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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者鉴明     死亡讯息txt下载     死亡讯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关门放狗!

    手机的屏幕亮起,裴奚贞看向花佰顺:“解锁密码是多少?”后者倒是挺痛快,报了句:“2854”。裴奚贞笑了笑,按下键盘给手机解锁,千钧一发之际,趁他不注意,我胳膊猛地一抬,触碰到了他的手,手机摔落在地,后盖和电池弹出。

    我一看这也不行啊,赶紧装贫血,没站住晃了两步,重重一脚抢在裴奚贞捡起之前踩到了手机屏,只一下就跺裂了屏幕,我顺势栽倒,揉着脑袋:“哎哟,贫血的毛病又犯了,好像踩住了啥东西。”随即睁开眼茫然的低头看向脚底,赶忙道歉:“头儿,不好意思。”

    演的有点做作,裴奚贞摇了摇头,“不碍事,内存卡没坏就成。”

    这不给我往绝路上逼吗?我把破手机翻过来,摘掉内存卡,想都没想便一口吞了下去。瞬间感觉喉咙卡住,端起杯子灌了口水,勉强舒服了些。

    角落里的宁疏影嘴角微翘,“傻逼。”

    “不碍事。”裴奚贞神秘一笑:“我有耐心,等哪天你殉职了,剖开肚子,再看也不迟。”

    我菊花一紧,不敢造次了,老实的坐回椅子。

    保安队长叫许航,物证虽齐,但这次的审讯过程异常的艰难。花佰顺和许航的嘴皮子咬得很紧,撬不开,足足持续到凌晨六点多,方法用尽,连电击剑也上了,花佰顺俩人除了承认案子是他们做的,诸多细节只字不吐。我和裴奚贞快给自己审睡着了,便把这俩变态晾在那绑好,等养好了精神再想办法。

    我们仨离开审讯室打算叫老蒋去吃早餐,刚一出审讯室,就瞧见蒋天赐扛着巴雷特蹲在门口,心想老蒋咋成了守门员?走过去才发现,夜班的防暴警卫各个荷枪实弹与老蒋对峙,似乎就差一个导火索,便会扣动扳机!

    裴奚贞眯起眼睛,拔了根胡子稍作思索,让老蒋收了枪,他给武云峰打了电话。

    过了二十分钟,武云峰赶来,在其身后跟着白班的防暴警卫,他插进人前,诧异地问:“裴部长,发生啥冲突了,江队呢?”

    “你跟我过来,我把详情说说。”关于江涛D的身份,不适宜当着大庭广众说,所以他俩单独去了办公室,谈了几分钟,武云峰神色严肃的走出,下令让夜班的防暴警卫,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D.I.E和防暴大队属于两条河的水,但武云峰的话就好使多了,顷刻间夜班防暴警卫散净,各自去坚守岗位。

    武云峰转过身,向我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裴部长,给您添麻烦了。”

    裴奚贞不拘小节,并不在意这些条条框框,走过去揽住武云峰的肩膀,“大清早的给你叫来,真不好意思,还没吃早饭?”

    武云峰点点头。

    结果裴奚贞以我踩碎花佰顺手机为由,狠狠坑了我一次,我掏钱请了十六个人吃早饭,都是精壮汉子,每人至少吃常人三份的量,老蒋一副打土豪的架势,直接叫了十人份,封了大胃王。宁疏影就吃了半份,让腰包不足的我倍感欣慰。

    “别自作多情了。”宁疏影递出修长的两指,夹起一张纸巾轻轻拭唇,他凝视着我身边的空气,“只是不想多添无用的脂肪。”

    **裸的被无视了,我气得像猴子似得上窜下跳,“你大爷!不服丢掉飞刀咱俩单挑!”

    “小宇,你听过传闻没。”裴奚贞急忙给我拉向一边,低声道:“飞刀尽,八极现。”

    “飞刀尽,八极现?”

    我歪着脖子想了半天,迷糊的说:“三字经中没这句。”

    “三你个头。”裴奚贞用金属拐杖敲了敲我脑袋,“飞刀只是宁疏影的兵器,据说他从来不对同一个目标出第三刀,倘若第二刀摆不平,则会弃飞刀,是为飞刀尽。至于后半句,武有八极定乾坤,两刀不中,此时宁疏影会异常重视对手,刚猛暴烈,崩撼突击,如疯魔般。”

    我望向走在前边的白色背影,“此话当真?”心里直打突突,不由得想起夜袭废弃工厂时,他独自一人摆平了近三十持枪者,动不动断手断脚。

    裴奚贞遥遥对宁疏影比起大拇指,“他,全中国警局近战的NO.1,代表了巅峰。曾与四大军区的兵王对垒,一挑四,也只用了三招。”

    “四个兵王……三招。”

    画面太美,我难以想象,瞄了眼巨熊般的蒋天赐,“宁二货跟老蒋相比呢?”

    “初始会被老蒋压制。”裴奚贞闭上眼模拟了一番,沉吟道:“但最后……输得肯定是老蒋。”

    “以他的本事怎么会混在扫黄大队?”我有些眩晕感。

    “宁疏影出生时,林忆就狠下心给儿子送入深山,每年才回家一个星期,用老话说,根骨奇佳,天生就是练武的苗子,直到十六岁,学不到啥东西就出了师。”裴奚贞叹了口气,满眼可惜道:“次次出手过狠,对宁疏影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但被某些人抓了典型,觉得有悖人道,给定性不安因素,注定宝珠蒙尘,得不到重用。”

    严重怀疑这老狐狸在为宁疏影仅有一年属于D.I.E而可惜。

    凭宁疏影的身手,这要放在古代,起码得是皇帝的贴身护卫!

    D.I.E中,我的武力值彻底垫了屁股,连裴奚贞这瘸子都轻易撩翻我。狠下心做了个决定,以后天天跟老蒋练对打。假如武力值再高点,那夜在珈蓝别院,神经反应快些就不会被敲闷棍。唉……未来要走的路还很漫长,神秘黑衣客手下可不止杨彦兄弟和卧龙,现在多流点汗受点伤,也要比以后流血或丢了命划算。

    “小宇,还愣那干啥,快回办公室拼个椅子补觉,八点准时开会。”裴奚贞笑呵呵的喊道。

    我回过神,赶紧跟上。

    ……

    卜笺箪身为女士,独自享用了休息室。

    一宿没落着睡觉的我,躺椅子上打了一个小时盹,被裴奚贞拍脸打醒。睁开眼后浑身酸痛,侧头瞧见宁疏影那二货竟然站在墙角睡觉,细细的一串津液沿着嘴角滴出……我顿时表示鸭梨山大,睡觉的姿势都别具一格,怨不得林慕夏喊他宁二货。

    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表,7点59,宁疏影还睡得挺香,扒拉下裴奚贞的胳膊:“头儿,需要叫醒他不?”

    “掐时间。”他笑了笑。

    59分50秒。

    59分55秒。

    59分59秒……

    秒针跨过最顶端,于此同时,宁疏影的双目徒然睁开,不得不说,生物钟真准!他那睡眼惺忪的单眼皮,连我这男人都快要给迷个半死。

    这时,蒋天赐满头是汗、卜笺箪化好了淡妆,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我们五人围桌而坐,讨论用妙招撬开(卧龙)花佰顺和许航的嘴。

    “我认为,要先从许航着手。”卜笺箪的胸垫在桌上,舒适极了,瞧得我也好想借一对拿来垫。

    裴奚贞琢磨了下,“话虽这么说,关键软硬都有试过,许航心性极高,套不出话。”

    “裴老大,我有一招。”宁疏影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心中隐隐发寒,果然,在裴奚贞示意他说下去时,对方轻飘飘的道:“让老蒋把许航的手指头一个个关节捏碎,捏完一根换一根,如果还不出结果,也不算浪费时间,就当许航免费请大家听响。”

    犯起二来挡也挡不住!

    裴奚贞有一票否决权,然而对审讯我没啥经验,保持虚心学习的态度,就在这时,微笑的死神给出了妙招。

    “关门放狗。”

    蒋天赐憨笑道:“咱找个小黑屋,向武队借条警犬,然后把许航的手脚戴上铁铐。吊在上面,咱们在屋外拉住身子用滑轮控制许航的高度,他不招,就慢慢往下放,最好到警犬刚好够到的高度,他若在嘴硬,就猛地给他沉下来,再提上去。反复几次,就破防了。”

    训练有素的警犬,在犯罪份子眼中的恐怖程度仅次于枪,一旦得到命令,就会下死口。

    “这法子成,赞同!”

    裴奚贞直接迈出大院,去找武云峰协商。过了十几分钟,武云峰就桥一条雄风威凛、耳大如驴的警犬站在走廊。裴奚贞在旁边问道:“看这家伙够劲儿不?”

    “昆明狼犬,扑咬到位。”蒋天赐满意的点头。

    我们找了间密不透风的储物室,由于层高也就五米,便把许航身子蜷缩的吊在绳索上,绕过滑轮的绳子伸向窗外,蒋天赐控制绳子高度。关好灯后,屋内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武云峰冲着昆明狼犬比划了几个手势,便解开了绳子。

    关门放狗!

    楔形头颅、耳大如驴的昆明狼犬进入房间的一刹那,我搬个凳子,拿手电筒向里边照,发现许航的眼珠子快蹬掉了!

    原本他就被吊在上面喘气困难。

    蒋天赐憨笑着松了松绳子,屋内的许航缓慢的向下降落,然而昆明狼犬却蹲在地上,伸着大舌头,眼巴巴的瞧,这犬智商不低,明知够不到,它便不做无用功。

    随着绳子渐渐放低,我把手电的光束移到昆明狼犬上,它双目绽放出森绿如来自幽冥的光芒!

第九十二章:情狂(本卷终)

    悬在半空的许航,俯视近在咫尺的昆明狼犬,牙齿打颤,“臭警察,算你们狠!”他依然坚挺着,但已然面露怯意,估计许航离意志沦陷不远了。

    蒋天赐嘴里念叨着数字,猛地又把绳子松了一大截!

    许航的身体突然往下急坠,看得我心脏都咚咚直跳,何况当事者,简直太刺激了!没想到披着憨厚之皮的老蒋,竟然想出如此招数。就在这时,昆明狼犬两条粗壮的后腿用力一蹬,扑向下坠的许航!

    一人一犬即将在半空上演精彩的大片。

    眼瞅着昆明狼犬的大嘴将要咬在许航的脖子,蒋天赐胳膊一抖,又将许航提了上去,看得众人都惊险万分。我心底悄然有些遗憾,脑补着咬下去会是啥结果,有点邪恶了,摸了摸腰间的古白玉藏刀,大脑中这种想法抛飞于九霄云外。

    我拿手电筒照向许航,他裤裆浸湿,不断的有液体滴落。

    下边的昆明狼犬鼻子一抽,嫌恶的避开,等液体落尽,摇着大尾巴返回,静待时机以备再一次扑跳。

    “他尿了。”武云峰面无表情,陈述着我们都了然于心的事情。

    他这句近乎废话的提示,却引爆了卜笺箪的笑点,她笑的胸脯乱颤。见此情形,我不由得忆起忘了哪个淫才创的一句诗词,“风吹大奶两边甩。”

    卜笺箪似乎察觉到我眼光不对,急忙止住笑容,抱胸退了两步。

    拽住绳子的蒋天赐觉得此时许航心跳趋势恢复正常,但仍然心有余悸,为了巩固一下,他再度松了好长一段绳子。我望向小黑屋内,昆明狼犬的大耳朵一抖,直截了当的弹起狗身,扑向坠落的许航。

    “啊……!”许航嚎啕大叫。

    裴奚贞他们不明情况,还以为老蒋没控制好绳子,搞的许航被咬个结实。那可就玩大了,许航虽为犯罪分子,但我们用的非正常审讯,要留下被咬伤的证据,估计少不了摊处分。

    “嗬嗬~~”

    蒋天赐憨厚笑道:“没啥,放心。”他跟个老小孩似得,玩的正起劲儿。

    拉断了根胡子,裴奚贞又询问的看向武云峰,后者侧耳听了听,轻轻点头,示意听其声音,昆明狼犬扑个空。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呀嘛,再来一次。”

    蒋天赐一边喊,一边颇有节奏感的猛松绳子,猛提绳子。将近五分钟的功夫,反复三十余次,这可让许航哑巴吃黄连,有苦道不出,明知下一秒即将被放下去,却无力阻止去体验心跳的感觉。

    轮到我出场了,我挥了挥手电筒,同时手指抠动,将之调到手电最强的亮度,一束强光铺在许航的脸上。

    睁不开眼,许航嘴皮子哆嗦着说:“我不招,坚决不招!”

    “吼吼,凌宇,请继续观赏。”蒋天赐作势的道,他这次没一下给许航放到临界点,手里抓住绳子缓慢的接近昆明狼犬。底下那熊玩意眼巴巴的望向许航,跃跃欲试。

    ……

    九浅一深,三浅两深……接下来蒋天赐又整了五分钟,毫无规律可言,我由衷佩服老蒋的套路,先让许航猜得到啥时候有危险,后而打乱顺序,完全让许航像被绑住的无头苍蝇,这种时候,似乎每一秒都有种错觉会掉下去。

    ……

    “我招!”终于,许航的意识垮了,他泪如雨下,用尽最后的力气,扯高了嗓子喊道:“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

    我慨叹了声,他是十分钟败下阵来,倘若换了我自己身处如此境遇,又能撑过几分钟。

    “武队,麻烦你下把狗收了。”裴奚贞眉开眼笑,拍了拍老蒋的后背,“高!十分钟就搞定了我们一晚上的难题。”

    蒋天赐憨厚笑道:“真是条好狗,我都想要一只。”

    武云峰一听,面色不善的斜了老蒋几眼,便提着绳套,生怕爱犬被抢,他迅速闪身进了屋。屋内那条昆明狼犬乖乖地匍匐在武云峰身前,任由被伙伴套住。

    紧接着让许航缓了会精神,趁这时间,裴奚贞出去给江涛买了份饭,送到关押的房间。我们便展开第二次的审讯,许航对蒋天赐发怵,所以在场除了老蒋,全员汇集审讯室。

    我使了个心眼,以防花佰顺的存在影响许航的态度,便把花佰顺的嘴堵住,让他面朝墙壁。裴奚贞惊讶一笑道:“小宇,有点进步。”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毛,哪想花佰顺挣扎着想转过来,我又给他上了副手铐,按住他背向许航,“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卧龙,做一条盘着的蛇,判刑、坐牢,面朝铁窗,春暖花开。”

    卜笺箪扑哧一乐,“翻版的河,凌大诗人。”她笑得前仰后合。

    “威武,你真不简单!”我冲卜笺箪竖起大拇指,语气充满了赞叹之色:“没想到我隐藏的那么深,还是被你看穿了,不简单。”

    待我注视向她胸前的波涛汹涌时,我神色黯淡,眼前的终究不是林慕夏,不会肆无忌惮的贬我,似乎生活中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它存在时,我感觉不到,它消失时,我说不清它为何物,但会感觉到源于内心的彷徨。

    “小宇!”裴奚贞察觉到我情绪不对劲,适时喊了我声,“别瞎寻思了〖备审讯!”

    迫害林慕夏的始作俑者近在眼前,我攥紧了拳头!内心自问道: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几千公里,或许几万公里,抑或是咫尺天涯,身处某处的她,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吗?

    启动了摄像设备,许航畏惧的瞧了眼背向他的花佰顺,几乎有问必答,如行云流水般,完全没有一丝卡壳。

    花佰顺平日里象征性的上上班,作案时若赶上工作时间,便由许航伪造考勤记录,清空短时性的监控。许航算是神秘黑衣客没入门的徒弟,被随意指点了几下,外加上自身对此也有兴趣,便对化妆这方面颇具心得,后被派在卧龙身边,一是将脸谱大众化的花佰顺,塑造成卧龙,满足对方的纵**,二则算是一种人工监视,一旦有超格的举动,就会上报。

    之前我还奇怪花佰顺他为啥在拉萨仅仅偷内衣呢,看来没了许航在身边,他成不了卧龙,充其量也就一个拥有变态内心却只会偷窃女性内衣的劣质**丝。

    卧龙作案的诸多计划,如“变装盛宴之七情空姐”、“变装盛宴之来自二次元的苹果”,时间、地点、目标等,均在策划好之后给许航浏览过,所以许航唯一的全局知情者。

    细问之下,我们也吓了一大跳。

    竟然还有几个纵欲杀人计划,如“变装盛宴之血奶牛”,这是我遇袭那晚发生的。年初时有一次“变装盛宴之六欲审判”、三月底那次大型漫展后,卧龙策划了最为变态的一次,“变装盛宴之千人斩”他不知通过啥方法联系了一百个脏兮兮的乞丐,对于四名女高中生下手。

    卜笺箪赶紧在电脑中的极类档案,查询了一会,便翻出“六欲审判”和“千人斩”相关的极案。

    收获不小,数案并破!

    据许航坦白,神秘黑衣客手底下一大批罪恶之源,有的体内被嵌入了炸弹控制着,有的凭着恩惠以感情拴住了心,有的则是以合约的方式发展成从属关系,还有的是单纯利用了对方报复社会的心,提供给对方资源,助其破坏现代都市的规则。

    我掀开了许航的胳膊,果然有一枚血色的“D”之纹身,和杨彦、杨斌的一模一样。

    裴奚贞问及为何卧龙身上没有这种纹身。

    许航心寒道:“胳膊上纹有D的,全是体内装了炸弹的。”他此话一出,可让卜笺箪、宁疏影脸色一变,关于人体炸弹,前段时间闹得很凶,二人或是有所耳闻,或是亲身经历。

    D……难道是身携炸弹的记号么?

    “没事。”裴奚贞苦涩一笑,“林慕夏以前曾安装过覆盖全D.I.E大院的屏蔽仪。”

    提起林慕夏,我们都默不作声了,最为低迷的便是宁疏影,看来他们姐弟之间并没有表面那样相处不来,记得林慕夏的女警门爆出时,经常被喊“宁二货”的宁疏影险些没杀了我。

    “还有一种纹身,也是D,但并不在胳膊,而是在胸口或背后。”许航这时接着道:“这类人,属于我们的干部级别,一般都做出过很大的贡献。”

    胸前?

    江涛的“D”之纹身就在胸前,妈的!竟然日夜潜伏了一条大鱼在我们身边。

    “你可认识江涛?”裴奚贞认真的问。

    许航犹豫了片刻,点头。体内嵌了威力巨大的炸弹,他多少有些顾忌。

    “江涛是你们的干部?”

    “是。”

    “他又做出过什么贡献?”

    “抹档案,毁灭一些由我们的人所犯下,但稍微去查、花不了多大脑筋、警力就能侦破的悬案、疑案,将D的踪迹暴露点降至最低。”

    “江涛潜伏了至少有四年了。”裴奚贞掰着手指算了算,“替你们做了不少贡献吧?”

    许航无奈的道:“您看我一个人体炸弹,哪能知道这等机密事。”

    “最后一个问题,神秘黑衣客的据点,你可知道?”裴奚贞话音一落,审讯室中数道目光唰的一下,全交汇在许航的嘴唇。

    “花田公寓的501和508。”许航不假思索道,“不过,经过昨夜的事情,肯定换了地方。狡兔三窟,何况是他!”

    501?

    我懵住了,不由得想起昨夜敲开501号房门的时候,狂干!那对吵架的夫妻竟然……有一个是神秘黑衣客假扮的!还他妈的在我眼皮子底下错过!叔可忍大爷坚决不可忍,这算啥事!

    易容之术变幻莫测,防不胜防。

    许航尽数交待完毕,我们D.I.E全员表示很满意,就没再难为他,反倒是给许航弄了顿好吃好喝的,然后开始审卧龙,也就是花佰顺。该说的,不该说的,许航都交待过了,花佰顺也没在隐瞒,对于我们的问题,供认不讳,其实裴奚贞的意思就是象征性的作份笔录。

    审讯落下了尾声,裴奚贞、卜笺箪、宁疏影先行离开审讯室,我以打扫为生的理由留下。

    此刻,便由我与花佰顺独处一室。

    “你还有事?”花佰顺眼带疑惑的瞧了瞧我,“尽管说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为什么?”我道。

    他撇撇嘴说:“因为我乐意呗。”

    “那好,现在该轮到咱们说说拉萨的事情了。”我关好审讯室的门,眼含怒意的扫向昔日拉萨之旅的男游客,“竹叶红,她去了哪儿?”

第九十三章:狗面人

    “竹叶红?”花佰顺的眼神透着呆滞,他似在回忆,良久道:“是说我女神吗?”

    “对。”我没好气说。

    “那一晚,我摸进你房间时,你下楼还没回来。女神手中拿了把剪刀,好像在卧室修剪头发。我偷望了几分钟,听见你的脚步声,我就躲进床底,女神好像发现了我,朝我走了几步,她又走回房间。你回房直接睡着了,我怕惊动女神,拿走桌上的文胸。”

    我狐疑的打量他:“不是你拐走的?”

    “我哪有胆量接触心中女神,布达拉宫初见,只一眼,便惊为天人。”花佰顺应该名为花痴。

    “那电工和前台服务员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替你隐瞒入住记录和拖延时间?”

    “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花佰顺搓了搓大拇指,“想偷女神内衣,哪想它就放在桌上,就像为我准备的一样,得来全部费功夫。”

    “既然你这么在乎竹叶红的文胸,为啥做了案遗留在空姐身上?”我有些不解。

    “笨!”

    花佰顺鼻子嗅了嗅,仿佛那件文胸就在眼前,“我把空姐幻想成女神,当回到了现实,文胸沾染了空姐的气息,脏了。”

    变态的世界果然不是我能理解的,似乎有一套独到的逻辑思维。

    竹叶红消失竟与花佰顺无关,她趁黑夜剪头发?发现了花佰顺却故意当作没看见?她到底在搞啥,电话还始终关机,每当我快抓狂时,来个句号短信。

    摇了摇头,我离开审讯室。

    瞅见关押江涛的房间门半开着,裴奚贞坐在江涛旁边,俩人抽着烟。我心念一动,便走了进去。

    江涛腿上的飞刀已被拔掉,伤口处理的不错。

    “头儿,打算啥时候审江队?”我看向抱着拐杖的裴奚贞。

    “不慌。”

    “凌宇,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江涛低着头静静地抽完烟,吐到烟屁,“凌应龙,也和D有关,亦敌亦友。”

    家父?D?

    他的话犹如炮弹般,冲击了我大脑,瞬间恍神,冲上前抓住他的脖领子,“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些。”江涛道。

    “小宇,别难为老江了。双面派混的并不容易。”裴奚贞站起身,给江涛的手铐松了绑,“老江,别让我失望。”

    江涛挺了挺胸膛,“呵,别忘了,我也是一名人民警察,对着国旗宣誓的那刻起,肩膀就担上了维护社会的职责。”他绕过我,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

    江涛的胸膛有血色“D”之纹身,摆明着是D的干部级别,裴奚贞轻易放行?看这情形,趁我和花佰顺待了会的时间内,裴奚贞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此后,江涛依旧负责D.I.E的夜班防卫工作,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七情空姐案造成的社会恐慌不小,总局高度重视,故而进行了速审、速判,花佰顺(卧龙)与赵兴被判处死刑,许航被判处无期徒刑。执行枪决那天,我去了,赵兴的遗愿是想吃个正宗的花田白面馒头,花佰顺的遗愿倒是很痴情,说要我找到女神后好好照顾她。妈的!解释N次了,我和竹叶红是清白的!

    我们D.I.E这一次破了四件悬案,变装盛宴系列三件,和先前女性内衣失窃案,还是卜笺箪在电脑档案里翻出的。

    林慕夏走后,D.I.E的编制又恢复为4人,零九年的破案数量提前四个月达标,但无论是谁都没有高兴的情绪,因为少了她。卜笺箪在这打了几天酱油,花佰顺枪决那天她便回归了情报科,这时我才得知,她前来D.I.E帮忙是林慕夏临走前拜托的。

    我们没有照例举办庆功宴,裴奚贞说,缺了林慕夏的D.I.E,不算完整的D.I.E。

    还有十天,辽沈军区与京南军区的大型军演,将拉开帷幕。

    地址在京南军区训练基地,占地120平方公里,可同时容纳10万人进行演习!通知书和详细兵力部署被裴奚贞给拿了回来,我们四个大男人围在休息室茶几前,构想着这次作战计划。

    四个人,在这场军演中如同蚊子肉,或许一轮扫射、一次空投,就覆没。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京南军区是蓝军,指定我们在演习开始后,直属指挥部服从,无命令时可自由行动。

    做为全国所有D.I.E中第一个参加军演的来说,心情多少有些激动。

    经过长达十个小时的激烈讨论,军演时,裴奚贞在指挥部打酱油,用无线电指挥我、老蒋、宁疏影。蒋天赐持狙击枪,单独潜伏在红军大本营附近,进行破坏对方通讯系统,宁疏影与我一起行动,他负责掩护我趁夜摸进红军内部,不动声息的解决岗哨。

    完美无缺的计划,关键的重头戏就落在我身上。

    我们谁也没参加过军演,到时候倘若被数万人的大场面震慑住,懵圈就歇逼了。

    没有经验就得修炼,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苦命的娃,上午被蒋天赐当沙袋般甩来甩去,早餐都吐了,各种虐。下午被宁疏影用飞刀扎了扎去,他控制好速度和准度,每每看似随意的一抛,让我胆战心惊,最危险的一次,这二货同时甩出五柄飞刀,划向我的双液下、胯下、脖子两侧,我死活不想继续,却被告知退出地上画的圈,就真给我扎成筛子。本以为晚上能好好睡觉,哪想裴奚贞请我喝茶,讲一大堆我不懂的玩意。

    弄得我险些走火入魔,连做梦都喊杀。

    地狱般的特训,足足持续了五天!

    直到第六天时,我接到了瘦猴摊主打来的电话。他说,早晨有个人进他店里购物,被对方的样子吓尿了,请求援助。

    好说歹说,苟意都帮了我不少,做为线人,我有必要前去瞧瞧。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我开车来到瘦猴摊主给的地址,离D.I.E不远,出了东街再饶两条巷子就是,他站在路口等了我半天。多日不见,瘦猴摊主竟然脱离了排骨猴,步入亚健康的状态,眉宇间也少了昔日的自卑,说话啥的腰杆子也敢挺直了。

    好奇他最近整啥生意呢,跟随他来到店里一瞧,尼玛,情趣内衣、包装是二人转内容却是限制级的碟片、封皮是古今中外名著内容却为黄色的书籍。

    瘦猴摊主嬉笑道:“凌小哥,这年头做生意难,必然得来点大众口味的。”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精装的碟片,悄悄塞给我,“小意思。”

    “苟意,你这触犯了传播淫秽物品罪。胆子大了啊,还邀请我这警察来。限你一天时间,赶紧关店,这些玩意该仍的仍,不然举报你。”我郁闷至极,连忙推辞掉碟片,心说得亏宁疏影没来,估计换成了扫黄大队出身的他,恐怕直接一把火给这店烧了。

    “哦……好吧。”瘦猴摊主略有失望道,“我老苟又要失业了。”

    我摆了摆手,道:“说正事,顾客长成啥样能把你吓尿了,按理说你滚打摸爬这么多年,啥没见识过?”

    “狗脸……你见过?”瘦猴摊主惊魂未定,拍着小心脏。

    “不明觉厉。”

    “你一等,我这就翻监控。”他扒在电脑旁,此时我真想喊声大哥,啥年代了,还用windows95系统,慢的一逼,他的手都挪了十多厘米,屏幕上鼠标隔了一分钟才挪向一边……

    我电话响起,宁疏影问我是不是害怕跑路了,我说有事,晚点回去。

    终于,在我看了半本H书时,瘦猴摊主道:“凌小哥,好咯!”放下书,我脑袋凑上前,目不转睛的凝视屏幕。

    大约在11点20分左右,瘦猴摊主正在店里摆货,门里走近一个穿风衣的男人,大热天的穿风衣就已经很怪异了,况且还戴了顶帽子,男人始终保持低头的姿势,脸被很长的帽檐遮住,进来就问:“呜~~,老板,一本道有新货没?番号MXSPS-343、呜~~,MXGS-531。”

    他每说一句,就会呜一声,有些类似狗的呜咽。

    “哦~稍等,我找找。”

    瘦猴摊主若有所思道,回到仓库待了半天,他取出一张碟片,递给那男人:“531卖没了,就剩下唯一一张的343。你看这价钱……”

    “好说,呜~”男人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呜~给我。”

    此时,我视线移开屏幕,盯着瘦猴摊主的眼睛,“你仓库存货不少哦,敢情还玩起了暗渡陈仓。”

    “饥渴销售,这叫饥渴销售,嘿嘿。”他避开了话题。

    忽然,视频中传来瘦猴摊主的惊叫声,我的目光重新被吸引了过去。他将视频进度快退了几秒,点了播放,接下来的一幕,我差点没把眼珠子瞪下来。瘦猴摊主往左边一站,不小心碰触了货架,顶端的一本书掉落,恰好砸在男顾客的帽檐,将帽子掀翻在地。

    男顾客就好比电影中的半兽人,但明显有所区别。

    他的前半边脸,连同鼻子、嘴巴,被移植的土狗鼻子和嘴所取代,尖锐的獠牙张的挺老大,着实的恐怖。除此之外,该名男顾客的眼睛和眉毛都很正常,狗鼻子与脸连接的地方,有明显缝合的痕迹。随着他喘气,狗鼻孔呼哧呼哧冒着热乎气……

第九十四章:零院旧址

    听说过有整容成罗志祥的,有整容成黄晓明的,头一遭看见整容成狗的!我把视频的画面定格,狗的口鼻与男人面部的无缝连接,咋一看就好像男人体内潜伏着一条狗,硬生生要钻出来。

    怪不得能让瘦猴摊主自称吓尿。

    随后狗脸男人的大嘴张合,呜叫了两声,惊慌失措地捡起帽子,扣在头顶便奔出店门。

    将屏幕截了图,我发送到自己的邮箱,安慰了他几句,“这事我回去会调查,你赶紧关店门,不然我保证明天扫黄大队就光顾你这店,信不信?”

    “哎。”瘦猴摊主叹了口气,颓然的坐在电脑旁,“我预感总不妙。”

    “咦,这是啥?‘

    我瞧见地上有一团揉皱的纸,纵观店面其它位置,打扫都很干净。这团纸静静地躺在地上,显得很突兀。

    瘦猴摊主摇头道:“不晓得。”

    蹲下身,我捡起这张纸条,放在手心摊平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份病危通知书。天南市零号人民医院——病危通知,姓名:刘星珠,病号:00024,病症:相貌过帅……2009年2月4日。

    这算哪门子病危通知书,长的帅也是病?

    天南市零号人民医院,我连听都没有听过,这或许是哪个人恶搞的杰作。我便随意的将病危通知书丢弃垃圾桶,准备离去,刚出店门时,瘦猴摊主叫住了我,“凌小哥,你等等!”

    他冲我连连摆手,我好奇对方大惊小怪啥呢,于是退回店门,“啥事,赶时间呢。”

    “那团纸,好像是狗面男人身上掉出来的。”瘦猴摊主指着电脑屏幕。

    细看之下,果然,在狗面男人弯腰捡帽子的那一刻,揉成团的病危通知书被他的手带出了衣服兜。我赶紧从垃圾桶里捡回纸团,重新看了一遍,相貌过帅……该不会是他被嫉妒或者苦恼才整容成狗的?我疑惑的看向瘦猴摊主,“你听说过天南市零号人民医院没有?”

    “零院?”

    瘦猴摊主皱紧眉头,手指不停的颤抖,“零院,早已被荒弃了几十年……”想着想着,扑通一下,他自椅子上滑落栽倒在地,“那年我还小,才刚刚记事,天南市里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导致零院在一个星期内全部搬迁,也就是解放军医院的前身。”

    我把病危通知书递了过去,瞬间他吓得缩进柜台底下,又变回了昔日胆小如鼠的瘦猴摊主。

    “这……印章!”他牙齿乱颤,说话也不利索,“就…就是…零……院曾经的!”

    荒弃了数十年的零院再度浮现人间。

    “老苟,零院有啥可怕的,给你吓成这副德行。”我走近柜台,把瘦猴摊主拽了出来,扶到椅子上做好,“有啥你就说,尽量详细点。”

    “零,零、零院。”他吞咽了口唾液,“小时候,家住我隔壁的老铁,仅仅患了轻度感冒,就去了附近的零院,然后……再也没有走出来,他爸爸收到了一份病危通知书,印章和这纸上的一模一样。就在那同一个时间段,有不少病人家属都收到了这种病危通知书,他们集结在一起,找遍了整个零院和附近,均没有下落。对此,医院人员也表示清楚,没开过这类病危通知书。”

    “然后零院就搬迁了?”我满眼迷雾的问道。

    “对,零院承受不住压力,换了个壳子,衍变为现今的解放军医院。就在搬迁之后的一个月内,零院的太平间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失踪病人的尸体。”瘦猴摊主心有余悸道:“几乎面目全非,或是缺胳膊少腿,伤口也参差不齐,还占有一些动物皮毛。”

    “诶?动物皮毛?”

    我翻用手摸着刘星珠的病危通知书,微微泛黄,边上都打卷起了毛,看上去有些年头。上面的字迹,只有日期是新填上去的,而且还是今年年初,这点我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最后警方经过调查,定性为死者为集体自杀。”瘦猴摊主唏嘘道。

    “那个年代,很正常。”

    收好病危通知书,我思索了会,劝道:“这件事有些蹊跷,难不保病危通知书对狗面男人很重要,他在你这丢的,又暴露了狗脸,你先出去躲一躲吧,不然出了啥事就……”

    瘦猴摊主猛地跳起,急忙道:“凌小哥,你可别说了,我这就收拾东西溜,记得破了案时给我打一电话!”

    仅耗时八分钟,他便鸡飞蛋打般钻进了仓库收拾好行李走出来,锁好了店门,和我一道离开巷子。好人做到底,我索性开着宝马送他前往不远的火车站,然后返回了D.I.E。

    宁疏影还在办公室里玩扫雷,裴奚贞却没在,上楼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我听老蒋说,他去了市局,要晚上才能赶回来。

    此时将近下午2点半,今天遇到离奇的狗脸男人,我没啥心思进行特训,宁疏影更是乐得清闲。

    满脑子想着零院,我便坐到联网的电脑前,在警局内部系统的搜索栏,键入了关于“天南市零号人民医院”的字样。很快,显示出三条信息项,我随意点了其中一项,系统竟然提示“无权限访问!”

    我以为巧合,便点另外一项,依旧是无权限访问!最后一项也是如此……

    警局的系统里,D.I.E的权限已经属于极高的层次,竟然连我们部门都无权限访问的信息,那只有一个原因,被情报科紧紧地锁死。

    暗叹了声晦气,我拨通了瘦猴摊主的号码,他并没有接,我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事了,哪想放下手机隔了能有三分钟,瘦猴摊主回拨过来电话,接起后他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凌小哥,刚才在检票,火车马上来咯,找我有啥事?先别说,让我猜猜。”他自说自话道:“嗯……是不是你神功盖世,狗脸男人这件案子秒而破之?”

    “少鬼扯,你性命危在旦夕了不知道吗?”我憋住笑意,绘声绘色的吓唬他道:“刚刚接到一份病危通知书,写的人名竟然是苟意。”

    “那你说可咋办!”瘦猴摊主显然惊慌失措了,他哆嗦的道:“凌…凌小哥,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老苟可真不想变成老狗。”

    “唉,这得看你的记忆力好还是不好。”

    我收起玩笑的心思,直接切入正题,语气一凝道:“零院旧址在哪?”

    “这……”瘦猴摊主犯了难,他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天南市的变化日新月异,都过去几十年了,没有地图在手,我也想不起来。”

    “火车站不是有卖地图的?”

    “来不及了哇!”他道。

    电话那边传来火车驶近的声音,“裤叉叉,裤叉叉……嘟!”

    “有了!凌小哥,我旁边有个落单的小孩手里拿了份地图呢。”瘦猴摊主惊喜道,“我这就过去借过来哦。”

    他语气严厉的说:“喂,小屁孩,给…给我过来,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孩子嗷嗷直哭。

    紧接着手机中响起“啪啪”两声清脆的扇耳光,我心想这家伙涨本事了,竟然在欺负小朋友。却没料到瘦猴摊主哭丧的道:“我凑,被那小孩他爸给揍了,倒霉到了家,幸好地图抢到了手。”

    “……”

    我无语的不知说啥好。

    “以前的零院在城西,但具体哪儿,容我慢慢推理。”瘦猴摊主嘴里嘀咕了会,他不确定的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以及本人对方位的敏感,有两个地方疑似零院旧址。”

    “哪儿?一口气说完行不,小心不举。”

    “城西郊区的新亿村附近两公里处,再有就是城西与城南交汇处的红旗镇一带。”瘦猴摊主顿了顿,继而道:“虽然俩地方隔得有些远,但几十年变化太大,加上那时我又小。火车马上开了,你务必要破获这件事啊,我先驾鹤西游去了,鼓捣掰~!”

    他挂断了电话,我将两个地址抄在纸上,由于自身武力值过低,安全感不足,我决定说服宁疏影或者老蒋一道前往。

    蒋天赐为人憨厚淳朴,比较好糊弄,我便先来到休息室,哪想大块头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我怎么摇他也不醒,就只好放弃。重新回了办公室,我站在扫雷正激的宁疏影身旁。

    突然,我手机嗡地振动了下,短信?

    以为竹叶红又给我发了句号,结果是林婉婉的,她说:“对不起,凌宇哥哥,我不该冷落你,原谅我好吗?这些天我的心里很难熬,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你。”这丫头,经历了被卧龙策划的变装盛宴及林慕夏的变故,她变得成熟的多。

    我欣慰一笑,按动键盘,“婉宝,我哪能怪你呢,现在你妈和你哥严禁咱俩接触,哎,只能暂时先转回地下情咯,我想你想的好难受。”

    展示完了绅士不记女士仇的风度,她回复了条:“mua,等姐姐回来的时候,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好!”——我。

    她——“那不打扰你咯,乖乖去忙吧。”

    嗡!手机再度振动。

    我定睛一瞧,这回可不是林婉婉的短信,竟然是瘦猴摊主发来的彩信!妈的,接收彩信要流量,这才月初,流量已空,但我还是选择了接收。

    彩信内容是张照片,一份泛黄的病危通知书,所有字迹均是新写的,天南市零号人民医院——病危通知,姓名:苟意,病号:00237,病症:瘦得像猴……2009年9月9日。

    我赶忙拨通瘦猴摊主的手机,却听到了女机械音的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number……”

第九十五章:妖异的红旗镇

    病危通知书……我随便开了玩笑,对方就中了枪。这才几分钟的功夫,瘦猴摊主就关了机,要是没这条彩信,或许我会以为他没电了、火车信号不好之类的。

    狗脸男人不小心将病危通知书丢在瘦猴摊主的店内,接着就出了事。如果不尽快将瘦猴摊主寻回,恐怕下次见着他,不知道会变成啥鬼模样。我赶紧拨通裴奚贞的号码,把这件事情一说,电话里沉默了会,裴奚贞道:“行,我这就联系火车站的有关人员,帮忙调查一下,你先在部门等消息。”

    我焦急的等待了近二十分钟,裴奚贞回了电话。

    火车站那边查过监控录像了,瘦猴摊主上了火车。但是联系火这趟列车的乘务员,并没有在那节车厢内寻找到名为苟意的中年男人。

    活生生的人就随随便便消失了?

    我稍微琢磨了会,又给裴奚贞发了条信息,让他去查查名叫刘星珠的男人是否也买了同车次的火车票。很快,裴奚贞打来电话道:“有。”我说:“知道了,想去瘦猴摊主给出的零院旧址去瞧瞧。”

    他道:“带上宁疏影或者老蒋,军演在即,你可别出啥差错。务必要小心!”

    挂掉电话,我重新站在正扫雷的宁疏影身旁,喊了他两声没理会我,看也没看的道:“扫完这盘再说。”我低头一瞧,还有三十多雷没找出呢,急的我手指向下伸去,直接给电脑关了机。

    屏幕猛地黯淡,宁疏影斜着眼道:“如果不是我感兴趣事,下一秒,你的身上就会多出一个洞。”

    **裸的威胁!

    以他的武力值,我多少发怵,便把他叫到联网的这台电脑旁,登录自己的邮箱,调出狗脸男掉了帽子时的截图。

    宁疏影一愣,道:“这是啥东西?拍摄电影的片场?”

    “淡定。”我知道他来了兴致,便把中午去瘦猴摊主那的情况与听来的关于零院的旧闻,挑重点讲了一遍。

    “先去新忆村还是红旗镇?”他问道。

    在心里权衡过后,我选择了前者,“新忆村吧,离这近点儿。”

    ……

    我们并没多耽误时间,匆匆准备了必备的物品,便驾着红色宝马前往郊区的新忆村。

    这个村落已然经过现代化的洗礼,像城市中的社区般,早就没了乡土的气息。处处高楼林立,绿化覆盖的也不错,此外,村外还有一处远近闻名的避暑山庄依山傍水,保留了原生态,与村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故而列为天南市的景点之一。

    瘦猴摊主在电话里仅仅告诉我在新忆村的附近两公里处,却没道明东西南北,我们自然不可能开着车瞎饶。

    将车开进了村,就近寻了间看上去匾额就有些年头的便利店,店主是个老年人,除非他是后搬迁于此地的,否则一定知晓关于零院的旧址所在。

    “老大爷,买包烟。”我掏出十块钱,点了包硬盒的红塔山,趁他拿烟的空当,我补充道:“诶,能跟你打听个事吗?”

    店主口齿清晰道:“请讲。”

    我轻声问道:“我听说以为这片儿有个叫零院的地方,真的存在吗?”生怕他记忆混淆,零院俩字咬的很重。

    “零院啊……”店主将烟放到我面前,他若有所思想了会,摇摇头道:“好像听说过这个地方,记不清了,但肯定不在这附近。”

    “老大爷,您没记错?”

    “没有、没有,我是土生土长的新忆村人,怎可能连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弄差呢?”

    “那谢谢您咯。”

    拿起烟,我回到车里,对宁疏影摇了摇头。事不迟疑,便驾车迅速的赶往城西与城南交汇处的红旗镇。

    与新忆村相比,红旗镇就显得**丝多了。也不知土地规划怎么弄的,名虽为镇,但论大小,还没新忆村的一半大。这里的特点用四个字即可概括,脏、乱、旧、差!据说这一带城西和城南久争不下,所以发展这一块儿,迟迟没啥大的起色。

    午后这个时间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没有人在外面活动,似乎成了空城,绝大多数都在家里打麻将或是睡觉。

    无奈之下,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里面稀里哗啦搓麻将的声音传出,半天没人理会我。古有程门立雪这段佳话,我是做不来静静在门外等待他们玩够了麻将,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麻将桌旁的几人以为抓赌的来了,纷纷惶恐的收好桌面的钱。这四个大老爷们一瞧,来人不是穿警服的,便松了口气,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你,过来。”我掏出腰间的枪,指了指其中一个贼眉鼠眼、貌似精明的汉子,“问你点事儿。”

    “我叫柳汉中,有啥事情尽管说,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无……”

    “行了,打住。”

    我没给他好脸色看,倒不是我装,他们一看就绝非好说话的人,所以直接掏枪最有威慑力,达到办事的效率。

    “您问。”柳汉中额头貌着冷汗。

    “过去,这一带有没有过天南市零号人民医院。”我掂量了两下配枪,“有的话,告诉我曾经的地址。”

    “零院?!”

    柳汉中忽然如一条被踩住尾巴的猫,其它三个爷们也变了脸色,霎时间屋内变得极其安静,连隔壁老母鸡的下蛋声都清晰落入耳中。

    我挑了挑眉毛,“反应这么大,零院有啥问题吗?”

    “走,快点走,要不你就一枪毙了我。”柳汉中豁出去了,往前走了几步,使劲地向门口的方向推嚷着我,他似乎将生命置于身外。

    自然不可能真个开枪,其它的爷们也加入行列,被推出门外的我脚后跟刚一站稳,门就重重关死。仅仅问个地址而已,没想过竟然碰了壁,对方宁可不惧怕枪的威势,也不透露只言片语。

    如此一来,便说明了零院大有问题。

    换了一户人家,这次由宁疏影去探,最后结果是他把打麻将的几人关节卸掉,甚至动了飞刀,对方宁可愿死,也决不妥协。

    妈的!红旗镇人的素质,拿到抗战时绝对让侵略者无机可乘。

    宁疏影只好离开房门,我们坐回车里,商议着解决眼下难题的办法。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他话不多,觉得不可行就会冷笑,整得我快成了自说自话的疯子。

    过了约有十几分钟。

    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好奇的望向人堆,这鬼地方前一刻还是空城,怎么一下子就倾巢而出了呢?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停在街上的红色宝马。

    红旗镇无论男女老少,将我们的车围得水泄不通。

    鸡蛋、蔬菜叶子、麻将,如雨点般袭向车身,宝马车又没饿,红旗镇人真热情,请它吃了顿现做的沙拉。没一会,玻璃就粘满了脏污,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光用听就知道人越围越厚。噼里啪啦的声音,各种东西朝车一通乱砸,宝马又不是日产的,犯得着这么大仇?

    忽然,挡风玻璃被一块板砖砸裂,蜘蛛网般的裂痕迅速展开。

    “多好的车,暴殄天物!”宁疏影实在忍无可忍,推开车门,冲进人堆里打了一通八极拳,渐渐的,他周围空了一圈,十几个人倒在地上。宁疏影冷眼望着围堵我们的众人,“再近一步,死!”

    哪料到这群人像疯了般,蜂拥侵向宁疏影,前赴后继的,导致近战颠覆的战斗力也施展不开手脚。

    迫于无奈的宁疏影,左右手各捏住两柄飞刀。

    森寒的刀芒让他们缓了缓,但也仅是过了片刻,红旗镇人再度恢复先前的那副好比声讨全民公敌的架势。

    以宁疏影的性格,忍到现在实属不易,终于激怒了他的临界点,双手翻飞、刀光乱舞,数个呼吸间,就有八、九人的手筋被挑断了,将近十余道血线飙飞,溅在附近人的脸颊。

    真个见个血,让红旗镇人心中发怵。

    如魔王般的宁疏影趁此机会,飞刀再舞,又是几道血线蹿出,其中一道的喷力都溅到了车玻璃。威,已然立好!红旗镇人不再敢轻举妄动,恐惧的望向场中的白衣宁疏影。

    突然我有些不寒而栗,心中直打突突,左右望了望,也没见有啥异常。但这种危机感依然存在,我猛地回过头,看向车的后玻璃,透过鸡蛋黄、蔬菜叶的缝隙间,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好像是个人爬上了车后盖。

    这道黑影随后蹲在车后盖,还蹦达了几下,车身都一颤一颤的。

    搞不清楚情况的我,便手中握紧了枪,贴在车座位边凝视着后玻璃。黑影又站了起来,重重一脚踹在了玻璃上,发出挺大的闷响,但玻璃没碎,仅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此外还留下了硕大的脚印。被黑影这一踹,将粘乎乎的菜叶子、鸡蛋黄震得向下滑落。有光线透入,我悄然松了口气,终于恢复了可视性。

    黑影地伏下身,脸贴住玻璃,想向车内瞧。透过后玻璃,我终于瞅见了黑影的庐山真面目。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很瘦弱较小的身躯,但白花花的头发下,是一张猫脸,连瞳孔都是竖起的!

第九十六章:旧篱笆院

    猫脸老太婆……中午瞧见狗脸男人仅是在视频中,我感觉并不大,但人身兽面的人真实出现在眼前,顿时让我毛骨悚然!我扣住扳机的手指一哆嗦,心里出于防范本能的勾动了枪。

    “砰!”地一声,子弹径直穿透了玻璃,射向猫脸老太婆!

    她从车后盖滚落了下去。

    枪响过后,依然有些喧闹的红旗镇人瞬间安静,一道道蕴含怒意的目光交汇在宝马车。不过所有人均未轻举妄动,倘若视线有实质性的破坏,相信此时宝马车已然灰飞烟灭。

    极速的子弹在后玻璃留下一个窟窿。

    我有些不敢确定枪是否击中了猫脸老太婆,因为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与此同时,后车盖的黑影翻落下去,她给我的感觉是身体虽然孱弱不堪,但力气特别大,一脚能给结实的玻璃踹出裂纹,哪怕只有一道,也实属不易,换做成年壮汉恐怕也不过如此。

    失手开枪,倘若造成伤亡我职业生涯便会沦落到尽头,我有些后怕的爬向后车座,顺着玻璃窟窿眼往外瞧,心脏咚咚直跳,那些红旗镇人似乎杀人般的眼神,透入缝隙落入我眼中。

    能看见的范围有限,唯有下车才能确定猫脸老太婆是否挂了。

    一手扶在腰际的电击剑,一手提着枪,我硬着头皮走下车,刻意无视掉众人的怒视,来到车尾处猫脸老太婆翻落的位置,竟然空荡荡的,地上却遗留了一长串的血迹。

    宁疏影手持飞刀,边向后小步挪动着退到我身侧,他疑惑的道:“凌宇,怎么回事,你开枪了?”

    我指了指地上的血迹,“和视频狗脸男人差不多的存在,但这次换成了猫脸老太婆,力气还挺大,不像老年人能有的。她扒在后车窗往里看,样子实在太恐怖了,所以情急之下我就开了枪。”

    宁疏影面色凝重的蹲低了身子,用飞刀戳了戳沾有血迹的泥土。他随后将之递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人血的味道。”

    我们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沿着血迹寻找猫脸老太婆,但眼前围堵的红旗镇人实在太多,软硬不吃,太过于难搞。

    “开枪,射天。”宁疏影淡淡的道,他微微喘着气,经过方才的战斗,看上去也挺疲惫。

    或许就这个办法有用,我举起枪,冲对天空连放了五枪。

    砰、砰、砰、砰、砰!枪管子热的烫手,我故作嗜血的舔了舔舌头,眯起眼四下扫视了一圈。

    我和宁疏影并肩沿着地上血迹的方向挪动着步子,起初围堵在我们前方的红旗镇人主动避退,过了漫长的半分钟,总算走到了人群的边缘,低头一瞅,血迹依然延伸向远方,似乎没有尽头。

    人群伫立在原地,寸步未动,他们的视线却始终投向我们,这种感觉让我浑身不适应,仿佛一举一动在冥冥之中被控制。

    走出二十米开外,我注意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俩每移动几米,红旗镇人就会整体一动几米,整齐划一,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用物理的一个名次来形容,便为相对静止!

    顺着猫脸老太婆的血迹,绕了近二百米的大街小巷,我俩来到一处荒芜的院落旁,破旧落满灰尘的篱笆内,将近二百平米。有一口石头堆砌的老井,旁边有一棵枯死的老柳树,树干约有碗口般粗细。在篱笆院的最东侧,是一间土坯房。

    窗户上没有玻璃也没有铝合金或塑钢,清一色的旧式竹条支架和裹了层塑料布。有几个地方还被抠破了洞,稀稀落落的干瘪鸟屎沾在随风扯动的塑料布,颇有些鬼屋的味道。

    幸亏现在正值白天,若是晚上,别说进来了,远远的望上一眼,肾上腺都会急速分泌,带给人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我看了眼身后,这群红旗镇人依然和我们保持二十米左右的间距。

    宁疏影散漫习惯了,这种被注视的滋味让他比我还要不自在,他一气之下,持飞刀的手划出一条半弧,寒芒闪烁的飞刀旋转着袭向注视这边的人群。然而此举动并未让红旗镇人慌乱闪避,所有人就像木头般,就好像飞刀的方向不是冲向他们。宁疏影的飞刀从未失手,这次也不例外,他只是抱着吓唬的心态,所以飞刀最终滑过一个长头发的妇女。

    飞刀穿过的时候,她的齐腰长发被割断,散落在地。她木讷的没有任何反应,如事不关己般。

    贼眉鼠眼的柳汉中瞧见了,向这名妇女挤了过去,趁大家不注意,迅速低下身捡起那长长的一截辫子塞入裤裆。我捕捉到了这一幕,估计柳汉中打算拿头发去卖钱。

    我用肩膀顶了顶宁疏影,他疑惑的眼光看了过来。我眼睛直视着柳汉中,低声道,“你用飞刀威胁那男的,给逼过来,他好像与其他人不同,或许是个突破点。”

    接下来,宁疏影顺着我的视线瞧见了柳汉中,他嘴角翘了翘,另一只手的飞刀对着柳汉中指了指,然后勾了勾手。

    柳汉中的脸色登时如吃了死孩子,难看极了,他为难的左顾右盼,终于确定了宁疏影指的是自己,豪不情愿的挪动着小碎步向我们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望,可他的乡亲邻里并未多瞧上他一眼,这家伙也就放下心的迈动大步,几秒钟来到我身前。他那一对小眼睛抖来抖去,似在等待我们开口。

    “你们、在做什么?”宁疏影冰冷的问。

    “不知道,我只是跟风的。”柳汉中挤出个笑容,“我是红旗镇一户人家的远方表亲,才来这不久。”

    我毫不留情的道:“撒谎,我在问你零院旧址时,你反应很大,还连枪也不怕,给我撵出了门!”说着,我握枪的手动了动,使得枪口对向柳汉中。

    他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大……大哥,我说的是真的啊。为啥会撵你,因为零院在这里是个禁忌。”

    “禁忌?”我疑惑不已,“少整这些悬乎虚的,快说说零院旧址在何处?”

    “我真的不敢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呢。”柳汉中心悸的回头望了望,转过脸道:“听说在这个镇里,但凡是透露过零院相关信息的人,肯定会失踪几天,再之后出现时,就成为一具残缺的尸体。那叫一个惨呐,我前天还看见一具尸体呢,都臭了,爬满了蛆虫。就是我亲戚隔壁家的老李,听说他半个月前因为贪财,把零院旧址告诉给一个镇外人,紧接着他媳妇劈个柴的功夫,人就没影了。”

    宁疏影抱着胳膊立在一旁,不知他心中在想些啥。

    对此,了然于心的我,继续问道:“不告诉就不告诉呗,你们为啥对我的车又是砸,又是堵的?”

    “跟风的。”柳汉中嘿嘿笑了笑,“我就是一个跟风狗,您看,放了我如何……大人有大量,我这条命是贱命。”

    俯视着对方的眸子,我想了想,道:“最后的问题,长了一张猫脸的老太婆,怎么个情况?”

    “这……”

    柳汉中犹豫了,隔了半晌,他摊开手无辜的抹着眼泪。

    “有话你就说,别跟他妈蛤蟆挤尿一样。”我用手扒拉了下他的脑袋,“不然可别怪我这哥们的飞刀没长眼睛。”

    此时,宁疏影和我哪还有副警察的派头,活脱脱的成了柳汉中眼里的黑社会,心狠手辣为我们代言。

    柳汉中哭地很“伤心”,说来也怪,眼泪说有就有,凭这点就让大部分演员望尘莫及了,况且他的泪水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柳汉中偷瞧了下,见我无动于衷,他干脆耍起了无赖,开始在地上打滚。

    “算了,你不说,那就陪我们进院子里溜达溜达吧。”我放弃了盘问他的念头,或许对方真个有苦衷也说不定。

    柳汉中顿时止住哭泣,暴跳而起,“别、别!我不干!”他怯弱看了眼篱笆院内枯柳树旁的那口老井,身子轻轻地颤抖,细听之下,还伴有牙齿碰撞的声音。我知道他绝非在装神弄鬼的,唯有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才会有如此表现。

    地上猫脸老太婆的血迹延伸向院子内,由于泥土松软,滴落的血迹过了这么久早已干涸和渗入土中,故而站在院外的我,看不清血迹的线路指向哪。

    “凌宇,你想过没,有什么东西会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宁疏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一落,我极度诧异,他的身手已然巅峰,居然玩起了哲学,这让我以后还指望啥混了。我说大哥!你给条活路可好?

    “有!”

    柳汉中拍了拍胸脯,“灵魂。”

    “切~”、“嘁!”

    我和宁疏影不约而同的鄙视了一眼这货。柳汉中完全属于假、大、空,相由心生,况且捡妇女断落的长发这个举动,足矣说明他是贪利之人,“灵魂”二字被他说出口,就像在恶搞般。

    “喵呜~!!”

    篱笆院内传来一声短暂急促的猫叫,极为的凄厉,紧随其后的又有数声惨烈的猫叫,这种猫叫声,我曾经听过一次,走路时一只过路的猫被疾驰而过的大货车压死时的凄惨叫声,我竖起耳朵去听,想知道猫叫声是从哪个位置响起,接下来却再也没有了动静。

    “那口老井之中,有人在杀猫。”宁疏影皱着眉头道。

第九十七章:尸骨

    “杀猫?”我错愕道,猫咪这么可爱的动物,难以想象杀它们时的场景,犹记得前段时间网络疯传的虐猫图片,眼珠子都迸出来了,引起多少网友的愤怒。我把两块门板推开,“走,过去瞧瞧。”

    柳汉中吓得向后跑去,“两位大哥,我先撤了。”

    我们没理会他,直接步入院子来到老井旁,趴在石头往下瞅了瞅,这井至少得有十几米,黑咕隆咚的嘛也看不清,此行没带照明设备。我仍了块石头下去,传来石头击水的咕咚声,原来不是枯井。

    令人称奇的是,地上猫脸老太婆的血迹,直到井边,石头上滴落了几滴。

    由此可见,猫脸老太婆逃入了老井。

    宁疏影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向井中照去,我模糊地看见井底水面好像浮着啥玩意,一块一块的。光线蔓延到下面就黯淡许多,依旧分辨不清。

    “凌宇,你等会,我去找个手电筒。”宁疏影离开了院子,留下我一人守在老井旁。

    “喵~!”

    凄厉惨烈的猫叫声再度响起,这次我真的听见了,的确自井中传出,比先前甚至更刺耳,伴随着水的扑通声,听上去让人心里慎得慌,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瞬间浮现而出,情不自禁的探出脑袋往井里瞧了眼。

    忽然感觉有几滴子液体溅在了脸上,凉飕飕地,我摸了摸有些粘,一看手,竟然是血!

    我心里慌了,这不赖我胆小,同时院子外面几百号人望着我,场面压抑的安静,就像执行死刑前的观望将要被斩之人,气氛实在太诡异。宁疏影没来,我不敢在轻举妄动,紧握住手中配枪,站起身视线寸步不离的盯着老井。

    约过了半个钟头,宁疏影右手抓住两支手电筒回来了,背上还挂了捆绳索。他递给我一支手电筒,随后自顾自的往井底照了照,我跟着看清了水面漂浮的物体,是支离破碎的猫尸,死得远不止一只猫,粗略的数了数,光是猫头就有七八个,连水都染红了。宁疏影将绳索拴住一块比较稳定的石头,另一端抛入井中。

    “你这是要干啥?”我疑惑道。

    “下去一探究竟。”

    我犹豫道:“这样……有点不太好吧。”说话的同时,伸出拭掉脸上血点子的手指递向他,“井底喷出来的。”

    宁疏影的鼻子凑近我手指闻了闻,“不是人血。”

    真想不通他是如何分辨的,反正我是闻不出不同血液的区别,感觉天下的血都一个味道。

    “谁先下去?”他轻轻问道。

    “你先吧。”

    我可没他一般具有冒险精神,宁疏影也不废话,麻利的用嘴叼着手电筒,攀下老井。我在上面用手电照着,他爬的速度很慢很稳,一点点向下移动,由于井壁的青苔湿滑,他衣服蹭成了绿油油的颜色,像极了忍者神龟。

    这时,我侧头看了一眼,红旗镇的人围在篱笆墙外,依旧目不转晴的凝望。等我的视线重新移回老井内时,我操!宁疏影不见了,没听见任何声音,悄然无息的消失,我差点手没握紧让手电筒掉进井底。

    活见鬼了不成?

    稳住心神,我向井底看去,静静地水面没有涟漪,如一面镶嵌了猫脑袋和碎尸的镜子。

    又等了会,还是没动静。我决定亲自攀入井底瞧一瞧,抖了抖绳子,蛮稳妥的,便咬住手电筒,以双手抓住绳子,慢慢将身子落入井口,爬了约有五米左右,忽然,绳子猛地晃动,险些让心里没准备的我掉落井底。

    妈的!有人在上面搞鬼!

    没法继续向下爬了,我仰起头向井边望去,此时颇有一种坐井观天的感觉,世界仅有一个圆圈般大小。绳子晃悠来晃悠去,没出半分钟,我荣幸的成了只绿毛龟。

    井边突然出现一只猫头,竟然是我们苦苦寻找的猫脸老太婆,她在狰狞的笑着,阴森的笑声在井中回荡,吓得我手猛地一哆嗦,差点松开绳子。

    “喵~”

    猫脸老太婆解开了绑住石头上的绳子,我身子猛地向下坠了半米又汀,她那瘦骨嶙峋的手抓住绳索的顶端,笑了笑,她旋即松了手。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井底掉去,我试图抠住石头,太滑了,手指甲还劈了块,难以避免坠进水面。

    先是惊慌失措的扑通了两下,手还不小心砸中一只猫头。井底的水温拔凉,冰冷刺骨,我打了个寒颤,勉强浮在水面,两只新鲜的猫头正对着我,血腥的味道压得我呼吸不畅。

    猫脸老太婆狰狞笑了几声,朝井底吐了一口痰,我赶忙游动躲开。随之她消失在井边,就此离去。

    正当我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脱困时,水下的脚底猛地被牢牢抓住,并不断的向下拖拽,对方力道很大,我晃动了几下腿都无济于事。手里拿着手电筒,索性深吸了口气,任由被拽进井底,打算在水底与之周旋。

    井水漫过我的头顶,视线变得模糊,雪上加霜的是,手电筒忽然黯淡无光,宁疏影从哪找的破玩意。

    瞬间,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我。

    本以为小命GameOver了,此刻却有一双手拽住我的脖子,把我向上拔萝卜。脚下和脖颈拖拽的力道似乎分庭抗礼,导致我一上一下,要死就死个痛快好不好,不要玩老子!

    我憋不住气了,感觉脑袋嗡嗡地要炸掉,不小心呛了口混着猫血的水,快要恶心死。

    最终,拨萝卜的一方占据上峰,成功将我拖出水面,这时我已然快要失去意识,幸好有了空气补充。有光!待我看清楚是嘴叼着手电筒的宁疏影抓住我脖子时,我心中松了口气,但很疑惑,他消失了怎么忽然又冒了出来?

    “水底有东西拽我。你轻点啊,脖子快断了。”我艰难的道。

    叼住手电筒的宁疏影抽不出嘴说话,他面色凝重,身子朝下抓住我的。模糊的看见他下半身嵌在井壁,见此情形,我愈发的迷糊。他胳膊的肌肉绷紧,猛地向上一抽,将我的身体拽出水面大半截,一下子挣开了在水底拖拽住我脚的玩意。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宁疏影慢慢回缩身体,同时抓着我脱离水面,我终于看清了原来井壁有个洞,洞口堪堪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蹲着。快被他拽进洞里时,我也用手扒住洞边,好不容易钻入洞中。

    脖子有种脱节的感觉,左右晃了晃,发出“卡巴”、“卡巴”的声响。

    宁疏影嘴角翘了翘,“你回去量下身高,起码增高了三厘米。”

    “谢谢又救了我一次。”我欠的债越来越多。

    宁疏影微微的喘着气,大头冲下的与井底那玩意“拔河”很累,他不屑地道:“我顺着这个洞往前行了二十米,却不知何时能到尽头,就回来叫你一起。快到洞边时,听到落水声,就知道你掉了下去。”

    “怨不得我啊,猫脸老太婆在我爬一半时,把绳子弄断了。”我解释道。

    休息了一会,我们恢复了体力。

    宁疏影望着洞前方的无尽黑暗,“我觉得血液都要沸腾了。”

    手脚并用,我跟在他身后匍匐前进,“只盼望啥时候能重新回到地面,就谢天谢地。”

    潜行了五十多米,宁疏影忽然不动了,导致我被迫停下,问道:“怎么了?”

    透过他脑袋旁边的空隙,我注意到前面有几对眼睛,被手电筒一照,呈现出红色,妖异万分。宁疏影的左手迅速插进裤兜,拈起一柄飞刀射了出去,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原来是几只猫,它们纷纷乱喵喵直叫着逃窜,我们放下心,向那处爬去。被宁疏影射中的是只白猫,所幸它仅仅被飞刀穿透了大腿根部,并无性命之忧。我轻轻抱起小白猫将之揽在怀中,它没有抗拒,很乖巧,还舔了舔我的脖子。心想等出去得给它救治,无辜的让我都心疼。

    越往前,洞的直径越长。再度向前行了二十米,洞到了尽头,但味道却奇臭无比,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浓郁的我头都眩晕,闻了一次就不想再闻第二次。

    我俩捂住鼻子,手电筒的光照了过去,我被恶心吐了,一具具森白的骷髅架子,杂乱无章的叠成了小山。有的还骷髅还挂着腐烂的肉,其中混杂了多个物种,有猫的,有狗的,有牛、羊、还有认不出是啥动物的,最多的竟然是人类的骨头!

    这处的空间和先前的相比大了许多,我们能够站起身,还绰绰有余。

    “离近点瞧瞧。”宁疏影向这堆尸体、骷髅走去。我心里骂了句,只好跟上。

    真的可以用尸骨如山这个成语形容眼前的场景,下边的尸体腐烂程度比较深,随着尸骨越堆越高,竟然出现了新鲜的尸体。无数的蛆虫在各个尸体的腐肉中钻进钻出,一伸一缩的蠕动着,有白色的,有屎绿色的,有长有短,粗细不一,俨然成了它们的天堂!

第九十八章:催命符

    这个时候,我怀里的白猫忽然躁动不安,使劲的摇动身体挣扎,它很不安。我轻轻抚摸着白猫的脑门,它渐渐安静下来,瞪着两只眼睛望向尸骨山。

    动物的尸骨也就算了,但这些属于人类的尸骨……身为D.I.E的一员,天南市大多人口失踪案,但凡是寻找无果的档案里都有,但我没听说过附近一带有多少失踪的人口,究竟从何处聚集于此,亦或者说家属们没有报案?

    宁疏影眼尖,他皱起眉头道:“每个尸体上似乎都有一个小黑牌。”

    经他一说,我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忍着恶心,我脱下衣服走近尸骨小山,垫着衣服夹起一具尸骸上的黑色小牌,观其形状是木质的。被我捡起的这块木牌,上面竟然只写有编号,00156,此外黑色小牌的背面,用草书写了两个字,“失败”。

    宁疏影瞅了两眼牌子,“好像在做实验。这种字体,和医生开药方时写的字差不多。”

    别说,还真挺相像的,我用衣服抱住被熏得极臭的黑色小牌,打算回去给裴奚贞研究研究。

    我掏出手机想拍照,发现它浸泡了水,本身就是个山寨机,09年的山寨手机弱了点,沾水就废,连开机都没反应,气得我拔掉手机卡仍进尸骨山。宁疏影笑了笑,手里拿着手机咔嚓咔嚓照了足有七八张。

    此地不移久留,尸臭味熏得我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们绕过了尸骨小山,洞内的空间仅止于此,再无他路,无奈,只好绕着原路返回狭窄的洞,爬了三十几米,尸臭味总算变淡,鼻子得到了解放。受伤的小白猫似乎睡着了,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顺着洞钻回了老井的井壁处,宁疏影手扣住洞的边缘,用脚勾起浮在水面的绳子,在绳头处绑了一柄飞刀。他探出大半个身子,手抡了两圈向老井的井口甩去,第一次失败了,飞刀撞在了井壁,发出叮咣的脆响。接下来又试了几次,直到第四次,宁疏影成功的将飞刀扎入井口石头的缝隙,连带着绳索牢牢的卡住。

    宁疏影用手使劲抻了抻,稳固程度达到了他心中的预想,他便当先抓着绳子,动作敏捷的攀爬出了老井。随后他又将绳索放了下来,我就不行了,抱着白猫,而且身手没那么灵敏,湿滑的井壁让难以借力,宁疏影只好拽住绳子一点点给我拖上了地面。

    篱笆院外的红旗镇人不知何时早已散去。

    冷风吹过,我湿透的身体瑟瑟发抖,打了个喷嚏,有点受寒。

    “凌宇,你后背怎么回事?”宁疏影站在我身后,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

    “后背?”我莫名其妙的道,“后背咋了?”

    宁疏影取出手机对着我身后拍了张,将手机递给我道:“你自己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让我背过气去。

    我的后背,不知的啥时候多出三道平行的抓痕,斜着从右肩膀划到左肾处,血淋淋的,连皮都向外翻出,我竟然全无丝毫的痛感。闭起眼睛仔细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啥,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

    “待会得去医院看看,不然容易感染。”宁疏影出奇的关心了我句。

    “还记不记得入井之前,有几声猫的惨叫,起初你说有人在杀猫,我还不太信,血都崩我脸上了。”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下去的时候,底下足有七八只猫的碎尸。而猫脸老太婆这时出现在井边,使了坏我掉进井中。我想了想,在井底拖拽我的很可能是个人,不过人能一边使劲一边在水底憋那么久?”

    “连狗脸男人和猫脸老太婆都能有,憋在水底的乌龟人啊也说不定。”宁疏影笑了笑,随后蹲下身凝望着血迹思考了会,“你那一枪,很可能没击中猫脸老太婆。”

    “为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指着地上的血迹,“那这是怎么回事?血延伸至此就中断了,你还说过是人血来着?”

    “嗯,人血不假。”宁疏影望了老井一眼,“井底我不知道,但水面以上包括洞口,没有其它的出路。倘若真的击中了,她不可能在你爬下井时出现,极有可能是利用血迹将咱俩引到这,她却始终躲在人群或者某个角落观望。”

    “要不要在老井边上守着,等井底的人出来?”

    宁疏影摇摇头,“估计早就跑了。”

    既然老井都钻过了,也不差进土坯房一游,我们眼神交流了下,推开木门走进了屋。这间破败的土坯屋貌似很久没人居住,自制的简陋家具和炕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我们推开门带动的空气流动,都让屋子里灰尘飞扬,我连忙捏住了鼻孔。

    只有三个房间,内的布置很传统,确切的说是很旧。在东屋的墙角,摆放了一具四平八稳的太师椅,椅子上方的墙壁挂着一个老年男性的遗像,大小和A4纸差不多,遗像表层铺垫的玻璃脏兮兮的,但依然能够看清老者的样貌。

    唯一与土坯房内布置格格不入的是,西屋有一份猫粮,生产日期是2009年的7月8号。

    逛了一遍,没啥太大的收获,宁疏影给老者遗像拍了照片,我们便离开了旧篱笆院。等回到停车的街边时,红色宝马车已然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谁这么好心给擦的?我可不信红旗镇的居民能干出这么有人品的事!

    我犹豫了下,打开车门,发现车内并没被动过手脚。

    这个时候,旁边的住户门敞开,柳汉中颠颠地跑了过来,讨好的望着我俩,“我就说两位大哥有福,能活着走出来。看吧,我把你们的车擦的锃亮。”他的拇指搓着食指,摆明了想收点好处。

    宁疏影也不含糊,掏出了二百元递给他。我们准备上车离开红旗镇,这个鬼地方实在不想多待。

    白猫睡醒了,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喵喵”乖巧地叫了声,此时我才发现它真的很漂亮,炯亮的眼睛如湛蓝色的宝石般,尾巴尖却带了点黑色,我以为是灰就用手捋了捋,这才知道是朵黑毛,我先将受伤的白猫放进车中,然后准备上车时,身后的柳汉中惊叫道:“大哥!你…你背后……”

    我收回了腿,转身看向他,“怎么,你知道咋回事?”

    柳汉中左右望了望,并没有注意到此处,他神色不安的低声道:“你是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背后就突然多出抓痕?”

    “对啊。”我道。

    “你这是中了……灵猫催命爪。”柳汉中犹豫了会,挤出句话,“说句你不爱听的,顶多有一个月的活头。赶紧趁着还有时间,好吃好喝的养着,想玩啥就玩点啥,以免到时候临走了有遗憾。”

    “灵猫催命爪……”

    我嘴里嘀咕了句,名字起的还挺吓人,身为无神论者,对此类玄的虚幻的,没可能去信以为真,我掏出一张湿透的红色毛爷爷,“一个月后会怎样?”

    柳汉中欣喜的接过了钱,“其实这就是道催命符,三十天内,不会有任何异常,时间一到……我也不清楚,听说以前镇上有过十几次这种情况,和你背后的情况一模一样,绝大多数都在恰好满月时消失了。”

    “大多数?意思是还有逃过一劫的人。”我有些疑惑。

    柳汉中眼珠子转了转,并未答话,真是贪得无厌,我再度掏出一张毛爷爷,他依然无动于衷,并且递出五个手指,冲我抖了抖。尼玛!这个月没福利,我腰包不足,没那么多闲钱可挥霍。心想自己是不是心太软了,我便掏出了手铐,一把铐住柳汉中,“走,带你回警局溜达溜达。”

    他瞠目结舌道:“原来你们是警察?”

    “废话。”我丢过去一个白眼。

    “现在太**了,警察还有开着新款的宝马出来执行任务的?”柳汉中依旧有些怀疑我的身份,他结结巴巴的道:“我咋看两位大哥一点正派气度也没有……”

    “是不是跟我回去你就会清楚。”我打开了车后门,给他往上拽。

    “都怪我不对,瞎了狗眼,真知道错了,警察大哥!”柳汉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挪动身子,显得心酸无比,“我把钱都还给你们成么,这辈子我不想踏入警局一步啊。”

    我手里捏住手铐的钥匙,对他晃了晃,“钱就算了,不过我问你什么,都要尽力的配合。”

    “必须的,必须的。”柳汉中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逃过灵猫催命爪所带来厄运的人,都去拜求过猫奶奶。”

    “猫奶奶?”我心中猜测是不是那个猫脸老太婆,狐疑的道:“拜她有什么用呢?”

    柳汉中满脸虔诚的道:“猫奶奶是红旗镇活得最久的人,嗯……大概有一百一岁吧。她年轻的时候,曾经死过一次,头七这天……她竟然神奇复活了,但脸却变成了猫。所有的红旗镇人都认为这是神迹,便将猫奶奶尊为活神仙,直到现在,她走路腿都不打颤。听说遭了厄难,对她许愿,可是很灵的。”

第九十九章:虫

    “有这么灵?”我轻轻地摸了摸后背的伤口,听柳汉中的描述,猫奶奶定是踹后玻璃并把我们引到老井的猫脸老太婆无疑,她处处针对我们,身上肯定有极大的秘密,倘若可以找到她,也不虚此行。我想了想道:“敢问猫奶奶身处何处,不知怎样能找到她?”

    “可遇不可求,通常来说,猫奶奶十天半个月现身一次。”柳汉中眼珠子左右晃了晃,他慢慢地道,“我们谁也不知道猫奶奶住在哪里,但肯定在红旗镇中。方才在你们来时,她还出现过。”

    宁疏影的手机是双卡的,我借了过来,掏出自己的SIM卡,将它之安在卡2的位置。

    “那……留个联系方式。”我让他报手机号,拨打了过去,对方的手机响了便挂掉,我晃了晃的手机,“这是我号码,下次猫奶奶出现时,记得通知我声。”

    “行叻,警察大哥,放心吧。”柳汉中将我的未接来电保存。

    我们离开了红旗镇,带着一块黑色小牌和一只受了伤的漂亮白猫。返回D.I.E时,武云峰守在大门口,他看见我们时神色一愣,透过车窗道:“凌宇,你们遇到了麻烦?怎么车还让人砸了呢。”

    “没啥,顶多一群刁民。”我肉痛的笑了笑,竹叶红这宝马,要更换前后两块玻璃,得花不少钱,这哪天她万一回来了,福利已停且月入三千五的我,指啥物归原主?

    “哦。”

    武云峰并未多问,扫视了一圈宝马,他安慰的道:“除了玻璃坏了,其它正常,不耽误开。”

    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下班时间到了,裴奚贞还在市局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忙啥,不过我心里很开心,没有他的“讲道”,今晚可以歇一歇了。我去休息室换了身备用的衣服。在进行日常锻炼的老蒋瞧见我背后的伤口,憨憨地道:“凌宇,你让豹子挠了?疼不?”

    “不疼啊。”我摇摇头。

    嘴上虽然这不在意的说,但我决定待会去天南二院,一方面是和多日未见的婉婉温存下,另一方面则是处理伤口,万一真感染了,恐怕整个背脊都会烂掉,我可不想好身材尽毁。

    蒋天赐放下运动器械,走过来掀起我的衣服,他凑近背后伤口闻了闻,随之就憋着气不说话。我转身问他咋了,他在柜子上翻了翻,拿起一只镊子,用酒精消了毒。“你这是干啥?”我看着他。

    “别动。”

    老蒋郑重其事的道,他一只大手扳住我肩膀,导致我动弹不得,右手捏住镊子戳进我的伤口。触碰到肌肉,我痛的哇哇大叫,鬓角冷汗直冒,接下来背脊竟然有种抽丝般的感觉。

    此时疼痛减轻了许多,我疑惑道:“老蒋,你在弄啥?”

    “好了。”他松开扣住我肩膀的手,憨声道,“你转过身来自己瞧瞧。”

    我瞪大了眼睛,“老蒋!这是从我伤口里摘出来的?”他手拿的镊子,死死地夹了只虫子,乳白色柔软的身体,一节一节的,有些像蚯蚓,拉伸开的长度竟然有二十厘米,这虫子的前端胡乱舞动,它拼了命地在挣扎,想要逃离镊子的钳制。

    蒋天赐大头点了点,“这玩意儿,叫尸鼬虫,寄生于腐烂的尸身内,当尸骨完全腐烂时,它的生命便到了尽头。”

    尸鼬虫?

    “这虫子有危害吗?”我不放心的问道。

    “在非洲的时候,我有过一个战友,他去敌人的尸体堆上搜集弹药,然后有些乏力便睡了一觉,醒来时感觉背后有些别扭,他回到阵营后让我瞧了瞧,大概有个直径3毫米的小孔吧,我们谁也没放在心上。一个月没到,他就猝死了,为了寻求死因。我们解剖了他的尸体,发现体内有一条大拇指粗的尸鼬虫,拱破了他的心血管。”蒋天赐唏嘘道,他将镊子转了个方向,特意让我看清了尸鼬虫的尖锥形头部。

    尸鼬虫钻进体内后,东拱西拱,会越长越粗长。

    得亏老蒋发现了不对劲,帮我将之拔出,不然再多耽搁一会,尸鼬虫一旦钻入体内,那时谁也发现不了,更不会往这方面想。估计以后我死了都是个糊涂鬼。

    赶紧的抢过他手中的镊子,我将虫子仍到地上,猛踩了几脚,将之跺成稀巴烂,心里这才舒服了点。这鬼东西钻进我身体,想想都觉得恶心,妈的,怎么如此命途多舛!

    “你是不是去过尸体很多的地方?”老蒋凝重的道,他扫了眼地上被踩烂的尸鼬虫。

    我不可置否的点头道:“下午,我和宁疏影前往了一个怪异的地方,本来打算喊你,可你睡得实诚,”紧接着我把下午去红旗镇的经历对他说完……

    老蒋呆愣愣的思考了半晌,过了十分钟,他回过神道:“挺邪乎的,白天人多眼杂,晚上要不要再潜入红旗镇一趟?我陪你。”

    “不了、不了。”我连连摆手,妈的,破地方一天去两次真让人受不了,“改天再说。”

    接下来在储物室寻了一部老牌诺基亚,仅能接打电话发短信的那种,先对付用着。我给瘦猴摊主打了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心想他这下凶多吉少。我已经尽力寻找,还差点把自己搭上。

    开车去天南二院的路上,我寻思着柳汉中讲述猫奶奶的神奇,尸鼬虫在体内至活人于死地的时间差不多为期一月,柳汉中说中了“灵猫催命爪”顶多也有一个月的活头,而猫奶奶却可以挽回所谓“灵猫催命抓”的诅咒。我有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每个中了“灵猫催命爪”的人,体内都存在一条尸鼬虫,猫奶奶恰好有可以祛除虫子的手段。

    一路想着,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林婉婉恢复的情况不错,此时石膏已经弄掉,她拄着拐可以下地行走了。我来之前跟她有过短信交流,得知这个时候林忆不在,好像是和宁疏影去了商场。我便趁着空档,前来与佳人幽会。

    她没在病房,而是在医院旁边的绿地,独自一人坐在长椅。

    离老远我就看见了林婉婉,想给她一个惊喜,便饶到其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压着嗓子粗声道:“猜猜我是谁?”

    “凌宇哥哥~!”她撅起了小嘴,轻快地说:“这么久才想起来看我。”

    “嘿嘿,怎么猜到是我的?”我尴尬的笑了笑,声音恢复了正常:“没办法啊,你身边常年有护花使者,我近不了身。”说的是宁疏影,他心里对我仇恨值不低。

    林婉婉抽了抽鼻子,“闻的呗,你手的味道可变不了。”

    “嗅觉比狗还灵!”我捏住她的琼鼻,打趣道:“婉宝宝最近休养的不错啊。”

    “瞎说,胖了一圈还叫不错?”林婉婉哼了声,旋即她面色一变,鼻子动了动,狐疑地贴近在我身边闻来闻去,“凌宇哥哥,你身上怎样有股臭味,就像肉烂掉了般。”

    未等我说话,她继续嗅着,最终锁定了我的背脊。

    林婉婉不顾我制止,一下子掀开我衣服,她瞳孔猛缩道:“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说着,她就掉了眼泪,“伤得那么重,以后谁照顾我?”

    “哎,一言难尽。”我叹道。

    “跟我来。”林婉婉站起身,她手搂着我的胳膊,“扶我回病房,给你找点东西。”

    路上遇到的护士都冲我俩挤眉弄眼的笑,估计是林婉婉的同事们,我们回到了病房,她把房门关上,然后让我坐在床上等会。她架起拐以小步挪到电视旁,费力的蹲下身,在柜子里拉出一个粉色的手提包,她翻找了会,手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的是白色的小颗粒。

    林婉婉走回床边,一脸的认真,“凌宇哥哥,把上衣脱了,趴在床上。”

    记得有次林慕夏用过她妹妹调制的药致伤,看来林婉婉本事不小,这瓶子里的颗粒应该是啥药,我便照着她的话去做,三下五除二的脱好,趴在病床。

    “以后要好好注意,知道吗?”林婉婉的小手在我后背摸了摸,她心疼的道:“哼,下次再犯,就不理你了。”

    “真舍得不理我啊。”我歪着脖子道。

    忽然,林婉婉撤离了手,然后听见她把颗粒倒在手中的声音,猛地一下覆盖在我的伤口,她的手连连滑动,迅速的让颗粒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寸破皮之处。我只感觉背脊发烫,这种热量很舒服,并不突兀。

    “凌宇哥哥,可以起来啦。”

    林婉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卷纱布,扶着我坐好,她低下头一圈又一圈的将纱布缠绕向我的身体,“三天之内不能洗澡,不能碰水,并且不可以动这里,明白吗?”

    “遵命!”我感动极了,每次和她在一起时,就会被家的温馨所笼罩。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林婉婉接起后脸色变得很急,她挂掉电话,道:“不好,姜琪琪说老妈和我哥已经进了二院大门。”

    “婉宝,想不到你还挺精明,都学会插眼了。”我穿好衣服,使劲抱紧了她一下,向门外走去。

    林婉婉站在病床旁,望向门口道:“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第一百章:第五中队

    我没敢做电梯,顺着楼梯下了楼,从后门离开了天南二院。之前来的时候以防被发现就把车停在二院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我做贼心虚的绕了回去。发动好车子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瞅是于小愿的号码,估计又是心晴,便接起来一听,哪想猜错了,竟然是于小愿本人。

    她问我裴奚贞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我说于姐你稍等,我打打看看。挂掉后我拨通裴奚贞的号码,通得好好的啊,难道头儿把前妻的号码拉黑了?在我想的时候,裴奚贞接了,“小宇,正好我要找你呢,现在你人在哪?”

    “城东二院附近。”我如实道。

    “哟,找小情人去咯?”裴奚贞直言不讳的道:“听老蒋说你受了伤,这么大的事咋不向我汇报,能耽误军演不?”

    林婉婉叮嘱我,三天内不能触碰背后,但距离军演还有四天的时间,我便道:“可以赶上。”

    裴奚贞放心的说:“你线人啥情况了?”

    “不太妙哎,人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我叹了口气,接着道:“下午和宁疏影去找零院旧址,结果红旗镇处处充满了诡异。”

    “找你就是为这事,听说那有一堆尸体,动物、人的都有,腐烂程度也不统一,对不对?”

    原来裴奚贞这次打电话是和我确认情况的。

    我打了个冷颤,“对。”

    “那就好办了。宁疏影也把现场的照片发给了我,但他现在有事。”裴奚贞沉默了四五秒,“我向上头申请了调动100名武警,你立即回部门,给我们带路。”

    “好吧。”

    挂了电话,我先是给于小愿回了条信息,撒谎说裴奚贞手机坏了,然后买了袋包子便返回D.I.E。

    院子外团十辆绿色棚顶的军车,每辆车上不算司机,坐了十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清一色的头盔,一张张冷峻的面孔,此外还有两辆大型挖掘机,阵仗宏伟,裴奚贞和老蒋站在大门口。

    我把宝马车停进院内,然后快步跑到院外,来到裴奚贞身前,“头儿,这次调兵遣将蛮快啊?”

    “那可不地!”裴奚贞的胳膊隔空挥过眼前装满武警的军车,他红光满面的道:“我把所有现场的照片往上头一发,立即被重视了,其中也有这次军演在即的原因,咱D.I.E做为秘密小队,不能有差池。”

    “霸气,威武。”我恰到好处的拍着马屁。

    “等你斩首行动功成,咱就能一直这样。”裴奚贞朗笑了两声,手抬起放在腮部,拔断了根子,他颇有气势的对着所有军车大吼道:“准备出发!”

    蒋天赐和我挤在裴奚贞的车,在前面带路。

    很快,重新回到了红旗镇,这次阵势浩大,彪悍的红旗镇人哪还敢像下午对待宝马车那般,各个缩在家里,撬开一丁点门缝,向外瞧着街上过路的军车。看来强势到了某种程度,就能改变态度!

    我指着路,裴奚贞把车子开到旧篱笆院旁,刹住车。

    身后的十辆军车与此同时也汀,围在院子外,所有的武警战士纪律严明的成为五列,接着有一个中队长跑向我们,先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裴部长,天南市武警支队第五中队已到岗,请指示。”

    裴奚贞回应了一个军礼,道:“周队,先派遣三名战士,携带定位仪,随凌宇前往案发现场。”

    周队长点了三名精兵出列,然后裴奚贞拍了拍我肩膀,“辛苦一趟了。”

    有点坑的是,我心脏突突直跳,奈何蒋天赐身形大,小洞也钻不来。但了解下边情况的就我一人,没办法的事。等周队长在老井边放好绳梯,随后取来强光手电筒绑在胳膊上,我身先士卒的攀下老井,另外三名武警也紧随其后。

    我驾轻就熟地带领仨人潜入窄洞,爬了一会,便抵达洞的尽头,那里……尸骨如小山。腐臭的味道让三名素质极高的武警都连连皱眉,其中一个叫郑治理,他按下定位仪器的按钮,把它放在这儿,我们便按照原路折返,等爬绳梯重新回到地面时,身上均沾满灰土。

    此时,我却发现裴奚贞和周队长的眼神不对劲,他俩目不转睛的瞄着三名武警的背后。我好奇的走过来一瞧,仨人竟然的背脊多出一道狭长的抓痕,血肉模糊,有两人的伤势跟我的一模一样,从右肩膀划至左肾的,郑治理的伤口是连接了两片肩胛骨。

    周队长面色不改道:“郑治理,你们背后的伤怎么弄的?”

    “伤?”郑知理疑惑的道:“什么伤?”

    待三名武警相互看清楚了彼此背后的伤痕时,郑治理的脸色惊慌道:“我压根一点感觉也没有。”其它俩人也如是道。

    蒋天赐向随车的医护人员要来了镊子,消毒之后,他的手按住郑治理,将镊子伸进伤口中,隔了片刻,当收回镊子时,前端夹了条尸鼬虫。这条与我背后夹出那条相比,短了一点。老蒋随后如法炮制,分别在剩余两名武警背后夹出了条尸鼬虫。

    他将三条尸鼬虫放入一个小罐子,迅速的彼此交织,缠绕在一起,没过五分钟,三条虫子便蔫死了。然后医护人员简单地给受了伤的武警战士处理伤口,直到上药时,仨人才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疼痛。

    周队长略微怀疑的看着我后背完好无损的衣服,“他们都伤了,你怎么一点事没有?”

    “初次来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我掀起上衣给他看了看,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太阳渐渐落下山,天色有些暗了,事不迟疑,裴奚贞下了一道命令,留下十人在此看守,其他人和挖掘机前往定位仪显示的地点。定位仪器是配对使用的,地面技术人员手中仪器屏幕所显示的位置,在离这边东南方向二百米处,已然出了红旗镇的范围,涉入城南的地段。

    花费了十五分钟,大部队迁入了定位的地点。

    周队长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圆将近十米的大圈,指挥着挖掘机开是向下挖,另外还有二十名武警放下了枪,扛起铁锹和镐头配合挖掘机。待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施工进度差不多了,约在地下七米左右,触碰到了空心点,并不断的有石头、土屑向下落。

    裴奚贞告诉周队长说挖掘机可以停了,两台挖掘机收回粗长的铁爪,移动到旁边。

    接下来的事情就全由武警们代劳,大伙齐上阵总算清理出一个大坑,在大坑的旁边,泥土堆成了山包。这个时候,尸体腐臭的味道铺天盖地席卷而入,弥漫在空气中,不少猝不及防的武警战士,频频呕吐。

    裴奚贞在我旁边低声道:“第五中队有不少新人,没经历过这,就跟你刚毕业时,一样的菜鸟,哈哈。”

    众人吐也吐的差不多了,周队长满意的点点头,便指挥着他们回到军车把照明设备给搬了过来,当光明驱赶走大坑中的黑暗时,我们看清了坑底的景色,极度的心骇!

    断肢残尸,肆乱的堆摆。

    这个夜晚,我和蒋天赐是在军车度过的。裴奚贞彻夜未眠,和周队长跟武警战士们处理着大坑中的尸体,第二天清早我醒来时,我本先以为他们都弄好了,哪料想到竟然还没有忙完,裴奚贞和周队长并没有指挥武警战士将所有的尸体都清理出来,那样根本不现实,搁在谁身上也都算是种折磨,难以忍受。

    忙活了一个晚上,仅仅从坑底下弄出五具腐烂程度比较低的尸体,摆在坑的旁边。

    我知道,这五具尸体是要带回去进行化验的,其它的动物尸体和已经尸油遍体的人尸,周队长命人浇满了汽油,准备焚烧。这是唯一可行的解决办法,如小山般的尸骨运不走,留在这又难免会引发瘟疫等传染病,只好烧毁。

    裴奚贞的脚边上放着一个密封的箱子,我疑惑的道:“这里面装的是啥?”

    “我也不清楚,几乎每个尸体都有一块。”

    “是不是黑色的小牌子?背面还写有编号?”我诧异的道,敢情他们弄了大半夜,时间都花费在了搜集黑色小牌。

    裴奚贞看着我道:“小宇,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下午返回D.I.E时,顺手带了块回去,当时你也没在,便放在通风的地方了。”

    “这么臭你也敢往回带?”裴奚贞赶紧离开我两步,他拔了根胡子道:“不洗个十次澡,以后别跟我站在一块哦。”

    妈的,我可是牺牲了自己衣服,包裹着黑色小牌的。

    蒋天赐睡醒了,憨态十足的走到我们身边,他嗅到了一股汽油味,“裴老大,要烧毁这些尸骨吗?”

    裴奚贞笑了笑,“没其它办法了。”

    不远处休息的周队长,双眼布满了血丝,他见汽油都浇的差不多了,便冲武警战士们下令道:“准备开始焚烧。”

    “稍等!”

    蒋天赐的声音如平地惊雷般炸起,“给我一套防护服,我要下去一趟。”

第一百零一章:陈二三

    周队长一愣,眼前巨熊般的壮汉怎地这般胆大?他犹豫不决的看向裴奚贞,后者拔了个根胡子,“周队,找一套来给老蒋。”很快,周队长叫来一个身高一米九的武警战士,让其换下防护服,递给了老蒋。

    蒋天赐穿上了防护服,活络了身体,憨态十足道:“有点小。”

    “你就将就穿吧。”裴奚贞补了句。

    瞧他束手束脚的样子,逗得我们呵呵直乐。这名一米九的武警战士算是第五中队体形最大的了,然而相比体形过两米老蒋,依旧小了一圈。

    蒋天赐手里抓着钢铲,顺绳梯爬下了大坑,他绕着尸骨小山转了圈,用铲子敲了敲一具高度腐烂的尸骸,随后钻入通往老井的洞,消失不见。

    我们在身边掐时间,过了半小时,也不见老蒋出现,周队长担忧道:“他该不会遇到啥事了?”

    裴奚贞对老蒋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坐上一块石头,“再等等。”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老蒋出现在坑底,冲我们扬了扬手,我瞅见他手中提着一只机械爪,大小等同于常人的两个手,三根尖锐的钢刺在朝阳的映照下,发出金属的光泽。待老蒋爬上绳梯回到地面时,他气喘吁吁的道:“洞的前方太狭窄,我钻不进去,好像有人跑掉了。”

    有人?

    我不由得想起在井底拖拽我脚的存在,杀猫的或许也是那家伙,“老蒋,你确定?”

    “没错。”蒋天赐的大脑袋呆呆地点了点,道:“我钻进去时,恰好瞅见那人手中抓着半截血肉模糊的猫尸,大口大口的咀嚼。”

    “机械爪从哪弄来的?”裴奚贞好奇的端详着这玩意。

    老蒋边脱着防护服,边道:“洞的中段,有个位置必须侧着身贴紧洞壁才能钻过去,机械爪便是镶嵌在这处洞壁的,一般人不注意就会中招。就在安置机械爪的旁边,有个尸鼬虫巢,里边尽是些幼虫,也有成熟期的尸鼬虫,嗅到血腥味就爬上伤者背后的伤口,可能因为通过此处的速度快,通常只会掉下一条。”

    此时我明白了为啥宁疏影的背后没受伤,他嫌洞壁潮湿,本身就有轻度洁癖,所以就扭着身子钻过那里的,而我和郑治理仨名武警就没那么多讲究,这才无意被划伤。唯一解释不通的,就是为什么我们受了伤却一丝痛感也没有。

    裴奚贞找来个袋子将机械爪包装好,和周队长简单交流了下,决定焚烧坑底的尸骨。

    烈火雄雄燃烧,焦糊的烤肉味道取缔了尸臭,和烧烤摊子上的肉串有一拼!

    我们无心再看下去,便先行回到旧篱笆院的老井旁,留守的十名武警战士围井而坐,表情极其严肃。裴奚贞挑了一个问道:“有没有异常的情况?”

    “报告长官,没有。”

    如此一来,就说明蒋天赐发现的那个疑似是人的家伙,还在老井与乍洞连通的地方。这时我把在水下的经历和俩人一说,立即被重视起来,裴奚贞给消防大队打了个电话,决定把老井的水抽干,瞧瞧躲在井底的究竟是啥玩意。

    很快,消防部派了一个小队赶来支援,他们放置好大型抽水机,测试了下老井的水深,约有八米左右,将水管延伸下老井。没多耽误,便启动了抽水机。“嗡、嗡、嗡”,机械运转时的噪音挺大,我们不得不离远一点观看,腥臭的井水被抽上来输送到院子外一处沟子,呈淡淡的红色,还时不时蹿出支离破碎的猫尸,有浸泡过久的烂成毫无血色,有像被剔了肉般的骨架。

    这几乎是口死井,渗入水的速度远不及抽水,仅耗时一刻钟,井底已然暴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览无余。

    探照灯投向老井时,靠,竟然还真有个家伙潜伏在臭水井底!我发现一个蜷缩在井底边的身影,“头儿,你看,那是人不?”

    “我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裴奚贞神色纠结的盯望下方,随即看向消防队的人,“能把井底这个奇怪家伙整上来不?”

    “可以。”

    消防队立即开工,弄来绳梯架好,随后两名消防队员携带绳索立即入井,他俩打了个活结,套在井底之物便迅速爬上地面,其中一个眼神慌乱的道:“妈的,啥鬼东西,还是活生生的,吓死我了。”

    几个人合力将它从井底拖拽上井边,期间没遭遇任何挣扎,蒋天赐这时补了一脚,把它踹到地上。待我们瞧清楚它为何物时,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裴奚贞的手摸住下巴,“小宇,老蒋,你俩先盯着,我去拔几根胡子压压惊。”

    井底捞上来的这个生物,应该算作人,全身赤条条的,有男性的生**。但这男人的嘴里叼着半只猫的头颅,在其两腮后侧,均有一个豁开的口子,露出嘴中后边牙齿。他的双腮一鼓一鼓的,往来翕忽,还真像断了水的鱼。浑身长满深褐色的鳞片,并未覆盖全部,他手脚和脸部很干净,胡须的长度更是让裴奚贞望尘莫及。

    鱼人的眼神很犀利,死死地如深仇大恨般盯住我们,仿佛将他从井底带入地面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老蒋,你纵横沙场多年,见识这情况吗?”我拉了拉蒋天赐的胳膊。

    老蒋憨憨的瞅了半天,道:“不晓得,反正不可能是人和鱼杂交的品种。水没了以后,他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真把自己当成鱼了?”

    “那你在洞底遇见的是他吗?”

    “稍等。”蒋天赐凑近了蜷缩躺在地面的鱼人,他嗅了嗅,然后退了好几步远,“好腥啊,肯定就是他,这冲鼻子。”

    “咦?他的脖子上好像挂了块牌子。”我指着鱼人道。

    谁也拿捏不准似鱼的男人是否存在危险性,出于谨慎,我从军车时找来一只大钳子,夹断了鱼人脖颈的绳子,小心翼翼的将牌子钳住递到身前。这个时候裴奚贞小便折返回来,他蹲在了旁边,我们一起仔细的观察牌子。

    这是一块不锈钢的方形金属牌,有三毫米的厚度,牌子证明画了一枚十字架型的图案,背面却刻有很多字,最上边一行写着:“天南市零号人民医院。”接下来是“病危通知书。”

    姓名,陈二三。

    病号:00199。

    病症:鱼鳞病、深海幻想证。

    时间:2007年12月6日。

    “又是零院鼓捣出来的?”我嘀咕了一嘴。

    裴奚贞拔了根胡子,唏嘘道:“小宇,你不说你有两个零院的病危通知书吗,快把它们拿出来瞧瞧。”

    “估计拿不出来了。”我无奈的摊了摊手,“一个放在办公室里,一个是手机彩信,可惜你送我的山寨机质量太次,沾水报废掉了。格式和内容与这块牌子上的差不多,姓名分别为刘星珠和苟意,症状也可圈可点忽略不计,前者因为太帅被整成了狗,后者瘦的像猴,能变成啥样说不准,仅是病危通知书的材料不同而已。现在我的线人失踪快二十四小时了,还没下落呢。”

    “淡定。”

    裴奚贞饶有兴趣的凝视着似鱼男人,“零院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把人弄得面目全非,嫁接上异种的器官或生活习性,竟然能成功活下来,已经超出了现在的医院水平。”

    接下来蒋天赐跑到红旗镇的主街,用小车推着一只大号的透明塑料桶,并装满了水。老蒋返回旧篱笆院时,似鱼男人蔫吧的不成样子,眼睛仅仅闭合,倘若不是他胸口起伏不定,我还以为对方已死亡。

    几名消防队员将似鱼男人用绳子兜着给丢进了塑料桶。

    近乎一瞬间,这个男人恢复了活力,他在水桶中翻来覆去,动力十足。两腮一扇一合,不断的有水泡冒出。折腾了一会,他渐渐冷静下来,将脸贴紧桶边,瞪着大眼睛仇视着在场所有人。

    “喂,能说话不?”裴奚贞隔着水喊了句。

    似鱼男人将脑袋探出水面,他张了张嘴,“不会。”身处水中的他竟然给人萌萌哒的感觉。

    “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嘛。”裴奚贞扑哧乐了,他接着问道:“你叫陈二三?哪的人啊!”

    陈二三鼓了鼓腮,“不会。”

    “问你的籍贯呢,所问非所答的。”裴奚贞郁闷至极,他仍不死心道:“你今年多大啦?”

    “不会。”

    陈二三钻入水底,抱着胳膊做出睡觉的姿势。

    敢情这位似鱼的男人,就会说俩字,“不会。”原来是一个智力存在障碍的男人,观其年龄,恐怕还没过三十,顶多二十七八左右,熟睡的脸上还略带未蜕脱掉的稚嫩。

    周队长带着九十名武警返回了院子外,他独自走进院子汇报道:“裴部长,尸骨已悉数焚烧殆尽,请做进一步指示。”

    “头儿,咋整?”我打了个哈欠。

    “坑底下弄出的五具尸体,交给城南分局去验。忙活了一晚上,该撤了,周队长,记得嘱咐今天所有人,事情严禁向外说,如有违背,就是违犯军纪。”裴奚贞揉了揉倦意很浓的眼睛,一只手无力的靠在我肩膀道:“至于鱼人嘛,得咱带回D.I.E。”

第一百零二章:淬毒

    “啊?那咱不寻找零院旧址了?”我心中暗自纳闷,按理说以裴奚贞的性格,不至于这么敷衍了事,今天却与以往格格不入。

    裴奚贞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大家都累了,事情慢慢的来,一口吃不下一个胖子。不急,反正离军演还有两天呢。”

    “咱们兴师动众的抽干老井,带走陈二三,又把尸骨小山给焚烧成灰烬。”我坚持不肯撤退,据理论争道:“现在若不一鼓作气接着处理,那岂不是打草惊蛇,让背后的不法份子望风而逃?”

    “笨蛋。”裴奚贞贴近我耳边低语道:“情报科那关于零院的信息咱又无权访问。况且现在咱人这么多扎堆在此,傻逼才会主动现身,我已经暗中留了人潜伏红旗镇。”

    零院作为解放军医院的前身,我总觉得它的存在是场阴谋,或许与官方挂勾,不然连D.I.E都没权限阅览与其相关。

    裴奚贞不愧是条老狐狸,他先前说去小便压惊,估计就去暗中派遣人手了。我得知自己想多后,便放下心来。裴奚贞精神乏力,歪在车后座呼呼大睡。

    心悦诚服的我坐进了驾驶位,开着车返回D.I.E。

    蒋天赐则是乘坐在一辆军车,亲力而为,他全程护送装着陈二三的大水桶。

    ……

    赶回去时,恰好八点整,也是白班防暴守卫交接班的时候,我把车开进了院子,下车时,瞧见大门口已经换下了制服的江涛,冲我打了个手势,叫我过去。

    这个二窜子找我能有啥事?我心底对他偏见很深,早已将之归为两面三刀的那一派,看了眼熟睡的裴奚贞,我便莫名其妙的走向对方。

    江涛笑道:“凌宇,你气色挺差,昨夜没睡好?”

    “呵呵。”

    我淡淡的笑了笑,“劳烦江大队长挂念,有事还望直说,我还要忙呢。”

    江涛叹了口气,道:“送你一个东西,就当是为以前坑你做的一点点弥补。快去看看吧,或许有你需要的。”他四顾环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我俩又被大门挡住身子,不在院子里边是瞧不着我们身影的。于是江涛掏出一张写了行小字的纸条,紧接着他理了理衣服,去找李东和亮子了。

    好奇的我摊开纸条,上面写的竟然是瘦猴摊主店铺的地址。

    难道说……

    妈的!瘦猴你可得给我撑住啊!我心里情不自禁的乱想着,顾不上其它,匆忙的回到办公室,拿起宝马的车钥匙就往门外走。待我离开办公室进入走廊时,原本在玩扫雷的宁疏影忽然道:“凌宇,等下我。”

    我奇怪的转身退回门口,望着站起身的他道:“你想干啥?”

    宁疏影慵懒的道:“裴老大交代过了,在军演以前,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你单独行动,以防你出什么差错。”

    “行,那你快点,我在院子等你。”

    他准备了约有两分钟,我们便驾车前往瘦猴摊主店铺所在的巷子。车上,我有些奇怪的道:“你都听裴头的话了?啥时侯开始的。”

    宁疏影动了动嘴,挤出句话,“狗屁头儿,说寒铁飞刀在军演前一天会到货,能不能成功送到我手上,还得看我的工作情况,明摆着要挟我。”

    突然我心中想笑,连这尊大神裴奚贞都渐渐驾驭了,果然待在老狐狸身旁是要小心的。

    很快,我们来到瘦猴摊主店铺门口,卷帘门放了下来,但是并没有锁,离地面还有一小段距离。我下了车,将卷帘门抬起,推开门走入店中,眼前的场景让惊呼不已,店内各种书籍、光盘散落一地,这像遭了洗劫似得。好像没瞅见瘦猴摊主的身影,我寻了半天,才发现他昏迷在柜台里边。

    他五体投地,趴伏在地面,裤子没穿,露着紧俏的屁股。令我难以接受的是,在其尾椎骨处,尽皆是干涸的血迹,连着一根毛茸茸的尾巴。

    猴子尾巴……这是要将他改造成猴子的节奏?

    瘦猴摊主的背部有一张纸,我拿起来一瞧,恰好是彩信中接收到的病危通知书,和一块崭新的黑色小牌,正面有编号,“00237”,背面刻有“失败“的字样。

    “看样子,零院的又一次实验,失败了。”宁疏影的身子趴在柜台外,望向我手中的牌子,“够丧心病狂的。”

    庆幸的是瘦猴摊主并没死,仅仅是重度昏迷。每耽搁一点时间,就意味着他生命力的流逝,我赶紧跟宁疏影合力将瘦猴摊主放进车后座,前往城西的第四人民医院。离得不远,约有十五分钟的车程。

    ……

    经过医生的抢救,瘦猴摊主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但被告知顶多有两个月的活头。由于强行将猴尾巴嫁接到瘦猴摊主的尾椎骨,他本身的细胞对其很排斥,无法与异种的基因共存,最终导致了血液感染。这种情况,要么等死,要么找到合适的血源进行换血。

    我们焦急的在手术室外等待了两个小时,手术总算结束,猴尾巴被彻底拔出,缓慢了血液感染的速度。

    急冲冲的走进病房,我望着气色惨白的瘦猴摊主,脑海中想起那次赶去救老妈的路上,初见时的问路五元,妄想扎破摩托车轮胎的苟意……我没由来的一阵心疼,这货绝对是个人才,可惜流年不利,东滚西爬依旧在底层苦苦挣扎。

    医生说他最少还要三四个小时才能醒。

    换血……不如先试试我与他符合不,期间我便让医院方面检查了下血液,结果不尽人意,无法帮助瘦猴摊主脱离死亡的命运。宁疏影被我强拉着也试了试,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无法对瘦猴摊主提供任何帮助,只因为他是稀有的MNSSU血型,号称一千万人里也未必出现一例,我心底着实有些不甘心,茫茫人海,上哪找另一个MNSSU血型的人,就算找到了,对方也未必愿意献。

    午后一点刚过,他那短细的眼睫毛抖了抖,恢复了清醒。

    瘦猴摊主的意识还有些迷茫,瞳孔中充满了恐惧。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上边,发现并未有凸出的东西,松了口气,他笑呵呵的道:“凌小哥,你啥时候来的,老苟我好像做了场梦,你看你总瘦猴瘦猴的叫我,梦里我真成猴子了。”

    紧接着,他啐了口唾液,“他娘的,吓死爹了,这梦太逼真。”

    “老苟。”

    我不忍心这么快将他打回深渊,便强颜欢笑道:“想吃啥,想玩啥,就跟我说,等你出院了,就带你去。”

    “嗯……?”瘦猴摊主意识到不对劲,“出院?出什么院!”他瞅了瞅身上盖的白色被单,写了天南市第四人民医院,惊呼道:“啊!!我这是咋了,怎么还住院了呢!”

    随着他的晃动,牵动了尾椎位置那手术的刀口,疼得他冷汗直流。

    瘦猴摊主倒是蛮坚强的,他咬住牙,抬起身子朝后边伸出手,仔细的摸了摸,触碰到绷带和软绵。然后他颓然的在病床躺好,手使劲拽住被子向上拉,将自己身子裹紧,连同脑袋一并蒙住。

    被窝里传来了哽咽的哭泣声。

    “老苟,对不起,找到你时,你已经……”我低着头,愧疚的道。

    “求别说了,凌宇小哥,我晓得我命贱。”瘦猴摊主隔着被子,边哭边喊道:“你不要再管我了,让我自身自灭便好。”

    我拍了拍被子,“老苟,有什么,咱把被子拿掉说,蒙在被窝里会憋坏的,何况你还刚动完手术。”

    “不,不要。”

    瘦猴摊主拒绝道,他抽了抽鼻涕:“曾经,你告诉过我,男人可以哭,但只要还能勃起,就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流泪。”

    宁疏影眼神变了变,诧异的看了看我,又瞧了瞧裹住被子的瘦猴摊主,低声道:“凌宇,让他先冷静冷静,现在事情还没到一点希望没有的地步,哪怕很渺茫。”

    “行吧。”

    我找了护士,特意叮嘱了一定要好好照顾瘦猴摊主,如果有特殊情况就拨打我的手机。其实今次还真得谢谢宁疏影,我卡里和钱包几乎没钱,还是他垫付的医药费、手术费等。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返回了D.I.E。

    裴奚贞早已睡觉,他和蒋天赐坐在一块,摆弄着从老井的洞里弄出的机械爪。我瞧见桌上有好多根断裂的胡须,便知道裴奚贞在这坐了有大半天,宁疏影打开了电脑继续玩扫雷,仿佛与世隔绝般。

    “小宇,你快看。”裴奚贞将机械爪递向我,“知道为什么被它伤了没有任何感觉吗?”

    我迷茫的摇了摇头,“难道上边有麻醉药?”

    “对,也不对。”

    裴奚贞神秘兮兮的道:“我带去鉴证科化验过了,这玩意在经过煅炼的时候,就淬了毒。还是慢性毒,能让人在一个月内血管硬化而死。”

    “慢性毒……血管硬化。”我嘴巴张的老大。

    妈的!本先以为灵猫催命爪导致人一个月死亡的原因是尸鼬虫,哪想不是那种恶心的虫子,竟然是造成伤口的始作俑者——淬了毒的机械爪。

第一百零三章:军演(上)

    我下意识的离机械爪远了几步,后怕道:“包括我在内,被它伤过的共有四人。怎么一点痛觉也没有?”

    “这种毒素是从有毒植物中提取的,同时具有麻痹神经的作用,所以你们感受不到疼痛。”裴奚贞笑了笑,看着我说:“祛除毒素的药物不用你操心,大概两天后,就能送过来,安下心来好好训练。”

    “嗯,那就拜托了。”我谢道,随后将瘦猴摊主被植入猴子尾巴的事情讲给他听。

    “MNSSU?这血型太罕见了。”

    裴奚贞皱着眉头,向我要了瘦猴摊主的住院地址,他沉思了会,道:“小宇,我让情报科查查国内的血库,怕就算有也不会达到换血的量。”

    “陈二三在哪?”

    “在楼上。”裴奚贞站起身,“我先去弄弄那框子黑色小牌。”

    我没急着上去,而是拨通了李东的号码,在老井底下带回的白猫,昨天我临行前便让李东带去宠物店处理伤口了,李东说宠物店还没通知他去取猫。

    陈二三被安放在二楼的一个储物室,老蒋特意给他弄来一只特大号的钢化玻璃鱼缸。但他貌似却不食人间烟火,几乎饭菜难以入腹,宁肯饿着肚子。人是铁,饭是钢,饶是他被残忍的做了实验化成鱼,归根结底还是人类。

    我想到老井里传来猫的惨叫声和水面漂浮的猫尸,老蒋也亲眼目睹过陈二三在食猫,恐怕猫才是他的主食。我们不可能真个拿活猫喂给陈二三去吃,为此我和老蒋几乎跑遍了城西,终于找到了一家猫肉火锅,整回来两大盆红烧猫肉。

    陈二三起先不理会摆放在鱼缸上的盆,待他嗅到香味时,猛地从水中蹿起,鼻子贴到了盆边使劲闻了闻,开始了狼吞虎咽。大约过了五分钟,一盆红烧猫肉被陈二三吃完,许多块碎骨头吐在了盆里。他似乎吃饱了,拍了拍肚子,缩回鱼缸内。

    老蒋把另外一盆红烧猫肉封好,放进了冰箱。

    关好了门,我猜测说:“我怀疑陈二三的呼吸系统被篡改了,用腮呼吸成了主要呼吸方式,而肺能了辅助却无法替代,所以只能短时间在空气中。”看见好端端的人被折磨成如此境地,心中对零院的存在充满了愤怒。

    “差不多,裴兄说明天请医护人员来这现场检查。”蒋天赐捏了捏鼻子,不适应的道:“闻着猫肉味真难受。”

    折腾了一天一夜,我们各自回家好好休息,第二天满血复活。然而武警支队第五中队意外的传来了郑治理的死讯,死亡原因,心血管堵塞,导致血管破裂。我和裴奚贞得到消息后,立即前往殡仪馆一探究竟。

    恰好法医刚刚验尸完毕,裴奚贞看过验尸报告后递给了我,发现郑治理本身并没有对此类毒素的抗体,所以死亡时间则快出了我们许多倍。

    其它两名被机械爪划伤的武警战士眼神恐慌,我出言安慰道:“别担心,明天解药就运来了,老郑倒霉了点。”他们这才放下心,我们便离开了殡仪馆,赶去四院,将事先联系好的医护小组连同一些检测设备,带回D.I.E为陈二三体检。

    签好了保密协议后,医护小组便开始为陈二三实施麻醉。整个检查的过程持续了快俩小时,终于宣告结束。陈二三还没从麻醉剂的效果中清醒,他伏在鱼缸中。

    待医护小组离开后,我们拿着陈二三的体检报告仔细阅览。

    陈二三的肺部,由于长期未使用,已然萎缩的不成样子,接近退化的趋势,在空气中的呼吸转化率极低。但他却被植入了第二套呼吸系统,腮呼吸,在水中如鱼般汲取氧。而他体表类似鱼鳞片的东西,原因是他有鱼鳞病,皮肤经常浸泡于水中导致溃烂。

    这份体检报告看得我那叫一个目瞪口呆,零院的技术究竟有多发达,实验也有悖人道。

    裴奚贞很淡定,他拔了个根胡子,将之吹进鱼缸,“在这个世界上,不乏有不为人知的组织在进行的秘密实验,美国、意大利曾有过两处,这些组织大多有所处国家的官方支持,甚至秘密的提供给技术和设备的支持,才能安然无恙得以进行实验。直到经人发现被曝光,市民游行捍卫人权,官方一看兜不住了,便勒令销毁这些组织。我没想过我天南市竟然有,零院……呵呵。”

    “头儿,容我缓缓大脑。”

    我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纠结半天,总算消化了这个事实。这时,裴奚贞手里拿了一沓照片,摆在了办公桌,我好奇的凑了过去,一瞧都是黑色小牌的照片。

    “小宇,来看看这些照片,能有啥发现?”他笑呵呵的道,翘着腿观宁疏影扫雷,显然这老狐狸已有所斩获。

    站起身,我凝望着所有黑色小牌的照片,好像数字的顺序挺连贯的,但中间缺失了将近三十几个数字,仔细数了数,竟然有32个之多,特意找了一圈,没发现狗面男人刘星珠和陈二三的病号。

    黑色小牌的最后一个编号,则是瘦猴摊主身上的,000237。

    “咦,这些黑色的小牌,都是宣告实验失败,随之弃尸。”我指了指断了号的两张照片,“从000001到000237,莫非零院在几十年里做了237次实验?而其中又有32个缺失了的编号,代表了共有32个成功改造人……”

    “差不多是这个理吧。”裴奚贞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为一己私利,实验失败活活致死的人约有200多名,所幸的是时间跨度比较大。我裴奚贞,以个人名义发誓,坚决不容许天南市有这样的暗黑医院存在!”

    头儿下了决心铲除零院,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小宇。”

    裴奚贞扭头看向我,“军演好好加把劲儿,一旦成功,第二档的权限就能批下来。关于零院的信息咱就能好好查查,争取不再让其罹乱人间。”

    “弱弱的问一句,啥是第二档权限?”我疑惑道。

    “系统里的权限分为五档,咱D.I.D现在属于第三档。第二档权限则代表着情报科。但也有例外,比如你父亲的那件案子,却只有情报科的头儿能阅览,他的权限介于最高档和第二档之间。”

    听闻此言,我赶紧在电脑的系统里输入“凌应龙”三个字,提示和零院旧址一样,均无权限访问。

    “连第二档也无法阅览吗?”我失望的问道。

    “唯有省级以上的情报科拥有最高档的权限。”裴奚贞淡淡一笑,他用金属拐杖敲了敲桌子,“路要一步步来,慢慢的向目标接近。”

    ……

    中午刚吃过饭,祛除机械爪所侵入体内毒素的药物被送来,我服用过后,仅仅过了一个小时,感觉浑身自在了许多,去天南四院检查一番,毒素已解,不会再有后顾之忧。期间我又前往瘦猴摊主的病房看望他,此时他的情绪已经稳定,眸子里黯淡无光,颓唐地躺在枕头上。

    直到我走近他床边时,瘦猴摊主才坐起身,半死不活的道:“凌小哥,来了啊。”

    我们说了一会话,告诉他说,“别灰心,时间咱还有,相信奇迹会出现的。”

    “道理谁都懂,但摊在自个身上,就当局者迷了。”瘦猴摊主摇了摇头,“我老苟活了大半辈子,也就你把我当人看,谢谢。”

    离开四院赶回D.I.E时,出奇的是,宁疏影并没有在日复一日的扫雷,竟然蹲在地上的一个纸壳箱子旁边。

    他的寒铁飞刀也如约送了过来,共计36柄,每一柄的长度和刃宽均以他之前所使用的飞刀作为蓝本,但重量却多了一倍。他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散发阴寒气息的兵器,仿佛在与其进行灵魂的沟通。

    晚上时,一切准备就绪,又临时演练了一遍,我们便做飞机去了京南军区。

    两大军区的演习如期举行,为期半个月,结束那天,便会迎来十月国庆。

    我们随着蓝军来到占地120平方公里的京南军区训练基地,D.I.E的行动代号为“兵不血刃”,紧锣旗鼓的作战部署,我们身穿迷彩服,子弹通通换成了空包弹。这类子弹只有弹壳、少量装药、以及底火的子弹,通常用于训练和演习,仅在近距离才会有杀伤力。

    待军演宣布揭开帷幕后,裴奚贞与我们仨相互试验了无线电通讯设备,他便独自返回指挥部。我和宁疏影、蒋天赐手中携带着地形图,踏上了寻找红军指挥部的征途。

    很快,这个下午在赶路中悄然而逝,裴奚贞反复在无线电中强调,D.I.E是作为一支奇兵出征,绝非是被邀请来打酱油,指挥部的几名Boss已经在押注D.I.E的三人小队什么时候会覆灭。

    我心中憋住一口气,绝对不能输!

    蒋天赐一改常态,似乎抵达了战场,昔日的微笑死神重现,他好像天生为战斗而生,不再给人一种憨呆的感觉,反而周身透着无形的杀气,任谁都不愿与之接近,期间遇到过一小队我方蓝军的侦查兵,他们瞅见了老蒋,惊的差点没失手抠动扳机。就连宁疏影也认真了起来,脸上充斥了凝重,再也不是从前的漫不经心。随后我们抵达了离指挥部很远的时候,改变了路线,刻意绕开蓝军大部队,选择了一条遍布荆棘的狭窄小路,位于训练基地的边缘。

第一百零四章:军演(中)

    裴奚贞早已在地形图上将训练基地划分为五个区域,依次为A、B、C、D、E区。其中A、C两区属于高地,D区为低谷,B区是山林,E区则是平地。我们蓝军的指挥部位于B区一处隐秘的地方,此刻,我们D.I.E行动小组位于B区。

    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仨坐在一棵树下吃起了晚餐,压缩饼干和牛肉干。

    蒋天赐摊开地形图,盘腿而坐,分析着周围的情势。他真正的上过战场,经验丰富,俨然成为我们的带头大哥。匆匆啃了几块牛肉干后,我躺在地上歇着脚,宁疏影仅吃了一块压缩饼干,他倚靠在树旁,两只手各抓了一柄寒铁飞刀,透过树的枝桠,遥望着如血般的夕阳。

    树林中的虫鸣鸟叫使得这片空间充满了无尽惬意。

    歇了一会,蒋天赐低声喊了句,“凌宇,宁疏影,都过来。”

    我们便站起身来到他身边,瞧见那份崭新的地形图已然面目全非,被蒋天赐用红色记号笔标记了许多形状各异的符号,五片区域大约均摊到七八个,此外还有许多并无重叠的数字。我奇怪的问道,“老蒋,这些是干啥用的?”

    “你个嫩蛋子,这是我对战场的分析。”蒋天赐眼中泛着精光,他指在那些符号,边说边慢慢的挪动手指:“数字是用来区分的,这些三角号,可能是一个连级的兵力部署,这些圆圈,或许有团级的兵力,比这两种符号多出来的对钩号,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有侦察兵。”

    紧接着,老蒋嘴里叼着记号笔,挺着大脑袋苦想了十分钟,在几条路线画上了交错纵横的箭头线。

    “我看都看的脑袋懵圈,眼睛也花了,老蒋啊,求解释。”我迷雾缭绕的道。

    “这些应该红军和蓝军的行军路线,相措的地方,便是交火的地点。”宁疏影沉吟道,他惊奇的瞧了眼蒋天赐,“厉害。”

    蒋天赐有些害羞,憨憨地一笑,“咱们先不急着找红军指挥部,走,去大概率发生交火的地带捡漏去,说不定能逮到几个舌头呢。”

    我彻底贯彻了不懂就要问的良好习惯,道:“啥是舌头呢?”

    “想知道敌方的情况,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撬开敌人的嘴。”蒋天赐猛地站起身,他的肩膀触碰到了一根粗树枝,带动整棵树连连摇晃,“现在前往B区的7号点。”他将地形图卷好,收入怀中,“B7点离咱们最近,发生战斗的可能性超过十分之九。”

    一路披荆斩棘,耗时八十分钟,我们穿越过B6点,终于接近了B7点。

    天色已黑,可见度勉勉强强能看清十米远的东西。这个时候,蒋天赐做了个手势,“停下。”B7这一带的空气中并没有掺杂了硝烟的味道,依旧是大自然的清晰,说明这个地方还没有发生过战斗。

    宁疏影单独派去侦查,因为他身手敏捷,神经反应速度极快。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我和蒋天赐大约等待了十分钟,宁疏影这才返回,他手里抓了三套衣服,微笑道:“B7的东侧,有红军的兵力部署,大概将近300人。我刺死了三名探查的红军,这些衣服,便是他们的服装。”

    他说的刺死,并非是真个弄死,只要先于对方出手,作出抹脖子的姿势,对方便自动脱离战斗模式,对于“死”了的敌人,可以征用他们的物品,但不能进行强制性的审问,因为这将会违反规则。

    蒋天赐瞧了瞧红军的服装,他递给我一件,“凌宇,你换上它,外面再套上咱蓝军的衣服。”

    得,本次军演,我的反骨仔生涯掀开了序幕。

    “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就一个字,等。”蒋天赐摸了摸嘴唇,“等蓝军赶到,交火。现在你俩先睡觉,有情况我就叫你们。”

    临闭眼前,我用无线电呼叫了裴奚贞,他直接了句:“小宇,这么快就挂了?”

    “头儿,您能盼着我点好么……”我瞧了眼如夜猫般的老蒋,压低了声音道:“在指挥部玩啥呢?”

    “敢情你小子是来查岗的,我在斗地主。等等……三条A挂对6,谁能管上?哈哈…”裴奚贞朗声笑了半天,他慢悠悠的道:“小宇,刚才说到哪了?来,继续。”

    “对不起,咱俩不在一个频道,挂了。”

    啐了口唾液,我狠狠地按断了通讯,妈的,我们仨在外面出生入死,这老狐狸躲在指挥部里安逸的斗地主,老窝迟早被端掉。

    我侧头看了眼宁疏影,他双眼闭紧,似乎已经睡着。此刻我也有些倦了,上下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觉步入梦乡。

    ……

    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

    蒋天赐目若铜铃,站在我们上方的树梢,如一头巨大的猫头鹰,树冠的枝叶茂密,并不担心存在暴露的问题。比我先醒的宁疏影已经去B7的附近去侦查了,我感觉D.I.E三人小队里,自己就形同一个废物,有些郁闷的冲树梢的老蒋招了招手,“嘿,老蒋,能给我安排点事干吗?”

    “把早饭吃了。”老蒋低头俯视着我说。

    “哦。”

    这他娘的也算事情?我不情愿的打开了被当成枕头的行囊,随手取出几片牛肉干和水壶,边狠狠地咀嚼边发着牢骚,“愁啊愁啊愁……”

    吃完后,灌了口水,我仰起脖子道:“老蒋,你不困吗?饿不饿?要不换我替你一会儿如何?”

    蒋天赐面露思索的神情,一分钟后,他憨笑道:“我曾经四天四夜没合过眼,两天没进过食,这才哪儿到哪,你老实的在底下待着,时刻保持警惕。”

    无奈之下,只好接着睡觉,养足精神才能好好干活,我心中安慰着自己:“这次军演的目标是补觉,把变装盛宴以来,所有缺的觉都补回来。”

    ……

    “懒猪,还睡呢!”宁疏影那不屑的声音钻入我耳蜗。

    我睁开眼瞅了瞅时间,竟然九点了,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骨头都快要酥掉,侧头看向宁疏影,发现他并非独自回来的,手里还拖着一名昏迷的红军步战兵,我诧异道:“诶?你咋给阵亡的带了回来,难道不违反规则?”

    蒋天赐跳下了树,壮硕的身躯惊得地面一震,发出“噗”地闷响。他反复的瞧了瞧宁疏影带来的红军步兵,“这个敌人并没挂掉,看他手里还攥着引线,估计在想自杀前被宁疏影击晕了,属于俘虏。”

    “这个红军的职位是?”我问道。

    宁疏影的脸上划过一抹得意:“是个团级的干部。”

    “卧槽,抓了条大鱼。”我冲他递出大拇指,的确,要是小兵的话,带回来也没啥意思,级别太低的不可能知道高层的机密。

    蒋天赐却皱起了眉头,他如熊般围着地上昏迷的“猎物”绕来绕去,“按理说,B7这一带,有红军将近300人,兵力配置上来说,充其量也就有半个步兵营。为啥会出现团级的干部呢?这点很奇怪。”

    “或许来下辖的营亲自参战也说不定。”我分析道。

    宁疏影补了句,“差不多。”

    “战场上不能有差不多,差之毫厘,便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一切以准确为标准。”蒋天赐连连摆手,他神色认真的道:“有办法把他从昏迷中弄醒么?”

    宁疏影嘴角翘了翘,坏笑的看了看我。

    落在我头上的,也只能是像这种一点没技术含量的事情。我先把红军步兵用绳子捆个严实,随即打开行囊取出水桶,倒出来一小瓶盖水。然后将装了水的瓶盖放在红军步兵的鼻前,一股脑的全部灌入他的两个鼻孔。这种方法很简单,但有一定的危险,若是等待十秒钟以后,对方依然不醒,就得将水给拍出来。

    我掐着时间,数到第八秒时,红军步兵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小口水。

    对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被俘,脸上写满了不甘心,不停的晃动,试图“自杀”。

    “你叫什么名字,身为红军的什么职位?”蒋天赐遮天蔽日般的站在了红军步兵的身前,低声吼道。

    红军步兵打了一个寒颤,坚持道:“别妄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要杀要剮,悉听尊便。”

    “是吗?待会咱在好好说道说道,吼吼吼~~~”

    蒋天赐憨声笑道,让我都有些不寒而栗。他的眼神在红军步兵的身上不停地游走,我记得他想出了“关门放狗”的方法,并亲自对许航实施,看得出来,老蒋对于撬开俘虏的嘴巴,颇有一套,这时老蒋估计是在脑海中搜刮逼供的方法。

    良久。

    老蒋把我叫到一旁,以只有我们俩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凌宇,你去找点枯干的树叶和一根柔软的细枝。”

第一百零五章:军演(下)

    时维九月,序属初秋,但以南方温和的气候来说,落叶并不算多。我寻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捧着一小把枯叶跟柔软的枝条交给了蒋天赐。老蒋接过道具,他笑了笑,望向满目疑惑的红军步兵。

    “想搞啥?”对方预感不妙,颤声道。

    蒋天赐并未搭话,拳头动了动,约攥住二十片枯叶,将之揉得稀碎,“凌宇,撬开他的嘴。”

    我走上前,双手捏住红军步兵的下巴,他的嘴憋了半天终于被迫张开,趁此机会,老蒋手向前一塞,把所有枯叶残片续进了红军步兵口中,他瞬间就噎到了,我捂住其嘴巴不给他机会吐出,他露出艰涩的表情。

    “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很难受对不对?”蒋天赐冷眼相向,语气极为凌厉。

    红军步兵的鼻子哼了声,表示不屑,意思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

    这时,蒋天赐捡起我找来的细树枝,他剥开了树皮,滑嫩如抽丝般的嫩枝约有USB线般粗细,他蹲在红军步兵身旁,将嫩枝的前端捅进对方的鼻口,一边往里捅的时候,还时不时扭两下,瞧红军步兵欲打喷嚏又无法喷的神情,我看着都难受,何况是当事人?

    捅进去的长度大概有十公分了,嫩枝很柔软也不算粗,并不担心会对红军步兵造成伤害,是一种软性折磨。

    老蒋循环了几个回合,红军步兵的双脚直乱颤,眼神求饶似的看向我们仨。这只是演习,又不是真的敌人,我便替他求情道:“老蒋,现在差不多了吧?看他服软了。”蒋天赐却没说话,无视了红军步兵的动作,继续将嫩枝反复的**在对方鼻孔。

    旁边,宁疏影一个劲儿的偷乐。

    最终红军步兵再也忍不住了,他脸色通红,跟**似得发出虚弱的喘息。

    见此情形,老蒋才肯放过他,把嫩枝抽出丢在地上,我便撤回了捂住红军步兵嘴的手,用力的在其后背拍了拍,他扑哧一口,尽数吐出被唾液粘合成团的碎枯叶,使劲咳嗽了几下,依然有残余的枯叶残片黏在口腔和喉咙,难受极了。

    “想不想再体会一次?”我追问道。

    红军步兵边咳边摇了摇头,他愤恨的说:“我要告你们!”

    “战场上,胜者为王。”蒋天赐怒目而视,他凶巴巴的道:“如果现在不是演习,你就是战俘,我等虐之,杀之,还有机会告?”

    “唉。”红军步兵缩了缩脖子,叹道:“说的对。”

    蒋天赐的眼神缓和,声音透着憨气,“识趣就好,你的名字、职位。”

    “封天恒,二十九师第三旅六团团长。”他不甘心的道。

    老蒋点了点头,“你领着二百多人潜伏在这儿的目的何在?”

    “端你们蓝军的老窝。”封天恒道。

    “红军知道我们指挥部在哪儿?”我闻言一愣,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从哪儿得的消息,如实说哦,现在你已经叛变了。”

    封天恒矢口否认道:“不清楚,我们三旅和四旅一共派了五个团,分别在各个地段搜索红军指挥部,哪想老子运气真差,刚到前线连脚还没歇,就被人击晕了。”

    我们仨同时松了口气,封天恒是误打误撞盘踞于此,并没有关于指挥部准确的情报。忽然,附近传来了枪炮射击的声音,子弹很密集,砰砰响了几分钟便销声匿迹。

    “估计打起来了,我去瞅瞅情况。”

    宁疏影钻进了树林,过了二十分钟,他匆匆的返回,“快走,两军交了火,蓝军挂了半数,大概近百名红军阵亡。现在剩余的蓝军正在往这边赶。”

    “凌宇,把这里的战斗汇报给裴兄。”蒋天赐一掌击在封天恒的后脖颈,将之弄晕了扛在肩膀,“咱撤离B区,沿着B3、B5,往D区前进。”

    蓝军指挥部设在B区,那红军指挥部同在B区的概率极小,但存在一点可能性就不能轻易放过。蒋天赐分析了B3和B5点比较适合设置指挥部,我们撤往D区的同时,沿途特意在这两个点搜过,一无所获。地形图上的B区被老蒋打了特大的红叉。

    D区为低谷,共有四个交火点,我们赶了一天路,途径D1、D2,这两处的确发生过战斗,但早在我们赶来之前,战斗就已结束。我心中不禁佩服起老蒋,他的战略分析能力太强了。

    深夜时,封天恒醒来,我们便放弃了赶路,找了个隐蔽的地歇息。

    “你知道红军指挥部在哪一带吗?”老蒋摊开地形图,摆在他面前。

    封天恒瞧见这份画了密密麻麻符号的图纸时,登时脸色变绿,他敬畏道:“大块头,你上的哪所军校,我想拜你为师。”

    “家穷,没上过学。”老蒋淳朴的道,“回答我的问题。”

    “我区区一个团长,能知道那等机密?”封天恒苦涩的笑了笑,“起码得是师以上的存在才能给你答案。”

    “那……留着你也没用了,再见。”蒋天赐憨声道,他的大手重重击在了封天恒的感应装置,对方身上冒起一股烟,宣告阵亡,脱离了战斗。

    封天恒自此成为与这次军演无关的角色,临走前留了老蒋的手机号。

    军演的第三天,D.I.E三人小队潜行过D3、D4点,经过D3的时候,前脚刚发生过战斗,我们后脚就到了,扑了个空。待到了D4点,我们险些被埋伏已久的红军堵个正着,所幸老蒋当机立断,与宁疏影歼灭了近二十人的红军小队,突围而出。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在D区徘徊,宁疏影抓了2个团长和4个营长,大多数被老蒋以“枯叶配嫩枝”的方法致使对方折服,但有一个例外,二十九师第四旅一团的团长胡大力,极有血型,差点咬舌自尽,老蒋一看快闹出人命了,赶紧触发胡大力的感应装置。

    审问过其它五人,得知D区没有红军指挥部,“杀”掉所有俘虏后,我们便只身前往C区这片高地区域。

    此次军演已然过去了三分之一,由于宁疏影俘虏的均是团营级别的头头,致使红军3个团部和4个下辖营瘫痪,故而D.I.E立功不小。裴奚贞给出了消息,说蓝军已有2.5万人脱离战斗,而红军却阵亡了3万,比我方多了近百分之20。

    我有些错愕,这就是战争吗?五天时间,参加军演的10万人骤减到4.5万人,倘若在真正的战场,得逝去多少鲜活的生命……

    蒋天赐淡定的指点道:“凌宇,别想太多,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只会成为短命鬼。”

    劳逸要结合,我脚上磨了好几个大水泡,体力耗尽,宁疏影也不好过。所以第六日,老蒋决定在C1处整军休息,先养好了精神,才能展开在C区的行动。晚上睡觉时,宁疏影这个暗夜收割者又去抓舌头,将近凌晨四点时,他悄然返回,带回了红军二十九师三旅的旅长,卢锋。

    多日来,老蒋未曾好好睡过,此时熟睡的他像一个孩子。

    宁疏影将我弄醒,我俩没打算喊醒老蒋,如法炮制,再度以“枯叶加嫩枝”撬开了卢锋的嘴。

    据卢峰交待,红军的装甲师为第二十八师,其师部竟然在C区2点处!卢锋虽然隶属第二十九步战师,但他带领的三旅主要任务是为装甲师护航。红军与蓝军将于明日中午发生规念大的战斗,双方参站人数多万余人。

    早上九点时,裴奚贞用无线电联系到了我,他笑得嘴快咧到了后脑勺,“哈哈……宁疏影简直快成为了红军的噩梦,专门猎捕营、团级干部,这次丧心病狂的冲旅长下手。现在又有一个护航旅直接瘫痪。蓝军指挥部决定C区提前对红军的装甲师发动攻击,你们自己看着行动。”

    他以打牌为由,结束了通讯。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也没料到宁疏影掳走卢锋导致了战斗提前,我叫醒了蒋天赐把此时的战场形势一说,他摩肩擦踵的干掉了卢锋,然后我们四个吃过早饭,卢锋离去后,D.I.E小队准备前往C2点的战场捡漏。

    头一次赶上大规模的战斗,炮火连天,震耳欲聋。

    老蒋选的潜伏地位于较高点,所以我们的视野很开阔,能够纵观全局。

    我和宁疏影拿着望远镜饶有兴致的观战,随着时间的流逝,红军方面渐渐的失去了大势,开始向后缩。这个时候,该轮到宁疏影上场了,我脱掉身上的红军服饰,他换上以后便小心翼翼的避开炮火,奔赴向红军装甲师。

    透过望远镜,我瞧见宁疏影如一道穿梭的利刃,混入了红军装甲师,消失在视线中。

    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红军装甲师溃败连连。

    此刻,宁疏影再度出现,我情绪激动的握紧望远镜,发现他与另外五名红军兵护送着一名军官,七人进入一辆装甲车准备逃离战场,这货还冲我们这边摆了摆手。

    “那人估计是第二十八师的师长。”老蒋放下望远镜,憨态毕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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