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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全文阅读

作者:莞尔wr     长嫡txt下载     长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章 事态

    只是傅明华没想到容妃如此心狠手辣,不止是要将容三娘除去,更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手。

    如此果断心狠,当断则断。

    她能宠冠後宫多年,地位不变,不是没有道理的!

    “怎么回事?”

    燕追是最冷静的,此时一听侍人说话,便问了一句。

    崔贵妃也从狂喜之中清醒过来,那内侍便道:“今日容三娘子带了两个柚子进宫,说是容大人所献,容妃娘娘便使人剥了共享。”

    没想到这一吃便吃出了事。

    崔贵妃皱起了眉来。

    容妃手段简单粗暴,但胜在直接而有用。

    出了事,崔贵妃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看看,毕竟其中容三娘还怀着嘉安帝的骨血。

    几人来到承香殿时,里面已经是惨叫哀嚎一声一声响了起来。

    殿前黄一兴指挥着让人将今日当值的宫人内侍全押在地上,一旁十二府禁卫军的人也来了,旁边已经有人被打了个半死,皮开肉绽,有几人下半身都已经血肉糊成了一摊。

    燕追一看到,想也不想便展开大氅,将傅明华裹进了怀中。

    “娘娘。”

    黄一兴有些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匆匆脚步声朝傅明华几人这边由远及近。

    燕追拥了傅明华大步向前,她看不到周围的情景,眼睛被羽氅挡住,鼻端闻到的是他身上龙涎香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以及他身上的药材清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他独特的味道。

    耳旁她听到燕追有力的心跳,旁边崔贵妃正与黄一兴说话,还夹杂着垂死之人痛苦的呻-吟。

    傅明华伸手他,他却抱得很紧,勒在她腰间的胳膊显然是在制止她想要看看周围的冲动。

    她并不是被养在温室的小花,燕追这样霸道护她的举动,让傅明华又更想挣扎了。

    可他抱得很紧,态度强势而直接,傅明华咬了咬唇,半晌之后,忍了羞涩,哆嗦着伸手探进他衣襟里了。

    隔着一层单衣,她没有勇气再摸进去,但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得到燕追浑身一紧,登时便伸手将她不规矩的手压住了。

    燕追浑身紧绷,此时鲜血淋漓的惨烈情景,傅明华这样的动作却使他迅速的复苏了他压制在心底的念头。

    他扬了扬眉梢,不再是当初那个与她同坐一辆马车,却因为身体的异样而落荒而逃的人。

    傅明华引诱他,他握了她的手,拉着她便往自已衣内探去。

    她顿时便拼命挣扎起来了,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

    燕追知道适可而止,将手放开,任由她将羽氅掀开,露出那张胀得通红的脸,眼中急得笼上了一层水雾,像只慌不择路闯进陷井的小盖似的。

    傅明华将手收了回去,牢牢抱住了暖炉,不敢再伸出来碰触他了。

    他眼里似是藏了风暴,表情却是显得十分冷漠、严肃。

    她一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哆嗦着不时伸手碰碰鬒角,脸上红得厉害,神色不大自然。

    周围宫人凄凉的模样她自然也看到了,瞳孔紧紧一缩。

    看来是出了事,嘉安帝才会大怒,这里的宫人都受了杖刑,至今还没有咽气,但身体被打烂,旁边的内侍提着杖,杖上还沾了血肉碎沫,杵在地上时,杖板上的血顺着往下滑落。

    燕追神色倒是镇定,只是伸了只手出来,以单手牵了大氅掩住身体。

    他死人都见得多了,杀人也如麻,这样的情景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只是看到时本能将傅明华眼睛掩住,这会儿她挣扎着,虽然燕追是将人放出来了,可却一手放在她背心处,揽着她往宫里走。

    嘉安帝这样发怒的时候并不多,崔贵妃也对这样的情景有些不适,皱了眉,在黄一兴摊开手引路的动作下大步往承香殿内走。

    “太医署的人已经来过,王孛也瞧了,未能保住三娘子的命,此时太医署的人都在殿外跪着。”

    他放低了声音,有意向崔贵妃卖好:“您进去时,也小心着一些。”

    崔贵妃点了点头,领他这个情。

    情况比崔贵妃想像中的还要严重,她进了承香殿时,嘉安帝阴沉着脸,坐在殿内主位之上,双腿微分,双手撑着膝盖,上半身微微往前仰,给人造成极大的压迫感来。

    殿外太医署一干人跪了一地都是,女史正在殿中。

    容妃脸色苍白,屋里一股秽物的酸腐味儿,她捂着胸,低垂着头,歪坐在椅子上,听到外头的脚步声时,抬起了头来发。

    她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艳丽色泽,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黑亮,看到傅明华进来时,容妃轻咳了两声,目光却示转开,反倒轻轻扬了扬嘴角。

    容妃的眼神十分的平静,将阴狠、怨恨、森然等情绪都隐在了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中。

    傅明华在看到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见她勾了嘴角,也不由冲她微微一笑,容妃目光刹时便阴冷下去了。

    殿内女史浑身僵硬着出来,容三娘一尸两命,燕玮却是命大,她虽然此时仍是晕迷未醒,但却至今未死。

    “老奴问过了,这柚子是由三娘子令人带进宫中,一直都是由三娘子身侧侍候的婆子提着,未经他人之手。”

    黄一兴上前跪着小声回话,将今日拷问出来的原由都说给嘉安帝听:

    “进宫之前,柚子经手的人,老奴已经令人去容府传问了,宫内的人当时都是当着三娘子的面切开的,未曾背离过人,碰过柚子的人老奴让人提了下去,此时周身查找过,也剁了双手,没有发现有下毒的痕迹。”

    黄一兴的声音在承香殿里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听到他让人剁了这些碰过柚子的人的手检查时,宫中不少人都咬紧了牙,眼泪默默的流,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来。

    容妃要想设计,自然是有办法能做得天衣无缝。

    容涂英匆匆被传唤进宫,这柚子是从他府中拿出来的,自然他此时脱不了借容三娘之手,而谋害容妃母女的嫌疑。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容涂英当时便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上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严重

    嘉安帝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这位帝王的心思极深,让人难以琢磨。

    若说他为容三娘以及她腹中孩子之死而伤心震怒,可此时他却十分冷静的坐着,眼里不见半点儿难过。

    可若说他不为容三娘一尸两命而难受,但他又出动了卫府禁军,让人彻查此事,将事情闹得极大。

    容涂英跪在嘉安帝面前,汗水一颗一颗涌出,沁进了他眼里,将他眼睛刺得辣痛,他却不敢眨一下眼珠,深怕自己有些微的动作,便刺激了这位此时沉默不语的帝王。

    他的鼻翼不住颤动,脸上的汗水顺着他脸庞额角往下滑,因他跪拜的姿势,从鼻尖一滴一滴的落下来,落到铺着的厚厚的地衣上。

    今日容涂英是匆匆进宫,他穿着浅紫色圆领胡服,这样冷的天,连大氅也未披便匆匆进宫,后背出的汗将衣裳都浸湿了。

    “皇上。”他额头点地,浑身紧绷,一路进宫来时,脑海里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了。

    这会儿跪在嘉安帝的面前,容涂英虽然仍是心中惶恐,但好歹是冷静些了。

    “皇上。”他又壮着胆子唤了一声,嘉安帝这回动了。

    他只是坐直了身体,衣裳摩擦间发出轻微的响声,容涂英却如临大敌,撑在地上的双手都开始哆嗦了。

    “上明,今日瑞珠带进宫里的柚子,是从容氏府中带出来的。”

    嘉安帝缓缓开口,一旁容妃便瞪大了眼,眼中飞快的掠过一道暗光。

    这位帝王的语气不急不缓,听不出喜怒。

    “求皇上明鉴。”容涂英在受到黄一兴令人传他时,便心中想过许多次说词了。

    他不害怕嘉安帝问责他,也不害怕在嘉安帝面前陈述事情经过,就害怕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嘉安帝拿下了。

    可此时看来,皇帝对他仍是宽容,他不自觉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才做出悲伤的模样:

    “前些日子,娘娘身体抱恙,唯有吃些蔬菜瓜果才有些胃口。”容涂英思索着怎么开口,他心里清楚,若是自己说得太多,嘉安帝便会认为他打探宫内诸事,长乐侯府傅侯爷送柚子一事,嘉安帝兴许会认为他权势过大,而使朝中勋贵巴结了。

    容涂英心中又怨又恨,他这一回也是吃了大亏,若是一个不好,便有可能会被沾上一个私下结党营私的罪名不说,就是逃过此劫,说不准还会背上一个利用容三娘给容妃投毒,想帮女儿争宠的罪名。

    但事实上此次他实在是冤枉。

    他又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容三娘与容妃之间的争斗,那是属于姓容的内部的矛盾,他可以与容妃一至对外,先将崔贵妃一党铲除之后,再与容妃争个高下。

    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向容妃下手?

    更何况他死的是女儿,对于容涂英来说,损失更大。

    当初他迈入朝堂,是献了妻女以换权势。

    妻子郑国夫人已死,他是靠女儿,才会如今步步青云直上。容三娘死了对他来说坏处很大,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便心中闷了一口气,恨不能将背后动手之人千刀万剐。

    大唐才子众多,缺的就是机会,他走到如今,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身下这个位置,容三娘一死,很有可能他的仕途便止步于此了。

    容涂英身上冷汗更多,却握紧了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臣无意中得了几个柚子,便想起三娘曾提过娘娘身体不适,才想着让三娘提了柚子送进宫中,哪知……”他低垂着头哽咽了一声,在众人看不到他脸的地方,他却神情狰狞的猜想到底是谁背后想要害他。

    如今敢向他下手的人,必是与他有利益关系的。

    他心里先是浮现出崔贵妃母子,却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崔贵妃看来是最有可能除去容三娘之人,她有两个儿子,燕追近来在朝中声望很高,虽无太子之名,却数次行太子之事。

    朝堂之间以容涂英为首的四皇子一派数次与燕追一党为难。

    甚至趁燕追前往太原之时,容涂英还在嘉安帝祭天之事上大作文章,而革去了燕追麾下好几名官员的职务。

    但燕追就像是一只凶狠的狼,他的报复也来得又快又凶,借当时处理河套地区灾情一事,连杀四皇子一系数名官员,心狠手辣,将河套地区好些位置换上了他自己的人。

    梁子一旦结下,自己在朝中混得风声水起,嘉安帝又有意任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职,他的女儿怀有龙嗣,嘉安帝也有意以九嫔之位将容三娘接进宫中。

    这样的情况下,崔贵妃挺而走险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如此一来,她地位便极有可能受到威胁。

    後宫与朝堂也有些相干,容氏的女人受宠,朝堂之上容涂英的权势就更大。

    此消彼长之下,以秦王燕追为首的三皇子派自然要受到挟制,崔贵妃若要破局,势必就会朝容三娘下手。

    除去容三娘,使自己失去了女儿这个依靠,没有了容三娘在嘉安帝耳边吹枕头风,他的前途也定会受到影响。

    既去了後宫一个争宠的人,无形中又将自己陷害了,还能解燕追在朝中形势之急,容涂英自然会怀疑崔贵妃的。

    而除了崔贵妃之外,容涂英其实还怀疑一个人。

    他将头抬得高了些,脸颊微侧,转了眼珠去看坐在椅子上,脸色微白,惊魂未定的容妃。

    容涂英眼睛便渐渐眯起来了。

    此次的事,容妃也不是得不到好处的。

    容三娘一死,容家便会一心支持她与四皇子。没有了容三娘,她可以重新夺回嘉安帝的宠爱。

    最重要的是,此次之所以会送了柚子进宫,是因为容妃感到身体不适。

    而她与燕玮、容三娘都服用了柚子,容三娘一尸两命,燕玮也是晕迷不醒,唯独她便是呕吐了一番而已,没有大碍的。

    他心中想着事,一面回着嘉安帝的问话,得知柚子是长乐侯府的人送来时,嘉安帝又令黄一兴派人前往长乐侯府查询,并将傅侯爷带进宫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庇护

    问完了话,嘉安帝的目光便落到了傅明华身上。

    他目光并不锐利,却看得人遍体生寒。

    傅明华这才知道刚刚的容涂英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嘉安帝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威压,逼得她当下那一刻双手都握成拳了,才使自己镇定了下来。

    燕追察觉到她的异样之处,微微一步上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嘉安帝的目光挡了:“容大人驭下有方。”

    他微笑着,目光森然:“长乐侯爷呈上的东西,就连我也没有尝到。”

    燕追话音一落,嘉安帝便眼皮微微一抽,看了他一眼,才将目光又落到了容涂英身上。

    容涂英最担忧的事情终是被燕追说出来了,他咬了咬牙,事到如今,若他换成燕追,必定也会拿捏着这一点不放。

    双方本来便恨不能对方去死的,这会儿他倒也并不如何慌乱,开口就道:

    “皇上,这傅长胜数次三番托人送了东西进容府之中,臣实在也不知他受何有所指,有何图谋。”

    他将罪名全推到傅侯爷头上,还借机反咬了燕追一口,那话中之意嘉安帝自然听得出来。

    容涂英说完,心中微微有些忐忑,想着此事怎么也要将燕追拖下水,却听嘉安帝淡淡一句:“朕心里有数。”

    便似是要将此事和稀泥一般,登时心中又惊又怕。

    嘉安帝的眼神看得殿内每一个人都心中发慌,就连他的目光从崔贵妃身上扫过时,都让崔贵妃在十一月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受了伤,早些回去。”嘉安帝看了燕追一眼,皱着眉斥责。

    语气虽然严厉,但容涂英却听得出来,他对儿子百般的包庇。

    死去的虽然是他的女人,腹中还怀了嘉安帝的骨血,但是也比不过他对燕追的重视。

    容涂英心中发寒。

    这桩公案,此时是查不出结果来的。

    黄一兴这头去让人带傅侯爷进宫,另一边容三娘的尸身则是被人从殿后抬了出去。

    嘉安帝在容妃这里坐了半晌,便勒令容涂英随他前往紫宸宫,等人一走,崔贵妃也是双腿发软,靠静姑扶着从承香殿里出来。

    外头之前还在痛苦吟叫的宫人与内侍此时被抬了下去,汉白玉铸就的宫台沾满的鲜血此时已经被洗刷干净了,只是那残留的血腥味儿却挥之不去。

    崔贵妃出了承香殿,想起今日的事情,嘉安帝的眼神使她毛骨悚然,此时回到蓬莱阁一连喝了好几杯热茶,才觉得将身上那股子阴寒驱走了些。

    “你们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说一早傅明华便与她保证,容三娘必会死于容妃之手,但崔贵妃实在没有想到,她盼了这一天盼了如此之久,甚至有几次她都险些沉不住气想要动手时,容妃却是率先动了手。

    她有些不敢相信,但又有些兴奋。

    容妃居然走了一步臭棋!

    她想了想,宫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高声令静姑使人搬了炉子前往蓬莱阁后水上花园之中,那里十分宽敞,将宫人使得远远的,小声说话也不怕有人伏在附近偷听。

    几人出了宫里时,外头炉子已经生好火了,崔贵妃坐进水阁之中,燕追便跪坐在软榻之上,听傅明华说话。

    “当日您不是担忧容妃娘娘顾全大局,而忍气先与容三娘子合作么?”

    傅明华看了燕追一眼,他眼里带着笑意,刚刚那一瞬间,嘉安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是十分了然,他却挺身而出,挡在了她面前,怕是也知道她的这些小动作的。

    她想起了早晨出府时,燕追意味深长问的她一句话。

    当时她晕晕沉沉,坐在椅子上梳发时,燕追曾问她:“近来玩得高不高兴?”

    傅明华便心中猜测着,自己做的事他怕是一直都了然于胸,只是之前更确定罢了。

    她虽然只是看了燕追一眼,但他却是登时便察觉了,转过了头来冲她微笑,气定神闲,更印证她心中猜测。

    “容妃娘娘确实极有可能会顾全大局。”否则当日死的就不会是郑国夫人这个风韵虽然尤存,但威胁性并不如容三娘子大的妇人了。

    凡此种种,确实容妃心计深,善忍耐。

    容三娘能活到至今,便证明容妃并不是糊涂的。

    但她虽然精明,可燕玮嫁君集侯之事,却使她立于不利之地,尤其是随着简叔玉兵败自杀,女儿燕玮归来之后,容妃便更感棘手了。

    嘉安帝当初虽然宠她,也爱屋及乌对燕信、燕玮份外宠爱,甚至当初冬祭,还亲手牵了燕信同行。

    可随着容三娘的承宠,容妃一旦落了势,外有燕追崛起,立下大功而受嘉安帝看重,内有容三娘怀孕,嘉安帝甚至有意封她为九嫔,威胁她的地位。

    除此之外,女儿燕玮放浪形骸,先是鞭打朝廷命官,有一还有二,数次三番而使她在嘉安帝面前大为丢脸,承宠更是不如以前。

    “上回云阳郡主鞭打王植岁,容妃娘娘与郡主跪在了宣徽殿前,还是三娘子替她求情,才使皇上消火的。”傅明华说到这儿,看了燕追一眼。

    她心里有些犹豫,今日若是毫不保留,她在燕追面前就是再无隐藏。

    燕追微笑着,双手握了茶杯在掌心里转,却不说话,目光晦暗,使她低垂下头来。

    “若对于旁人来说,容三娘子求情,自然会心领好意。”但对于容妃来说,昔日的宠妃,却需要靠旁人来求情,她心中必定是不会感激,反倒会怨恨的。

    崔贵妃喝了口茶,听她娓娓道来:

    “云阳郡主鞭打王植岁,追根究底,是与容三娘子设宴珍宝阁,而王植岁弹劾容大人与云阳郡主之故。”所以燕玮胆大包天,才敢在宫门口堵了人鞭打,使嘉安帝大怒的。

    容妃自己的女儿舍不得责怪,必是会迁怒到容三娘身上的。

    再加上后来燕玮怀了孽种,而在她蓝田种玉之人,极有可能是李彦安。

    这李彦安之兄又是容涂英提拨,凡此种种之下,容妃自然便会对容三娘生出怨恨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妙计

    嘉安帝早就定下了郭翰尚主之旨意,郭家乃是忠臣,郭翰是忠臣之后。

    原本将使郭翰尚主,郭家便已经是打落了牙齿混血吞,燕玮此举,便如在郭家脸上抽了一耳光,嘉安帝必会降怒容妃。

    女儿数次逆反,容妃忍得了一,必是忍不了二的。

    她为燕玮定下郭家这门亲事,是为了女儿着想,可燕玮却处处与她做对,挑战她的权威,甚至与容三娘交好,她又怎么忍得了?

    于是这个时候傅明华使人修书一封,交到郭翰手上,使其假意降了容妃,做出媚颜之态。

    郭翰的举动就会成为压垮了容妃心里那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她怨恨之下,定会挺而走险。

    傅明华料得不错,她不止是将容三娘除去,就连燕玮这个女儿她也下了狠手。

    “她倒也狠得下心,连女儿也能舍了。”

    崔贵妃神情有些复杂,傅明华没有出声,燕追淡淡道:

    “末大必折,尾大不掉。”

    他话里有话,不仅是指燕玮对于容妃而言是个拖累,迟早会连累燕信母子,更是在暗指,傅明华之所以刺激容妃出手,将傅家也牵连下水的原因。

    实在是因为傅侯爷的野心太危险了,他终有一天会害了他自己不说,也极有可能是会连累傅明华的。

    燕追之前不在洛阳,却将傅明华的心思悟得分毫不差。

    傅明华抿了抿唇,只觉得喉头发干。

    燕追将手里握着把玩的茶杯递了过来,她愣了一下,才接过低声道了句谢。

    崔贵妃没有发现傅明华这一瞬间的愣神,反倒是觉得容妃心狠手辣,心中也不免有些警惕。

    “云阳郡主与容妃娘娘处处做对。”若任由燕玮这样下去,当初嘉安帝能对燕玮爱屋而及乌,自然便会因燕玮而厌弃容妃。

    为了保住燕信,傅明华小声道:“这叫弃车保帅。”

    崔贵妃便沉默了。

    凭心而论,若她是容妃,恐怕面对这样的残局,实在是难以收拾的。

    容妃此举一来除去容三娘这个隐患,而使容家从此以后只能一心一意辅助她。

    “但容涂英可肯善罢甘休?”

    水阁上垂挂着的纱幕全放了下来,上面绣着山水画。

    燕追透过纱幕朝外面有些荒凉的太液池看了过去,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边上的刺绣。

    那里绣了云纹,摸上去微微有些硌手。

    “不肯又如何?若他是聪明人,就该知道,容氏已死,与其追究,不如借此事谋些好处。”他神情冷然,说的话仿佛钻进了傅明华心里,与她想法不谋而合:“自此之后,容妃与容涂英合作还会更加紧密。”

    没有了容三娘,容涂英不会干出傻事的。

    崔贵妃便叹了口气。

    身在世家贵族,自来如此。

    傅明华当初在算计此事时,便已经料到后着。

    容妃在动手之时也十分清楚,所以她要么不出手,要么便一出手就致容三娘于死地。

    傅明华突然有些佩服容妃了。

    此事从嘉安帝的态度看来,是雷声大而雨点小。

    宫人内侍死得不少,但从今日看来,容涂英未被罢官,容妃未受到斥责。

    嘉安帝只是将手高高举起,而轻轻落下。

    但容三娘已死,除去了一个与她争宠,分容氏资源的人,柚子是容三娘亲自从娘家提回,是由长乐侯府所献的。

    无论容妃嫌疑多大,她想要的结果都得到了。

    只可惜燕玮未死!

    她因为容三娘之故,这些年一直隐忍。燕玮数次三番惹祸,若死于这场祸事中,她失去了女儿,嘉安帝于情于理都会对她格外宽容。

    容家别无选择,也只能一心一意助她。这些年来,笼在容妃头上的阴霾被她一举拂开,实在是当机立断,十分了不得。

    她心中想着容妃之事,却没注意到燕追的目光早就落在她身上了。

    此事之中,容妃固然心狠手辣非同一般,但仍是上了傅明华的当。

    容妃设计长乐侯府的举动,便相当于是变相的替傅明华将未来有可能拖累她的后尾切断,对她说更是有利了。

    他一直知道傅明华聪明,不显山不露水,这么娴静乖巧的人,哪知道她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聪明得多。

    崔贵妃显然也想通了这些,含着笑意看了两人一眼:“天已不早了,你们坐坐便早些回去吧。”

    如今宫里乃是非之地,今夜怕是有好些人睡不着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倒是回了王府里,各自换了衣裳,燕追才向傅明华招手:“过来。”

    江嬷嬷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却又不敢问,只是有些着急的望着傅明华看。

    燕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但之前二人一道回府时,不像是有说有笑的模样。

    “王爷,可要传膳?”

    江嬷嬷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燕追也不答话,傅明华朝他小步走了过去,他伸出手来,她吞了口唾沫,手心握紧了又松开,才朝他掌心上搭过去了。

    他一捉紧,便将人拉进怀里。

    傅明华撞在他胸膛之上,钗发松散,晕头转向还来不及抚抚自己的发鬒,江嬷嬷看到这样的情景,便退到外间了。

    中间碧纱都未垂下来,他坐在炕上,抱着人就往上拖,傅明华吓得伸手抓住炕沿,不肯使他如愿:“王爷,您要干什么?”

    她这些反抗的力道在燕追看来,只如蚍蝣撼树。

    燕追笑了一声,弯腰伸臂揽进她膝盖下,轻易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傅明华觉得他可能会跟自己说长乐侯府的事儿,事先没有与他商量,今日事发,他可能心中不快。

    “今日在宫里,元娘伸手摸我。”

    燕追一开口,说的话却与傅明华想像中的全不一样。

    她一口气没缓过来,脸上又烫又辣。

    “那个是……”

    当时燕追将她脸蒙住,她也是情急之下才会伸手进他衣裳之内,只是想要使他将自己放开罢了。

    她对上燕追的目光,余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来。

    燕追伸手去替她取头上珠钗,将她挽起的头发放了下来。傅明华垂眸不敢看他,但哪怕是不看,也知道他的目光想是落在自己头顶上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记得

    他呼吸间吹拂出来的热气喷在她额上,缓缓的道:

    “我知道我们成亲时间还不久,你不信我也是对的。”他语气平静无波,却使傅明华睫毛轻轻抖了两下,嘴唇逐渐就抿起来了。

    他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将珠钗首饰一取,就将那一缕一缕的长发放了下来。

    “你心里有你自己的想法。”他将假鬒儿取了下来,扔到一旁矮桌之上。

    以往他霸道而热烈,这会儿倒是规矩了,反倒让傅明华将头垂得更低了。

    “兴许我不是个好人。”他握了一缕幽香的乌发在掌心时,看着那青丝绕在他修长带了细茧的指尖,一缕一缕的,就如她这个人,缠在了自己心上。

    燕追平心静气看了半晌,便陡然伸手将掌心握住,把那缕长发攥在了掌心里,牢牢抓住。

    “只是你我夫妻,你应该相信我。”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东西,让傅明华心里发慌。

    他的手指抬了起来,勾着她下巴:“看着我。”

    傅明华深呼了口气,想要抬头看他,却最终功亏一篑,眼皮眨了又眨,仍是将目光移开了。

    “看我!”他轻声的说,话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狠意,她心头一颤,咬着唇眼珠与他平视。

    他眼神带着势在必得,目光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灼热的情感。

    傅明华只与他一对视,便似被他灼伤,嘴唇微微一动,便将目光落在了他胸前,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

    燕追这样的人,若他不说便罢,他若开了口,自然也不容她逃避了。

    “那年在蓬莱阁中,我见你时,你是跟在世子夫人身后,梳了两个丫髻,就是与别人不一样。”他缓缓将手放开,替手作梳,替她顺理那头才刚放下来的长发。

    那发丝上带着挽鬒后的折痕,越发显得多而浓密,却因为抹了膏子,而十分顺滑。

    “临走时还回头偷看了我一眼。”燕追眯了眼睛。

    他仔细想想,从开始到现在,从认识傅明华之初到如今他泥足深陷,他是一直在变,而她却依旧是这个模样。

    那时的事距离如今已经好些年了,他每日其实要做的事情不少,要学的东西也多,哪儿有功夫去记得哪家闺秀长什么模样。

    “我十五为皇上办事,有时会出洛阳。”除此之外,他还要看书习字,骑射功课不能落下。

    可不知是他心中对于傅明华留下了印象,还是两人确实有缘,数次三番的都与他遇上。

    他伸手将傅明华揽进胸前,抚摸她垂散在背后的长发。

    她温顺的伏在他胸前。

    炕抵着墙边,墙上是一片又宽又长的花窗,以晶石嵌在镂空的窗上。

    外头屋檐下已经亮起了灯笼,屋里还未亮灯,江嬷嬷等人站在纱幕之外,不敢进来。

    “从你十二三岁时,我就看你一天一天长大。”青涩而又有些诱人,像是一颗梅子,总诱惑着他想要一口吞下。

    他以手指卷着傅明华的长发,绕得指尖上一圈又一圈的。

    她乖巧的伏在他胸前,温顺而又可爱。

    燕追还以为过往的事情他很多都已经不记得了,可那些回忆却只是被他封存在心底,此时的话就像是打开了那扇存储记忆的门,昔日过往的情景一一涌了上来。

    “你随世子夫人进宫,侧回头看我,念了诗给我听。”他考她功课,“你坐在蓬莱阁边上,后面是雕好的一朵朵冰莲,元娘,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说来也是奇怪,那时风吹在她身上,勾起她的头发,她眯了眼睛时的情景他都记得。

    他突然低头将下巴用力在她头顶蹭了蹭:“你以为我十六七尚未定亲,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他力道一下比一下大,说着说着,火上就上来了。

    那时他一直拖着,而她却根本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贺元慎也敢对她献殷勤,他算什么东西?

    傅明华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他满腔火气就这么泄了个一干二净,又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相信我。”

    这回容妃之事,她虽然算计不差,但其实仍需要为她收尾的。

    傅侯爷送柚子的途中,在哪里被下了毒,容妃肯定是有所动作,他昨晚一回来,听说了这事儿,进宫之前便吩咐人去查了。

    如何算计到容妃身上,而使她不能反咬傅明华一口,她始终还欠缺可以使唤的人手。

    他倒不怕为傅明华收拾善后,可他也希望傅明华能相信他。

    就是他手中有利剑,能杀尽所有成为阻碍他的人,他也绝对不会伤她就是了。

    “我们是夫妻。”

    燕追低下头来,将额头在她头顶碰了碰。

    傅明华动了动手指,不知是不是刚刚太过紧张,浑身都绷紧了,此时身体僵硬,动一下手掌也十分吃力。

    她抓紧燕追的衣裳,这个动作让燕追呼吸便急促了起来,雨点似的吻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头顶。

    “您今天和我说了,下次就不会了。”她保证着。

    以前只是她习惯了这样,她习惯了一个人解决事情。

    自小所做的梦对她影响很深,谢氏的抛弃使她凡事只信自己。

    没有人教她要怎么相信别人,她对燕追有些戒备,可如果他说了,她也会试着相信他的。

    “但是您不能要求我一下子就变成您所喜欢的那个样子。”她伸手偷偷抹了抹眼睛,声音有些哽咽:“您说我坐在蓬莱阁边,那时的情景我怎么不记得?”

    她小小声声,隐忍的抽泣,细声细气的,燕追心里一下便慌了。

    什么忧郁、怒火都忘了个干净,手足无措的哄她:“都是我的错。”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眼圈有些泛红,泪盈于睫毛之上,看上去与平日又有不一样的楚楚之色。

    燕追心里有些喜,有些怜,伸了拇指去替她揩了泪珠,看她鼻尖微红,便连忙道:

    “都是我说错了话。”

    她便泪珠更多,晶莹剔透的水珠争先恐后的往眼眶外落,燕追忙去亲吻,泪水咸涩,味道并不好。

    “娘子,元娘,明华……”他每说一句,傅明华便又轻轻抽噎。(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求你

    燕追从没有过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抱了她便心肝宝贝似的唤。

    “……那时我让戚绍将贺元慎捉了,打他一顿,他总是冲你笑。”他说着当日干过的傻事,引得她有些害羞,又有些想笑,顺从的靠在他怀中,听他说起当初教训贺元慎的话:

    “早就想打他了,招蜂引蝶的。”

    他嘴里故意说得凶狠,却动作温柔的伸手去替她擦眼睫上的水珠,看她要笑不笑的样子,又道:

    “我就想,他这样能说会道,骗过的小娘子必定很多。”于是他那时逼着贺元慎说了些好些讨女孩儿欢心的方法来,贺元慎被他打了也不敢喊,此事最终卫国公府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贺元慎都订下了亲事,说起昔日往事,他还心中介怀得很。

    傅明华还有些鼻音:

    “我就猜到是您做的。”

    “猜到了?”

    她向来聪明,其实猜到也不奇怪。

    但燕追却装作意外一般,大声问了一句,又逗得她发笑,捏了袖口压了压眼角才道:

    “猜到世子是被您,被您打的,但是不知道您为何打他。”

    毕竟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幼稚。但她没想到燕追最终打了人,只是问了贺元慎讨好小娘子欢心的方法。

    “其实,”她有些结结巴巴的,小声的道:“世子也根本没有讨好得了我。”

    她又不是苏氏那样的小娘子,缺什么便渴望从别人身上得到什么。

    傅明华向来都是,她缺什么,便自己想办法得到,而不是会贪恋贺元慎那一点儿的温暖。

    燕追听了这话,果然就高兴了。

    “我就知道他的法子不可靠。”

    话虽是这样说着,他却心里想起当初贺元慎曾提过的,小娘子大多羞涩,口是心非,又面皮薄,说不准他的有些方法还是受用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江嬷嬷站在外间,开始还有些担忧,可后面便隐约听着两人是蜜里调油了。

    也没有吵架,反倒小声说着悄悄话。

    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拿衣袖压了压眼角。

    晚膳摆上来时,天已经黑了,燕追才陪她用了一碗饭,宫里嘉安帝便差了人来唤他,显然是傅侯爷那边问出一些事情来了。

    燕追进去唤衣裳,屋里侍候的紫亘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道:

    “皇上召王爷召得很急。”

    燕追出来时,她去替他整理衣角,他也小声道:“傅家可能保不下来,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微笑着替他将腰间玉带整了一番,动作十分小心的避开了那里的伤口:“我明白。”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她所求,嘉安帝对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态度很明显。

    皇帝只是志在铲除世家,傅家祖上毕竟是功勋之后,容三娘虽怀了龙种,但毕竟未入宫,嘉安帝行事也要考虑方方面面,以及当初葬入昭陵的傅老侯爷,如今还在太庙供奉。

    “您小心一些。”

    她有些担忧,伸手摸了摸玉带:“这里还有伤。”

    白日时因为容三娘之事,而忘了请张缪来看,也幸亏他身体强悍,才能忍得住,受了伤跟没事儿人似的。

    燕追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她匆匆以一根簪子匆匆挽起来的头发,叮嘱道:

    “不必等我,先睡就是,若我回来太晚,就在外院歇息了。”

    又看她微微红肿的眼,心中又悔又有些心疼,不该沉了脸说话,使她哭了。

    这还是他第一回看她哭,小小声的,又娇怯怯的。

    她一双大眼里都是血丝,燕追伸了手指去摸了摸她眼角,她眼角纤长的睫毛眨动间便刷过他指腹。

    外头传话的侍人虽然不敢催促,但燕追留了半晌,仍是匆匆走了。

    这一宿傅明华明明十分困倦,却又总是睡得并深,榻下碧青一翻身她便又惊醒了。

    早上才将起来洗漱了换了衣裳,梳头的宫人正小心的梳理着她那一头长发,便有下人来传话,说是白氏与钟氏、杨氏等人来了。

    她仰着头,任由两位宫人替她以香膏细细贴面,听了这话,就笑了起来。

    没想到白氏来得这样快!

    外头天色才将亮,冬季的时间短,白天亮得也晚。

    她坐在侧室中用膳,层层丝幕垂了下来,将食物的香气阻隔在了这华室之中。

    白氏等人跪在外面,等着她的召见。

    江嬷嬷替她布菜,不愿意说了这些话来使她心中厌烦,减了胃口。

    王府里的厨子手艺不差,早上炖的粥品入品即化,她用了一碗半,便放下了羹勺,吃了些其他小点,末了接了茶水漱口,吐进碧蓝端的盆中了,才接过帕子压了压唇:

    “明日还要这个。”

    绿芜在一旁记下她爱吃的东西,听她这样一说,脸上便显出喜色。

    傅明华吃什么东西,最多也就是多吃些,喜欢的有专门的人记下来。

    由她特地开口,便是要赏赐厨房中的人的意思了。

    一旁碧云将这事儿记了下来,江嬷嬷扶她起身,才跟她道:“长乐侯夫人已经候了您半个时辰了。”

    傅明华便顿了顿。

    燕追从昨夜进宫,至今尚未回来,白氏如今匆匆赶来求她,怕是长乐侯府已经不好了。

    可惜此时来求她有什么用?当初该悬崖勒马时,傅侯爷却一心往前。

    碧云打了纱幕供她出来,她出来时,透过屏风,隐约看到会客的左侧厅堂之中,白氏领着两个儿媳,已经跪得脸色发白。

    屋门敞开着,几人跪在外间,这半天已经险些失去了知觉。

    她坐到了内厅椅子之中,才让人唤她们几人进来。

    内间有地龙,地上铺了地衣,还以屏风将冷风挡了。

    白氏进来时,脚似踩在云上,每走一步身体摇晃得厉害。

    才一宿的功夫,她却像是老了十岁不止,嘴唇干裂,头发苍苍。

    甚至她衣领上的圆盘扣都未扣整齐,反倒慌乱中扣差了。

    她一进来便咬了咬牙,目光有些茫然,在屋里看了一眼,见到傅明华时便朝她扑了过来。

    “元娘,元娘,元娘。”

    白氏一声一声的,扑到傅明华面前,抱了她的手,整个人便软软的瘫到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晚了

    这样的情景,让傅明华想起梦中长乐侯府为梦里的‘傅明华’定下了陆长砚这个夫婿时,梦里那个‘她’的神色来。

    她也只是跪在白氏面前,有些不甘有些惶恐不安,那时梦中的情景,与此时何其相像。

    “元娘,救救你祖父。”

    白氏流着泪哀求,声音虚弱。傅明华低头看她,白氏干瘦的手紧紧握在她的手,十分用力,似是汪洋大海中,抓到了一株救命的浮萍似的。

    傅明华任由白氏抓着她的手摇晃,一言不发。

    旁边碧云等人眼中露出不快之色,忙上前要扶白氏起来:

    “夫人还请坐下。”

    “坐什么?”

    白氏一把将人挥开,死死掐着傅明华的手腕,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嘴角边泛着白色的口沫:“你祖父如今生死未知,我怎么还能坐得下?”

    碧云被她推得往后倒退了几步,还要再上前来时,傅明华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来了。

    底下钟氏与杨氏二人也是神色憔悴,傅侯爷这一出事,不止是他自己泥足深陷,同时全都的还有傅家其他人。

    白氏歇斯底里的喊:“快救你祖父,元娘……”

    话没说完,她就趴在地上,痛哭失声了。

    傅明华平静望着白氏,目光里不见半点儿怜悯。

    此时来哭?已经晚了。

    她伸手压了压有鬓角,嘴角边的笑意使长乐侯府钟氏看了心中发寒。

    自己不是没有给过傅家机会,但傅侯爷野心太大,最终仍是自食恶果了。

    投靠容妃,便如与虎谋皮一般。若今日她不推波助澜,他日傅家上下数百条人命怕是都要折在傅侯爷手上的。

    容妃并不是善茬,连亲生女儿都能下手,区区一个傅家又算什么?白氏此时若是聪明,便该笑而不该哭。

    只是傅家的人若是聪明,便不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了。

    她叹了口气,吩咐下人:“替长乐侯夫人与两位太太端了凳子上来。”

    白氏瞪了眼要翻脸,她便道:“有话平静了再说。”白氏的哭嚎声又响又大,吵得人头晕脑涨的。

    傅明华这话一说出口,白氏也不敢再闹了,只能忍了心中的慌乱,先由下人扶着起身坐到凳子上了,傅明华又让人拧了帕子来给几人擦脸,等到几人收拾妥当了,傅明华才看了白氏一眼:

    “事情详细经过,你与我说说。”

    白氏听到这儿,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张了张嘴,还未说话,眼泪便流了下来:

    “你祖父被奸人所害,他是冤枉的!”

    傅侯爷怎么敢给容妃送的柚子里下毒?他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一张嘴便喊冤,又要哭喊的模样,傅明华皱了皱眉:“不要再说这些。”

    光是喊冤有什么用?是不是冤曲,还得看嘉安帝怎么判。

    昨夜燕追与她说了那些话,傅明华隐隐感觉燕追可能已经替自己收拾善后了。

    “昨日里容妃的承香殿中,打死的宫人内侍拉出去的尸体还未掩埋,当着皇上的面喊冤有什么用?”

    她冷冷斥责,白氏哭声便渐渐小了,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祖父既然有壮志,如今东窗事发,又如何要来寻我?”

    白氏便嗫嗫道:“好歹是一家人……”

    傅明华望着她看,白氏余下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祖父是遭奸人所害,他是冤枉的。”白氏又擦了一下眼睛,嘴里只说这句。

    傅明华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事到如今,好在祖母还并不糊涂,知道是中了算计。”

    白氏听到此处,眼睛便一亮,正要说话,傅明华已经揉了揉眉心:“王爷昨夜已经进宫,至今未曾回来,现在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皇上要如何发落,静心等待便是。”

    可白氏哪儿又等得下去?她张了张嘴,“好歹长乐侯府也是王爷岳家……”

    她话里透出几分埋怨,傅明华便停了揉眉心的动作,将手拿开。

    也不朝白氏看,目光只落到自己手指之上。

    她养了半寸长短的指甲,修成椭圆,越发显得长指纤纤。

    上面染了淡淡的丹蔻,泛着粉红的光泽。

    之前揉眉心的动作,使她指甲边沿沾了些许染眉的青黛,她以拇指甲弹了开,又拿帕子擦手。

    屋里安静异常,她指尖弹着青黛眉粉时,发出的清脆声音让屋里坐着的白氏几人身体都颤了颤。

    “那您何必来求我?”

    白氏将头低垂了下去,听到这话不敢反驳。

    “您先回去,等王爷回来之后,明日我去一趟长乐侯府。”

    傅明华话音一落,白氏有些着急,但傅明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将她打发了。

    好在她答应还要再回去一趟,白氏也就不再纠缠了。

    已经过了午时,燕追仍未回来。

    江嬷嬷便有些沉不住气,忧心忡忡的服侍着傅明华躺下,一面就道:“要不,奴婢使人问问宫里静姑。”

    崔贵妃就在宫中,总是知道一些消息的。

    事到如今,傅侯爷与容涂英仍未从宫里出来,燕追昨夜去了之后到如今也未归,连消息也没有。

    傅明华摇了摇头,一面躺了下去,牵了被子盖好,一面就翻了个身,望着江嬷嬷:“不用。”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着。

    容涂英收受傅侯爷的东西,难免沾上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声。

    这个时候傅侯爷出事之时,她就越发不能进宫里向崔贵妃打探消息的。

    江嬷嬷咬了咬唇,应了下来。

    她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儿午时倒是入了眠,醒来时宫中就有消息传来,说是傅侯爷跪在了宣徽殿廊沿之下,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傅明华听到这个消息时,便让江嬷嬷替她备了纸笔。

    这个时候帝王的心思是最难琢磨的,一切谋事在人,成事便在天了。

    她抄了两卷经书,逐渐便平静了下来,傍晚就听说嘉安帝放了傅侯爷出宫,可想而知傅侯爷的命是保住了。

    只是燕追仍旧没有回来。

    早晨傅明华早早收拾回了长乐侯府,白氏等人已经在府中翘首以盼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弃官

    这会儿便不再做什么长辈的样,除了庶出妾室子女外,府中一干人等都已经候在了白氏屋中,一脸病容的傅侯爷也在。

    看到傅明华回来时,众人先向她行了礼,傅明华才向傅侯爷问了安。

    他脸色十分不好看,眼窝都陷了下去,眼中惊惶未定,布满了血丝,显然容三娘之死,将他吓成了一个惊弓之鸟,背都弯了。

    今晨下了小雪,天气也冷,可屋里烧了地龙,傅明华一回来便取了貂皮大氅,傅侯爷却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严实,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牙齿碰撞间发出‘咯咯咯’的响声来。

    “你祖父昨日跪在外头,受了些寒。”白氏勉强说道,紧接着不等人搬了椅子来,便问道:

    “此事怎么解决?”

    “容三娘子之死,确实与我们侯爷无关哪。”

    白氏擦了擦眼泪,傅明华却不理她,反倒看着傅侯爷:“如今祖父心中也该有个心理准备才是,容三娘子命丧黄泉,云阳郡主昏迷不醒。”

    无论如何,此事都该要有所交待。

    白氏一听便要发怒,拍了大腿喊:“我们是冤枉的!”

    傅明华转头望着她,神情淡漠,白氏哭喊的声音便渐渐小起来了。

    “咳……咳咳……”傅侯爷咳了两声,脸上也露出恨色来:“容上明害我!”

    上明是容涂英的字,他此时说起容涂英时,再也没有以往的恭敬向往之色了。

    想也知道,昨日宣徽殿御书房中,当着嘉安帝的面,容涂英必定是将罪名都推到傅侯爷身上,才使他此时提起容涂英,便咬牙切齿了。

    傅明华低头捏了帕子掩住了唇边的讥讽,先坐了下来,白氏才向钟氏使眼色,让她将人带出去。

    毕竟这事儿并不光彩,越少人知道是越好的。

    等人一走,府中下人也驱了大半,屋里只剩傅侯爷夫妇,以及一个傅其弦时,傅侯爷才问:

    “事情结果王爷如何看法?”

    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再提什么容妃、容涂英等了,反倒提起了燕追。

    傅明华垂了眼眸地,掩住了目光里的神色,才问道:“皇上既然放您回来,此事便有回旋余地。”她缓缓开口,声音温柔,傅侯爷听到此处,神色一松。傅明华接着却道:

    “我要您向皇上辞呈一封,自认德才欠缺,难以胜任太傅一职,”

    “你住口……”傅侯爷一听这话,急怒攻心,冲动之下开口。

    傅明华却不理睬他,自然也不会住口,甚至没有因为他大声说话而停顿的意思,仍旧道:

    “傅家何德何能,不配享先帝恩泽,而请皇上收回长乐侯之位。”

    “咳咳咳咳咳!”

    傅侯爷咳得又急又重,显然此时心中并不平静。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下巴之上胡须都立了起来。

    咳得太凶太急,嘴里喷出的唾沫沾了他一胡须都是。

    白氏慌忙替他揉胸推背,他恶狠狠的将白氏推开,瞪大一双通红充血的眼望着傅明华看。

    “你说什么?”

    他咬牙切齿的问,神态阴狠。

    时至今日,他受了这样些委屈,吃了那样大的苦头,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像傅明华所说的一般,他受的委屈不是白受了吗?

    如果是要落得这样的结果,那他当时压根不用讨好容涂英,还能保住傅府一门富贵。

    自己太傅一职虽是虚闲,但好歹也是一品的官儿。

    傅侯爷神情凶狠的望着傅明华看,傅明华也表情平静的与他对望。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样凶神恶煞的模样,傅明华该惧怕的。

    但让傅侯爷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他向来认为只是空有美貌与母亲曾出身江洲虚名的嫡长孙女,此时在他的目光下不避不闪,反倒使他挨不过,本能将头别开了。

    傅侯爷一旦别开了头,自然便相当于在两人气势对撞之下认了输。

    他心中骇然,紧咬了牙,脸颊肌肉抽搐了几下,才有些狼狈的道:“你什么意思?”

    傅明华望着傅侯爷:“祖父觉得我哪里没有说清楚?”

    “你让我……”

    “我让祖父向皇上辞呈一封,自认德才疏学浅,不足以胜任太傅一职,傅家无德无能,不配享先帝恩泽,”她又重复了一次,这一回白氏等人也回过神来,傅其弦大怒,高声便道:“你住嘴!”

    “请皇上收回长乐侯爵位。”

    傅明华仍将话说完,傅家几人冲她怒目而视,她突然便叹了口气。

    这群蠢货!

    “祖母派人前往王府时,我曾让人带的话,可带到了?”

    她捏了帕子,抚了抚发髻,偏头问了一句。

    白氏此时记恨她先前说的那两句话,听她问话,就十分不快:“你如今问来,可是想要耀武扬威的?”

    傅明华听她这样一说,就不由失笑:

    “我有什么可耀武扬威的?只是想与长辈说,祸福自来便相依,急流直上固然是勇气可嘉,但勇退也不算差。”

    如今傅家的情况,嘉安帝都摆明只要收爵而不要命,傅侯爷若一意孤行,抱着这高官厚位不放,下场便可想而知了。

    这傅府上下数百人,怕是都要葬在傅侯爷手上。

    “你什么意思?”

    傅侯爷又问了一声,下眼睑不住抽动。

    傅明华便又叹了口气。

    话都已经说得如此清楚,他却仍是要问。

    她牵了牵裙摆,漫不经心抬起头,看着傅侯爷道:“若我今天不将话说清楚,祖父怕是不肯甘休的。”

    “就从当初我母亲自尽,而使傅家被降爵说起吧。”她又提起了这事儿,白氏的嘴角便抽了又抽。

    “当初祖父与容妃相谋,为的是权势地位吧?”

    她温和的问,语气并不锐利,傅侯爷却感到说不出的狼狈。

    傅家已经位于世袭罔替的爵位之上,富贵代代绵延,若他不是为了权势地位,又何必投靠容妃?傅明华明知而故问,分明就是有意难为他的。

    想到此处,傅侯爷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态度却是默认了。

    “您想必是认为,当日父亲与谢家联姻,江洲谢家乃是四姓之一,明面之上,您是贵妃娘娘及王爷一党。”傅明华目光渐渐明亮,傅侯爷却是眼神根本不敢落在她身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保命

    她看向傅侯爷时,傅侯爷的眼珠本能的便转到了其他方向。

    傅明华也不以为意,接着又道:“但是您却有些担忧。那时容妃娘娘盛宠不衰,王爷年纪幼小,皇上对容妃母子宠爱有加,从当初三公主封号便能瞧得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傅侯爷自然不甘心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中。

    他想要有从龙之功!将来位极权臣,手掌重权。

    这个野心他虽然没有说过,但却一直藏在他心中。

    表面他是三皇子、崔贵妃一党,与谢氏的联姻使他拥有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背地里他则并不满足,而暗中投靠容妃。

    如此一来,他日若崔贵妃得势,他便弃容妃而投靠崔贵妃。

    与之相反,他则可以背地里靠向容妃,而弃崔贵妃。

    “您原本想得也没错,唯独错就错在……”傅明华说到这儿,顿了片刻,一旁白氏后背沁出冷汗,只觉得傅侯爷看她的目光凶猛,心里不由将傅明华恨了个半死。

    白氏越是如此,傅明华便故意停顿的时间越长,直到白氏冷汗涔涔,才道:

    “您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也把别人想得太不聪明。”

    换句话说,也就是傅侯爷太自以为是。

    从一开始容妃便只拿他当个乐子,顺手利用的。

    “当初父亲能娶江洲谢家的娘子,所以容妃娘娘在言语拉拢时,您便深信不疑。”

    傅侯爷听到此处,忍不住就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傅明华微微一笑:“太祖在世时,便曾对世家门阀毫不留情,四姓之所以存在的原因,是因为根基太深,不能妄动而已。”

    阴氏有盔甲武器,钱银丰足,太祖打天下时,阴、祝两家都曾出银子出马匹、盔甲等。

    崔家出粮草,太祖定国后,还送后来的崔贵妃到当初仍是太子的嘉安帝府中。

    不论如今还是太祖在世时,两位皇帝任用的大臣、谋士之中,大半与谢家关系匪浅。

    燕氏皇姓不是不想动世族,只是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傅侯爷显然不明白这事儿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也露出一副并不如何想听的不耐烦神情。

    数次想要出口打断,但傅明华都没有给他机会。

    “这与长乐侯府,与傅家降爵有什么关系?”

    傅侯爷忍了半天,听她说起世族,终于难以忍耐,打断了她的话。

    傅明华就以一种隐忍的神情望着他看,仿佛是他十分愚蠢。

    “傅家世袭罔替,若傅氏的领头人聪明,懂得韬光养晦,百年之后,傅家又是另一个世族!”她冷冷望着傅侯爷看,就是这样的人,至今吃了亏仍没明白输在哪点儿的,还妄图成为权臣!

    从傅侯爷身上,便可以看出世族教养孩子的重要性。

    当年的傅老侯爷出身微末,傅家发达时,傅侯爷年纪已经不小了,没有受过良好的教养,以致于养成这样的德性。

    怕是当初养废傅其孟、傅其弦,都应该是出自当初老太爷的意思。

    老侯爷虽说也未读孔孟之道,但他能一路走到如今,经历过血雨腥风,还能成为太祖所封唯二的世袭罔替的权贵,手掌大权,也是有些见识。

    可惜就是老子英雄,儿子太废!

    傅明华说完,傅侯爷先是一愣,登时吃了一惊,紧接着额头冷汗淋漓。

    她的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傅侯爷就是再傻,也回过了味来。

    从始至终,什么与容妃合作,而透了风声,最后导致谢氏自尽,皇上喝斥,只是托词。

    追根究底,不过是皇上并不希望再出另一个世家大族而已。

    这个原由使傅侯爷口中发苦,喃喃语不成调:“那,那……”

    “容妃娘娘心中有数,只是想借您之手,除去贵妃娘娘一臂。”傅侯爷自作聪明,可笑的是连被容妃算计了,后来竟然再次栽在同一个人手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傅明华将话与他说透,看着他道:“不瞒您说,此次容三娘子之死,容大人心里怕是如明镜一般,但他为何死咬着您不放?”

    便是因为容涂英明了帝心。

    此次他与傅侯爷都被容妃算计,但容涂英知道,容妃就是动了手脚,但嘉安帝说她没罪,她便没罪。

    他咬不死容妃,就是咬得死,对他自己也并无好处,所以他当时选择的是一口咬死傅侯爷。

    因为傅家世袭五代的爵位。

    光凭这一点,容涂英就能步步高升,而傅家则是在走下坡路。

    “容妃娘娘可非菩萨心肠一般的人儿,容三娘子一尸两命,云阳郡主生死不知。”傅侯爷与虎谋皮,可笑还自以为高明。

    傅明华说得口干舌燥,偏偏回来之时,白氏等人只急于问事,却连让丫环奉杯茶都忘了。

    “长乐侯府至今能被算计的,除了这满府爵位,不过就是使您能牵连到我身上而已。”傅明华看着脸色惨白,鼻翼微微颤抖的傅侯爷:“想借此牵连王爷,可是成与不成我先不说,哪怕就是成了,容妃娘娘如此手段,祖父觉得这长乐侯府满门上下数百余口,有几人能活得性命?”

    与其让傅侯爷将来昏头昏脑之下,干出什么糊涂的事儿,傅明华干脆将话挑明。

    傅侯爷被她一说,只觉得脑海里血脉一跳一弹的,喘息都有些困难。

    他捂了胸口便要朝后倒,白氏惊慌失措,也忘了扶他,他撞到椅子扶手之上,发出一声闷响,堪堪稳住了身体,顾不得疼痛,又咳了好几声,才颤巍巍取了帕子捂住了嘴。

    “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陷入被动,不如辞官丢爵。”以退为进,“不止能保得满门性命,从这漩涡脱身,皇上看在曾祖父仍供在太庙,会留些情份。”

    傅明华抿了抿唇,望着傅侯爷看。

    时至今日,他其实心里也清楚得很,傅明华说的是对的,她的方法是最好的,可以使长乐侯府脱身,可以使自己脱罪,可以使长乐侯府满门保命。

    傅侯爷握紧了拳头,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冥顽

    他被容妃算计了。

    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

    当初还做着权倾朝野的梦,比父亲当年时更威风几分。

    可现在却如大梦初醒,傅侯爷泪洒满襟。

    “如此,便依你所言。”他一下便像老了十岁不止,想想又觉得心痛难忍,还要再开口,傅明华已经点了点头:“这样是最好的。”

    她一开始算计时,便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傅家被排除出权势名流之外,只做个田舍翁,既能保傅家人性命,又可以给傅侯爷一个教训。

    而自此之后,傅家无权无势,便再难做什么小动作。

    不再是侯府世子之后,傅其弦怕是也难以再像以前一般行事无状了。

    “那怎么行?”

    傅侯爷正失魂落魄,白氏却异常着急:“那怎么行?”

    她拍着腿,忍耐不住:

    “如此一来,将来你三叔差事怎么办?你几个妹妹都订了亲事,如今邓州侯府等,都纷纷上门退亲……”

    白氏急得快要哭出声来,长乐侯府风光之时,这些人便如闻了腥的猫,个个恨不能与傅家结亲。

    想借燕追的势。

    可现在长乐侯府一旦倒了大霉,便都一个个的恨不能躲得远些,邓州侯府的人恰好在洛阳,府中三郎君与傅明雅定下了亲事,昨日却派了人上门,退回了傅明雅的生辰八字,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若是长乐侯府一倒,将来事事都不如意,府里几位小娘子的亲事也要受到影响。

    最重要的是,白氏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但傅侯爷要是辞去了官职,长乐侯府不复存在,将来如此在洛阳立足?

    甚至曾经讨好她的人,看到她时还会像躲瘟疫似的。

    “绝对不行的!”白氏摇了摇头,“王爷呢?王爷对此事怎么说?”

    傅侯爷也双眼一亮,望着傅明华。

    “你三叔不日便会回来。”傅侯爷脸上带着希冀之色,向傅明华小声央求:“使王爷顶一段时间,待你三叔回来之后再说?”

    一旁傅其弦听了这话,便愣了一愣。

    他就是再蠢,此时也听得出来傅侯爷话里对他的鄙夷。

    甚至在这样的大事儿上,压根儿就没有要考虑他意见的意思。

    傅其弦眼皮抽了抽,握紧了拳头。

    “顶一段时间?”

    傅明华已经将话说得清楚了,傅侯爷却仍是不肯死心。

    “昨日您进宫里,可顶住了几个时辰?”

    傅侯爷哑口无言,傅明华也不想再与他们多说,便站起了身来:“我话已说完,祖父要如何做,就好好考虑一番。”

    她说完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未转身,却侧了头回来,目光落在身后华丽灿烂的地衣上:

    “若知机,遇急流而退,尚可保全侯府几分,否则悔之晚矣。”

    傅侯爷等人没有说话,她出了房门,就听到里面白氏压低了嗓子说话的声音。

    听不清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想也知道怕是没有什么好话的。

    钟氏等人就坐在另一边暖阁的碧纱橱里,正焦急的等着事情的发展,傅明华出来时,钟氏便得知了动静,连忙也跟了出来,此时看到傅明华,就忍不住问:

    “您说完话了?”

    傅明华便点了点头。

    钟氏拧了帕子,几个女儿忧心忡忡的跟在她身侧。

    她最小的女儿傅明娜还未定亲,长乐侯府一出事,亲事是肯定会受影响的。

    白氏之前还说,傅明雅的未来婆家退回了生辰八字。

    傅明月那边没有动静,但钟氏这心中依旧是提心吊胆的。

    她上前一步,握了傅明华的手就道:“不瞒您说,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我倒是没什么,但还请王妃怜惜这底下几个弟妹。”

    钟氏说到这儿,就问道:“您可曾得到什么消息了?”问完,又补充道:“贵妃娘娘在宫中,可曾打听到些许情况?”

    “我也没有进宫里。”傅明华摇了摇头,看了傅明娜一眼,她有些怯生生的,不由便朝她微微一笑,小娘子有些羞臊的低下头来,像朵娇嫩的迎春花。

    “不过叔母心中也该有数。”容三娘一尸两命,云阳郡主昏迷未醒,容涂英一口咬死长乐侯府,这事儿不是那样轻易便能揭过的。

    钟氏听她这样一说,便瞧出了些端倪,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她伸手摸了摸傅明娜头顶,又有些不死心:“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就看祖父如何做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傅侯爷若照自己所说,及时丢官弃爵而保命,嘉安帝便也会留其几分脸面。

    傅其彬任满回洛阳,他在江南任六品的通判已经好些年了,一直没挪过位置。

    到时嘉安帝会破格提用他,若傅其彬本人不是太蠢,能力不是太差,兴许长乐侯府也不是全无机会。

    若长乐侯府被废,而傅其彬得势,傅明月几人婚事倒不可能有什么太大波折,至于已经退了傅明雅生辰八字的邓州侯府,能在危难之时便撇清关系,傅明雅将来另择良人也是可以的。

    至于长房傅明霞,她一直不想嫁冯万应,长乐侯府出事,她的婚事可能也会生出波折,到时若实在不想嫁,便可以顺势退了。

    但傅侯爷含恋权势地位,怕是不会舍得放权。

    最坏的可能,他假意辞官而保爵,嘉安帝若厌烦长乐侯府,便会对傅其彬明褒而暗贬,同时有可能提任傅其弦这个名声在外的浪荡子,而非回洛阳续职的傅其彬。

    若是如此一来,长乐侯府才真正算是完了。

    钟氏听了这话,不明就里,想问却又不敢。

    几人都是一脸惶恐,傅明霞就道:“大姐姐与祖父说了些什么?”

    杨氏脸上也露出好奇之色,却不敢开口。

    她对傅明华并不如何了解,嫁进长乐侯府后,对这个嫡长女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每当看到傅明华时,杨氏都莫名觉得心虚气短,自然也在傅明华面前摆不出母亲的谱来,反倒每次见到,都有些唯唯诺诺。

    此时傅明霞都敢开口问话,她却不敢出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不灵

    “也就是问了些话。”几人站了一阵,屋里有下人出来,说是夫人唤众人进去。

    钟氏急于知道结果,忙不迭便进去了。

    她几个女儿跟在身后,傅明霞却站着没动,盯着傅明华看。

    直到众人都进去了,沈氏也走了两步,以眼神催促她时,她才问道:

    “大姐姐都与祖父说了些什么?”

    傅明华就问:“当初二妹妹不想嫁冯大人,如今便可以得偿所愿了。”

    她意有所指,嘴角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傅明霞顿时便死死咬住了下唇。

    长乐侯府如今的情况,若是傅明霞当真不想再嫁冯万应,此时说不定就有可能的。

    傅明霞听到此话,眼中露出几分亮色,可很快的她眼里的光彩就暗淡下去了。

    “你是不是耍弄着我玩?”她当傅明华是拿话诳她,脸上露出警惕之色来,语气有些不大好的责问。

    傅明华就不由笑了笑:“我耍弄着你玩干什么?长乐侯府如今出了事,极有可能爵位不保,祖母如此宠你,想必九妹妹的事情你也知道。”

    长乐侯府一旦全都,邓州侯府来退亲的人,只不过是个开端罢了!

    “到时说不准不用二妹妹来嫌弃这门婚事,冯大人便要率先退亲了。”她说了这话,傅明霞一下脸色变了。

    若真像傅明华所说,到时连冯家都要退亲,将来的她又能嫁得了什么好人家?

    傅明霞忍不住就急道:“若侯府出事,你也没有了娘家依靠,怎么能说得这样轻松呢?”

    她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十分怨恨:“你如今已经嫁了,便来说这样的风凉话,如果我是你,我必定不会对娘家见死不救的。”她跺了跺脚,脸上露出恨色,眼里泪水都要流了出来,沈氏满怀敌意的看了傅明华一眼,招呼傅明霞道:

    “快些进来吧。”

    傅明霞便恨恨的走了。

    碧蓝有些生气,长乐侯府明明是有求于人,却摆出这样的态度。

    因傅明华提议傅侯爷弃官丢爵的话,白氏等人对她态度十分冷淡,坐了一阵,晌午后她便回去了。

    回到府中时,院中留下来的碧箩迎了上来,说是王爷回来了。

    燕追已经两宿没有回来,宫里虽然短不了他吃喝,但傅明华以为他一回来便是要歇息的。

    没想到进了屋,取了大氅,擦了把脸进屋时,左侧纱橱之中,燕追坐在铺了紫貂皮毛的褥子上,拿了她最近在看的谢氏族规、族训看。

    这是当初装填陪嫁的物品时,谢家送来的。

    江嬷嬷找了出来之后,她觉得有些意思,平时拿着打发时间。

    他换了一身银灰色软袍,只以丝络束了腰,歪坐在软榻之上。

    一双长腿也未收起,头发散在身旁。

    傅明华一回来,他头也没抬,便道:“换了衣裳过来。”傅明华便应了一声,进后头拆发鬓换衣裳时,便猜想燕追这一趟进宫之后与嘉安帝说了些什么。

    她换了轻便的湘妃色襦服,头发也只是以簪子轻轻拢住,出来时燕追正一手端茶,一手拿书。

    那茶香气四溢,他喝了一口,看傅明华过来,便以拿书的手伸了出来,揽了她腰将她抱着坐在他腿上,就着手里的茶杯喂了她一口:“尝尝,采自天竺寺的香茗。”

    这样的动作也实在是太亲密了。

    但傅明华知道他性格,便也温顺低头嘴唇碰在了茶杯边沿。

    他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将茶杯移开了。

    “王爷?”

    傅明华问了一声,他将茶杯放下,双手轻松使力,便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傅明华转过头,仰望着他看。

    哪怕是两宿未眠,但他骨子里受教育很深,脸上不见丝毫狼狈之色,胡子刮得干净,除了眼里分明的血丝,他看起来没有一个几日未曾合眼的人的焦躁感。

    傅明华也是差不多,其实她也是两宿没有睡好,但脸上敷了香膏,收拾得十分齐整,哪怕是已经回来了,也丝毫没有马虎,穿戴收拾看起来随意,却又处处精致。

    两人一对望,傅明华便不由笑了起来。

    二人母族都是出身四姓,某些共同点是惊人的相似。

    燕追低头与她额心轻抵,就道:“我猜你也没睡好,茶少喝为妙,否则难以入眠。”

    少女脸颊粉白,因才洗过脸的缘故,脸颊微凉柔软,燕追又蹭了蹭,才将头抬了起来,举了手里的族训,扬着眉冲她笑:

    “我倒不知你还看这个。”

    他说完,含了笑意轻声念:“敦孝悌,睦宗亲。尊族规,和乡邻。子不孝,心须狠。”

    燕追念着念着,嘴角边笑意就更深。

    傅明华听出他话里有些取笑的意思,不由便微微脸红,靠着他道:“只不过是闲暇时看看罢了。”

    谢氏的族规很有意思,里面还有诸如‘远亲不如近邻,不交无品无德之人。’等看起来与谢氏严谨世家形象并不相符的族训,她这几日翻着翻着,偶尔倒是打发时间,没想到被燕追发现了。

    她靠在燕追臂弯里,有些害怕压到他伤口,不敢离他近了,就有些好奇的问:

    “王爷,崔家没有这样的族训吗?”

    美人儿在怀,吐气如兰,燕追并非柳下惠,当即便生了那么几分旖旎的意思来,便不紧不慢的将她抱得更紧。

    “有倒是有,但是与这谢家的族训并不一样。”

    他有意无意嘴唇碰触着她晶莹剔透的耳朵,吐出的热气让她直缩脖子,一副想躲又不敢的模样。

    仍强作镇定,只是脸颊却染上红霞,十分可爱诱人。

    “你看这里。”

    燕追伸手扣了她腰,手指轻轻在她柔软的腰肢上磨蹭,一边则低头将下巴搁在她小巧的香肩之上,脸颊与她耳畔相贴,这个动作能使他闻到傅明华身上的香气,两人体温只隔了薄薄两层轻便的衣裳而已。

    他声音有些沉:“谢氏的族训写的是,赌乃贪念之祸,奢是败家之根,酒色过度伤人。”

    燕追一边念着谢氏族训,一边就笑,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全拂在她耳上,使她脸又更红,娇躯都微微紧绷轻颤,使他目光便更深沉。(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族训

    “而崔氏族训则是:勿好贪色而失常业。”一句话便将谢氏族训概括了个齐全,但相较之下,谢氏族训自然看着便更有意思。

    他顿了半晌,故意便不说话了。

    果不其然,傅明华转头要来看他:“还有呢……”

    话未说完,她最后一个字还在嘴角边呢喃,燕追却低垂下头来,封住她檀口,圈了她腰肢便与她亲吻。

    她还不大会换气,只感觉呼吸都要被他夺走似的。

    那舌尖描着她的唇形,使她又痒又难受了,他才探了进来,吸她口中****。

    柔软的舌头紧紧吸吮着她舌尖,仿佛连魂都要被他吸了去。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燕追渡了口气给她,才使她回过神来。

    傅明华坐在他身上,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有东西苏醒了过来,骇得她要挣扎。

    燕追就轻喝:“别动。”

    他捂着腰腹,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那里曾受了伤,前两日看时分明还有血的,她登时便不敢再动了,有些紧张的望着他看,神情显得可怜兮兮的。

    燕追便又舔了舔她嘴角,感觉她唇齿都染上自己气息了,才捡了之前丢在一旁的族训,又念道:

    “口过是非离间人,淫气作风败德伦。”他又说了崔家的族训,傅明华听他语气平静,却忽略了他忍得微红的眼,以及额角脖子下绽起的青筋。

    他装着平静的模样与她说这些崔氏、谢氏之间祖宗们留下来的族规与族训。

    燕追以前只是不屑于哄人,但此时他却哄得傅明华笑得眼中都蒙了水意。

    他语气幽默,神态从容,将一本谢氏族训与崔家族训两相对比之后,说得风趣了然,枯燥的族规也仿佛生趣盎然。

    “吃亏就当吃补,忍气就当忍财。”燕追一边轻声念着,一边不着痕迹撩她裙摆。

    她又笑了一阵,这会儿两人说得亲近了,她乖巧的靠在他怀中,娇躯软绵绵的,柔若无骨。

    一只手还攀在他胸前,没有了往常的矜持,笑得露出几颗编贝似的玉齿。

    粉嫩的唇衬着玉白的齿,眼下堆出的卧蚕,燕追只觉得无一不美。

    他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又将她裙摆撩得更高。

    傅明华似是没有察觉,还双腿踢了踢。

    “勿贪意外之财,贪则必失更多。”他又念了一句,傅明华便忍不住又笑,轻踢了下小腿,无声的催促他仍接着念。

    她回长乐侯府时,他在屋中已经将这谢氏族谱翻了一遍了,此时将上面规诫早就记熟于心中,感觉到她催促,便将书本一扔,宠溺似的吻了她一下。

    这回也不躲闪了,反倒乖乖仰头承接他的吻。

    他将裙子拉扯了,将她抱着换了个姿势,她长腿使她跨坐于自己身上,这才又将她裙子放了下来,不时隔着裙子便摸摸她腿。

    傅明华有些不大自在,她的裙下两条腿紧贴着他的衣摆。

    衣摆上绣好的猛兽微微有些硌人,使她有些不适的缩了缩小腿,显然是想要坐起身来,燕追却将手放在她腰间,制止了她要起身的动作,接着才念:“百善孝为先,不孝遭人骂。孝敬父母要趁早,不要等人都变老。”

    她笑不出来了,双手扶着他胸:

    “王爷。”

    燕追就将手里的族训放下了。

    “不想听了?”

    她点了点头,目光不敢看他,她努力想将双腿并拢,并撑起身来,却又无能为力。

    “不想再听了。”

    才将午时,她细声细气的:“您两日未曾合眼,不如歇会儿。”她无意识的动了动腿,燕追便点了点头,双手放在她大腿上:“既然如此,元娘,今日回长乐侯府,长乐侯府可答应你的要求了?”

    她就有些吃惊,眼神都变了。

    燕追的手伸手裙中,抚着她的腿,她一面要将他手压住,一面又在想他问的话。

    明明他在进宫之前,自己与他还没来得及说到长乐侯府的事儿,自己回长乐侯府说了些什么,除了身边带回的几个亲近的人之外,险些再无人知晓。

    可他却像是钻入了她心里,将她心中的想法都摸透了。

    “您怎么知道我回去说了些什么?”

    傅明华努力压住他作乱的手,只是挡了一侧,他又伸手来解她胸前绑裙的丝带。

    她顾了一侧,便又顾不得另外一侧,燕追还神情冷静:

    “长乐侯若识时务,弃官丢爵保命,兴许侯府将来若有惊才绝艳之辈,还给延续数十年富贵。”

    傅明华这样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的。

    她肯回去,必是指点傅侯爷。

    “不过你改变不了傅长胜的决定。”他拉了丝带,那裙子便似花瓣,一叶一叶散了下来,松垮垮的滑在她纤细柔软的腰间。

    兴许是有些凉,那白皙嫩滑的肌肤上泛起细小的颤粟,他伸了手过去想要抚平,却又激起更多来。

    “皇上要革傅长胜太傅一职。”他有些怜爱的将傅明华揽进怀里,以自己的气息将她包围。

    橱间细纱早就被放了下来,可透过薄薄的纱,仍能看到两人的影子。

    他以自己的身形将傅明华挡了个牢实,把她锁在怀中,此时连根头发丝儿都不想让旁人瞧了去。

    “若无意外,傅长胜的举动,最终会是你的父亲升官位。”他手上忙个不停,嘴里却仍冷静的说着正事儿。

    傅明华开始是没能制止得了他,直到这个时候,制止自然也是晚了。

    他的手掌顺着衣摆探了上去,轻巧的将兜儿带子挑开,握住那软玉,使她激灵灵颤抖了一下。

    倒也并不是冷,可是却使她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来。

    燕追说的话,大概与她想的结果是差不多的,傅家到此是完了。

    今日傅侯爷提起辞官、放爵时,分明是十分不甘心的。

    她脑海中昏沉沉的,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风雨中飘摇的小舟,唯有将他当成支柱紧紧捉紧。

    这一觉睡得尤其沉,两人搂着睡到未时中过两刻,碧云等几人捧了水进来要侍候着她起身时,她才被惊醒。(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打赌

    屋外冰天雪地,床榻上却是温暖异常。

    她才一睁开眼睛,燕追便在她头上亲了两口,她有些吃力的转过身来。

    外头碧云几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听不大清楚。

    燕追身体似火炉般,将手臂伸出被子外,勾了她一缕头发在指尖卷着,声音还有些沙哑:“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他手臂裸着,未穿衣裳。

    傅明华脸红了又红,她每日生活极有规律,早上几时起,行时几时睡,都早形成自然反应了。

    往常她午睡完这个时候起来,哪怕是倦极,到了这个时辰点便也就睁开眼了。

    她将头枕在他臂间,柔软的手还揽着他腰:“王爷醒了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正香。”他理了理长发,意有所指:“原想拿了谢氏族训来看,就怕一动将你吵醒了。”

    她脸颊又开发烫,忍了又忍,不想中了他的圈套。

    与他成婚虽然还没有多长时间,中间又分离了好几个月,但他性格傅明华还是摸清了一些。

    尤其床第之间,她若讲他胡说八道,一准儿中他下怀,没一会儿又被他牵着走了。

    她忍了羞涩,燕追看她不上当,便笑了一声,嘴唇碰了碰她额角,又问:

    “今日回长乐侯府,傅长胜如何决定?”

    他神情慵懒,仿佛已经猜到了傅明华这一趟回长乐侯府的结果了。

    那眯着的双眼中露暗沉之色,替她掖了掖被角。

    “您猜得不错。”她努力回想着午睡之前与他说过的话,他好像曾提过,嘉安帝有意扶持傅其弦。

    她抿起的嘴角露出浅淡的微笑,将自己今日回长乐侯府说的话做的事都跟他略微提了一遍。

    今日傅侯爷分明就是十分不甘心她提出过的丢官弃爵之话,只推脱傅其彬回来之后再说。

    “我觉得,他十有**是会上辞呈弃官。”她仰起头来,目光与燕追对视,就见他点了点头:“与我想的也差不多。”

    容妃当日下药在柚子上每一个环节都留了破绽,并且还寻了要咬死傅侯爷的人,就等着嘉安帝派人查到。

    他进宫之前,便令人将每个经手的人抓了起来,将收尾工作做完,将容妃留下的尾巴全部揪了出来。

    如今容妃咬不到傅家。

    他的态度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

    傅明华就点了点头。

    嘉安帝如今开科举,提拨寒门子弟,要除去世家的意图十分明显。

    梦里的‘陆长元’能得到重用,便恰好赶上了这样一个好时机罢了。

    燕追笑道:“此事之后,容、傅两家,怕是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容妃辛苦拖傅家下水,却为傅明华做嫁衣,替她断去了傅家这个并不安份,对傅明华来说是个麻烦的尾巴。

    弄死了容三娘,容涂英此时虽与她关系会更加紧密,但姐弟之间始终还是埋下了祸患。容妃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动手。

    成大事者固然不拘小节,但容涂英心中怕是也会对她多加防备的。

    至于傅侯爷,吃的亏便更大。

    虽说因为燕追插手,傅家保得住命,但却保不住官职,地位必然是一落千丈的。

    他这话一说出口,傅明华却摇了摇头,忍了笑道:“不,还是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的。”

    燕追扬了扬眉梢,伸手捧了她脸:

    “元娘说的,该不会是长乐侯府中,与冯万应定下婚事的人吧?”

    他原本对傅明霞并没有什么印象。

    可当日回门之时,他喝了酒,傅侯爷、冯万应两人讨好的陪他在锦园中散步,却恰好遇上傅明华在与那小娘子说话,当时小娘子哭哭啼啼,十分不情愿,还使得傅侯爷闹了个尴尬。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但她与傅明华一通胡说八道,还使得傅明华后来说并没有想嫁他的话。

    正是因为如此,燕追印象尤其的深刻。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与冯万应定下婚事的,就只有傅明霞。

    因此她点了点头:“没错。”

    “那可不一定了。”傅明华承认了是傅明霞会因为长乐侯府出事而欢喜,燕追却意味深长的笑:“这门婚事也不见得不成。”

    傅明华听到此处,便一双秀眉拢了起来,有些疑惑的看他:“您要插手此事?”

    “当然不是。”燕追看她认真的神情,不由大笑出声,伸手来搂她:“区区小事,你该不会当我成日闲得慌,无所事事,要管这桩小事了。”

    他性格骄傲,说了不会插手,便是真的不会插手了。

    只是既然他不插手,又为何如此笃定傅明霞会嫁冯万应呢?

    她有些不解的开口:“您为何这样说?当日我二妹妹对这桩婚事抗拒的模样,您也瞧见了。”

    就是冯万应性情敦厚,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但傅明霞若执意退婚,在这个时候,白氏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燕追便只是勾了勾嘴角,眼里露出点点光彩:“我们来打个赌就是了。”

    她看燕追嘴角边露出的笑意,想要撑起娇躯,却又浑身软弱无力,便唯有问他:“王爷想要赌些什么?”

    对于傅明霞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傅明霞向来骄傲,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想要的,若长乐侯府一时半刻垮不了,这桩婚事她一定会拒的。

    她看燕追有些兴致,便也陪着他说笑。

    燕追也不提赌什么,只道先赌,将来再提个条件,傅明华也就应了下来。

    她与燕追说着话,外头碧云几人知道他们醒了,也没有人敢进来。

    三日之后,傅其彬回了洛阳,而两日之后的早朝时,傅侯爷如傅明华所想的一般,只上书辞官,道才疏学浅,难以胜任太傅之位,嘉安帝当时的神色,看得傅侯爷心惊肉跳的。

    这几日,容三娘之死在洛阳中闹得很大,长乐侯府此举使得洛阳里好些人都在观望。

    皇上的态度令人难以捉摸,只让人彻查此事。

    当初容三娘所食的柚子是傅侯爷令人取了送来的,这柚子是傅侯爷寻了当初傅老侯爷在生时的门路,当初曾跟在傅老侯爷麾下的一员曾得他照顾的将领,如今子孙后辈正在岭南桂州任六曹之一的司户。

    t(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三叔

    傅侯爷花了大功夫,才让人从桂州送来一些,便挑了最好的送进容涂英府里。

    说来也是奇怪,旁的别人吃了都没事儿,唯独这两颗送进容涂英府中的柚子被人下了毒。

    当日曾经手过这些柚子,并送柚子进洛阳的人名叫贡三儿。

    说来也奇怪,此人不知是不是知道出了事儿,便畏罪潜逃,傅侯爷背地里让人翻遍了洛阳城,也没找出这个人来。

    如此一来,傅侯爷难免便感觉到压力更大。

    近来朝中众人都不再与他往来,长乐侯府大门紧锁,傅家的人愁云惨雾。

    在这个时候,在江南多年,近来才回洛阳的傅其彬则是携钟氏及傅其弦夫妇,投了门贴要来拜访傅明华与秦王。

    燕追是没有功夫见他的,天气逐渐转冷,嘉安帝过些日子有意前往骊山之上的华清宫小住两日,曾有要使燕追监国的意思。

    他近来忙着上手各地事务,嘉安帝已经在放权让他处理河套地区一些他新提拨上来的臣子折子。

    而秦王府中,因为燕追当初大肆排除异已,不拘一格提拨人才的举动,使得不少人意图拜在他门下为食客,他近来忙得不可开交。

    就连傅明华都有两天没有见他,傅其彬与钟氏这样的人物,他自然更不会拨空来见了。

    傅家的人来的那一日,傅明华设宴在钟粹楼中,那里种了大片大片的寒梅,如今开得正好,一进园中,满园香气便扑面而来了。

    秦王府里占地颇广,这边傅明华也不常过来,这会儿园中一走,倒是觉得景致颇美,当初建园之时,匠人显然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下人领了傅家的人过来时,傅明华才刚接了酥得喷香的茶,喝了两口。

    傅其弦倒也罢,他虽胸于点墨,但此时进了王府也知道害怕,束手束脚的,感觉不大自在。

    倒是其中一束目光,进了屋里便落在她身上,带着打量与审视。

    傅明华侧身端了茶喝,感觉到有人看她之后,她轻勾了一侧嘴角,又再喝了一口,才将茶杯放到了一旁茶几上,侧过了身来。

    面前傅其弦几人行了礼起身,傅明华的目光就落在了站在傅其弦身侧,看上去却比他年轻了不止十岁的傅其彬身上。

    他也不年轻了,都已经是三十好几,也比傅其弦小不了多少,但这些年傅其弦贪花好色,将身体都掏空了。

    当初的傅其弦还能看得出风流俊俏的模样,可如今,他的肚腩挺了起来,脸颊肌肉松弛,嘴角下垂,突出的眼代显出掩饰不住的老态。

    相较之下,傅其彬站在他身旁,可以说就仍是中年瀟洒。

    “下臣日前回来,至今才得空来拜见您。”傅其彬回来之后还在等待朝廷安排的新职位,长乐侯府如今的情景,他应该是有些焦灼的,可他看起来却是神色温和,笑容满面,不见丝毫担忧来。

    他这一次来送了自江南回来时带的一些礼物,份量还挺重,在下人领他们进来时,傅明华便已经看过江嬷嬷呈上来的单子了,上面一尊送子观音佛象,出自汉时魏宪之手,魏宪乃号称鬼斧神功,雕刻玉器之手艺十分出众。

    汉时经魏宪之手所刻之物便是千金难求,时至今日,朝代传承多年之后,他的作品便更是昂贵了。

    俗话说得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傅明华收了这礼,自然也不会跟他绕弯子的。

    “三叔何必客气,都是自家人。”她微笑着,侧头吩咐人上座。

    傅明华坐在椅子上,细腰挺得笔直,她穿着的青色长裙,压了些少女的明媚,多了几分沉稳。

    下人搬了椅子上来,几人自然便依次坐下。

    杨氏紧张得手也不知往哪里摆,只努力挺直了腰,想像傅明华一般坐得好。

    她看着傅明华这样坐了也倒是好看,可惜她坚持了不到半刻钟,便觉得腰酸背疼,挺起的背便又弯下去了,手撑在椅子旁。

    这样自然是不好看。

    但好在此时也没有哪个管她这些的,钟氏只担忧长乐侯府未来的前程,以及夫君的差事能不能落实下来,将来夫妻不至于分隔两方。

    “说来也是惭愧。”傅其彬坐了下来,既然傅明华唤了一声‘三叔’,他自然也便打蛇随棍上,亲切而有些遗憾的道:“当初元娘大婚,我这做长辈的却不在洛阳,未能向你亲自道贺,至今想来也是觉得遗憾得很。”

    他话里有话,傅明华低头抿唇一笑,抬起头来时,又是温和的模样:“三叔人虽未到,礼却到了。”

    傅其彬便笑了起来。

    钟氏看了他好几眼,他却不紧不慢,与傅明华寒暄。

    仅凭这一点,傅其彬此人性格傅明华便瞧出几分来。

    他能沉得住气,心有城府,能忍脸皮且够狠。

    当初傅明华未与燕追定下亲事时,白氏提出让傅明华为了傅其彬的将来而讨好容三娘及容家,傅明华不相信其中是没有这位三叔影子的。

    如今他却能当着没事儿人一般,与傅明华说笑。

    屋里气氛看似谈笑风声,但傅其弦却已经搓了好几回手掌。

    傅其彬谈诗词歌赋,他也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陪着干笑,杨氏都涨得脸色通红,眼中现出几分难堪之色来。

    “王府之中这寒客倒是开得正好,这满园之景,倒正是:冬寒日冷霜雪堆,寻香闻梅到钟粹。”

    他伸手抚了抚长髯,张嘴倒是能做得半首诗来。

    傅明华听他话中讨好之意,抬手挡在朱唇前,才双手一抚掌:“三叔果然做得好诗。”

    傅其彬便摆手,笑道:“只怕是元娘恭维我而已。”

    她也不想再与傅其彬绕圈子下去,便轻咳了一声,伸手压了压腰裙,目光落在自己裙摆绣了芙蓉的裙摆上,笑着就问:“三叔任满回洛阳,吏部可有消息,将来又调往何方?”

    傅明华抛了话头出去,傅其彬便目光一凝,虽然很快便将这神色忍了下来,但依旧被傅明华看在眼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晚了

    傅其彬微笑着道:“还未得到消息,不过托元娘的福,将来若是能留在洛阳,宗族之间时时守望,妻儿在身旁,便是再好不过的。”他有些愧疚似的,转头看了一旁的钟氏一眼,想了想又问:

    “只是我也担忧……”

    余下的话傅其彬没有再说,但傅明华这样聪明,自然明白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前些日子,听说洛阳里出了大事,容妃娘娘受奸人所害,连容侍郎的嫡女也因此受到谋害。”傅其彬脸上露出几分忧愁之色来,语重心长就道:“元娘你也应该清楚,你祖父是断断不敢起了那般歹毒的心肠。”也没有那样大的胆量。

    “如今你祖父心中焦急得很,整夜整夜为了此事睡不着觉。”傅其彬说到这儿,神情倒真诚了许多:“他年纪不小了,我也十分担忧。”

    他如今正处于年轻力壮之时,回到洛阳便是为了大展一番拳脚。

    若傅侯爷当真一时气急攻心伤了身,将来一旦过世,他便要丁忧。

    丁忧之后,就得等吏部再重新启用。

    若长乐侯府正是春风鼎盛之时还好,傅侯爷要是没出送柚子这事儿,傅明华嫁的是三皇子,他自然不用担忧丁忧之后前程。

    但正因为这些巧合,若嘉安帝态度不明,傅侯爷一旦出了事儿,可想而知,三年孝期满了之后,就是他能谋个官职,也会比自己才将任满的六品江南通判还要不如。

    所以他是真的担忧傅侯爷身体出了意外,也是想从傅明华这里打听到一点儿消息的。

    “至今事情如何处理,不知元娘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傅其彬上半身往前倾了一些,目光灼灼望着傅明华看,急促的在等他回答。

    “我已经与祖父商议过了。”

    傅明华被他一注视,便伸手碰了碰耳畔。

    她抬起手来时,袖口往下滑了一些,露出里面戴着的一只镶了红宝石的金镯子来。

    杨氏与钟氏都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她很快将手放了下来,搁在腹前。

    傅其彬就道:“我也曾听父亲提及过此事,只是元娘,”他言辞恳切,正色道:“这长乐侯府,是当初你的曾祖父,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的后进晚辈,都不喜欢听祖辈当年的荣光,但是我要说,你曾祖父当初随太祖时,是十分不容易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好几回险些连命都没有了。”

    他神情严肃,傅明华就微笑着听他说话。

    “祖辈打下这样的江山,你让你祖父如何能轻易舍了?”傅其彬说到此处,似是有些动情,就连一旁傅其弦都将头低垂了下去。

    “若是丢了祖宗打下来的基业,你祖父这两日总是长吁短叹,就怕将来百年归天之后,到了地府,见了你曾祖父,却不知该如何说话。”傅其彬握紧了拳头,眼圈微红:“就是我们这些后辈子孙不肖,守不住祖宗基业,也不能将祖辈传下来的东西丢了。”

    傅明华平静望着他看,嘴角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所以,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

    傅其彬叹了口气就问道。

    “三叔,太晚了。”

    傅明华摇了摇头,当日傅侯爷若当机立断,长乐侯府兴许还能保得住几分荣光。

    可如今却是太晚了。

    “早知这长乐侯府是曾祖父留给子孙后辈的福泽庇佑,当初祖父行事之时,便该再三考虑。”她看傅其彬动了动嘴唇,似是要说话,就微笑着提高了些音量,将他的声音盖了过去:“更何况长乐侯府如今立府之所,还是当初前朝旧王故居。”

    她目光冷然,这一瞬间傅其彬只觉得她的眼神锐利得使人不敢直视。

    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傅明华说起这看似不相干的话,实则是在回应他刚刚所说的‘守住祖宗基业’的话。

    没有什么东西是长治久安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人能永远守得住的。

    就连这诺大江山,自商朝以来,也是数度易主。

    当初曾梦想千秋万载,世代永传的秦王朝,不过两代便亡了。

    长乐侯府后世子孙若是争气,兴许能将傅家发扬光大,将来传承像谢氏那样的家族。

    可如今谢家都危在旦夕,相较之下,谢家为人禀性,那位赵国太夫人的心思智商,并不是傅侯爷能比得过的。

    傅其彬如今还与她说什么‘祖宗基业’?若是保不住,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她伸出手,摸着旁边矮几上放着的青花八宝瓶,上面插了几株才将剪下来的寒梅,将屋里染得满室馨香。

    几朵黄色的梅花从枝桠上落了下来,傅明华伸手接住了,指尖捡了放在鼻端轻轻一闻,转过头望着傅其彬看时,他已经是脸色煞白了。

    “若当初祖父当机立断,傅家仍有出头之日,我早说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时至今日,傅侯爷不听,又该怪谁了?

    不过傅明华心中也觉得有些纳闷,照理来说,嘉安帝心思深如海,但也不可能会干出如此隐隐有使长乐侯府乱了阵脚的冲动。

    皇帝既然不想要傅家人的命,摆明了此事便是个混稀泥的不清不楚结局。

    该有的结果表态,应该早就旨意颁布了下来才对,为何会时至今日,事情拖了两天,长乐侯府的人都有些慌了,嘉安帝仍是态度暧-昧,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她心中想着事,嘴里却温和道:“此事无论与祖父有没有关系,若他主动请辞,皇上必定会加以挽留,再不济,三叔您才从江南回来,正等着吏部调遣之时。”她微笑着,看傅其彬一瞬间有些惨白的脸色,嘴角边带着笑意,缓缓开口:“皇上必定会对您破格提拨,加以重用。”以平衡此事,造成众人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向祖父抛出了带花的枝芽,”傅明华温和的看着傅其彬,将手摊了开来,她掌心里放着几朵刚刚接住的寒梅花:“祖父却只接住了枝芽,没有带上花。”(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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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介绍:
谢氏谋的,是傅家百年气运。 傅侯爷谋的,是权势前程。 梦里的她是被博弈输掉的废棋,母亲投寰自尽,她被匆匆低嫁给陆家那位名满天下的寒门子弟,却在大好年华,匆匆早逝。 当她睁眼醒来,冷笑出声,你们都该好好忏悔!长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