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她想要的(二)
近了。
更近了。
A踩着脚下崎岖的路,暗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前方,离密室所在地已经不远。只是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它的所在。而再往前几步,就有他埋的炸弹,也进入了R的监控区域。
只不过,怎么刚刚好炸掉韩沉,不伤到徐司白,是个问题。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三人很淡很淡的影子。就在这时,他发觉大概是因为路窄,徐司白不知何时已往后退开了些,与韩沉拉开了一两步的距离。刚刚好,够R进行精准爆破控制。
这让A微微一怔。
但已来不及细想了。他一脚迈过炸弹,听到身后的韩沉跟了上来。
“十、九、八、七……”他在心中默念,多年的默契,他可以判断,R必定会选择在此时下手。
“……三、二、一!”A突然发足飞奔,与此同时,身后“轰”一声巨响。
“砰”。
夹杂着子弹破空的声音。A只感觉到身体像是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剜心般的疼痛从胸口传来。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右胸破开一个小血洞,然后猝然倒地。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血液的涌出,仿佛令他全身的力量,都在迅速流失。但他趴在地上,还是拼命回头,就看到小规模定向爆破的烟尘后,韩沉毫发无损地站着。而徐司白,站在他对面,两人持枪而对,脸色同样冰冷无比。而地上,离A不远的地方,还丢着一把枪。正是他刚才的配枪。
原来,A没看到的是,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在爆破发生的前一秒钟,韩沉竟不知怎的察觉了,飞身往前一扑,竟躲过了这次爆炸,同时朝A开枪!
徐司白也侧身避过爆炸,迅速持枪对准韩沉,同时将另一把枪掏出来丢给A。而韩沉人还没回头,枪口已经掉转,对准了徐司白。
一片硝烟中,爆炸的余声仿佛撞钟般,沉闷而刺耳地回荡在地底空间里。周围的泥土因为爆破,大块大块正在往下陷落,一时竟如同要垮塌一般。而两人就这么站着,都没说话。地上的A伸手想够那把枪,却根本抬不起手。
韩沉的脸色冰寒无比,眼眸也显得执拗冷酷。他开口:“果然是你,S。”
徐司白端稳枪对准他,生死一线间,眼眸却依旧那么平静,平静得像水。他不说话,一旁的A却彻彻底底愣住了。
“S……”他哑着嗓子喊道,整张嘴却都咧开,看起来竟像是极开心地笑了,“S、S,你真的醒了?”
徐司白缓缓点了点头。
A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又跌落,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伸手捂住自己胸口的血流,喃喃道:“我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徐司白没有看他,只是漆黑眼眸中的颜色,仿佛更深更深。而韩沉也是全神戒备,端枪瞄准着他。
两人这么静静对峙了有一会儿,韩沉忽然开口:“遥控器是炸桥的?”
A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因韩沉出人意料的敏锐吃了一惊。
“是。”徐司白轻声答。
“你会炸吗?”韩沉又问。
徐司白静了几秒钟,答:“不会。你把L和A给我,我把遥控器给你。”
韩沉也沉默了一会儿,答:“成交。”
地上的A,只怔怔地听着,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L在哪里?”徐司白又问。
韩沉报出了方位。
徐司白单手持枪不动,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到耳边:“R,确认L的位置。”
徐司白拿着电话,两个男人都安静等待着。
韩沉的嗓音略哑了几分:“苏眠呢?”
徐司白静了一瞬,答:“我会让她过,她想要的生活。”
韩沉眉目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答:“好。”
苏眠醒来时,就看到一室黯淡的灯光。她被绳索绑在一张椅子里,动弹不得。徐司白已不见踪迹,唯独R坐在沙发里,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他面前墙壁上,数面监控器已经打开。
而正中的画面上,正是A、韩沉和徐司白走在土丘上的画面。苏眠看到时,爆炸还未发生。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她瞬间明白了两件事。
一,徐司白在骗韩沉;
二、韩沉也在骗徐司白,他已经怀疑他的身份。
若徐司白的身份已经挑明,两人绝不可能这样和平共处。但是,这里却有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A。
以七人团的性格,此时即便是死,只怕也不肯给韩沉带路。除非,有陷阱;或者,A不想另一个人呆在外头,死在外头,只能给他们带路。
那就是徐司白,S。更何况,她能想到,韩沉此刻必然也能想到。徐司白也是诸多事件的关联人之一。
然后,爆炸就发生了。
……
及至他俩持枪对峙,苏眠已有强烈的不详预感。等到R与徐司白保持通话,听到徐司白说,我会让她过想要的生活。而韩沉答:好。苏眠的整颗心仿佛都疼痛起来。
他们要同归于尽。
这两个人都决意同归于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交谈。
韩沉不可能放过徐司白。徐司白既然已经恢复记忆,就绝对不会退让。
他们俩,是打算杀死对方了。
苏眠狠绝的心性也起来了,一个转身,连人带椅子就狠狠撞在墙壁上。但椅子却没有被撞碎,而R猛然回头,看着她。发现她只不过如困兽之斗,R又迅速转头,切换调整着屏幕。
然而他根据韩沉给的坐标,找到附近的一只监控摄像头,调集画面后,却皱起眉。因为幽暗的画面里,韩沉所说的那根地基柱上,只能看到半截被打断的手铐,并没有人。
他抓起手机,对徐司白说道:“S,L不在那里。只有半截手铐,看样子是被子弹打穿的。”
苏眠低喘着抬起头,同样看着画面上的韩沉等人。
她的胳膊,已经卸掉变形,可以从绳索中抽出来了。
而画面外,类似堤坝般的土丘上,A气如游丝,韩沉和徐司白听到L不见的消息,都沉默下来。
“地底,还有另一个人,一直没出来。”韩沉缓缓说道。
“嗯。”徐司白答道。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时候制定的?”韩沉忽然扬声,问的是地上的A。而密室内的R,听到韩沉问了跟徐司白相同的问题,忽然一怔。
“三个……”A喃喃。
“三个月前。”徐司白替他答道。
这时A陡然睁大了眼,他已经明白过来。这个计划是绝对保密的,只有团员知道。而三个月前,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整个计划。
“但是……”A疑惑道,“他为什么……”
徐司白没出声。
而韩沉淡淡对着周遭的黑暗道:“出来,许湳柏。”
离他们最近的一根地基后,一个人影走了出来。他穿着全黑的衣服,看起来当真如影子一般。而他已再不是当日儒雅斯文模样,下巴上全是胡渣,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不知已经在在地底躲了多久,也不知道在一旁窥探了多久。
他的脸色很淡,嘴角却有某种讥诮的笑,手里也端着枪。
“好久不见。”他噙着笑,慢慢说道。也不知道是跟谁在打招呼。韩沉和徐司白依旧瞄准着彼此,都没有回头。而A喘着气,瞪大眼看着他。
许湳柏缓缓地靠近他们,在距离几米外的位置站定。
然后手里的枪,也对准了韩沉。——老墨:今天把昨天少的一更已经补上啦,大家么么哒!明天见,本周正文就结局!
第159章 今日赴死
不远处,R全神贯注盯着监控屏幕。他拿出了一把枪,看样子是准备出去了。
苏眠的动作进行得始终悄无声息。她的双手从绳索中脱出。左臂已经剧痛无法再使用,只剩右手,紧紧抓住了身后的木椅。
R放下了烟,身形微动,准备站起。
两人隔得本就不远,苏眠如同蛰伏的兽,抓起木椅,就朝他头顶砸去!
R的脑后却像是长了眼睛,头猛地一偏,成功避过。“喀嚓——”破裂声传来,苏眠手里的木椅砸在茶几上,瞬间四分五裂。
R脸色冰寒,伸手就要拔枪。然而苏眠等的就是这一刻,抓起砸碎的一根尖细木块,直接朝他胸口刺去!
这才是她真正的攻击。
R躲闪不及,木块结结实实扎进了他的左胸。他吃痛闷哼一声,然而反应也是极快,一把推开苏眠,并且正好推在她脱臼的肩膀上。苏眠剧痛,应声倒地,痛得半阵爬不起来。
而那根木头,却不知道是否刺入了他的心脏。只见他脸色发白,额头也阵阵的汗,单手捂住胸口,竟不敢拔。而另一只手,已持枪对准了她。
苏眠同样痛得翻天覆地,但是死死咬着牙,没有吭一声。她想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了,竟然开口对他道:“R,你放我出去。你有你想救的人,我也有。你放我出去,我不能再呆在这里。我要去帮他,我一定要去帮他!”
我要回到他身边,我要跟他在一起。他深入虎穴,他身陷重围,他决意赴死。
那就让我跟他死在一处,再也不要分开!
R却看着她,用枪比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慢慢往后退,打开门,退出了房间。苏眠心头巨恸,从地上一跃而去,冲向门口。然而“嘭”的一声,门被他结结实实关上。“嚓”一声,苏眠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你他~妈给我开门!”苏眠的身体重重撞在门上。
门外,却传来R沙哑而微弱的嗓音:“苏眠。”他的嗓音里,竟然有了丝温和的笑意。
“苏眠。”他说,“我把钥匙留在门上了。如果S能回来,他就会给你开门。如果他不能回来,你就在这地底,永远陪着他。”
“呵……”苏眠靠着门,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想大声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时,却瞥见监控中,那几个人持枪而对,似乎正在说话。而韩沉依旧被两把枪同时指着,脸色冷峻无比。
她忍着泪和痛,拖着几乎断裂的胳膊,又回到了监控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韩沉,我的韩沉。
许湳柏如此突然地出现,最先开口质问他的,反而是A。
“K,你这是……什么意思?”A捂住胸口枪伤,气喘吁吁地问道。
徐司白和韩沉却都没说话。
许湳柏有片刻的沉默,扫一眼地上的A,端枪不动,淡淡道:“没什么意思。我一直在等S醒。”
“你现在想怎样?”徐司白忽然开口问道。
许湳柏笑了笑。但那笑意马上敛去,那张脸变得冰冷,眼神也执拗无比。
“S,你曾经是我全部的信仰。”他缓缓说道。
寂静而空旷的地底,唯独他的声音,干涩而平静。而A听到他说“曾经”,脸色又是一变。
“你不应该有弱点的,S。”他继续说道,“苏眠,我们,都不应该成为你的弱点。策划最完美的犯罪,让世人都看到七人团的精神,让他们为我们、为这人生战栗,才是你应该拥有的人生。可是……”他的眼神仿佛变得更加的冷,也更加空洞,说道:“可是你却让我失望了,S。从你五年前,决定解散我们,踏入那间毒气室开始。我就一直在失望,一直在难过。这五年,不是你该拥有的人生,也不是我们应该过的生活。你、我们,明明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最引人瞩目的位置,你却带我们走向坠落。”
A有些失神地听着,没吭声。韩沉眉目不动,脸色冷毅,继续瞄着徐司白。而徐司白只是沉默,平静地沉默着。
“我一直在等。”许湳柏忽然笑了,是那种带着自嘲和癫狂的笑,“等你恢复记忆。我就是想看看,你若恢复记忆,是否会跟以前有所不同,是否不会再让我失望。可是你却再次为了那个女人,许诺给她想要的人生。你为了A和L,甘愿放弃这次原本完美的犯罪。这么多的仁慈,你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人。”他忽然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徐司白,语气骤冷:“你不能再当S。你活着还不如死了。”
A听到这里却急了:“K!你想干什么!”
许湳柏只是笑,微笑不语。
徐司白脸色清冽,手里的枪依旧瞄着最大劲敌韩沉。他却淡淡开口了:“你想杀我?”
许湳柏的枪虽然瞄着韩沉,却没出声。
徐司白的眼眸淡若流水,竟是不疾不徐地道:“我即使死,也不会死在你手里。你现在如果开枪杀我,韩沉的枪口就会掉转对着你。你也跑不掉。”
韩沉没说话。
而地上的A没出声,手却悄无声息地往前伸,拼命地伸,想要够地上的那把枪。
许湳柏却又缓缓笑了,轻声道:“你说得对,我也不会傻到冒死跳出来。但如果,我有两个人,两把枪呢?L!”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影,从阴暗的地基后,走了出来。
L。
衣衫褴褛,一只手腕上还残留着半截手铐、神色恍惚的L。
而他手里,也有一支枪。从他步出阴影开始,那支枪就精准地对着徐司白。
然后,他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走近、站稳。站在许湳柏身旁。
韩沉和徐司白谁也没说话,都明白了个中缘由。而A还没够到枪,这一幕只看得他心头一抖,嘶哑的嗓音,破口大骂道:“许湳柏你他妈疯了,催眠L?!”
而L的眉头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却依旧端枪对着徐司白不动。
画面之外,苏眠亦是看得惊心动魄。毫无疑问,许湳柏这是故技重施。他曾经与L他们是伙伴,轻而易举就能在日常进行轻度催眠,并且只怕能催眠得更加深入和成功。刚刚L落单,被他带走,他又有时间对L进行深度催眠,让L服用了一些神秘麻痹或者致幻的药物也有可能。此刻,当然能够轻易地、在短时间内控制L。
局面,就这样逆转了!韩沉和徐司白互相受制,许湳柏瞬间占尽上风。
“你们俩都放下枪。”许湳柏下令道,“慢慢放,把遥控器给我。”他的神色变得肃然:“桥会被炸断,那些人,会死伤无数。荒诞表演、地底谋杀、地铁撞击、桥毁人亡……这终究会是一次完美的世纪犯罪,我们的犯罪!”
韩沉和徐司白纹丝不动。
“放下枪!”许湳柏再次命令道,同时手指扣到了扳机上。L也如法炮制。
韩沉和徐司白终于动了,他们盯着彼此,缓缓地、手臂放了下来。
可是画面外,从苏眠的角度,却看到他俩飞快交换了个眼神。苏眠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他俩打算联手?对付许湳柏?
一时间,苏眠连呼吸都已经停滞,怔怔地望着他们。
然而。
然而变故就这样突然发生。
然而让她心肝俱裂的一幕,竟然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到来!
原本在这局中,处于支配地位的L,忽然全身微微一抖,掉转枪口,缓缓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许湳柏最早察觉,神色大变。
而徐司白猛地挑眉,放下的枪突然抓起,朝L开枪,“砰”一声正中他的手腕。L手中也是“砰”的一声,原本应该打死自己的一枪,偏射到天上。而他全身剧烈一颤,看到了眼前的徐司白,眼神恢复清明。
说时迟那时快,许湳柏抬枪就射,“砰”一声打中徐司白左胸。韩沉瞬间色变,他出枪亦是最快,“砰砰”两声,一枪射中许湳柏头顶,一枪同样打中了徐司白。
“砰!”一声,地上的A终于抓起了地上的枪,抬手就射中了离他最近的韩沉,想要阻止他对徐司白出枪,但是已经来不及。这一枪正中韩沉后背。
A已用尽全部力气,枪脱手而出,倒在地上。许湳柏瞬间断气,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地嘭然倒地。徐司白身中两枪,却只见他脸上寒雪般的颜色,他忽然抬头,苏眠竟只觉得他是朝监控的方向看来。而后他的枪和遥控器,全都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他站得离土丘边缘最近,身后就是深深的地基。他就这么望着她,那眼眸竟然是漆黑而平静的,苏眠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到了那一丝如阳春白雪般清隽温和的笑容。
然后他仰面掉了下去。
苏眠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最后看着韩沉一只手还握着枪,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背对着她,栽倒在了地上。
满地之上,顷刻之间,只剩L一个人还立着。这一幕也只看得他眼眶刺痛,他忽然抬起头,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嚎叫,抓起地上的枪,塞进自己嘴里,“砰”一声,他的头被打穿,倒在地上。——老墨:大家放心,楠竹没死,当然,他没死是有原因的。今天就这一更,大家不可以嫌少嫌慢,因为明天我要三更,迎来正文大结局!最后,求月票,就要完结了,你们再不投就没机会了!账户里有月票的快投投投!
第160章 正文大结局(上)警盾之魂
一片寂静中,唯有一个人,以枪撑地,踉跄着站了起来。
而苏眠望着他,望着他胸口的枪伤,忽然低下头,拼了命似地在沙发、茶几、书桌各处翻找。明知希望渺茫,可还是想找着钥匙,找到出路,立刻去找他。
然而韩沉没看到,苏眠也没注意到,躺在地上的A,正缓缓合上眼睛。而他嘴里,仿佛游魂呓语般,颠三倒四,念念有词。
“S……S……
姐,姐……我没杀韩沉……别伤心。”
他闭上眼,断了气。
姐,我终于还是没杀他。抬手的瞬间,意念已发生偏差,偏离了他的心脏。
我想,这不是背叛。真的不是。
因为S说,要给你想要的生活。所以韩沉不能死。
因为我其实已经深深知道,早就知道,这一场悲歌般的人生,错的是我们。我只是无法再回头,也不想再回头。
我们的人生或许有一个错误的开始。
我们却已让它错误的结束。
……
苏眠打不开门。
R已决意赴险,R一心替徐司白守着她,又怎么会给她逃脱的机会?她用后背抵在门上,用完好的那只手,狠狠一捶门。
“韩沉!韩沉!”她大声喊道。她不知道韩沉距离她多远,只希望他赶紧到密室中来,在撞击发生之前。
韩沉已经缓缓站直了。他就像一尊雕塑,茕茕孑立在一地尸身中。
就在这时,震动传来。
苏眠霍然抬头,看着仿佛地震般,开始整个震颤的房间。而与她相距不知多远的土丘之上,韩沉也猛地抬头,看着摇晃的空间,和瞬间开始掉落的土块和砖木。
这不是普通的震动。这震动无处不在,并且越来越强烈。苏眠几乎是用尽全力大喊道:“韩沉!我在这里!”
汉江隧道。
地铁已经高速驶入。
“你准备好了吗?”唠叨问。
冷面点头。
“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吗?”唠叨忽然笑了。
冷面静默片刻,也微微一笑。
“有点舍不得。”他轻声说。
唠叨在剧烈的震动中点了根烟,抽了口:“舍不得你的新女朋友?”
“嗯。还有其他人。”
“那就让她和他们,永远记住你吧!”唠叨感叹道。
“忘记更好。”冷面轻声说,然后拿起了通讯器,“秦队,我们已经就位。十秒钟后强行转向撞击隧道壁,力争避开半岛酒店。完毕。”
他挂断了通讯器。那头,秦文泷却几乎是热泪盈眶。
地铁原本的撞击终点是半岛酒店地下的站台,也等于是直接撞在地基上。他俩若是提前跳车,就能逃生。
但如果,他们手动驾驶地铁,在那之前,强行转向,撞向轨道壁。而技术工程师们亦提前对轨道进行破坏,两方作用,就有可能让地铁提前停下,并且让爆炸提前发生。这样,半岛酒店就不会倒塌,周围尚未撤离的数千市民,就有了生机。
“冷面,唠叨……”秦文泷站在如潮水般仓皇溃退的人群中,对着汉江的方向,无声地敬了个礼。
地底。
在韩沉站起来的同一瞬间,另一个人影,出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R。
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R。苏眠的攻击,已令他如同纸人般虚弱,血也从他胸口,淌了满地满身。而他看着韩沉,又看着满地的死人,亦找不到徐司白。刹那间,已明白所有,顿时面如死灰。
韩沉捂着胸口,缓缓抬枪,对准了他。而他亦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突然对韩沉露出诡谲冰冷的笑容,弯腰一把抓起地上的、离他更近的遥控器,转身就跑。他身后是一片黑暗,顷刻间便不见踪迹。而这时,震动更剧烈,头顶的坠落物更多。
就在这时,苏眠看到韩沉忽然回头,朝她看了一眼。
竟是与徐司白坠落前相同的举动,转头,看了她一眼。英俊的脸,漆黑而望不见的的双眼。
这一眼,只看得苏眠肝肠寸断。转眼间,他已捂着胸口,朝R的方向追去。
“韩沉!”
画面中的一切瞬间崩塌,屏幕骤然全黑。苏眠听到了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声,然后整间密室突然失去光源,陷入深夜般的漆黑中。
而她站在黑暗中,无声泪流满面,悲痛得难以自已。
近了。
更近了。
前方有烟尘遍布,前方也有机械最后的轰鸣。
唠叨与冷面,站在驾驶室内,看着车头猛烈撞击墙壁,看着车体像是遭受撕裂般的力量,每一节车厢,似乎都在四分五裂。
其实已经站不稳了,撞击的力量将他们甩来甩去,撞在车顶上,撞在窗玻璃上,头破血流,面目模糊。
可偏偏这种时候,唠叨还在唠叨。
“喂,还记得……小篆说过的那段话吗?”
冷面拼命掌控着方向,让撞击发生得更深更快。他的声音也几乎被轰鸣声淹没:“记得。”
唠叨的声音里也有笑意:“对哦……怎么不记得,那货得意得很,专门做了小抄,贴在我们每个人的电脑上了。”
两个声音,齐声响起,断断续续,已听不太清晰。
“我们是黑盾。
我们面对的,是最可怕的案件;
我们追捕的,是最凶残的罪犯。
我们是放在黑暗边界上,一块最坚硬牢固的盾牌。
永不被磨灭的铁血意志。
永不让被我们保护的人失望。
请选择让我死去,
就让我死去。
我们虽死犹生。”
……
——老墨:剩下的还在码,大概6000-7000字,会在晚上8点前一次性放上来,我去了~
第161章 正文大结局(中)爱过以后
唠叨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四散的火光,然后就是刺鼻的烟气。他咳嗽两声,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残缺座椅。
没死,居然还没死。他心中一阵狂喜。
“轰”一声巨响,只震得他耳根发麻,转头望去,原来后部某节车厢,已经被炸得粉碎。他吓得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爆炸还在持续,这一秒没死,下一秒就不一定了。
一抬头,就看到冷面整个人趴在驾驶面板上,满头是血,一动不动。在唠叨刚才短暂的昏厥间,依稀记得自己倒下后,直到最后一秒,冷面都还在顽固地驾驶着地铁。
唠叨只觉得全身冰凉,也不管他是死是活,抓起他就往驾驶室外拖。
妈~的!卡住了!
驾驶室早就被挤压得变了形,他勉强从半扇门缝中挤了出去,再拖冷面,却实在是拖不动了。
“草……草……草!”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泪都快掉下来,“冷面!你醒醒啊!妈~的赶紧逃命啊!老子不能丢下你,快醒!”
但以他的目力,竟无法准确估计冷面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只见他一张脸苍白无比,手也冷得吓人,眼看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啊——”唠叨一声哀嚎,几乎是疯狂般,使劲地拽着他。
“唠叨!冷面!”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焦急的声音传来。唠叨一回头,看到来人,狂喜得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周小篆带着几名刑警,正从隧道里一扇小门冲出来,朝他们跑来!
“快!”唠叨大喊,“冷面卡住了!”
众人一拥而上,两个刑警砸碎车门,成功将冷面拖了出去。唠叨看着他们沉肃而年轻的面容,只觉得今天即便死,也是死而无憾!因为这里随时可能爆炸,小篆他们却冒着生命危险,不放弃最后一点希望,下来营救。
唠叨体力早已透支,受伤也极严重,此刻见冷面终于获救,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小篆和其他刑警看得心惊胆战,立马背起两人,跑进隧道壁的那扇小门中,跑进通道里。
关上门,一行人立马拼了命似地往上跑。刚跑了几步,就听到门外传来连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震得众人脚步踉跄,耳膜也阵阵发疼。
一名高大的刑警背着冷面,小篆背着唠叨,继续往地面跑。冷面依旧昏死着,对着震天的爆炸声毫无察觉;而唠叨大概是昏昏迷迷,在小篆耳边残喘问道:“楼,没事吧?”
小篆埋头往前跑,闷声答:“你们虽然沿路撞击,减缓了不少冲撞力,最后才撞在地基上。但楼,还是慢慢塌了。就在刚刚。”
“草。”唠叨有气无力地骂了句。
“建筑质量太差。”小篆答,“好在人群都上桥疏散了,没有太大伤亡。”
“嗯。”唠叨应了声,又问,“老大……和小白没事吧?”
小篆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那眼泪一旦决堤,就跟止不住似的。他就这么背着唠叨,一边哭一边跑。
“没事!”他执拗地说道,“他们一定没事。虽然楼塌了,但是桥没有炸。秦队说桥没炸,就说明老大他们成功了。老大多牛逼的人啊对不对,他们一定没事,一定……会回来!”
地底。
被掩埋如同封墓般的地底。
残垣、断柱、灰土、火光。
无一处不混乱,无一处不压抑。死亡气息的压抑。
一面缀着火光、坑洼不平的土坡上,躺着两个人。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韩沉躺在那里,当他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满目的倒塌和堆积。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以至于眼睫被沾在一起,不太睁得开。
然后他看到,R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眼睛就这么睁着,胸口除了那支木块,还有韩沉之前射给他的一枪。他已然气绝。而爆炸遥控器,就掉落在两人中间的位置。
韩沉躺着,没有动。
他的意识,有些恍惚。恍惚间,却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苏眠。洁白的校舍,温柔的绿荫,她站在树下,穿着色彩飞扬的裙子,眸若繁星,转头望着他笑。
韩沉忽然就笑了。缓缓地、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忽然又想起,两人相认后,苏眠曾经问过他的一句话。
她说:韩沉,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啊?
那时他答什么?
他说: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这么喜欢你。
喜欢你,从那么年轻的时候起。男人真正的爱,像炽烈而压抑的火,分离或是相聚,你让我如何停止?
模模糊糊间,他忽然又想起,在江城的那一天。
那个傍晚,暮色笼罩的房间。他在屏风后心烦气躁的抽着烟,他想他已经找了她189天,为什么还没找到,为什么她还不出现。
然后她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一身干净的警服,干净的脸。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却又似曾相识。
后来才明白,原来那是他唯一爱过的容颜。
浓浓的倦意,再次袭上心头。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得无法挪动半点。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上的伤正在持续透支着他的生命力。他想闭上眼,就这样闭上眼。闭上眼,静静地想她,想他们俩这一生。即使已没有未来,他也从未失去。
……
哨声。
清翟得仿佛幽灵般的哨声。
就这样轻轻地、钻入他的耳朵里。
那声音太小,也太微弱。他已分不清那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是他听多了她的召唤已经迷失了意志,还是她真的在。
“瞿——瞿——”一声又一声。听不清,辨不明。在这黑暗覆顶的地底。
韩沉的眼泪,忽然就从眼角滑了下来。
然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用尽全身力气,开始爬。慢慢地,往她的方向爬。
同样的哨声,在这幽闭而漆黑的空间里,萦绕穿行。
它唤醒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满身是血,躺在地基之下。他处于漫长而混沌的昏迷中,生命里一点一点流失,直至听到了她的哨声。
他睁开了眼睛,缓缓地、睁开温和清隽的双眼。
求死,抑或是求生。只在一念之间。
她,或者终将没有她?
他就这么躺着,躺着听了很久,听着她的哨音。
然后他没有动。
他闭上了眼睛。
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
我爱的人,我心爱的人。
你的哨声,是他生的勇气。
也是我死的决心。
苏眠背靠着冷硬的门,周遭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其他人。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她只是拿着哨子,一声又一声地吹着。她的嗓子已经哑了,胳膊已经痛到麻木。她甚至觉得已经没有太多感觉,只是一直吹着,吹着。
就吹到,她吹不动那一刻为止。
她抬起眼,看着漆黑如同深渊般的虚空。眼泪已经干涸,她想,大概就在这地底。他们一起被掩埋,终将成为同一堆白骨。也许,还能被埋在一起。
恍惚间,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隔着门,传来了一些声音。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哨子脱手而出,她呆呆地转身,看着那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人的手,在门上摸索,传来窸窣而无力的声音。
黑暗中,有人终于握住了钥匙。刹那间,苏眠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因之停滞。
然而,她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被人推开。
她看不到那人的容颜,那人也看不到她。她只听到那人用近乎嘶哑的嗓音,轻轻说了声:“苏眠,我来了。”然后就“嘭”一声,猝然倒地。
苏眠所有的眼泪几乎都在这一刻夺眶而出,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抱住了他浑身是血的躯体。
“韩沉!”
她抱着他,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
我在最好的年龄,爱过的最好的女孩。
无论天涯海角,无论生死离分。
我会去到你身边,把你找回来。
第162章 正文大结局(下)去年今日
一年后,江城。
苏眠站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烟雨。已入了秋日,这雨却下得更加频繁。像是层灰色的纱帐,笼罩着江城。
她的胳膊,又有些酸痛。伸手揉了揉,扯了扯嘴角。好疼。
这些疼痛,总是能唤起某些回忆。像是跗骨之蛆,丢不掉,于是埋藏。
怅怅然站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个老迈但又精气神十足的声音:“小白!快来整理新档案!”
“好呐!”她脆脆地答了声,转身走了过去。
几个月前,她已恢复身份,当年的一些案件,也证明是真正的“白锦曦”所为。她也领了新的身份证。不过,身旁的一些老人,譬如江城档案馆的周老头,还是习惯叫她“小白”,她也懒得纠正。
两人一起把几叠档案,抱到了桌子上,开始一份份分类归档。忙了一会儿,周老头就忍不住感叹:“最近的失踪案又多了。瞧这几个年轻女大学生。”
苏眠也叹了几声气。两人一老一小,长吁短叹,又操着江城方言,咒骂那些罪犯,倒也痛快。
末了,周老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好久以前,跟你半夜一起来馆里那个小伙子吗?”
跟她半夜一起来档案馆?
苏眠明白过来,这是说韩沉呢。
她来这个档案馆打零工,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韩沉岚市、江城两头跑,没有在周老头跟前露过面。周老头呆在档案馆,消息闭塞,不知道她的前情过往,也实属正常。而她虽然经常在周老头面前,得瑟自己男朋友有多帅、多能干、多体贴、多专一……倒也没跟他提太多往事。
“记得啊。”她慢悠悠地答,“叫韩沉嘛。怎么啦?”
周老头叹息道:“那晚你这丫头睡得跟猪似的,你不知道,他当时也在找人呢。”他把当晚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感叹道:“当时那小伙子跟我抽着烟,怎么讲的来着……哦,’没名字,不知道长相,也不知道死活。还是他的未婚妻。’唉,真叫人不忍心,也不知道他现在找到没有。”
苏眠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初遇韩沉时,他的样子。那一副什么都看不进他眼里,什么都不在乎的冷峻模样。想像他当初抽着烟,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而她,就躺在他身旁。
她静默了一会儿,非常不尊老爱幼的抓起团纸,砸在周老头身上:“老周,你就没半点推理能力?他的未婚妻已经成功找到了!”
“啊?”
苏眠一个劲儿地笑,低头看了看表,快到跟韩沉约好的时间了。于是潇洒地拎起包包,又整理了一下长裙:“拜拜老周,快点想出来,奖励一包烟!”
周老头惊讶极了,但又有点明白过来。她却一溜烟似地跑了。
屋外,雨声淅沥。
苏眠撑着伞,走出档案馆,就看到韩沉的车停在路旁。他也不怕车里淋湿,看到她出来,就降下了车窗。
黑色风衣,高领毛衣。手搭在方向盘上,隔着车门望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苏眠的错觉,为什么两人相处久了,她觉得他随便一个眼神,都有调戏玩味的意思?好像百看都不厌似的。
好吧,一定是她太臭美了。
刚要上车,却瞥见车身上多了几道划痕,苏眠十分吃惊:“车怎么了呀?”
韩沉推开副驾的门让她先上来,懒懒地答:“刚才来的路上刮的。”
“啊?等等!”苏眠瞬间化身妻管严角色,伸手捏住他那高高挺挺的鼻梁,“你不会是又跟人飙车了吧?”
不能怪苏眠过于紧张。
自从一切尘埃落定后,两人停薪留职、离开刑警工作后。她就专心致志,陪韩沉养伤。
可她吧,还是原来的样子。某人被养着养着,虽然大体还是成熟稳重的,某些似曾相识的少爷脾性,却也给养了回来。
譬如,平日里,吃苦耐劳更少,公子哥散漫挑剔的习惯倒是更多了。吃个鱼还要她亲手挑刺,他就这样闲闲散散地在边上看着;喝个咖啡还要她从网上定进口咖啡豆,她不会磨,他就亲手上,还不忘淡淡地打击她:“你当初是怎么把我骗到手的?磨个咖啡都不会。”苏眠直接推开他:“滚蛋!”
而飙车呢,大概每个爱赛车的男人,不管活到什么年纪,都不会忘却这个爱好。更何况他才二十八九岁。所以两人安定下来后,他有几次晚上自己开车出去,也没跟苏眠说去干什么。就是用尾指绕着车钥匙回来,看起来心情很好。
后来,咳咳,家里收到了几张超速罚单。身为曾经的警务人员,他偶尔的放纵,苏眠决定原谅他。
而他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养着养着,北京土著青年那种雅痞流氓劲儿,倒是恢复得越来越好。
譬如此刻,他听到苏眠的指责,只淡淡答道:“我缺心眼儿吗?大雨天飙车堵塞交通?是一孙子技术不行,蹭了我的车。”
苏眠抚额无语。
瞧瞧,这京味十足的横劲儿,还骂人孙子。
两人就这么不疾不徐,在雨中开车回家。
“今天降温了,我中午买了羊肉,晚上吃火锅,暖暖身子。”苏眠说道。
“嗯。”
“你要洗菜。”
他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她一眼:“成。别让我白干活就成。”
苏眠听懂了,抿嘴骂道:“流氓!”
韩沉唇畔也浮现了浅浅的笑。
现在两人住的,还是苏眠当初租的那套一居室。虽然老旧了点,可两个人窝着,就是觉得刚刚好。
车开到家楼下,苏眠却意外地瞥见有三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廊下,正在躲雨。望见他们的车,其中两人立刻用力挥手。
苏眠惊喜地笑了,韩沉也笑了。
停好车,苏眠立刻走下来,韩沉打伞,握着她的肩,走向他们。
“呦!稀客啊!”苏眠就是嘴贱,一脸惊讶地演了起来,“什么风,把三位男神给吹来了啊!”说完她就一个劲儿地笑。
别说,三位男神,还真不过分。虽然周小篆的长相,拉低了三人的平均值。但人靠衣装马靠鞍嘛,他现在也学乖了,不穿棉袄,开始穿立领夹克了!此刻三人齐刷刷在那里站一排,整体气场还真的挺强大的。
不过周小篆一开口,那气场就“啪”一声被戳破了。因为他得配合苏眠演呀!深深地叹了口气,文邹邹地道:“岚市一别,分外想念。所以我们今天就亲自来啦!”
话没讲完,就被唠叨伸手敲了一下头:“小篆说重点哪!”转头望着苏眠他们:“卧槽你们怎么才回来!冷面说不要麻烦你们接,所以我们都在这儿等半天啦!饿死了,要吃饭!”
苏眠噗嗤也笑。始终没出声的冷面也微微一笑,与韩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算是打过招呼。
苏眠领着他们往楼上走,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回头瞥一眼冷面:“冷面,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脸胖了点?”当然,依旧是平日里俊朗模样,只是原本棱角略显削瘦,现在却柔润饱满了一些。
冷面还没答,一旁的小篆抢答道:“他整天给女朋友煲汤,自己都喝胖了!”
唠叨也立马诉苦:“你们不知道啊,我们最近都没汤喝啊。”
冷面打断他们:“废话。”
这两字实在太重色轻友太冷酷虐心,唠叨和小篆一路长吁短叹,苏眠吃吃笑笑,冷面不动如山。而韩沉则淡笑不语。在女人这个问题上,两位人生赢家,是没办法拉低到唠叨和小篆的水平线上,去做深入交流的。
热腾腾的锅子架起来,屋子里一下子暖和起来,窗户上也慢慢覆上一层薄雾。窗外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寒冷的日子,仿佛只剩这一屋散漫的暖意。
五个人围桌在小方桌旁,着实是太挤了,但是也都不在意。唠叨一看到苏眠端出羊肉片,就开始嚷嚷了:“啧啧……这可真心疼咱老大啊,知道老大是北方人,爱吃羊肉,小灶就开得这么好啊!”
苏眠淡淡答:“当然!你这种没有老婆的人,是不会懂的。”
唠叨:卧槽!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跟这群人在一起,为什么躺枪的总是他!
一群人吃着喝着聊着笑着,慢慢都酒足饭饱。唠叨朝冷面抵了个眼色,小篆也放下了筷子。
他们三人过来,不是纯玩的。也有正事。
冷面抬手跟韩沉干掉了最后一口酒,放下杯子,开口:“尸骨找到了。”
一瞬间,整个屋子仿佛都安静下来。
苏眠筷子一顿,抬头看着他,也放了下来。韩沉手搭在椅背上,酒意微熏,眸色清亮:“说吧。”
半岛工程坍塌面积很广,也很深,又牵扯到地质问题。案件之后,挖掘工作一直在持续进行。
冷面言简意赅:“前几天挖出了几块骸骨,DNA鉴定结果,与徐司白一致。但还没找到尸体其他部分。另外,小姚依旧下落不明,已经被全国通缉。”
众人都沉默下来。苏眠静默不语,目光漆黑安静。
“知道了。”韩沉说。
这时唠叨却又开口了:“话说回来啊,老大,苏眠,你俩啥时候归队啊?秦老大和厅长可是天天念叨你们呢!”他一说完,周小篆立马期翼地望着他们,那眼神儿,当真跟小鹿一般亮闪闪。冷面虽然没说什么,目光依然是期待的。
韩沉笑了笑,抬起酒杯轻抿一口。苏眠抬眸与他对视一眼。
“看他。”
“看她。”
两个声音同时说道。
说完两人都是微怔,那三个却已起哄了:“哎呦!还真是妇唱夫随!”“太肉麻了!”“那就回来吧。”
……
他们三个离开时,暮色已经降临。
韩沉开车去送他们了,约好明天再带他们在江城海吃海喝一通。苏眠收拾好碗碟,又把电磁炉撤了,放进橱柜时,却微微一怔。
再回到屋子中央,竟有些茫然。到底是推开了门,走到阳台上。
昏黄的暮色已经降临,笼罩着她全部的视野。一片蒙蒙的颜色中,近处的低矮民居,到处都亮着灯火,家家户户炊烟升起,香气弥漫。弯弯折折的巷道里,有人步伐匆匆,有人大声吆喝招呼。哪里都是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息。
她这样静静地看了许久,又抬眸,望着远方。
江城最美的建筑,都修筑在长江旁。它们头顶的霓虹,都已经亮起。偏偏天光还未全暗,那些灯终究还是显得颜色黯淡了些,交织照耀着江水。
而长江,又宽又直的灰色长江,就在这两岸寂静中,缓缓流往前方。江面上除了慢慢行驶的船,什么都没有。
苏眠的眼眶慢慢就蓄满了泪水。
韩沉已经回来了,轻轻推开阳台的门。什么也没说,只从背后,环抱住她。苏眠握着他的手,两人静静相拥,只至夜色完全降临。而她的身躯,因为有他,终于变得温暖。
同样的阴雨,不仅落在江城,也绵延千里,落在长江上游的小镇。
小镇并不知名,大多数时候,也只有本地人居住着。小镇有暗黝的青色路面,也有繁茂得快要遮住路的大树。下雨的时候,街上人就很少。到了夜晚,天气又冷,更是半阵见不到人影。
街道转角处,前几天,却新开了家花店。这在小镇并不多见,但大家也泰然处之。小店没有名字,但花总是特别香,也特别新鲜。隔着老远走过,也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店主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温和有礼,也不多话。所以镇上的人,对他印象都很好。
夜色,已经很深了。雨帘稀稀疏疏,落在门口。小店里还亮着灯,那男人站着,拿着剪,细细地修剪着花枝。
“老板!我要买康乃馨。”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挑开帘子冲了进来,“就一朵。”
她这样年纪的女孩,衣衫和皮鞋却十分老旧,书包也不是什么漂亮时新的款式。可见家境一般。
“好。”老板放下剪,挑了支最饱满的,递给她。
高中生端详着那朵花,脸有点红,笑了:“今天是我妈妈生日,送给她朵康乃馨,没错吧!老板多少钱?”
老板和气地笑了笑,答:“一朵花,给妈妈,就不用钱了。”
高中生高兴得双手合十:“老板你太好了!谢谢你!那我就不用省明天的早饭钱了!下次我们班同学如果要买花,我一定拉他们过来,你放心!”
老板微微一笑:“那就谢谢你了。回家注意安全。”
“嗯!”高中生转身要走,这时却被门边一大片紫色清新的小花吸引住了,“老板,这是什么花啊,好漂亮。”
老板微一沉吟,答:“七色堇。”
在年轻男人面前,女孩总是会调皮些,笑了笑问:“老板很喜欢这种花吗?这么多,贵不贵?”
老板却答:“不,并不特别喜欢。”
女孩“哦”了一声,跟他告别走了。
而他静默片刻,望着门外的雨。今天这么晚,应该没有人再来了。他关上店门,不经意间回头,却又看见了那大片大片的七色堇。
微微一怔。
的确,并不特别喜欢。只是有些事,只能这样纪念。
或者,已不需要再纪念。
年轻男人的眼眶里,忽然就有了泪。
深埋于地底,变成一堆无人认领的白骨,才是他们应有的归宿。
应得的,惩罚吧。
……
宇宙最简单的存在,
交错复转。
生命最繁复的形式,
朝失暮得。
我们,每个人生而不同,却又有何不同?
当你抬头仰望星空,当你俯瞰着苍茫如同群兽蛰伏般的大地。
你可曾看到了我?
我是这样平凡,也许会这样庸庸碌碌,跟他们一样,过完我的一生。
可那也是万中无一的我。害怕被辜负,渴望被珍重的我。
你可曾在梦中见过我的双眼?
你可曾忆起我的只言片语,我模糊的轮廓?
你可曾与我一样,迷失于美梦深处,不愿意再苏醒,舍不得再回头。
你是否知道,那时的我,为你掏出一颗真心。
找到你之前,失去你之后,幸福,它再也没有来临过。
这是个从一开始就结束的故事。这本书从头到尾是男女主角纯洁温暖的爱情,也是一个精神病态的爱情。
大家: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感谢你们陪我度过这四个月。初来腾讯,这本书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全靠新老读者鼎力支持。如今回望,感激之情,难以言表。遇到了一些困难,亦存在许多不足,大家的意见我都有看到,很多铭记于心。下本书力争做得更让你们满意。完结之日有几件重要的事必须说。占用数百字,过几天我会用双倍字数的免费番外奉上,不让大家为我的唠叨花钱。
1、关于新文:我的都市言情新文,会在明年月1日中午1点准时开坑。风格回归暖萌,更贴近《他来了,请闭眼》和《独家占有》。写作风格会有回旋,下次会是个很萌的楠竹和很脆爽的故事。开坑当日中午1点后,留言前50名的正版读者,赠送《你和我的倾城时光》签名书1套。同时会奉上《闭眼》、《倾城》以及本书未公开番外5-6则。我写文需要较长时间看资料、构思,虽然相隔月会有损人气,但只能如此。所以,希望大家到时候都能回来!个月过个年,嗖一下就过去了!很好记,开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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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新书会有的两个改变:1)这本书后半段的更新频率,的确有些蛋疼。请大家相信,老墨本来不是这样的。在此我立下宏愿:新书一定不会再无缘无故断更。好坑品是我的标志,我一定会再捡起节操;)。这本书可能有点虐,题材和主题使然,新文会更轻松好玩。新读者请相信,老墨不是后妈,下一本一定大力暖心治愈!
6、最后,全书最后求一次月票!下个月就不用你们投了!有月票的就投,给我庆祝完结吧!
就到此为止。爱你们!我们新文再见,不见不散。
丁墨
014年11月7日
第127章 小剧场2则
小剧场之无情冷面(一)
自从韩沉和苏眠的恋情公开后,岚市公检法系统最引人瞩目的钻石王老五,就这样淡出广大女性们的视线。
然而,很快,另一个男人,代替韩沉,成为女警察、女法医、女律师甚至女法官心目中的理想结婚对象。
他就是,冷面!
干公检法的女人,大多是学霸或者不太擅长交际。要找男人,系统里一大把;可要找个诚心如意、知冷知热的男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
而这个男人,这颗新的“公检法男人之星”,却简直满足了广大女性对男朋友、对丈夫的所有要求!
首先,他很帅。眉目英朗、身材高大。虽然没有帅到韩沉那个逆天的程度,毕竟韩帅的眉目看一眼都能让女人心头怦然一跳。但这样更好啊,刚刚好,帅到韩沉那个高度,真的会让女人很没有安全感。
还有,据说常跟他一起去健身房的小篆说:“冷面有八块腹肌还有漂亮人鱼线呢!怎么穿上衣服一点都不显得壮呀。”听到这个小道消息的女人们都暗暗扼腕叹息——周小篆你个棒棰身材懂个屁,男人要的就是这种精而不壮的身材!
其次,他很正很专一,绝不贪图美色。据说他好多年前交过一个女朋友,分手后就一直单身。有女孩追求,也都无动于衷。这样专一的男人,如果你能重新打开他的心,让他成为你的男朋友,你说他会有多爱你?
再其次,他还有数不尽的优点!他擅长刑侦,业绩突出,是岚市警界最优秀的人才之一。跟着他,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他一定可以为你构筑安稳向上的未来;他的身手枪法万中挑一,是K省历届搏击、散打、射击比赛的冠军霸主,你要成了他的女人,简直就是嫁了个武林盟主,还有谁能欺负你?还有,最逆天的是!他居然还非常非常擅长厨艺,尤其会煲汤!据说黑盾组那帮人,一有空就去冷面家,吃个肚饱圆肥,乌鸡汤、甲鱼汤、野菌汤、猪肚汤……他从不重样,所以黑盾组才总是那么精力旺盛,都是被冷面喂养得好啊!
所以,一个男人的身上若同时聚集了这么多优点,他还是个单身,他还不善言辞,那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他成为最受女人欢迎的男人?!
……
不知何时,岚市每个分局、法院、检察院的单身女性,或多或少都听说了冷面的存在。
不知何时,冷面也开始无缘无故接二连三地遭遇猛烈追求或表白。
譬如……
他去某分局拿资料,正在冷冷清清的档案室里,分烟给管理员老头儿,就突然有几个年轻女警,走了进来。长发飘飘、香风阵阵,个个穿着警用衬衣那叫一个俏丽飒爽,管理员老头眼睛都看直了。
冷面看都没看一眼。
那几个女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嘻嘻地围过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冷面老师吧?我们是你的粉丝!我们对黑盾组很感兴趣,明年想报考呢,冷面老师,能不能指导我们一下啊?”
这要换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不包括韩沉),对着这样一群警花,只怕也会飘飘然。而冷面……
他只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拿起档案,依旧垂下眼眸,避开她们的容颜。
“不能。”他转身走了。
众女警:“……”
又譬如……
某日,他去法院送材料,刚进大院,就被一个年轻的女检察官叫住了:“冷面,来我这里一下。”
某起凶杀案最近正在审查,检察官找他必然事出有因。冷面不疑有他,跟着女检察官进了办公室。
坐下后,女检察官先把卷宗递到他面前,问了几个问题。冷面又微蹙了一下眉头,因为都是很简单的问题。按说身为检察官,智商不应该这么……想到这里,他就抬头,看了她一眼。但他不知道的是,就是淡淡地、幽沉的,又很有男人味的一个抬眸凝视,让女检察官再也把持不住。她想自己好歹是高知识高学历,身材长相也不错,被誉为XX法院之花,跟他真的是……很配。她抬眸也看着他,轻轻地、轻轻地问道:“冷面,听说你没有女朋友?”
冷面还在看卷宗,随口答道:“嗯。”
“那你觉得我怎样?”
冷面虽然沉默寡言,却不是周小篆那样的青涩雏儿,闻言手一顿,放下卷宗,看着女检察官。
“不怎么样。”
女检察官:“……”
冷面已起身:“没其他事我走了。”
然后他就走了。
……
这样的事发生很多次之后,冷面的“无情”之名彻底响彻整个公检法系统。真是个让人喜欢又让人心碎的男人啊。所有人都在纷纷猜测,到底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俘虏冷面的心呢?
甚至连黑盾组内部,都开始八卦这个热门话题。某天中午在办公室吃完盒饭,唠叨拿筷子一敲茶缸,当当当:“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啦,到底有谁能采下冷面这朵高岭之花啊!”
这种无聊话题,韩沉和冷面自然是不会参与的。小篆和苏眠自然是热衷的。
小篆冥思苦想后摇摇头:“不知道也!我也不是很懂这个……”
苏眠则跟个情场老手似地叹了口气:“俏丽活泼的,他不喜欢;冷艳御姐范儿的,他也不喜欢。看来冷面的口味一定是比较奇葩的。”
冷面:“闭嘴。”
……
所有人都以为,冷面会一直这么孤冷下去。连冷面自己,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其实他也不是对前女友为情未了,她早已结婚生子。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大概,是感觉未到,不能勉强。
直至某一天……
那本是很寻常也很平静的一天。唯一的小风浪,大概是冷面在抓捕犯人时,手臂被割了一刀。于是就在这个阳光寂静的午后,他敲门进入医务室。
医务室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但是又有某种更淡更淡的清香。像花草的气味。
他一低头,就看到桌上放着盆很小很小的绿植。还有个小鱼缸,里面一尾小小的金鱼游来游去。在这样严肃而充满男人味的警局里,忽然看到这样的小风景,莫名就让人心里安静下来。
“等一下啊!我洗个脸马上出来!”里间有个脆脆的女声响起。
那声音,居然还很好听。
冷面往里间的纱帘望了一眼,就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了下来。脑海中,自动浮现跟这个医生有关的讯息。似乎是曾经听唠叨他们八卦过,医务室来了个新的实习医生;似乎是说长得不错,还没有男朋友。
其他的,他就没有仔细听了。
等了一会儿,帘子被挑起,有人走了出来。冷面抬头望过去。
……
小篆觉得,冷面这几天有些奇怪。怎么每天中午,都去医务室呢?不就是胳膊被花了一刀嘛?上次他被许湳柏捅了一刀,跑医务室也跑得没这么勤啊。难道其实他的伤势比表面看起来更重?
怀着这个猜测,这天晚上大家一块儿吃饭时,小篆特别关切地开口:“冷面,你最近怎么老往医务室跑啊?是不是伤口还没好啊?”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冷面。
冷面淡淡喝了口汤:“不是。我在追人。”
“噗”“噗”“噗”……小篆、唠叨和苏眠嘴里的汤全给面子的喷了出来。韩沉也抬眸看着冷面。
“追人?”唠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会是我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对于这种废话问题,冷面根本就不答,继续喝汤。
在座的好歹都是侦查高手,瞬间就把整件事串了起来。
唠叨:“你在追医生?卧槽啊!!她可是很抢手的啊阿啊啊!我也想追啊!”
冷面抬头看他一眼:“放弃吧。”
唠叨:“你!!!”
小篆:“啊啊啊!那个医生姑娘我好喜欢的,冷面你真有眼光。”
冷面笑笑。韩沉不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女人对这种事的反应到底比男人迟钝些,苏眠沉思片刻,终于想起医生姑娘是谁了,一拍大腿:“卧槽!冷面,你喜欢的竟然是这种又软又萌的女人!”
冷面低头点了根烟,淡淡一笑:“我就喜欢这种又软又萌的女人。”
小剧场之韩沉的财产
对于韩沉的财产,苏眠一直觉得是个谜。
首先,他只是个刑警,哪怕是全省精英,还有公安部青年专家紧贴,月工资也就大几千块。表现好,年底是绝对不会是有什么特别奖金的,顶多是发面锦旗。
锦旗有毛用啊?不能吃不能喝,即将嫁为韩夫人、月收入还不到五千的苏眠表示很忧桑。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收入,韩沉他开的车却是路虎,以前抽的烟也是顶级苏烟。他住的虽然是两居室,却是全市最贵的小区之一。所以苏眠时常在琢磨——他的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
答案,其实很明显了。
既然没有外快,这么年轻也不可能有太多积蓄。出身名门的韩公子,花的自然是父辈和家族的钱了。
这虽然让苏眠有些意外,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韩沉虽然是个正直牛逼的好刑警,但曾经也是京城纨绔少爷。大概他们那个圈子里,猴子啊、大伟啊,都是这么生活的。
再说,他虽然自己不挣钱,可是救了多少条人命,那是多少金钱也无法比拟的。所以苏眠最后的分析结论是:虽然韩少爷大手大脚花着家里的钱,但是该花!谁也没说男人不能继承家里的财产啊,不给他这个独子给谁呢?
于是苏眠就把这事儿放在脑后了。只是有时候韩沉要给她买什么东西,衣服、首饰、电子产品……那是半点不心疼啊,看着他签信用卡签得眉都不皱一下,苏眠总是阵阵肉痛,一把拦住他:“等等!不用了!我看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
女人的善变,让韩少微蹙了眉头。但她不喜欢,能怎么办呢?最后干脆办了张副卡,丢给她:“想买什么自己拿主意。”
苏眠捧着副卡,心中默默泪流:尼玛居然拿卡砸她!她嫁的明明是铁血神探,不是酷帅狂霸拽总裁啊摔!韩家有多少财产,也不够他这么败的啊!
于是那几天,韩沉总觉得苏眠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忧心忡忡。问她吧,她还打哈哈死活不肯说(苏眠怕伤了韩沉的男人自尊)。
直至某一天——
苏眠在家,韩沉还在单位加班,忽然打电话给她,告诉了她一个账号,然后说:“这是猴子的户头。我爸最近看中了一块砚台,又没钱买。猴子告诉我了,你把钱打给猴子。他会买了砚台给我爸。”
苏眠“哦”了一声,正要挂电话,突然反应过来:“等等!”
“怎么了?”
苏眠有些不可思议:“你爸怎么会没钱?”
她顿时如临大敌——难道韩家的钱真的被韩沉败光了,卧槽啊!
那头的韩沉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失笑了,答道:“我爸的级别虽然高,衣食肯定是无忧,我家家境也算不错。不过我爸一不贪,二不拿,他的工资大概够全家过个小康生活,玩几十万的砚台,他没那么轻松拿出来,也舍不得。”
苏眠张大嘴:“啊!那你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韩沉又沉默了,然后慢慢开口:
“你一直以为,我是个吃软饭的?”
韩沉当然不是吃软饭的。一个男人的骄横不羁,不仅体现在对女人、对工作,还体现在对金钱的态度。在韩少的心里,一个二十好几的男人,要是只懂拿家里的钱挥霍,那就真是个孬种。
那他的钱,他的车,他的顶级好烟,都是从哪儿来的呢?
“炒股。”他答道。
这晚,韩沉回到家,丢给她一个银行户头,里面是他的所有积蓄。苏眠即将窥探自己男人的全部财产,有些小激动。登录网银看到数字,顿时瞪大眼。
虽不至于豪富的地步,但的确,一辈子还是够花够挥霍了。
苏眠有些震惊又有些了然:“难道数学好的人,炒股真的那么厉害?”
韩沉将她搂在怀里,答得淡然:“上高中时遇到大牛市,就赚了不少。后来上大学,用亲戚的户头,又翻了几倍。现在不玩了,反正够花。我平时开销也不大,你想花自己拿主意。”
苏眠一把抱住他:“老公,你居然这么有钱啊!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这是什么比喻……
韩沉静默片刻,倒是笑了:“这就算有钱了?”看她一眼:“韩家这么多代,虽不是大富,但拿得出手的字画珠玉,还是有一些。BJ也有几处四合院,将来都是要留给我的。跟这些比,账户里的钱不算什么。”
苏眠:“卧槽啊!!你到底还有什么财产,统统拿出来!”
韩沉看着她,静了几秒钟,答:“还有一样最昂贵的财产。”
苏眠睁大眼:“什么什么?”她倒不是贪图富贵,纯粹是好奇要开开眼界:“是不是什么46亿年祖母绿啊、王羲之的字画啊?”
韩沉却不答,往床上一倒,兀自开始睡觉。苏眠不依,望他身上一趴,缠着问:“到底是什么宝贝?让我也开开眼啊!”
韩沉低眸看着她:“你说呢?还有什么宝贝,花费了我大把大把的时光,一直追着她跑?几乎是搭上了这条命,才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