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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青阳剑,休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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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场上。

    此时最吸引苏乞年的,则是一名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道士,青年样貌普通,十分平凡,他手中持一口四尺长刀,刀身修长,刀尖雪亮。

    青年立于演武场中,与诸多演武的弟子不同,他一动不动,甚至双眼都闭着,长刀斜指地面,看向青羊殿前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人。

    “极元真人!”

    清羽低喝一声,目光就落到那中年人身上,与藏经阁武当史记中的画像一般,他自信绝不会认错。

    苏乞年也是目光一震,这就是极元真人,青羊峰最后一代峰主,在雷劫中与魔门十三宗之一的欲魔宗宗主搏杀,双双陨落。

    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中年道士,手中持一根拂尘,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青羊殿前,顺着他的目光,苏乞年又回到了那青年道士身上。

    嗡!

    数息后,有淡淡的嗡鸣声响起,这嗡鸣声似乎自人的灵魂中生出,但是此刻,苏乞年精神力恢复自由,他的目光一下就锁定到青年手中的长刀上,修长的刀身正以一种极微小的幅度震颤着,这种对于力量的精微掌控,已然超出了苏乞年的想象。

    吟!

    又有极微弱的剑鸣声,清羽眸光湛亮,盯住了极元真人,虽然极元真人身上无剑,但是他有一种直觉,这剑鸣声正是出自极元真人之手。

    而不论是刀鸣声还是剑吟声,须臾之后就扶摇直上,搅动天光,令得整个天穹都微微黯淡。

    此刻,苏乞年三人只感到无比的渺小,只刀鸣剑吟,就令得他们呼吸都凝滞,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时,演武场中的诸多身影也都停下了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青年道士与极元真人身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青年道士身上的气势愈来愈盛,甚至苏乞年等人一眼看去,有一种刺目感,那是属于刀的锋芒之气。

    反观极元真人,虽然剑吟声愈盛,看上去依然风淡云轻,锋芒不显,温润如玉。

    半盏茶后,青年道士的气势攀升到巅峰,九天之上风云变幻,青金色太阳的光辉似乎在这属于刀的锋芒下也变得微弱了。

    苏乞年睁大了眼睛,这就是真正的武林高手,或者说是在武道的路上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这样的声势,甚至引动天象变化,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忽然间,青年道士睁眼,天地皆暗,他抬脚迈步,只一步落下,却好像跨过了千山万水,天涯咫尺,在脚下凝缩,他一步就来到了极元真人身前三丈之地。

    锵!

    青年道士出刀了,刀光雪亮,刹那间似照见了世间善恶,一切邪祟都被斩灭,只留下一**日临空,光辉灿烂。

    嗤啦!

    空气被刀光撕碎,真空被斩破,刀光所过之处,虚空都微微扭曲,仿佛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

    脑海中一片空白,苏乞年眼中只剩下了这一刀,祖窍神庭中,那虚幻的淡白色刀影轻颤,竟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吟!

    就在青年道士这一刀斩落的瞬间,那剑吟声也攀升到极颠,只见那天穹之上,青金色太阳猛地黯淡,既而一道青金色剑光自九天之上绽放,须臾间就成了这天地之间的唯一。

    然而,不等苏乞年三人看清这剑光,只见其虚空一闪,就消失不见。

    叮!

    有金铁交鸣之音,清羽目光一转,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连声音都隐隐有些颤抖起来。

    “青阳剑!”

    那是一口能有三尺九寸长的长剑,通体成青金色,晶莹如玉,剑身似有光华流转,此时就那么平静地悬浮在极元真人身前丈许之地,剑尖微微朝上,抵住了青年道士手中的长刀。

    刀剑相交,无声无息的,以两者为中心,虚空剧烈扭曲,甚至演武场上很多人都色变,诸弟子中一些修为稍欠者,都纷纷后退。

    如苏乞年三人,也感到了虚空中传递过来的一股令人极为难过的撕扯之力,索性他们相距甚远,这撕扯之力虽然不小,却也还能够撑得住。

    但此刻,苏乞年三人却顾不得那么多,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空中悬浮的青阳剑,那是青羊峰历代峰主的佩剑,一口通灵神剑,放眼天下武林,也都极为少见,自五百年前极元真人陨落之后,就消失无踪。

    “寄托元神,是御剑术!”

    清羽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感叹道,属于武林中顶尖人物的手段,练就元神之后,可借通灵兵刃寄托附体,以神御物,近乎神通手段,足以毙敌于千里之外。

    “如果没有猜错,这一刀正是青羊峰独有的《休命刀》,顺天之德,把握命运,”胖子也接口道,“甚至有一代三疯道人评说武当诸脉武学,直言这《休命刀》若是练至巅峰之境,绝不下于寻常顶尖武学。”

    ……

    一刀无功,青年道士收刀归鞘,却是不再出手。

    极元真人微笑,伸手接过青阳剑,另一只手拂尘轻轻一挥,演武场上,一众弟子就此散去,只有青年道士与另外一男一女留了下来。

    有弟子从苏乞年三人身边走过,视三人为空气,仿佛不存在一般。

    “喂!”

    胖子忍不住开口,伸出手想要拉住一人,却不想一把拉空,他的手径直从那名弟子的胸口一穿而过。

    假的!

    清羽目光有些呆滞,苏乞年则沉吟,这似乎有些近似慑魂术,眼前仿佛一个幻象世界,勾勒出来了种种真实,令人信以为真。

    不过,这样的慑魂术就远不是眼下的苏乞年可以做到的,甚至连那无形的锋芒之气都演化了出来,几乎以假乱真,若非是胖子出手,根本不可能看出虚实。

    “这元神世界属于极元真人,眼前种种,若是不错,极可能是他的记忆所化。”苏乞年开口道。

    “记忆?”清羽一怔,道,“也就是说,这记忆也是真实的,在过去真实存在过。”

    “是了,多半是这样了,”胖子清夜有些颓唐,“不说五百年前极元真人已经陨落了,就算没有死,也不可能活过五百年,天命宗师都很难做到。”

    青羊殿前。

    此刻极元真人不动,而青年道士与另外两人也不动,四人就这样静立着,让苏乞年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到演武场上,苏乞年三人环顾四周,眼前种种,都是存在于极元真人记忆中的青羊宫,属于昔年青羊峰一脉的巅峰盛景。

    可惜。

    三人相视一眼,都从另外两人眼中看出惋惜之色,五百年岁月如刀剑,几乎斩去了一切痕迹,青羊峰没落,传承断绝,遗址都变得荒凉,人烟灭尽。

    “他们想要做什么?”

    半炷香后,胖子有些狐疑道,他打量不远处青羊殿前的极元真人四人,半炷香了,四人都没有动弹一下。

    闻言,苏乞年与清羽也都有些好奇,他们隐约看出来,除了极元真人之外,青年道士三人似乎是当年那一代青羊峰弟子中的佼佼者,尤其是青年道士,那一刀太过惊艳,在以剑道为尊的武当山中,能有这样的刀法,实属难能可贵,乃至不可思议。

    如何能够得到青羊峰断绝的传承,在这神秘莫测的元神世界里,苏乞年三人最后都认定,若是真有传承,怕是就存在于青羊殿旁的青羊阁中。(晚了点,纯阳的武道十步还在探索,这一章是尝试,还在调整中,再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三十二章 凝剑印,真人步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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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羊宫恢宏,青金色太阳临空普照,整个世界都流淌着岁月沧桑的气机。

    苏乞年三人走向青羊阁,就在三人要踏上台阶的前一刻,一道略显玩味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尚未筑基,青羊阁不能进。”

    什么!

    这一下,就令得苏乞年三人浑身一紧,动作都凝滞了,他们毫不怀疑,这声音是针对他们。

    “您老没死?”

    艰难转身,循着声音,胖子就苦着脸,看向青羊殿前的极元真人。

    苏乞年与清羽相视一眼,都露出惊疑不定之色,本该在五百年前陨落的极元真人,居然尚在人间?

    太过匪夷所思了,但紧接着,青年道士三人的目光也落到他们身上,这就让苏乞年心中一动,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些弟子辈的也尚在人间,太过于离谱了。

    “见过极元真人,外院弟子清羽、清夜,逍遥谷苏乞年拜见。”清羽抱拳行礼,躬身一拜。

    极元真人不语,只是目光自苏乞年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温润的目光,仿佛这世间最纯净的籽玉,苏乞年三人如置身于深山老泉之中,浑身上下暖融融的,甚至连攀山涉水的疲惫也很快恢复过来,气血体力须臾间就回到巅峰。

    仿佛是错觉,就在极元真人的目光扫过时,苏乞年隐约感到祖窍神庭中那朦胧的刀影轻轻颤动,但刹那间就恢复平静。

    眸光流转,极元真人眼中闪过少许讶异之色,胖子有些耐不住沉默,忍不住问道:“真人,您老真的没死?”

    轻笑一声,极元真人道:“生与死,不过太极阴阳,刚柔并济,又何必要分彼此。”

    胖子挠挠后脑勺,听不太懂,清羽若有所思,苏乞年也露出沉吟之色。

    “不坏不坏,来得真快……”

    倏尔,极元真人开口,握剑的手松开,青阳剑古朴无华,骤然间一分为三,化作三道剑影,凝若实质,甚至在苏乞年的精神力笼罩之下,也不能够分辨出虚实,就好像三口真的青阳剑,连剑道锋芒都别无二致。

    下一刻,苏乞年三人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在这剑道锋芒的锁定之下,四周的空气都凝滞了,将他们生生禁锢。

    青阳剑悬浮,既而三道剑影虚空一闪,就近在咫尺。

    锋芒临体,胖子满脸煞白,清羽目光一闪,却是双目微阖,苏乞年精神力笼罩周身,青阳剑锋芒无铸,将其轻易撕开,既而,苏乞年就看着那剑尖一点一点地刺入了他的眉心中。

    一股清凉的气息散开,渗透进四肢百骸,这刹那间,苏乞年不仅没有感到死亡的来临,甚至他周身的气血得到这股清凉气流的补益,就开始暴涨,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酥麻,瞬间渗透进全身的两百零六块骨头。

    胖子忽然瞪大了眼珠子,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这时,苏乞年再看向清羽二人,就发现他们的眉心处,赫然有一道青金色剑印若隐若现,那剑印却是与青阳剑一般无二。

    从清羽二人的目光中,苏乞年也可以知道,自己的眉心处,也有着同样的印记,不过他精神力在祖窍神庭中搜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须臾后,那禁锢之力消失,苏乞年全身上下顿时发出一连串的噼啪声,甚至最后筋骨齐鸣。

    咚!

    一道沉闷的声响,如战鼓擂动,苏乞年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竟在此时生生拔高了寸许。

    “练骨大圆满!筋骨齐鸣,战鼓擂动!”

    胖子清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分明就是《龟蛇功》第六层的功夫圆满的象征,最重要的是,苏乞年来到武当山才有几天?

    以清羽的镇定,也不禁露出震动之色,原本两人以为苏乞年最多就是《龟蛇功》第五层的功力,但现在看来,未进入这元神世界前,就已经步入了第六层的修行。

    这样的天资与悟性,在清羽看来,就算纵观整个武当外院,也没有几个人可比。

    轰隆隆!

    突兀的,苏乞年三人一个踉跄,这整个元神世界骤然间剧烈波动起来,青羊宫震动,似山崩地裂。

    即刻,三人就看到极元真人袖手一挥,眼睛一眨,眼前就再没有了四人的身影。

    阴雨连绵,天穹晦暗,青羊宫残破,破败的青羊殿前,苏乞年三人有些恍惚,但很快,三人就恢复清醒,因为有一股难言的威严气息自天穹之上降临,刹那间如狂风骤雨,将三人淹没。

    可怕!

    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苏乞年三人难以动弹,在这股威严下,他们虽不说像之前一般被禁锢,却也举步维艰。

    不过这威严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弹指之后,三人就看到一道威严的身影,立于三人头顶十丈之地,这是一个身着淡金色道袍的中年人,他负手而立,眉毛修长,鬓发垂髫,手中一根拂尘金光灿灿。

    就这样立于半空之中,淡金道袍中年落下目光,与极元真人不同,此人目光极为锐利,好像两口利剑,刺得苏乞年三人肌体生寒,皮肉生疼,这目光带着淡漠,仿佛要深入人的灵魂中,窥探到一切隐秘。

    “横渡虚空,这是顶尖元神人物的手段。”

    清羽再一思索,就想到了什么,眼中顿时露出骇然与敬畏之色,他连忙躬身道:“外院弟子清羽、清夜,并逍遥谷苏乞年,拜见金光真人。”

    武当隶属道家,道家武林高手在证道顶尖之后,就被尊称为真人,而在佛家是罗汉,儒家是大学士,魔道则是天魔,妖族到了这一层次,就是令人族普通百姓闻风色变的妖王。

    “擅自进入先辈遗藏,元神世界,你们好大的胆子。”金光真人淡淡道。

    心中一紧,苏乞年就明白来者不善,金光真人,来到逍遥谷近一个月,对于武当诸脉的一些大人物,他也有了一点模糊的记忆,这是青羊峰十里之外,金锁峰一脉的峰主。

    当年青羊峰一脉断了传承,青羊阁中残存的武学秘典被瓜分,其中尤以这金锁峰近在咫尺,获益最大,青羊阁近半残存都落入囊中。

    此刻,清羽也隐隐生出一些不祥的预感,对于开启元神世界的变故,他也有一些预料,但没有想到这金锁峰的金光真人如此霸道。

    身在武当外院,相比于苏乞年,清羽二人更能看清一些东西,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但江湖武林,妖族环伺,哪里有清静之地,就是武当山中,二十七脉彼此之间也常常有争锋,在最底层,就是每三年对于外院成功筑基弟子的挑选。

    资质悟性最高的弟子,诸脉都想收入门下,好将一脉武学发扬光大,乃至超越前贤,更进一步。

    从这里开始,诸峰之间就开始了种种争夺,虽不说生死相向,却也往往剑拔弩张。

    现在,清羽就看出来,这金光真人恐怕是生出了一些心思,以其修为境界,早已迈入顶尖之境,求道之路已经不是一两门顶尖武学就能够相助更进一步的,这分明是想要截取青羊峰传承,化为己用,壮大金锁峰一脉。

    清羽咬牙,但到了此刻,已经容不得他退步,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一拜,道:“金光真人息怒,我等三人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到青羊峰先辈遗藏,蒙天幸被元神世界选中,进入其中,承其遗志,要重立青羊宫,重现我武当第二十八脉之盛景。”(求推荐票票票,满地打滚求票票,新书友们也点击加入书架收藏下吧,)

第三十三章 传承印记,剑锁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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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羊宫残破,荒草丛生,青羊殿前,苏乞年三人如履薄冰。

    清羽话落,就感到那消失的威严气息突然间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不要卖弄可笑的心机,把青羊令交出来。”

    金光真人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但苏乞年还是从那字里行间捕捉到了一种俯瞰与轻视,那是属于翱翔的真龙俯瞰蝼蚁的目光,甚至在真龙看来,蝼蚁太小了,不是有意,根本就会直接忽略。

    清羽面色煞白,哪怕他再镇定,到底尚未筑基,遑论面对金光真人这样证道顶尖的人物,属于武道强者无形间散溢的气机太强了,对于精神是一种巨大的压迫。

    他没有想到,金光真人居然连青羊令都知晓,如此看来,在这金光真人眼中,他这样的小人物的机心,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胖子清夜咬牙,此刻超前跨一步,道:“我武当历代都有戒律,同为武当人,不能强夺同门机缘,有人寻到七十二峰传承,自然可以继承遗志,入主一峰,十年为限,一旦跨入一流混元境,就可登临峰主之位,重开山门,收纳弟子!”

    “放肆!有没有一点长幼尊卑,对于师长,尚未筑基就敢这样顶撞,看来是脑后生反骨,我武当一脉之传承,事关重大,岂能交给你们三个尚未筑基的小辈,不要胡闹,否则休怪我出手惩戒,以儆效尤!”

    金光真人斥道,他立于十丈虚空,淡金色道袍轻扬,他看上去年岁不很大,黑发如墨,眸光开阖之间,仿佛有两轮炽烈的太阳在转动、沉浮。

    胖子蹬蹬蹬后退三步,嘴角溢血,气机太强了,顶尖人物发怒,他连一丝气机都难承受,这还是金光真人刻意收敛,若是任由气机散溢,怕是即刻就会被压成齑粉,身死道消。

    清羽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唯有苏乞年运转精神力,勉力抵住这一丝气机,他心中骇然,这就是江湖中的顶尖人物,武林中可以称得上是泰山北斗,仅仅只是一丝有意无意散溢的气机,也令得他们三人如此狼狈。

    就在苏乞年想要出手之际,四方虚空,又有五道身影浮现。

    三男二女,与金光真人一般,踏步虚空,没有任何依托,显然都是可以纵横江湖的顶尖人物。

    诸脉峰主!

    苏乞年心中一沉,一一对照传言和特征,似乎是大莲峰、大笔峰、九渡峰、会仙峰、系马峰五脉之主。

    “诸位峰主真人也到了。”

    金光真人朝着几人颔首,五位一峰之主也都点头致意,而后,五人的目光皆落到了苏乞年三人身上。

    不好!

    此刻,苏乞年再没有半点犹豫,他一步跨出,就挡在了清羽二人身前,《****》第一重运转到极致,精神力涌动,在身前布下重重壁垒,抵挡合共六位顶尖人物的无形气机。

    嗯?

    金光真人挑眉,另外五峰之主也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作为证道顶尖的人物,他们如何看不出来,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似乎身怀一门罕见的精神力武功,并且顺利孕育凝练出来了不弱的精神力。

    这就有些不一般,精神力涉及灵魂层次,到最后武者证道元神,也是力量本源之一,就算是机缘造化,得到了一门精神武功,想要顺利孕育出精神力,也不比武者筑基,开辟丹田轻松多少。

    “不错。”

    这是会仙峰峰主,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人,身着紫青道袍,但一头黑发却是寻不到半根银丝。

    此刻,他看向苏乞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金光师弟,这三个小辈能寻到青羊峰遗藏,极元祖师的元神世界,也是他们的机缘造化,我武当太极圆融,海纳百川,容下他们三个又如何,且看十年之后,若是难有成就,自然可以再次收回。”

    “真人此言差矣,”金光真人摇头,“人生有多少十年,十年间多少妖族诞生、成长,遑论数十年来,四海妖国动作频繁,恐有大患,眼下青羊峰传承出世,自然该由我等继承,赐予门下天赋悟性皆备的弟子,令其更快成长,岂能容这三个小辈儿戏,若十年不成,岁月也是一种杀戮。”

    “金光师弟说得有理,”这是大笔峰峰主接口道,“物尽其用,一脉传承重大,不能儿戏,若这三人中有一人成功筑基,以第八层《龟蛇功》筑基却还罢了,但眼下这三人皆未筑基,内家真气都不知能否孕育,继承光大一峰之重任,怎能轻率处置。”

    几位峰主一一开口,但除了会仙峰峰主之外,竟无一人站在苏乞年三人一边。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苏乞年感到深深的无力,面对顶尖人物,如他们这样尚未筑基的后辈,根本不可能有一点话语权,而今看来,所谓继承一峰一脉之传承,入主青羊宫,想法实在过于天真了,根本没有考虑到当中的种种变故。

    一念及此,苏乞年忽然背脊冒冷汗,他想到这近一个月来,他体力气血突飞猛进,就有些过于自信了,思虑决断变得尤为轻率,读书人谋定而后动的修养尽皆抛之脑后。

    “人情冷暖,世情变故,最难捉摸的是人心,我早该有所预料。”

    苏乞年心中暗道,但此刻就没有一点办法,甚至他都察觉到那几位峰主的目光,刚刚有一刹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洞穿,一切隐秘都无所遁形,现在想来,他身怀精神武功的秘密,在这些顶尖人物面前,怕是已经曝露无疑了。

    “好了,现在先将青羊令交出来,事关重大,不容儿戏。”

    倏尔,金光真人开口,他伸出一只手,就朝着清羽隔空一抓。

    一只看上去修长而晶莹的手掌,甚至难以看出一丝毛孔,但是随着其出手,清羽就感到一股莫大的拉扯之力,就在他几乎离地而起的瞬间,眉心处,一点青金色光芒浮现,而后猛地绽放。

    吟!

    一道剑鸣声,仿佛跨越了久远的时空重临人世间,来自金光真人的禁锢摄拿之力一下粉碎,其余五位峰主骤然间变色。

    “青阳剑印!”

    “青羊宫传承印记!”

    几人看向苏乞年三人,此刻,三人的眉心处,皆有一枚青金色剑影浮现,那分明是属于青羊宫一脉的传承印记,历代正统传人的象征。

    “怎么这么快?历代有人寻到断绝诸脉的元神世界或遗迹,进入其中接受传承,最快也要十年才能够获得承认,一步一个脚印,最终烙印下来一脉印记,得承正统。”

    大笔峰之主喃喃道,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元神世界秉承一代顶尖人物的精神意志,挑选传人怎么可能这么草率。

    然而,还不等几名峰主有所反应,那剑鸣声瞬间攀升到极致。

    “不好!”会仙峰的老道惊喝道。

    与此同时,金光真人勃然色变,身为顶尖人物,证道多年,甚至都在一年前竭力渡过一重雷劫,但此刻,他也感到毛骨悚然,有一股可怕的剑意透过虚空将他锁定。

    一截青金色如琉璃宝玉的剑尖,能有三寸长,就那么突兀地撕裂虚空,自黢黑的洞虚深处刺出。

    苦修多年的《金光琉璃道体》自主复苏,金光真人通体金光大盛,霎那间似化成了一轮琉璃大日,散发出夺目的光和热。

    虚空扭曲,灼热的气息焚烧,席卷苍穹,苏乞年三人震动莫名,只见天穹之上,方圆十数里的云朵被崩碎,融化成雾,再过一息就彻底蒸发干净。

    入眼的,尽是扭曲的空气,就是眼前的青羊峰,在此刻的苏乞年三人眼中,也扭曲得没有了形体。(一个转折点,有些难写,最近更新普遍晚了很多,大家见谅,求推荐票鼓劲。)

第三十四章 武当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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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武林泰斗级人物的气机散溢在天地之间。

    这是一种毁灭性的力量,不远处山石崩碎,草木成灰,这股气机几乎要通天彻地。

    苏乞年三人看向彼此,眉心处青阳剑印闪烁,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将属于泰斗人物的气机隔绝。

    可怕!

    苏乞年心神震动,他真正见到了顶尖人物出手,就是一缕散溢的气机,恐怕都能够轻易斩杀无数武林高手。

    嗡!

    就在这股足以扭曲虚空的力量波及到青羊峰时,整个青羊峰都生出蒙蒙的青金色光华,这光辉不很炽烈,却如春风化雨,将所有毁灭的波动都吸纳一空。

    “真武七截剑阵部分复苏了!”

    大莲峰峰主沉声道,这位一脉之主是一个道姑,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身姿婀娜,风韵犹存,只是那眸光开阖间的沧桑,却又让人感受到漫长的岁月气息,显然其真实年纪,怕远不止如此。

    琉璃大日当空,整个武当山境内,无数弟子、执事、护法、长老都抬起头来,感受那琉璃大日中蕴藏的恐怖气息与意志,很难想象,到底是哪一位峰主出手,才能够将金锁峰这一代的一脉之主,年仅不惑就证道顶尖,号称有望在五年内再次渡过第二重雷劫的金光真人逼迫到如此境地,甚至连压箱底的功夫都施展出来。

    “《金光琉璃道体》,放眼我武当诸脉炼体武学,乃至纵观天下诸道门炼体功,也少有可比,就算与少林《金刚不坏体》相比,也只略逊一筹。”

    “传闻中,金光真人的《金光琉璃道体》已经练到了第四重,当年证道顶尖,就是凝聚的金光琉璃元神,这才能与九天神日契合,渡过一重雷劫后,经历太阳真火淬炼而不毁。”

    ……

    诸峰一些长老、护法彼此交流,道出一些隐秘,同时也有些狐疑,照常理来看,如诸峰之主这样的顶尖人物,是不该在武当山中肆意出手的,他们的力量太恢宏了,稍有不慎就毁山断岳,哪怕有真武七截剑阵护持,消耗的也是武当自身的底蕴。

    然而,在武当诸人的眼中,那琉璃大日并未能维持多久,仅仅半息之后,一道刺目的剑光,呈青金色,若亘古存在的剑道锋芒,仅仅当空一刺,就如贯穿了宇宙洪荒,那琉璃大日被一下捅破。

    嗡!

    武当山中,群剑齐鸣,隐隐有臣服之象。

    “万剑朝宗!有通灵神剑出世!”

    “抑或是有人领悟无上剑意,令群剑感应,欲破空而去。”

    很多老辈护法惊骇莫名,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了不得的大事,通灵神剑难铸,放眼天下都没有多少口,至于无上剑意,更是这世间最难捉摸的力量之一,哪怕是已经证道顶尖的剑道高手,也未必能够参悟出来剑意,每一个掌握如剑意、刀意、拳意的练武之人,都足以留名史册,为后辈武林中人所铭记。

    青羊峰,青羊涧。

    青羊宫中,苏乞年三人看虚空中熄灭的琉璃大日,金光真人的身影重新显露出来。

    只是此时,这位金锁峰一脉之主阴沉着脸,面色微白,在他的右脸上,赫然有着一道长达寸许的剑痕,点点细密的血珠浮现。

    这……

    就是不远处的五位峰主也忍不住轻吸一口气,刚刚那一剑,他们自问移形换位,也未必能够接得下,这口青阳剑到底有多强,前代峰主都已经陨落了,居然还能继承如此至强的剑意。

    同时,除了会仙峰的老道之外,其余四位峰主也暗暗庆幸,索性他们没有出手,这青阳剑被历代青羊峰峰主元神意志加持,灵性绝对不弱于人,其出手在一定程度上,就等同于青羊峰历代峰主出手,偏偏要在金光真人脸上留下剑痕,其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苏乞年三人心中无比畅快,但都没有显露出来,不过他们看向金光真人身前数十丈外那一口静静悬浮的青阳剑,就难掩心中的震惊与骇然,刚刚那一瞬间迸发的剑道锋芒,似乎还蕴藏了一种莫名的力量,那一剑刺出,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座万丈剑山倾塌,镇落下来,除了感到自身的渺小,再不能生出其它任何思绪。

    “青阳剑!”这时,金光真人冷声道,“不过一口通灵神剑,也想违逆我武当兴衰荣辱的意志!你现在就臣服,否则休怪我上禀天柱峰金顶,请掌门出手,以真武七截剑阵将你镇压,打散你一身灵性!”

    吟!

    金光真人话落,青阳剑颤鸣,青玉般的剑身流淌金芒,如九天之上的阳光凝聚,一刹那,剑吟声就拔高,似要撕裂天地,锋芒凌厉,虚空生裂纹,剑尖遥遥指向金光真人的另一边脸。

    “你敢!”

    金光真人立即色变,这青阳剑当真如此做了,今日之后,他金锁峰一脉就将成为整个武当的笑柄,甚至传扬出去,他如何再有脸面行走江湖,就算是现在,这脸上的一道剑痕,因为蕴藏有青阳剑意,想要驱逐恢复,也得要一月之功。

    好刚烈的性子!

    苏乞年心中感叹,剑犹如此,人何以堪。

    “青阳,收手吧。”

    突兀的,没有任何征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不很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甚至盖过了青阳剑的剑鸣声,紧接着,在金光真人与青阳剑之间,一道身影就由虚化实,出现在众人面前。

    “掌门!”

    几位峰主皆神色一正,见礼道。

    青羊殿前。

    苏乞年三人眼睛睁大,看向半空中那道身影,一个看上去略显苍老的中年道人,鬓发花白,一身纯紫镶金边道袍,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昔年曾经孤身渡西海,一人一剑,连斩西海诸妖国九大妖王,震慑群雄,名动天下。

    武当第一百零五代掌门,宁通道人,也是武当这一代三疯道人的嫡传关门弟子,大汉元神榜排名第五的存在。

    “见过掌门师叔。”

    金光真人也开口,躬身道,他为金锁峰这一代金光真人,却比宁通道人晚了一辈,是武当第一百零六代的静字辈。

    以静字辈证道顶尖,登临一峰之主,放眼整个武当,都仅此一例,也是这金光真人早年奇遇不少,诸多因缘际会之下,才能以不惑之龄,就证道顶尖,而此刻武当山中诸多静字辈人物,最强者,也才不过自一峰护法晋升为长老,登临一流混元境。

    对于金光真人,宁通道人微微颔首,就看向青羊殿前的苏乞年三人,他眸光平和,没有锋芒,没有深邃,更无日月变幻,斗转星移,似乎就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同样是俯瞰,却令苏乞年三人感到一种平等与温和。

    “年轻人可锋芒毕露,可不安现状,亦可挑战前辈先贤,只要心正则意正,我武当自可兼容并蓄。”

    宁通道人一开口,金光真人就心中一沉,他目光微变,道:“掌门……”

    “这是金顶太和宫的声音。”

    宁通道人淡淡道,目光似有意无意地自金光真人身上扫过。

    什么!

    目光微滞,金光道人立即恢复如常,不过他目光隐隐自远方天柱峰金顶之上扫过,在那云雾缭绕之间,似乎有一道目光洞穿了遥远的虚空,若星空灿烂。

    而另外五峰之主,此时也尽皆露出恭敬之色,若是太和宫中那一位开口,再无人敢有半点异议。(最近剧情转折,较难写,十步估计都要比预定时间晚,大家担待一二,另求推荐票,收藏,新书榜第六了。)

第三十五章 走在窒息的路上

    (转折部分基本结束,写了四个小时,接下来,就开始激动人心的故事,求推荐票,求收藏。)

    青羊宫凄清,乱草满地。

    青羊殿前,苏乞年三人相视一眼,皆心生摇曳,金顶太和宫,对于任何一个初入武当的弟子或来客而言,都无法忽视,甚至是需要用心朝圣之地。

    属于所有武当人的圣地,历代三疯道人的行宫,就是这金顶太和宫。

    太和宫,承载了太多武当人的梦。

    三疯道人不是传承,而胜似传承,是传道人,是护道人,是武当当代武道的最高成就者。

    历代武当,诸峰诸脉,除了斩妖除魔,所追求的,就是能够入主金顶太和宫,继承上一代三疯道人遗志,甚至对于诸脉峰主而言,即便是证道顶尖的武林泰斗,也没有踏足太和宫的资格。

    每一代三疯道人,都是转动天命的大宗师。

    天命宗师,那是与妖族诸皇媲美的,人世间至强的力量,他们呼吸间吞吐日月霞光,眸光开阖间崩毁山岳,张口一啸,就令日月无光,群星黯淡。

    乃至掌天命,转国运,除了无法长生,堪比古老神话《山海经》中的诸神。

    传说中,武林中人一旦涉足天命之境,就可捕捉到冥冥之中的命运长河,看到很多常人难以看到的景象。

    ……

    金光真人沉默,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太和宫中那一位难道预见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又心中摇头,即便是天命宗师,也不能够窥破他人的命运,就和这世间存在的风水师一般,循着天道运转的方向,最终能够把握到一丝气运的轨迹,只不过相比于寻常精研易道的风水师,天命宗师把握到的轨迹更加清晰,却也仅此而已。

    “掌门,这二人可以等到他们筑基成功,甚至就是十年也无妨,届时若他二人不能踏足一流混元境,自然由我等诸峰挑选门下精良弟子过继,入主青羊宫。”

    金光真人一开口,苏乞年就感到祖窍神庭中精神力躁动,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这个少年就不同!”

    话锋一转,金光真人的目光就落到了苏乞年身上。

    不好!

    心中一沉,苏乞年就知道不妙。

    另外五位峰主也落下目光,会仙峰的老道微微蹙眉,而其余四位峰主皆是摇头。

    “不错,此前听说,此子并非是我武当外门弟子,而是逍遥谷一个唤作苏乞年的缓刑死囚。”

    系马峰峰主接口道,这是一个看上去身材矮小,生有髯须的老道,他眼睛很大,眸光凌厉,似有龙虎的气势,这时颇有些不满地摇头:“我武当五千多年的清誉不容亵渎,一个缓刑死囚,怎能传承我武当一脉武学,入主一峰,不行!绝对不行!”

    “我等武林宗派、世家,向来不管庙堂沉浮,若是让此子入主一脉,来年若是成功筑基,多半会有风雨相伴,于我武当百害而无一利。”

    九渡峰峰主,一名看上去年过花甲的道姑,她眸子很冷,气势很盛,站在半空中就如一口出鞘的利剑,目光所过之处,皆是锋芒之气,此时,她一点不客气,看向苏乞年的目光很是不耐。

    “掌门三思,”金光真人再次道,“此子我也偶尔听闻,在逍遥谷被戏称为苏乞儿,人言没有血性,不如乞儿,现在看来,此子身上似乎有一些隐秘,而刑部有文书,其父苏望生,因与魔道勾结,盗取天朝武库三门魔道顶尖武学而入罪,而今缓刑有五年之限,庙堂之高,不说其中种种是非对错,我武当为道家正宗,魔道诡诈,不得不防。”

    魔道!

    金光真人话音落下,几位峰主真人,乃至是会仙峰的老道,也露出几分诧异之色,既而就有些目光凝重,若是涉及魔道,就不能够等闲视之,这一脉之传承非同小可,可以用时月来打磨,却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这金光真人好深的城府,看似不经意,实则暗藏机心,我一个逍遥谷的缓刑死囚,对于一脉之主这样的顶尖人物而言实在微不足道,他却了如指掌,而其他诸脉之主则一无所知,儒家说人心险恶如深渊弱水,当真足以埋葬性命,如武当也不例外。”苏乞年心中暗道,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掌门!”

    清羽二人几乎在同时开口,但甫一开口,两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人轻言微,在掌门与诸脉峰主面前,实在没有丝毫左右的分量。

    略一沉吟,宁通道人道:“逍遥谷死囚入主一峰,我武当历代确无先例……”

    果然!

    苏乞年深吸一口气,他神色不变,甚至目光愈发淡然,站在青羊殿前,腰脊挺得笔直,哪怕是几位峰主眼中也生出一分异彩,不论其它,这个少年的心性气度,已然可见一斑。

    然而很快,金光真人瞳孔就有了不易察觉地收缩,因为宁通道人再次开口了。

    “不过,我武当立宗以来,以太极阴阳为根,海纳百川,天道运转,亦有一线生机,这样,少年人,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现在就由我出手,剥夺传承印记,可以十枚开天丹助你筑基之用,而后循序渐进,若筑基有成,自可脱离罪籍,进入外院。”

    “至于其二,就只给你五年,若是五年之期将尽,不能筑基则罢,若是筑基功成,却未成一流之境,此后余生便不得再踏出我武当山半步,于这青羊宫中潜心研武,而前尘种种,烟消云散。”

    “第二条路。”几乎没有一点犹豫,苏乞年就开口道。

    他要逼迫自己,循序渐进未必有机会,破釜沉舟才能有一线生机,遑论而今,在见识到了证道顶尖的元神人物的武力,苏乞年不再有丝毫自信,此前他以为步入二流之境便能有所作为,现在看来实在可笑。

    大汉天朝能够立世五千余年,而与境内诸武林宗派、世家相安无事,互不干预,就绝对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底蕴,足以镇压一切变数,想要当代汉天子收回成命,这时候的苏乞年忽然感到了一种窒息的压力。

    即便是成就一流人物又如何?如今能够被苏乞年所看重的,也就只有这青羊峰一脉之主的身份,或许还能有少许分量。

    ……

    金光真人的目光愈发深邃,但终究没有再开口。

    五位峰主真人此时也终于收起几分轻视,认真地打量苏乞年一眼,这个少年的果断,就是他们也有些侧目。

    “既如此,此间之事就此终了,除几位闭关之外,皆不在山中,就请几位峰主见证,即日通达武当上下。”

    话落,宁通道人目光收回,转身迈步,如临天梯,只一步落下,就扶摇直上数百丈,没入云雾之中,这分明就是武当闻名天下的顶尖步法,《梯云纵》的功夫。

    冷哼一声,金光真人随后也转身,他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虚空一闪,就消失不见。

    五位峰主也未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一眼苏乞年三人,就各自离去,三个尚未筑基的小辈,将这青羊峰一脉传承交予他们手中十年,即便有太和宫中那一位开口,也令人忧心,实在难知祸福。

    嘭!

    等到几位真人全都离去,胖子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大口喘气,哪怕有青阳剑印护持,刚刚也感到有些窒息,心神都跳到了嗓子眼。

    清羽也一连深吸数口气,他胸腹起伏,擦掉嘴角的血迹,向前走三步,伸手拍两下苏乞年的肩膀,朝着他点点头。(转折部分基本结束,写了四个小时,接下来,就开始激动人心的故事,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一章 看我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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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了!

    自京城长安押解至武当逍遥谷,整整一个月了!

    对于常人而言,一个月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对于苏乞年而言,这一个月的风云变幻,足以抵过他此前活过的十五年的精彩。

    逍遥谷沸腾了!

    大多缓刑死囚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苏乞儿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武当七十二峰之一,青羊峰的传承人。

    虽然苏乞儿而今的身份依然是缓刑死囚,却已经不需要再待在逍遥谷中,即便此后五年之内依然不能筑基,最终被朝廷刑部押解回京,秋后问斩。现在起,按照武当戒律,续接一脉传承,传承人的地位等同于一峰长老,仅次于诸峰峰主,一脉真人。

    山鸡变凤凰,也没有这么传奇!

    这一天辰时,当消息传至逍遥谷后,再没人还有晨练的心思,等到将静笃道人手中传自天柱峰金顶的道书一连看过几遍,确认无误后,很多缓刑死囚都红了眼。

    有人咬牙切齿,有人嗤笑连连,有人目光不善,而更多的,则盯住了角落里最破败的那座茅草屋。

    辰时练武,苏乞年一直没有出来。

    他在收拾行李,东西并不多,他却收拾得很仔细,桌案下夹缝里的几张老宣纸和麻纸一起叠放着,被他收入包裹中。

    身上褴褛的衣袍被换下,他穿上一件干净的暗青色布袍,这是他从那长安城高耸的围子里,带出来的不多的几件东西,共三件布袍,都是母亲苏氏今年一针一线缝制的,昨日之前,即便衣衫褴褛,他也不舍得换上,那满山的荆棘尖刺,划破的不仅仅是这一身裁剪的布匹。

    “圣贤道理若是没有力量支撑,就是无根浮萍,我辈读书人,很多就是缺少了这一点,才始终不能够有所成,寒门苦读十年,几十年也不能出人头地。”

    苏乞年整了整衣角,一头披散的黑发也用冰水仔细梳洗过,他眸光湛亮,不见从前混沌。

    “儒家著书立传,同样修习武道,弓马骑射,都没有落下,所以当世百家争鸣只维持了短短十数年,虽有不少经典问世,却也抵不过儒家文武大势,放眼大汉天下,如今唯有佛道儒并世而立。”

    深吸一口气,苏乞年背上包裹,他挺直腰脊,过往种种,全都抛弃。

    眼界决定行事,道理主宰人心,初得《****》的喜悦,在此时尽皆沉淀。

    真真假假,阴阳虚实,只有武力永恒不变。

    力量铸道理为法则!

    这就是苏乞年现在的思绪。

    ……

    临水岸边。

    静笃道人长身而立,他眸光淡然,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

    那座破败的茅草屋前,已经围了数十人。

    一干缓刑死囚都目光不善,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已经在这谷中待了两年以上,就算偶尔在山中采摘到一些罕见的老药,但如苏乞年这样的机缘造化,他们很多人想都不敢想。

    今日离了这逍遥谷,从此以后,这苏乞儿与他们再无交集。

    噼啪!噼啪!

    这是有人在拿捏拳头,指关节发出脆响,逍遥谷的规矩,只要不死人,从不会有人过问。

    “离了这逍遥谷,也一样是缓刑死囚!”

    这是临水岸边第九间茅草屋的主人开口了,两个身着粗布短袍的青年,一脸阴郁,嘴角泛着冷笑。

    “五年不筑基,一样是死路!”

    “可惜了青羊峰一脉传承,却是落到了苏乞儿这样的废物头上。”

    “《青阳剑》、《乾离元亨步》、《泽雷掌》、《休命刀》、《青光斩妖剑》,等等哪一门不是顶尖一流武功,若是让我等得到传承,自然可以发扬光大,可,可偏偏落到这苏乞儿身上……”

    不少人咬牙扼腕,眼中冷光愈盛,这就像是一块老鼠屎,坏了整整一盘佳肴珍馐。

    “我逍遥谷岂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

    这是一个身材壮硕,筋肉虬曲的年轻汉子,在一众缓刑死囚中显得年岁很大,已近而立之年。

    临水岸边第七间茅草屋的主人,其父曾在金銮殿上官拜正六品,只可惜其母早年在妖族手中逃命,伤了元气,以致先天元气不足,身体孱弱,虽然后来屡屡进补,到底及不上谷中其他人的修行速度,也是当年朝中一位大人物落魄时欠下人情,才得以缓刑二十余载,今天在谷中的身份地位,皆是水磨的工夫。

    此刻,岸边临水的九间茅草屋的主人,只有八间汇聚于此。

    “小侯爷已经出谷了。”

    “辰时,小侯爷取了一枚斩妖令,就下山了。”

    一些缓刑死囚彼此交谈,眼中皆是敬畏之色。

    “小侯爷第七层《龟蛇功》渐近圆满,这是与那李清河一般,欲求取第八层至第十层的《龟蛇功》,不愿以第七层的功力尝试筑基,开辟丹田。”

    “八层筑基功,传闻中几可与初入三流开天境的武林高手争锋,肉身气血之恢宏,已经不是一匹汗血宝马之力,而是天界饲养,为众神拉辇的天马。”

    很多缓刑死囚都露出艳羡之色,《龟蛇功》八层,岂是那么容易达到的,他们进山采药,与一些外院弟子也有接触,加之各种关系,自然能够获得一些消息,就是放眼整个外院一千余弟子,能以第八层《龟蛇功》筑基的,也为数不多,至于以第九层《龟蛇功》筑基,更是寥若晨星,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被诸峰诸脉所争夺,都是有资质传承一脉,来年有望证道顶尖的存在。

    还有最后的第十层《龟蛇功》,就没有听说过,似乎整个武当自立宗以来,哪怕是历代三疯道人,也没有几个人达到。

    “放眼整个天下,乃至四方诸国,四海诸妖国,十层筑基功,很多时候也只是传说,每一个即便半途夭折,也都留名武林,在史书中拥有独立的传记……”

    ……

    半炷香后。

    “什么东西!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吗!”

    一个少年冷斥,很是不耐,他捏起拳头,上前两步就是一拳。

    砰!

    烂木门剧震,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并未在这少年气血阳刚的一拳下彻底崩碎。

    紧接着,那少年如筛糠一般,整个人一抖,就弹飞出去,跌落至三丈之外,浑身筋骨如散了架一般,想要挣扎起身,却怎么也做不到。

    什么!

    很多缓刑死囚立即一惊,而吱呀一声,烂木门缓缓敞开,一道身影就出现在门后。

    一个前所未见的苏乞年!

    “苏,苏乞儿?”有人喃喃道,根本不相信。

    没有褴褛的衣衫,没有浑浊的目光,没有佝偻的背影,更没有颓唐迟暮之气!

    一个人,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座亘古存在的大山,那起伏的山脉是他的脊梁。

    一双眼睛,如墨玉点漆,仿佛冬夜里最璀璨的星辰,可以照亮人心。

    还有那一习青袍,仿佛水墨大师笔锋起落之间最孤独的一抹飞白,遗世独立,桀骜不驯。(元旦陪家人忘了时间,汗,明天起更新时间会基本正常,在此,求推荐票,求收藏,祝大家元旦快乐,阖家幸福、安康。)

第二章 打出一片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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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眼前的画面似成了永恒,在此后极为漫长的一段时月,都清晰烙印在所有缓刑死囚的脑海中。

    “苏乞儿?你是苏乞儿?”

    短暂的沉寂过后,就陆陆续续有人开口,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看上去风采飞扬,气质桀骜的少年,会是昔日那个打骂不还手的乞儿。

    当然,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这世间还有一门精神武功叫做《****》,以慑魂术缔结幻象,攻陷人的祖窍神庭。

    此刻,苏乞年就立在那里,他脊梁骨笔直,如一根通达天地的古青竹,这古青竹有十五节,每一节竹身都烙印了只属于他的岁月与沧桑。

    “哼!不过是碰到了狗屎运,真以为一下成了凤凰,道家经典《老子》中也说‘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哪里有一蹴而就的武林高手,那不过是神话,是传说!”

    临水第九间茅草屋的两兄弟很不屑,两人看向苏乞年,他们清楚得记得那一夜,这个孱弱的少年在他们手中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如稻草人一般,一触即溃。

    门前。

    苏乞年看眼前众人百态,他的心变得愈发沉静。

    “我辈读书人,知礼明义,通达**,心如日月,亘古如一,即便鬼神,不亲不近,不畏不惧,外魔不加身,我是逍遥人!”

    哪怕人情冷暖如刀似剑,苏乞年自信亦可打出一片朗朗乾坤。

    体内的气血在沸腾,他抬脚迈步,一只手背着包裹,走出门外。

    “这世间,不是桀骜就能够睥睨一切,没有力量,什么都是镜花水月!站住!”

    两兄弟中的长兄冷喝一声,同时一只手掌伸出,朝着苏乞年肩头按落。

    这刹那间,很多缓刑死囚嘴角都浮现嘲弄之色,临水第九间茅草屋的两兄弟,刚满弱冠之龄,长兄悟性略逊,《龟蛇功》也到了第五层圆满,而弟弟更进一步,已经初步开始了第六层功夫的修行。

    无论如何,不管兄弟二人哪一个,在众人看来,都远远不是苏乞年可以抗衡的,只要还是缓刑死囚,没有脱离罪籍,这逍遥谷的谷口,岂是那么好进的。

    谁知道,接下来没有如众人所想的推金山、倒玉柱,甚至这长兄的手掌落到苏乞年的肩头,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无声无息,好像落入了一团棉絮中。

    不好!

    手掌落下的刹那,兄弟二人的长兄就察觉到不对,在苏乞年的肩头,似乎出现了一股粘稠之力,将他的手掌整个吸住,他想要发力,但是气血一涌动,气力传递,就若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嘭!

    不等他有所反应,又一股沛然大力自苏乞年肩头传来,他浑身酥麻,如遭雷击,好像离弦的箭,被一下崩飞出去。

    什么!

    四方皆寂,这一幕,如刚刚那被烂木门弹飞的少年,几乎如出一辙,他们原本还有些迟疑,现在就震惊不已,因为出手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苏乞年。

    一个他们从未放在眼中的颓废少年,突然间摇身一变,展现出来这样的武力,他们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见鬼!他隐藏了修为,我一时大意着了道!”

    那长兄脸色阴鸷,他一跃而起,两兄弟并肩而立,同时朝前逼迫过来。

    苏乞年的脚步不停,他走得不快不慢,很镇定,很从容,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前路。

    看那一双平静的眸子,很多缓刑死囚忽然间生出一种错觉,似乎眼前出现了一座千丈峭壁,一株崖柏历经千年风雨,扎根于孤崖之上,任凭风刀雪剑,闪电霹雳,哪怕枝叶落尽,伤痕累累,也不动不摇。

    呜!

    两兄弟出手了,一上来就是龟蛇拳中最刚猛凌厉的第三式,两只拳头破空,生出呜呜的拳音,掀起一股不弱的拳风。

    轰!

    与此同时,两人背后,空气扭曲,两匹火红烈马挣脱束缚,降临人世间。

    “一匹烈马之力,甚至还有一些超出。”

    “开始向汗血宝马蜕变,只是功力还浅,不能够显化出来更清晰的蜕变之象。”

    一些缓刑死囚感叹,悉心记忆两人的拳法变化,这两兄弟能执掌逍遥谷诸缓刑死囚的第九把交椅,就不是浪得虚名,龟蛇拳的研习赫然达到了武学四重境的第二重。

    苏乞年没有闪躲,也没有出手,他向前走,任凭两只拳头不分先后落到了他的左右两肩。

    嘭!嘭!

    这一次,两人的拳头好像打在了一块坚韧的老牛皮上,也许是错觉,两兄弟只感到耳边有微风轻拂,似落入了一口无形的风眼中。

    两只拳头再次被黏住了,甚至两兄弟感到指掌之间的刚猛拳力又一次泥牛入海,只刹那间,又一股极其刚猛的力道反弹回来。

    咔嚓!咔嚓!

    两道清晰的断裂声,两兄弟如稻草一般飞出去,砸落到四、五丈外,滚了几滚,就惨叫出声。

    这一下,就是再蠢笨的人,也明白苏乞年不简单,这力道一收一放之间,分明就蕴藏了武当太极阴阳的道理,且有了不浅的造诣。

    “怎么会,这个苏乞儿像一下变了个人,就是这两兄弟都不是对手,被力道折断了手臂。”

    诸缓刑死囚看去,那两兄弟正抱着一条扭曲变形的手臂,甚至骨刺都钻破了皮膜,鲜血淋淋,这样重的伤势,就是练武之人,没有一两个月也根本恢复不了,甚至这一条手臂想要恢复巅峰之力,还要重新进行皮筋骨髓一层层的温养。

    弹开这第九间茅草屋的两兄弟,看到两人筋断骨折,苏乞年就感到一阵畅快,精神力也变得无比活跃,甚至就连《****》第一重的功夫,也有了再次晋升的迹象。

    “这二人当初欺侮我,读书人以直报怨,现在他们咎由自取,这恩怨就了了,我和他们之间没有了仇恨,心中就少了一层束缚,连精神力都纯粹了不少,看来这魂魄的修行,不仅仅在于精神力,人生路上种种经历,也是一种积累,甚至于佛经中,这是一桩因果,因果终了,善恶有报,也是一个轮回。”

    瞬息之间,苏乞年就有所明悟,武道修行每一步都蕴藏道理,无论是肉身还是魂魄,有了力量才能够伸张道理,而有了道理,力量才不是无根之水,两者没有主仆之分,缺一不可。

    此刻,这一下解开了心中的束缚,苏乞年就生出一股豪气,他体内血气很灼热,此时不吐不快。

    “心有不平气的一起上!”

    他大喝一声,眸子变得凌厉起来。

    蹬!蹬!蹬!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十数名缓刑死囚踉跄后退,被苏乞年的精神气所慑。

    可以说是一种目击,诞生出精神力,苏乞年一言一行都有一股气势,且随着精神力修为的精进,这股气势在他动武时尤其浓重。

    剩下的临水岸边几间茅草屋的主人都是一惊,面对此时的苏乞年,他们感到了一股源自心灵深处的压力,这就令得他们很难受,因为在内心深处,一个月的认知累积,他们始终不肯摆正苏乞年的位置。

    “动手!”

    七个人相视一眼,就同时扑了出去,各自占据一处方位,封锁了苏乞年所有的退路。(元旦陪家人吃饭,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更晚了,也写得慢,明日更新时间会基本正常,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三章 筋骨化秋蝉,髓血酿琼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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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遥谷中寒风起,临近冬至,风中都裹挟了冰渣子。

    临水七间茅草屋的主人,一个个目光凌厉,《龟蛇功》都在五层圆满乃至更高,这一下围拢,苏乞年就感到祖窍神庭之外,七座烧得旺盛不一的炉火在跳动,这是属于七人的气血之力。

    但是《****》第一重功夫练成,第一处星位点亮,这点气血他根本不在意,精神力呼啸而出,笼罩方圆十丈之地,风吹草动,乃至七人每一寸筋肉变化,都尽收眼底,了然于心。

    在见识了证道顶尖的元神人物出手,观日月无光,山河变色,这七个人与之相比,就好像毛毛雨,当初青羊宫上空一战,苏乞年虽然没能领悟到一丝半点,甚至精神力都不敢破体而出,怕被那如汪洋大海一般的灼热气血淹没,炙烤成灰烬。

    但如此开拓眼界,他捕捉神韵,精神力渗透己身,不断调整,练骨的功夫巩固,彻底大圆满,已然开始涉足第七层的洗髓功夫。

    七人不动还好,这一动就被他捕捉到了气血变化,个人的修为曝露无疑。

    修为最高的,是那临水第三间茅草屋的主人,一个看上去马脸短须的青年,观其气血涌动,修为大约在《龟蛇功》第六层接近圆满的程度。

    七人中,除了那第十间茅草屋的主人尚在第五层大圆满,其余皆处于第六层功夫的修行路上,只是修为深浅不一。

    “苏乞儿!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得了奇遇,这就觉得自己翻身了,不过小人得志而已!”

    “不错,早先怎么没有血气,现在一朝得势,就耀武扬威起来,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真是蝼蚁的心态,我等尚未受刑前,也是俯仰长安三百里的侯门大户,官宦家世,一些混元境的一流人物也都见过,你能吓住我们!”

    七人彼此眼神交流,刹那间齐齐出手,他们也看出来一些古怪,今日让苏乞年走出逍遥谷,日后就没有了机会,所以现在也放开了一些顾忌,要先将其摄拿住,七人在逍遥谷一众缓刑死囚中积威已久,也不怕有人敢说闲话。

    轰!

    这一刻,七道拳音同时响起,竟好像一口战鼓被擂动,振聋发聩。

    空气扭曲,七匹火红烈马降临,有的甚至已经长出了长长的火红鬃毛,生出了几分属于汗血宝马的神骏。

    七只拳头,七匹烈马,七股气血连成一片,似化成了一口灼热的血气熔炉,将苏乞年吞入其中。

    手中的包裹放下,苏乞年凝神,他倏尔长吸一口气,身前的一小片空气都被扯动,雾气冰渣子成为一道白色匹练,被他纳入腹中。

    “一粒金丹吞入腹,仙人问我要长生!”

    苏乞年长吟一声,这是道经中的一句话,七人听得莫名其妙,而须臾间,七只拳头都齐齐打在了他的身上,无一落空。

    还不躲!

    不仅是观战的一众缓刑死囚,就是临水七间茅草屋的主人,也觉得出离的愤怒了,这是在轻视他们,觉得他们七个的拳头是在挠痒痒吗?

    咚!

    七股拳力临体,苏乞年浑身一震,就感到七股裹挟着熊熊气血的拳劲透体而入,甚至其中几股暗劲,如江底暗涌,变幻莫测。

    起风了!

    突兀的,没有丝毫征兆,拳头落在苏乞年身上的七人就有些错愕,这微风似凭空而生,没有丝毫方向,到好像是一个浑圆的大球,按照既定的规律在转动,且伴随着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

    又黏住了!

    紧接着,七人就同时色变,七股拳力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势如破竹,透入了苏乞年的体内,但他们的拳头也被一股莫大的吸力黏住了,动弹不得。

    临水岸边。

    静笃道人眸子里骤然间迸射出几缕精光,喃喃道:“盘风坐水,入神得髓,好大的胆魄,能有几分把握,真是乱来……”

    ……

    “不信真的挡得住,怕是强弩之末,步步维艰!”

    七人咬牙,又再次催动气血,大筋拉动,如连珠强弓,骨骼噼啪作响,一股股气血拳力再次涌动,齐齐灌入苏乞年体内。

    连续几股拳力泥牛入海,七人就察觉到不对,因为就连周身的空气都隐隐凝滞,对他们产生了无形的禁锢之力。

    “难道是……”

    第三间茅草屋的主人,那青年似想到了什么,一张马脸瞬间色变,喝道:“盘风坐水,入神得髓!这是太极圆转的阴阳场域!借力打力,风水流动,海纳百川!”

    “什么!不可能!”

    另外六人顿时惊骇出声,七层《龟蛇功》,七式龟蛇拳,第七层之前,最难以参悟深入的就是这第四式盘风坐水,这一式拳法容纳风水、易数、阴阳,最接近武当太极轮转的道理,所有一直有一种说法,只要将这第四式龟蛇拳参悟到达入神得髓之境,七层《龟蛇功》圆满可期。

    “不好!大家不要再用力,平息气血,准备借力打力!”马脸青年厉喝,就想要收住拳力气血。

    “收不住!”

    “气血不由人!该死!”

    等到七人反应过来,拳力气血源源不断,似放开的闸口,再也收束不住。

    “发生了什么?”

    此刻,四方诸多缓刑死囚也察觉到了不对,眼前的境况已然超出了想象,临水七间茅草屋的主人出手,似乎同样并未讨得好去,甚至现在看来,也有了不小的麻烦。

    嗡!

    这时候,苏乞年周身筋骨齐鸣,并不是很剧烈,反而如同秋蝉鸣动,拥有一种神气和韵律。

    “筋骨化秋蝉,髓血酿琼浆!”

    薄冰越来越厚的岸边,静笃道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眼中透发出几分难以置信。

    “血肉变得透明了,看到骨头了!”

    这时候,一些缓刑死囚惊呼出声,因为苏乞年的皮膜血肉竟慢慢变得透明,四肢百骸若隐若现,乃至气血流动,五脏六腑都显化出来。

    两百零六块骨头似烙铁,众缓刑死囚看到,自七间茅草屋的主人落在苏乞年身上的拳头中,冲出一股股气血拳劲,如七蓬烈火,在苏乞年皮膜血肉中流动,最终汇聚成一蓬大火,将所有的骨骼笼罩。

    “炼髓!这是炼髓的功夫!”

    不知道是谁洞悉虚实,惊喝出声,一众缓刑死囚顿时沸腾了。

    皮、筋、骨、髓,四步筑基功夫层层递进、深入,先练皮,再练筋,后淬骨,最后炼髓,不可能逾越而行,现在苏乞年筋骨齐鸣,蝉音炼髓,这分明就是《龟蛇功》的修行到达了最后第七层的象征。

    第七层《龟蛇功》!

    即便还没圆满,也令得无数缓刑死囚瞪大了眼珠子,都感到有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整整一个月,这苏乞年自长安押解至这武当逍遥谷,才刚满一个月,一个月的功夫,就是当初明阳侯的独子,小侯爷刘子明,家学深厚,自十五岁开始练武,到而今整整四年,方才臻至《龟蛇功》第七层圆满,而其第六层《龟蛇功》圆满,步入第七层功夫的修行,也花了足足三年时月。

    一个月,步入《龟蛇功》第七层,开始炼髓,在很多缓刑死囚的记忆中,也就史书上有一些记载,有人机缘巧合服食宝药,一日练皮,三日练筋,七日练骨,十一日炼髓。难道这苏乞年也是得到了这样惊天的机缘造化?(时间慢慢正常,新年第二天,大家快乐吗?十步还是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四章 大风口,阴阳都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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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多缓刑死囚生出各种猜测,而临水七间茅草屋的主人却是苦不堪言。

    他们陷入了太极轮转,阴阳场域之中,周身气血不由人,加之他们之前主动催动,现在更是想停也停不下来。

    七人的气血拳力,如搭建成了一口血气熔炉,将苏乞年置入其中,百般萃取,千炼精钢。

    到了此时,七人哪里还不知道苏乞年的心思,这是将他们当成了苦力,借助他们的气血拳力强行渗透骨骼,突破骨质层,以淬炼髓血。

    寻常时候,练武之人筑基,一步一个脚印,髓血位于人体骨骼的正中髓海,气血淬炼十分艰难,有骨质层阻隔,要一分一分渗透,所以这一层功夫的修行,时月消耗十分漫长,甚至几乎赶上前面六层功夫的总和。

    这样水磨的工夫,被苏乞年借助逍遥谷一众缓刑死囚中七把交椅的气血拳力,化成烈火熔炉,如天朝兵刃大匠淬炼金铁,百炼千煅,立竿见影。

    现在,苏乞年的身体已经几乎透明如水,鲜红的血,白色的骨,五脏六腑是几团阴影。

    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这样接引气血拳力炼髓,苏乞年也是胆大包天,但他有精神力在身,第一重《****》的功力运转到极致,精神力化成千丝万缕,渗入体内,强行牵引,约束每一分血气力量。

    也就只有他,若是其他人,这样胡乱行动,七股并不弱于他多少的血气入体,一下就会令得五脏移位,经络爆裂,成为残废。

    汩!汩!

    慢慢的,属于苏乞年的骨头也慢慢变得透明,可以见到当中亮红色的髓血,在髓海中流淌,不是很快,好像生出了一种粘稠感,汩汩而动。

    有一股清新香气自口中衍生,苏乞年忍不住吞一口唾沫,满口甘甜,若琼浆玉液。

    髓血酿琼浆!

    苏乞年心中一动,骨髓造血,炼髓等同于换血,换去一身气血杂质,自然成就不垢之体,而唾液生香,如蕴琼浆,说明这炼髓的功夫已然登堂入室,可以算是小成了。

    到了这时,苏乞年再看七只拳头的主人,一个个都是面色煞白,气血亏空巨大,想要补回来恐怕得要数日悉心修养,不能进山采药。

    心念一动,苏乞年扭转七股拳劲,就反击回去。

    噗!噗!

    七人被震飞,一个个口吐逆血,虽然看上去伤势更重,但仔细看,七人的脸上却勉强恢复了一分血色。

    “好精微的力道掌控!”

    第九间茅草屋的两兄弟咬牙,简直他娘的见鬼了,他们到现在都难以置信,短短一个月,怎么会让人生出这样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

    透明的肌体慢慢重新恢复肉色,苏乞年一声长啸,背后足有丈许的空气剧烈扭曲。

    咚!咚!咚!

    有蹄铁落地的声响,十分沉闷,让人心中压抑,那是一匹通体血红如火,鬃毛很长,蹄大如碗的烈马,自扭曲的空气中迈步而出。

    它目光很桀骜,但在苏乞年身后反而显得很温驯,马蹄起落之间很轻盈且矫健,姿态优雅,却又彰显力量感。

    “汗血,汗血宝马!”

    四围的缓刑死囚都被震住了,艰难开口,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后退。

    苏乞年的目光不很凌厉,也并不是经历世情后沉淀下来的温和,而是一种堂皇、光明或坦荡。

    不错,他的目光坦坦荡荡,扫视众人,脊梁骨挺拔,黑发轻扬,即便一身墨青长袍不很华贵,比之很多身着蚕丝缎袍的缓刑死囚远远不如,但在此刻一干缓刑死囚眼里,却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气质,好像阳光照亮了黑暗,令他们清楚认识到自己内心的尘垢,无所遁形,纤毫毕现。

    沿着人群让开的通路,苏乞年逐渐远去。

    看着那一人一马,勉力起身的临水几间茅草屋的主人都目光复杂。

    “马身尚有几分虚幻,但已经初具神形,或许尚未力达千斤,也绝对有了七、八百斤的力道。”

    “小侯爷会不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一些缓刑死囚小声嘀咕,在羞愧过后就是无法抑制的艳羡,身在逍遥谷,他们比任何一个武林中人都渴望筑基,虎头铡下,每日行走在生死边缘,就连晚上安寝都不能够心神宁定。

    他们明白,如苏乞年,恐怕一年之内就可能将第七层《龟蛇功》彻底推至圆满之境,有了尝试筑基,开辟丹田,孕育内家真气的资格。

    临水岸边。

    静笃道人看眼前的少年人,络腮胡子似乎梳理过,不再那么浓密。

    没有多说什么,苏乞年朝着道人躬身一拜。

    摆摆手,静笃道人径直转身离去,走远了一些,才有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一首诗,又不合平仄,更像是歌声。

    “前路大风口,阴阳都是狗,九层累黄土,生死不回头……”

    ……

    “九层累黄土,生死不回头,九层累黄土,生死不回头……”

    走在深山老林里,苏乞年轻吟道,静笃道人的歌声充满惨烈,又有一种莫大的豪情,这令苏乞年愈发看不透这个看似粗鲁的道人,其心思细腻之处,往往令人琢磨不透。

    青羊峰。

    再次来到山下,苏乞年走的就是正经的山道,山道蜿蜒,可以看到一些光滑的石面和树枝的断口,显然有人先行一步,简单清理了一遍。

    青羊涧,下涧的石路有刀斧的痕迹,凿出来一个个简易的石阶,青苔被除尽,相比于此前却是稳当了许多。

    一些碎石杂草堆积在宫门外,苏乞年站在青羊宫前,抬头看那初代青羊宫主手书篆刻的匾额,也用清水擦拭过,虽然布满裂痕,但青羊宫三个字已清晰可见。

    “好书法!好重的金石气!”

    看清这三个字,苏乞年就忍不住赞叹一声,他也是读书人,圣贤道理存乎一心,自幼书写练字,自问如今十五年诗书饱读,笔锋起落之间已有几分意思,但与这青羊宫三个字相比,就小巫见大巫,精气神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一峰之主,证道元神的人物,于世间道理,天道运转的把握又是另一个层次,这样的人物,恐怕无一不是大学问家,道理镇压力量,力量伸张道义,不可能出现前世一些侠客传记中不识大字的大侠,那只能叫做武夫。”

    苏乞年感叹,甚至从这匾额上三个字的笔锋转折起落间,捕捉到丝丝缕缕隐藏的锋芒之气,显然是这一位初代峰主武道精深,于字里行间留下了自己的锋芒意志,即便相隔数千年,也没有被时光彻底磨灭。

    走进青羊宫,苏乞年就忍俊不禁,因为胖子清夜头上顶一个大白布巾,手中一根长柄扫帚,道袍脱下来围在腰间,露出雪白的里子,随着杂草和沙土被清理,他一身灰尘,额头见汗,骂骂咧咧。

    “狗日的杂役房,他娘的静河老杂毛!静他奶奶的河!浸河!浸猪笼!”

    不远处,清羽颇有些无奈地抹抹汗珠子,朝着走进来的苏乞年摇摇头,苦笑一声,道:“看来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接过一只扫帚,苏乞年也加入其中。

    抬脚踩断几根漏网的杂草,苏乞年埋首道:“是杂役房不肯派人。”

    弹去道袍上的一块土渣子,清羽沉声道:“各峰都有各自田产和收支,想要杂役房用人,就得收钱花银子,或者我青羊峰自己开辟杂役房,召集过了年限的外院弟子入驻,听候差遣。”(晚上这章十步较满意,也写得超时了,不过感觉很好,很不错。嗯,照例求票,求收藏。)

第五章 鼎盛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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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羊宫残破,沉寂太久了,到处都是杂草乱石,要是五百年前鼎盛时候,每天都有数十上百的杂役道人早中晚三次洒扫,长明灯不灭,兽头铜鼎里的沉香弥漫整个青羊峰。

    整整一个上午,苏乞年三人也不过将青羊宫中清扫了一成,加上一些残垣断壁需要修缮,宫中空无一物,也需要购置各种条案、香炉、蒲团等等,诸多杂事,根本不是三个人能够忙得过来的。

    “他娘的,不干了!”

    午时,胖子扔下扫帚,一屁股坐在青羊殿前的石阶上,他灰头土脸,雪白的里子早已黑一块灰一块,衣襟敞开,浑身冒着热汗,在这冬日里,似乎一口大蒸笼。

    “三位掌,掌峰,这是你们的午膳。”

    一个杂役道人提着竹篮进来,放在堆积起来的杂草堆旁,他眼中满是古怪之色,似乎这样称呼很不利索,在扫过苏乞年三人一眼后,就连忙转身离开。

    阴沉着脸,看着那杂役道人逃也似的背影,胖子就要开口,却被苏乞年一只手按住,道:“既然不雪中送炭,他日也自然不需要锦上添花,武力可以缔造一切,我们先要壮大己身,如果你我三人尽皆筑基功成,想来定会有一些改变。”

    放下扫帚,清羽也沉吟道:“不错,现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我三人还要练武,这绝不能耽搁,只有先放下宫中一切,等到你我三人筑基之后,再来筹集银钱,可惜,五百年前,我青羊峰坐拥两百亩良田,种的都是浇灌了妖虎血的虎牙米,一斤虎牙米就等同于一两雪花银,那时白银如水,根本未曾有过忧心。”

    “空口无凭,当年诸峰瓜分,宫中搬运一空,五百年岁月流水,想要倒流回来,恐怕难以成行。”

    苏乞年摇头,五百年过去,一百年就是一代春秋,遑论五代轮回,早就成了一本糊涂账。

    取过竹篮打开,里面倒是三大碗热腾腾的妖熊肉汤,但清羽却知道,离开外院之后,这些血食的银钱,都算在了他们青羊峰头上,在杂役房中,甚至专门立了一个账本,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一笔又一笔的开销。

    这些,在他们青羊峰重开山门之后,都要一一清算,并重新开始上缴年例。

    在武当山中,七十二峰都有各自的良田,在武当周边县镇也都有各自产业,诸如香店、武馆等等,每一年,都有固定收入上缴门内,以供门派运转,挑选、培养弟子。

    真正入主一峰,苏乞年三人都感到了肩头的压力,诸多事务,一脉之运转,这掌峰之名并非只是身份地位,轻描淡写那么简单。

    ……

    妖熊肉汤入腹,苏乞年只感到浑身气血鼓荡,如吞了一团火焰,四肢百骸都燥热起来。

    这是荒野中一种比妖虎气力更大的妖兽,一头妖熊,甚至能够勉强搏杀两头妖虎,武林中寻常七层筑基功,一匹烈马之力都抵挡不住。

    摆出《龟蛇功》第七层的拳架子,苏乞年动作舒缓,看上去软绵绵的,但是落到清羽二人眼中就多了几分凝重,身在外院,强者如云,他们的眼力要比逍遥谷一众缓刑死囚强上不少,别看苏乞年现在动作舒缓,一旦发力,立即就会转为至刚,这分明就是太极阴阳的道理领悟到达一定程度方才能够做到的,就是他二人如今都远远不及。

    几趟拳架子打下来,苏乞年感到全身骨骼酥麻,血气渗透又更进一步,髓血愈发粘稠,但与此前借助七人气血拳力构筑熔炉,强行淬炼的效果相比,就差了许多。

    练了几趟拳架子,苏乞年又打坐,不到一炷香就醒来,他精神焕发,眸光熠熠,看得胖子目瞪口呆。

    “打坐一炷香,入定?你入定了!”

    清羽嘴角微微抽动,也有些无言,打坐静修,师法自然,调整自身与四方天地相融,从而借助冥冥之中的天地之力滋养恢复精神,加快肉身对于血气的吸收,调息、入定、龟息、先天、神照五重境界,通常而言,尚未筑基,开辟丹田的练武之人,打坐调息的功夫再深,也很难入定。

    因为只有孕生真气之后,见微知著,对于肉身气血的把握才能鞭辟入里,入定也才有了根基。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如他武当外院,就有几个弟子熟读道经三百卷,自幼修道,师法自然,也在尚未筑基前就入定宁神,加之悟性非凡,十五岁后,《龟蛇功》的修行一路突飞猛进,短短数年内就成功筑基,被诸峰争夺,收入门下,成为入室弟子。

    “没想到,我二人白白在外院待了数年,此时却要向乞年你请教,真是惭愧。”清羽不禁摇头道。

    “圣贤尚且不耻下问,我们连圣贤的一根脚趾头盖儿都不如,又有什么好羞耻的?”

    胖子清夜翻了翻白眼道,这样的比喻让清羽狠狠瞪他一眼,从这憨货嘴里,就从来没一句好话出来。

    一个时辰后。

    青羊泉前,清羽抛出青羊令,干枯的泉潭中,顿时又出现了汩汩的泉水,寒气如白雾,缭绕沉浮,好似一口仙泉,又仿佛天界的星辰坠落在大地。

    清静却庄严的青羊宫,沉香气入鼻,令人心神宁定,长明灯不灭,青石雕琢的兽首香炉中青烟袅袅。

    可以看到一个个杂役道人从身边走过,或是洒扫,或是搬运香炉,或是添加灯油,还有一些在运送蔬菜瓜果,有血红的稻米,弯曲如尖牙,晶莹剔透,清羽眼前一亮,这分明就是藏经楼武当史记中记载的虎牙米。

    五百年前的鼎盛气象,烈火烹油,连宫中诸弟子食用的,都是一两雪花银一斤的虎牙米,整个青羊峰一天下来多少消耗,根本不在意。

    苏乞年心中感叹,想要重现这样的鼎盛之景,实在不是一月两月,甚至都不是一年两年之功。

    青羊殿前。

    极元真人长身而立,还有那青年道士三人,也都立在殿前,似乎早在等候三人。

    “今日起,由他们三人指点,你们各自修行。”

    极元真人开口,他目光温润,扫过苏乞年三人,平静道:“掌峰弟子,《龟蛇功》不入第八层,不得筑基。”

    什么!

    苏乞年三人皆是一惊,《龟蛇功》不入第八层,不得筑基!

    胖子清夜立即苦了脸,想要突破《龟蛇功》第八层哪里那么容易,就是整个武当外院一千余弟子,当初以第八层《龟蛇功》筑基的,也不超过二十人,这样看来,想要突破《龟蛇功》第八层,并不比筑基来得容易,甚至也有人因为冲击第八层《龟蛇功》,经络寸断,气血逆流,爆体而亡。

    “孬货,跟我走!”

    不等胖子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拎住了他脑后的衣襟提起来,突如其来的变化,苏乞年悚然一惊,他再看青羊殿前,竟不知何时少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身如铁塔,满脸憨厚的年轻汉子,此时一脸恼火,提着胖子径直大步远去。

    “放我下来,他娘的胖爷我一世英名……”

    啪!

    胖子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年轻汉子一个掌刀,胖子就晕过去,耷拉下来脑袋,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如苏乞年,也不禁面皮抽动,但很快就凝住目光,因为一道身影没有半点征兆,就立在了他身前三尺之地。(第一更送上,天朝、武林、世家、妖魔、民生,这场大戏即将拉开序幕,求推荐票,收藏。)

第六章 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第二更提前送上,求推荐票求收藏,明日第一更在凌晨,周一又到了,新年第一个周一,求大家推荐票鼎力支持。)

    一个青年道士,背负一口四尺长刀,他身形修长,面容方正,一双眸子雪亮,似乎可以照见世间一切邪祟。

    这一眼,似乎洞悉了一切虚妄。

    这一眼,仿佛要净化苏乞年心中一切恶念,若两轮炽烈的太阳,至刚至阳。

    不过苏乞年心中坦荡,他读书明义,一直都觉得内心正直,鬼神不惧,现在青年道士这样看他,就是认为他心中有可能存在鬼祟,他怎么可能低头,他脊梁骨挺拔,眸子很正也很亮,就这样与青年道士对视,毫不相让。

    十息后。

    “有点意思,跟我走吧。”

    青年道士眸光敛去,点点头,他有些木讷,看上去不善言辞,也没有什么笑容,表情很生硬,说完也不管苏乞年,就转身离去。

    苏乞年看一眼清羽,发现他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颇有些无奈的样子,再看他面前,却是一个看上去约二十来岁的绝美道姑,背一口三尺七寸的长剑,这道姑身材极为高挑,背影婀娜,尤其是一双眼睛,仿佛秋水中孕育万年的玉髓,晶莹水润。

    仿佛察觉到清羽的轻视,道姑冷哼一声,一股寒气刹那间席卷十丈之地。

    嘶!

    苏乞年也不幸被波及,他倒吸一口凉气,如坠寒窖,半边身子都几乎冻僵了。

    吟!

    一道青色剑光一闪而逝,苏乞年精神力都不敢离开祖窍神庭,因为察觉到一股凌厉的锋芒,他毫不怀疑,若是精神力出窍,立即会被这股剑道锋芒绞碎。

    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剑光稍纵即逝,等到苏乞年再看一眼,就连忙抬脚追上青年道士的背影。

    青羊殿前。

    清羽一脸愤怒,他怒视着不远处的绝美道姑,身上只剩下一件雪白的里子,外面的道袍零零碎碎,都成了上百根布条。

    他再看向青羊殿前,极元真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人影,苏乞年也随着青年道士远去,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独自面对眼前这绝美道姑,清羽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

    苏乞年跟着青年道士的步伐,走出青羊宫,沿着山路蜿蜒而上,走进茫茫白雾里。

    直至到后来,山路断绝,青年道士就循着一条陡峭的山壁登顶,他不用手,只用双足跳跃,却十分稳健,哪怕只有些微的山岩凸起,也能轻松借力,力道的精微掌控令苏乞年自叹不如。

    不过他也竭尽全力,第一重《****》运转到极致,精神力外放,寸许之地身动由心,除了偶尔动手借力,却也勉强跟上了青年道士的步伐。

    一炷香后。

    穿过最后一层薄薄的山雾,就是一片温暖耀眼的青金色阳光洒落下来,两人已经登顶。

    那一轮青金色大日愈发触手可及,苏乞年感受到浓浓的生命气机。

    锵!

    一声刀鸣,苏乞年看脚下,一口四尺青铁长刀插在地上,犹自嗡鸣不止。

    “《易经》有云:‘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我要传你的是《休命刀》。”

    《休命刀》!

    青羊峰一脉昔年闻名天下的一流刀法,在以剑道为尊的武当诸脉中独树一帜,传闻参悟到达巅峰之境,不弱于寻常顶尖武学。

    “为什么选我。”苏乞年抬头道。

    “是刀选中了你,不是我。”青年道士淡淡道,似乎很久没有开口,声音很干涩。

    苏乞年一怔,就沉默了,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就释然了,能得到《休命刀》这样的传承,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得天之幸。

    普天之下,江湖武林多少宗派世家,又有几个人能够得到一流武学传承,就是京城长安的诸多官宦子弟,也只有参加武举,乡试中举之后才能够有进入皇家书院的资格,但一流武学也不是立即可以得到,需要经过书院中诸多学士、大学士的很多审核和考察,各种考验下来,才能够拜入门下,择优传授。

    接下来半个时辰,青年道士将一篇两千余字的心法口述传授给苏乞年,这是独属于《休命刀》的真气心法,虽然不如青羊宫镇峰的《青阳经》位列顶尖层次,却也是一流心法中最上乘的存在。

    一篇博大精深的真气心法,甚至没有名字,与《休命刀》一体同心,被苏乞年默记在心。

    当然,现在他还不能够修习这篇真气心法,需要等到《龟蛇功》圆满,成功筑基,开辟丹田,孕育出内家真气之后。

    等到苏乞年将心法记下,青年道士就开始演练刀法,他拔出背后的四尺长刀,修长的刀身对准了天上的太阳,他的手臂很稳,目光很正,迎着有些刺目的阳光,坚定而执着地一刀劈下。

    他的动作不快,就这样迎着太阳,一刀又一刀,直到三十六刀后,他收刀入鞘,开口道:“我只练到第三十六刀,《休命刀》大成,应该有七七四十九刀。”

    似乎是刚刚背诵了一篇经文心法,青年道士的语气渐渐流畅,但是表情依旧很淡,似乎天生如此。

    这就是《休命刀》?

    苏乞年目光有些古怪,从头至尾,他就看到青年道士举着刀,一刀一刀劈落,分明就是他早已学过,昔年打兵刃底子的基础刀法。

    大汉天朝,几个习武之人不会几招基础刀法,甚至就算是练拳脚的,也要熟悉最基础的剑式刀招,这些基础的东西,是最初筑基时都要有所涉猎的。

    “每过半个月,我在这里等你,考校你的刀法。”

    青年道士再次道,这一次直接转身下了峰顶,也不管苏乞年,几个跳跃就消失在浓浓山雾中。

    嘴角微微抽搐,苏乞年有些无言,他可是亲眼看到青年道士与极元真人交手,那样的刀法,比太阳还要炽烈,就算不动用真气,他也没有半点把握接下。

    每过半个月考校一次?苏乞年忽然觉得青年道士很不靠谱。

    “圣贤说,传道、授业、解惑,最后明心见性,知行合一……”

    苏乞年喃喃道,又住嘴不语,抱怨没有用,只能靠自己。

    他拔起地上的青铁长刀,掂了掂手,却是露出几分讶异,再仔细看刀身,一道道天然的云纹、流水纹交织,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口青铁长刀,竟然经过折叠锻打至少数十上百次,刀身沉重,逾百斤。

    拔下一根头发,于刀刃上轻轻一吹,应声而断。

    “果然,这是一口断发利刃,”苏乞年吸气道,“天下兵刃,断发,无痕,通灵,魂兵,就算是最普通的断发级利刃,也得要手艺精良的兵匠大师才能够铸造锻打出来,普通兵匠即便苦悟一生,也未必能够掌握锻打之秘。”

    “断发之上,无痕宝兵,通灵神兵,甚至还有传说中的魂兵,一些史记古册中说可以幻化人身,行走江湖,惩恶扬善,却不知真假,我看多半是武林野史,兵刃通灵已举世罕见,变化为人就成神话了。”

    手握青铁长刀,苏乞年平心静气,他运转精神力,摒弃驱逐杂念,很快心如止水。

    回忆青年道士的刀法,神情、目光、步法,苏乞年抬头看,在这青羊峰顶,青阳泛金,十分刺眼,仅是数息,他眼中就出现了光晕和幻影。

    一瞬间,苏乞年就明白,青年道士的刀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第二更提前送上,求推荐票求收藏,明日第一更在凌晨,周一又到了,新年第一个周一,求大家推荐票鼎力支持。)

第七章 光明刀,诸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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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天休命,遏恶扬善……”

    苏乞年收回目光,沉吟道,这是《休命刀》的总纲。

    “此言出自《易经·大有》,前面应该还有一句,说‘火在天上,大有’,整个卦象的意思就是说,乾为天,离为火,火在天上,明烛四方,君子观此卦象,取法于火,洞察善恶,抑恶扬善,从而顺应天命,祈获好运。”

    “火在天上……火在天上,这是说,君子要和这天上的太阳一样,滋养万物,光照四方,净化一切邪祟恶念!我懂了!”

    苏乞年眸光湛亮,他隐隐明白了青年道士的意思,这《休命刀》果然博大精深,修的不是纯粹的招式,而是一种意志,一种光明永照,净化万恶的意志。

    对着天上的太阳出刀,正视己身,也是对于精神的一种磨砺与修行,面对万丈光辉,能够不被慑服,就说明精神壮大,心中光明,自然破除一切虚妄,心正则身正,身正则刀正,刀正则诸邪退避!

    涉及到了精神修行!

    苏乞年感叹,这《休命刀》虽然不是精神武功,但是这样一种刀道修行,对于武者精神的磨砺恐怕不在精神武功之下。

    现在,明白这《休命刀》的修行之法,苏乞年就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他深吸一口气,青铁长刀重新举起,对准了天上的青金色太阳,与此同时,《****》第一重的功夫运转到极致,精神力汇聚双目,果然,这太阳光辉最为至刚至大,即便苏乞年精神力运转到极致,也隐隐有些抵挡不住,数息后,就有光晕和幻影若隐若现。

    在这种精神压迫下,苏乞年长啸一声,积淀多时的气血扶摇而上,他却是要借助这股压力,一鼓作气,冲击《****》的第二重境界。

    这第二重《****》所定的星位,同样位于祖窍神庭的东方,不过却不是只有两个星窍,而是四个星窍,只有将这四个星窍全部贯通,才能将这第二处星位彻底点亮。

    轰!

    属于《龟蛇功》第七层的雄浑气血如一条巨龙盘旋而上,势如破竹,这第二处星位的第一个星窍被悍然贯通。

    精神力暴增,须臾间竟是增加了一倍有余,苏乞年分明感到冥冥之中的天穹之上,有清凉气流传递下来,进入祖窍神庭,那虚幻的精神力,似乎也有了一种由虚化实的趋势,不过也只是一种趋势,想要真正显化,显然还差了不少火候。

    甚至苏乞年还有一丝模糊的感觉,他的精神力开始生出一丝极细微的灼热气息,就好像头顶的太阳。

    不过这感觉稍纵即逝,紧接着,冲破星窍的气血余势不减,径直冲向了第二个星窍所在的门户。

    铛!

    这一次冲击仿佛撞响了天钟,一声恢宏的钟鸣,气血之力被挡住,苏乞年浑身剧震,就明白,这第二个星窍想要贯通,还差了一些火候,或许等到他第七层《龟蛇功》彻底大圆满可以再尝试,现在就不能够,再强行冲击极可能遭受反噬,震伤内腑。

    尽管如此,苏乞年也感到精神力的一种蜕变,臻至《****》第二重,这慑魂术之前不能够施展的种种妙用也涌上心头。

    很快,苏乞年就摒弃杂念,再次晋升的精神力笼罩方圆十四、五丈,更加凝实,如臂使指。

    迎着阳光,苏乞年高举青铁长刀,他的眸光明亮,即便灿烂的阳光也不能够掩盖,他抵住重重幻影,坚定而执着地一刀劈落。

    呜!

    平淡无奇的基础刀法,没有动用过多的气力,但随着苏乞年这一刀落下,身前茫茫山雾被撕开一道七八丈长,数尺宽的口子,且有呜呜沉浑的刀鸣声响起。

    就这样,苏乞年挥出一刀又一刀,等到青金色太阳西斜,在他身前数十丈的虚空,山雾崩碎,被开辟出来了一片纯净的天空。

    叮!

    青铁长刀拄地,苏乞年大口喘息,但眸子却是闪烁光辉,这半天下来,他劈出了足足数千刀,对于这《休命刀》蕴藏的意志领悟了不少,当然,他虽然劈出了数千刀,但都是同一刀,并未如青年道士所说的,领悟到三十六刀,甚至大成的七七四十九刀。

    尽管如此,对于这《休命刀》的第一刀,苏乞年也是暗暗心惊,他很期待,等到他筑基成功,孕生内家真气的那一天,以真气催动,这《休命刀》会展现出来怎样的伟力。

    摇摇头,苏乞年收束思绪,他撕下一片衣角,将这青铁长刀负于身后,就开始下山。

    此时太阳刚开始西斜,但他却不能够再练下去了,因为这《休命刀》的修习对于气血精神的消耗十分巨大,需要补充血食,打坐入定,恢复精力,现在就已经到达了极限,再练下去就是透支身体,得不偿失。

    ……

    走进青羊宫,与一些宫中弟子擦肩而过,苏乞年眉头微蹙,似乎除了极元真人四人,其他人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就好像他以慑魂术缔造的幻象一般,只是死物,按照他的心念运转,没有自己的生命与思维。

    “元神世界,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苏乞年心中生出种种猜测,但都是无根浮萍,没有依托,他知道是自己的境界太浅薄了,若是顶尖人物的武力境界这么好揣测,那么成就元神也不会用证道两个字。

    所谓证道,《老子》中说“道可道,非常道”,《道经》中也有模糊的解释,说道乃是宇宙天道运转的规则,所谓证道,不是证明,而是求证,能够求证天道运转的规则,则成就元神。

    这样一种境界太过遥远,苏乞年还不能够领悟哪怕一丝半毫。

    青羊殿。

    大门前长明灯摇曳,苏乞年看到极元真人的背影,正凝望着敞开的大殿。

    大殿里,香烟袅袅,一张长达数丈的条案上,供奉着瓜果面食,条案后,是真武大帝高达十余丈的道身。

    这道身是用数千年的紫檀木雕琢而成,檀香阵阵,透着金星,远看如有星辰点点,似勾勒出一片浩瀚星空,一位大帝在星海中沉浮,道法无边。

    这一刻,苏乞年感到极元真人的身影似乎变得无比的遥远,仿佛相隔了层层时空,难以触及。

    这时,胖子吐着舌头,浑身汗如雨下,几乎是匍匐着来到青羊殿前。

    看到苏乞年,他就想开口,但很快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一眼,就苦着脸闭嘴,因为不远处,那身如铁塔的年轻汉子正朝着他憨笑着点点头。

    再过半炷香,清羽也阴沉着脸走进宫中,手中的剑断成两截,身后不远处,那绝美道姑负手而行,眸子清冷,一言不发。

    半盏茶后。

    苏乞年就挑眉,因为极元真人似乎并没有让他们立即离开的意思。

    胖子也慢慢缓过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嘿嘿直笑,让清羽狠狠瞪他一眼。

    这时,青年道士到来,他目光自苏乞年身上扫过,微微一亮,就抛过来一叠厚厚的老黄纸。

    “这是……”

    “地契!”

    长明灯前,极元真人终于转过身来,开口道。(第一更送上,求大家推荐票支持,新书友也点击加入书架收藏吧。大家有什么感想可以踊跃去书评区发言,十步虽然可能因为码字忙不能回复,但大都会一一看的。)

第八章 斩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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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契!

    苏乞年三人相视一眼,不等开口,极元真人袖手一挥,阳光炽盛,若时光碎片飞舞。

    回过神来,青羊殿残破,苏乞年苦笑摇头,这极元真人四人也看出来,若是不想开口,即便想问也没有机会。

    翻看手中的地契,一叠老黄纸,纸性很脆,显然已经存放了较为漫长的岁月。

    “茅箭县,大川镇镇北良田十亩,赤霄历四千九百一十五年。”

    “张湾县,黄龙镇镇南良田一十五亩,赤霄历四千八百八十七年。”

    ……

    半炷香后。

    “这些,都不是朝廷赏赐,我武当历代传承的万亩良田,”胖子眉开眼笑,“看来,这些是我青羊峰当年隐藏的私产,并未被诸峰瓜分。”

    “合共五十七亩良田,虽然不是汉天子赠予我武当的免税田,也远不及我青羊峰当年鼎盛时候的三百亩,但一亩良田,就是种稻谷,一年也能有十五、六两银子,五十七亩,至少八百两,”清羽沉吟,又蹙眉道,“只是时过境迁,人心难测,五百多年,几代轮回,还能有几分情谊,就难以预料。”

    撇了撇嘴,胖子道:“地契在手,我大汉律法在上,可由不得他们,那可是八百两,若是种上我武当独有的虎牙米,一年就至少是八万两!何况这五百多年,到底积累了多少财富,要是用来重建青羊宫,数年内就能焕然一新。”

    苏乞年摇头,哪里有那么简单,财帛动人心,世间多少人铤而走险,占山为王,杀人越货,遑论五百多年,这五十七亩良田还有几亩尚存都尚未可知。

    “明日下山。”

    突兀的,清羽沉声道,抬头看夕阳落下,一轮冬月清寒,冉冉升起。

    “下山?”胖子声音拔高,随后也点点头,道,“的确要下山先探探虚实,现在我们虽然入主青羊峰,但是各种给养、丹药、兵刃,都与我青羊峰无关,就如筑基用的开天丹,现在我们连换取两枚还有些勉强,遑论是冲击《龟蛇功》第八层,三枚开天丹未必够,也要有各种准备,安神静心,帮助入定的千年沉香,万年崖柏粉末,还要沐浴,泡药澡,祛除身上的浊气,这些哪一样不要银钱,甚至有钱都换不到。”

    穷文富武,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才有十年、数十年寒窗苦读,拜师学艺,而入门无路。

    苏家曾位列正八品,苏乞年长安城中看了十五年,明白没有官宦家世,各种关系浅薄,除非文章惊世,有治世之才,寒门子弟想要高中太难,最重要的武功,寻常百姓人家除了汉天子普及天下的《奔马劲》以及一门《马形拳》,又如何能够接触到更加高深,千锤百炼的筑基功,穷苦人家传承先辈孱弱体质,根骨驳杂,又能有怎样的资质,就算后天补缺,也要大量的银钱,购买各种珍稀草药,老参灵芝,几乎不可能负担得起。

    “我们三人各自下山,一人行走一县之地,走访虚实。”清羽又道。

    茅箭县、张湾县、郧阳县,青羊峰五十七亩私田,主要分布在这三县之地,连同武当山,这三县之地皆在十堰州内。

    “也好,进山数年,苦练筑基功,未见妖兽血,枉做武林人!”

    胖子清夜大喝一声,身上却是有一连串的骨骼炸响,若霹雳齐鸣,他一扫平日的憨态,眸子凌厉,身上竟隐隐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

    嗯?

    苏乞年挑眉,看来胖子也是精进不小,听其骨音,《龟蛇功》分明已经臻至第六层,且迈出了极为坚实的一步,距离筋骨齐鸣,战鼓擂动的圆满之境也不是很遥远了。

    由此可见,清羽也多半差不了几分,这样的修为,只要不是深入荒野中,沿天朝开辟的官道而行,加上几分小心,行走一县之地多半没有什么问题。

    月明星稀。

    青羊宫中老树根虬曲,乱石堆积,远远望去一大片的阴影,好像鬼神蛰伏在其中,阴森森的,寒气浓重无比。

    青羊殿冷清,一蓬篝火噼啪作响,火苗跳动,被风一吹,就有熄灭的迹象。

    离开了外院,就连冬天取暖的火盆和木炭都不供应了,杂役房不肯再赊欠。

    苏乞年三人都在静坐养神,谁也没有开口,因为他们都明白,这是诸峰在逼迫,要他们主动交出手中的传承。

    虽然天柱峰主峰掌门宁通道人开了口,甚至有来自金顶太和宫的声音,但历代三疯道人不问世事,除非有天命人物到来,抑或是妖族皇者降临,如一脉之传承,在其眼中也抵不过武当太极阴阳、天命运转的道理。

    事实上,当日之后,天柱峰上再没有了任何声音。

    辰时,天微亮,篝火熄灭,青烟只剩几缕在纠缠,苏乞年三人用过早膳,就走出了青羊宫。

    没有如清羽二人一般直接下山,一个时辰后,苏乞年来到了一汪冻结的清湖前。

    逍遥谷!

    再次走进这座山谷,苏乞年心中无比宁静,仿佛早知道他要来,静笃道人立在湖边,远远地将一枚青色如剑的铁牌子抛过来。

    接过牌子,背面雕刻有太极八卦,正面则是两个杀气腾腾的古篆字。

    斩妖!

    虽然而今入主青羊峰,成为传承人之一的掌峰弟子,位比诸峰长老,但苏乞年也明白,与读书人的道理一样,没有力量支撑的地位,也只能是如履薄冰,随时可能堕入深渊。

    他依然是朝廷刑部定案,正式签了文书,盖了大印的钦犯,缓刑死囚不得离开武当山,除非接下斩妖令,才能破例放行。

    一枚斩妖令,只有一个半月,若是一个半月内下山的缓刑死囚没有回来,天柱峰上真武堂执法的道人就会下山,或是确凿生死,或是捉拿归山,甚至直接斩首,以儆效尤。

    并且若是接了斩妖令,一个半月之内未曾斩杀一头妖兽,此后一年之内,都不得下山。

    这就令得逍遥谷一众缓刑死囚慎之又慎,历来并非是没有人接下斩妖令,未曾顺利斩杀妖兽,在此后一年之内苦苦哀求,然而缓刑期至,被押解回京,斩首示众。

    远远的,一些尚未入山的缓刑死囚再看苏乞年,目光就有些躲闪,仿佛昨日重现。

    岸边,静笃道人再上下打量苏乞年一眼,就落到了他背后的青铁长刀上,他凝视数息,就转身离去。

    这让苏乞年心中腹诽不已,无论是极元真人四人,还是这静笃道人,难道武林高人都是这样,神神叨叨,欲言又止,哪里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苏乞年只知道,圣贤书中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哪里那么多思量和顾忌。

    不过这也只能够想想,就是苏乞年自己,也有一些秘密不能够公之于众,虽然他内心正直,但念及自身安危,一些东西也着实匪夷所思,在没有自保之力前,他只能藏在心底。

    ……

    再次走在下山的山道上,苏乞年看四周雪花盖满了枝头,松树扎根在峭壁之上,心中就有一些感概,但他很快止步,因为前方解剑石前,两个道士并肩而立,却是两个熟人。

    “苏乞年!”

    一名年轻道士开口,淡淡道:“你可还记得我二人。”

    “自然记得,”苏乞年平静道,“当初是两位接引我入山,进入逍遥谷。”

    “那就好,现在随我们再走一趟吧。”(第二更送上,求推荐票,求新书友加入书架收藏,第三更在10点左右,今天写得很慢,有一些细节考虑下,十步尽量早。)

第九章 初刀

    (三更毕,求推荐票,求新书友收藏,写得意犹未尽,明日再奉送给大家。)

    皇崖峰。

    坐落于天柱峰之北,春秋时节,有金璧障空,瑞光交映,夕阳回景,辉射九霄,雨霁之间,飞虹绚彩,可仰而不可及。

    皇崖峰下,武当外院六处分院之一。

    一座独立的院落里,栽着成片的腊梅,明黄花瓣绽放,暗香浮动,馥郁数里之地。

    此刻,这院落里,一个青年男子静立着,他剑眉很长,生着薄唇,长发用雪白的蚕丝缎带束着,一身纯白道袍,腰间也挂了一块洁白如羊脂的玉佩,这样道家与儒家的气质交融,顿时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味道。

    身在武当外院,外院弟子着灰袍,虽不说是戒律,却也约定俗成,青年能够随心而行,可见地位身份不低。

    此刻,在青年身前,两个灰袍弟子很小心地站着,一人恭声道:“古师兄,值守山门的两个小道已经得了消息,会将那苏乞年押送到这里。”

    摆摆手,这位古师兄手中同时抚摸着一块明黄的古玉,这古玉能有婴儿拳头大,纯净无瑕,似龟,却生有龙首和利齿,不是玄武,却是真龙九子之一的霸下,亦称金鳌或龙龟。

    手指再摩挲几下龙首,这古师兄才慢条斯理道:“说话要有礼法,那是青羊峰的掌峰弟子之一,怎么能用押送这两个字,还有你们,也站直了身子说话,同为清字辈,不要坏了我武当的定制,乱了辈分,否则日后出去,我岂不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

    “古师兄说的是,看时辰,再过小半个时辰人就该请到了。”

    两个灰袍弟子相视一眼,不但没有站直身子,反而腰脊更弯了两分。

    这是他们武当外院为数不多的筑基弟子,当年以第八层《龟蛇功》开辟丹田气海的古月河师兄,已经孕育出内家真气,跨入开天境,成为江湖武林中的三流人物。

    古月河,出生于武当山下十堰州一古姓典当世家,放眼整个十堰州境内,都是为数不多的金主,甚至有传闻,其母亲母族中,早年曾有一位进入宫中,伴龙而行,被封为皇贵妃。虽然因为年月太长,古家远远不足以位列皇亲国戚,在外人眼中,也是存在着一丝极稀薄皇室血脉的,所以古氏典当行经营多年,十堰州内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各种政令关窍,从未受阻,就是与当今十堰州刺史,逢年过节,也常有一些礼尚往来。

    甚至两个灰袍弟子还知道,近日金锁峰的金光真人派人召见了古月河师兄,意欲亲自收入门下,成为入室弟子。

    这就非同小可,成为武林泰斗,顶尖元神人物的入室弟子,这与被各峰的执事或者长老收入门下不同,峰主弟子,日后修行有成,不但有机会成为掌峰弟子,传承一脉之主的顶尖武道,更有机会争夺一代武当七子的身份。

    历代武当掌门,皆出于武当七子,是以在诸多武当人,乃至是整个江湖武林看来,武当七子,等同于七位少掌门。

    此时,腊梅树下,古月河纯白道袍轻扬,他薄唇微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

    武当山脚,解剑石前。

    苏乞年看眼前两个年轻道人,没想到一个月过去,还是他们值守山门,时至而今,对于武当山中的一些规矩、戒律,日常运转诸多事宜,苏乞年也从清羽二人口中了解得七七八八。

    他一见到两人就明白,他们是没有将静笃道人的话听进心里去。

    “走一趟,去哪里?”苏乞年不动声色道。

    “也是你的运气,”一个年轻道士道,他目光微挑,再次打量苏乞年一眼,道,“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你倒是有了几分人样,居然侥幸得到了青羊峰的传承,不过你也是胆大包天,你是什么地位身份,以为真的可以媲美诸峰掌峰弟子吗?”

    “不错,你也是书香家世,不知道自知者明的道理吗?这样狂妄,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另一名年轻道士颇有些不耐烦道,“好了,不多说了,跟我们走一趟,皇崖峰外院的古月河师兄要见你,能被古月河师兄记住名字的可不多,算是你的运气了。”

    此刻,两个年轻道士脸上尽显嘲弄之色,外院中,被古月河惦记上的,除了寥寥一些人,能有几个全身而退的?

    “那就不好意思了,还请两位师兄转告,我已接下斩妖令,需下山斩妖,刻不容缓,日后有机会,自然会登门拜见。”苏乞年好整以暇道,似没有看见一样,并没有发怒。

    “嗯?这么不识抬举?”一名年轻道士眸子立即一冷,斥道,“真以为自己脱胎换骨,把自己当成掌峰弟子了?我也隐约听说,你在逍遥谷中有苏乞儿的窝囊名头,但似乎昨天就小人得志,打伤了几个逍遥谷的老人,不要逼我们动手,你自己走还能少吃一些苦头!”

    “不要浪费时间了,误了古月河师兄读经的时辰,你我担待不起。”另一人蹙眉道,就走上前,要驱赶苏乞年转身。

    看眼前两人模样,苏乞年不禁摇头道:“看来你们是真的没有将静笃执事的话听进心里,《龟蛇功》的蛰劲是蓄力,沉淀,积累底蕴,太极轮转,有柔有刚,却让你们练成了缩头龟,这就不是神兽玄武,霸下龙龟,而是淤泥污水中沉浮藏首的王八。”

    脚步一滞,目光也在这一刻凝滞,而瞬息后,两个年轻道士就涨红了脸,眸子立起,迸发出来森冷与羞怒。

    “放肆!真是敬酒不吃!”

    一人猛地上前一步,浑身骨头噼啪作响,一只拳头静谧无声,龟蛇拳第五式暗流涌动被化拳为掌,朝着苏乞年肩头抓去。

    这一爪若是抓实了,暗劲涌动,恐怕当场就抓出来五个血窟窿,肩胛骨裂开,伤筋动骨,一百天都动弹不得。

    “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好言相劝,你却要下毒手,既然如此,我就给你斩去心中邪祟,涤荡灵魂,想来也都是读书人,有了光明本心,刚正念头,自然蜕变重生,再不如前。”

    呜!

    苏乞年说着,右手化掌为刀,就朝着前方劈落,这一刀不快,甚至可以清晰地捕捉到每一丝轨迹,却生出了极为凌厉的刀鸣声。

    这一刻,苏乞年的眸子很亮,在两个年轻道士眼中,似乎两轮太阳,阳光普照,光明的力量撕开了他们的心灵壁垒,照见了往日被刻意隐藏的阴暗之地。

    吼!

    精神力汇聚双眼,苏乞年仿佛看到了两头生有弯角,通体赤红如血的邪祟恶灵自两人胸口爬出,张开带血的獠牙,朝着他狰狞嘶吼。

    眸光不动,苏乞年回忆当初立于青羊峰之巅,青白大日当空,他挥刀斩日,于光明中行走,无所畏惧,诸邪退避。

    他的掌刀似乎在这一刹那绽放无量光,两头邪祟恶灵惨呼一声,就在这炽烈的刀光下解体,成为灰烬。

    越过静立不动如呆滞的两人,苏乞年走到解剑石前。

    这块武当名闻天下的解剑石并不很高,只有约三丈,苏乞年凝视解剑石后的那口长刀,铁锈斑斑,已看不清刀身,没有刀镡,一头玄武环抱刀柄,延伸出四尺刀身,还有不知几许没入地底,消失不见。

    微微蹙眉,苏乞年有些狐疑,原本接近山脚时,他就感到祖窍神庭中那虚幻的刀影轻鸣颤动,他有一些猜测,谁知道来到这解剑石前反而彻底沉寂了下去,再没有半点异动。(三更毕,求推荐票,求新书友收藏,写得意犹未尽,明日再奉送给大家,下面的故事一定更加激动人心,一个新的江湖武林,朝廷、秩序,妖魔与长生。)

第十章 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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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道清冷,太阳撕开了云雾,树梢的冰凌开始融化,水珠子成千上万,如春雨绵绵。

    解剑石前,两个年轻道士终于回过神来,在目光凝聚的一刻,他们背脊也开始挺直,脊梁骨一正,整个人的气质就开始生出变化,有了一种锐气与刚阳。

    “回首种种,真是一场大梦!”

    “邪祟迷惑了心灵,失了读书人的方正,多亏了苏师弟,否则你我二人还要继续沉沦,筑基无望。”

    两个道士的目光平和,气质虽然变得凌厉,但并不迫人。

    “苏师弟不是池中之物,你我二人得到他的恩惠,却是不能够不报答,那古月河盯上了他,我们要尽力为他拖延一二,古训有言‘士为知己者死’,我们虽然不是猛士,也要有一颗君子之心,遑论同为武当弟子,那古月河再大的关系网,也不能够同门相残,最多就是各种打压,给养克扣,逆境中磨砺精神,反而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至此,两个年轻道士如变了一个人,他们迎着朝阳上山,背影拉得很长,却并不阴暗,反而如苍松翠竹的倒影。

    ……

    越过武当解剑石,下了山,就是一片茂密的老林。

    到了这里,就脱离了武当真武七截剑阵的笼罩,空气立即变得肃杀起来。

    昔日,苏乞年是被刑部官差押解上山,这一路上也经历过数次凶险,不过刑部官差,都是好手,很多都跨入了开天境,是三流人物,甚至还有即将龙虎汇聚,迈入二流之境的刑部捕头,最重要的是,随行的那位留着山羊胡子,目光温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人。

    皇宫大内的妃子,镇妖王府的管家!

    这是当初在长安城中流传极广的一句话,皇宫大内的妃子,说的是当代汉天子极为宠爱的一位贵妃,曾有顶尖人物自持武功,深夜潜入皇宫,想要在后宫刺杀汉天子,谁知道汉天子未动,安然就寝,第二天,那名顶尖人物的尸首就被高悬长安城门之上,而当夜侍寝的,正是那位皇贵妃。

    至于镇妖王府的管家,说的就是那随行护送苏乞年的老人,镇妖王威慑四海妖族,镇妖军所至,群妖辟易,光是死在当代镇妖王手上的妖王,就不下十个,然而早年也有顶尖妖王潜入王府,第二天被这位老人一只手提出来,浸在了猪笼里。

    “行路难,多歧路,妖气伏。”

    苏乞年有些感叹,到了荒野里,就几乎看不到人影,他捕捉到一些残留的妖气,这是一种极为妖异的气息,只可意会,但只要是经历过的人,都难以忘记。

    不过这些妖气很淡,显然已经有了很长时间了,这也难怪,在武当山脚,周围一些深山老林,常年累月都有武当弟子进去清剿,可以说,以武当山为中央,方圆数十上百里,除了一些流窜而至的,都几乎很难看到妖兽的痕迹了。

    苏乞年穿越老林,踏上一条七、八丈宽的官道,果然没有遭遇到一头妖兽。

    来到官道上,再行了一、二十里,就逐渐有了一些人类的足迹。

    不过独行的几乎没有,大多是成群结队,赶着马车,配着刀枪剑戟,强弓劲弩,有商号、有镖师,还有大户人家的车队,家仆护院数十上百人,一个个看上去身强体壮,筋肉绷紧,没有人敢生出一点懈怠。

    看到苏乞年,这些队伍就多多少少有些诧异,一个少年人,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居然敢一个人行走在官道上,这就让他们心生狐疑和警惕。

    难道是武当弟子?

    有人猜测,但很快摇头,武当以拳掌剑道威震天下,这些年来,还没有见到用刀的弟子,遑论这么年轻,通常而言,他们看到的下山的武当弟子,至少都有了十七八岁,且很多还是在门中长辈的带领下,尚未拥有独自行走江湖的修为和阅历。

    还有一些马车上,帘子被掀开一条缝,有女眷露出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苏乞年,觉得这个少年怕是不要命了。

    因为每一年,都有求道的寒门弟子走出村子,镇县,想要寻访名师,求取机缘,还有一些热血少年,阅历浅薄,心思桀骜,书没有读好,就整天想与人争强斗狠,幻想着驰骋江湖,得到奇遇,一鸣惊人。

    这是很可笑的,尤其是一些贫瘠、偏远的地方州县,军队供给不足,武力孱弱,也没有多少武林门派、世家,妖兽横行,潜伏的妖族很多,普通老百姓一出门,就极可能再没有了人影。

    人最怕没有自知之明!

    不过苏乞年走得很从容、镇定,青袍干净整洁,他黑发在寒风中轻舞,面容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看不到半点杂质,很多看到这双眼睛的人都微微一震,那是一种温和的目光,好像初春滋养万物的太阳,洒落下来的点点光辉,没有阴暗、没有污秽,只有无限光明。

    渐渐的,官道上的这些队伍车马就放松了下来,因为妖族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目光,妖兽再能幻化,也掩饰不了身上的妖异气息,都是畏惧阳光的存在。

    “小兄弟,你是武当弟子?一个人赶路要去哪里?”

    似乎是一支大户人家的队伍,从身边经过时,一个看上去似管家,年约花甲的老人上前来问话,脸上的褶皱如树皮,语气很祥和。

    “现在还不是,我要去郧阳县青山镇。”

    苏乞年微笑道,他精神力敏锐,自然知道是那马车中少见世情的女眷动了菩萨心,但他此行为探虚实,轻易也不透露身份,而在未曾筑基之前,他这青羊峰掌峰弟子的身份,也的确名不正言不顺,算不得武当真正的弟子。

    闻言,那老管家就叹息一声,以为苏乞年是求道不成,毕竟武当为镇国大宗,寒门弟子先天不足,千挑万选才能有被看中的,再看苏乞年的衣着扮相,也不像是什么名门大户,至于所谓的现在还不是,就被老管家当成了少年人的倔强,年轻人血气方正,自然是不肯轻易认输的。

    “小兄弟你也算是走运,夫人心慈,就随我元家的车队同行吧,只是我元家身在青山镇元岭山,听小兄弟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这到了青山镇地界,就要你自己寻路了。”

    “多谢老丈,代苏乞年谢过夫人。”

    苏乞年怎么看不出来老人的念头,并不解释,也不拒绝,这通往郧阳县青山镇的路他也只是知道方向,随本地人而行,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到底来路不明,哪怕苏乞年气质光明,老管家也只是安排了车队末尾的一辆货车,苏乞年往车辕上一坐,那拉车的两匹马就轻嘶一声,看上去吃力不少。

    这让马夫有些狐疑地瞥了苏乞年一眼,看这少年也没有多重,尚未成年,怎么突然间马儿就吃力起来。

    不过很快他又摇头,多半是年岁大了,加上赶了百十里路,这会儿终于疲累了,下车给马儿喂了几口草料和生水,缰绳用力一甩,啪的一声,两匹老马再次发力,慢慢赶上队伍。

    一路风平浪静,苏乞年就端坐在车辕上闭目静修,梳理所得,也不打听什么,这令得前方的老管家彻底放下心来,午时还派人送来了一大碗热腾腾的肉汤,一块葱香四溢的烤面饼。

    夕阳渐落,官道上的车马人影渐渐稀疏,也临近了青山镇地界。

    “啊!”

    突兀的,车队前方传来惨叫,惊起一片蛰伏的黑鸦,很快,有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中午一更送上,求推荐票暴风骤雨般砸来,求新书友收藏,新书榜被人爆了,十步后面真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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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武神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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