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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全文阅读

作者:莞尔wr     长嫡txt下载     长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章 设伏

    可傅家已无爵可革,傅其弦这四品的太常寺少卿也不过是燕追升任的,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傅侯爷辞官回乡,皇上若真要傅其弦的命,便有违他一开始的初衷。

    换句话说,傅其弦就是一个光脚的,容妃老奸巨滑,如此算计他,若是牵连不到燕追,便没必要这样大费周折的。

    崔贵妃看她颦起的眉毛,愣了愣,随即也想到了燕追,登时又心中怒骂了容妃一番。

    看来容三娘死后,容涂英蛰伏了一段时间,如今四皇子一党再次出手,怕是又要一番撕杀的。

    说起这太常寺少卿一职,这半年来简直就像受了诅咒似的,短短几个月时间,数度易主。

    一开始坐在太常少卿之位上的,是燕追的人。

    当日水灾之前,燕追前往太原,灾后嘉安帝祭天,而因为祭坛祝版之上文字不大工整,又因悬挂的天灯其中一盏出了意外,而使嘉安帝发落了一批人,连撤几名官员,当时燕追安插的手下之一的曹玄便是其中被入了罪的官员之一,而丢了官位。

    此后容涂英安插投靠自己的朝中官员柳茂为太常寺少卿。

    谁知柳茂屁股还未坐稳,前些日子便遭燕追贬罚,又提拨了傅其弦上位。

    现今傅其弦出事,显然就是容妃等人的报复,来势汹汹的。

    “傅大人携带的刀是什么?”

    傅明华问了一声,杨复珍惯会看人脸色,瞧得出来崔贵妃对她态度亲昵,没有要因此事而牵怒她的意思,登时便恭敬道:“带了一把华丽的匕首,佩在身上,进宫时一时疏忽忘了解下来。”

    巧的就是,监门校尉竟然也查漏了。

    而尚书省下右射苏颖反应如此迅速,傅明华又叹了口气:

    “据说这位苏大人的嫡子,才将娶了高辅阳之嫡孙女为妻。”

    这高辅阳出身渤海高氏,也是大有来头之人。

    渤海高家起源于汉时,后兴盛于宇文氏掌权之时,又渐渐湮灭于陈朝铲除士族门阀的行动之中。

    陈朝晚期,高辅阳之祖父高济任汲县县令,陈悼帝时,政权渐乱,军权掌于各地诸侯之手。

    朝廷无力约束地方,各地诸侯为了招兵买马,便加重徭役,使得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到了悼帝掌权后期,当时陈朝各地有百姓起义,而高辅阳的祖父便在安抚叛军的过程中,遭叛军杀死。

    高辅阳之父集结汲县一干人等,组成义军,杀死叛军首领,而后占据一方。

    后遭汉东郡公刘挞部属王继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降于汉东郡公刘挞部下。

    直到太祖起兵之时,刘挞兵败而被诛,其部下四散而逃。

    太祖定国之后,勒令其昔日众属前往洛阳久住,以高士信等一干人为首者听了太祖召集,便十分害怕。

    几个刘挞昔日旧部都有不从,以高士信为首之人,杀羊祭天,再次抬出刘挞这支大旗,正式宣布反唐。

    刘挞昔日旧部连杀大唐官吏多人,占领定州。

    那时大唐初立,太祖得知对高士信等人反了,大怒之下,先派魏州总督潘孝渊讨伐高士信,潘孝渊却兵败被杀。

    后又启用相州总督薛丹为将,领四万兵马剿灭高士信。

    而薛丹却遭间人出卖,被高士信生擒斩头以祭昔日刘挞。

    此时大唐才初立,突厥颉利可汗阿史那咄芯则借机与高士信联合,太祖震怒之下,任命当时的傅老侯爷为左领军大都督,统领左三军,浩浩荡荡出发。

    当时傅老侯爷威名赫赫,高士信听闻傅老侯爷挂帅,也不由有些害怕,放弃占领的相州,而盘据洺州之下,与傅老侯爷遥遥相隔。

    傅老侯爷到了卫州,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收回失去,反倒断了高士信粮草。

    他据于洛水之上,又令士兵扛石阻断水流,使洺州干涸。

    天长日久,高士信被困洺州,断草断粮断水,傅老侯爷又不时派兵骚扰。

    高士信领兵出战。

    而这时的傅老侯爷令人除去河中大石,大水冲刷而下,将高士信三万多人马俱都被急流走。

    其余逃兵慌不择路,而落入傅老侯爷埋伏中,统领的兵马只伤不足千人,而大破高士信五万精兵。

    城中高士信被生擒,后遭傅老侯爷送回洛阳。

    就是这一战役,才奠定了傅家在大唐之中超然的地位。

    傅老侯爷死后,入主烟波阁十大功臣之中,葬于昭葬,长伴于太祖身侧。

    这样泼天大的功劳,当年的傅老侯爷是以累累战功拼来的,可惜后世子孙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高士信被斩首于洛阳,首级挂在城门十日示众。

    此后大唐一些残余势力被清除,像兴元府君集侯府等,看到当年高士信的下场,自然不敢再妄动。

    大唐直到那时才初立。

    高士信虽有罪,可太祖仁慈,祸不及其妻儿。

    他的儿子高辅阳自小苦读书,而在天丰八年时,中了进士,那时的他都已经五十有六了。

    因其父之过,并不如何得重用,中了进士之后,只是入了御史台,封了八品监察御史,而后弹劾大臣,不畏权贵,而受嘉安帝赏识,有意提拨他,并称:英雄不问出身来路。

    此后步步高升,至今任五品中书舍人。

    傅明华提起他,自然不单纯是为了说起当日曾祖父的荣光,而是因为容涂英欲意续弦,定下的就是高辅阳嫡长孙女。

    这个高大娘子颇有贤名,今年才将十四,明年虚十五便嫁入容家。

    苏颖的嫡子若娶高二娘子为妻,那么将来就与容涂英乃是连襟的关系了。

    若说其中事情是个巧合,也未免是太巧了。

    崔贵妃阴沉着脸,大步下了阶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

    傅明华顿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事情好似有些麻烦,苏颖受容涂英指示,紧咬傅其弦不放,甚至隐隐有暗指傅其弦带刀入内,妄图刺杀皇上。

    傅其弦身后有燕追,燕追才将代掌国事,在朝中威望很高,又开始有官员投靠,渐成气候。(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韬光

    这苏颖胡说八道,就怕嘉安帝忌惮年轻而凶狠的儿子,有意借此事打压燕追。

    傅明华随崔贵妃回蓬莱阁,细声细气的安抚她。

    这朝中局势便是如此,一时东风压倒西风,一时又是西风压了东风罢了。

    容妃与容涂英不可能放弃,嘉安帝需要平稳,燕追太年轻,也需要打磨。

    傅明华心里猜测,极有可能,此次燕追要受到嘉安帝的打压,容家怕是势力该更上一层楼了。

    否则怎么对得起容妃之前那流露于眉睫的嚣张?

    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日燕追向她允诺,说要在三月上巳节时陪她泛舟洛河。

    那时傅明华还觉得有些奇怪,他如此忙碌,却偏偏还对她许诺。

    这个阴险狡猾的狐狸,怕是早就已经料到这一刻容家人的反击,胸有成竹了。

    说来此时也确实是他放权退让之时。

    他这些年表现着实很好,嘉安帝怕是也有意于打磨他。

    但锋芒太露,也未必是好事,此时借机避隐风头,背地里张罗人才,使容家嚣张得意,借此事削去秦王一党中意志不坚的小人。

    去芜存菁,留下忠贞而可信之人,更便他行事。

    同时嘉安帝要的是稳,若燕追了锋芒毕露,他便有意无意纵容四皇子燕信一党,一来可平衡朝中势力,集中他自己威望。

    二来也有利于他磨练燕追,从儿子中选择适合的继承人登上皇位。

    而燕追若一旦退让,容氏一族太过嚣张,此消彼涨之下,後宫容妃也会失些宠爱,嘉安帝会出手打压容氏势力。

    等燕追再入朝中时,那时就更方便他大展拳脚了。

    燕追如此狡诈多计,燕信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她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眼里露出蜜色,偏偏她自己尚未察觉,倒是崔贵妃看到了,心中就是一动。

    “元娘,此事你觉得呢?”

    崔贵妃伸了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是对此事有些头疼。

    傅明华站到崔贵妃身后,伸手要替她揉着额角太阳穴。

    原本替崔贵妃按摩的静姑便恭顺的退让到了一旁。

    她指尖嫩滑,力道不轻不重,且又找准了穴位,倒也是舒服的。

    虽然不如静姑动作那般娴熟,但因为是自己喜爱的儿媳妇,倒是使崔贵妃心里比受静姑按摩时更加的受用。

    崔贵妃的神色放软了些,甚至将身体往椅后一靠,曲臂撑在胡床扶手之上,闭着眼睛任由她按了半晌,傅明华才道:“可能王爷心里,对此事早有准备了。”

    她声音温和,手上动作却没有松懈。

    崔贵妃听了这话,便神情一动,没有出声。

    傅明华接着往下说道:“早些时候,十一月底那会儿,王爷与我说,上巳节时陪我泛舟洛水。”

    若依他如今公务繁忙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抽得出这个时间来陪她的。

    当时燕追那样说,傅明华还觉得有些诧异。

    燕追性格骄傲,向来不说虚言,提到了便会做到。

    “怕是那时王爷就早有预料。”

    傅明华说了这话,崔贵妃听说儿子心中早就有数,便松了一大口气,提起的心也落回原处,有闲暇逸致来想其他。

    她坐直了身,仰头去看傅明华:“哦?泛舟洛水啊——”

    崔贵妃故意拉长了音调,就看到这个一向镇定沉稳的小娘子刹时一张脸涨得通红,杏眼睁大了望着她看,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崔贵妃看她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是,只是……”

    她结结巴巴的,不明白崔贵妃怎么突然关注起了这事儿,一时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将此事说了出来。

    “只是什么?”

    傅明华一连说了两个‘只是’,却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崔贵妃故意逗她,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她脸上露出少女般生动可爱的神色。

    “只是王爷那么一说,我想兴许……”傅明华硬着头皮,说了两句,又要伸手来替她捏肩,崔贵妃扬了眉梢,那神情显然是要让她接着往下说的。

    她双颊通红,将双手垂了下来绞在腹前:“如今朝里王爷日渐得势,此时遇些事,正好交出一部份权也是好的。”

    傅明华深恐崔贵妃再问,嘴里连忙就说话。

    幸亏外头侍人传报的声音传来,说是燕追来了。

    她几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喘气声使得崔贵妃又笑了。

    燕追进来时,就看到傅明华有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一副庆幸的模样。

    他披着黑貂厚裘,头上身上沾了些雪花,迈步进殿,容貌俊美,目光冷峻。

    崔贵妃则忍俊不禁,他勾了勾嘴角,看起来心情不差的样子,接过静姑亲自递来的帕子擦了手,才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下人端来的凳子上,含着笑意问了一声:

    “在说什么?”

    年后他便要行弱冠之礼,看上去日渐有了掌权后恢弘的气度,冷静、自持,眉眼间以前飞扬桀骜的神彩,渐渐深不可测。

    他说话时声音略低,身上有酒气,显然是喝了些酒的。

    傅明华唯恐崔贵妃又提及燕追要陪她泛舟洛水之上的事儿,一双耳垂都通红,看得燕追眼珠都不愿意转开一下。

    崔贵妃忍了笑,咳了一声。

    宫人捧来热茶,燕追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宫人便放在一侧的矮桌上,使他一伸手便能够到的位置。

    “也就说了些闲话。”崔贵妃说了这话,就看到傅明华一副放心的样子,又低头以手指捏了兰花掩在鼻端忍笑,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表情渐渐肃穆了:“今夜的事情你准备如何解决?”

    燕追被她轻咳提醒,也不再总盯着傅明华看了,好歹收敛了一些。

    听了崔贵妃问话,他微微一笑,显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我心中有数。”

    这就是崔贵妃最喜欢傅明华的地方。

    养了儿子,他心中想什么,长大之后,便难以琢磨猜测了,心思极深。

    “你与我说说,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底。”

    崔贵妃问了一句,燕追就道:“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罢了,不足为惧。”

    傅明华也说过这样的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养晦

    崔贵妃揉了揉额角,燕追不知怎么的,笑着开口:

    “我早料到容涂英不会善罢甘休,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您放心就是。”

    他居然出人意料的愿意解释,崔贵妃有些意外,燕追就站起了身来:“时辰不早了。”

    意思就是想要回去了。

    崔贵妃得到了他的态度,心中大石落了地,也没有想其他的,连忙便吩咐静姑送了两人出去。

    今夜这样的情况,好几道宫门都落了锁,唯有从玄武门前经过盘查才出去。

    两夫妻出宫之时都未说话,傅明华还有些懊悔自己之前一时说漏了嘴,燕追看在眼里,也暂时不问她。

    因傅其弦带刀入内之故,此时玄武门前监门校尉多了比平时人数多了数倍不止,燕追两人的轿舆抬出来时,门下省两位侍中大人都在,以及一队缇骑也在,守得十分森严。

    看到燕追两人的轿舆出来时,左右侍中两位大人都忙上前来。

    燕追坐在舆中,并没有下舆的意思,隔着纱幕,一群人忙都上前行礼叩头。

    “查到如今,李大人可查出什么端倪来了?”

    他懒洋洋的问。

    玄武门前被不少缇骑打的火把,照得如同白昼,被他点名的右侍中李如度身上如发了大水一般,将缎子衣裳都浸湿了。

    他不时拿了帕子擦额头,向燕追报告今晚发现的事情。

    容妃有备而来,只向傅其弦动了手脚,自然今夜闹这样大动静,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燕追的声音隔着纱幕传出,火光下他的侧脸若隐若现,几人却不敢抬头去看。

    “司门侍郎呢?”

    他问的是燕信,李如度一听,更是头都大了。

    左侍中王秋甫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

    两位侍中大人都在门下令许颢之下,许颢年迈,已是先帝时期的老臣,最多不出三五年,两位侍中便有其中之一要脱颖而出。

    这两人年纪相当,也都是进士出身,当年进了翰林院,大唐建立几十年来,无论是杜如臻还是门下令许颢亦或尚书令窦文扬、平章事李辅林等数位手握重权的大臣,都是由翰林出来的。

    也因此,翰林院也有丞相储备之所的美称。

    两位大人如今也在为自己各寻前程。

    容家在朝堂中势力不小,容涂英如今大肆提拨自己人,嘉安帝呈一种异常纵容的态度,所以左侍中李如度投靠的是容家。

    相反之下,王秋甫自然靠的是秦王一党了,他是燕追之人,此时听燕追开口,便寻了礼:

    “四殿下兴许有事耽搁。”

    傅其弦带刀入内,固然本身罪责难逃,但是燕信同样也逃不了。

    他是门下省司门侍郎,管的就是这个。

    既然监门校尉该当死罪,那么燕信也该连坐。

    尚书省下右仆射苏颖竟然只口咬死了傅其弦,燕追笑了笑,提了提领角,淡淡吩咐一声:“走了。”

    抬舆的侍人重新将舆抬了起来,傅明华的轿舆跟在燕追身后。

    李如度维持着送两人轿舆离开的姿势,直到半晌之后,王秋甫才笑道:“李大人,王爷与王妃已经走了。”

    听了这话,李如度这才直起了身,眼角肌肉抽搐了一番,神色阴晴不定,半晌之后才又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吩咐着众人将城门看好了。

    回了王府,燕追还有事要处理,先让人将傅明华抬进了内院。

    傅明华想着今日的事,吩咐江嬷嬷明日使人,召杨氏过王府来说说话。

    今日的事儿她要问问杨氏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在水里泡了半晌,外头冰天雪地的,浴室中却是雾气迷蒙,十分舒服不想起身。

    周围静悄悄的,她头靠在池沿之上,想着此事之后燕追要承受的麻烦,容家怕是会借此机会,再次铲除异已,安插亲信了。

    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权势的交替是一场风险十足的赌博,她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江嬷嬷等人没有说话了,原本在一旁替她按压清洗头发的碧箩也没有了动作。

    她感觉有危险的目光望着她看,傅明华睁开了眼,就见到池中的一侧,燕追蹲在池边,手掌都探入池里了。

    “您什么时候来的?”

    她有些羞恼,双手环了胸,又侧头要让江嬷嬷递帕子来给她。

    燕追目光落在她若隐若现的娇躯上。

    水将漫过她的胸,淡芯蓓蕾在水面若隐若现的。

    她感觉到燕追的目光,将身体往水下沉,任由温热的水流漫过光滑细致的肩了,傅明华才觉得自在了许多。

    “您什么时候来了?”

    “有一阵了。”燕追站起身,朝她走来,江嬷嬷等人避让到一旁,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不敢抬头去看。

    傅明华双手环在胸前,沉入了水底后,池水带来的压力使她喘气都有些困难,脸又更烫了。

    他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拿过一旁的玉篦子,沾了膏子,取了她一缕头发,学着刚刚碧箩的动作,替她洗头。

    “王爷……”

    傅明华侧头要让,燕追就道:“别躲。”

    碧箩等人在一旁,既不敢上来,又不敢说话。

    他明明已经忍得额角青筋都绽了出来,偏偏装着没事儿人一般,仔细的替她梳理长发。

    江嬷嬷就小心翼翼道:“王爷,奴婢替您搬根凳子进来吧?”

    “不用。”他声音有些沙哑,吩咐着:“我与王妃有话要说。”

    江嬷嬷等人就明白过来,避出内间了。

    傅明华就有些发慌。

    他倒没有如她想像中的一般,反倒是认真替她梳理长发。

    开始动作还有些生涩,渐渐的就顺手了。

    傅明华一头长发似缎子般,上了膏子后更是香滑,手掌几乎都要握不住了。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他念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未停,一梳便从头梳到尾,他在傅明华身后笑着:

    “当日大婚之时,宇文氏是不是这么念的?”

    他握着头发,微笑着问。

    两人大婚当日,替傅明华梳头的,是尚书令窦文扬的夫人宇文氏,他此时问及此事,傅明华双手环胸,羞得一双长腿紧紧并拢,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梳头

    这首梳头歌傅明华自然还记得,但是她没想到燕追竟然也会。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他的声音沉稳,比之当日宇文氏夫人念来又更有一种不同的风韵,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缠绵之意。

    如春分时的小雨,润物细无声。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只是这首梳头歌乃是当日有福之人为她梳头时的祝福,那燕追为她梳头念梳头歌,又是为了什么?

    傅明华只是愣了愣神,燕追又念道:“四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五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他握了她发丝在掌心里,玉篦子梳在她动头发上时,动作很轻,仿佛怕碰掉了她一根头发丝儿似的。

    她垂下了眼眸,身旁水波荡漾,燕追也跟着下了水:

    “六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六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傅明华也跟着轻声的念,抬起头来看他,眼眶有些润。

    他身材高大,这蓄了半池的水她若不靠着阶梯,已经淹没到她下巴了,可他踩在池中,也只到他胸前。

    不知何时燕追已除了鞋袜外裳,只穿了内衫下来。

    他指尖上还沾着膏子,这手本应该握的是刀剑,可此时拿了玉篦子,却尽显柔情。

    “转过身去。”他哑着嗓子,声音有些干涩。

    几缕洗过的头发落在水中,更显顺滑。

    其实燕追的心,她是了解的。

    她没有转过身,而是朝燕追扑了过去,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反应过来,伸手一把将她锁在怀里。

    燕追掌中握着的玉篦子‘咚’的一声落进水里,此时却没有人顾得上去拾捡。

    水波的余韵轻轻拍打在傅明华腰侧,水已经有些凉了。

    她手掌扶在池畔,那长长秀发遮掩住雪白的背,腰肢折出美得惊心动魄的曲线。

    池水每荡一下,便使她落入水中的长发微微晃动,仿佛细腰款摆一般。

    燕追潜入水中,又捡了梳子替她顺发。

    傅明华温顺的趴在池畔,燕追就有些舍不得此时风景了。

    水有些凉了,他自己匆匆洗完,赤身上岸取了丝巾将她裹上,傅明华不敢出去,江嬷嬷等人还在外面。

    燕追看她这模样实在是可爱,便索她口中****:“我们是夫妻。”

    话虽如此,她仍是催促着燕追先出去,燕追忍了笑,知道她此时脸皮还嫩,便先出去了。

    不一会儿江嬷嬷等人进来服侍她穿衣,她强作镇定,坐了好一阵,才忍了腿软出去。

    燕追歪在东厢里她以往爱靠的美人榻上看书。

    自上回看了族训后,她便拿了尚书出来看,恰好翻到商书.咸有一德篇,傅明华过来时,燕追张开手臂,任她坐了过去,才将人环在怀中。

    “任官惟贤才,左右惟贤人。”燕追开口念出一段,傅明华便接道:“君为上为德,为下为民。”

    “其难其慎,惟和惟一。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

    两人齐声念完,燕追眼中就露出欣赏之色。

    他扔了书,双手拥着她,神态亲昵的问:“今日在宫中,与母妃说了些什么?”

    傅明华犹豫着不想告诉他,燕追就将脸埋在她颈侧,求她:“我的元娘,为夫求你了。”

    燕追这样的人,一旦如此,便令人无法抗拒。

    傅明华伸手推他的脸,心跳得很快:“您先起来。”

    她穿了柔软的衣袍,身上带着沐浴后的香气,他便又有些来了兴致,一下又一下的引诱她,目的很明显。

    傅明华吞了口唾沫,咬住嘴唇,绷直了腿直抖:“母亲有些担忧。”

    他含糊不清应了一声,傅明华伸手去捧他的脸:“容涂英有后着。”

    此时燕追对这事儿并不大感兴趣,她渐渐也无法再说了。

    早上傅明华醒来时,燕追早就已经起身了,江嬷嬷进来说道:“王爷五更中就起了,外间有要事处理,天不亮便出了府,怕是进宫去了。”

    这会儿天色都还未亮。

    夜里下了一场雪,傅明华起身便打了个哆嗦。

    她身上粘腻不适,打了水来洗漱了,还未梳头,那厢就有人来回话,说是长乐侯府的二太太杨氏来了,着急要见她。

    傅明华正好今日是准备让人唤杨氏过来的,她能自己过来就再好不过了。

    碧青出去安顿杨氏,傅明华收拾妥当出来时,杨氏双眼通红,哪怕是坐在烧了地龙的屋子里,牙齿依旧‘咯咯’作响。

    “王妃娘娘……”

    杨氏一来便要行礼,傅明华制止了她,直接就问:

    “怎么回事?”

    她这样的冷静,便使杨氏也放心了许多,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就哭。

    前些日子,自傅其弦升了太常寺少卿之后,寺中主薄戴守宁便对傅其弦百般讨好,时常请他吃酒耍钱,又邀他出外狎妓。

    傅其弦此人虽浑,但那日傅明华与他说过之后,他也知道好歹,当真收敛了一些。

    戴守宁请他吃酒,十回有八回都是没有应。

    直到前些日子,戴守宁托了营州一个旧友,与胡人交易,换来了一把华丽非凡的匕首,便说送给傅其弦做装饰礼。

    大唐男子也喜好打扮,虽不如妇人头戴首饰贴花钿,但香囊、佩刀、玉佩、络子等却是变了花样的搭配。

    当时傅其弦一看这匕首便十分欢喜,时常戴在身边。

    照理来说,昨日进宫的官员之中,不少人也都有佩宝刀、佩剑的,又非傅其弦一人如此。

    在进宫门之时,便该由侍卫搜身之后解佩刀留在外,不带进东上阁领地之内。

    可偏偏旁人都搜查到了,唯独傅其弦便漏了。

    他自己虽然也是年纪一大把,但生平还是头一回升四品的官儿,有资格进宫面圣,自然也是欣喜无限的,当时也就疏忽了。

    出来之时才被查到,当时就被扣在了大理寺中,至今还未回去。

    傅明华弄懂了这匕首的来龙去脉,便知道傅其弦是被人设计无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开始

    不过好在傅其弦还算是听话,知道好歹,因此傅明华宽慰杨氏:“王爷五更天便起来去了宫中,你放心就是。”

    府里白氏等人急得很,只是这话杨氏不敢与她说。

    又哭哭啼啼坐了一阵,才回长乐侯府去了。

    此时宣徽殿里,尚书右仆射苏颖就是面对三皇子燕追,也是丝毫不让。

    “皇上,傅少卿带刀入内,恐有逆上之嫌,就算陛下宽慈,看在秦王份上,对太常寺少卿网开一面,但此举也该彻查。”

    殿中书房之内,燕追、太常寺卿、三省长官都在,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台中的人也都躬身站着,苏颖说得口沫横飞,嘉安帝似笑非笑,转头问御史大夫:

    “志谧如此看法?”

    他唤到了御史大夫余忡,余忡便上前一步:

    “昨夜与萧、段两位大人也曾商议此事。”

    余忡嘴里所说的萧、段两位大人,分别是刑部尚书萧如志,以及大理寺卿段正瑀。

    昨日傅其弦带刀入内的事儿,使三位大人会审。

    几人都是嘉安帝的亲信大臣,如今要职之上为主的,都是嘉安帝的人,而副职便都由燕追、四皇子燕信一党的人居任。

    一旦将来哪位皇子得势,被定位太子,将来嘉安帝百年归天之后,副职之上的人若无意外,便能进入下一任权势的圈子中心。

    余忡坚定的是嘉安帝一党,以刚正不阿,敢于进谏而极受嘉安帝看重。

    他穿着深绯官袍,腰间扣带有十一金銙,手握象笏,躬身道:“傅其弦带刀入内,此虽大罪,但臣曾查过佩刀,不过刀不足一寸长,缀了珠宝。”他比划了一番,“若说逆上,未免太过,只是这带刀一事终究犯了律法,所以依臣看来,勒令傅大人反省,罚俸两年,以敬效尤。”

    苏颖则道:“臣子对君父不得误称,准律有云:误不如法者,皆应处死。臣认为傅其弦该当与监门校尉同罪,只是傅其弦有官爵在身,若只以官爵替代,怕是如此治不了根。”

    他暗指傅其弦官位来自燕追,有燕追撑腰之意。

    书房中众人争得面红耳赤的。

    嘉安帝的目光落在燕追身上,他神态慵懒,仿佛对于苏颖有意无意要将火引到他身上,视若无睹一般。嘉安帝就目光轻闪,唤他:“三郎,你怎么看?”

    燕追这才出列,只看了苏颖一眼。

    他目光里带着笑意,苏颖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秦王的目光如阴狠的狼,十分可怕。

    “皇上,监门侍卫有重责,监门校尉却受罚。此事因傅其弦之误而使他受连累,都是同样失识而触犯了法令,为何监门校尉处死呢?”

    苏颖摸不清他脑海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事发之时,容涂英曾与他交待,使他一口紧咬傅其弦,暗指其受三皇子指使便可。

    但此时燕追既不反驳又不推脱,反倒说什么监门校尉不应被处死之事,实在十分可笑。

    他张嘴便冷笑:“监门校尉哪里能与傅其弦相比呢?”

    一个无根无基,一个身后还有个秦王燕追。

    苏颖一时嘴快说了这话,便心中暗自叫糟,明白自己是落进了燕追圈套。

    果不其然,燕追就微微一笑:“如何不能相比?四弟如今在门下省任司门侍郎一职。”

    苏颖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心中暗自警惕,燕追较狡诈奸滑,连他都上了当。

    嘉安帝目光里露出满意之色,点了点头:“正瑀认为呢?”

    萧正瑀与余忡对视了一眼,便已猜出嘉安帝对此事态度,连忙就道:

    “傅大人带刀入内此乃有失,校尉检查不当,亦有过错,只是傅大人乃是忠良之后,断不可能做出逆上之举的。”

    嘉安帝欣然应允。

    因此免除校尉死罪,只责打二十棍以敬效尤。

    傅其弦则革俸禄,勒令其在家闭门思过。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苏颖虽然不甘,但嘉安帝已下了命令,他也唯有作罢了。

    从御书房中出来时,燕追看他的目光使他后背直冒冷汗,此事之后他是彻底得罪了三皇子。

    回来报与容涂英知道时,这位外表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之数的温文俊美男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十分愤怒,轻声宽慰他:“这只是个开始罢了,少恭不要在意。”

    燕追回来时,与傅明华说起此事,傅明华就叹道:

    “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容涂英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借此事大作文章。

    燕追却是神情淡然:“如此一来,我便可以陪元娘赏花弄月,弹琴下棋了。”

    两人在暖阁中对弈,却只顾着说话,盘中棋子动也未动。

    傅明华笑意吟吟:“姚先生要回来了。”

    燕追看了她一眼,她伸手捏着袖子,捏了白子落在盘上:“姚先生昔日淡薄名利,游历大川,广交天下好友,此事昔日闺阁之时,我也曾听说。”

    她笑语嫣然,燕追突然就笑了起来。

    “我就爱你这聪明的样。”他‘哈哈’大笑,捉了傅明华的葇荑在掌中,俯身放在唇边,重重亲了一口。

    傅明华耳朵微红,也并没有将手抽回来,反倒是坦然接受他的夸奖。

    姚释名满天下,早年太祖招揽他时,他正值年少之时,而选择进入洛阳追随燕追,已经是五十之数了。

    他早年性情豪爽,广结河府道各士族门阀,就是在江南华族之中,谢氏族长也曾与他交好。

    换句话说,姚释人脉很广,他一旦投靠燕追,代表的是与他交情过硬的士族、门阀子弟等尽数都更倾向于投靠燕追这边。

    若是燕追忙于朝中俗务之时,便难以抽身招纳门客、幕僚,如今容涂英一借机发难,他倒正好从朝中脱手而出。

    倒并不是彻底放下朝政,只是抽手回来壮大自身,以便将来再入朝,便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更牢了。

    可是他这样年轻,权势迷人眼,尤其是品尝过那权势的美酒,照理来说他应该更是入瘾难以放下才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走走

    但燕追却又这样果断。

    一脚踏入时是早有准备,抽身而回时又是毫不留恋。

    她握了棋子,望着燕追,眼神迷蒙,对他有些微佩服。

    燕追看她这模样,索性扔了手中棋子,朝她伸手:“过来。”

    傅明华将棋子落在棋盘上了,才伸手搭在他掌心上,他微微用力,将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搂进怀中了才看了一眼棋盘笑到:

    “小娘子。”他手指在傅明华腰间捏了一把,捏得她缩了缩身体,显然是痒了,才将手放了开来。

    “姚释说,有个姓乔的年轻人,颇有学识,投了文章在他手上。”

    傅明华既然猜到了他退出朝政圈子之后并不闲暇,他也脸皮极厚,没有被揭穿之后的尴尬,反倒笑着与她说起姚释即将要带回来的一批有识之士。

    “祖上也是簮缨世家,只是到了上一代末落了。”他靠在傅明华肩上,忍了笑与她说话。

    知道她的性格做不来装娇卖俏的模样,便更明目张胆的耍赖。

    他取了茶杯来喂她喝水,就着人取了厚实的大氅前来。

    傅明华吞了水,嘴唇润泽粉嫩,有些不解的问他:

    “您不想下棋了吗?”

    那棋才走了没几步,他伸手替她撩了撩垂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发,含笑道:

    “难得陪你,这样好的时光,将这样的时光消磨在房里就太可惜了。”

    她今日不用出门,打扮便没那么正式,看上去既有少女的青涩可人,又有初为人妇的妩媚与娇艳,对他的吸引力又成倍的增加。

    那乌鸦鸦的长发只是简单的挽了起来,以玉簮固定,显得有些慵懒。

    傅明华随他出了房,碧青拿了大氅出来给她披上了,燕追亲自为丝带打了结,才牵着她顺着房间外的游廊走。

    江嬷嬷等人也不敢跟得太近。

    “昨日在宫里与母妃说了什么?”

    燕追突然想起了这个事,又问道。

    昨夜里其实他已经问过了,但当时分了心,此时又问。

    傅明华含羞带嗔看了他一眼,这样一件小事,没想到他还记挂在心里。

    “三郎每日诸事繁多,还记着此事。”

    她抿着嘴唇,燕追就低下头来看她,一双眼里映满了她的影子。

    他含着笑意,态度有些认真:“心中再多事情,你的事情也一定会记得的。”

    傅明华望着他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她呼出的热气越发烫人,却不住抿着唇角,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不善言辞的人,未出嫁时嬷嬷便教过她待人接客说话方式。

    可此时面对燕追说的话,她却有些慌乱的不知如何回应,半晌之后才小声道:“我也是。”

    她柔嫩的唇抿了又抿,燕追曾品尝过,丰盈而带着诱人的香气,如上好香甜的糕点,使人回味无穷。

    他看了半晌,喉结微微滑动,伸手抚了抚她嘴唇,又问了一句:“那元娘与母妃说了些什么呢?”

    傅明华就任由他牵着,走了两步才道:

    “就是,就是……”她想到崔贵妃意味深长的笑,有些窘迫的道:“娘娘担忧父亲的事连累您,我却想起三十那日,您与我说过的话。”

    燕追眼中的深邃便化为温暖的爱意。

    他就知道傅明华会明白过来的,她实在是太聪明了,与他心灵合拍,就像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与他心意相通的。

    燕追握着傅明华的手,抓得更紧。

    傅明华声音就更小了些:“您说三月上巳节时,要陪我泛舟洛水之上,怕是三郎您当时就已经猜到了有了这样的时候,早有准备了是不是?”

    他没有否认,只是捉紧了她玉手,问了一声:

    “然后呢?”

    “然后母妃就说,泛舟洛水之上?”

    她说到此处,露出羞怯之时,幸亏当时燕追来了。

    听到这里,燕追便想起了昨夜前去蓬莱阁接她时,她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脸色,看到他时双眼都晶亮。

    崔贵妃当时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与她如释重负一般的脸色,燕追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

    怕是当时傅明华也是有时面对他般手足无措的模样。

    他有些嫉妒崔贵妃了。

    这小娘子看着沉着冷静,可实则个性认真得近乎有些可爱了。

    她执着于理教规条,又太过端庄娴静,说不定有人会觉得她太过呆板而无趣。

    她很讲道理,但燕追发现,一旦不跟她讲道理,她就有些傻眼了,不过会迅速的想方法补救。

    只是若不给她补救的机会,她就无可奈何了,那模样实在可爱得很。

    “既然如此,我也是帮了元娘一回。”他笑了一阵,看傅明华耳朵通红的模样,一本正经的道:“元娘要怎么报答我?”

    她听了这话,就有些傻眼,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反应过来又试图向他解释:

    “可是王爷,您当时本来就是要去宫中向母妃告辞。”

    “但我在当时去了,是不是夫君为你解了围?”燕追这样一说,傅明华又没办法反驳了,只得低头应‘是’,又问:“您想要我怎么报答呢?”

    他还没想好,便道以后再提。

    昨夜里下了雪,草地、树梢堆了到处都是。

    有几支树枝朝廊边探了起来,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雾气。

    左右也是无事,近来寒梅开得极好,燕追陪她去钟粹楼剪些,准备回来插在屋里。

    半路便遇着有人来寻他,说是收到了河南府的加急信,等着他去处理。

    傅明华站在洒扫得干净的石道上,笑着就道:“您有事便先去忙着就是。”

    他眉梢扬了起来,褪去了少年时期桀骜的神彩,他五官略深邃,异常的英俊。

    “王爷……”一旁宫人小声的开口,他睬也不睬:“都说了要陪你剪梅。”

    那宫人便不敢再开口了。

    傅明华反倒是担忧误了他大事,近来朝中局势不好,既然都说了是加急的信,她也不想误了他的事,因此便又劝他:

    “既然都说了是急件,必定是等着您来处理。”说了这话,她又有些羞涩的垂下去:“晚上我插好了梅,送去含宏院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递贴

    含宏院是他的书院,取易经中坤.彖传篇。

    院上匾额书:坤后载物,而后一句未写,则是:德合无疆。

    便野心尽显。

    燕追就淡淡的道:“再急也不急于一时,先去剪梅,晚上插好了寒梅,送我书房中来。”

    傅明华有些扼腕,他笑着牵了她的手朝钟粹院方向走。

    知道他有事,傅明华原想随意剪了两株便算了,他却自己拿了剪子,很认真的问她要哪株。

    她也就挑了几株指给他看,燕追剪完握在手中,没多大会儿功夫便抱了一怀都是。

    下人上前来接了过去,外院又派了人来催他,他却并不理睬,直到送了傅明华回院中,再有人来催时,他才净了手,换了身衣裳匆匆出去了。

    江嬷嬷上前来问要用什么样的瓶子装,傅明华看了放在桌案上的寒梅,想了想选了色彩艳丽的。

    “上回母妃赏了一对黄柚瓶取来就是。”

    江嬷嬷应了一声,下去吩咐了人将花瓶送来。

    这寒梅不比红梅艳,用青花瓷装难免便素了些。

    屋里盈了香气,她也先净了手,那花瓶才被人搬进了屋来。

    她拿剪子修过之后,将花一支一支的插了进去,江嬷嬷在一旁说道:“您这手艺,若是袁嬷嬷瞧了,就该夸了。”

    袁嬷嬷是当初江洲请来教她女子六艺的女夫子,也会教她一些穿着打扮配饰的规矩,只是两年前年纪老迈,又不肯由傅明华为她养老,执意要回江洲,傅明华便打发了她银子,差人送她回江洲去了。

    此时江嬷嬷夸她,傅明华笑了笑,手伸了出来,碧云便蹲下拿帕子替她擦手,擦完了她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要说话,外头下人进了正厅外门,远远叩了个头:

    “报王妃,武安公府递了贴子来。”

    那丫头跪在地上,手里还举了烫金的贴子。

    傅明华心中一动,嘴边原本要与江嬷嬷说的话在舌尖下打了个转,搁了茶杯才道:“拿来我看看。”

    她身上还有寒梅枝叶的碎沫,她伸手拂去了,又接过湿帕子净了手,碧蓝去将贴子取了过来,上面就写着:秦王妃亲启,下方书:丹阳敬拜。

    这可是位老朋友啊。

    傅明华伸手摸了摸贴上金字,沉吟了片刻。

    从傅明霞新婚那日,苏氏与她说丹阳郡主也随夫回洛阳之后,她便已经料到丹阳郡主会有来见她的一天了。

    说来两人在闺中时,交情倒也不差。

    她将贴子往旁边桌子上一放,江嬷嬷看了一眼:

    “郡主娘娘回洛阳了,算算时间,从她出嫁那年至今,就没再回过洛阳。”

    江嬷嬷有些感叹。当年傅明华与丹阳郡主私下也是有过往来的,只是丹阳郡主后来外嫁之后,便断了往来,直到皇上赐婚那一年,才收了一封丹阳郡主自南诏寄来的信件,是恭喜她的。

    傅明华出嫁之前,丹阳还专门令人为她添了妆,算是还当初傅明华在丹阳郡主出嫁之时的添妆之情。

    碧青在一旁接嘴道:“已经有四年了。”

    “上回为郡主送礼来的那管事婆子还在说郡主娘娘生了一双女儿,福气很好呢。”

    晚上傅明华让人抱了她插好的花送去燕追院中,得知燕追仍在忙,便去了一旁暖阁等候。

    看得出来这里他不常来,屋子中布置得十分简单,物件等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服侍的下人送了茶来,她坐了一阵,一个丫环便捧了本书进来,说道:

    “王爷说请王妃先看阵书。”

    那是一本《郭正风推卦术》,显然是燕追怕她久候无聊,拿来与她解闷的。

    燕追这个人,若是他有心,他可以细致体贴,面面俱到。

    她一拿到手,便来了兴致,这是郭正风亲笔所书的孤本,并不是后人抄传,他竟然连这个也有本事拿到手。

    其中推演卦术与之周易相比,又更有奇妙。

    事实上这样的复抄本谢家也有,她的嫁妆里也有这样一本书。

    可郭正风确实是个奇人,他的这本《郭正风推卦术》每看一次,都能使人悟出新的东西来,十分神妙。

    里面不止包罗天文地理,更有算八字、命格之轻重。

    还有观面相、手相等,她看得入了迷,也不知下人进来了换了几盏茶,一本书翻到最后几页了,燕追才进来了。

    “元娘。”

    他是踩着寒气匆匆而来的,身上还带着夜晚霜露的冰冷。

    不知是不是傅明华的错觉,他身上带着森然的杀意,每走一步离她越近,又越淡一些。

    傅明华将手里的书放下,决定回去让人将自己的复抄本寻出来明日再看。

    “可是等累了?”

    他朝傅明华径直走了过来,伸手碰了碰她桌面上的茶盅,那杯子仍是滚烫,又揭了茶盖看,里面茶水仍八分满,他眼里的凌厉才渐渐褪去了。

    傅明华摇了摇头,看他伸手过来,便将脸贴在他掌心上蹭了蹭:“王爷忙完了?”

    燕追轻应了一声,声音像是从喉间发出,十分撩人:“陈敬玄等人过来了。”

    陈敬玄是尚书省下左仆射,地位仅在尚书令窦文扬之下,已经是半步丞相的位置,投靠了燕追。

    能得陈敬玄亲自前来,还呆到此时才离开,估计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她垂下了眼皮,也不去问,燕追倒是伸手拉她起来:“外间轿子已经备下,先回去。”

    今夜他原本想的是红袖添香的美事儿,没想到因此事而扰了兴致。

    外头轿子已经备妥,抬轿的是四个身材高大的侍人。

    燕追半拥了傅明华上去,自己也跟着坐下了,才与傅明华解释道:“一批送往鄯州的武器出了问题。”

    傅明华没想到他会如此信任自己,与她说这样的事。

    一时间愣了愣,竟然回不过神。

    “那武器经不得大力撞击,否则一撞便碎。”他靠在厢旁,轿内只挂了一盏琉璃灯,随着侍人走动间,一晃一晃的。

    灯光打在燕追的脸上,他眼里杀意森然,神情阴狠。

    此事既然惊动了陈敬玄,又匆匆来与他商议至此时,必定就是与他有关。(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召见

    而一批武器出了问题,还送到了鄯州,就是关乎鄯州及大唐安危的大事了。

    陈敬玄晌午前来时,正是得到了消息。

    宫中嘉安帝召了杜玄臻,显然是动了火气。

    燕追握了傅明华的手:“我先送你回去之后,便要进宫一趟的。”

    傅明华有些担忧,但也知道现在这情景,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便唯有尽量不使他还分心照顾自己。

    “您自己小心,夜里风寒,您将那件紫貂裘披上。”

    她忍了心里忧滤,叮嘱他道:“我在府中等您的消息。”

    燕追的目光慢慢、慢慢的就染上了温度,他捏了捏傅明华的手,最终却只是沉稳道:“放心。”

    他没有放什么狠话,但这样的语气显然比放了狠话更要可怕数倍不止。

    傅明华回了院中,燕追目送她进了屋门,才冷冷吩咐:“走。”

    回了屋里,傅明华要伸手去解自己身上披着的厚裘带子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燕追的气势太强大了,哪怕他对她其实已经十分克制。

    兵部的一批武器出了问题,背地里动手的想也知道应该是容涂英。

    燕追在兵部任兵部侍郎一职,从他进入了兵部的那一天起,兵部尚书罗理便不敢再称大了,兵部一切事情都由燕追处理,傅明华哪怕平日从未打探过燕追差事,但也知道此次出事,燕追必定是脱不了干系。

    能使燕追动怒,怕是事情不小的。

    以容妃、容涂英为首的容氏一族,仿佛一群凶狠的狼群,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傅其弦的事才将过去而已。

    夜里雪下得很大,四周静得厉害,就连睡在脚踏上今晚当值的碧蓝都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

    傅明华心中装着事儿,却强迫着自己要睡。

    这院中的人都还指着她,她若慌了,江嬷嬷等人更要担忧的。

    只是夜里却睡得并不踏实,做了一宿的梦,偶尔梦到嘉安帝大发雷霆,斥责燕追,又梦到鄯州士兵们拿着武器上阵,那武器却无端断裂了开来。

    早晨碧蓝起身替她掖掖被窝,才将一动,傅明华便醒了过来。

    “几时了?”

    她闭着眼睛问,碧蓝就轻声道:“时辰还早着,才将寅时六刻,您再睡会儿。”

    傅明华就摇了摇头,总觉得心中不大踏实。

    嘉安帝昨夜歇在了紫宸宫里,早上他也起得很早。

    做为主掌天下的帝王,他十分严于克已,无论晚上睡得有多晚,早上到了时辰便起来了。

    昨夜他急召杜玄臻及尚书令窦文扬、门下令许颢及兵部尚书罗理、大理寺卿段正瑀等进东阁议事,直到四更时分几位大人才离了宫。

    嘉安帝又看了折子,直到寅时初才躺了一会儿,此时才躺了不到两个时辰,又便起来了。

    黄一兴不敢怠慢,亲自服侍着嘉安帝穿戴。

    这位帝王脸色平静,瞧不起喜怒,只着了杏黄寝衣。

    他捧了靴子,看侍人抬了嘉安帝的腿,为嘉安帝穿上鞋了,动作十分熟练,待两只脚穿好后,黄一兴才小声道:“大家,秦王来了,昨夜就候在了宣徽殿前,已经足足等了三个多时辰了。”

    黄一兴状似平静的说完了这话,只觉得心中跳得快得很。

    他服侍嘉安帝多年,平日也深得嘉安帝信任,但是这位帝王的心思他却从来不敢揣测的。

    嘉安帝半晌没有说话,黄一心便有些忐忑了,好一阵后,嘉安帝才冷笑了一声:“让他进来。”

    他终归舍不得儿子。

    黄一兴心中松了口气,连忙便道:“嗳,暧。”

    紫宸殿是嘉安帝平日歇息住所,位于宣徽殿内侧,北面就是大唐後宫,平日嘉安帝轻易不召外臣进这里,偶有几次都十分稀罕。

    因进紫宸殿需要经过宣徽殿的上阁门,所以进紫宸宫也叫入阁,对于大臣来说是深受嘉安帝宠爱,十分有脸面的事儿。

    燕追在宣徽殿外已经候了三个多时辰了,十二月的洛阳冰天雪地,他进来时脸庞苍白,一双眼睛却是黑亮得惊人。

    嘉安帝只着了寝衣,正低头喝了水漱口,没有理睬他。

    燕追接过了宫人递来的帕子擦手,这才亲自替嘉安帝捧了他要洗脸的铜盆,安静的候在一旁等他梳洗。

    两父子也不说话,直到嘉安帝刷完了牙齿漱了口,又接了帕子擦完脸,宫人收拾着东西下去了,黄一兴看得出来这两父子是有话要说,便拿了厚厚的皮裘,替嘉安帝披在身上了,这才打了个眼色,使宫人们退得远远的。

    “你倒还沉得住气。”

    嘉安帝冷笑了一声,坐在炕上,双手提了提下滑的厚裘。

    他没有拒绝燕追的服侍,便证明这位皇帝所表现出来的震怒只是形于表面而已,燕追看得出来,黄一兴自然也瞧得出来,所以才不敢打扰两人说话的。

    燕追站得笔直,没有出声。

    嘉安帝看了他半晌,见他薄薄的嘴唇紧抿,目光里带着阴森,脸颊肌肉微微一松,眼中露出满意。

    出了事情之后,他没有逃避责任,也没有慌乱的害怕自己的斥责,这件事背后下手这人所做的事不止没有让他发慌,反倒点燃了他心中的杀意。

    这样是很好的。

    “一些情况杜玄臻已经说过了,朕想听你再说一遍。”

    燕追昨夜进宫时,便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嘉安帝一让他说,他就平静开口:

    “这批武器从铸造之初,臣便让袁光亲自管理此事。”

    每年进行武器、盔甲有半数出自阴氏之手。

    从某一方面说,若长此以往,大唐便与阴家形成一种相互挟制的局面。

    若长此以往,又形成了前朝一般的恶性循环,阴氏在这样的时机中发展壮大,会伴随大唐的存在而寄生多年。

    嘉安帝不欲受阴氏所挟制,一直想要改变现状。

    几年前嘉安帝就接到了太原刺史冯说的折子,说是寻到了战国时期铸剑大师欧治子的后人欧氏一族,掌握了铸造兵器特殊之法,嘉安帝当时便令人在太原建兵工所。(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夫妻

    七月底前兵工所建成,当时嘉安帝还派了燕追前往太原查看,当时便投了大批材料、人力等进入太原之中,十一月出了第一批武器,便送往鄯州。

    没想到就是这一批武器,却在送去鄯州之后出了问题。

    幸亏太原的兵工部才开不久,铸造的武器因为年底的缘故,还并没有大量送往其他地方,否则到时更是麻烦。

    当日校验兵工部的乃是燕追,此时兵器调遣也归他管,现在出了事,无论如何他也脱不了责任的。

    落得这样的境地,燕追却是从容不迫,他一晚没睡,精神却是很好:

    “送进洛阳的断折、卷口兵器,昨日臣已经看过了。”

    兵器刃口易卷、折损乃是常事,所以战场之上的兵器与一般兵器并不相同,不以锋利见长,反倒以厚、重、宽为主,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情况。

    “从如今提供的武器来看,都是用了灌钢之法,刃口再夹钢以热处理,刀背极宽,刀刃乃平磨未留肩。”刃口与刀背呈弧线而非折线,燕追神色冰冷:“这些都没问题,有问题应该是在铸造之时,灌钢之法出了差错。”

    所谓的灌钢之法,就是以炉融了熟铁再加以生铁,再将炼钢炉密封,使温度升高后将融化后的生铁液融入熟铁之中,使铁更加坚硬。

    应该是有人在灌钢之时动了手脚,使得这批武器出现了问题,极易折损。

    而与此事有关的人,要么畏罪自杀,要么已经被冯说令人捆绑送进洛阳。

    但为首的兵部之下库部袁光,则是在事情发生之后逃逸了!

    嘉安帝听他说完,沉吟了片刻:

    “你既然心中有数,就该知道要怎么做。”

    他的眼神渐渐锐利了起来,里面锋芒几乎使人不敢直视了:

    “朕不管背后缘由是什么,此事既然交到你的手上,如今出了纰漏,也是你御下无方,失责之故!”

    嘉安帝的声音渐渐沉重,燕追眯着眼睛,没有反驳。

    此事确实是他的错,他没想到袁光敢如此大胆,背叛了他。

    “你太过骄傲了!”嘉安帝语气渐渐严厉,“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连兵部都治不好,朕又怎么能相信你其他?”

    “是臣错了。”

    燕追低下头,脸颊肌肉紧绷。

    嘉安帝看他不争不辨,而是极有担当,眼神才稍稍软和了一些:“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先将此事处理妥当,出事的兵器,你尽数全部接手,此事之后,你放了兵部差事,好好反省!”

    燕追目色森然,眼中凶光闪烁,嘴里却应道:

    “是。”

    “其余诸事,朕想也不用再事事手把手教你,回去吧。”

    燕追应了一声,退出了紫宸殿。

    黄一兴才重新服侍了嘉安帝穿衣,他看得出来这位陛下此时心情并不坏,反倒在喝斥了秦王之后,隐隐有些愉快。

    “大家为何使王爷候了一宿,又偏只与他说了不足半个时辰呢?”

    他壮着胆子问话,嘉安帝若心情很好,必会回他,那么证明在嘉安帝心里,秦王的份量可能是极重的。

    而嘉安帝若是不回答,便证明秦王极有可能失了圣心。

    “他还需要磨练,太年轻气盛。”嘉安帝嘴角边含着笑意,心情极好的回了黄一兴的话。

    昨日在知道消息时,嘉安帝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燕追太过年轻气盛,他的母亲出身青河崔氏,启蒙是由大儒孟孝淳指导,幼年时又有文采武功、人脉极广且又擅谋的姚释陪在他身侧。

    他向来少有受到挫折,年纪轻轻便战功累积,他骄傲得就如日月,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桀骜。

    可是嘉安帝就怕,若是无事便罢,但若有事,他受了挫磨,便极易性情大变,或是一蹶不振。

    他昨夜有意磨练燕追耐性,昨知燕追进宫时,有意冷落他,让他在宣徽殿前候了半晌。

    今日早上见他,虽然冻得脸色发白,但却目光坚定,说话条理分明。

    嘉安帝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来,随即又紧抿起来:“今年葛逻禄进贡的熊皮中,送五张到蓬莱阁。”

    回纥进贡的东西里,总共才得十张熊皮,他一下便让人送五张去。

    这物件可不是妇人能用的。

    黄一兴只转念一想,便知道嘉安帝是要借崔贵妃之手,赏到燕追身上,连忙便应声下去了。

    傅明华不知宫里情形,起床之后,想了想吩咐江嬷嬷:“嬷嬷替我写封贴子,就请定国公府世子夫人前来王府一趟。”

    她侧坐在梳妆台前,半侧回头说话,目光落在地上,两排长睫显得浓密非常。

    江嬷嬷有些纳闷不解:“您要见世子夫人,怕是今日就会来。”

    昨日收到的丹阳郡主拜贴里,说的是携家人来访。

    丹阳郡主回了洛阳,前日就听说回娘家住了两宿。

    定国公府彭氏身为长辈可能不会来,但是阴丽芝身为丹阳郡主长嫂,在闺阁中时与傅明华也算是有些来往,说不准会来的。

    傅明华就伸了削葱似的指尖,揉了揉自己眉心,道:

    “若是平时倒好,此时倒说不准了。”

    昨夜燕追送她回院时,说的是送往鄯州的武器出了差错。

    嘉安帝意欲摆脱阴氏每年送入军中置备的心很明显。

    对于这样一位野心勃勃的帝王来说,他可以向阴氏伸手去拿,但绝不能接受这武器是由阴氏赠予的。

    而阴家的目标也很明确,与朝廷互利互惠,借机发展阴氏。

    太原建了铸造兵工武器,本身从某一方面来说,就已经是触及了阴氏一些利益。

    纵古观今,阴氏每一回的兴衰,都与朝廷是分不开关系的。

    远的不说,就讲陈朝时期,阴家出兵器、出盔甲帮助陈太祖杨氏打天下,而前期时阴氏也同样为朝廷赠送兵器、盔甲等军中备置,而陈朝前期就会在某一方面来说,受制于阴氏。

    到了中后期,朝廷开始对阴氏施加打压,但阴家气候已成,便难以拨除了。

    并且给子孙后人惹来麻烦。(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同心

    阴家一旦觉得陈朝这个寄主已经不行,便会迅速的寻找下一个合适的寄主。

    嘉安帝是个有掌控欲的君主,他怕是忍不到子孙后世,便会想要铲除阴氏的。

    与其事事向阴家开口,不如将阴氏合并了。

    如此一来,自然便会与阴氏生出矛盾。

    此次燕追管理的兵器出了问题,皇帝不会打杀自己的儿子,但势必会让燕追扫尾收拾善后。

    而收尾善后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将这批出了问题的武器补上,再想其他。

    阴家此时必定是会端着架子,等朝廷去求的,阴丽芝又不是蠢人,今日怎么还会再来呢?

    她叹了口气,仍是吩咐江嬷嬷:

    “写贴子吧。”

    碧云就道:“既然您都说了,此时世子夫人定是会躲着您的,您写了贴子又有用吗?”

    傅明华就摇了摇头。

    她向阴丽芝借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阴丽芝拒绝她的可能性很大。

    但无论有用没用,她都应该试一试才成。

    “我与王爷是夫妻。”无论如何,她既然想到了,便该尽力而为,若阴丽芝仍是拒绝,到时再想其他方法。

    傅明华说了这话,碧云几人便不出声了。

    今日有客要来,早膳便摆得比平时更早一些。

    上回在宫里吃过的那芝麻酥卷傅明华觉得不错,回来江嬷嬷便吩咐厨房了。

    宫人端了碗盏进来,她梳洗完从内室出来时,正好便听到外面有人向燕追请安的声音。

    傅明华忙出去,就看到燕追大踏步从外面进来。

    他发梢上还带着雾气,进门便自己扯了大氅,扔到了一旁的紫亘手上,定定看了傅明华一眼,眉心微微簇了起来:

    “没睡好?”

    她匀了脂粉,但一双剪水秋瞳却带了血丝,燕追登时便后悔昨日与她说那事儿了。

    “您回来了。”

    他点了点头,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把脸和手,笑着道:“恰好赶上陪你用膳。”

    燕追的神态自若,瞧不出喜怒,她微微颔首,想起昨晚他连夜进宫,不由皱了眉:

    “您用了膳,休息一会儿。”

    “白日还有事情要做。”燕追握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屋里走:“皇上令我将此事处理完。”顿了片刻,他眼中闪过戾色:“等我将库部袁光找到,我会前往太原一趟。”

    他捏了捏傅明华的手,眉眼间戾气重重:

    “上巳节可能陪不到你了。”

    在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这样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傅明华垂下头来,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只觉得又酸又涩,又带了些微甜。

    燕追搂了搂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你寻了人送贴子去定国公府?”

    他的话使得原本安静靠在他胸前的傅明华回过神来,他回来时怕是有人向他回过话了。

    傅明华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

    “我想邀世子夫人进王府一叙。”

    燕追便又沉默了。

    聪明如他,自然能明白傅明华话中的意思的。

    她找阴丽芝说什么事,他也能猜得出几分来。

    在这样的时刻,她理解他、包容他、与他并肩战斗。

    燕追的目光渐渐便温柔,事实上他也猜得出来,傅明华寻阴丽芝怕是没有什么结果的,可是他喜欢这种她与他心意相通的感觉。

    如果她选择的是努力追上他的脚步,而不是停在他身后受他庇护,那么他就停下来,等她走上来。

    他握了握傅明华的手,没有说什么,只是眼中却闪过寒光。

    若阴家识相便罢,若不知好歹……

    两人说了些话,燕追陪她用了膳,便歪在炕上与傅明华说话。

    她时常看书,燕追说了两句,就在炕桌上发现一本翻了几页,以丝线隔开的书,拿来一看竟是《郭正风推卦术》,已经翻到了观相篇,便问了一句:

    “若是喜欢,拿了我那本来翻。”他翻了两页,“郭正风的字儿倒是不错。”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她说着,将腿卷了起来,又去拉了拉自己的裙摆:“观人面相之术说得十分有趣。”傅明华说到这儿,顿了顿才道:“例如……”

    燕追没有说话,她侧了头去看,他躺在炕上,身体压了她一角裙摆,一手撑着额角,另一只握着书的手垂在炕上,闭着眼睛,已经是睡着了。

    难怪没有说话。

    他这两日都没怎么睡好,事情又接二连三的,她原本是想起身下炕,但她裙子被压了一块在他身下,若是她一动,就不定便将他惊醒了。

    傅明华干脆拿了他落在炕上的书,替他牵了被褥盖好,才歪靠在矮桌边看。

    翻了不过十来页,才将过了一刻钟,他便自己醒了过来,还维持着之前睡去时的姿势,望着她看。

    傅明华觉得不对劲儿放了书本时,就对上了他含满温柔的双眼。

    他靠了过来,将头枕在她腿上:“我睡了有多久?”

    其实燕追眯了多久,自己心中是有数的。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叛徒袁光还需要他去搜查,他其实应该立即起身的。

    可是睁开眼睛醒来时,看到她坐在身旁,拿了书看得聚精会神的模样,偶尔传来翻书的‘沙沙’声,使他心里十分的平静。

    只是这样的好时光总是短,他眼神逐渐冷静,又坐了起来:

    “晚上若是我回来得晚了,你早些用了膳睡觉,不必等我。”

    傅明华点了点头,看他起身穿鞋,也要下去送他,他却伸手搂了她一把,抚了抚她背心:

    “不必起来。”

    他说完,吩咐着碧云几人好好侍候,自己这才披了大氅又出门了。

    傅明华坐了一阵,就没有心思看书,正好丹阳郡主便带着一双女儿来了,阴丽芝果然是没有与她同行的。

    阴丽芝果然如她想像中的一般。

    虽说早就料到这样一个结果,但事情真正发生时,傅明华依旧叹了口气。

    丹阳郡主与婚前相较,胖了一些。

    身上少了几分少女时期的娇憨与清冷,多了些妇人的妩媚与温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昔日

    看得出来丹阳在周家日子不差,眉眼间都洋溢着幸福。

    她一看到傅明华,便眼圈发红,福了一礼,傅明华就忙让她起来。

    下人早就备好了凳子,丹阳郡主坐了下来,一旁乳母分别抱着她两个女儿站在她身后。

    两人望了一眼,丹阳郡主便叹:

    “王妃,我们都有好些年没见过面了。”

    她嫁到南诏之后,因世子未曾子继父业的缘故,每年不必进洛阳,这还是她嫁人之后,第一回回来。

    “想当初,我们在谢三太太院中遇到时,仿佛还在昨天般,我时常都能梦到,那时梅林里,你领了下人缓缓过来。”她捏了帕子擦眼睛,说起往事,难免就有些哽咽。

    傅明华也是想起了当年的情况,那时她的母亲还‘在世’,那一年是她生命中转折最多的一年。

    也正是那一年中,她与燕追在蓬莱阁中擦身而过,在谢利贞的院落中曾看到燕追身影,也是那一年与丹阳郡主有了交情。

    “有时也想洛阳的一切,您成婚时,我本来是很想回来的,您也知道,我亲近的朋友并不多,就只得那么一两个而已。”

    丹阳郡主擦了眼泪,平静下来:“可是南诏离洛阳千万里,家中又脱不开身,实在是十分遗憾。”

    说到这儿,她又连忙伸出手来,要抱自己两个女儿:“您瞧瞧,我这两个小娘子,大的小字殊儿,才三岁,说话还不大清楚呢。”

    话虽是这样说,她仍接过乳母抱来的女儿放在怀中,神情温柔的教导:“唤王妃娘娘。”

    小娘子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襦裙,眉目间不大似丹阳郡主,怕是与周世子应该相似的。

    傅明华拿了早就备下的礼物,赏给两个小孩子。

    丹阳郡主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笑着道:

    “人都说抱了孩子沾喜气,不如你来抱抱?”

    她成亲已经有些时日了,肚子却未见消息。江嬷嬷听了这话有些意动,便也在一旁说道:

    “这小娘子实在可人,不哭不闹的。”

    两个小孩儿都白胖胖的,确实十分可爱,只是傅明华还没与小孩子打过交道,犹豫着伸出了手来,没想到小姑娘兴许换了环境,却有些怕生,缩着身体不肯伸过来,丹阳郡主便有些尴尬,要将女儿抱来时,怀中的小姑娘撇了撇嘴,似是要哭了。

    “这孩子。”

    她嗔了一句,傅明华松了口气,将手又忙收了回去,看着周大娘子的乳母抱了她四处走着哄了,丹阳郡主才笑道:

    “两个孩子都不肯让我清静,也好多年没与您说话了。”

    傅明华就道:“我们去外面走走?”

    丹阳郡主也正有此意。

    屋檐下已经结起了霜晶,丹阳郡主一脸感叹:“我出嫁时,您年纪还小,那时哪想到有今日呢?”

    她当时是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会儿身在孝中,处境艰难的傅明华会终有一日嫁给三皇子。

    那时她还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高贵,与傅明华结交是放低了身段的。

    谁知她有如今富贵?

    傅明华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我那年去长乐侯府与您说话时,您才将过十二呢。”那会儿丹阳郡主也看得出来,长乐侯夫人对她颇有怠慢,她却不急不慌,也不自哀自怜。

    兴许就是那时傅明华的气度仪态,使她破例对傅明华尤其关切吧。

    “那会儿因为婚事,我还曾散心解闷……”

    她说到这儿,显然便想起了第一次去长乐侯府寻傅明华说话时,与她闹得不欢而散。

    可能是因为如今婚姻美满,又有一双女儿,丹阳郡主说起昔日旧事时,神情释怀了许多。

    傅明华却啼笑皆非,看了她一眼:

    “莫非丹阳至今都觉得,当时我说的话,是在嘲笑你了?”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谈起这桩旧事。

    当日丹阳郡主因傅明华的话,而生了她的气,直到后来定了武安公府的亲事,才又与她重归于好。

    那时两人在长乐侯府后院之中,曾提及此事,丹阳郡主还曾要求傅明华向她道歉,只是此事最后不了了了之。

    如今又再次旧次重提,丹阳郡主忍不住就道:

    “元娘,素我冒昧,这桩事情一直梗在我心间,使我在意了多年。”她出嫁多年,那性格倒是未改:“如今我再提起旧事,你也不要笑我。”

    她顿了顿,似是心中想了一番要如何说词,才道:

    “当日你也知道,我母亲与安国夫人有过口头之约,定下了亲事,后面简家却与云阳郡主定下婚事。”

    说到这里,丹阳郡主拢了拢发鬓:“时至今日,我当然是庆幸嫁的是世子,但是当时我却心中难受。”她压低了声音,想起昔日的事情,一双眉眼中露出既庆幸,又复杂之色:

    “我不知为什么,对你一见便很亲近,那时我是拿你当成闺中好友的,当时想去找你诉番苦,你却对我说,”丹阳郡主顿了片刻,望着傅明华道:

    “你却对我说,‘哭什么?要流泪珠子,可轮不到你来。’”

    事情过去这样多年,可当时傅明华说的话,她却一字不漏的记在心中,可见是真的在意了。

    傅明华失笑,“若当初你这般想倒也罢了,我也不跟你解释那样多,为什么到了如今,你还这样想?”

    至少现在见丹阳郡主时,她笑容满面,长得富态了些,显然在南诏日子过得不差,又有女儿。

    相较之下呢,当初嫁了君集侯简叔玉的燕玮怨恨扭曲,腹中骨肉难以保全,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如今养了群面首,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

    “所以说你有什么好哭的呢?好日子总在后面。”

    傅明华说得轻描淡写,丹阳郡主的身体却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瞪大了一双眼,明眸中迅速浮现出一层水雾,激动之下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你,你的意思是……”

    “简家包藏祸心,盘据兴元府,皇上早有除去之心。”傅明华每说一句,丹阳郡主一双眼便瞪得更大,她微微一笑,神色平静:

    “若你与简家婚事成了,将来定国公府要遭你连累,简叔玉兵败你亦性命难保,难道应该哭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旧友

    傅明华将头别开,望着外头被雪铺满的树木:“我知道你当时以为我是讥讽你,可我确实是没那意思的。”

    丹阳郡主受彭氏宠爱,哪怕是因为与简叔玉婚事不顺,耽误了年龄,定国公夫人必定是会为她另择一门良婿,人品出身都不会差的,彭氏又不会害她。

    没有了简叔玉,她将来嫁给谁都不会比嫁进君集侯府更惨的,所以那时的傅明华是真的认为她没有必要哭的。

    丹阳郡主的眼泪一下子便流了下来,她眼中露出悔恨、羞愧、又复杂、庆幸之色,带了哭音道:

    “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她哭得肩膀抽动,还晕花了脸上的妆:“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却使我误会了你这样多年?”

    这件事是她心中的心结,所以后来虽然与傅明华已经算释怀了,但丹阳郡主心中却仍过不去那个坎,导致嫁进南诏这样些年,少于与她写信往来,白白错失了一个好友。

    “若我至今不来访你,是不是这件事情,你就一直不说了?”

    她含着眼泪,想起今年傅明华大婚之时,她也觉得两人只是交情一般,因此也没有要提前回洛阳的心思,只寻思着使下人捡了些华而不实的礼当贺礼添妆,权当是还了当初傅明华为她添妆的情罢了。

    此时想起这些,丹阳郡主心中沉甸甸的,眼泪便涌得更急了:

    “若你早跟我说了,我也不至于……”

    她心中悔得很,哭得有些失态。

    傅明华捏了帕子,替她压了压眼:

    “说什么?”

    那时的简叔玉又未造反,难道提醒她,将来君集侯要反唐,丹阳郡主婚事不成是好事吗?

    丹阳郡主愣了一愣,抬头看她,便觉得心中更痛了。

    她隐隐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份珍贵的友情,但又不知如何弥补才好,只能双手捂了脸,低低的哭。

    “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在意呢?”

    傅明华拍了拍她的肩,丹阳郡主好一阵才平静下来,捏了帕子擦脸,一双眼睛都有些肿了,鼻头发红。

    “王爷对你怎么样?”

    她也不再提及过去的事,傅明华便点了点头:“王爷自然是好的。”

    丹阳郡主也有些羡慕:

    “王爷确实很好,至今尚未抬人。”

    大唐律令中,像燕追这样已经被封了品级的王,可纳孺人二人,滕十人。

    可傅明华成婚半年,秦王身边尚未抬人。

    就连四皇子燕信身侧,也有右仆射苏颖之孙女为滕妾,还有好些与容氏一派有瓜葛相关的娘子,至今四皇子尚未娶妃。

    傅明华听了这话,倒是愣了愣。

    她之前还未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武安公府的世子也不差,这洛阳之中各大勋贵、王公之间,便少有秘密的。傅明华就道:

    “世子待你不也是如此么?”

    武安公府的世子至今身边也是干净,通房贴身侍候的可能有,但却至今没有纳过良家子的妾。

    不说这个话题还好,一说这个话题,丹阳郡主便有些低沉了。

    “可能也免不了了。”

    她伸手撑在木栏上,身上依稀还能见到少女时期天真浪漫的神态。她伸手去接外头仍飘着的雪花,眉睫带着轻愁:

    “母亲已经在替他相看了。”

    大唐对于男子纳妾,有明文规定。

    若是一般男子,是不允许纳妾的。

    婚后五年若其妻未能留后,才允许纳两妾。

    若三十仍未得子,才可再纳。

    如若普通人私下纳妾,是会触犯律法的。

    丹阳郡主嫁进武安公府已经四年了,只得了两个女儿。

    如今周家那位太夫人宇文氏仍在世,怕是也会焦急长房传承的。

    能容周世子身侧五年干净,怕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谁让我肚子不争气?”

    她出身不低,唐朝小娘子地位并不低贱,所以她出嫁之后,哪怕夫君出身也高,却能独占夫君五年,夫妻恩爱。

    “选的是老实听话的娘子,母亲让我来做主。”

    周夫人对她还算是看重,所以相看之后会问她意见,丹阳郡主苦笑:

    “若我能早日生下儿子,其他魑魅魑魉休想进府半步。”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随即又看傅明华:

    “你也要赶快一些。”

    说了这话,她看傅明华神色如常,不由好奇道:

    “难道贵妃娘娘没有催过你吗?”

    崔贵妃倒真的没有催过她,不止没有催,连旁敲侧击的问都没有过。

    丹阳郡主便羡慕得说不出话来,当日她嫁去第一年,易孕的补品不知吃了多少,武安公夫人又为她求了送子观音,穿戴都是要求子的石榴裙。

    可如今崔贵妃竟然问都没有问傅明华一声。

    送走了丹阳郡主,傍晚的时候听说燕追出门去了,晚上也没有回来。

    第二****想着宫里崔贵妃怕是会担忧的,便想进宫陪崔贵妃说说话,免得她担忧。

    崔贵妃倒是欢喜她能进宫来与自己做伴,无意中就提及了昨日丹阳郡主拜访她一事,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子嗣之上。

    说着武安公府夫人急于抱孙,傅明华就道:

    “您倒是从未催我。”

    崔贵妃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就低头笑了一声。

    “你年纪还小,身子骨都没长全,催你干什么?”

    她伸手替傅明华拢了拢头发,神情平静:“也就是武安公府那位太夫人出身宇文氏,挑了个儿媳妇便差了些。”

    崔贵妃嫣然一笑,看她认真倾听的样子,不由越看越是喜欢,越发放软了音调说给她听:

    “世家贵族教养女儿不是这样的。”

    她说道:

    “我也就罢了,当初是进了宫,可是你看你的外祖母、曾外祖母,谢家的人,哪个不是年纪大了才生子呢?”

    世家的人教养女儿不止在于教养礼仪,还更在意女儿身体康健与否。

    一般四姓相互之间联姻,女儿出嫁,都不急于要子嗣。

    就怕年纪太小,伤了身体,而得不偿失。

    四姓之中尤其是以谢家为最,谢家人向来不纳妾,不认私生之子,所以主母身体康健,是谢家认为繁荣的根本。(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酷刑

    “我当时生追儿时,年纪还小,可是一条命都险些去了,那样是不好的。”

    崔贵妃淡淡的说,至于哪里不好,两人心中都是有数。

    无外乎是身不由已罢了。

    崔贵妃那时与傅明华情形不同,嘉安帝未登基前,院中女人并不多,也就一个崔贵妃,一个早就去世的皇后罢了。

    后来多了个郭嫔,外面一个容氏。

    但就是这样,崔贵妃身后的家族,以及她自身也催促着她要尽快生下子嗣站稳脚跟。

    那时皇后忌惮她出身,也曾数次算计她,还曾抬了自己身边的丫环争宠,可惜最终并不得嘉安帝的心。

    “谋算一场,也是成空。”

    崔贵妃说起早逝的肃明顺圣皇后,眼中露出讥讽之色。

    傅明华还很少听到崔贵妃提及逝去的皇后,只是此时崔贵妃说了两句,便转了话题:

    “你身体养得倒是好,可是不要学人家急切。”女人生孩子都如一脚踏入了鬼门关,“你们年纪还小,追儿此时又是忙碌,晚点也是好的。”

    傅明华便忍了羞,应了一声。

    说了这事儿,崔贵妃就皱了皱眉:

    “追儿呢?”

    说到了正事,两人神色都是一整,傅明华就道:

    “昨日王爷回府之后,傍晚便出了门,早晨尚未回来。”

    崔贵妃脸上便露出担忧之色。

    “只盼事情顺利解决才好。”傅明华宽慰她:“一定会的。”

    “昨日我发了贴子,请宝儿过府一趟。”

    崔贵妃何等聪明,一听她说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坐直了身体:“你是说,使阴家低头服软?”

    傅明华点了点头,将昨日自己与燕追说的话与崔贵妃复述了一遍。

    既然当时燕追并没有制止她,显然嘉安帝是要求他将这批出事的武器填补上的。

    崔贵妃目光闪了闪:“可是昨日宝儿并没有随丹阳前来。”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崔贵妃叹了口气:“阴家。”

    傅明华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腹前的手背上看,没有答话。

    出宫之时,路上恰好遇到了容妃的小辇,她让人避让到了一旁,容妃人还未到,香风便至。

    她坐的椅子上垂下了纱幕,替她挡住了外间的风雪。

    看到静姑送了傅明华出来时,她勾了勾点过的朱唇,冷笑了一声,才将身体往椅子上一靠,眯着眼睛,步辇很快从傅明华面前经过了。

    近来容妃又再复宠,看这架势,比当初得宠时更嚣张。

    静姑小声道:“王妃可有办法?”

    傅明华含着笑意,目送容妃离去的身影,没有回答静姑这话。

    此时不宜与容妃硬碰硬,倒是如她一般,声东而击西。

    燕信出事,自然便打击容妃气焰了。

    她心中装着事情,回府时听下人回话说是秦王已经回来了,傅明华想了想,吩咐碧青:

    “让厨房端些现成的东西,你亲自送到王爷书房。”

    碧青应了一声,到了书院,侍候的侍人却道王爷在忙。

    她放了碗盏,回去时为了贪快,寻了含宏院另一侧阁门回去,这边位置偏僻,穿过后院门便能绕入东上阁,再转入内院。

    这条廊道之下是栽种了成排成排的石榴,廊道的位置刚好是在高高的石榴树梢旁,碧青经过时,几缕叶子透过木栅栏,穿进了廊内来,调皮的勾住了她的裙摆。

    只是不知为何,平日这里还有侍人洒扫,今日却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未看到。

    这条路她走过两回,知道石榴树丛后有一排屋子,便好似没进了花丛之中般。

    从游廊转角处望去,恰好离屋子的位置并不远,那里墙上方有青砖堆出的窗格,能看到里面。

    以往没有人来过。

    今日也是鬼使神差的,碧青转头去看了一眼。

    平日那里从未点灯,今日却点了灯火,一闪一闪的。

    她探了头去看,透过窗格里,就看到里面一排一排的刑架,烧了好几个火炉,几个面色阴冷的男人手上绕了厚厚的布,以铁钳夹了约指头细的铁链子各一端。

    而链子中间则落在火中,烧得通红。

    之前侍人说正在忙碌的燕追手里握了一支乌黑的长鞭,神情平静的望着不远处正满嘴是血,神情扭曲,已经气若游丝的男人。

    那男人神态狰狞,身上衣衫尽除,捆了一重又一重的竹块,几个穿了一身玄装的男人正神情冰冷的控制着竹块,在他身上挫磨。

    并不平整的竹简每动一下,便血沫夹杂着碎肉横飞。

    燕追微笑着,那目光使人不寒而粟。

    看到这里,碧青登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捉着木栏,用力得指尖都有些泛白。

    她想要将头转开,却根本难以抽身,那屋中的人动作更快,地上已经流了一地的血浆,那血将竹块也染得通红。

    男人的身体被紧裹在竹块之内,仿佛一支被磨得纤细的毛笔。

    脸色扭曲狰狞,巨大的痛楚之下,他咬着牙五官都扭变了形。

    那人嘴里已经发不出痛呼声,燕追勾着嘴角,下一刻却是将头转了过来,目光如鹰般,准确的逮住了碧青窥视的目光。

    碧青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一阵回过神来时,手臂还抖得厉害。

    她死死咬着嘴唇,只觉得心跳得极快,这一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只是朝来时的路跑,一路匆匆朝傅明华院落跑。

    燕追的眼神实在是可怕,路上碰到她的人,看她一副恍若青天白日见了鬼,三魂七魄都离了体的模样,还来不及问上一句,碧青便跑了。

    回到屋中时,傅明华已经重新挽了发髻,换了一身轻便的软袍。

    江嬷嬷过来,问她什么话,她却不理不睬,向傅明华冲了过去。

    “这丫头……”

    话还没说完,碧青却一下冲到傅明华面前,抱了她的腿直抖,忍了多时的眼泪‘刷’的一下便涌出来了。

    傅明华被她撞得身体微微一斜,江嬷嬷看了眉毛一立,正要开口说话,傅明华却感觉到碧青身体不住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般。

    “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畏惧

    碧青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明华让碧箩替她倒杯热茶来,碧青却抖得厉害,根本端不住茶杯,碧箩索性跪坐在她面前,将茶杯放进她手中,又用力握住她的手,约半刻钟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怎么了?”

    傅明华又问了一次,碧青受到了惊吓,她放缓了声音问,就害怕将仍惊魂未定的碧青吓着了。

    碧青动了动嘴唇,又想起燕追的眼神,打了个寒颤,手里捧着的茶水洒出一些,烫在碧箩手上,她吃疼将手收了回去,碧青自己也被洒了一些,却像是感觉不到般。

    她还未发出声音,泪珠子还在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又过了半晌,傅明华细声安慰她,再问时,她张了张嘴:“王……”

    “王爷。”

    外头传来下人们问安的声音,碧青一听,手掌一扭曲,掌中的茶杯一下便倾斜了,洒了她自己一裙摆都是,有些还溅到了傅明华裙子之上。

    江嬷嬷这下有些火了,一面取了帕子去擦傅明华的裙子,一面瞪碧青:

    “毛毛躁躁的。”

    那空余下来的杯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江嬷嬷的喝斥总算是将碧青喝得清醒了一些,她连忙跪坐起身,捡了杯子在手中,傅明华深深看了她惨白的脸色一眼:

    “你先下去收拾一番。”

    她听到燕追回来,便惧怕异常,傅明华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但此时说话让她下去冷静一番。

    碧青咬着嘴唇叩头,肩膀一抖一抖的,说不出话来。

    燕追进了屋里,碧青才紧咬着牙爬起了身,此时她虽仍是害怕,不过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王爷。”燕追一进来,傅明华就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他一双眼珠里带了森然之气,落在傅明华身上时软和了些。

    “今日进了宫里?”

    燕追微笑着问她,傅明华就点了点头,他目光落到了傅明华裙上被沁湿的一块,嘴角边的笑意便越深。

    另一侧碧青浑身紧绷,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兴许是她平时侍候在傅明华房中,所见的燕追是那样温柔体贴,以至于她之前看到那被燕追折磨得面目全非,舌头都被勾断的阶下之囚时,受了那样的刺激。

    碧青没想到一个人的微笑会有这样大的区别,此了燕追一回房,她身体紧绷,将腰弯得就更低了些。

    燕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有千钧大石压在她肩背上似的,她小腿肚绷直颤抖,袖口下的双掌握成拳头。

    下一刻燕追将目光移开,笑着问傅明华:

    “说了些什么?”

    碧青才长松了口气。

    她浑身似是被水泡过一般,江嬷嬷有些讶异的问她: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莫不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之前碧青处处失态,此时江嬷嬷看了一眼,燕追拥着傅明华进了内室,她才狠狠拧了碧青一把,碧青吃了疼,才醒过了神。

    傅明华进了屋内,请燕追稍坐片刻,自己去屏风后换衣裳。

    燕追倚着胡床,看她窈窕有致的身影过薄薄的屏风映了出来,心里那股杀意便渐渐的淡去了。

    “您可还记得,赵国太夫人七十大寿之时?”

    傅明华在屏风后,缓缓开口。

    燕追玩味一笑,握了腰间垂下来的络子把玩。

    还未开口说话,便看到那挂在他腰间的白玉上,沾了两点殷红的血迹。

    那血迹已经干了,他脸色一冷,一把动手扯了下来,才温声道:

    “自然是记得。”

    他神情冷厉,嘴里语气却十分温柔。

    傅明华隔着屏风,又是背对着他在换裙子,因为与他说话,便没有召江嬷嬷进来。

    她一个人侧头解着繁复的带子,自然注意不到他的动作。

    “那时我与您一起前往江洲,路途遇上了忠信郡王府的人,多亏您来得及时,才救了我一命。”

    屋里虽然烧了地龙,可这房间十分大,脱了裙子,也是有些冷。

    她并紧了双腿,又迅速取了挂在一旁架子上备下的裙子,又开口道:“可是当时是嬷嬷与碧云、碧青她们为了护我,披了我的大氅跳下马车,碧云还因此……啊王爷……”

    燕追不知何时靠近,还伸手将她搂了个满怀。

    事前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她吓了一跳:“您怎么不出声?”

    燕追手掌抚在她腰间,看她仍挣扎着要取裙子,不由道:

    “别穿了。”

    那怎么可以?

    她含羞带怒,想将他手压住。

    只是燕追却根本不将她这点儿力气看在眼里,反倒任她压着,手指依旧灵活的勾起衣摆,摸到了温热细腻的肌肤。

    “不要这样。”她挣扎了两下,原本就只是松松挽起的云鬓便更散开来了一些。

    傅明华伸手扶住他胳膊发,稳住身体,燕追懒洋洋的催她:

    “接着说。”

    他指的是之前她提及当初赵国太夫人崔氏七十大寿时,傅明华回江洲的路上遇伏一事。

    傅明华此时看不到他的脸,自然也见不到他一双细长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碧云为了我,背上至今还留了疤痕。”

    燕追自然是明白她要说的话是什么。

    之前还挣扎着想逃脱他掌心里的佳人,在他怀中转过身,伸手搂着他腰唤:

    “若是碧青有什么不对,三郎不要与她计较。”

    她知道他喜欢什么,脸还在他胸前轻轻的蹭。

    傅明华向来不撒娇,一旦这样做了,自然燕追是万分稀罕的。

    这会儿嘴里‘三郎、三郎’不断的唤,燕追就叹了口气,看她一双修长笔直的**紧拢,便取了一旁裙子,弯下腰来亲自服侍她穿上。

    “她看到了一些事,有些事情我只希望亲自与你说,而不是旁人嘴中说出来的那个样子。”

    前日太原制造的武器送至鄯州出了问题之后,与陈敬玄等人商议时,他便令人着手开始寻这袁光下落。

    武器是早前袁光亲自押送到鄯州的,燕追当时虽然用他,但也防了一手。

    他性格向来谨慎,行事又十分慎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嫉妒

    就是这后来布置,才使燕追在着手查袁光下落之后,昨日得到了袁光消息。

    他是亲自领了人前去追击的。

    袁光是兵部库部官员,照规矩,该送刑部审问。

    但是燕追吃了这口气,压根儿就没想过让他好好活着过明天的,因此直接提回了府中。

    这厮倒也是硬气,上刑之时破口大骂,勾断了舌头也是含糊叫骂,他正是命不久矣之时,恰巧之后碧青恰巧就经过那里。

    说真的,燕追自认不是个什么好人,但被碧青发现那一幕时,他本能反应就是要将人杀了灭口。

    他不希望碧青与傅明华一番说道之后,使傅明华惧怕于他。

    所以当时想也不想杀了袁光便追了出来,因为收拾身上的血腥气以及手上的鲜血,耽搁了有半刻钟时间,过来时碧青看样子还未说出什么话来的样子。

    他在傅明华心里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一刻燕追都觉得有些想笑。

    可是他又应该是怎么样的人?她面前温柔而爱她的夫君,朝堂之上掌权的秦王,亦或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屠夫?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

    “我捉到了袁光,用了一些方法使他开口。”

    燕追义正言辞的撒谎,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留袁光活命。

    至于此事究竟还有谁合谋,他一概都不关心,太原是冯说的地盘,忠信郡王府的世子曾经投靠过容家,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替她裙子提了一半,见她想着事,目光瞧也不瞧自己,便神情慵懒的,侧头咬了一口她嫩如凝脂的腿。

    傅明华还在想着袁说的事儿,根本没防着他会这样做,登时被他吓了一跳,就抽了口凉气。

    燕追下口有些重,咬完便看她白玉般的肌肤上泛起红印,他又伸了舌头来舔,刺痛里夹杂着****,使她想躲又不敢,只得小声唤他:

    “三郎,三郎。”

    他动作便更轻了,唇舌轻轻吸吮着他刚刚咬过的地方,直舔得她浑身滚烫,握紧了手掌来抵御这种难耐的感觉。

    燕追站起身,将她裙摆提了起来。

    侧了头很认真的研究那丝带要怎么绑,弄了半天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就道:

    “这裙子脱倒是容易,怎么穿就这样难?”

    傅明华一下脸就更红了,羞得不敢看他:

    “您不要这样说!”

    她觉得浑身都烫了起来,伸手推了他一把:“我自己来。”

    燕追顺从的被她推着退了一步,欣赏她穿衣时的姿态:“何必系上,等下又要重来。”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燕追又搂着她腰,将她带进怀里。

    解决了袁光,他并没有再回书房,反倒是去了别间洗漱。

    碧云侍候着傅明华洗头,替碧青告罪:

    “碧青妹妹身体不适,嬷嬷瞧瞧她去了。”

    江嬷嬷也会把些简单的脉,通晓一些医理。

    傅明华就点了点头,知道碧青是被吓着了,说道:

    “让她休息几日,若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了库拿就是。”

    碧云便应了一声。

    出来时燕追已经洗沐完了,披了一头湿发,拿了她之前在看的《郭正风推卦术》在看,只是傅明华一出来,他便将手里的书扔到了一旁,搂她进怀中,将脸埋在她半干的发间,问道:

    “昨日薛氏过来,与你说了些什么?”

    傅明华在他怀中挪了个姿势,他便又有些气息不稳,吓得她不敢再动了,伸手揽了他宽而结实的肩就道:

    “只是些妇人间的话罢了。”

    他将脸在她发丝上蹭了蹭,显然不满意被她这样一句话打发了,隔着发丝去咬她耳朵:“什么话?”

    对于丹阳郡主,燕追原本是没有在意的。

    他眼珠一转,在她耳旁吹气:

    “她是元娘闺中旧友吧?见了你是怎么称呼的?王妃娘娘,”他说到这儿,顿了顿,眼神放肆,伸手去缓缓摩挲她的手臂:“还是唤表叔母,亦或是,”他的手从手臂滑落到腰上,又绕到她胸下,以一种极其折磨人的缓慢速度,一点一点的往上移:“像我一般,唤元娘呢?”

    仙容长公主是丹阳郡主的祖母,却是燕追姑母。

    所以燕追比丹阳郡主高了一辈,只是他是正经有品级的亲王,与公主更为尊贵,谁见他不是唤‘秦王’,丹阳郡主哪里敢与他攀亲近。

    她抓住燕追的手,燕追还在追问:

    “唤你什么?”

    “元娘,唤我元娘。”

    傅明华握住他的手,被他弄得有些害怕,话里带了些求饶的意思。

    燕追就似假还真的怒道:

    “她敢这样?”

    傅明华就说:

    “只是我们私下如此而已,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嫁了你,当着众人面怎么敢呢?”

    她认真的说了这话,耳垂还红得似滴血一般:

    “不过就是提起了一些当日她险些与君集侯订亲的旧事……”

    说到这里,她这样聪明,哪里不知道燕追故意绕了这样大一个弯子,就是为了要她自己说昨日与丹阳郡主见面说了些什么悄悄话而已,登时便生了气,侧过身去系被他挑开的衣裳带子,不想理他。

    燕追就笑着:“什么旧事,我也要听。”

    傅明华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将当日与丹阳郡主说的旧事与他又提了一道。

    只说了下当年丹阳郡主误会之事,两人至今才说开,燕追笑容有些轻蔑:

    “愚不可及。”

    说了,他又撒娇似的来蹭她:

    “我的元娘怎么这样聪明呢?还说了些什么?”

    傅明华有些无奈:

    “她如今生了两个女儿,武安公府的夫人催着她生儿子,还羡慕着我,说您没有纳滕。”

    燕追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了。

    她说得平静,提起他纳滕时,丝毫没有半点儿捻酸吃味一般,他的目光渐渐的就幽深了。

    因为他想起了崔贵妃。

    “我从小长大,看得多了母妃与容氏争斗。”他眼皮垂下了一些,长而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的神色,嘴角微扬,还在把玩着傅明华的手指:

    “只不过不是为了争皇上的宠。”(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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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介绍:
谢氏谋的,是傅家百年气运。 傅侯爷谋的,是权势前程。 梦里的她是被博弈输掉的废棋,母亲投寰自尽,她被匆匆低嫁给陆家那位名满天下的寒门子弟,却在大好年华,匆匆早逝。 当她睁眼醒来,冷笑出声,你们都该好好忏悔!长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