知道,那是特蕾娅的生命消逝的讯号。

    这个刻痕,和我的生命互相连接,只要我还存活,它就会持续发亮,闪烁魂力的金光。如果它熄灭,那么就代表,我的生命已经结束。

    飞龙女骑士看着洞外唿啸的暴风雪,她轻轻抚摸着手臂上那个暗淡的伤痕,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回:银色琥珀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白色地狱内】

    洞穴在前方骤然放大,迎面一个巨大的空间,银尘挥舞着双手,护心镜朝前方飞快激射,他瞳孔一紧,护心镜的光芒瞬间汹涌而出,将整个黑暗的洞穴照亮,在银白色的光芒下,银尘看见,空旷的洞穴中央,一个双臂被钉在石柱上的熟悉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视线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人低着头,面目看不清楚,看起来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然而,不需要看清楚眉目,银尘也能知道,他就是自己寻找了整整四年的吉尔伽美什。他的下半身被无数的白色草丝缠绕着,仿佛被蜘蛛丝包裹成的一个茧,他的上半身**着,上面攀爬着一缕缕的草丝,每根草丝都将它们锐利的根系扎进了他的身体,吸食着他的血液,以至于他下半身的那些本来白色的枯草,看起来都呈现着血红的色泽……银尘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他刚要从喉咙里发出喊声,突然,他的脚踝上就传来锥心的刺痛。他整个人从石壁上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转眼之间,整个洞穴响起密密麻麻的尖叫,仿佛成千上万只昆虫同时被烈火灼烧时的惨叫声,视线里都是疯狂舞动的仿佛白色幽灵般的草丝,银尘跌落在地上,地面上数不清的白色蚯蚓般的怪物将他浑身缠绕起来,无数冰冷锋利的尖刺扎进他的**,然后疯狂地繁殖。

    然而,银尘的表情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他的目光里呈现着一种仿佛星辰般恒久的坚定,他知道自己身体里的魂力正在疯狂地被吞噬,然而,他依然靠着人类**的力量,一步一步朝吉尔伽美什的方向爬去。那些白色的草丝更加用力地撕扯着他,阻挡着他的前进,甚至每一根草都像是有了生命般,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来,它们瞬间变得更加粗壮、更加锋利多刺、更加有力……一切都是为了阻止银尘靠近吉尔伽美什。

    每前进一步,银尘体内都撕扯出钻心的尖锐痛感,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那枚金黄色的小球,无数白色的草丝企图钻进他的右手,他始终牢牢握着,没有丝毫的松开,那些仿佛锯条般的草丝,疯狂地撕扯啃咬着他握紧的拳头,银尘的手背上早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一会儿之后,他的右手只剩下了森然的白骨,但是,他的拳头依然握得很紧,他清楚地知道,他体内的魂力已经彻底消失了,他已经无法再使用定身骨刺离开这里了!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的痛感反倒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他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双腿和腹部、腰部上都已经血肉模糊,被白色草丝蚕食得处处深可见骨。他的鲜血汩汩地从身体里流淌出来,浸染了一大片枯草,看起来仿佛雪地上盛开的一朵灿然的红色莲花。他的胸腔已经渐渐被那些尖锐的根系占领,无法呼吸,好像整个人都被阴森的鬼魅拉扯着,朝着黑暗的地狱里坠落,头顶的护心镜不知道何时已经坠落了,只剩下微弱的光芒,照出前方几乎近在咫尺的吉尔伽美什的模糊轮廓。

    银尘伸出手,一寸一寸地朝吉尔伽美什伸过去,他知道,只要将这枚【黄金源泉】埋进吉尔伽美什的体内,那么,从里面汹涌而出的黄金魂雾,就一定能将他唤醒,以吉尔伽美什的高超魂术,就算只有一点点的黄金魂雾,他也能将其发挥出惊天动地的效果。银尘伸出去的手臂颤抖着,却始终离吉尔伽美什的身体有几寸的距离,他的视线已经模糊成一片,呼吸渐渐停止,他脑子里开始出现濒死时的各种苍白的鬼影。

    突然,他右脚地面上尖叫着翻出几根手腕粗细、看起来如同几条迅捷的白色毒蛇般的草丝,将他的右脚狠狠缠住,朝后面拉扯,银尘望着面前的吉尔伽美什,他低垂的面容呈现着熟睡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尊贵、那么美,仿佛传说中的那些沉睡的、没有凡人爱恨嗔痴的、永远宁静的神。银尘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无法抵挡的悲伤,从来冰雪面容、宠辱不惊的他此刻竟然忍不住嗡嗡地大哭起来,但因为他的胸膛已经不能起伏,所以他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他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在血肉模糊的脸上,他的呜咽听起来又小声又模糊,仿佛某种小动物死前的哀号:“让我救你……让我救你啊……王爵!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找到你了……”他的眼泪混合着他的血液,烧烫了他的双眼,他仿佛重新变回了当初年幼的自己,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是尊贵的王爵,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心里将自己当作是当年的小小使徒,他只记得眼前的吉尔伽美什,他心中永远的王爵。

    银尘转过头,看着疯狂啃噬着自己右脚的那几条白色草藤,他咬紧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右腿一拧,“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他将本来就已经血肉碎裂的右腿硬生生从膝盖处折断了,那几条白色的草藤一松,银尘趁着最后的清醒的意志和体力,将只剩下白骨的右手,朝吉尔伽美什的身体用力地伸过去。

    下一个瞬间,银尘两眼一黑,失去了全部的知觉。在他生命最后的感知里,周围都是呼啸的尖锐风声,仿佛有成千上万的柔软刀刃在旋转切割着,风里有数不清的怪物的尖叫声,像是地狱之门洞开,无数亡灵汹涌而出,吞噬着整个天地。他感觉自己最后也变成了成千上万个鬼叫着的亡灵之一,沉重地,坠入了永恒的地狱之门。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白色地狱门外】

    麒零横举着断刃的手,突然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喉咙里轻轻地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短促的低呼,然后,他的双眼就直直地望着前方,视线穿过漆拉,看向一个无尽遥远的黑暗,他像是突然间被人偷走了魂魄一样。

    “看来,我们差不多可以返回格兰尔特了。”漆拉看着眼前的麒零,他突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仿佛刚刚享用完一餐精致的盛宴。

    麒零从无尽的茫然里回过神来,他转过视线,定定地看着漆拉,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突然间,爵印处传来的那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

    “我感觉……”麒零的双眼瞬间涌起泪光,他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似乎大量的鲜血瞬间从他的眼眶底部涌起,一瞬间将他的眼睛染得通红,“……我感觉,银尘是不是……死了……”

    漆拉微笑着,沉默地看着麒零,像是一种无声的肯定,又像是在欣赏着世间最壮丽奇景的陨落。

    “我感觉……像是他突然消失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感觉不到他了……”麒零看着漆拉,他少年俊朗的脸上,突然涌起揪人的悲伤,他的双眼里堆满了泪水,看起来像是被抛弃了的动物一样,有一种茫然失措的惶恐。他恍恍惚惚地转过身,朝白色地狱的大门走去,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出了眼眶。

    他开始步伐跌跌撞撞地奔跑起来,他的喉咙里呐喊着悲怆的哭声。

    “就这样让他进去吗?”夜看着麒零远去的背影,轻轻挑起一侧的眉毛,转头问漆拉。

    “当然不可能。”漆拉的嘴唇微微上扬,他优雅地抬起藏在长袍里的手,五指飞快地在空气里划动。

    嗡嗡嗡

    一扇一扇半透明的如同玻璃片一样的金色光壁,一层一层地出现在麒零前方,光壁又薄又锋利,像是兑水的热蜂蜜,在黑暗里散发着甜美的诱惑。

    层层叠叠的光壁阻隔了麒零的去路。

    然而,麒零的脑海里只剩下那种仿佛锉刀般的锐利感知,那种仿佛失去支撑的巨大失落感像是梦魇一样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只剩下朝着白色地狱机械般狂奔而去的意念。

    不想失去他。

    想要找到他。

    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作为我的灵犀,被我牵挂的你。

    麒零一层一层地穿透淡金色的光壁,每穿过一层,他的动作就变得更慢。

    一层,一层,一层。

    时间像是金色的落叶,在他的身上一片一片地,无声地累积出一座叹息的坟墓。

    漆拉看着在仿佛慢动作般在黑暗里奔跑的麒零,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在空气里拉动成狭长的钻石光芒。他头上璀璨的银发,仿佛一面飞扬的旗帜,他整个人像是凝固在琥珀里一样,万千闪烁着银白色光泽的发丝,在黑暗里仿佛没有重量般浮动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银尘,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你那么厉害啊?

    当你变成王爵的时候吧。

    那我也会变成银色的头发吗?

    应该会吧。喜欢吗?

    喜欢。我一直都觉得很好看。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变成王爵啊?

    我死了,你就可以变成王爵了。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白色地狱内】

    光线消失了。

    声音消失了。

    痛觉也消失了。

    最后浮现在银尘脑海里的,是吉尔伽美什那张永远尊贵而美好的面容。他熟睡的神态、他安静的身影,在银尘渐渐放大、最终凝固不动的瞳孔里,成为了永恒的剪影直到最后,他的双眼依然紧闭着,没有睁开眼睛来看看诀别了多年的自己。

    “你醒了?那走吧。”

    黑暗里,有人在对自己说话。这是银尘脑海里,最后出现的声音。很熟悉的声音。

    王爵,是你吗?你醒了吗?

    是你在对我说话吗?

    就算拯救不出他来,那么和他一起被永远囚禁着,或者死在一起,也好啊。

    那时的银尘,在高高的山崖上,迎着风,含着眼泪微笑着,对鬼山莲泉这样说道。他那双美好的眼睛,微微弯起来,透着一种童真的纯净。

    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不是绝望,不是悲痛,不是愤怒,也不是怨恨。

    而是一种带着悲伤的期待。

    那麒零呢?

    银尘弯弯的眼睛在莲泉的问话声里,渐渐柔软下来,他的瞳孔有些颤抖。

    当时,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人能够读懂。

    那个表情,永远地消逝在了时间的长河里,像是一卷写满了失传已久的古老文字的书信,再也没有人可以阅读与知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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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迹介绍:
传说中的奥汀大陆分为东南西北四国,在这个世界中,充斥着神秘莫测的魂术,弥漫着权力和欲望的激烈争夺。生性单纯而憨厚的平民少年麒零,无意中卷入了这场帝国间的斗争。从未接受过魂术训练的他从此跟随自己的领导者出生入死…… 腥风血雨,殊死争斗。 爱恨杀戮,悲怆史诗。 最巅峰的魂术师们巨大而恐怖的力量由何而来? 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又掌握着怎样的真相? 这场旷世之战,究竟要将主角的命运引向王者的宝座,还是惨烈的死亡?爵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爵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爵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