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感言
终于要开新书了!
很激动,但更多的是紧张和忐忑。
一本新书的开始,也就意味着一个新的征程就将,新书成绩的好坏,新老读者是否喜欢,都是让我最最紧张忐忑的因素。
为了不让自己失望,也为了老朋友和新朋友都能喜欢,从符皇完本那一刻开始,
金鱼一直就在纠结、设定新书大纲、搜集素材、构思设定、筹划故事情节……
这个过程漫长而曲折,注定是痛并快乐着,不过一切的付出只要是为了让自己和读者朋友都满意,那么这一切都值得。
这次新书的题材是一种带着仙侠味道的东方玄幻题材,继承了符皇的精彩,但新书的格局和世界观会有很多新颖和不同的地方。
如果说符皇所讲的是一部恪守本心,问道争锋的故事,那么这一部新书所讲的则是一个少年在微末中崛起,在征战中成长,在乱世中扶摇而上,在逆境中披荆斩棘,最终问鼎诸天,笑看风云的故事。
金鱼有信心把这个故事写的很精彩,但一本书的成绩绝对离不开读者的评判和支持。
所以对于发新书,金鱼心中着实激动紧张忐忑,也没办法平静。
在这里,金鱼要大喊一句,兄弟姐妹们,新书了!且随我一起并肩作战,劈风破浪,共铸属于我们的新的辉煌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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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林寻
紫曜帝国,西南边陲。
这里群山莽莽,峰峦如林,自古便有“三千大山,天堑之地”的称号。
晚霞如火。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林寻眼眸一亮,擦拭掉额头汗水,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终于看见有人栖居的地方了……”
他已经在这穷山恶水般的地方跋涉了七天之久,风餐露宿,以野果为食,一路上经历了许多凶险和磨难,好几次更是差点丧命在凶兽之口。
这时候能够看见一缕炊烟,虽然距离极远,可还是令林寻心中一振,原本疲惫无比的身躯重新振作起来。
继续前行。
不多时,一片开垦得整整齐齐的灵田出现在视野中,这让林寻又进一步确定,既然有灵田,那么附近应该存在着一个村落才对。
这片灵田内种植着灵谷,明显已快要成熟,谷穗沉甸甸的,一阵风吹来,绿油油的灵谷起伏如波浪,夹杂着一股草木清香。
“按照这种长势,这灵谷不出十天就能收割了……嗯?不对。”
林寻似发现什么,来到路边的灵田前,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这一片灵谷长势虽好,却并不容乐观。
灵田湿润肥沃,并不缺乏灵力,只是那些灵谷青翠的茎干上,隐隐呈现出一股颓败枯萎的迹象,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林寻拔出一株灵谷,放在手中端详片刻,用指尖轻轻挑开茎干嫩绿的表皮,旋即就眼瞳一凝。
只见茎干内部,趴着许许多多莹白虫子,只有沙砾大小,它们不断蠕动,正在蚕食灵谷茎干上蕴含的生机。
沙斑虫!
这片灵谷正在遭受到了虫灾侵害。
依照林寻判断,若不能及时除掉这些沙斑虫,这一片快要成熟的灵谷必将枯萎衰败,失去所有灵力,到那时即便收割下来,也必将损失惨重,严重的话甚至可能颗粒无收。
“看来这村落中应该没有【灵纹师】坐镇才对,否则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将要成熟的灵谷出现这等糟糕情况了。”
林寻若有所思,旋即就哑然摇头,在这穷山恶水般的地方,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灵纹师愿意在此栖居了。
毕竟,据林寻所了解,这世上的灵纹师可是很尊贵的一类人。
这时忽然一声叹息声传来。
林寻转头一看,却见在不远处的地方,一个身穿兽皮,魁梧高大的中年一屁股坐在一块灵田边缘上,怔怔看着灵田叹息不已。
这中年愁眉不展,黝黑粗犷的轮廓上尽是烦恼之色。
林寻心中一动,走上前说道:“大叔可是在为这片灵田发愁?”
“是啊,唉,这该死的贼老天,已经足足一个月都没下雨了,再这样下去,我种的这三亩灵谷可就全完了。”
兽皮中年似乎郁闷许久,闻言登时像发牢骚般说出来。
不过当他扭头看清楚林寻的面貌时,顿时吃惊道:“小家伙,你是从哪里来的?”
在他眼中,林寻一身洗的浆白的粗布麻衣,身躯瘦削,略显清稚的面庞上带着一抹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背后还背着一个老旧斑驳的木箱,木箱内也不知装的什么,压得他腰杆都有些弯。
看其年龄,充其量也就十二三岁大小。
这样一个少年郎,忽然跑到绯云村的地头上,可着实有些令人奇怪。
要知道在这方圆千里范围内,仅仅只有一个绯云村,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皆都是连绵起伏的大山,人迹罕至。
兽皮中年印象中,差不多在这十多年岁月里,绯云村便没有再来过一个陌生人了。
而今天却在自家灵田前突然出现一个十二三岁的单薄少年,如何不让他奇怪?
“大叔,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难题。”
林寻笑着说道。
他很清楚,若是自报姓名,难免会被对方刨根问底追着问更多的事情,那样就太耽搁时间了,而他已经饿得快走不动路。
兽皮中年噌地一下站起身来,道:“你说什么?”
林寻笑道:“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让这片灵谷获得丰收。”
兽皮中年皱眉看了看林寻那略显清稚的清瘦苍白面孔,狐疑道:“小家伙,你该不会是吹牛吧?”
这话从一个弱不禁风似的瘦弱少年口中说出,可就显得太过荒谬了。
林寻笑了笑,指着手中那一株剥开茎干的灵谷,说道:“大叔你看,你种植的灵谷并非是缺少雨水浇灌,而是闹了虫害。这种虫子名叫沙斑虫,以吞噬灵谷茎干为食,若是不及时解决掉它们,你种的这一片灵谷可就全毁了。”
兽皮中年悚然一惊,目光死死盯着那茎干中的莹白色沙斑虫群,咬牙道:“他妈的,怪不得我浇灌了那么多河水都没用,原来是这些该死的害虫搞的鬼!可是……”
他神色顿时变得苦恼,挠头道:“这些害虫分布在灵谷茎干内部,我可不懂杀死它们的办法。”
林寻笑而不言,眼睛眯起来,笑容干净得像阳光。
兽皮中年愁眉苦脸叹息许久,猛地一瞪眼,似意识到什么,叫道:“小兄弟,你既然认得这种害虫,那肯定有办法驱除它们吧?”
林寻点了点头,目光澄澈中带着一丝从容。
“太好了!”
兽皮中年激动的脸膛发红,心中对林寻的怀疑已经消散不少。
见兽皮中年意动,林寻趁机说道:“大叔,我若是帮你这个忙,你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兽皮中年毫不犹豫道:“只要你能帮我铁山这个忙,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说完,他猛地发现这话说的太满,登时又讪讪道:“当然,你提的条件可都得是我能办到的,若是办不到的,我也没法子。”
林寻笑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想在村里找一个落脚生活的地方。”
铁山吃惊道:“你说你要在绯云村定居?”
林寻点了点头,目光澄澈干净,并不是在开玩笑,需要认真的时候,他从不会流露任何轻佻的神态,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铁山登时犹豫了,挠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跟村长请示一下,这事我可坐不了主,不过我感觉问题应该不大。”
说着,他扭头一溜烟就朝远处的村落里跑去,一派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模样。
林寻哑然,旋即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扯开嗓子叫道:“大叔,记得回来时候帮我捎一些吃的,没有足够的力气可帮不了你的忙。”
“好嘞!”
远远地,传来铁山那粗犷的声音。
“还真是一位淳朴的大叔啊。”
林寻笑了笑,将背后的破旧木箱放在地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这才转过身,走入灵田中仔细观察起来。
灵谷是一种修行中不可或缺的食物,蕴含着丝丝缕缕的灵力,可种植起来却非常不简单。
从播下种子那一刻开始,就要时时刻刻防备着虫灾、天灾、还要经常除草养护,一旦出现差池,灵谷品质就会降低,甚至可能导致灵力全失的情况发生。
像眼前这块灵田,就是遇到了虫害,若不能将它们彻底驱除杀死,后果堪忧。
不过对林寻而言,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没多久,铁山就从远处村落返回,只是他返回时,身边还跟了一大群村民。
夕阳残照,染红茫茫苍山,铁山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尘土飞扬。
林寻怔了怔,耸了耸肩,知道情况有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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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刀篆灵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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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铁山,你说的那位高人在哪里?”
“小声点,莫要惊扰了高人!”
远远地,已经传来了一阵喧哗声,言辞中皆都显得颇为兴奋和好奇。
林寻目光一扫,就落在为首一名老者身上,老者须发花白,虽然瘦削,但身躯骨架高大,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股威严气度。
“咦!”
当看见远处立着的林寻,那高大老者猛地止步,眉宇间的一抹兴奋之色凝固,被一抹疑惑取代,似浑然没想到铁山口中的“高人”居然是一个略显清稚的瘦弱少年。
“高人呢?铁山你说的高人呢?怎么只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站在这里?”
当看清楚林寻的模样,那些跟随铁山而来的村民神色间也都带上一抹狐疑。
铁山顿时一阵尴尬,连忙叫道:“各位,高人就是眼前这位小兄弟!”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场面顿时乱套了。
“什么?你说这小毛孩子可以让你的灵谷丰收?这简直是胡闹!”
“哈哈,铁山啊铁山,你明显被这小鬼给骗了,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娃,哪是什么高人?还杀死沙斑虫呢,我看他只会撒泡尿帮你浇灌一下灵田。”
“铁山,如今大家的灵田都遭了祸害,在这等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众人有不满的,嘲笑的,狐疑的,发怒的,乱糟糟一片,皆都下意识认为铁山被骗了。
毕竟林寻显得太年少,清稚瘦弱,略显清秀的面庞上还有着一抹苍白之色,这种形象也很难和“高人”有什么关联了。
铁山登时急了,手足无措,连连叫道:“各位,我真没骗你们,这位小兄弟说了,能不能行,试一试便知道!”
可惜,众人皆都感觉上当受骗了,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解释。
就在这糟乱的局面中,林寻浑然不理会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径直走到那高大老者身前,道:“若我没猜错,您应该便是绯云村的村长吧?”
“正是。”
高大老者点了点头,一对略带沧桑的目光上下一打量林寻,倒是并未流露出什么情绪,显得很沉稳。
“那您是否答应我的条件?”
林寻问道。
高大老者敏锐察觉到,眼前这少年看似清稚年幼,可身上却有一股和他年龄不相匹配的沉静从容气度。
这让他心中不禁一动,点头道:“若你能办到你所说的,我可以做主让你留在绯云村。”
此话一出,附近不少人皆都怔然,纷纷狐疑开口:“村长,您该不会真相信这小家伙的话了吧?”
这一刻,高大老者充分展现出一位村长的魄力,挥手道:“这世上的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成与不成?”
林寻笑了,知道局势已定,转身朝铁山道:“大叔,我要的食物可带来?”
铁山连忙拿出一大块风干的兽肉递了过去,还贴心地为林寻准备了装满水的皮囊。
林寻也不废话,蹲在一侧田埂上就狼吞虎咽起来,这兽肉虽没多少灵力,可洒了盐巴和酱料,味道着实不错。
那些村民看见林寻这般饿死鬼投胎般的模样,不禁一阵哄笑,心中则愈发怀疑了,这小家伙该不会是个骗吃骗喝的小叫花子吧?
就连铁山也不禁有些发呆,心中生出一股不踏实的感觉,若是林寻是撒谎骗人的,那他铁山可也丢人丢大发了。
唯独高大老者略带慈和地看着林寻,目光中带着一丝异色,这小家伙要么是个不怕死的骗子,要么是真有能耐。
无论是哪一种,能够表现得如此镇定自若,这等胆魄已经很值得肯定。
没多久,林寻将一块兽肉风卷残云般吃掉,又灌了一肚子甘冽的泉水,浑身一阵畅快。
“小兄弟,是不是该行动了?”
铁山忍不住道。
“再等等。”
林寻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口道。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远处天边已涌来一抹夜色。
就在众人已经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林寻终于有所动作,他打开脚边地上的陈旧木箱,动作娴熟地从中抽出一柄长二尺三寸,宽三指的苍青色短刀,然后抬脚径直走进了那灵田中。
这一刹,高大老者眼眸一眯,他隐约感觉,林寻身上仿佛多出一股让他似曾相识的气质,沉凝、从容、专注,显得与众不同,勾起了他心底深处一段早已快要忘却的模糊回忆。
高大老者当机立断,挥了挥手,制止住周围正自牢骚抱怨的村民:“莫要再喧哗,静静等着。”
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瞬,所有吵杂声音皆都消失,所有目光都望向了远处的林寻,神色间兀自带着一丝狐疑。
虽不能交谈,但一些村民彼此使了一个眼色,就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把守在灵田四周,以防林寻趁机逃跑。
林寻仿似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微妙,径直从怀中摸出一块拇指粗细,形似獠牙的金色断骨。
他右手握紧刀柄,腕部发力,将苍青色的刀锋刮在这一截金色断骨上,发出嗤嗤的摩擦声音。
一缕缕淡金色的粉末从断骨上飘洒,落入林寻掌中,直至掌心覆盖了厚厚一层淡金色粉末,林寻这才罢手,小心收起那一截金色断骨。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蹲在地上,用指尖蘸着那淡金色粉末,在湿润的土地上勾勒起来。
这个距离,让一众村民能够清楚看见他在做什么。
只见林寻清稚略显苍白的面庞上一片专注,目光沉静清澈,指尖犹如一道苍劲笔锋,在地上勾勒出一道道曲折繁密的纹理,动作娴熟自然,宛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那些村民皆都禁不住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寻的动作,以及土地上那一副流露着神秘气息的淡金色图案雏形,心头不知为何,齐齐涌上一丝震惊。
哪怕他们再愚钝不明白,也看得出林寻正在做的,乃是一种完全超乎他们想象的事情。
那专注而笃定的眼神,那干净利落的娴熟动作,以及地上那一副快要逐渐被勾勒而出的淡金色繁密图案,无形中给林寻披上一层神秘色彩。
许多村民心中的狐疑不知不觉消弭,甚至不少人的心已被林寻所展现出的手段征服。
他们看不懂,但并不妨碍他们对林寻所展现出的手段产生赏心悦目的惊艳美感。
而此时,高大老者浑身不易察觉到地一震,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这看似弱不禁风的稚嫩少年在地上所篆刻的,竟然是灵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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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引光灵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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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灵纹,乃是属于灵纹师的独有标志!
村长肖天任,也就是那位高大老者自然清楚这一点。
可是他已经很多年未曾见过灵纹师,故而当甫一看见林寻手中动作时,心中也不禁有些恍惚,甚至无法确定。
灵纹……
难道这瘦弱不堪的少年郎还是一位灵纹师不成?
不对!
真正的灵纹师,哪个不是高贵尊崇之极的存在,即便是搁在人烟鼎盛的城市中,都称得上是地位超然之辈。
眼前这少年才不过十二三岁,且衣着打扮朴素得略显寒酸,似乎和传说中的灵纹师根本不搭边。
肖天任深吸一口气,努力抚平心中的波动,目光继续看过去。
看着动作娴熟,神情专注而从容的林寻,这一刻,肖天任忽然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好奇,这陌生的少年究竟来自哪里?他是否真的能够化解这一场灵田危机?
气氛寂静,唯有林寻俯身灵田间,以指尖不断在那湿润而肥沃的灵田中勾勒出一道道繁密而灵动的轨迹。
动作恰似灵蛇起舞,天马行空。
那些村民早已看呆住,心中的狐疑逐渐消失,与之相随的,升起一缕莫名其妙的期待!
不知不觉,暮色消退,天空被一抹如墨夜色取代,一颗颗硕大明亮的星辰,洒下清冽的星辉,一轮冰月如银盘高悬,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
也就在此时,林寻指尖猛地一顿,而后在那一副玄妙神秘的图案上轻轻一划。
嗡~
宛如呼吸一般,那由金色粉末勾勒而出的图案骤然一亮,迸射出一道笔直如线的金芒。
直冲天穹!
村民顿时心中一震,眼瞳扩张,犹如魔怔了一般,目光齐齐随着那一道冲起的金芒望向了天穹。
夜色中,一缕缕银灿灿的月光犹如受到召唤,开始像潮水般汇聚,出现在那一道金芒的尽头。
月光朦胧,越聚越多,像清莹的水波般氤氲着,那空灵而圣洁的美丽,顿时震撼了所有村民。
他们从出生就一直栖居在绯云村中,哪曾见识过这般神异的手段?
这简直堪比神迹!
轰隆!
当那如清莹水波般的月光积累到一定程度,宛如不堪重负似的,轰然倾泻而下。
哗啦啦~~
像月光汇聚的滂沱大雨,泛着圣洁的光,沿着那一道金芒,降临到那一片饱受虫害的灵田中。
一瞬间,整片灵田笼罩上一层如梦似幻的皎洁银色,在这如墨般的夜色中显得异样的美丽和空灵。
而立在灵田中的瘦弱少年,沐浴月辉之下,凭空多出了一股神秘而令人敬畏的气质。
全场寂静,一众村民皆都神色呆滞,瞠目结舌。
就连村长肖天任也不例外,目光中尽是惊异之色。
林寻可没有理会这么多,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暗松一口气,眼眸中泛起一抹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之色,擦拭了一下额头弥漫的汗渍,便小心翼翼退出了这片灵田。
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效果如何了。
“少年人,你很不简单呐。”
不知何时,村长肖天任来到了林寻身边,目光饱含深意。
林寻笑了笑,道:“前辈谬赞,只是用噬金鼠的本命骨粉为引,篆刻而出的一个初阶【引光灵纹】罢了,不值一晒。”
对于林寻的坦诚,肖天任似微微有些意外,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旋即就点头道:“走吧。”
林寻一怔:“去哪?”
肖天任哑然:“自然是为你安排一个落脚栖居之地,从今以后,这绯云村便是你的家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说着,他已负手转身而去,连灵田中正在发生的变化也不理会了。
这一切反倒令林寻微微怔了怔,这位老人竟不等灵田中的事情分出一个结果,便提前做出了收容自己的决定,这倒是出乎了林寻意料。
无声地笑了笑,林寻没有迟疑,紧随着跟了过去。
……
绯云村依山而建,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宁谧平和。
肖天任带着林寻径直来到村子尽头,这里有着一座破落小院。
三间茅屋,一方庭院,庭院中央是一株虬劲垂柳,两侧则开辟着一洼菜田,如今则生满了野草。
茅屋明显年久失修,生满了蛛网,灰尘遍布。
吱呀~
推开房门,肖天任将灯油点上,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黑暗的房间。
“这里很多年已经没住人了,你便在这里暂时住下,等明天一早,我叫一些人来帮你收拾一下庭院。”
林寻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房间虽简陋,但床榻、桌椅应有尽有,甚至在窗边位置还有一张书桌,书桌上零散搁置着一些书卷,都已布满灰尘。
“多谢前辈,这里很不错。”
林寻拱手道。
“不必客气。”
肖天任苍老的眸子凝视着林寻,道:“少年人,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又是为何要栖居在我绯云村,不过既然你如今已经成为我绯云村的一员,自然就不是外人,希望你以后可不要做出一些对不住绯云村的事情。”
林寻笑着点了点头,道:“前辈放心便是。”
肖天任拍了拍林寻肩膀,便转身离开。
确定肖天任已经离开之后,林寻这才将背上一直负着的陈旧木箱小心放在床边一侧地上,然后推开窗户,目光怔怔望向夜色中的无垠星空。
许久之后,林寻禁不住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喃喃道:“三个月辛苦跋涉,终于让我进入到紫曜帝国的疆域了……鹿先生,您若在天有灵,就请安心吧,我会如您所愿,好好活下去的……”
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袭粗布麻衣,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倚窗而立,瘦削的身姿蒙上一层淡淡月光,那清稚而略显苍白的面庞上,有着一抹伤感之色一闪即逝,旋即便重归平静。
绯云村外,远远地传来一阵欢呼声,夹杂着一声声的惊叹。
林寻侧耳倾听半响,唇角不禁噙上一抹笑意。
没有再耽搁时间,林寻抬手关上窗户,来到床前,借着昏暗的灯火,再一次打开了那个伴随了他十多年的陈旧木箱。
而此刻,铁山蹲坐在自己家的灵田中,粗犷的面容上尽是亢奋狂喜之色,他哆嗦着嘴皮,碎碎念道:“奇迹!奇迹啊!这该死的虫灾终于消失了,他妈的,老天开眼呐!”
“老铁,这可不是老天开眼,而是那位小哥的功劳!”有人好心提醒了一句。
“对!”
铁山一拍大腿,叫道,“老子之前还说什么来着,小哥他定然不会骗人,可你们这些家伙却怀疑人家是骗子,简直是有眼无珠!糊涂到家了!”
附近一众村民顿时一阵窘迫,讪讪不已。
他们哪能想到,一个衣着寒酸,才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郎,竟可以引动天穹月光倾泻而下,为灵田破灭灾害?
第四章 矿山牢狱
简陋的草屋中,昏黄油灯摇曳,陈旧的木箱被打开,露出一柄苍青色的短刃,一部泛黄的书卷,一支暗灰色的半尺篆笔。
篆者,刻画书写者也。
所谓篆笔,实则便是一种形似毛笔,笔尖为锋利之刃的物事,乃是灵纹师篆刻灵纹所需的工具。
故而篆笔又被叫做纹刀。
林寻个人更喜欢纹刀这个称呼,纹刀,谐音便是问道,问道天下,谁与争锋?
这感觉说不出的让人振奋。
林寻的目光在那一部【泛黄书卷】和【暗灰色半尺篆笔】上停留了许久,这两件东西对他而言,有着极为不同寻常的意义。
泛黄书卷约莫三指厚,书卷无名,书皮是用兽皮裁剪而成,已经很破旧,明显这一卷书存在的岁月已经很久,仅仅看一眼,就让人油然感受到一股岁月苍茫的气息。
那支暗灰色半尺篆笔也颇为独特,和通常所见的篆笔颇为不同,它更像一柄剑,表面暗哑无光,烙印着神秘的云纹图案,笔锋似剑刃,通体散发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冰冷气息,直抵灵魂深处。
这是林寻身上最为重要的两件神秘宝物。
木箱中除了短刃、书卷、篆笔这三样物品之外,尚有一些骨头、兽皮、植物茎干、矿石一类的东西,皆都是灵材,可以用来炼器,经过特殊手法熔炼之后,也可以充当篆刻灵纹所需的灵墨和材料。
这些灵材,皆都是林寻在这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中所搜集得来,若是用来出售,也可以获得一笔不小的财富。
在木箱最角落处,还有一堆只有拇指粗细,通体凹凸嶙峋,宛如玉石般的坚硬木料。
这种木料名叫“石松银木”,并无什么价值,唯一的特质就是够硬,像石头一样坚硬。
对灵纹学徒而言,学习篆刻灵纹,石松银木是一种绝佳的练习材料。
林寻小心翼翼拿出那一部厚厚的泛黄书卷,坐在了临窗书桌前。
静静看着这一部书卷,林寻却并没有打开,而是陷入到了沉思。
恍惚之间,林寻思绪如飞,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
那是一座矿山牢狱,关押着很多囚徒,与世隔绝。
从林寻刚开始记事的时候,就一直呆在那一座矿山牢狱中,那里的天空是黑色的,阴暗潮湿,从来没有阳光。
那里的气氛也很压抑,每天都有囚徒死去,每天也有新的囚徒被送进来。
在林寻的记忆中,直至那一座矿山牢狱彻底破灭之前,从来都没有人能够从那一座牢狱中逃脱。
严格而言,林寻并不是囚徒,他是一个弃婴,在被发现的时候,差点就被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囚徒当做食物给吃掉。
这是鹿先生告诉他的。
而林寻之所以活下来,当然是被鹿先生给救了。
鹿先生的来历谁也不知道,但在那一座矿山牢狱中的地位却很独特,无论是看守矿山牢狱的守卫,还是那些囚徒,都对鹿先生恭顺尊敬之极。
一切都因为鹿先生的另一个身份——灵纹师。
林寻自幼便跟随在鹿先生身前,从懂事的时候,就开始被鹿先生命令着去做各种事情。
识字、辨认灵材、学习制墨、练习篆刻、记忆灵纹图案……同时还兼顾着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等等杂事。
林寻认为自己已经算是鹿先生的弟子,那矿山牢狱中的守卫和囚徒也是如此认为的。
但是鹿先生却从来不认可林寻这个弟子,按照鹿先生的说法,他这辈子都没打算收徒弟,林寻只能算是他身边一个打杂的,仅此而已。
对于这个说法,林寻也曾情绪低落过一阵子,但后来就逐渐淡忘了,只不过在心底深处,他一直把鹿先生当做师尊看待罢了。
矿山牢狱的生活很枯燥,暗无天日,随着林寻逐渐长大,也开始慢慢了解到,原来在这矿山牢狱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在林寻九岁的时候,鹿先生第一次带着林寻外出,离开了那一座牢狱矿山。
但仅仅三天之后,便又返回来。
这三天中,给林寻的震撼是巨大的,他看见了外界的模样,看见了阳光,也看见了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
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鹿先生就会带他外出一次,多则十天,少则三天,便会再度返回那一座矿山牢狱中。
外出的目的倒也简单,鹿先生篆刻灵纹图案,需要外出采撷更多的灵材。
而随着一次次外出,林寻也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唯一让林寻疑惑的是,为什么鹿先生宁可留在那暗无天日的矿山牢狱中,也都不愿意留在外边?
遗憾的是,直至那一座矿山牢狱破灭消失,林寻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矿山牢狱破灭了……
一想到这,端坐在书桌前的林寻心中猛地一痛,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三个月前的那一副惨烈画面——
那一天,他正在练习篆刻一道“青木灵纹”图案,鹿先生正在熔炼一炉灵材,嘴中兀自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
房间外边,一众守卫正挥动着手中染血的铁鞭,不断抽打那些干活不出力的囚徒,喝骂声和哀嚎声在黑暗的天空下回荡着。
这样的一天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林寻早已习惯,他甚至都不会再去同情那些看似可怜,实则骨子里穷凶恶极的囚徒。
只是那一天,唯一显得有些异样的就是鹿先生。
林寻从小就知道,鹿先生的脾气很不好,暴躁而没有耐心,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被鹿先生破口大骂过多少次,也早已习之以常。
因为鹿先生骂归骂,但从来不打人,并且骂林寻的时候,也往往是林寻犯错的时候。
只是那一天鹿先生的脾气显得尤其暴躁,摔烂了房屋中的许多东西,甚至连他最喜欢的那一支篆笔“青穹燃金”都被他一把扭断。
正当林寻心中有些奇怪的时候,就看见鹿先生拿出一个陈旧的木箱,把那一部泛黄书卷、一柄苍青色短刃、以及一支暗淡无光的半尺篆笔一股脑丢进了木箱中,交给了正在发怔的林寻。
至今林寻还记得,当时的鹿先生神色阴晴不定,复杂之极,有痛恨,也有无奈和不甘,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种认真庄肃之色。
那种认真和庄肃,是林寻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了那一幕。
当时鹿先生双手紧紧攥住林寻的肩膀,很用力,在林寻都感觉自己骨头都快要被捏碎的时候,鹿先生开口了。
“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独自一个人生存,所以,你必须要好好活着!”
那一刻,鹿先生声音沙哑而坚定,眼眸充满了血丝,充满了宛如临死前的疯狂。
“记住,老子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下,绝对不能死!”
然后,鹿先生指着那一部【泛黄书卷】和【暗灰色篆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道,“以后要好好保管它们!你以后能否顺利修行就要靠它们了!尤其是那一支笔,其中藏着一个连我至今也未曾揭开的秘密,只要你能破解它,哪怕就是被挖走了本源灵脉,也足可以逆天改命!”
“还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谁剥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本源灵脉吗?老子告诉你,答案就在紫曜帝国!”
“你得活着去寻找,所以你不能死!”
“记住了吗!?”
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中,鹿先生神色已经变得隐隐都有些狰狞,林寻那一刻已完全被震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再然后,鹿先生拽住林寻那瘦弱单薄的身躯,一路横冲直撞,来到了一条林寻从来没见过的幽邃矿道口。
“去吧!”
矿道幽邃,仿佛深不见底的大渊,鹿先生却是毫不迟疑,一把将林寻推入了矿道口深处。
那一刹,林寻甚至都来不及去反应,整个人就像悬崖上下坠,脑袋一片空白。
也是在那一刹那,他的视野中看见一只苍老手掌,撕裂了矿山牢狱上空的黑暗,轰隆隆降临而下。
那苍老手掌如此之大,遮盖了天穹,每一根指节都宛如擎天之柱,每一道掌纹都宛如沟壑纵横,恐怖的紫色火焰弥漫在苍老手掌表面,像从域外星空倾泻而至的一片紫色火海,焚化黑暗,燃尽苍穹,充斥着可怖的毁灭气息。
林寻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究竟谁人之手,竟可以……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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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修行境界
第五章
大手遮天,紫火毁世!
这一刹,林寻思绪骤然变得混乱,坐在书桌前的瘦弱身影猛地一颤,禁不住狠狠攥起了双手。
那一幕如此惊世,如此耀眼,一只手,遮天盖地,充斥毁灭世间的伟岸之力!
那一刻林寻的心灵也被震撼,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焚天毁地的力量!
那简直犹如传说中的神祗降临世间,随手便可摘星夺月、炼化江海、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无量威能。
“总有一天,我也可以的!一定!”
林寻深呼吸一口气,心中的斗志犹如燃烧,沸腾一片,力量,是他目前最为欠缺的!
他渴望力量!
从小在那暗无天日的矿山牢狱中长大,从小就被人告之他体内的本源灵脉被夺走,让得林寻对拥有力量有着一种远超常人的渴望和执着。
直至许久,林寻心绪这才稍稍恢复平静,看着书桌上那一部泛黄的兽皮书卷,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
在被鹿先生一把推入那一道宛如大渊般的矿口隧道之后,伴随着一声滔天轰震声,林寻彻底失去意识。
当再度醒来时,他就来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黑色平原上。
然后,他用了整整三个月时间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历经诸多艰辛凶险,终于来到了这一片属于紫曜帝国的疆土。
绯云村,这的确已经是属于紫曜帝国的疆域范畴。
林寻还记得,临别前鹿先生曾说过,剥夺自己体内天生【本源灵脉】的凶手,就在这紫曜帝国中!
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一卷泛黄的兽皮书,林寻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然后,他长身而起,将这一部泛黄兽皮书卷小心收起,重新藏进了那一个陈旧木箱中。
此书和那一支暗灰色篆笔是临别前鹿先生匆忙交给他的,这也意味着这书和笔乃是鹿先生最为在乎的重要之物。
至今林寻还记得,临别时鹿先生那郑重无比的嘱咐——“以后要好好保管它们!你以后能否顺利修行就要靠它们了!尤其是那一支笔,其中藏着一个连我至今也未曾揭开的秘密,只要你能破解它,哪怕就是被挖走了本源灵脉,也足可以逆天改命!”
林寻并不清楚这一部书卷和一支篆笔中究竟藏着什么惊世秘密,在无法彻底确定鹿先生的生死之前,他并不打算去面对这些。
……
吹熄草屋中的昏黄油灯,林寻翻身上床,在黑暗中盘膝而坐,开始修炼。
汩汩~~
体内气机运转,若汩汩流淌的清溪,牵引着一缕缕灵力在经脉穴窍中运转,周而复始。
当今之世,修炼体系繁荣昌盛,衍生出了无数流派和传承,有关修行的典籍更是浩如烟海,多不胜数。
而这修炼一途,则分作了【真武】、【灵罡】、【灵海】、【洞天】、【衍轮】五大境界。
其中,真武境为修炼之基石,最为重要,世上众生何其之多,可并不代表着谁都可以修炼。
判断一个人是否能够修行的唯一标准,就是能否踏足真武境中,这是最基础但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条件。
【真武境】又分作九重,分别是引气、内壮、开府、通窍、洗髓、燃血、小周天、大周天和灵变。
每一重境界,都会让修者的力量发生全新的变化。
像第一重引气境,便是感应自我气机,以气为引,运灵力而通经脉穴窍,从而达到洗涤凡胎之垢的目的。
抵达此境后,修者周身内外的污浊之气就会被洗刷掉,让得血肉皮膜生机勃勃,力可开石,生擒虎豹!
通俗而言,引气境便是踏入修行的第一道门槛,也是踏入真武境的第一步。
能否跨过去,就是衡量能否成为修者的唯一标志。
毕竟,连“引气”这一环都无法办到,自然无法修行,也只能沦为这芸芸众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员,而不可能成为一位拥有飞天遁地、呼风唤雨之威能的修者。
十岁那年,林寻人生第一次开始接触修行,功法是鹿先生所传授,名为【抱元诀】,讲究抱元守一,清虚笃定。
十一岁那年,林寻成功跨入引气境门槛,引气入体,周游全身,洗涤全身污浊,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者。
如今,林寻十三岁,但修为才刚刚突破“引气境”,抵达真武二重境的“内壮”层次。
所谓内壮之境,就是以特殊秘法吞吐灵力,淬炼体内五脏六腑,壮大周身气感,吞气如牛,吐气如箭,体力绵延悠长。
林寻已经在“内壮”之境滞留两年。
和其他人相比,林寻这等修炼速度虽谈不上多不堪,但也已只能用平庸二字来形容,远远无法和那些天赋超绝、资质惊艳之辈相比。
可唯有林寻清楚,在失去了体内的“本源灵脉”之后,自己如今还能够修行,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能够办到这一步,自然离不开鹿先生的帮助。
哗啦啦~~
汩汩灵力奔腾体内,循环了十八周天之后,已达到了林寻所能承受的极限。
呼~
林寻毫不迟疑收功,张嘴吐出一道笔直如箭的白气,似匹练般足足射出去三尺,震得空气一阵波动。
“引气境”,将周身灵力循环九次,便已堪称圆满。
“内壮境”若要修炼至圆满地步,则需要将周身灵力循环十八次,只要办到这一步,便可以去冲击真武三重境“开府”。
林寻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将周身灵力循着周身经脉循环十八次,可一年过去了,他依旧滞留在这个地步。
原因有很多方面,例如他缺乏富含灵力的食物补充修行所需,缺乏丰厚的修行资源的支持,缺乏良师指点迷津……等等。
毕竟,林寻从小就是一个弃婴,生长在暗无天日的矿山牢狱,能够活下来,已经是邀天之幸,自然没法和其他人相比。
但最重要的是,林寻的经脉滞涩而脆弱,承受不住更猛烈的冲击,除非当经脉被淬炼得强大到一定程度时,才能选择去破境晋级。
不过林寻并不着急,从小到大的独特生活环境,早已让他磨练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和毅力。
想要在这黑暗的矿山牢狱中活下来,先要学会去忍耐寂寞——这句话是矿山牢狱中一位活得最久,资历也最老的囚徒说的。
林寻一直铭记在心。
……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林寻便条件反射似的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看着房屋中陌生的环境,林寻有些怔然,旋即才彻底清醒过来,这里早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矿山牢狱。
不过,多年养成的作息习惯,让林寻再没了一丝睡意,匆匆起床。
这里是绯云村,也是他进入紫曜帝国后第一个落足之地,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让自己融入这个村子中。
而想要彻底融入这个村子,就得证明自己所具备的价值。
就像昨天傍晚,若非林寻所篆刻的那一道“引光灵纹”帮助村民铁山消除了灵田中的“虫害”,只怕也不可能就这么容易得到村长肖天任的认可了。
这就是价值。
林寻相信,经过昨天那一幕之后,绯云村的居民起码不会再排斥自己这个外来人了。
起床之后,随意舒展了一下身影,林寻正打算洗漱,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他不禁好奇,推门而出。
就看见那破落近乎荒芜,生满野草的院子里,不知何时起,竟早已汇聚了不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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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求于己
林寻的居所在绯云村东头,是一座破落荒芜许久的小院,内有三件茅屋,一株苍虬垂柳。
小院一侧还开辟着一洼菜地,如今已生满野草。
作为来到紫曜帝国之后的第一个栖居之地,林寻原本已打算天明之后,就将这一座破旧院落好好收拾修缮一番。
只是让林寻没想到的是,当他推开屋门那一刹那,就看见许多村民的身影早已汇聚在自己的小院内。
最为让林寻诧异的是,这些村民要么手拎着一些刚刚宰杀过的野鸡野兔,要么拎着一些锅碗瓢盆,也有人在忙活着打扫院落中的杂草,甚至还有几个强壮的汉子在修缮破烂的茅屋墙壁和屋檐。
总之,院落内一片忙碌的场景,不过大家似乎都极有默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压抑着声音,似乎唯恐惊扰到什么。
林寻见此,不禁若有所思,心中已隐隐有些明白,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浮现唇角。
“啊,林寻小哥出来了!”
“妈的,老杨头,老子早说过让你小点声音,你可倒好,一下子把林寻小哥惊醒了!”
“呸!你倒是怨恨我了,你这家伙拿着个锤头在屋檐上敲敲打打,睡的再死的猪都被吵醒了,更何况是林寻小哥?啊,林寻小哥,我可不是骂你啊。”
看见林寻出现,院落中的村民顿时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涌了过来,一副争先恐后的模样,似乎都要占据一个有利地位面对林寻。
“呃,各位长辈,不知你们这是要?”
林寻也被大家的热情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问道。
“林寻小哥,你昨儿帮铁山消除了灵田中的虫害,手段着实神奇了得,我们心中佩服……”
一名魁梧汉子走出来,咧嘴说道。
不等说完,就被一名中年妇人打断:“少说废话!没看林寻小哥都有些不耐烦了?”
说着,这妇人目光已看向林寻,脸上顿时换上了热情笑容,道:“林寻小哥,你以后也算是咱们绯云村的人了,你孤零零一个人生活,只怕很不方便,所以我们就来给你送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
话音刚落,一众村民就纷纷点头:“对对对!还是刘家婆娘能说会道,这正是大家要说的。”
林寻清瘦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拱手道:“那可有劳各位长辈了。”
接下来,一众村民也没闲着,一个个手脚麻利地帮林寻收拾院落,安置家用物品。
林寻原本想帮忙,却被那个众人口中的“刘家婆娘”给拦住了,先是打了热水,服侍林寻洗漱,然后又盛了一碗灵谷粥和一大碗腌制的兽肉,给林寻充当早餐。
对方太热情,连林寻都无法拒绝,只能一一笑纳。闲谈时,林寻已经改变称呼,唤对方“巧姨”,喊得那“刘家婆娘”一阵眉开眼笑。
当林寻吃过早饭,整个破落荒芜的小院已经焕然一新,地面平整干净,还铺了一层青石板,角落一洼菜地也被重新耕耘,撒上了一些灵蔬种子。
而那三间茅屋则被重新修缮,金灿灿的稻草铺在屋檐上厚厚一层,在晨光中泛着迷离的光泽。
厨房里,锅碗瓢盆井然有序地摆放,墙壁上还挂着一串串风干的兽肉野味。
总之,直至此时,这座破落小院才有了一股适合居住的温煦气息。
林寻笑吟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则着实有些感动,这种淳朴而热忱的民风,是他以往从未曾体会过的。
眼见一切收拾完毕,一众村民就待告辞离去,林寻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各位长辈且慢。”
众人皆都纷纷伫足,看向林寻。
巧姨性情直爽利落,直接问道:“咋了,家里还缺什么东西?缺啥你尽管说,大家帮你凑齐了。”
林寻笑着摇头,道:“各位长辈且听晚辈一句,昨天发生的一幕大家也都看见了,我林寻别的本事没有,可对于消除灵田中的虫害,还是有一点手段的,若是大家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话音还不曾落下,就见巧姨一拍额头,笑道:“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林寻小哥,实不相瞒,我家那六亩灵田和铁山家的灵田一样,都糟了虫害,眼见那些灵谷都快要枯败萎死,心中着实焦急的慌,要不你抽空帮帮巧姨?”
眼见巧姨张口,其他人登时也急了,他们之所以天还没亮就眼巴巴地前来给林寻送东西,打扫庭院,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和林寻熟络一下,但最重要的实则还是有事相求。
和铁山一样,这些村民家种植的灵谷也同样遭遇了虫害,眼见一年的收成就要毁于一旦,心中焉能不着急了。
而林寻的出现,无疑让这些村民看到了曙光。
毕竟,昨天傍晚发生在铁山家灵田的那一幕,着实太过神奇,一道笔直金虹冲霄,引下银灿灿的月光,一举将灵田中的虫害消除,这一切都给那些村民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林寻小哥,那个……俺家的九亩灵田也遭了虫害,情况很严重,你若能帮俺这个忙,俺一定把你当亲人一样供着!”
“再严重有我家灵田受的虫害严重么?不出七天,我家那七亩灵谷可就全毁了!”
顿时之间,村民七嘴八舌地开口,纷纷央求林寻,一副苦巴巴的模样。
林寻登时有些发怔,他倒是没想到,这次家里灵田遭遇虫害的村民居然会这么多。
一时之间,他也不禁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该先答应谁。
依照林寻如今的能耐,一天之内最多只能篆刻一道“引光灵纹”而已,除非修为晋级至真武三重境“开府”层次,那样的话,每天就能够多篆刻出一道引光灵纹。
但目前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已经滞留在这个境界两年时间,连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冲关晋级。
怎么办?
究竟先答应谁才好?
看着一众村民殷切期盼的目光,林寻着实有些无法抉择。
就在此时,一道沉厚的声音响起:“你们且都退下,此事由老夫和林寻商议之后,在帮大家一一解决。”
一道苍老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小院,正是村长肖天任。
林寻拱了拱手:“肖伯,您来的正好,晚辈初来乍到,对村中状况一头雾水,这件事的确需要由您来安排一下才行。”
见此,一众村民顿时明白,林寻已经答应下来,接下来就看村长如何安排了,于是纷纷高兴着离开。
没多久,庭院中只剩下了肖天任和林寻。
“一百多年前,这座小院同样也住着一位灵纹师,那时候我才只有十四岁……”
肖天任负手于背,踱步来到那一株虬劲垂柳树前,轻抚着那粗壮的树干,苍老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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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行军拳法
肖天任并没有谈及如何安排消除灵田虫灾的问题,却像是追忆般谈起了一百多年前的事情。
林寻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依旧静静聆听着。
“那时候,这里一片荒芜,根本没有人居住。但是有一天,一位来自东临城的修者在路过此地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处埋藏着‘绯云火铜’的小型矿脉……”
依照肖天任的说法,在一百年多前的时候,绯云村后方数十里地之外的一座名为“烈烟山”的山体内,埋藏着一条矿脉,盛产绯云火铜,这是一种制作中品凡器的上佳灵材,价格不菲,运往城中贩卖的话,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绯云火铜便能兑换三块帝国银币!
毋庸置疑,这一座矿脉下埋藏着的是一笔巨大财富。
为了发掘这一处矿脉,东临城一些修者大人物一起出动,抓捕了许许多多的奴隶前来挖矿。
足足用了十年时间,这一条矿脉才被挖掘一空,彻底废弃,那些东临城的修者皆都满载而归。
因为嫌弃麻烦,那些修者大人物根本不管那些挖矿奴隶的死活,把他们全部丢弃在这偏远的深山村落中,独自离去。
村长肖天任,便是当年幸存下来的挖矿奴隶之一,而村中其他村民则全都是当年被丢弃在这里的挖矿奴隶的后代。
绯云村这个名字,便是因为绯云火铜而得名。
林寻听完这一切,心中也不禁有些唏嘘,他自小便生活在那一座暗无天日的矿山牢狱中,自然清楚挖矿奴隶的处境有多凄惨,堪称是命贱如草芥,生死不由己。
而如今的绯云村村长肖天任当年竟然是挖矿的一名奴隶,着实让陈汐也不禁有些意外,也隐隐有些佩服。
当年被抛弃在这荒郊野岭中,还能够开辟出如今的绯云村格局,让一众挖矿奴隶的后代繁衍生息下来,这等手段和魄力,可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
仿佛看出了林寻心中所想,肖天任挥手自嘲道:“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有能耐,绯云村之所以有今日之格局,完全来自当年曾住在这座院子内的那位灵纹师的功劳。”
说着,肖天任似有些感慨,道:“当年正是那位灵纹师,为我们开辟了灵田,教授我们如何种植灵谷,若非如此,我们绯云村所有人只怕都早已饿死在这荒郊野外。”
林寻禁不住问道:“此地环境如此恶劣艰苦,那大家为何不离开这里?”
肖天任摇头:“此地位于帝国西南边陲之外的三千大山深处,自古便有‘天堑之地’的称号,想要离开又谈何容易?单单是距离最近的城池,都足有八千里之遥远,并且沿途危险重重,凶兽四伏,毒虫肆虐,若无强大的修者带引,没人能够活着抵达。”
林寻这才终于明白,自己虽来到了紫曜帝国的疆域中,可想要真正抵达那人烟聚集的城市中,依旧面临着许多艰险。
不过林寻倒也并不担心,只要活着,总归有一天可以实现的。
这时候,肖天任忽然笑了笑,拍着林寻肩膀说道:“年轻人,我知道你是不甘心一辈子呆在这里的,不过老夫可以保证,只要你留在绯云村一天,我们便会把你当做自己人看待。”
林寻认真点头:“肖伯放心,我自也会把大家当做自己人来看待。”
肖天任爽朗笑道:“这就好。”
林寻道:“肖伯,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先着手安排一下如何帮大家消除灵田中的虫害吧。”
肖天任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当天,林寻在肖天任指点下,来到村民刘大彪家中的六亩灵田内,以噬金鼠的骨粉为引,再度篆刻一道“引光灵纹”,引太阳之精光降临,一举消除了灵田内的虫害。
不过如此一来,却是将林寻体内原本就不多的灵力消耗得一干二净,无法再继续下去。
也只有等到明天才能继续帮村中其他人消除灵田中的虫害。
晌午时候,刘大彪和媳妇做了丰盛的菜肴,热情招待了林寻一顿,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从刘大彪家中离开,走在村中小路上的时候,林寻远远地就看见,在村中中央处,有着一处平坦的场地,此时正有十多个孩童正在练习武技。
天空太阳毒辣,一群孩童皆都**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烈日下浸出一层晶莹的汗水。
可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人叫苦的,皆都专心在演练一套拳法。
那拳法招式简单,却是大开大合,威猛刚劲,时而如奔马呼啸,时而似虎狼突袭,那些孩童虽皆都七八岁年龄,可竟是把这一套拳法打得颇为娴熟,章法有度。
这让林寻不禁有些讶然,他认得此拳法,名为“行军拳”,是紫曜帝国武者大军中最为流行的一种基础拳法。
只是让林寻没想到,绯云村中这些孩童,竟也可以把这样一套拳法演练得如此有模有样,明显不是什么花拳绣腿可比。
林寻因为幼时体弱,鹿先生便教授了他一些锤炼身躯的武技,其中便有这行军拳。
不过看了片刻,林寻还是敏锐发现了一些不同,那些孩童所演练的行军拳,的确是章法有度,可是在发力技巧上却似乎有不少的缺陷,所发挥的威力虽强,可招式中的力量却有些散。
所谓“形散神不散“,行军拳也是如此,拳劲讲究凝练如一,发如奔雷,方才能够呈现出一股”铁骑踏山河,大军破天下“的威猛刚劲气息。
眼前那些孩童所演练的“行军拳”,就是发力技巧出现了一些错误,无法让拳劲“凝练如一”,故而没有了那种气势若奔雷的威猛韵味。
若是一直让这些孩童如此练下去,虽说可以强健体魄,可是对于武道修炼却是有害无益。
林寻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还不清楚究竟是谁人教授这些孩童修炼的,自然也不能妄自上前去纠正。
“怎么,你对行军拳也有所了解?”
不知何时,村长肖天任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寻。
“嗯,我幼时也曾修习过。”
林寻坦然点了点头,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哦,那你觉得这些小家伙修炼的如何?”
肖天任饶有兴趣道,他忽然发现自己愈发看不懂眼前这少年人了,不仅懂得篆刻灵纹之法,竟还对行军拳也颇为熟稔,着实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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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护卫统领
林寻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是强健身体,如此修炼倒也可以。”
肖天任眼眸一凝,道:“那如果是用来和凶兽搏杀,或者与强敌对战呢?”
林寻沉默片刻,才说道:“肖伯,实不相瞒,在晚辈看来,这些孩童若是要求索武道,如此修炼的话已等于走上歧途。”
肖天任怔了怔,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苍老的面容微微一变,半响才深吸一口气道:“林寻,你可确定?”
林寻点了点头,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蒙骗对方。
肖天任见此,又是一阵沉默,脸色阴晴不定。
也就在此时,在村口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地面都有些震动,尘土飞扬。
“是连大叔他们回来了!”
远远地,还能听见一阵欢呼声。
旋即,林寻就看见,一队人马从村口奔腾而来,为首的是一名兽皮中年,长发披肩,相貌威严,浑身肌肤犹如岩石般一块块贲张,透着爆炸般的力量。
他高高坐在一头宛如巨象般高大神骏的鳞马背上,目光冷峻如刀,威势极为不凡。
在他后边,还跟随着一众身影,不过骑乘的则都是略逊一筹的鹿马,一个个或背着长枪,或背着刀剑,一些鹿马上还承载着一堆堆的兽皮包裹。
看见这样一幕,林寻不动声色,心中则有些惊讶。
“那些便是村中的护卫,共有九人,为首的名叫连如峰,乃是村中护卫首领,拥有真武四重境的修为。”
村长肖天任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林寻迎了上去,那些正在演练拳法的孩童也都欢呼着,飞奔着过去。
不仅如此,此刻村中其他村民也都被惊动,纷纷走出来,当看见是连如峰一行人时,也都喜形于色,迎了上去。
由此便可以看出,那连如峰在村民中的威望何等之高。
“咱们村中所需的盐巴、布匹和生活用品,皆都需要连如峰首领带着护卫带着村中收获的灵谷,前往三千里之外的‘青阳部落’换购。”
“从咱们绯云村到青阳部落一个来回,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路途上凶险重重,一不小心就可能再回不来,也着实辛苦了他们。”
一边走着,肖天任一边跟林寻讲解,说到这,他似是意识到什么,忽然飞快低声道:“刚才咱们所谈有关行军拳的事情,且莫要让连如峰首领知道,等以后我再告诉你其中缘由。”
林寻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隐隐已感觉到,肖天任似乎对那连如峰有着一丝如有若无的警惕。
唏律律!
这时候,那一头高大神骏的鳞马发出一阵高亢的嘶鸣,在众人的拥簇下,停在了存在肖天任身前。
连如峰翻身下马,大笑道:“肖大哥,我们回来了。”
此人相貌威严,身姿也是昂藏魁梧,如山如岳,浑身透着一股剽悍威猛的气息,颇为慑人。
仔细看去,他气息悠长,吐纳沉凝,周身筋膜坚韧,骨节充盈着爆炸般的沛然灵气,的确符合真武四重境“通窍”层次的特征。
真武三重境是“开府”,开五脏之府,五脏之地分管五行,乃修者五行之根基,到那时修者灵力运转于五府之中,通达周身内外,奔行如虎豹,力可举鼎!
搁在紫曜帝**队中,足可当上一员掌管百名兵卒的百夫长大人了。
而这真武四重境“通窍”境,则是通四肢百骸之灵窍,窍通则神凝,神凝则气血旺。
抵达此境之后,修者气血沸腾如狼烟冲霄,不惧寒暑,不畏邪祟,踏雪无痕,矫捷若飞猱,就是三天三夜不吃饭,精气神也不会衰弱。
眼前这连如峰,便是“通窍”层次的强者,随意立着,对凡夫俗子而言就宛如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火山,有一股扑面而至的强大威势。
林寻也不禁暗暗惊讶,倒并非是忌惮对方威势,而是感觉在这偏僻的绯云村中竟能出现这样一位修者,着实显得很稀奇。
“嗯?这个小家伙是谁?”
这时候,连如峰也注意到了林寻这个陌生面孔,不禁微微皱眉,冷峻的目光中尽是审视之色。
“这位是林寻,以后也算咱们绯云村的人了。”
肖天任笑着解释了一番。
当得知林寻竟是一个灵纹学徒时,连如峰只是眯了眯眼睛,并不多惊讶。
不过当知道正是林寻出手,帮铁山和刘大彪家的灵田消除了虫害之后,连如峰这才有些动容。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自然也见过不少灵纹学徒,自然懂得比村中其他人要多,他甚至知道,灵纹学徒充其量也不过是灵纹师身边一个打杂的角色。
不过,能够篆刻灵纹,又能帮助灵田消除虫害的灵纹学徒,可就不多见了。
这也是连如峰动容的原因所在。
“见过连大叔。”
林寻上前,笑着见礼。
“哈哈哈,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莫要客气,好好努力,若咱们绯云村能够出现一位真正的灵纹师,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连如峰大笑着拍了拍林寻肩膀,声音洪亮,显得颇为亲热。
只是林寻却敏锐察觉到,这连如峰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总带着一丝审视和狐疑的味道,让他一下子就清楚,眼前这个拥有真武四重境修为的护卫首领,应该是个城府极为深沉之辈。
林寻从小就在那暗无天日的矿山牢狱中长大,见多了被关押在牢狱中的那些凶徒囚犯,有一次鹿先生喝醉之后曾无意说起过,若是把这些囚徒全部放出去,绝对会流毒四海,祸害无穷,搁在紫曜帝国中,只怕还会引起一场动荡不可。
由此便可想而知那些囚徒何其厉害,一个个皆都是世上一等一的穷凶极恶之辈,堪称是阴险谲诈、心狠手辣的典范人物。
林寻自小在这种恶人环绕的黑暗环境中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察言观色,分辨人心也自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心得,甚至跟那些囚徒学到了不少洞察人心的手段。
故而林寻相信,自己的判断定然不会错,这连如峰应当也是个颇有心计的角色,好坏暂且不论,起码此人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有了这种心思,林寻再去看连如峰时,果然就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
例如此人虽身穿一袭陈旧的兽皮衣,可腰间却挂着一块淡紫色木质挂坠,若林寻没看错,那块淡紫木质挂坠应该是“紫檀云香木”雕琢而成,价值昂贵,可抵十块帝国银币。
再例如此人脚下穿着的一对灰扑扑的长靴,别人看不出质地,林寻却是一眼看出,那一对长靴是由“灰鹘鸟”的翎羽鞣制而成,表面还被篆刻了一对“疾风灵纹”,在战斗时,可以让修者身轻如燕,如虎添翼。
论及价值,这一对长靴还要远远在那一块紫檀云香木挂坠之上!
这就有趣了,一个偏远贫瘠的山中村落中的修者而已,哪能享用得起如此昂贵的宝物?
这人,绝对不简单了!
林寻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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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灵纹之妙
此次连如峰带着一众护卫前往三千里之外的青阳部落换购物品,带回了一些村民亟需的物资,按照惯例,自当在村中祠堂中将这一批物资一一分配给村民。
很快,在肖天任号召下,一众村民纷纷朝村中祠堂涌去。
林寻也被热情邀请,但被他给婉拒了,他昨天才抵达绯云村,这种分配物资的事情也轮不到他。
……
傍晚十分,夕阳残照。
林寻随意坐在自家院落那一株青色垂柳下,右手握着那一柄苍青色短刃,正在雕琢一块“石松银木”。
咄咄咄……
锋利的刀锋犹如春蚕吐丝,以一种细腻精准的发力技巧,行云流水般在石松银木表面游走,雪花似的木屑纷纷洒落,发出细碎而富有韵律的独特声音。
林寻的掌指修长、宽厚、白皙,一柄苍青色短刃被他随意握着,若穿花蝴蝶似的频频飞舞,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对灵纹学徒而言,学习篆刻灵纹之前,必须先锻炼发力技巧,这自然离不开对双手十指的锻炼。
掌指是否灵活,是否稳定,是篆刻灵纹时最为关键的一环。
毕竟,篆刻灵纹并不仅仅简单的是篆刻那一道道的灵纹图案,还需要引导体内灵力,以此来操纵和掌控灵墨的浓淡、粗细、明暗……以及灵墨对灵纹图案的契合程度。
拿最为基础的一道“青木灵纹”而言,想要篆刻它,需要准备好一支篆笔、一碟“青木灵墨”,以及一副载体。
篆笔,便是勾勒灵纹的工具,由灵纹师掌控,操纵和使用篆笔,考验的便是掌指的灵活和精准。
值得一提的是,篆笔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好的篆笔对灵墨和灵力的契合度更高,而劣质篆笔则与之相反。
像林寻记忆中那一支被鹿先生折断的篆笔“青穹燃金”,便是一支珍贵无比的稀罕宝物,价值不可估量。
而灵墨,便是勾勒灵纹所需的墨汁,灵墨一般是由各种灵材熔炼而成,不同的灵墨拥有着不同的独特力量。
那青木灵墨,便是由“青木香”、“白灵叶”、“灵蜉血”、“红莺泪”……等十六种灵材,按照不同的分量和比例被灵纹师在炉鼎中熔炼,最终凝炼出来的精华力量。
用此灵墨篆刻“青木灵纹”,无论是契合度,还是成功机会都是最佳之选。
而所谓“载体”,便是需要篆刻“青木灵纹”的地方,一般而言,这种载体也必须是一件“灵物”。
例如可以把灵纹图案篆刻在一件武器上,也可以篆刻在护甲上,也可以篆刻器物上,像房屋、茶具、车马……等等等等。
像昨天林寻所篆刻的“引光灵纹”,他的指尖代替了篆笔,灵墨则是用的噬金鼠的骨粉,其“载体”便是那一块灵田,灵田中蕴含着一丝丝的灵气,自然也算得上是“灵物”。
不过,这种篆刻在灵田中的“引光灵纹”因为太过粗浅,并且并不具备“灵力源”,也只能使用一次,而无法永久保存下来。
所谓“灵力源”,就是源源不断为“灵纹”提供力量的物品,可以是灵石,也可以是灵脉,也可以是其他一些富含灵力的宝物。
简而言之,篆刻灵纹,看似只需要一支篆笔、一碟灵墨、一个载体便足矣,实则其中有着极为繁复严谨的步骤,绝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而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灵纹师,那就更加不容易了,这也是灵纹师身份和地位之所以如此尊贵的原因所在。
很早之前,在跟随鹿先生开始学习篆刻灵纹的时候起,林寻便成为了一名灵纹学徒。
直至如今,依旧也还是一名灵纹学徒,之所以会如此,便在于凭借林寻如今的修为和造诣,也只能娴熟地篆刻那些基础灵纹图案而已。
当然,除了鹿先生之外,林寻至今都不曾接触过其他任何一个灵纹师,这让他也无法判断,自己篆刻灵纹图案的水准究竟达到了何等地步。
在以前,林寻也曾不止一次地问过鹿先生,鹿先生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动作,摇头叹息。
摇头,是一种否定。
叹息,是一种失望。
否定加失望,可想而知这些年给林寻造成了多少次的打击,幸好林寻从不曾气馁过,也渐渐习惯了鹿先生的打击。
甚至正是在这种打击下,反倒让林寻每一次都被激发出一股狠劲,不断地和自己较劲,倒是让他篆刻灵纹图案的水平不断地提升着。
什么叫越挫越勇?
这就是了。
此时暮色沉沉,夕阳洒下橘红的余晖,给小院中的青色垂柳染上一层瑰丽的光泽。
清风吹来,拂动万千柳条,婆娑婀娜,沙沙作响,静谧而悠闲。
林寻掌中苍青色短刃不断飞舞,很快就雕刻出一个栩栩如生的老者形象,他头发蓬乱,面庞皱纹若沟壑纵横,身姿枯瘦若竹,负手而立,头颅微微仰望苍穹,目光中写满了桀骜不驯。
这便是鹿先生的形象。
这个木雕的每一寸地方,皆都是由细腻而精准的灵纹勾勒而成,但却看不出一丝灵纹的痕迹,有一种浑然一体的沉凝、拙奇味道。
怔怔凝视着掌中的木雕形象,林寻沉默许久,最终无声叹了口气,重新拿起苍青色短刃,将木雕一寸寸毁去。
然后,林寻长身而起,瘦弱的身影立在夕阳下,清秀略显苍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坚定。
人,不能活在回忆中。
而活着,就要一直往前看!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绯云村一众村民皆都一一领取了所需物资,从祠堂中返回。
林寻敏锐发现,虽然获取了物资,可那些村民眉宇间却并无多少喜悦,反倒许多人都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
甚至,隐隐地还能听到一阵争吵声远远地从村中祠堂的方向传来。
林寻能够听出,那似乎是村长肖天任和护卫首领连如峰在争吵,但很快,这一阵争吵声就沉寂下去。
当夜色越来越深沉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村中响起,渐渐消失在村子外边,消失在那茫茫夜色深山中。
“看来,那连如峰趁着夜色又离开了……”
林寻默默思忖了一阵,就转身返回自己房中,正打算像往常一样打坐修炼,这时候,有人突然登门拜访。
砰砰砰!
敲门声很大,在这宁谧的夜色中显得颇有些刺耳,也显得很粗暴无礼。
第十章 战斗骤起
林寻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走出屋门,打开了庭院大门。
大门外立着一名瘦削汉子,目光顾盼之间,精芒闪烁,透着一股机警狠辣的味道。
林寻记得,此人乃是跟随连如峰一起返回村中的一名护卫,只是如今连如峰应当已经离开,为何将此人留了下来?
他深夜突然前来,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我叫鲁霆,是村中护卫,此次找你前来是有事要问你。”
瘦削汉子瞥了林寻一眼,淡淡开口,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原来是鲁霆大哥,就你一个人?”
林寻笑着说道。
从小他就学会面对任何人时,必然面带笑容,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会让对方下意识地放松警惕。
“连如峰大哥他们已经离开了,但放心不下村中安全,便留下我来照看村子,以免什么杂七杂八的**害村子了。”
鲁霆说着,不等林寻同意,就直接一步跨入庭院中,态度显得极为强硬。
林寻又笑了笑,他哪会听不出来,这家伙口中的“杂七杂八之人”,明显就是针对自己而来?
只是让他好奇的是,这鲁霆此次前来,究竟是受了那连如峰的指使,还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
林寻一边思忖,一边笑着上前,道:“那不知鲁霆大哥前来是要问询何事?”
说着,就邀请鲁霆进屋一叙。
鲁霆挥手拒绝:“就在这院子里谈话吧,我可没心思在你这里待得太久。”
林寻点头道:“也好。”
鲁霆皱了皱眉,他忽然发现,从自己敲门再到进入这院子中,眼前这十二三岁的少年竟是表现得出奇的镇定,脸上也一直挂着一抹笑容,仿佛根本不会惊慌似的。
不过越是这样,就让鲁霆愈发厌憎,他最厌恶这种看不透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就愈发让鲁霆心中不舒服了。
鲁霆直接开口,都懒得寒暄,话音更是毫不客气:“我且问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前来绯云村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林寻笑了笑,“我来自动荡荒地中,至于前来绯云村的目的,倒也很简单,顺路而已。”
顺路?
鲁霆闻言,眼睛一瞪,厉声道:“小家伙,少在我面前耍滑头,今天你若不如实招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咔嚓咔嚓!
他周身骨节发出一阵爆音,浑身涌上一股暴戾之气,宛如一头发怒的凶兽,颇为慑人。
若换做其他十二三岁的寻常少年,只怕早已被震慑住,乖乖听话了。
但林寻却似毫无反应,只是收起了笑容,皱眉道:“鲁霆大哥,我所言句句属实,可从不曾撒谎,这件事村长也是知道的,若你不信大可以去问询一番。”
鲁霆见一个瘦弱不堪的少年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脸色都阴沉下来,道:“少拿肖天任那老匹夫糊弄我!你以为就他一个糟老头能护得了你?”
老匹夫,糟老头……
就冲这句话,就让林寻彻底断定,这鲁霆根本就不曾把肖天任看在眼中。
一想到这,林寻忽然笑了,看着鲁霆那阴沉的脸庞,道:“是连如峰让你来的?”
“你怎么……”
鲁霆下意识地开口,但话说到一半就清醒过来,眼眸中猛地闪过一抹杀机,突然一掌朝林寻肩头抓去。
“该死的东西,看来若不让你尝尝本大爷的手段,你是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
这一抓突如其来,似苍鹰搏兔,端的是一个快准狠,若是这一击落实了,只怕非把林寻肩膀抓碎不可。
林寻肩膀一沉,脚尖轻点地面,倏尔倒退,从容避开这猝然一击,唇角兀自带着一丝笑意,只不过笑容却显得有些冷。
“看来,我的到来让你们感到有些不安啊,这倒是有趣了,莫非你们正在筹谋计划着什么,担心被我撞破了,所以就来试探试探我的底细?”
鲁霆心中一震,这小东西目光怎地如此毒辣!
“小东西,净会胡说!”
鲁霆一声低喝,猛地变掌为拳,腰肢一拧,脚步弓跨,拳出如奔雷,劲风呼啸,空气发出尖啸。
行军拳——力破千军!
这一击可是和那些孩童演练的不同,裹挟着一股沛然的灵力,那迅猛的拳风呜呜作响,可以把千钧巨石一拳砸碎,徒手生撕虎豹!
而能够办到这一步,这鲁霆起码拥有着真武二重境“内壮”层次的修为。
却见林寻身影似陀螺般滴溜溜一转,竟是轻飘飘就避开了这凶猛的一击。
“嗯?”
鲁霆见自己两次攻击都被对方避开,顿时也意识到,眼前这十二三岁的少年看似瘦弱不堪,但并非仅仅是一个灵纹学徒那般简单。
“小东西,你果然隐藏了不少手段,看来连如峰大哥说的没错,你此次前来绯云村,定然是心怀鬼胎!”
鲁霆面带杀机,身影一纵,再度扑杀上去。
这一刻,他已运用了杀招,将行军拳“力破千军”、“白龙卸甲”、“虎啸山林”、“铁索横江”、“苍岭镇月”、“烽火燎原”、“怒海摧山”、“血战十方”这八招连连打出。
砰!砰!砰!
拳风霍霍,似沙场血战,金戈交鸣,凶悍剽勇之气扩散而开,显得可怕之极。
然而,无论鲁霆如何奔袭突杀,却竟是连林寻的衣角都摸不到,更别说伤害到林寻了。
只见林寻那瘦削的身影此刻灵活矫捷,腾挪闪烁,奔走迅捷,虽只是一味的闪避,可却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对方的杀招,显得颇为不可思议。
一时之间,两道身影不断角逐,林寻虽不曾受伤,但是那原本被修缮得干净整洁的院子则遭了秧,地面破碎、泥土翻飞、满目狼藉。
打了半响,鲁霆见奈何不得对方,不禁又惊又怒,连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都拿不下,这让他差点都不敢相信。
“小东西,死来!”
眼见已经把林寻逼到墙角,抓住这个机会,鲁霆猛地一声咆哮,拳出入钻,迅疾似雷奔,轰的一声砸过去。
也就在此时,林寻终于不再闪避,看着迎面而至的这一拳,他唇角竟是又泛起那一抹惯有的笑容。
与此同时,他出手了。
这是战斗到此时,林寻第一次进行反击。
右手握拳,屈臂、拧腰、弓步、三个简单的动作若行云流水般在一刹那完成。
轰!
一拳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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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来龙去脉
这一拳,疾如风,烈如火!
正是行军拳第六招——烽火燎原。
这一招鲁霆很熟悉,之前他已施展了不止一次,可当看见林寻打出的这一拳时,他猛地察觉到一丝完全不同的味道。
那拳风太过炽烈澎湃,像荒原上汹汹燃烧的野火,铺天盖地,势如破竹!
这也是烽火燎天?
鲁霆心中念头一闪。
砰~
两者的拳头已经碰撞在一起,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音,刺耳的尖啸骤然四散。
蹬蹬蹬!
鲁霆只觉手指都差点断掉,一股剧痛钻心,整个身躯被狠狠掀飞了出去,再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若不是他及时拼尽了全力,单单这一击,都可能遭受重创!
这小东西战斗力怎会如此强?
鲁霆心中骇然,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而已,原本以为对付他足可以手到擒来,谁曾想,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却居然是个狠角色。
“好小子!下次再找你算账!”
鲁霆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甫一站稳,就身影一闪倏然逃走,几个呼吸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林寻没有追撵,看着对付逃遁而去,他反倒是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周身经脉产生一阵灼痛。
刚才那一击虽然成功击退鲁霆,可却消耗了林寻近乎一半的灵力,这倒不算什么,关键在于,林寻自幼被挖走体内的本源灵脉,周身经脉变得脆弱之极,根本就承受不住太过猛烈的灵力运转。
像这行军拳,虽然是帝**队中一部广为流传的基础拳法,可也自有其独特的运功路线。
此拳大开大合,刚猛无铸,势如奔雷,行如殛电,施展的时候,需要将自身灵力全力调动起来,运转周身经脉穴窍之内,汇聚于掌指之间。
而经脉若是太过脆弱,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运功法门。
依照林寻如今的身躯状况,能够施展出“烽火燎天”的全部威能已经是其身体承受力的极限。
像行军拳最后两招“怒海摧山”“血战十方”更为狂暴刚猛,林寻若是强自施展,只会自损身躯,得不偿失。
呼~~
站在满地狼藉的庭院中,林寻长长吐了一口浊气,想起今晚这一场战斗的始末,不禁陷入沉思。
“看来,那村中护卫首领连如峰等人,明显不欢迎自己的到来啊,他们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寻想不明白。
“林寻,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村长肖天任的声音。
“肖伯快快请进,小子正有急事要找您呢。”林寻收敛心神,连忙开门将肖天任迎了进来。
“刚才……”
林寻张嘴要说什么,却被肖天任叹息挥手道,“我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怪你。”
林寻皱眉道:“肖伯,我初来乍到,对村中情况并不了解,今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让我有些意外,不知您能否指点晚辈一二?”
肖天任负手立在庭院中,看着满地的战斗狼藉,神色中涌现一抹愧色,好半响才说道:“连我也没想到,连如峰竟然会朝你一个外人下狠手,如此看来,他已经铁了心要投靠青阳部落了。”
林寻若有所思,青阳部落?他听说过这个地方,绯云村村民所需的生活物资,都需要拿灵粮去青阳部落兑换。
而连如峰这位护卫统领,便一直负责这件事,带着村中一众护卫押送货物,在青阳部落和绯云村之间来回奔波。
“连如峰是村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人,在村中的威望也颇高,原来的他并不是这个样子,只是自从他的儿子连飞被送往东林城中修行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肖天任缓缓说道,“连飞这孩子很聪明,也是村中最有修行天赋的一个孩子,为了他能够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连如峰这个当父亲的付出了极大代价,求青阳部落的族长出面,帮忙将连飞送往了东林城中,进入了城中最有名的一家武馆修行。”
林寻静静听着,也不插嘴,他知道事情绝对不是如此简单。
果然,肖天任很快就揭晓答案:“一个穷乡村出来的孩子,想要修行又谈何容易,光是每日的开销,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连如峰为了让自己孩儿安心修炼,就开始打上了村子里的注意。”
“你也知道,连如峰身为村中护卫首领,全权负责着运送村中的灵谷去青阳部落兑换物资,搁在前些年,咱们绯云村每一次兑换的物资都相当于帝国三百枚铜币的价值,可近些年来,他兑换到的物资却渐渐变少了,甚至有好几次都空手而归。”
肖天任说到这,声音中已带上一抹怒意,“若是为了连飞修行的问题,他私扣一些财物倒也罢了,大家都可以理解,可如今他却变本加厉,送回来的物资越来越少,已经开始逐渐威胁到村中村民的生活问题,这就太过分了!”
林寻忽然想起来,在白天看见连如峰时,这家伙身上可挂着一块“紫檀云香木”雕琢而成的挂坠,价值昂贵,可抵十块帝国银币。
十块银币,那可是相当于一千铜币了!
同时连如峰脚上穿着一对价值比“紫檀云香木”挂坠还高出许多的“灵纹长靴”。
当时林寻就奇怪,一个三千大山深处的穷乡村村民而已,哪怕拥有先天四重境“开府”层次的修为,也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等昂贵东西了。
可如今林寻明白了,这些年连如峰应该是趁着职务之便利,暗自私扣了大量的财富。
肖天任忽然叹了口气:“我也提醒过连如峰多次,让他收敛一些,吃香不要太难看,只要不威胁到村民的生活问题,我也不会去干涉,可惜啊,他已经被财富蒙蔽了心神,再回不来了。”
林寻问道:“今天您在祠堂中和他争吵,便是因为这个问题?”
肖天任点头道:“不错,这一次他带回的物资是近些年来最少的,已经彻底影响了村民的生活,在今后的日子里,大家吃怕都得省吃俭用才能渡过难关了。”
苍老的神色间,已带上一抹悲愤和痛心。
“的确过分了。”
林寻皱了皱眉,却不好多说什么。
“可又能怎样呢?村中只有他的修为最高,也只有他熟悉前往青阳部落的路线和人脉,没有他的话,村民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变得更加艰难了。”
肖天任无奈地长叹一声。
林寻沉吟道:“这么说的话,这连如峰正是看中了绯云村离不开他,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肖天任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林寻思忖许久,道:“可是,他为何今晚要派人来对付我?莫非这一切和他投靠青阳部落有关?”
“这正是让我担心的地方。”
肖天任忧心忡忡道,“我有种感觉,连如峰一定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对绯云村不利的事情,若是让他得逞了,所有村民只怕都要遭受牵连。”
林寻心中登时确定了自己的推测,道:“如此说来,或许正因为我的突然到来,让那连如峰产生了一些猜忌,所以要派人来试探一下我的底细,以防破坏了他的谋划?”
“你的猜测应该不会有错。”
肖天任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林寻,似没想到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居然有如此敏锐聪慧的洞察力。
“这就对了。”
林寻清稚略带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轻松,“只要明白了缘由,那就不必再担心什么了。”
“你就不怕连如峰再派人来对付你?”
肖天任忍不住问道。
“我已经知道了这些,自然会做出相应的防备,只要杀不死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林寻随口道,目光清澈平静,唇角兀自挨着一抹笑意,可话中内容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狠戾。
这就是林寻,人畜无害的瘦弱外表下,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果决狠辣,否则也根本不可能在那暗无天日的矿山牢狱中顽强的活下来。
鹿先生教给了他生存的手段和一颗不屈求索之心,像阳光一般温暖,而那些矿山牢狱的守卫和囚徒,则让林寻清醒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黑暗和残酷。
肖天任有些怔怔的凝视林寻许久,才说道:“你真的不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
林寻笑着耸肩道:“可我今年真的只有十三岁。”
肖天任挥了挥手,不再聊这些,道:“林寻,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村中的情况,是否还要决定留在这里?你可要想清楚,留下来的话,可意味着有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
林寻毫不犹豫道:“留!为什么不留?这是我来到紫曜帝国第一个栖居之地,在没有准备好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之前,我哪里也不会去。”
肖天任见此,不再多说,拍了拍林寻肩膀,道:“你和其他同龄人不一样,我也不多劝你什么,既然你决定留下,你就是绯云村的一员,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没多大能耐,但也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你。”
说着,肖天任已转身而去。
林寻目送这位老人离开,许久才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喃喃道:“遇事怕事,可不是我林寻的性格……”
这一晚,林寻没有像往常那般打坐修炼,而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沉思了许久,最终起身,借着窗口溢进来的暗淡的星光,又一次打开了那一个陈旧木箱。
再然后,林寻将那一部【泛黄书卷】和那一支神秘的【暗灰色篆笔】一起摆在了身前书桌上,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
这一晚,鲁霆从林寻家中逃走之后,他就匆忙离开绯云村,来到了数十里地之外的一座小山丘上。
第十二章 破解秘宝
夜色沉沉。
当鲁霆抵达那处小山顶部,早已有不少身影等候在那里。
为首的一人骑在神骏狰狞的鳞马上,身穿猩红披风,目光冷峻如刀,正是绯云村护卫首领连如峰。
“怎么样?”看见鲁霆现身,连如峰直接问道。
“大哥,那小子棘手,我一个不察差点栽在他手中。”鲁霆面带一抹愧色,更有一股浓浓的不甘。
此话一出,连如峰等人皆都一惊,他们可知道鲁霆乃是真武二重境“内壮”层次的存在,仅仅只是去试探一个十二三岁少年的底细而已,居然失败了?
当下,鲁霆将刚才发生的一场战斗一一说了,最后说道:“大哥,您的看法是对的,我感觉那小子肯定是肖天任这老东西请来的帮手!”
连如峰陷入沉默,好半响才冷笑道:“按你所说,那个林寻只是一个内壮层次的小东西而已,肖天任这老狐狸若把希望寄托在这林寻身上,那可就太过愚蠢了。”
顿了顿,他挥手道:“不过,既然知道这小东西只有这么点修为,已经不值得再去关注。”
“大哥,不如咱们趁此机会先杀了这小东西,给肖天任一个下马威?”鲁霆不甘心道,他败在林寻手中,引以为耻,自然不甘心就此离开了。
“不急,暂且让他们再活一段时间,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彻底融入青阳部落,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如此一来,咱们就是把绯云村彻底抛弃了,以后也自有栖居的地方。”
连如峰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道,“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只要加入了青阳部落,凭借咱们兄弟的手段,以后借着青阳部落的威势,大可以进入那东林城中闯出一片天地!”
东林城!
那是三千大山之外最为繁华的一座城市,车水马龙,人烟稠密,往来贸易鼎盛,四通八达,被誉为紫曜帝国西南边陲之地的贸易重镇!
听说只要能够在那里立足,就等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紫曜帝国居民,那可比呆在这凶险四伏,穷山恶水般的小村子里强太多了。
一想到这,附近一众护卫热血沸腾,心生无尽憧憬。
“鲁霆,你和钱奇留下,钱奇拥有‘开府’层次的修为,你们两人配合,完全可以镇压村中任何人,你们记住,给我盯紧肖天任,只要发现任何一丝不妥,就立刻擒下这老东西!”
连如峰目光冷峻,看着鲁霆和另外一个健硕中年,沉声命令,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鲁霆和钱奇彼此互看了一眼,皆都同意下来。
见此,连如峰这才满意点头,旋即大喝道:“三个月!最多三个月!绯云村的一切财富都将成为咱们兄弟的囊中之物!那时候,凭借这些财富和青阳部落的身份,东林城的大门必将为咱们兄弟敞开!”
“走吧!”
话毕,连如峰已经驾驭着胯下鳞马,带着一众属下奔向茫茫深山远处,很快便消失不见。
而鲁霆和钱奇二人也趁着夜色返回了绯云村中。
……
……
茅屋中。
窗户推开,夜风徐徐而入,清爽宜人。
璀璨的星光倾泻,洒在书桌上一片银白光泽,将书桌上那一部【泛黄书卷】和【暗灰篆笔】笼罩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林寻用手掌轻轻摩挲着这一书一笔,喃喃道:“依照鹿先生所言,这两件宝物中藏着一个惊世秘密,若能解开,足可以让我改天换命,彻底摆脱体内创伤……”
林寻很早之前就知道,在自己初生的时候,体内原本拥有着一道罕见无比的【本源灵脉】,名为“太渊吞穹”,乃是天生一等一的天骄血脉!
像这种资质,绝对是天生的修炼奇才,万中无一,只需努力修行,以后注定会成为一代天骄,名震天下,睥睨世间,可怕至极。
可遗憾的是,就在林寻初生时,他体内这一道名为“太渊吞穹”的天生本源灵脉就不知被谁挖走,差点就因此一命呜呼。
即便在鹿先生的营救下,林寻这个弃婴侥幸存活下来,可因为体内本源灵脉被挖走,令得他周身经脉穴窍也是留下了不可修复的创伤。
像他如今的经脉之所以如此滞涩脆弱,就是因为如此,这也让得林寻在修炼路上一直显得很平庸,修炼多年依旧滞留在真武二重境“内壮”阶段。
按照鹿先生的话说,若无法修复体内创伤,林寻一辈子的成就也只能止步于真武境层次,而无法真正的踏足更高的修行境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鹿先生所留下的这一书一笔,给林寻那近乎黑暗一片的修炼路上投下了一抹希望曙光。
世所公认,这世上一切灵药、一切秘法、一切传承……都无法改变“本源灵脉”被挖走所遗留下的创伤。
但鹿先生却告诉林寻,只要解开这一书一笔中藏着的秘密,就可以让他逆天改命,涅槃重生!
一书一笔,静静摆在书桌上。
林寻收敛纷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一部泛黄书卷……
在离开那被毁灭一空的矿山牢狱之后,这还是林寻第一次打开这一卷烙印着岁月气息的古老书卷。
这其中究竟藏着怎样惊世的秘密?
林寻心中也不禁期待,只是当他看到那书卷第一页所浮现的内容时,却微微一怔。
第一页上没有文字,只描绘着一道灵纹图案,也是林寻最为熟悉的“青木灵纹”。
早在幼年时,林寻就开始在鹿先生的教授下描摹练习这一道灵纹图案,对其中的构造和精髓早已烂熟于心,完全可以信手拈来。
哗啦~
林寻想了想,又翻开书卷第二页,上边同样没有文字,只有一道灵纹图案,同样是林寻最熟悉的“刺金灵纹”。
哗啦~哗啦~
林寻犹自不相信,一页页翻下去,却发现每一页书卷上都绘制着一道灵纹图案,那每一道灵纹图案都如此熟悉,皆都是他从小就开始接触并练习过的,早已烙印在骨子里,闭着眼都能篆刻出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鹿先生所言的秘密,就藏在这些基础灵纹图案中?”
将书卷翻看了一半,林寻见没有发现特别之处,不禁眉头一皱,陷入沉思中。
若是这些灵纹图案都是一些罕见而品阶极高的存在,那倒也会让林寻感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可偏偏的,这些都是最为基础的灵纹图案,在世间流传极广,这就未免让人有些疑惑了。
一部充盈着岁月气息的古老兽皮书卷,在生死离别之际被鹿先生郑重交托在自己手中,谁能想象,这书卷中非但没有什么惊世秘密可言,反而绘制着一些世人皆知的基础灵纹图案?
犹不死心的林寻继续翻看下去,直至翻看到书卷最后一页,手中动作猛地一顿,眼瞳眯起来。
书卷最后一页很不同!
上边绘制的并不是基础灵纹图案,而是一道斑驳、残缺、暗淡、看起来凌乱而繁密、完全不像灵纹的一个怪异图案。
就像一个顽劣小孩信笔涂鸦所画出的东西,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属于灵纹的痕迹。
可这一切却一下子引起了林寻的注意,难道鹿先生所说的惊世秘密,就藏在这一道“怪异图案”中?
林寻仔细去打量,用心去研究那一道道繁密残缺、暗淡斑驳的图案。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直看林寻得眼睛都花了,也根本没有看出一丝有价值的地方。
林寻不禁有些失望,凝视着这一道怪异图案陷入沉思。
一部烙印着岁月气息的古老书卷,其中内容几乎都是基础灵纹图案,唯有最后一页上绘制着一道凌乱而繁密的“怪异图案”,这就显得有些不寻常了。
这其中究竟寓意着什么?
想要破解其中的秘密,又需要从哪里入手?
一个个疑惑涌上林寻的心头。
就在林寻为此殚精竭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目光不经意一瞥,忽然注意到,这最后一页书卷的颜色,和前边那些书页完全不同,隐隐呈现出一股殷红之色。
他将书卷拿起,对着灯光一照,这一张也不知由什么材质制成的薄薄纸页上,登时浮现出一些之前林寻完全没注意到的东西。
手印!
一个个极其暗淡的血色手印!
像在很久之前,曾有人用染血的手指,在这最后一页上“按”过许多次,由于时间太久的缘故,这些血手印皆都变得暗淡而斑驳起来。
并且林寻注意到,这些手印大小不一,色泽不同,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也不是出自同一时间。
看到这,林寻心中悄然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在很久之前,这一部神秘的书卷曾被不同时期的不同修者获得过,他们为了解开此书中的秘密,用尽了办法,却皆都毫无进展,于是最终尝试着用自身精血为引,企图得到其中的答案?”
想到这,林寻当即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浇筑在了这一页神秘的纸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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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众星之门
鲜红的血珠落在纸页上,洇开一片红晕。
嗡~
骤然之间,林寻只觉眼前一花,心神恍惚,犹如置身另外一个世界中。
天穹高阔,山河如画,一道雄峻的身影孑然独立在众山之巅,他双手负背,眺望青冥之上。
山风呼啸,吹动衣袂发丝,衬托得他宛如遗世独立,直似要乘风归去。
轰!
突然间,这道身影动了,大袖一挥,漫天神霞化为一道璀璨光柱,冲霄而起,狠狠破开青冥,撞击在那寰宇之外的茫茫虚空中。
咚~
那宙宇虚空处,原本空无一物,可随着这一道光柱撞过去,竟硬生生破开一道状似漩涡般的门户!
那漩涡犹如一口吞噬星空的大渊,幽邃可怖,疯狂旋转,所释放出的可怖力量将周围虚空撕扯得扭曲崩碎,慑人无比。
能够清楚看见无数星辰被牵引过来,像众星朝拜,随着那漩涡不断旋转呼啸,发出隆隆响声,在那青冥之上的寰宇虚空中上演出一副惊世骇俗的画面。
一击之下,破青冥,震寰宇,开虚无之门!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世上竟有人仅凭一挥袖之力,便可以产生如此滔天神威?
林寻心神震撼,这是他第二次见识到如此恐怖的情景,第一次是在逃离矿山牢狱时,他看见一只苍老而神秘的大手,裹挟亿万紫火,遮天盖地,拥有毁天灭地之威。
那时候,林寻才知道,修者的力量竟如此之强大,也让他愈发坚定了修行的决心。
可是和眼前这一幕相比,那一只从天而降的遮天大手都似乎要逊色太多了。
轰!
不等林寻回神,只觉耳畔一声巨响,震得他浑身气血贲张,心神颤粟,难受的几欲咳血。
也就在此时,他骤然看见,那寰宇外被打开的那一扇犹如漩涡般的门户深处,突然探出一只巨大无比的兽爪,撕碎虚空,从青冥中狠狠探下。
那兽爪太大,这世间的山岳在它面前,就宛如不起眼的沙砾,爪子覆盖着冰冷的鳞片,释放出凶厉磅礴的力量。
“众星之门已被我打开,这世上谁还能阻我踏上永恒星路?滚!”
冷哼声中,就见那一道傲立众山之巅的雄峻身影轻轻一弹指,一抹光骤然乍现。
林寻根本都没有看清楚,那一只恐怖巨大的兽爪已经烟消云散,只能看见滂沱血液倾泻而下,浇筑世间大地,殷红而渗人!
可这还没完,没多久,那一扇开辟于寰宇虚空中的“众星之门”内,倏然冲出一道金芒万丈的伟岸身影。
那身影如此耀眼,像烈日般无上,似在燃烧,可以将世间天地照亮,显得神圣无量之极。
“星路神将?哈哈哈,为阻我求道途,居然连神将也出动了,好大的手笔!”
众山之巅,雄峻身影发出一声长啸,豪迈不羁,有一种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的睥睨之气概。
林寻被那声音震得眼冒金星,浑身气血紊乱,瘦弱的身躯都禁不住猛烈颤抖起来,虽然强自忍住,可脑海中已是混混冥冥,嗡嗡作响,什么也看不见。
就宛如做了一场噩梦,可无论如何竟是无法从中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寻恍惚间看见,那天穹碎裂如蛛网,露出一片又一片黑洞,刺目的火焰像陨落的流星群,不断从天外降临世间,焚化山河,毁灭大地。
这是一幅末日景象,天已沦陷,毁灭之火如潮水降临,让这天地如坠入乱世洪炉中,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山崩。
海啸。
草木成灰。
万灵灭绝!
仿佛,末日真的来临了。
唯独在那一座山巅上,那一道雄峻身影独自立着,负手默默看着这一切,有一种萧索孤独的味道。
许久,一声长叹,响彻天地——“时不与我!”
这一刻,林寻仿佛被感染,心中凭生一股绝望、颓然、不甘、怅然的复杂情绪。
也就在这时,那雄峻身影旁边,多出一口青铜棺,长十丈,表面篆刻着无数繁密的神秘图案。
雄峻身影走上前,打开青铜棺。
正当林寻以为这人要将他自己埋葬时,却看见那人拿出一部书卷和一支笔,随手丢进了青铜棺,然后将整个青铜棺抗在了肩膀上,大步而去。
林寻眼瞳骤然一缩,赫然发现,那一书一笔正是鹿先生所留给他的宝物!
唰!
几乎是同时,原本大步而走的那一道雄峻身影似察觉到什么,骤然止步,蓦然回首。
仅仅只是一个回眸而已,那目光却像穿梭无垠时空和岁月,遥遥投射了过来。
这一瞬,林寻如遭雷击,灵魂深处响起一道轰鸣,刚才所看见的一幕幕画面犹如爆碎的琉璃,轰然湮灭。
与此同时,他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咳出一口血来,原本就略带苍白的清稚脸庞上,浮现出一抹青白之色。
他浑身剧烈颤抖,感觉灵魂度要一寸寸被撕裂,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之感。
那感觉如此强烈,仿佛下一刻就将就此死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只不过是因为他刚才在那一部神秘书卷最后一页上,滴下了一颗血珠。
此时,书桌上那一部书卷依旧翻在最后一页,那一支暗灰色的篆笔静静搁置在旁边。
林寻刚才咳出的一口血,不小心涂抹在了书卷最后一页上,一片殷红,满目狼藉。
可此时林寻已顾不得这些,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气机正在急速衰弱,灵魂也快要崩溃,仿佛用不了多久,他便将就此死去。
为什么会这样?
林寻心乱如麻,鹿先生告诉他,这一书和一笔中藏着一个惊世秘密,若能解开,哪怕他被夺走了“本源灵脉”,也可以逆天改命,涅槃重生。
可林寻却根本没想到,当自己开始尝试破解这个秘密时,却竟会发生这等变故。
他看见了一幕幕匪夷所思的画面,看见了那一道雄峻身影冲击“众星之门”的恐怖手段,看见了天地沉沦,万物被焚,一片末日的惨绝景象……
可也正因如此,导致他浑身气血逆乱,灵魂如遭雷击,已无法控制自己周身气机的流逝。
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每一个看见这一切的人,都将无法逃离死亡的厄运?
不!
当年的鹿先生肯定也看到了这些,而鹿先生既然能活下来,为什么我不能?
想到这,林寻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呈现出这种“濒临死亡”的状态了,一切都源于自己修为太差、身躯承受力也太差。
事实上也正如林寻所推测那般,在以往岁月中,每一个获得这一书一笔之人,皆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强大存在,神威盖世,超然于世俗。
像这等人物在看到那一幕幕惊世画面时,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心神遭受到太多影响。
可林寻不同,他只是一个真武二重境“内壮”层次的少年,且体内经脉穴窍滞涩孱弱,有着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痕,当目睹那一幕幕时,所遭受的震撼和冲击可想而知有多大。
若非他毅力惊人,只怕早已支撑不住。
可即便如今他还活着,也距离死亡不远了……
林寻并没有惊慌,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很快冷静下来,但同样也是冷静的思维让他判断出,凭借自己如今的手段,根本无力阻止身躯生机的流逝。
怎么办?
林寻目光落在那一部书卷最后一页,看着那纸页上的一副“怪异图案”被自己的血水染红,他不禁眉头一挑。
这一幅“怪异图案”的确不像灵纹,它残缺、暗淡、凌乱、繁密,很难用具体的词汇形容它的“怪异”。
自己刚才所看见的那一幕幕画面,该不会就是由这一幅“怪异图案”所演绎出来的吧?
林寻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明明自己已濒临死亡,可心神却依旧被这一幅怪异图案牵引着。
“若这一幅图案真的是一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残缺灵纹,那么当年又是谁将它绘制出来的?”
林寻脑海中想起了那一道独立于众山之巅的雄峻身影,旋即目光又落在了书桌一侧的那一支暗灰色篆笔上。
当初绘制这一幅“怪异图案”时,是否就用的这一支篆笔?
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灵光一闪,林寻抬手抓起了那一支暗灰篆笔,深吸一口气,强自忍着周身上下的痛苦和难受,抬起笔锋,落在了那一副“怪异图案”上。
笔锋如刃,暗哑无光,呈现出灰黑之色,落在那“怪异图案”上时,并没有产生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就在林寻心中微微有些失望的时候,眼瞳却骤然一缩,却看见自己咳在书页上的血渍,此刻竟蠕动起来,悄无声息地被那掌中的那一道暗灰笔锋汲取……
锵!
一声清吟,似藏于深渊中的宝剑沉寂许久之后骤然出鞘。
林寻只觉浑身一僵,就被一股无法抵抗的无形力量控制住身躯,竟再无法动弹。
而右手中握着的那一支暗灰色篆笔,此刻则像活了过来,笔身流溢着神秘而晦涩的光泽,牵引着自己的手腕、五指,开始在那一副“怪异图案”上书写勾勒起来……
第十四章 血色门户
暗灰色笔锋饱蘸林寻之鲜血,宛如有灵,沿着那“怪异图案”的残缺之处开始勾勒起来。
嗤嗤!
一道玄妙的线条在笔锋之下流淌,若龙蛇奔腾,似水银泻地,鲜红透亮,充盈着难以言喻的神韵。
一部古老的泛黄书卷、一张烙印在最后一页的怪异图案、以及一支如从沉寂中苏醒过来的暗灰篆笔,共同构成一个神秘令人心悸的画面。
林寻眼睛睁大,死死看着这一幕,却无力去做什么。
他周身犹如被控制,握着篆笔的手掌完全不听使唤,恣意地在那“怪异图案”上勾勒。
林寻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怪异的事情,心中不免震撼。
他能够判断出,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似乎都和自己刚才咳出的一口血有关。
正因为那一口鲜血,让这一支暗灰篆笔从沉寂中苏醒,也让那一副“怪异图案”变得不再像表面那般简单。
此时此刻呈现在眼前的画面,就宛如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操控一切,它以古老书卷为本,以鲜血为墨,以篆笔为引,在不断完善那一张残缺、暗淡、繁密而凌乱的“怪异图案”。
那等不可思议的情景,让林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就在刚才,他还以为这一次自己极有可能死去,谁曾想到,仅仅因为他无意之间的一个举动,竟会触发这等神秘的变化?
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
不等林寻想明白,忽然感觉周身的血液像被一股大力牵引,齐齐涌向自己的右掌。
而此刻被握在掌中的那支暗灰色篆笔骤然释放出一股吞吸之力,透过掌间肌肤,不断汲取林寻体内鲜血。
汩汩~~
林寻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鲜血像潺潺流水,不断涌入那一支暗灰色篆笔中。
“该死!”
林寻心中焦灼,血液的不断流逝,只会加快死亡的进度,若不制止,根本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失血过多,暴毙当场!
林寻疯狂挣扎,可竟是根本无法动弹一丝,那支暗灰篆笔犹如不可撼动的山岳,不断汲取他的鲜血,然后挥舞笔锋,在那“怪异图案”上书写下一道道殷红的轨迹。
林寻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嘴唇紫青,整个人宛如失去生机,透着一股衰败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支笔要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把这一副“怪异图案”修补完善?
林寻心中苦涩,他本以为鹿先生留下的这一书一笔,能够帮他逆天改命,涅槃重生,谁曾想到头来,这一切却居然欲要了他的命!
端坐在书桌前的林寻,此时犹如被操纵的木偶,右掌执篆笔,在那一部古老的书卷最后一页上不断勾勒,发出沙沙的声音。
气氛很安静。
可林寻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衰弱,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已阻止不了这一切,或许,只有等死了。
只是林寻从来没想到,自己刚抵达紫曜帝国,刚在绯云村落足,刚准备努力修行,死亡的阴影却已开始降临。
这就是命?
莫名其妙的,林寻想起了刚才所看见的那一幕幕惊世画面,脑海中仿佛再一次回荡起那雄峻身影的一声长叹——“时不与我!”
再然后,林寻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深夜沉沉,星辉从窗前倾泻,远处群山茫茫,寂寥冷清。
身躯单薄的少年,趴在书桌上,气息全无,而他的右掌,兀自被那一支暗灰色篆笔牵引着,不断在那古老书卷最后一页勾勒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暗灰色篆笔陡然一顿,宛如利剑般的笔身上,骤然飘洒出一缕缕刺目的金色火焰,将整个黑漆漆的房间都照亮。
然后,整支篆笔燃烧,消失在了那一部神秘书卷最后一页的怪异图案中。
嗡!
一道奇异的波动从书卷中涌起,响起一阵晦涩的声音,若天籁般袅袅飘荡。
然而仅仅一刹那,这部古老书卷就化为一抹光,涌入了失去意识的林寻体内,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那茫茫三千大山上空,如墨的夜色中,璀璨的星辰永恒悬挂在天幕,沿着亘古不变的轨迹循环。
然而,就在那一卷神秘古书消失的同时,夜空中骤然泛起一圈难以言喻的无形涟漪,像波浪板在天幕中层层扩散。
一刹那,天穹亿万星辰仿似受惊般猛地一颤,旋即就一闪而逝,恢复如初,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样一幕。
……
同样的夜晚,紫曜帝国。
帝都之郊,高九千九百尺的观星台之巅,夜风凛凛,呼啸如龙,这里是帝都最高的建筑,从这里俯瞰,可以将整个帝都风光尽收眼底。
此时,夜色已深,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独自立在观星台上,他白发苍苍,身躯佝偻,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这位老人便是帝国“天祭祀”,一位在紫曜帝国中享有超然地位,智慧通天的老人。
据说这位“天祭祀”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在开国大帝刚登基的时候,老人便已经是这“观星台”唯一的主人。
和以往许许多多的日子一样,今晚老人像往常一样独自来到这观星台之巅。
只是今天他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打坐和冥想,也没有去观星象,就那么静静立在栏杆前,望着远处那被覆盖在夜色下的繁华红尘,静默无语,显得有些反常。
“果然,今晚将有异象降临!”
许久,老人似感应到了什么,霍然抬头,涌动着沧桑气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明亮的光泽,遥遥望向了极远处的夜空。
可仅仅片刻,老人眉头一皱,喃喃道:“怎么又不见了?不可能,天将降异象于世,必有征兆蕴生,或藏于风云变幻之中,或潜于周天星辰循环之内,或有域外灾厄袭来,或有祥瑞之光涌现山河……”
“可为何,今晚之异象不见了?难道是老夫推演错了?”
凛冽风中,老人白发飘曳,若沟壑般纵横的苍老面庞上罕见的泛起一抹凝重。
他知道,今晚肯定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却没办法具体观测出来。
如此反常的情况,这些年几乎都没有发生过。
老人再老,可依旧是一位天祭祀!是紫曜帝国中连皇室都得敬畏三分的存在!
一个异象,连天祭祀都难以窥伺到,这本身所代表的意义都足够震惊世人了。
沉思许久,老人忽然长叹一声,转身走下了观星台。
这天晚上,一道来自观星台“天祭祀”的符诏,被第一时间送进了宫中御书房,甚至连早已休息的当今大帝也被惊动。
符诏上写道:“天有异象降临帝国西南边陲三千大山之地,此异象神秘莫测,以老夫之力,竟无法窥伺其奥秘,恐有绝世重宝出现,望陛下谨慎对待。”
绝世重宝!
恐怕连“天祭祀”也没想到,因为他所用的这四个字,让帝国西南边陲一下子进入了帝都最高层的视野中,从而在以后的日子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
林寻是被一阵鸡叫声惊醒的,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意识一阵恍惚。
没有死?
林寻抬起趴在书桌上的身躯,这才注意到,此时早已天亮,一抹曙光从窗口投射而来,洒下温煦的光。
的确没有死!
林寻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气流回荡周身的气息,终于敢确定,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他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身躯,发现气血旺盛,气机通达,浑然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仿佛昨夜所遭遇的一切就是一场梦而已。
可林寻知道,这绝对不是梦!
昨天晚上他分明记得,自己的生机正在不断流逝,濒临死亡,连周身血液都不受控制,被那暗灰篆笔不断汲取……等等!
那支篆笔呢?
林寻忽然怔住,看了看书桌四周,发现不止是那支暗灰篆笔,连那部古老书卷都不知所踪。
林寻心中一震,连忙起身寻找,这可是鹿先生留下的最珍贵的宝物,焉能在自己手中丢失掉?
可直把房间差点翻找一遍,也没有找出这两件宝物来,林寻眉头紧皱,心中愈发焦急了。
难道有人趁着夜色偷走了它们?
林寻有些不敢确定,也就在此时,他不经意间忽然注意到,在自己那空荡荡的识海中,竟多出了一扇门户!
那的确是一扇门,通体鲜红透亮,仿似从血水中浸泡而出,门户表面篆刻着一副繁密复杂之极的神秘图案。
仔细看去,那图案弥漫出莽荒般的古老苍茫气息,仅仅只看图案,便让林寻隐隐约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是那一副烙印在书卷最后一页上的“怪异图案”!
猛地,林寻就想起来,那一扇门户上所篆刻的图案,赫然和自己所见过的那一副“怪异图案”有着几分相似。
只不过与之相比,这一扇门户上的“图案”已不再残缺,呈现出一种周而复始的圆满之感。
这一扇门户就静静悬浮在空荡荡的识海中,说不出的神秘。
林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心中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念头,难道那书卷和篆笔的消失,和这一扇突然冒出来的门户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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