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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讯息全文阅读

作者:王者鉴明     死亡讯息txt下载     死亡讯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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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葱杀

    罪,无法播种,无法传播,但你不可否认,它却遍布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只因为它,来自于人心。

    在我经过的所有刑事案件中,那些罪犯,有人只仅为了极限挑战,有人当成一门艺术,有人迫于无奈,有人出于捍卫自身。没有人喜欢闲的蛋疼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同情一些人,也恨不得亲手将一些人亲手推进深渊≥有千般理由,他们犯下了不可赦免的罪,最后难逃法律的制裁。

    所以,情绪是缔造罪的根源,恐惧、耻辱、内疚……

    我伏案沉思良久,提笔写下这些案件,不想让它们尘封于历史化作尘埃,展现给大家阅览,警醒世人。

    愿生者自律,死者安息-

    有时候,或许你无意点开一个帖子,看的不爽随口喷了句,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本书里我为大家讲述的第一件凶案,被命名为“贴吧蔬菜狂魔案”,故事要先从我离开警校那一年说起。毕业前夕,恰好是家父落马之时,他打黑、扫黄、破大案,在我未谙世事时就成为我追逐的背影,那时我常常想啥时候自己也能穿上警服。

    几年前家父已然是高级警督,却坚持己见,不肯升任高职,依旧战斗在前线。

    最终,我如愿以偿的走进警校,努力四年,你能想象在离梦想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榜样轰然坍塌,变成了阴影涂抹在我心底的滋味吗?

    不知他犯下什么罪,但我始终坚信他是含冤入狱。父亲被判了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那起案子当时在市里闹的很凶,本来我可以凭借一纸委任书去刑侦大队重案组,却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古语说千夫所指必有一死。我去警局任职的第一天,就有大量市民认为我体内有罪犯的基因,打着我没资格当好警察的旗号,把警局围得水泄不通。副局拍拍我肩膀:“好好干,你会有机会回来的。”

    我没能分配到刑侦大队,而是以罪恶之子的身份,被流放去了交警大队。乐观的想只要当警察,任何警种都无所谓。

    2009年5月30日,我的警察生涯第一天,被安排在四号路线上抓违规车辆,和小队内的老牌交警一组。骑着摩托车出发,刚一到岗,就有群早已埋伏好的人哗哗现身,闪光灯不断亮起,东一嘴西一嘴问我对家父的看法或是质疑我做交警的动机,真比绿豆蝇还能叽歪。

    我有点惊慌失措,竭力的镇定。

    “够了!”老牌交警吴力挺给力,怒喝一声,把摩托甩在路边,给我护在身后,逐一指过这群记者强势说:“再继续纠缠,小心我告你们妨碍公务,等着收到法院的传票吧!”好吧,我够小白,处理这些没经验。

    无冕之王们格外安静,打了退堂鼓,其中一位骂了句我父亲。声音很小,但还是清晰的落入我耳中。

    我怒气值瞬间暴增,哪怕在不争的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那就用暴力解决。从吴力身后挤出,半句废话没说,抡起胳膊就直拳捣向他的脸!

    以我在警校获得搏击亚军的底子,那人也就一个战斗力为五的渣,倒地不起,门牙也碎了,满鼻子、嘴淌血。

    这个搏击亚军一点水份没有,全国十大警校每年联合举办的搏击比赛,我在警校前两年在校内赛就直接被pass,第三年打入半决赛,第四年进了决赛,争夺冠军时最终因体力不支,被对手击败。

    记者群出现了骚动。

    我笑了:“有这样一个父亲,很自豪!”

    包括吴力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多久便散去。唯有被我一拳轰倒的人赖在地上,我懒得理会,直接高高抬起腿,作势要踹的动作,说:“再不滚就小心真起不来了?”

    他神色怨毒的瞥了我一眼,爬起来溜掉。

    “小宇,你可真是小母砒尼姑,牛逼绝顶啊!”

    吴力点了根烟,靠在摩托车上说:“唉,年轻真好,血气方刚的。报社、杂志竞争挺大,很多记者为了吸引眼球或者为了制造纂头,专门干断章取义的勾当,不用一天,你就得上报,还是加红加粗的那种。估计处分是逃不掉了,外加上你父亲那事的影响,不说其它,只要你在天南市就职,恐怕一辈子警衔还在警员徘徊。”

    我默默的聆听教诲,没什么可后悔。吴力问道:“你要不托托关系换个城市?”

    “不换,我要以自己的能力,为我父亲翻案,把他接出监狱。”我攥紧拳头,其实以我父亲的人脉,他做警察多年,昔日的同事许多升迁各大省厅、市局,想要去外地当警员也就一通电话的事,但我不想。

    头一天的工作索然无味,只给两辆违规停车的商务车贴了条。

    第二天清早,我去交警大队报道时,被老大蒋sir叫到了办公室。他脸板的像我欠他钱一般,把几份报纸和杂志摔了过来,捡起来一看,我地乖乖!居然真给吴力说着了,登上头条。标题猥琐点说就是又粗又大,“子承父业,只因一言不合,当街将记者重伤倒地不起。”、“重犯之子竟为有此父自豪?”还附了我挥拳和记者倒地呻吟的图片。

    蒋sir黑着脸道:“看见了吧?”

    我点点头。

    蒋sir并没有打算给我解释的机会,他气得发疯,抢过报纸撕碎揉成一团仍进垃圾桶:“社会影响太大,上级决定给你停职一个月的处分,没意见吧?”

    “没有。”

    “那交出你的警员证。”

    我走出了办公室,抬头环视一圈,分队很多人投来安慰眼神。我哼着许巍的《旅行》走出交警大队,电话忽然响了,一看是冯叔打来的。

    冯叔,贺坝山监狱的监狱长,家父判刑后就被关在那。和冯叔寒暄了几句,我说想去探监,他说为了避嫌最好不要,当我失落想挂掉电话时,冯叔说父亲有句话托他带给我,那句话不长,就七个字,“山灵山零山另山。”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通啥意思,就问起父亲的近况,冯叔说他会让老凌在里面过得好。电话挂断,徒步走在大街上,我思绪飘飞,想起小时逛街的情景,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举着小木剑……

    走了不知多远,有人推了下我的大腿。我被吓了一跳,稳定好心神才看清楚,好清新可爱的小萝莉!

    她嘴微微张开,奶声奶气的说:“大的的你告诉我,晴晴画的漂不漂亮?”她小手捏着纸的一角,冲着我扬了扬。这小萝莉牙还没长齐,声线也没发育,“哥哥”叫成“的的”。

    我蹲下身,接过她的画看了看,这幅蜡笔绘制的画面很粗糙,画中有一个睡熟的男人在做梦,梦境里的黑色乌龟手中拿着十根绿色的条形物体。男人的床头前还有日历,在5.27那天打了个红圈。

    小萝莉想象力挺丰富嘛,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你叫什么名字?”

    “心晴。”

    我反复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

    小萝莉好像怕我不懂,特意摸了摸胸口,嘟着小嘴说:“嘛嘛说,只要心中晴朗,哪怕是狂风暴雨,也会晴空万里。”原来是晴天的晴。我笑着问:“心晴,那你为什么和大哥哥说话?”

    “因为大的的看起来不开心。”心晴张开胳膊,“抱~”

    瞬间我被秒杀了,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一个萝莉的要求。她撒娇说:“还没告诉我画的漂亮嘛。”

    “画的真棒。”我赞道,虽然很粗糙,但出于一个小女孩之手,难得之处是表达的意思很生动。

    这年头拐卖孩子的挺多,我担心告别后小萝莉走丢,就问她家在哪。

    心晴指着不远处一家宾馆说那就是她家,我说想送她回去。

    “那……好吧。”心晴失望的皱起琼鼻,有点不乐意,“大的的你不开心的时候就来玩,晴晴会哄你开心。”

    送走心晴,我才发现先前被阴霾占据的心,有了这段插曲,整个人轻快了不少。我打了辆出租车,交代完我家的地址,我倚在座位上不知不觉的睡着。

    突然出租车一个急刹车,猛然汀!

    惯性使然,我脑袋磕到了车门,被惊醒之后,我揉着脑门问司机出了什么事。

    “前面好像出了事,围观的人太多把路堵住了,咱们得绕路。”

    “不用了,我是警察。”我摇摇头道:“结算下车费吧。”司机没好意思收钱,我看了下计价器显示32.6,塞给他五十元便下了车。

    我望向前面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的确如司机所说,而且还没有警务人员在场,应该是警局接到报案后,没来得及赶到案发现场。虽然我被停职,也是名小交警,但自从我拿到警校毕业证的那天起,“维护治安”就是我永远摆脱不了的责任。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清楚的看到了案发现场。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这片空间。

    一辆半掩着车门的本田,死者在驾驶位上,头颅却不翼而飞,观其身材,死者是一名男性。血迹溅的车内全是,凶手狠厉的惨无人道,在死者的脖子的断口处,插了一捆碧绿如玉的大葱!

    红与绿的交织中,那抹绿意,向众人宣示着它的妖艳。

    有位少妇绝望的跪倒在车旁,脸色苍白,泣不成声。她眼神涣散,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婴儿身上,任由襁褓中的婴儿在冰冷的路面哭啼。案发现场静谧无声,针落可闻。

    我看见死者的血液,延着大葱流下,滴答、滴答的滴落在路面,逐渐渗透,血色不断扩大。

    躲得老远的围观者们不敢靠太近,有的小孩吓得嗷嗷直哭,有的大人不忍心的捂住双眼,或是哇哇直吐。他们这群人也真奇怪,想看还不敢走再太近,被恶心的反胃还赖着不肯走。

    我强忍住胃部剧烈蠕动想吐的念头,说实话,我警界小白一个,今儿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也有点吃不消。一口热流蹿上喉咙鼓进嘴里,我真想找个路灯扶着吐一把,望了望四周的人,我打消了想法,又强行把它给咽了回去,这味道真难以忍受。

    咬着牙走上前,我抱起婴儿并扶起了少妇,试探性的问道:“你好,我是警察,能大概说说什么情况吗?”

    她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木讷的没任何反应。

第二章:裴头

    警鸣声呼啸而来。

    我站起来一瞧,来了三辆警车,看来上头挺重视这案子。

    这片儿属于城北分局管辖,他们下了警车看了眼狼藉的本田车后,分工明确,迅速拉起警戒线,四五个人负责疏散人群,方才还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者一下子散了,不排除有人在远处观望。

    这群警察中看似领头的走过来,问了少妇几个问题,结果和我一样,少妇没任何反应。他又把视线移向我:“你跟受害人什么关系?”

    我解释说:“我也是警察,路过正巧遇上这事了。”

    他不咸不淡道:“抱歉,请出示下警员证。”随即他瞧了眼本田车内的景象,这哥们背过身去哇哇大吐特吐,幸好离车有两步远,不然准会破坏了线索。真是,连我这个警雏还不如。

    法医和鉴证科的人不愧是专业的,略微皱了下眉头,便淡定的戴好口罩、手套开始取证。

    “那个……”

    我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被处分了,警员证暂时上交了,得下个月复职。”

    小孩哭的挺凶,他狐疑的看向我怀抱的婴儿,显然不相信我的话,我补充道:“不信你给交警大队打个电话问问。”

    他走向一边,拨打电话,两分钟后他走过来,“原来是你,这没你的事,可以走了。”

    语气让我很不舒服,我执着道:“可以在一旁看么?”

    “不可以,待会刑侦大队的重案组来了,案子移交过去,连我们城北分区也得撤,都没资格过问。”

    我想了想,道:“起码在重案组来之前,我可以看吧?”

    “随便你,别捣乱就行。”他跑到离本田车有十米远的空地,掏出根烟吸了起来。

    我经过打听旁边的警员才知道,城北分区过来这队人马,领头的叫王远河。

    就这一会的功夫,鉴证科的人取证完毕,貌似被吓到了,脸色发青。法医也杵在一旁,沾满血迹的手套不停的哆嗦。法医喊了句:“我当了这么多年法医,还是头一回遇见如此丧心病狂的凶手。”

    抽烟的王远河闻声走过来,问道:“有什么发现?”

    法医脱掉手套,唏嘘道:“sir,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三点左右,是被凶手活活肢解。”

    “被肢解?”王远河眉头微皱,“有什么好奇怪的,肢解算不得丧心病狂吧,哪年没有个几起案子是这样?”瞧他这话说的,似乎忘了刚才他自己大吐特吐的情景。

    此时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消散的差不多了。

    鉴证科的人摘下口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补充道:“远远不止,活活肢解后,又活活缝合回去……死者临死前,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最后凶手割掉了死者的头颅。又插上一捆葱,足足有十根!葱根部还沾着些许泥土。”

    我插了一嘴:“头颅呢?”

    “诺,在那。”法医指向从车后座清理下来的东西,被一块沾满血的白布盖着,轮廓上看,奇形怪状的,不可能是头颅吧?

    那东西是什么?我好奇心被勾起,走过去,想揭开血布看看。

    王远河喝道:“别动,留下指纹你就脱不了干系了。”

    我手急速缩回,一阵后怕。

    狂风突然大作,吹得我们这些人不得不拉起衣领,缩着脑袋。风呼啸了有一分钟,竟然有块东西呼上了我脑门。腥甜的味道扑鼻而来,等风停下来,我用手摘掉呼住脑门的东西,定睛一看,吓得我胳膊一软,把它仍在地上。

    我够倒霉的,是那块遮住物体的血色白布。

    法医笑了笑,我大呼冤枉,相信城北分局的人会为我作证。这时王远河又哇哇吐上了,我心想这哥们怀孕了咋地?

    我转身看向先前被遮住的东西,没两秒钟,待看清那是什么时,我腹部抽搐,也开始狂呕……

    一台超大号的榨汁机,果汁杯里满满的都是暗红的液体,夹杂着一些白色浓稠,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血液,只是白色浓稠是什么呢?而果渣桶里全是灰白色的粉末,在滤刀网上还有小半块脑袋,半只眼睛不难感受到死者透出绝望的恐惧。

    白色浓稠是脑浆……

    “这绝对是目前所有档案里最惨的案子之一。”法医重新戴好手套,把血布盖住榨汁机,“凶手是割掉死者头颅后,用手按进榨汁机的。唉,八成这又成一桩悬案。”

    老天,这……

    我在一旁听得嘴巴张的老大!我们是同类啊,这得有多大仇,才干得出来?

    或许法医的话落入少妇耳中,让其清醒了几分,她一把抱住离得最近的王远河大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一连问了三句。

    我们无法给出她想要的答案。婴儿又开始大声哭喊,少妇抬起头看向我怀里的婴儿,她冰冷道:“别伤害我宝宝。”话音刚落,发疯似的朝我扑过来,我有点措手不及,被抢过婴儿。忽然她变得安静,充满母爱的摇晃着婴儿,很快婴儿停止哭啼,安详的睡着了。

    重案组的人赶来了,法医和鉴证科是直属市局的,向重案组汇报了下案发现场的情况,随后王远河带着城北分局的人撤离。

    我正要离去时,重案组的有人瞧我穿着休闲装还停留现场,估计把当成了死者家属。他把我拦住,问道:“你和死者什么关系?”另一人嘴里嘀咕道:“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我是路过的交警,叫凌宇,只是停职了。”

    “噢!是你!偶像啊。”说眼熟我的人反应特别大,拉住我的手:“我崇拜死你了,拳打记者,登上头条,前者是我最想干的事,后者是我做梦都想干的事。我叫唐然,请多多指教。”

    得!

    我啥时候有这个脑残粉了,还是重案组的。

    重案组的人作了一下记录,各个角度全方位给本田车拍照摄像,把尸体运走,然后和交警大队打电话拖走了车,才带着抱婴儿的少妇回了警局。唐然的存在,让我免去了警局一日游。

    交警大队拖走车的时候,我无意看到了车牌号:“BS527”,被黑色记号笔划了个大叉。

    527?

    十根葱……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我隐隐感觉好像有啥跟这起案子至关重要的线索被我忽略掉,但是无论我多努力的回想,就是抓不住它。我焦躁的抓了把头发,管它呢,这案子已经归重案组管了,我一个停职的交警,瞎跟着搀和什么劲。

    凝望着地上的一大摊血迹。

    这时,有人从背后拍了下我肩膀,我出于防范意识横着跳出一大步,弓起腰回过身,眯着眼打量着身后来人。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络腮胡子快遮挡住半边脸,裹着黑色的风衣,他拄着一根金属拐杖对我微笑。

    就冲这打扮,我情不自禁的把他与这案子的凶手联想到一起。我脑海中浮想联翩,他如果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以我的身手,将其制服妥妥的,万一他是凶手,我立了功,重回刑侦大队指日可待!

    我绷着脸问:“你是谁?”

    “人。”

    “废话,难道是鬼不成。”我没好气道,此人简短的回答更是让我充满了怀疑,我悄然蓄势虬起肌肉,想一举擒获他。

    “想动手?”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感**彩,玩味的看着我。

    草!这么**?先拿下再说!

    我轻喝一声,冲他奔过去,左脚点地借力,我高高跃起让身躯变得与地面平行,同时另一条腿如鞭子一样朝他抽打过去。从我发起攻击到近他身,整个过程不到一秒,半空中看他一动不动,以为他被吓傻了,我有点犹豫怕他承受不住,所以把腿上力道卸去三分。

    一道金属光芒急速掠过。

    奇怪男人不动则已,一鸣惊人,手中的金属拐杖抡了半圈,点在我抽打过去那条腿的脚心,我失去了先机,在半空中也使不上劲,跌落在地,摔的七荤八素,我成“大”字型趴着起不来。

    我那引以为豪的身手,堂堂搏击赛亚军就这么不堪一击?不,这人绝对是高手。

    本来觉得会一击必杀,结果换来的是秒杀。

    奇怪男人在我落地时,腿弹起一屁股骑在我身上,好在他不是重量级的,否则我肠子会被挤出菊花。他用金属拐杖抵在我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我心底发寒。

    我忍着疼痛,艰难道:“你想怎样?”

    “说说你对这桩案件的看法,最好别是从法医或者鉴证科那听来的,要你自己的见解。”他微微操控着金属拐杖,在我脖颈轻划了几厘米,充满了威胁的味道:“不然你的小命就……”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很卑微。我必须得活着,为了让父亲重见天日,为了活着,我选择了妥协。他的要求不算过份,我把从到达案发现场到重案组人离去这段时间的心中猜想和盘托出:“首先我想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怎么说?”

    “按法医给出的说法,死者被肢解后,四肢又被缝合回去,他那时是活着的,可也离死不远了。由于失血量过多,所以他被割下头颅时,血液不可能从脖子喷的满车都是,应是凶手故意洒的,造成这假像。其次……”我故意汀,想看看奇怪男人什么反应。

    “说下去。”他没任何多余的废话。

    我拼命的回想着每一个细节,“其次是,虽然我只往车里瞄了两眼,但可以肯定车内电源并没有被改造的痕迹,那是台大功率的榨汁机,里面的骨灰、血液、脑浆以及半个头颅,不可能伪造,绝对是现榨头颅……这个,也充分说明了车内不是第一现场。十根葱粘着泥土,插在死者断头处,绝非是凶手临时起意,也许他有特殊癖好,应该有特殊含义。”

    奇怪男人似乎来了兴趣,问道:“那你觉得凶手是个怎样的人?”

    我想了想,道:“太细了不敢说,凶手的作案手段上来判断,应有极端的性格,见惯了血腥的场面才能临危不乱,很细腻的布置完现场。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与死者熟识的好友,第二,是名女性。只有在这两种情况下,才能和大半夜与死者厮混在一起。另外说句不相干的话,死者的车牌号上有BS这两个字母,或许它对于死者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我有种直觉,这BS与凶手的犯罪动机有莫大的关联。”

    “没有任何一个线索是不相干的。”奇怪男人举起金属拐杖重重敲打我的后脑勺,“该打,该打。”

    真他娘的痛!

    他从我身上起来,俯视着我:“你愿意和我共事么?”

    “别以为你身手比我好就为所欲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爬起来问,拍打着衣服沾的灰尘,“我身为一名警察,可不会干作奸犯科的事儿。”

    “我也是一名警察,不过警种特别,在非常规部门D.I.E工作,你爹曾经有恩于我。我还知道,你想当刑警而不是交警。虽然我满足不了你的愿望。”奇怪男人拔了一根胡子,意味深长的道:“但我可以给你更大的权力。恩,我只能报到这。为你爹翻案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我赠你羽翼,是用来炖汤还是飞翔,就看你自己了。”

    D.I.E?

    die,在英文里是死的意思,那什么鬼部门,我活二十几年还没听过。

    他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街角。

    这个人……真可以给我比刑警还大的权力么?我愣在原地,耳中回荡着金属拐杖敲打地面的声音。

第三章:D.I.E

    隔天,我便接到了警局的调任通知,让我同意就立即去报道,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仔细看了几遍,的确是“D.I.E”,继续当交警恐怕将会碌碌无为,不如搏一把,我对这个闻所未闻的部门充满了期待。

    看来,昨天那奇怪男人当真没骗我,将背景有问题的我给轻易调去D.I.E,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便有权的也会有所顾忌未必敢做。

    按照新的办公地址,我花费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才寻了过去。很偏僻,在城西的郊区,周围除了这一栋二层小洋楼,没有其它房屋,如此空旷的地带,却有十二个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以及四条警犬在四周全方位守护,边上还团两辆装甲车。

    如果不是夸张的防卫和大门上的匾额写着“D.I.E”三个字母,我绝对会认为找错了地方。

    我刚一靠近D.I.E大门,有条警犬冲我狂吠,幸好不是守卫牵的紧。正门处的其它三名守卫举起枪对准我,警告道:“别再靠近一步,否则我有击毙你的权力。”我冷汗唰唰落下,被人用枪指着的滋味真不好受。

    D.I.E里面到底有什么,一般人连靠近都会被直接击毙?

    “自己人,自己人。”昨日的奇怪男人恰到好处的现身,几名防暴警卫这才收好枪,他迎出大门,“凌宇,来的挺快,等你半天了≡我介绍一下,我是裴奚贞,D.I.E负责人。”

    “裴sir好!”

    我冲他敬了个礼,这以后他不就我上司么?真人不露相,没想到那个身手高强的瘸子就是D.I.E的老大。

    “精神状态不错,咱D.I.E不需要客套。”裴奚贞把我引进了D.I.E内部,满意道:“时隔半年,这回D.I.E迎来了新鲜的血液,嘿嘿。”

    半年才有新鲜血液?

    我很好奇,便问:“能问下,D.I.E一共有多人吗?”

    “历史上共有21位。”裴奚贞神色忽然黯淡下来,“现在就剩我一人,哦不,加上你,两人。你在外面看到的是防暴大队安排守卫D.I.E的人,并不归属于D.I.E。”

    坑!

    才有一个人也敢妄称部门?难怪我没听过D.I.E。此时,我生出想掉头就走的念头,可想到这有点不仗义,便问道:“那20人都调走了吗?”

    “都殉职了。”

    全死?

    这死亡率是得有多高啊!怪不得他说什么迎来了新鲜血液。

    裴奚贞带着我走上二楼,打开一个房间,进去后我看见供奉着一大堆灵位,清点后数目是19支,看来它们属于那些殉职的人。三根手腕粗的蜡烛立在正中间的位置,烛光摇曳明灭不定,仿佛一阵轻风吹来,就会熄灭。

    微弱的烛光,在暗示生命的脆弱吗?

    我叹道:“D.I.E的名字取的就晦气,die,当初谁居心不良成立的哎。”

    裴奚贞也是咬牙切齿:“晦气的要命,我多次提议都被否决。怎么说呢,D.I.E是全警局死亡率最高的一个部门,几乎百分百。我这条瘸腿,多亏了他半年前的以身相救,才死里逃生,可是他却……”裴奚贞看向第十九个灵位,鞠了个九十度的躬,“D.I.E是Death-Investigation-Extension的简介,意为特别凶案调查分部。市局以及四大分局所有的悬案、疑案,建档后都会往D.I.E送,也包括一些为了破案率而草率了结的凶案。”我想,或许这就是鸟不拉屎的D.I.E为何会有防暴大队派人守卫的缘由。

    “那我父亲的案子……”

    裴奚贞摇摇头道:“那案子,情报科把档案咬的很紧,暂时不行。只要你在D.I.E,以后总会有机会接触到的。”

    我便不吭声了。

    裴奚贞见我望着那些灵位沉默,怕我反水,诱惑道:“D.I.E的成员拥有最高的查案特权,所处理案件与其它部门撞案时,务必相让给D.I.E。只要是咱D.I.E的人,无论警衔大小、职位高低,均可随时随身配枪,工作也没有常规部门那么多条条道道,每年破获档案里的四桩案子即可。福利也不错哟,一切开支可报销,上限为每月每人1W人民币,多出自补,少则作废。”

    “有这么好?”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裴奚贞道:“你以为我D.I.E是谁都想来的?有多人想挤进来,我都看不上。可惜D.I.E的增员条例上有一条限制部门的发展,不然啊,现在D.I.E早已精英云集。”

    “什么增员条例?”

    “但凡是D.I.E看上的警员,可以向总局提出申请。将由总局通知警员,若警员自愿加入,就可以调任到D.I.E。”裴奚贞苦涩的摇摇头,道:“不过,收到D.I.E调任通知的警员,有拒绝权。唉,以D.I.E的超高死亡率,就这破条例束缚住了增员,让我与多少未来的警界精英擦肩而过啊。”

    他痛心疾首的样子特别滑稽。

    “成!我就在这干了。”D.I.E的特权不错,最重要的是裴奚贞让我看到了渺茫的希望。

    “咱大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裴奚贞没有上级的架子,性子挺豪爽,“今晚请你喝进门酒,一醉方休。”

    按照规矩,我给D.I.E各位前辈行了礼,前辈们可得保佑我别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啊!我随着裴奚贞退出灵位房。

    裴奚贞带我去了D.I.E的档案室,我彻底被震慑到了,不足十平米的空间,竟然后后摆着四摞一米高的厚厚档案。裴奚贞告诉我,这些是历年来积下来的,按性质分成了四大类,偷窃、强奸、凶杀、极案。每一类约有二百多件吧。碍于繁多,翻阅不便,情报科派出专员整理过,在没联网的电脑上建好了档。

    这时,恐怕有人问了,如果有贼入室偷窃,恰好发现睡熟的美女,实施强奸,最后杀人,算哪类案子呢?

    所以有了第四类,极案。它或许是前三类中至少两项的综合,或许是超出前三类范畴的,论凶残程度和破案难易,担得起“极”这个字。

    由于悬案太多,曾让D.I.E的人办公时苦恼于先从哪桩案下手,可人手不足是D.I.E的硬伤,怕没被查到的案子死者难以安息,又不想偏袒谁或者案子相对简单就先查哪桩,裴奚贞决定每次挑选要攻破的悬案前,进行抓阄。

    “裴sir,我问下,你昨天是去查那案子吗?”

    “不是。和你一样是路过。”

    D.I.E虽小,五脏俱全。裴奚贞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冰镇啤酒,丢给我一瓶,他自己用牙嗑掉瓶盖:“我对那案子挺有兴趣,以重案组那点本事,用不了半个月就会移交D.I.E。我最近在查一桩油画失窃案,档案在桌子上,你去看看。”

    我灌了几口酒,翻阅起他办公桌上的档案。是两年前的旧案了,失主是天南市知名的企业家,雍大生,六十二岁,有收藏油画的爱好,在拍卖会上购得达芬奇的真迹,价值一千万美元。看到这里,我暗暗咂舌,有钱人的世界我等凡夫俗子不懂,花那么多钱买来也不能吃不能用。结果雍大生把油画带回家还没焐热呢,放进收藏室后,几天后他请圈子里好友参观这副达芬奇真迹时,进收藏室取出画一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掉了包。

    后来刑侦大队排查暗访数月无果,不了了之。档案移交给了D.I.E。

    “看完了?”裴奚贞手指轻弹着空酒瓶,打了个嗝,“我亲自去过雍大生家,收藏室防盗设施很完善,三道指纹识别、红外、机关堪称星罗棋布,除了他本人外,没人可以进去。案发现场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不过,雍大生有个习惯,每次购回的画,都会抱着睡一晚才放进收藏室。”

    我放下档案说:“那收藏室其它藏品丢没丢?”

    “没有,就这画最值钱。”裴奚贞摇摇头,“换句话说,贼对雍大生可谓是了如指掌。”

    很大可能是窃贼趁雍大生放进收藏室之前掉包的,他放进收藏室前没发现。

    “案子过去这么久,现场所有遗留的蛛丝马迹都没了。”裴奚贞揉着太阳穴:“真是头疼。”

    裴奚贞的电话响了,他说了句马上就来,挂掉电话,对我说:“走,去雍大生家,警局接到他报案,又被掉包了一幅新重金买回的画,这次还出了人命,连他大儿子雍子浩都被杀了。”

第四章:镶嵌

    D.I.E到雍大生家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裴奚贞用他那辆高配的黑色别克载着我,却只用四十分钟就到了。

    这里是天南市的富人区,坐落在半山腰,空气质量远比市区清新,一排排独立院落的别墅。

    我们赶到雍大生的别墅时,大门口早已停了四辆警车,重案组的先来了。裴奚贞让我先进去,他想在周围转转。

    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老头瘫坐在地上仰天嚎哭,“我的儿啊!该杀的老天,还我的儿!”哭得那叫撕心裂肺呀。重案组的人还是昨天那波,组长的是王傲,他问我怎么来了,我把新换的警员证给他看,他态度一下子变冷:“D.I.E想插手我重案组的案子?”

    我语塞,愣在那,不知该怎么辩解。

    裴奚贞这时进了院子恰好听见这句话,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金属拐杖指着王傲,强势道:“王sir,我们是来查油画失窃案的,你们查凶杀案,不冲突吧?”他从腮部拔下一根胡子吹了吹。

    王傲冷哼了声,便不再理会我们。

    此时别墅里跑出来一个男人,低头捂着嘴慌慌张张的,不小心和我撞了个正着,这哥们双手扶住我腰噗嗤一下子呕吐,中午吃的、早上吃的、昨晚吃的看样子全招呼出来了,灌了我满鞋都是。

    他哇哇吐了半分钟没停,根本停不下来。我很爱干净的,平时衣服沾点灰会马上换下放水里泡着,现在哪还有耐性等他吐完?顶起膝盖对准他肚子狠撞,砰的一声,他坐倒在地,抬起头。

    我一看,这不是唐然么?

    唐然先是很愤怒,一看是我,连连道歉:“偶像,偶像对不起。”

    “你怎么还吐上了呢?”我把皮鞋脱下来一边嗑着呕吐物一边问。味道真冲,不是我的脚,是唐然吐的东西,这哥们到底吃了些啥,幸好没把大肠里的待排泄物也整出来。

    唐然做了几个深呼吸,脸色恢复正常。他被我的膝撞顶痛了肚子,猫着腰像虾米一样,不知不哪端来一盆水,抢过我的皮鞋涮了涮递给我,说我先对付着穿,等收了队补偿我双新的,我这才勉强原谅他。

    唐然脸上挂着坏笑,“别笑话我,你去厨房瞧瞧,奔和我一样。”

    我还真不信那个邪,挺起身子冲进别墅,总算在最东侧找到了厨房。

    人还没进去,血腥味扑鼻而入。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入眼的将会是鲜血淋漓的场面,结果我还是给凶手的手段跪了。

    钻石镶嵌在金子上那叫美观,可你见过三十六枚土豆镶嵌在尸身上的吗?

    在雍子浩的头部,两只眼睛被剜掉,取而代之的是两枚硕大的土豆,颇有岛国奥特曼的范儿,他的嘴巴撑裂,快豁到了耳根子,也塞着硕大的土豆,被挖空的两只手掌各夹住一枚土豆,至于四肢和躯干,更别提了,法医每从尸体上取下一枚土豆,暗红的血液就汩汩冒出。

    被挖出来的肉,混淆着眼珠子剁成了陷,散落在尸体旁边的瓷砖,摆成了三个数字,“527”

    527?

    没来得及细想,我才特么在D.I.E喝了啤酒啊,就感觉腹部一股水窜向我鼻腔,连忙遮住跑出别墅,在唐然的眼皮子底下狂吐。

    唐然这货越来越欠扁,“偶像不愧是偶像,我顶多从嘴里吐,您简直是口鼻并用,三管其下啊。”

    吐到胃里空了,我心中揣测着527究竟代表些什么,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挑衅留下的线索,昨天和今天的两起凶杀案都出现了这个数字,作案手段如出一辙的残忍,一个是大葱,一个是土豆,全跟蔬菜有关。单凭这一点,凶手落下了“蔬菜狂魔”的绰号。

    雍大生还真不是一般人,今天犯太岁,几千万重金购得的油画被盗不说,就在同一天,长子死相惨目忍睹,换常人没准崩溃。裴奚贞琢磨着今天我俩肯定白来了,人家正经受丧子之痛,哪还有心思关乎油画失窃。他眼珠子转了转,把我拉到一旁,悄悄说这案子很有挑战性,问我想不想插一腿。

    “插,果断插。”我心中也觉得蔬菜狂魔两次犯案,都被我碰上,挺有缘分的,就应了下来。

    裴奚贞拔下根胡子,轻轻吹飞,“小宇,就等你这句话了。其实今儿个要是换了其它的重案组,我懒得把腿伸那么长,可偏偏是王傲这个重案三组,就是不行,得赶在他前面破案,好好打三组的脸。”

    “头儿,重案三组怎么了?”

    裴奚贞啐了一口,“妈的,这段时间王傲破了几件大案子,就和上头建议三组取缔D.I.E。搞的咱D.I.E声名狼藉,警局的精英都想着往重案三组进。所以咱这儿人才凋零和王傲那混球脱不了干系。”

    这时雍大生的情绪稳定了点,王傲带着唐然走过去开始问。

    我和裴奚贞也想过去听听,哪想王傲警惕性太高,还没等我俩走近,他故意大声说了句:“风好大”,以此为由,唐然搀扶起雍大生,和王傲一前一后的去了别墅的书房。

    “头儿,咱D.I.E不有查案特权吗?”我扒拉下裴奚贞的胳膊,“这次和重案组的撞案,咱给它强行要来!”

    “这不算撞案。”

    左等右等,王傲他们还没出来,一看没戏了,裴奚贞嘀咕了句,“什么玩意儿~”,没收获也不浪费时间,喊我准备收队。我眼巴巴的盯着门口,惦记唐然没出来新鞋该怎么办。

    姜还是老的辣,裴奚贞一打眼就瞧出我的花花肠子,他用金属拐杖敲了下我的脑门,“笨啊你,把手机号留下,这院子里还有三组的其它人,留下号码转交。”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蔬菜狂魔这案子接下来怎么办,裴奚贞翘起嘴角,“不急,就一个字,等!”导致我来D.I.E的第一个下午,可谓是寂寞空虚冷,我和裴奚贞大眼对小眼,熬到五点下班。

    晚上,我们去了步行街一家名叫“九楼”的餐厅,九楼的菜肴没有一般饭店那种虚华无实,吃起来很温馨。不多时,桌上多出将近十个空酒瓶,有点醉意,摆手说喝不动了,裴奚贞笑我酒量差劲,我迷迷糊糊的去洗手间小便。

    洗手池是男女共用的,我尿完去洗手,拧开水龙头后,就感觉有人拉我衣角。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女孩,斜挎着小包,只感觉她好眼熟,但我酒劲儿上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轻启小嘴:“大的的。”

    我立即记起她是心晴,纳闷道:“你怎么在这?”

    心晴荡着胳膊,道:“今天六一儿童节呀,爸爸妈妈带我出来玩。”

    我揉揉她脑袋,心晴一点防范没有,亲昵的闭起眼享受,我怕酒味太重熏着她,就没挨太近,“晴晴,你玩的开心吗?”

    “开心呢~噢!对了!”她用小手拉开包包的拉锁,拽出一张A4纸,递给我:“大的的,晴晴把昨天的画改了一点点,给你看看,你告诉晴晴它跟昨天那张谁更漂亮呀?”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翘地弯弯,期待的等我夸奖。

    我拿起A4纸翻过仔细一看,画面中依然有一个男人在睡觉,旁边日历的5月27日,被打了红圈,而男人梦境中,还是那只黑色小乌龟,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那十根绿色条状被许多不规则的小圈圈代替。

    顿时我酒醒了八分!

    凝视心晴,她的眸子很明亮清澈,经她手的画出来的图案却……

第五章:浮现

    心晴昨天画的那张,十根绿色,回想下的确像葱,5月27日被标记,恰好昨天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脑袋被割掉,十根青葱插进脖颈,车牌号上的527被划了大叉。如果说那是巧合,今天的这起命案和心晴的画,该怎么解释?

    我使劲晃着脑袋,酒彻底清醒,点起手指特意数了数心晴画上小圈圈的数目,一、二、三……三十五、三十六!

    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晴有超能力?能够用画杀人?太荒诞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大的的,告诉我哪张好看嘛。”心晴等得急了,催促道。

    我蹲下身,神色认真的看着她,“晴晴,你可以给大哥哥讲一讲你画的什么情景吗?”

    “大的的真笨。”心晴甜甜一笑,“这些是晴晴梦到的,我觉得好好玩,就画在了纸上,可爸爸妈妈说晴晴画得好丑。”

    梦到的?

    我手指着黑色小乌龟问:“乌龟为什么是黑色的呀?”

    “笨,是足球。”心晴捂嘴窃笑,“我的梦中,足球颜色黑黑的。”

    汗颜,我错把足球当成乌龟也情有可原,因为她涂画的足球和龟壳很相近,我手指滑到图中的小圈圈:“这些是什么?”

    “土豆,好多土豆。”

    “那昨天画的十根绿色的”

    还没等我说完,心情抢答说:“是冲,用来蘸酱吃的绿冲。”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继续问她:“晴晴,你画里的男人是谁?”

    “就是大的的你呀!”

    说来也不怕被大家笑话,我一大老爷们儿,此时竟然被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话给吓到,惊得一把松开她,我往后急退,却踩在一瓶掉下来的洗手液,摔了个趔趄,脑袋靠在墙角。

    心晴见我摔倒,哇的叫了声,便走过来扶我,这时,一个年轻的少妇从女厕走出,看到这一幕,忙跑过来抱起心晴,警惕的盯着我,兴许给我当成了坏人,“你想干嘛?”

    “别担心,我是一名警察。”我瞧少妇打扮中规中矩,不张扬不落俗,十有**是心晴的妈妈。怕她不信,我还特意把警员证掏出来递给她看。

    她的神色缓和,我们彼此做了下自我介绍,得知她叫于小愿,确实是心晴妈妈。随后我如实说道,因为昨天偶遇心晴给我看画才相识,今天赶巧在这碰上的。

    于小愿捏了捏心晴的鼻子,“她乱画的,我这当妈的都看不懂,打扰你了,抱歉。”

    我摆摆手说没事。

    于小愿又道:“我也曾经有个做警察的弟弟,只是在两年前殉职。”她声音低了下来,心晴用小手轻轻擦拭她的眼角,“嘛嘛别哭,女人哭就会有鱼尾纹,那样心晴就比嘛嘛漂亮啦。”

    她说到弟弟叫于小麟时,我总觉得这名字有点熟,像在哪里看过。对于烈士家属,我涌起敬意。与之闲聊了会,彼此交换了手机号,临走时我对心晴说:“其实大哥哥挺喜欢你的画,以后你每次画完,可不可以给第一个给我欣赏?”

    心晴惊讶的说:“真的?”

    我点点头,捏了捏萝莉小脸蛋,和于小愿道别∵回去见到桌子上又多了一支二锅头的空瓶,好家伙!裴奚贞简直就是酒鬼!我笑道:“头儿,你有什么烦心事么?”

    这时于小愿和心晴大手拉小手,跟她老公向九楼外走去。

    裴奚贞一手托起下巴,醉眼迷离的望向于小愿的背影,“那、是我……前妻。还有我的……女儿。”

    声音有些哽咽。

    “心晴是你女儿?”我眼珠快瞪要出来,清新萝莉的心晴,和裴奚贞的邋遢瘸子形象,我实在难以将之联想成父女。

    “我这副模样,连晴晴都认不出来。”裴奚贞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拔下根胡子,我似乎听见了胡子绷断的声音,他呵呵笑了两声,“不过……可以看看她,就很开心了。”

    裴奚贞扬起酒杯,半杯二锅头狠狠灌入腹中,趴桌上醉的不省人事。我架起他出了九楼,扶进了车,裴奚贞家住哪我不知道,决定带他去我家。

    路上我边开着车,边抽空看一眼副驾驶睡的正酣的裴奚贞,我知道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真的醉了,他心中亦有柔情处,那便是心晴。我忽然挺同情他,怎样的境遇才会造就了他妻离女散的下场。

    九楼离我住的地方挺远,驾照是在警校时考的,很久没碰车技术生疏,小心翼翼开了将近七十分钟才到家。我把裴奚贞从车里搬到卧室床上的这段过程,极其漫长痛苦,可算给我累吐血了,要怪就怪我家住七层还没电梯。

    洗了个热水澡,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不停闪过心晴前后画的两幅图,她梦里的足球为何是黑色的?5月27那天是什么日子?

    我起身走到客厅,给电脑开了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5月27日”

    哗啦啦出来一堆,我耐心从第一条看起“5月27日是公历一年中的第147天(闰年第148天),离一年的结束还有218天。”靠!这还用你说,不废话么!

    直到翻了两页后,终于出现有价值的信息了。

    “2009年欧洲冠军联赛决赛于2009年5月27日在意大利首都罗马的奥林匹克体育场举行,结果曼联卫冕失败,于决赛0:2净负于巴塞罗那。”

    又往下翻了十页,几乎全是关于5月27日欧冠的信息。欧冠代表了欧洲俱乐部足球最高荣誉和水平,被认为是全世界最高素质,最具影响力以及最高水平的俱乐部赛事。

    我不知不觉间将检索到的信息,与心晴的画、蔬菜狂魔案对应,足球是有了,527也大概知道代表什么了,可黑色在哪?

    满头雾水。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客厅时,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来昨晚想的太过入神,在电脑桌上睡着都不知道∵进卧室没有发现裴奚贞的身影,我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看见他站在挂满锦旗的墙前。

    这间卧室是父亲住的。

    多日没人打扫,连我都没进去过,应该落了好几层灰才对,没想到房间里竟然整洁得一尘不染,裴奚贞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我问:“头儿在看什么。”

    “在感受我崇拜之人的气息。”

    铁定是他打扫的,听了他的话后,我想到了父亲的事,心情瞬间变得压抑:“离上班时间还早,我去泡壶茶,关于蔬菜狂魔案,我有些线索想和你讨论。”

    茶水腾腾冒着热气。

    我打算把心晴画的图刻意隐瞒不说,一来心晴是裴奚贞的女儿,二来这事听上去有点太玄乎,我组织了好语言,说:“蔬菜狂魔的两桩案子都出现了527这个数字,据我推测,这应该是个时间,在网上查过今年的5月27日,也就是四天前,刚好是09年欧冠决赛。”

    “欧冠?”裴奚贞抿了口茶,“欧冠和凶手,死者能有什么关系,瞎搞。”

    的确有点天方夜谭,仅凭个527就把凶案跟欧洲冠军杯联系在一起,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前言不搭后语。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若不是因为心晴的画,我也会和裴奚贞的反应一样。

    我认准了的事不会轻易放弃,匆匆吃过早餐,去D.I.E在指纹考勤机上签好到。我终于说服了裴奚贞,决定上午带我去两桩凶案的死者家细问家属,他说要是没收获就罚我重新把D.I.E档案整理一遍。

    本来D.I.E暂时是无权过问蔬菜狂魔第一起案子的,因为现在由重案三组接手。

    但裴奚贞先给情报科打了电话,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死者信息给挖了过来。经过这不起眼的小事,裴奚贞在我心里的形象又徒增几分高大,情报科那是什么部门?除了调查、分析、搜集有关刑事活动、社团、有组织及严重罪行的情报外,还会提供一些抓捕方案的策划性行动方案。

    典型的嘴皮子紧,四个字就能诠释情报科:“只进不出”。这部门除了挖脑袋里装的信息,要想撬开情报科的人的嘴,那太难了,至少我做不到,也没见谁做到过。

    今儿裴奚贞让我开了回眼界。

    效率挺快,他电话挂了没两分钟,办公室的传真机就自动打印。成功调到了死者信息,裴奚贞先看完又递给我浏览,死者叫刘纯一,今年才26岁,本市土生土长的,去年春天才结婚,家庭住址在城东的南苑小区,19号楼202。

    有了地址,我们驱车直赴死者家。

    南苑小区在城东属于低档住宅,绿化和周边配套设施勉强齐全。裴奚贞在车上讲,这类小区往往有种通病,摄像头也就做做样子,所以案发率很高。

    起初我还不信,来到小区门口,我特意往保安室扫了眼,彻底被打败了。保安瘦得像猴一样,拿着大屏手机正玩的聚精会神,铝合金架上那几块监控屏,清一色全黑,我又抬起头望了眼墙角上的摄像头,先不说裹满灰尘,就说它电都没通,能监控啥?

    站在19号楼202的门外,我想敲门时,裴奚贞瞧见房门虚掩,便按住我的手,“好像不太对劲,有血腥味。”

第六章:小耳朵

    “真的?我怎么一点感觉没有。”用力抽了抽鼻子,我愣是没闻到。

    裴奚贞看了我一眼,伸出根手指抵在我喉咙摸了摸,“喉咙发炎,有点小感冒,导致嗅觉被影响,闻不出很正常。”

    经他这么头头是道的一说,我还真觉得鼻子微堵,应该是昨晚趴电脑桌睡,着了凉。

    裴奚贞尽量一声不响的拉开门,我俩蹑手蹑脚的迈进屋子,这时我也嗅到了血腥味,能让我这个鼻子不通气的都能闻到,那血腥味得有多重。

    屋子挺大,约有上百平方,三室两厅。

    客厅没有异样,裴奚贞打个手势朝一间卧室比划,意思血腥味自那个房间飘来。一点点向卧室靠近,裴奚贞在屁股兜掏出一副薄手套,戴好后手按在门把轻轻拧动,这是为了防止在案发现场留下指纹而随身携带的手套,心想着赶明我也得备一副。

    他才拧了半圈,门自己向外开了,我俩连忙闪避,我反应慢了,鼻子被门实打实撞了下,痛的眼眶湿润。

    一柄剑迅速刺向我,停在我嘴边。

    幸好不是锋利的剑,而是一柄桃木剑,我看向前方,持剑者披了件道士长袍,两条眉毛连在一起。

    裴奚贞迈了一步,抓住桃木剑夺走,咔嚓脆响,他抬起瘸腿将桃木剑踹成两段仍在地上。道士脸色憋的通红,气得说不出话,“你,你你”

    “小耳朵,又跑来行骗?”裴奚贞冷笑。我望向道士的脑袋两侧,怪不得外号叫小耳朵,比普通人小了近一半,如此卖相,显得脑袋很大。

    小耳朵道士没敢吭声,麻利的转身奔向窗户,毫不犹豫翻身跳出窗外。

    刘纯一家住二楼,成年人跳下去不会有事。哪知他刚跳下去,我听见咯的一响,像骨头断裂的声音。我俩走到窗台往下看,小耳朵道士捂着左腿在水泥地上打滚,还真倒霉透了。裴奚贞掏手机打了120,懒得再管骨折的小耳朵道士。

    打量着房间,地板和墙壁泼了好多血,有的血滴子还在朝下滑落,应该是小耳朵道士的杰作。

    “那个道士该不会把刘纯一的妻子给……”我抬手在脖子前做了个划的动作。

    “他还没那胆子。”裴奚贞走近一面墙,摘掉手套,以手指轻轻触碰了未干的血迹,蘸了血的手指塞进嘴巴里。

    我看的傻眼了,心中替他祈祷。

    裴奚贞会心一笑,“狗血。”

    此时卧室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看向门口,是刘纯一的妻子张丽,她急急忙忙走进来,手里捧了十万现金和金银首饰,她诧异我们怎么会在这,不满的问:“三仙道长呢?”

    我朝窗外使了个眼色,她面带疑惑的跑过去,看见了抱腿打滚的小耳朵道士,“啊!道长,道长你施法怎么摔楼下去啦?”

    “屁道长,就一行走江湖的骗子,局子里的常客。”裴奚贞呵呵笑道,“我们是警察。”

    “原来是这样。”张丽气的把钱、首饰往床上一摔,这才用正眼瞧我俩,“警察?早上刚来过,现在又来,难道杀害我老公的凶手抓到了?”

    “没有。”裴奚贞摇摇头,“我们有了新线索,想来询问下你。”

    “哦,这样啊。”张丽言语中透着无尽失望:“想问什么,说吧。”

    裴奚贞看了眼我,我点点头道:“刘纯一生前是不是爱好足球?”

    “你怎么知道?”张丽难以置信:“他虽然不踢球,但是特别喜欢看球赛,每次抢遥控器都抢不过他。”她打开衣柜,翻出来一件球衣和崭新的足球展示给我们看,“这时他托国外的朋友买的,足球和球衣上还有他喜欢球星的签名。”

    似乎勾起了往事,张丽情绪低落。

    “他喜欢巴塞罗那?”裴奚贞看见了球衣上的logo。

    “对。”张丽说:“前几天他熬夜不睡,就为了看巴塞罗那的比赛。”她说的就是5月27号那天的欧冠决赛,如此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心晴的画,冥冥之中真的跟蔬菜狂魔案遥遥对应。

    我想的入神,裴奚贞补充问了句,“除了足球,你老公还有什么爱好?”

    “嗯……他还喜欢逛贴吧,依稀的记得,那晚他看球赛时,一边抱着笔记本在贴吧刷帖。”

    “能不能把笔记本让我们带回去调查?”我征求道。张丽所述的让我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千万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线索,哪怕它看似无用,如若不然,将与真相擦肩而过,凶手也会逍遥法外。初遇裴奚贞时他也说过没有任何一个线索是不相干的。

    张丽说;“可以。你们比早上那波警察好多了,希望真能让我老公安息。”

    这趟还真没白来,我和裴奚贞相视一眼,得意的看着他,自然免去了整理档案那份苦逼差事。

    随后我们又前往第二个死者住处,也就是油画被掉包两次的雍大生家。

    这老头挺客气,精神也恢复正常,把我们引进客厅,他双眼充满血丝,叹道:“真是祸不单行,昨个没空招待你们,老朽昨天到现在没合眼,两位见笑了。”雍大生上一幅油画失窃,最近由裴奚贞处理,俩人很熟络。

    “不碍事,请节哀。”见茶几上还有三个装有残余茶叶的杯子,裴奚贞说:“怎么,刚才有客人来访?”

    “也是警察,来问我大儿子的一些事。”

    重案三组又在我们之前来过,裴奚贞牙咬的咯咯响,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子,雍大生介绍说是他在美国留学的小儿子雍子正,听说老大出事立刻从赶航班回国,今早上到家。

    雍子正冲我们微微点头,径自退出房间。

    “雍子浩生前有什么爱好?”我吸取了之前和张丽对话的经验,觉得一上来就问死者喜欢足球有点突兀。

    “打游戏,泡酒吧,赌球,上网。”雍大生一一细数,神情透着黯然神伤,“子正这孩子玩心太重,还指望他接管我的事业,可惜……”

    赌球?

    也和足球有关!

    雍大生对儿子生活的细节过问不多,只知个大概,裴奚贞开始问起有关第二幅油画失窃的细节,提议道:“带我们去你的收藏室看看。”

    “这次失窃的是凡高的《向日葵》系列之一,我花了三千七百万美元拍下,画不是在收藏室丢的。”雍大生头摇的像拨浪鼓,

    拒绝了裴奚贞想去收藏室的提议,他说:“我带回家时,画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就成了这样……”

    他指了指丢在茶几下边的一幅画。

    我捡起一瞧,噗的一声险些在沙发上笑翻,窃画大盗真他妈有才,盗走价值几千万美元已经够雍大生伤痛欲绝,竟然留下一张用铅笔随意乱画涂鸦的画,画的哪叫向日葵,丫的就一个太阳长着尾巴插花瓶中……

    这不是在雍大生伤口上撒盐么?

    裴奚贞看清了画上内容,强憋着笑意,雍大生脸色不悦,我连忙收敛道:“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拍卖会上就盯上你了?”

    “绝不可能。”雍大生说:“在拍卖会上,参与竞拍的人彼此之间是看不见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竞拍成功后,画被银行,密码则是我付款的尾额,只有我和主办方知道。”

    尾额用作密码很常见,比如说,油画价值3700万美元,雍大生汇过去37181245美元,那尾额则是181245,只有收款的和汇款的知道,这尾额在交易完成后会被退回。

    所以从竞拍成功到把画带回家,这一过程,几乎没人知道雍大生购买了凡高的《向日葵》。

    我们又去雍大生丢画的卧房转了转,一无所获,窃画大盗没留下任何痕迹,据雍大生说,发现画丢失后到现在为止,谁也没再进去过,包括他本人。

    难道凡高回魂,《向日葵》被带离人间了不成?

第七章:死法

    雍大生想请我们吃午饭,谢绝了他的好意,我们决定返回D.I.E。

    忙碌了一上午,我和裴奚贞在半路上找了家兰州拉面,点了两份大碗的,就聊起上午搜集的线索。

    “小宇,你怎么断定527就一定是日期,一定和足球有关的呢?”裴奚贞狐疑的看着我,“在去两起凶杀案的死者家中之前,你胸有成竹的模样,巧的是两次案子,你两次到场。”

    猥琐瘸子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我瞪了他一眼:“头儿,你几个意思,我要是蔬菜狂魔,还能和你说那些?避都来不及!”

    两碗面端上桌,香气扑鼻。

    “哈哈,开个玩笑。”裴奚贞一只手拽过碗狼吞虎咽,另一只手握着金属拐杖,那根拐杖似乎他从不离手,记得昨晚他醉了还死死抓在手中,至于为什么,我虽好奇但不会主动问起,他想说时自然会说,不想说永远也说不出口,每个人都有不肯轻易示人的秘密。

    我边吃边推测道:“巴塞罗那简称巴萨,车牌号上的BS是巴萨的首字母,这一点是刘纯一有意为之,但527对于他来说,他上车牌号时不可能想到今年的5月27日巴萨夺冠,所以很巧合。”

    裴奚贞赞同的点点头,“推理的不错,和我想法一致,不过我基本上可以锁定蔬菜狂魔的调查范围。”

    他说完,我惊的筷子没拿住掉在地上,怀疑道:“真的假的?”

    “极端球迷,也是赌球者,同时计算机水平不赖,至少会追踪IP地址。”裴奚贞把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吸进嘴里,“蔬菜狂魔或许赌球输到倾家荡产,但杀害不赌球的刘纯一,说明凶手除了赌球也是球迷,所支持的应为巴塞罗那pass掉的那些球队之一。他在刘纯一的车牌号划了那么大一个叉,又把雍子浩的碎肉摆成527,证明了他极度痛恨527那天。所以他支持的球队和冠军之位必定离的很近很近,结果被巴塞罗那终结脚步。”他分析的头头是道,看来我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蔬菜狂魔支持的是曼联?”我想了想,欧冠总决赛中,曼联卫冕失败,离冠军半步之遥,含恨收场。

    裴奚贞说:“这可不一定,半决赛被杀也挺遗憾的。”

    想想也有道理,希望巴塞罗那输的不一定是曼联的球迷,也许凶手喜欢的球队被巴塞罗那夺走进入决赛资格。忽然,我想起心晴说她梦中的足球就是黑色,莫非在暗示比赛有啥黑幕?

    我笑道:“极端球迷那么多,头儿,咱这是要翻遍全国的节奏?”

    裴奚贞手在左腮上轻轻捻起一根胡须,道:“之所以我敢说锁定了调查范围,因为凶手是本地人的可能性很高。两件案子均发生在咱们市,每个死者的共同点除了与足球有关外,还都爱好上网,尤其是张丽说的更具体,刘纯一总喜欢刷什么贴吧,我没接触过这个,猜想应是类似于同城之类的网站,他在短短三天内调查死者、准备杀人计划又连续作案,现场布置的很细腻,一丝马脚不露,显然蔬菜狂魔对周边环境很了解,外地人不可能把一切做的这么完美。”

    嘎嘣——胡须应声而断。

    裴奚贞有事没事就拔胡子,这癖好我实在难以理解。

    “头儿,贴吧我熟啊,以前上学时没事就爱玩,也就毕业这段时间没顾上去贴吧。”我暗自窃喜总算掰回一城,挑了挑眉毛,道:“其实它是为兴趣而生,让那些对同一个话题感兴趣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比如‘天南吧’在这个主题贴吧中活跃的用户,多数是本市人。”

    裴奚贞听的云里雾绕:“足球吧就是喜欢足球的呗?”

    “孺子可教也。”

    我说完这句,就被他拿起金属拐杖狠狠敲了几下,疼的我龇牙咧嘴:“我要来了刘纯一的笔记本电脑,就想找到他的ID,查找其发言记录。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很快,我们回到D.I.E。

    D.I.E有两台电脑,有一台联网的,另一台单机的是用来存放那些档案。

    我拔掉网线插进刘纯一的笔记本电脑,开机联通网络后,我直接在浏览器上点开贴吧,默认登录ID就是刘纯一的贴吧ID,“大葱喂商鞅”这名取的挺怪,我嘀咕了句。

    “商鞅也吃大葱?”裴奚贞搬个椅子坐在旁边,皱眉说:“历史上商鞅的结局被五马分尸,刘纯一也被分尸,脖子里还真插了一捆葱……能有这么巧的事儿么?”言下之意,他认为凶手和死者在贴吧有过交集。

    “唉,取名要慎重啊。”我叹了口气,继续查刘纯一的发言记录。

    2009.5.29,大葱喂商鞅-在足球吧发表主题-我萨崛起,高唱Olele,Olala……回复(15)

    2009.5.29,大葱喂商鞅……

    ……

    刘纯一简直是刷帖狂人,前几页的主题贴和回复贴,我逐条戳点进去,时间段从他被杀死的前晚到5月27号,没有什么收获,由于我和裴奚贞看的很细很认真,很快两个小时过去,昏昏欲睡。

    翻到第27页时,刘纯一的有条回帖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点开那帖子的链接,主题是由“快刀手撒旦”在5月27日欧冠结束之后发表在“天南球迷集中营”吧,标题为:“但凡萨狗在此回帖者,你的ID就是你的死法。”内容就俩字,“呵呵。”

    2楼:“沙发,楼主很面生呢~我好怕怕,话说我是属皇马滴。”

    紧接着这贴沉了,直到28日上午被“大葱喂商鞅”挖起,刘纯一在3楼回复道:“轻轻点开楼主信息,发现切狗一枚,此贴终结,带上小伙伴围观@土豆三十六记。”

    五月三十日,此贴4楼,土豆三十六记:“应大葱兄召唤,前来活捉逗比。ps:感谢切狗,让我赚了一大笔钱,来,赏你个骨头啃。”

    楼下还有将近十条回复,却没挂马甲,这类人在贴吧叫IP党。楼主“快刀手撒旦”仿佛被众人喷的销声匿迹,此条主题很快淹没在这个发帖量还行的贴吧。

    土豆三十六记回的帖子中,透漏赢了一笔钱,而ID和雍子浩的死法对得上号。

    我静静的看完,倒吸了一口凉气:“土豆三十六记该不会就是雍子浩吧?”

    “我让情报科的人查查。”裴奚贞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效率快的出奇,五分钟不到便收到短信,说“土豆三十六记”的IP地址就是雍大生别墅!

    裴奚贞沉默,我还没缓过神。贴吧就像大杂烩,形形色色的人化成一只只马甲聚在其中,所以互相谩骂掐架很常见,顶多也就嘴炮而已,没想到却真个发生了两起凶杀案。

    “你的ID就是你的死法。”这句话像一道催命符。

    裴奚贞又打电话给情报局,查到了“快刀手撒旦”的IP地址。

    IP有两个,分别是用了黑卡的手机登录和电脑登录。前者以现在的技术没办法追踪,唯有后者有板有眼,我俩立即采取行动,驾车前往情报局给的地址踩踩点。之所以先不急着实施抓捕,怕去之后扑了个空,打草惊蛇让凶手闻到风声潜逃,那将会得不偿失。

    目的地在城南的一条老街。

    我们开车抵达之后,才发现这地儿是一家黑网吧,裴奚贞让我在车里等候,他独自拄起拐杖钻进黑网吧。

    过了半小时他终于从黑网吧走出,低声说:“白忙活了,这网吧既没监控也无须登记,任何人都可以上机。看来蔬菜狂魔挺谨慎啊,我合计着,他发那贴子之前,就想通过杀人来泄愤。后来选择在这黑网吧上网发帖,绝非临时起意。”

    我心说完犊子了,扑了空,线索卡在这难有进展。

第八章:钓鱼计划

    裴奚贞拿起手在通讯录翻找了会,拨了个电话。我听着他好像约了人来,果然十分钟不到,有两个小痞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裴奚贞喊了句“这边”,两人急忙奔过来,点头哈腰的,一口一个裴哥的叫着。

    我心说这两位是何方神圣。

    裴奚贞指着网吧门口,吩咐道:“阿猫、阿虎,从现在起,你们俩12小时轮班倒,在这网吧里上网,里边也就二十台电脑,选个视野宽的位置,务必要留意有没有人逛贴吧。吃喝、网费我报销。”他手伸兜里掏出来一千块钱递向两人。

    阿猫天生一副奸诈相,嘿嘿笑道:“裴哥,瞧你这话说的,这不埋汰我哥俩么,现在流行啥警民合作嘛。”此时我知晓了阿猫阿虎的身份,原来是裴奚贞的线人,以为这俩痞子挺讲义气,结果话音刚落,憨厚的阿虎一点不客气的接过钱,我心说这猫虎组合够无耻。

    安排好线人蹲守,时间不早,该回D.I.E了。

    车上,我观裴奚贞偶尔的嘴角不经意的翘起,典型的狐狸式笑容,我心想这猥琐大叔又盘算着啥坏点子,便问:“头儿,想出办法了?”

    他会心一笑:“小宇,身为警务人员,是不是得有献身精神?”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我傻乎乎的点点头。

    这一点头,可算把我给坑进去了,裴奚贞眼里闪着精光,“赞同?”

    “点32个赞!”

    “我决定实施钓鱼计划。”

    “咋钓?”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裴奚贞满肚子坏水,说:“你用你的帐号,在你家回复那个帖子。咱等凶手自己送上门!”

    “你确定蔬菜狂魔会上钩?”

    “百分百不敢保证,九成把握是有的。”说话间,裴奚贞再次拔了根胡子,“杀过人的人,往往会迷恋上嗜血的感觉,第一次作案后,凶手心底就埋下了罪恶的种子。”

    经此我领悟了个道理,他一旦露出那笑容,准没好事。

    “不干,不干。”我一万个不乐意,“sir,你咋不自己发呢。”他听出了称呼的微妙变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不会上网。”

    我再次拒绝,开什么玩笑,那蔬菜狂魔保不准是个穷凶恶极之人,帖子一回,我在明,他在暗,我可不想没来几天自己的名字就被刻入灵牌摆进D.I.E的英雄堂。

    “小宇你刚不是32个赞来着?变卦真快。世风日下啊,还指望你们这一代撑起祖国的未来呢。”裴奚贞“大失所望”的摇摇头,苦情相十足,一手打着方向盘,点了根烟。

    “%&*#@¥%#……”他一边抽烟,一边比唐僧还啰嗦,滔滔不绝有如黄河之水。

    “得,我献,我献。”耳朵嗡嗡的,实在受不了他,“求您别说啦,我快挂了。”

    “行,这事就这么定。”裴奚贞闭紧嘴巴没再说话,一路安静的返回D.I.E。

    莫名其妙的是,看守正门的防暴警察牵的那条警犬冲我狂吠,我心说晦气,恶狠狠的蹬了警犬一眼,裴奚贞在身后用拐杖戳了我下,“和狗较什么劲,待会给你点东西,就赶紧回家发帖去。”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能有什么好玩意给我。”没搭理他,我钻进二楼休息室一屁股扎进沙发看起了电影。D.I.E的休息室里有台DVD,和一摞厚厚的碟片,边上还有一些健身设备,这就是非常规部门的特殊福利,只有你不把房子拆了,基本上没人管,前提是保证每季度破一悬案。

    电影的剧情看得我昏昏欲睡,过了能有半小时,裴奚贞推开门,瞧了瞧电视里的画面,“哟,小伙有前途,看上爱情片了。”

    慵懒的侧过头瞅了一眼,他手里拎着挺老大的黑色皮箱。

    我眼皮咯噔一跳!皮箱的正中间,写有一个大大的“械”字,字体嫣红,我顿时来了精神。

    裴奚贞二话没说,蹲在我面前打开了黑色皮箱,看清其中的东西后,92式9毫米口径手枪、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以及弹夹、手雷,还有几个不认识的装备,我感觉呼吸都快要凝住无法自已,咽了咽口水:“这些……真的给我?”

    他似笑非笑道:“不喜欢要我带走了啊。”

    “我要,我要。”我立刻扑过去护住黑色皮箱,指尖轻轻的滑过枪械表面,闭上眼睛享受那冰冷的触感,像抚摸久违的情人。

    裴奚贞在一旁静静的站着,看了半天见我还沉浸呢,他就伸起两根手指捻住一根胡子,轻轻拉断,“手枪和电击剑可以随身配备,但是狙击枪和手雷得在特殊任务时,向上头报备,经过批准后方可带出D.I.E“备已经给你配好,英雄堂隔壁房间是专门放它的,选个保险箱,密码自己设,平时就放那,记住每天都要保养。”

    “多谢头儿。”尝到这么大的甜头,我不再介意被坑的事,与他冰释前嫌。电击剑这词我没听过,就问道:“啥是电击剑?”

    “就是那个。”

    裴奚贞指着皮箱里紧挨着手枪的物件,我拿起它仔细观察,所谓的电击剑就像个黑色橡胶棒,但是很短,约么能有十二公分长,一只手刚好握住,中间部位有十枚凸起的小包,尾部竟然还有USB接口。

    匕首?甩棍?话筒?手电筒?炸弹?

    我把电击剑翻过来调过去,连拔带甩,它依然纹丝不动。

    失去探索的兴趣,放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我说:“这玩意挺重啊,表面上是橡胶,包裹的肯定是金属,该不会是敲闷棍专用的吧?”

    “不是。”裴奚贞,“初始密码六个零。那九个凸点对应计算器键盘,你试试。”

    我连着按了六下,唰的一声,橡胶棒前端像甩棍一般,猛地伸出几截加在一起有九十公分长的金属条,噼里啪啦闪着电弧,我当场呆住,总算明白了它为啥叫电击剑。

    “电击剑是军部科研机构鼓捣出的新产品,一下就可以把人电晕,唯一缺点就是续航时间短,充八小时才能电击一百下左右。”裴奚贞又掏了掏口袋,摸出来一本《D.I.E枪械明细与保养手册》递给我,“背熟之后还给我,这是我自己编的,就这一本。蔬菜狂魔落网之前,我会和你吃住在一块。”

    我接过小册子胡乱的翻看,点点头,两个人安全性提高了不少。

    晚上下班以后,裴奚贞开车带我回家,他催着赶紧发帖,我心想着万一不小心真挂了,死法不能太难看是不?于是我打开电脑重新注册个帐号,ID取名叫“一笑扶风”我看他能用什么手段杀老子。

    找到那条帖子,装成怒意十足:“切狗,可敢提头来见?”

    我迟迟没点确定,向裴奚贞要了根烟,慢慢的抽着,“哎哟,大老爷们咋那么墨迹?”裴奚贞猥琐的一逼,直接按下鼠标,我想阻止也来不及,发了贴就等于把自己的位置告诉凶手……

    好吧,算你狠。

    裴奚贞拿起他的包,口朝地上抖动几下,哗啦哗啦掉出来五枚纽扣,我问道:“你衣服坏了?我家可没有针线。”

    “微型摄像头,门外、两间卧室、客厅、卫生间都装一只。”他自顾自的忙活,手法动作很专业,我在一旁也插不上手,看他三下五除二轻松搞定,又在我电脑上操作几下,他说不会电脑谁会信?

    “头儿,你以前干什么的?挺专业啊。”

    他脸一红:“都是被逼出来的,我一个人顶一个部门用。”猥琐大叔居然奇迹般的害羞了。

    生活的蛋疼之处,就是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变数。

    我俩在家里精心布置好诱捕方案,就等凶手寻上门,可是没想到当天夜里,就里就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第九章:意外之危

    夜晚十一点,月悬星空。

    我即将进入梦乡时,房门猛的打开,裴奚贞冲进来一把掀起我盖的毯子,“别睡了,刚接到阿猫的电话,说有人在那家网吧浏览了近半小时贴吧。”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又不是就凶手一个人喜欢玩贴吧。”我没放在心上,重新盖好毛毯说:“睡觉,明天再说。”

    “说个屁!”裴奚贞凶神恶煞的模样,扬起金属拐杖往我屁股上招呼,“再不起来我灭了你。阿虎装作上厕所路过,清楚看见那个人ID叫快刀撒旦手,然后对方盯住一个页面沉默良久,随之爆出两声“咯咯”的古怪笑声,便匆匆离去。阿虎怕引起注意就没走太近,帖子内容没瞅清楚。”

    操!我还睡个屁,立马穿好衣服,子弹上了膛,左手握紧电击剑。

    极端到杀人程度的人,往往做事讲究一个雷厉风行,阿猫阿虎汇报的情况中,我俩分析出很多信息,蔬菜狂魔盯住那帖子,约么着针对我(一笑扶风)策划杀人计划,那两声怪笑应该是想到了妙处。

    裴奚贞对比了刘纯一和雍子浩的回复与被杀的时间,认为蔬菜狂魔最迟明天就会动手,今夜很有可能会前来踩点。我笑着说:“大半夜的隔那么远不可能吧?”

    话音刚落,紧接着“叮咚”、“叮咚”门铃声响个不停,防盗门被哗啦碰撞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么快?”我吃了一惊,我家在城东,而凶手上网的地方在城南,就算抄最近的路也得需要五十分钟。

    莫非……凶手并不是单纯一个人,分工明确的极端球迷组织作案不成?

    此时已经来不及看电脑的监控了,因为来人即将就会破门而入。

    家门的猫眼坏了很久。我屏住呼吸,看见门把手被人在门外拧动,手持电击剑躲在门前,电击剑触发密码已经改成简单了118,只等门开就毫不犹豫的电上去,而裴奚贞怕我失误就做好第二手准备,在靠近门的墙边埋伏。

    嘎吱——!

    门应声而开,裴奚贞眼疾手快打开灯的开关,我触发了电击剑直刺过去,然而匆匆看清开门的人披肩长发时,那熟悉的容颜,我愣住,连忙收回力道把电击剑仍在地上。

    “怎么了小宇?”裴奚贞见意外发生,小声问了句。

    “我……我妈。”

    我望着门外站着的女人,情绪难以平静。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澳大利亚做生意,每年会回家呆一个月陪我和父亲,以往都是正月回来,今年怎么如此早?况且父亲入狱的事还没通知她,决非刻意隐瞒,只是怕她承受不住。

    老妈拎着大包小包的,眼中闪过惊讶之色:“阿宇,你怎么知道妈回来还特意迎接我,还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哪敢说我是为了等凶犯上钩,还差点把自己老妈给电昏,幸亏手够快把电击剑仍了。她看见旁边还有个猥琐中年,狐疑的看着我,我介绍道说是我的上司。她又问我父亲在睡觉还是在外面工作。

    我想了半天,编了个理由:“爸爸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去了,要几个月才回来。期间还不能联系他。”虽然纸是包不住火的,她总有天会发现,但能拖多久就多久。

    “哦。”老妈失望的叹气,我帮她把东西全搬进屋,“这次我回来是想开个分公司,考察下市场和选址,最多在天南能住半个月,怕是见不到他了。”

    “分公司?”我问道,只知道她在澳洲做生意赚钱,但不知道做到什么地步。

    她温笑道:“对呀,要是成了,我就可以常年陪你们父子。”

    要是以前我听见这话,绝对做梦都能笑醒,现在实在激动不起来,一来父亲入狱迟早瞒不住……

    最重要的是,光这半个月,我都得提心吊胆,晚上才顶了蔬菜狂魔的贴,说不定啥时丧心病狂的凶手就会找上门,之前房子里就住着我和裴奚贞,我身为警务人员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在家,凶手万一寻上门,她的安全怎么办?

    不行,得想个办法给她支走。

    这晚有惊无险的度过,老妈回来了,裴奚贞自然得和我挤一张床,害苦了我,当我第二天眼白挂满血丝时,裴奚贞问我怎么没睡好,我心说有你这猥琐大叔我敢合眼么,我俩商议了半天,才编了个看似没任何破绽的理由,告诉老妈我没通知她千万别回来,她没怀疑,反而很支持。给老妈在附近如家宾馆直接开了半个月房间,钱的问题D.I.E给报销。

    白天我在D.I.E闲来无事翻翻悬案的档案,许多扑朔迷离的案件让我长见识了,下午时,我手机响了。

    于小愿来电,我瞧瞧旁边裴奚贞在喝咖啡,就把电话挂掉,到走廊里回拨过去。

    “大的的,猜猜我是谁?”

    听完这句,我才知道是心晴用她妈妈的手机打的,打趣道:“是小红对不对?”

    “不对不对,错啦!”心晴说:“哼,就知道你忘记我了。”

    “找我什么事呀?”我道。

    “是大的的你让我联系你的啊。”

    我什么时候让心晴联系我了?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心晴气呼呼的把电话挂断。该不会她又画了一张画吧?……想到此处,手机差点没拿住掉地上,我匆忙跑进办公室,对裴奚贞说明有点事出去办,他没过问,就把车钥匙给了我。

    停好车在心晴家马路对面时,望向她家,看见她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宾馆门口,手里抓着蜡笔,把画按在地上涂涂抹抹。

    “大的的你来了?快看看我画的漂亮不。”她离老远就看见了我,朝我喊道。

    我走过去,拿起那张画认真端详。

    画中依旧一个5月27日被打了红叉的日历,男人的梦里,有一个女人趴在地上,她身边全是红色,光洁的后背生长着两根红色条条,看上去就像两只眼睛,在红色条条下面,有一根弯曲的紫色条条,猛的一看还没觉出什么,我把画离的远点,两根红条和一根弯紫条好似一张笑脸。

    这张图的背景是楼房,寥寥几笔勾绘出的建筑物挺眼熟,有点和我住的那栋楼类似。

    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脑海中闪过我注册的ID:“一笑扶风”

    我想不通,回贴的人是我,就算要发生命案,画里应该是男的才对,可为什么是个女人?根据前两次心晴的画和命案的对应,她画的细节也许有偏差,但大体上不会出错,唯一能说通的就是很可能蔬菜狂魔找寻错了人。

    女人……女人。

    糟糕!我暗叫了声不好,旋即想到昨夜归来的老妈,她被我赶到宾馆住,万一中途回来取什么恰逢蔬菜狂魔登门……我不敢再往下想。

    满脸期待的心晴在旁边望着我,我急切道:“大哥哥现在有事,等忙完了再来看你,好不好?”

    她点点头说:“唉,大人的世界,什么时候我也可以长大呢……”

    我边开车往我家狂奔,边拨打老妈手机,连打了几遍都无人接听,我更忐忑不安了,想到D.I.E比起心晴家,离我家更近一点,我随即打电话给裴奚贞,关心则乱,吱吱唔唔半天没说出所以然,这并非几句话就能够解释清的,匆匆说了句:“要出事,和我分头往我家赶”。

    挂断通话,我像和油门有仇似得猛踩,也顾不了超速那些事事,将速度提升到100迈。

第十章:微笑赴死

    担心了近四十分钟,到了我家小区,车也没锁就冲进小区死命的朝我家楼下跑,在即将钻入楼道时,手机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的纯音乐铃声,这是我以前专门给老妈设置的来电铃声。

    片刻的失神,我险些撞到楼道铁门。我尽力冷静,颤抖着手接听电话。

    “阿宇,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呀。刚才我在洗澡没听见。”手机的那端,传来了老妈温暖的声音。

    她还在宾馆,老天保佑,老头保佑,她没事就好。

    紧绷的肌肉忽然得到释放,我身子一软,无力的坐在地砖上,眼泪抑制不住的向下流。

    心晴的画与凶案的对应这回失效?还是说前两次根本就纯属巧合呢?

    我摇摇头,对于心晴的画,我近乎盲目的深信不疑它是一种特殊的感应。我记得还在警校时,有次去图书馆看到一册书籍从架子上掉落在地,捡起来一看,是意大利著名死亡解读人艾韦莱克所写的《枉死论》,拜读时发现全书贯彻了一条主旨,枉死的人在临死前会无意识的以脑电波的形式发出死亡讯息,但是这一说法并未被科学界承认。

    起初在读《枉死论》这本书时我对此嗤之以鼻,认识心晴之后,我渐渐深信不疑,或许她在熟睡的时候,恰好可以接收一些人在临死之前发出的死亡讯息,以在梦境中童趣盎然的情景展现。

    一串急促的脚步伴随着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传来,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裴奚贞赶来了。他见我坐地上哭,伸大手按住我后脑勺,“这么伤心,怎了?”

    “高兴的眼泪,不行么?”我道。男人哭泣时被另一个男人看见,确实有点丢人,我连忙抬起胳膊擦干净泪珠,“虚惊一场,但我预感蔬菜狂魔很快就会犯案了。”

    “你小子神经太紧张了,放松点。”裴奚贞以为我精神出了问题,劝慰道。

    “直觉。”

    我正犹豫要不要把心晴的事对裴奚贞说呢,哪想话音刚落他就眼色大变,我听见了“砰!”的一声便回头,因为只有重物从高空落下砸在地面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一个人坠楼了。

    脑袋与硬地砖的碰撞之下,像花一般绽放出一团血色雾气,红的、白的散了一地。还有几滴血溅向我们的脸,连忙用手遮挡。透过指缝,我看见坠楼之人趴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没了生息。观其飘逸的长发和娇弱的体形,死的是名女子。

    她上身**裸的一丝不挂,背部似乎有什么东西,但看不清楚。

    裴奚贞的眼球都快瞪掉了,嘴巴也张成了“O”字形,足够塞俩鸡蛋的那么大,血腥味渐渐变浓,他才缓过神,“小宇,你可以琢磨琢磨改行当预言家。”

    我们走近一看,死者的眼睛都不知道迸飞到何处,头颅四分五裂,像散了的拼图,死状很难看。目光落在她的后背,蔬菜狂魔的一贯作风……

    两根胡萝卜深深从背部插入她肋骨,即使坠楼也没弹出来说明嵌得很紧,一根茄子横着卡在她脊柱骨,纵观死者背部,如一张调皮的笑脸。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充分的锻炼我的心里承受力,这次没太激烈的呕吐感,仅微微有些不适。

    “扶风而下,笑脸,呵呵……”裴奚贞喉咙发出“咯咯”的怪笑,显然看出些门道,他说:“凶手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一笑扶风这四个字表达的淋漓尽致。小宇,她可是遭了池鱼之殃,替你死了。”

    我讽刺说:“头儿,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风凉话呢。”他看死者像看艺术品一样品头论足,令我很反感。死者好歹也算我邻居,算起来,我才是始作俑者,间接害死了她。

    “凶手刚刚作案,死者坠落前咱俩还在楼道口,他应该还在这栋楼中,眼下咱就俩人,不能冒然冲上去,一个人上去没照应容易被埋伏,咱俩全上去没人把守楼道,凶手可能会趁机溜掉。”

    小区里炸了天,很多人离老远驻足远望,有的在楼上把头探出窗户向下看。

    “碎得跟拼图似得,认不出是哪家的。”我叹息道,死者虽然是我这栋楼掉下来的,但是她的头部几乎碎了,人也摔变了形,更何况我读警校这四年回来住的时间很短,无法辨认是谁。

    “不对劲!”裴奚贞拔了根胡子,盯着尸体,想了想说:“我见过不少跳楼的,第一次看见有人脑袋摔得稀碎。你这栋楼最高也就七层,就算往下用力跳,也不至于成这样。”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死相有悖常理,打个比方,死者的身体是七层楼摔下的效果,头颅却和几十层楼那么高坠落才会有的碎裂程度。

    裴奚贞先报了警,然后凑近尸体看了看,道:“她身旁的地砖被下落后震出挺多裂痕,少量的碎地砖块向外震飞,但是飞出的不远。腿部和肩部轻度变形。”他抬起头仰视我家住的这栋楼,“以人的重量,只有从五楼、六楼的高度坠落,才能造成这种震度。”

    我疑惑道:“就不能是四楼或者七楼掉下来?”

    “四楼掉下来,地砖顶多裂、碎,不会弹向一边,换成七楼,她身体会中度变形,震飞的碎地砖会比这远很多。”

    “现在该怎么办?”我问。

    “等警察来,人手够了,搜楼!”

    此时人手不足的弊端暴露无余,迟则生变的道理谁都懂,但无可奈何。我郁闷的说:“头儿,啥时候给咱D.I.E招兵买马啊?哪怕随便拉几个人凑数也行。”

    “编制超过两人低于四人,年总破案数为六件,超过四人低于七人,为十二件。”裴奚贞满脸写着无奈,“超过七人,取消人均每月封顶一万元的福利。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宁可没人也不随便招人进来?咱D.I.E只有走精英路线,才避免沦落成为保管悬案的仓库。”

    “这样啊。”

    我脸羞红,联想自己一没经验二没特长,论身手,裴奚贞一根拐杖完虐我,论推理,裴奚贞爆我十条街,恐怕也属于滥竽充数之流。

    远远的听到警鸣声传来。

    “但愿别是重案三组那群货。”裴奚贞遥望向前方两栋楼之间的过道,那是通往这边的必经之路。两辆警车冒出头,他握紧拐杖的手又紧了几分,“靠,今天不走运。我先上楼转转,你先应付会他们。”

    来的依然是老相识,重案三组,我的脑残粉唐然却没跟来。

    王傲领着六个人下了车,直奔尸体而去,一群大老爷们除了法医外,上演了一轮真人秀狂吐,然后王傲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见我在尸体边上,他微微一愣:“怎么每次凶案现场都有你?”狐疑的目光在审视着我,王傲身后几人也露出警惕之色。

    “裴头儿也在。”

    我指了指楼道里面,懒得和他们废话,只好把裴奚贞给搬出来。

    王傲释然,瞧了瞧死者,他的眉毛拧成一团,“蔬菜,又见蔬菜。”他也属于道行很深那一类别,一打眼就猜测出死者是他杀,所以家里必定有值得推敲的线索,眼下他只带了法医,法医的专职是鼓捣尸体,略懂物质分析,鉴证科则与其相反,分析物质、指纹等精通,粗通医学。王傲立即叫身后的人打电话喊鉴证科的人来案发现场。

    “王sir,提醒你句,我和裴头儿到这时,死者才从楼上坠落,我们始终没离开过半步。”我丢下句话,转身走进楼道。

    身后传来王傲的喊声:“站住你小子,你意思是凶手还有可能在这栋楼里?”

    走到了五楼也没发现裴奚贞的身影,原本想喊两声,想想怕打草惊蛇,还是算了。我手放在配枪的位置,以防有突发情况,好用最快的速度掏枪。

    转过楼梯,我看见603号的房门大开。

    我家住703,与603一上一下,兴许死者住603的?蔬菜狂魔之所以杀错人,很有可能IP地址出了点偏差,误以为一笑扶风是603的住户。我掏出手枪谨慎的钻进603的门,心中对死者愧疚到极点,第一次发生有人被我无意的间接害死这种事。

    死者掉下来时靠近一楼阳台,想必她也是从阳台坠落,外面风和日丽的,发生半空位移的概率几乎为零。

    一栋楼每户的房间格局都一样,我驾轻就熟的找到阳台。

    阳台相对的狭小空间内,裴奚贞戴着副手套蹲在地上,似乎看什么看的很入神。我走进去问:“头儿,你在干嘛?没看见凶手?”

    “抱歉,想的走神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把头低下去继续观察,“你快来看看这滩水和那根绳子。”

    水?绳子?

    我不明所以,裴奚贞神经兮兮的样子,撩得我心头直痒痒,“水怎么了?”地上的那滩水很清澈,和普通的水也没差别。倒是绳子出现在这很扎眼,一端绑在墙上的铁钩子,另一端延伸至窗外,看上去很长的一根尼龙粗绳。

    尼龙粗绳在室内的部分,有很短一小段与别处的区别很明显,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但奇怪的是,绳子离那滩水足有半米远。

    “怎么就湿了呢?”裴奚贞喃喃道,他脱了一只手套抬起手放在腮边,一根接一根的拔起了胡子。

    猥琐大叔有事没事就先拔胡子,我早已见怪不怪了,走到窗前,我把头探出窗外,发现尼龙粗绳在室外的部分不比室内的短,似乎也有一处位置湿漉漉的。我连忙喊裴奚贞过来瞧。他的手停止拔胡须的动作,说道:“凶手在我们没来之前,就已早早离开。”

    “头儿,忽悠鬼呢,凶手离开那么早,那死者怎么掉下去这么晚?”我质疑道,感觉他的结论就像在扯淡。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裴奚贞指着绳子说:“看!尼龙粗绳,室内室外均有一处是湿的。如果我没猜错,这滩水由冰化成,你用指尖轻触水面试试看。”

    我翘起手指按他的指示做,远低于常温的水温向脑海传递一抹清凉,他说的没错,水果然是刚刚由冰化成,我不解道:“可它是冰化的,能代表啥?为什么凭它和绳子就判断凶手跑了呢?”

    “自己领悟去。”裴奚贞没再有任何解释。

    此时重案三组的人已经搜到六楼,进了603,见我们在此,王傲只是淡淡看了眼裴奚贞,“我警告你,蔬菜狂魔连环杀人,这案子我重案三组的,你若还在此逗留,我就跟上面反应你有违规定,擅用私权越界。”他趾高气昂的放下狠话后,也走过来蹲在阳台地上望着那滩水出神。

    裴奚贞不屑的笑了笑:“小宇,咱们上楼。”

    王傲手下有个警员叫李应道,催促说:“王头儿都说了让你俩快点离开案发现场,这没D.I.E的事。”

    “抱歉,我家就住楼上。”我微笑道,这个回答显然在重案三组的意料之外,几人持怀疑的眼神目送了我们出门。

    我请示问:“头儿,接下来咱干嘛去?”

    裴奚贞呵呵笑道:“洗澡,吃饭,睡觉,明天抓人。”

    “有眉目了?”我掏出钥匙插进孔。

    在我打开房门的同时,楼下忽然传来了河东狮吼级别的吼叫声:“裴!奚!贞!以后别他妈的在案发现场拔胡子!小心老子告你谋杀!”

第十一章:神经病

    我干笑了两声先进了屋,裴奚贞朝楼下喊了句:“啥?我中耳炎犯了,听不见。”未等王傲回应,哐当一下,他重重把门关死。

    “头儿,你说明天抓人是怎么个情况啊?”我不解的问,想不明白他凭借什么这样说。

    “开玩笑的,故意说给那群人听的。”裴奚贞略带得意之色,道:“小宇,咱先看看监控,瞧瞧凶手是真找错房间了还是看你家没人杀人泄愤。”似乎让王傲吃瘪是件充满乐趣的事,他的嘴角打从进了屋开始就翘着。

    我们走向客厅,被眼前的乱糟糟的场景给惊住了。

    客厅的沙发被刀片划的支离破碎,茶几也从中间裂成两半,玻璃渣滚了满地,就算遭贼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吧?我快速迈了大一步望向角落里的电脑桌……却出乎意料的完好无损。

    “快开机看看。”裴奚贞最先回过神,凝重道。

    我点下开机按钮,足足过了十分钟,显示屏终于亮起,但是一直蓝屏,左下角出现了倒计时,10、9、8……好像植入了病毒。我对电脑没有研究,茫然的看向裴奚贞。

    他稍作思索,语气急切道:“坏事了。”连忙把金属拐杖朝插排抛去,一下子打掉了电脑的插头。

    但还是晚了一步,屏幕中的倒计时在插头掉下前那一刻,就数到了0,随之而来的我那台电脑噼里啪啦如劣质的鞭炮,响起爆豆子般的声音,呼呼冒起烟雾,宣告报废。事情到这地步已经很明朗了,奔是蔬菜狂魔干得,太嚣张了,即使对这方面不懂的我,也晓得电脑被安装了自毁程序。

    我握紧拳头,极力的压抑住心中怒火,“头儿,电脑毁了,监控还能看不?”

    裴奚贞冲到电脑废墟堆里翻找了半天,捡起一团焦糊的东西,叹了口气:“纽扣摄像头是实时传输影像到电脑的监控设备,没有储存功能,现在电脑被毁,记忆光盘也成这副德行……”

    狡猾,往往连环作案的罪犯具备的特质。如果不狡猾,或许没有第二次下手的机会。

    眼下凶手不仅跑到一个警察家里毁了电脑,把客厅搞的一团糟,还杀掉楼下的住户,可谓是极大的挑衅。现在对于“蔬菜狂魔案”,我的心态已经改变,不再是单纯的插手重案组的案子。

    “抓到蔬菜狂魔,我第一件事就是暴打他一顿!”我一脚踹在报废的电脑,却不小心崴到脚,火气停不下了的我,一瘸一拐的走到厨房在冰箱里取出一桶冰水,扬起脖子就往嘴里灌,冰冷的爽感滑过燥热的喉咙,迅速滚入腹中,怒火才堪堪消了点。

    平时我就有喝冰水的习惯,自我感觉比饮料什么的都强,喝起来很刺激很有爽感,也可以起到让大脑冷静的作用。

    “你悠着点。”裴奚贞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知道我优点很多,你也不啥都模仿吧,真想让D.I.E有俩瘸子?”

    噗——!我差点把水喷他一脸,“瘸又不是你的专利,想垄断不成?”

    裴奚贞没接话,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挽起我的裤腿,他用手摸摸我的脚腕,又低头仔细查看一番,松了口气:“有点肿了,你喝虎鞭了啊,使那么大劲和废电脑较啥劲?”

    我鼻子突然一酸,毫无架子的裴头不像王傲那般拽的二五八万似得,在他手底下干,不亏。

    裴奚贞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表,“趁天色不晚,咱们去趟阿猫他们那。”

    临出门时,发现在门内贴着一张便利签。裴奚贞撕下来,只看了一眼便递给我,上面写上歪歪扭扭的像小学生的字迹:“有意思,扶风原来是条子,今日你家无人,欠我一命,改日再收。但我做不到空手而归,所以……”

    我呸了一口,把便利签撕碎。

    “也亏了这张字条,确认了凶手并非寻错人,但他进你家之后,就已经知道你是警察,恐怕会有所警觉,不会再轻易找来了。”裴奚贞拍了拍我肩旁,安慰道:“别泄气,这次的案子虽然有点棘手,但还没我裴奚贞破不了的案。”

    我点点头,由于情绪不稳,裴奚贞不敢让我开车,他手伸进我裤兜里掏出车钥匙,发动了车子。我索性在后排座位躺下,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一路上很平坦,滋生了睡意,或许我昨夜没睡好,此时不知不觉睡着了。

    城南老街。

    一个刹车险些让我从座位滚下去,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到了?”裴奚贞应了声,我往窗外看了看,那家黑网吧就在马路的对面,我摇晃两下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便要拉开车门。

    裴奚贞制止了我,“你在车上,先别下来,我自己进去就行。”

    “怕车被偷?”我疑惑道。

    “我这破车,谁稀罕偷啊。”裴奚贞一只脚迈下车,道:“凶手已经去过你家,你想想,你电脑里或者家里就没你的照片?你出现在此有可能恰好被凶手看见,避免打草惊蛇,还是留车里等我。”

    他关好车门,径直走进黑网吧。

    独自在车上很无聊,我又犯困了,也不含糊,重新躺回座位就开睡。

    迷迷糊糊的听见车门打开,随后震颤了两下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我眼睛也懒得睁开,道:“回来了?”

    “嗯……”

    裴奚贞出去了一圈,回来声音就变得很粗哑,我倒一时没在意,慵懒的说了句:“头儿,我这会脑袋一团浆糊,还想睡会。”

    过了能有半个小时,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睁开眼睛顺着缝隙朝驾驶位看了眼,咦?裴头的胡子怎么了没了?

    我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惊道:“头儿,你胡子呢?”

    他没任何反应。

    “该不会真有中耳炎?”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便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咬了一口,挺疼!然后重新看了过去,这可吓了我一大跳,顿时睡意全无!因为我发现开车的不是裴奚贞……

    脑海中浮现出车子发动时的情景,当时回答我的那声“嗯”很粗哑,换作平时,一下子就能够判断这绝非是裴奚贞的音色,但当时我急着睡觉,哪能听得出来。

    “你谁?”我警惕道。

    “嘿嘿……”开车的人即不回答我,也不回头看我,一个劲的阴笑。

    我有点恼火,检查了下自身,发现配枪和电击剑还在,行动也没被控制住,手里悄悄握住枪,一下子窜起,拿枪指着他后脑勺,冷哼道:“快说!”

    “嘿嘿……”

    对方千篇一律的阴笑,笑得让我心底发慌,似乎他有恃无恐,并不畏惧于我的枪,我还奇怪怎么回事呢,望了眼车窗外,旋即明白了,现在我的确拿他没办法,车子现在行驶在六米宽的狭窄山路,左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右边是陡峭的山壁,如果开枪伤了他,车会立即失去控制跌落悬崖。

    我收好枪,识趣的倚在座位,道:“你想要带我去哪?”

    “嘿嘿……”

    难道这货貌似除了阴笑连连,就说不了别的话?接下来不论我问什么,怎样都是徒劳无功,他始终嘿嘿阴笑,最后我也懒得再问,车内的狭小空间变得格外安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

    夕阳西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睁睁瞅着车不停的向前看,却不知通往何处,我心里没了底,说不怕那是假的。

    我翻出手机想向裴奚贞求救,却发现有六个未接来电和三条短信,全是他一个人的,短信问我跑哪里玩去了,这时我编辑完信息点确定时,却发送失败,一看,信号一格没有。我开始怪自己之前咋睡的那么沉,有信号时没听见手机响,现在后悔也晚了。

    车拐了个弯,在一个还算宽阔的地方,猛然汀。

    他拧开车门下了车,我也不甘落后紧接着跑下去,与此同时迅速掏出枪指着他,“现在该说你把我带到这的目的了吧?”这人似乎并没有逃的打算,下车之后就站在那像是等待我出来。

    此时,天还没黑透,勉强可以看清这人的相貌。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延着左边眉毛贯穿了半边脸,端正的五官体现出他至少曾经帅过,我敢肯定以前从未见过这人。

    “扑腾、”他向我直接跪下,“嘿嘿……救救我。”

    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这人神经病咋地,费尽心思把我拐到鸟不拉屎的偏僻山路,一边阴笑一边向我跪下求救?

    “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有话咱站起来好好说。”我赶紧走过去,两只手抓住这人的肩膀往上提,想将其扶起来,我又不是功德神明,实在受不起他这一跪。

    “嘿嘿……骗你的。”他咧开嘴说。

    这人的脑袋猛地贴近我拿枪的右手,狠狠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痛我的手松开缩了回来,枪没抓住掉在地上。我心里给他骂了千百遍,无间道玩的够可以!他眼疾手快,捡起枪瞄着我:“坏人不许动,再动的话,警察哥哥会开枪哦。”

    妈的,到底谁才是警察,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第十二章:审讯

    意识到这刀疤脸要么神经有问题,要么恶趣味特变态,我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手里的枪走火。

    局势就这般僵持住。

    我手慢慢地移向腰际,那里揣着我第二个武器——电击剑,静下心等待时机降临。

    十分钟之后,时机来了,有辆大货车路过,司机瞧路窄所以喇叭按的特响,刀疤脸露出痛苦的表情,急忙用另一手堵住耳朵,就趁此时!我拔出电击剑,快速按下启动密码朝刀疤脸身上杵了过去。

    滋滋~~

    刀疤脸被电击剑触碰到,身体止不住抽搐,眼睛、鼻子、嘴巴扭曲着,他试图扣动扳机,却再也拿不住枪,掉在地上。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软倒在地,晕死过去。

    我把电击剑缩回原样,拿捏在手中把玩着,越看这小家伙越满意,我头一回把电击剑用于实战,效果还不错,一击必杀,也和刀疤脸的反应速度有关,若是遇上顶级的枪手,恐怕我还没把电击剑刺中对方,身上就先多出几个血窟窿。

    捡回配枪,我从车的后备箱找出一根绳子,把刀疤脸五花大绑捆个结实,塞进后备箱。

    裴奚贞的车连个导航也没有,这地方我也没来过,料想已经出了天南市。但直觉告诉我,沿着这条路折返,肯定可以回去。我把手机待机时间调到最长,拿在手中,一边握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调过头往来的方向开,时不时瞟一眼手机,看看有无信号。

    半小时后,手机终于有了两格信号。

    我踩下刹车,拨通了裴奚贞的号码,他上来就气势汹汹的质问:“行啊,小子,打了几遍都不在服务区,犯事了想跑路?”

    没心情和他闲扯,我直接切入正题,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讲完。说到刀疤脸夺枪的时候,裴奚贞在手机那边哈哈大笑,我问你笑够了没,他咳嗽了声:“我在城南那家黑网吧附近的东北餐馆接应你。”

    气的我挂断电话,隐隐听见有声音传来,“砰砰”像是什么东西撞击车身。我下车掀开后备箱一看,刀疤脸满头大汗的正在用力挣扎,不知他何时醒来的,我抬起腿对准他肚子踹了两脚,刀疤脸这才老实了些,考虑到清醒的他是个不稳定因素,于是我掏出电击剑,他的眼神立刻惶恐不安,似乎对我手里黝黑的短棒产生了恐惧。

    我毫不犹豫的启动电击剑,给刀疤脸电晕,才放下心的开车往回赶。

    将近八点的时候,才到城南老街。

    我缓慢的开着车,一边寻找约定好的地点,很快找到了东北餐馆。我透过玻璃瞧见裴奚贞端着个碗,和老板娘聊的火热,心说你下属出生入死,竟然还有这等闲情泡马子。

    猛按了几次车喇叭。

    裴奚贞转向窗外,冲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先等会,我哪会惯着他,接着按喇叭。裴奚贞赶忙冲老板娘挥挥手道别,拄起拐杖瘸哒瘸哒的跑出店门,钻进车里一巴掌呼上我肩膀,“猴急什么,没看我忙着呢么?”

    “头儿,抱歉,我有夜盲症。”

    “唉,大人不计小人过,话说刀疤脸呢,跑了?”裴奚贞自知理亏,转移了话题。

    我朝后面努努嘴,“后备箱呢,电击剑效果太差点了,中途他醒来两次,幸好被我即时发现重新电晕。”

    “你狠。”裴奚贞冲我递出大拇指,“等下,我给阿虎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认认是不是昨晚他看见的那人。”他打完电话不出十分钟,便有人走过来敲敲车窗,我看了看,是阿虎那张憨厚的脸,身后还跟着阿猫。

    阿虎这线人当的很积极,也不知他们兄弟俩有啥把柄在裴奚贞手里,反正随叫随到。

    裴奚贞让两人上了车,我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广场汀,裴奚贞和阿虎下了车打开后备箱,过了一会俩人回到车里,阿虎道:“是那人。”

    “你没认错?”我问道。

    “那道刀疤,我他妈眼睛得有多瞎,才能认错!”阿虎语气挺冲,对我的质疑极度不满。

    气氛一时僵住。

    “小哥,别搭理他。”阿猫照着阿虎的头拍了下,清脆的声音听上去这下打的很实诚,他打着圆场,陪笑道:“虎子就那脾气,事也办完了,天也不早了,你看……”

    我犯不着为这点事置气,挤出一丝笑容:“哪能呢,纯属误会,我只是想确认下而已。”

    “那就不多打扰了,您和裴哥先忙。”话落,阿猫拉扯着阿虎下了车,消失在夜色中。

    裴奚贞搓了搓手,尔后抬手扯断一根胡子,眼睛直放光:“先别回你家了,带着刀疤脸直接去D.I.E,咱连夜审讯。”对此我很期待,蔬菜狂魔案总算有所斩获,想想都激动,但是我开了那么久的车,精神很疲劳,就和裴奚贞换了位置。

    “阿猫阿虎他俩究竟什么来头?对你有求必应的。”我问道。

    “这俩兄弟其实挺可怜的,三岁时爹娘死于意外,自此流落街头,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直到八岁那年被好心人收养。”裴奚贞一边操控方向盘,又扯断一根胡子,“五年前,养父被谋杀,养母下落不明,最初王傲那家伙为了结案,草率的把兄弟俩当成是凶手,就这样阿猫阿虎进了少管所。”

    我惊讶道:“王傲身为重案三组的组长,有这么不负责任?”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那一年天南市动荡不安,堪称改革开放以来最乱的一年,案发率成几倍增长,警局无论是人力还是精力都不足,恨不得一个警员当三个使,而且为了打击犯罪气焰,酿成很多冤案、错案,判的也重,有的小偷都给判死刑。”

    我唏嘘不已,难怪高三那年,父亲忙的不可开交,经常几天看不见他的身影。

    裴奚贞深深望了眼夜空中悬着的皓月:“要怪,就怪时代的悲哀。”

    “后来呢,阿猫兄弟怎样了?”我追问道。

    “我在D.I.E整理旧案时,无意看见这对兄弟的档案。”裴奚贞先是想了想,说:“要是看不见也就算了,既然看见就得管,然后我就给阿猫阿虎翻案,真正的凶手还在逃匿,不过兄弟俩的嫌疑排除了。为此王傲还背了个处分呵呵。”

    “裴头威武。”我赞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我说阿猫阿虎对你唯命是从呢,原来有如此渊源。”

    一路闲扯,回到D.I.E。

    防暴大队值夜的小队长看见我们到来,露出惊讶之色,“裴sir,加班?有大案子要破呀,恭喜恭喜。”估计他摸清了D.I.E老大的作风,裴奚贞平日里素来不加班,准点来,准点走,一旦加班那就是所查的案子步入尾声。

    “八字还没一撇呢。”裴奚贞挥了挥拐杖,“借你吉言,等案子破了,我请大伙喝酒。”

    此时另一个警员桥警犬,也想走过来凑热闹,他们的工作很枯燥乏味。但是我始终想不通一点,为毛防暴大队的警犬都像跟我有仇似得,无论哪一条只要一瞅见我,就会不停狂吠,无论警员怎么命令也不管用。郁闷的我不得不躲进车里,那条警犬恢复了安静,但依然虎视眈眈的紧盯我所处的方向。

    裴奚贞打趣道:“约么你上辈子造孽太多,连狗都看不下去了。”

    “你才造孽深重呢!”我自知辩不过,道:“办正事要紧。”

    我们把后备箱的刀疤脸抬进D.I.E审讯室。

    刀疤脸满脸稀奇之色,东瞧瞧,西看看,哪有半点嫌疑犯的觉悟。我和裴奚贞轮番审问他,得到的回复均是“嘿嘿”阴笑。我俩对视一眼,这样继续下去到天亮也不会有收获,裴奚贞故意大声道:“小宇,上刑具。”

    我愣住,“啥刑具?”

    “笨啊你。”他指了指我的腰际。我恍然大悟,刀疤脸最怕电击剑了,我一把掏出电击剑在刀疤脸眼前晃悠两圈,随即启动它,蓝色的电弧闪烁不定,为了体现出效果,裴奚贞特意把灯关掉,蓝色电弧看上去更具震慑力。

    灯重新打开。

    我低头发现刀疤脸凳子底下多出一滩子水,好家伙,以前一直听说“吓尿”这个词汇,今儿个算开了眼界,有幸见识到真人版。

    “你叫什么名字?”裴奚贞趁热打铁,询问道。

    刀疤脸嘴咧成月牙状:“嘿嘿……”

    “麻痹。”裴奚贞爆了脏口,指了指刀疤脸的脑袋,看着我说:“估计此人这儿多少有点不正常,依我看,八成今天白折腾了。”然后他给刀疤脸松了绑,找来四副手铐,其中有两副是铐住一只手和一只脚,另外两副分把铐住双手和双脚,这样一来,刀疤脸无法移动分毫。

    出了审讯室,我说:“怎么看怎么想装的,我看刀疤脸开车技术不赖,短暂的一次交锋挺机智。”

    “不好说,今晚先在这过夜吧。”裴奚贞这次变本加厉的一起扯断两根胡子,“明天,带刀疤脸去鉴证科一趟,看看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第十三章:中毒

    D.I.E的休息室没有床,只有一具长沙发,裴奚贞把沙发让给我睡,他搭了个地铺。沙发太软,我有点睡不惯,没两分钟,便听见裴奚贞鼾声大作,真羡慕他闭上眼就能入睡。

    经过我漫长的努力,总算有了点睡意,哪想这时耳边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睡意全消褪,仔细的听了听,来源于楼下。休息室的楼下不就是审讯室么?刀疤脸精力还真是旺盛啊,他又在搞什么鬼。我想到裴奚贞用了四副手铐把他铐得死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就没管他,任其嗷叫。

    这货根本停不下来,我咬牙切齿的翻下沙发,决定去审讯室瞧个究竟。

    我推了推裴奚贞,他睡的很沉,晃了半天也没弄醒他,我只好独自拿着钥匙和手电筒走下楼。

    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见刀疤脸跟毛毛虫似得,左摇右晃的蠕动,嘴唇都被他自己咬破,流了一地血喇子,该不会犯病了吧!我急忙打开锁,门一打开,腥臭的味道迎面袭来,我干呕了两下,得亏晚上没吃东西。

    他见我进来,便加大了蠕动的幅度。

    “你老实点。”我皱着眉头,他会不会拉了裤子,走近一瞧,屁股那没啥不一样,这时猛然响起“砰”的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枪走火了呢,刀疤脸竟然放了个响屁,刀疤脸嘿嘿连连阴笑,伴随着磨牙的声音,听的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只好动用杀器,掏出电击剑对准他肚子杵了过去,瞬间感觉世界都安静了。审讯室的味道已经臭到了极限,我实在呆不下去,屏住呼吸快步去拉开窗,然后跑出审讯室,重新锁好门。

    很快,我就睡着了。

    凌晨两点多,感觉身上好热,有种错觉脑袋好像变大了两圈,嗓子还燥热,我迷迷糊糊摸了把额头,靠!发烧了,我艰难的站起身,摇摇欲坠。

    我狠狠推了几下裴奚贞,他还不醒,不得不捏住他的鼻子,他双眼骤然睁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吓得我往后退了半米,这时他的气势,像极了三国演义中曹操睡觉时忽然跃起杀掉侍卫的那一幕。

    “小宇,你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了啊?”裴奚贞语气透着不满。

    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头儿,有退烧药么,我半夜不知怎地就发烧。”此时我的额头,汗珠子跟断了链的珠子直往下掉。

    裴奚贞哈欠连连,“你嘴唇怎么发紫,看上去像中了毒,晚上吃的啥啊?”

    “怎么可能,我晚上又没吃……”我说着说着,喉咙顿时卡住,喃喃道:“刀疤脸!我知道了!!我靠,真后悔下去那一趟。”

    “你知道啥了?”裴奚贞满脸茫然。

    我苦涩的说:“那会你睡着了,我听见审讯室鬼哭狼嚎的,不放心就想下去看看,哪知道屋子臭气熏天,还以为刀疤脸拉了呢,结果他当我面又放了个响屁,我当时就差点吐了,幸好跑的快。”

    “活的生化武器啊,他倒也算是个人才。”裴奚贞躺回地铺,手摸了胡子粘起一根,但是没拔断,“出了休息室的门,左侧第二个房间,那里面的架子全是药,你自己找找看,我先睡了。”数秒后,呼噜声响起……头儿,你这是得有多困啊?

    “好吧。”

    我扶着墙慢吞吞的摸到他说的那个房间,一进房间,感觉不太对劲,阴嗖嗖的背脊发凉,找灯的开关,不小心撞到了啥东西,等我开了灯,差点惊得魂飞魄散。迷糊中的我误打误撞的闯入供奉D.I.E先烈们牌位的英雄堂……

    低头望着刚才被我撞掉的物体,竟然是一块灵牌,我心道犯了大忌,赶紧给它捡起来,念叨着:“前辈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我重新把灵牌放回去时,它上面篆刻的名字却引起我的注意,于小麟。

    于小麟可不就是裴奚贞前妻聊天时说的弟弟?

    在我进D.I.E时,裴奚贞带我来过英雄堂,那次也仅仅匆匆扫了一遍而已,并没有太深的印象。记得那晚和于小愿聊天时说起她弟弟时,我还很纳闷眼熟于小麟这名字。

    凝视着于小麟的牌位,我心中猜测他的死亡是裴奚贞和于小愿离婚的导火索。

    退出了英雄堂,我特意数了数,这才进了旁边的门,看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药品,叹道这次没走错,很容易就找到了退烧药,回到休息室灌了两杯水,昏昏睡去。

    ……

    我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洁白光亮的墙壁。

    这是哪儿?

    想要坐起身,却浑身使不出力气,肌肉酸痛,侧头一看,手背上还插着根针管,老妈单手托着腮,坐在病床边上浅睡。我脑袋里闪出大大的问号,到底啥情况?

    轻轻挪动下身体,老妈就惊醒了,她满面的倦容,眼眶涌出两行清泪:“阿宇,你醒了。我去叫护士!”

    “老妈,我怎么了。”我拉住了她。

    “早上接到裴什么的电话,说你中毒,被送去了医院。”她抚摸着我的脸颊,“阿宇,你可给妈吓坏了,医生说你一天之内醒不来便救不活了,连病危通知书都签……”

    刀疤脸的屁有那么邪乎?

    我让老妈用我手机拨通了裴奚贞的号码,半天没人接,可能他在忙。我看见老妈悄悄抹着眼泪,挺心疼的,就和她聊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哪想这一聊,她泪水更止不住了。在外她是女强人,一个人辛苦的打拼,疏于对我的关照,曾经也恨过她,但我懂事时就没再怪过老妈。

    聊了一会,裴奚贞回了个电话,“小宇,你没大碍了吧?”

    “还成,死不了。”我笑道。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个?”

    “坏得吧。”

    “我让鉴证科这边懂的人检查了下,刀疤脸以前受过刺激,神经时好时坏,疯疯癫癫的。”

    “那好消息呢?”我郁闷道,实在高兴不起来。

    “根据你中毒的情形……”裴奚贞顿了顿说:“这边已经提取出刀疤脸的血和胃液进行化验,和常人相比并没有发现异常。”

    “什么?!”

    我手机险些没拿稳掉在地上,“我中毒和他的屁没关?”

    “但是与他有关。我从刀疤脸衣服的夹层搜出醚化物,鉴证科反复检测之后,结果这种醚化物可以破坏体内组织,开始时没感觉,过上几个小时中毒症状才明显。幸运的是早上我及时发现了你情况不对劲,不然D.I.E又得多一灵牌。”

    挂断电话,老妈削好了苹果递给我。

    啃完之后恢复了点力气,这时负责我的医生进来,先是扒开眼皮瞅瞅,又看看舌苔,告诉我说脱离危险了,以我的体格,静养一天就能出院。

    老妈接到个电话,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我,几次张开嘴又合上。

    “没事,妈,你忙你的。”我微笑道。

    “分公司的事基本敲定了,那边等我去签合同。”她歉疚的说:“晚上七八点时,我就过来陪你。”

    ……

    傍晚时,裴奚贞带着两份浇汁猪排饭来到病房,闻着饭的香味,我肚子咕咕直叫。

    “先别急。”他走到门口,探出头左右环顾,这才关好门,“趁护士没来,赶紧吃,不然待会被发现你就只有喝稀饭的命。”

    我狼吞虎咽的消灭掉一份,再多就吃不下了,听见走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裴奚贞脸色一变:“护士来了。”他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把空碗塞进床底,自己打开另一份慢条斯理的享用,做足了样子。我抬起衣袖擦干净嘴唇,护士敲门进来后狐疑的看着我俩。

    给我推射了一针药剂,她离开病房。

    我和他相视而笑,幸好没被发现,要知道被护士说教那是不能反驳的。裴奚贞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封面上五个大字,《犯罪心理学》,厚度够一般人看上半年的,我问道:“头,你钻研这个?”

    “把这书吃透,破案效率能提高不少。”他扯断根胡子,吹飞后继续观看。

    这时我手机嗡嗡震动,我一看,是老妈发来的短信。

    “条子,限你今夜十二点之前,带着我弟弟,来城南区蔬菜品种研发基地。”看完短信,我肺都快气炸了,强迫冷静,回复了两个字:“你谁”

    很快,对方回道,“我是谁不重要,提醒你,只许一个人来哦,迟到了后果自负。每超过十分钟,就跺掉你妈一根手指,不见不散。”

    “妈的!”我控制不了情绪,把手机重重砸到墙上,啪啪啪——手机支离破碎。

    裴奚贞不明所以的合上书本,抓住我胳膊:“咋发那么大火,谁招惹你了。”

    “没事。”我心中已然做好打算,怕告诉裴奚贞会遭到他阻止,我胡乱编扯说:“头儿,你先回家吧,今晚我不用人陪护。现在我就去办出院手续,有个老朋友想约我出去见见。”

    “哦。”裴奚贞把书装好,临出门丢了句话,“遇到事了,必须时刻保持冷静清醒的大脑。”

第十四章:基地

    我换上衣服,捡起手卡踹进兜里,不顾医生的劝阻,办理好出院手续,乘坐出租车赶回D.I.E时已经近八点了,在审讯室里找到了刀疤脸,他被名叫李东的防暴警察看守。

    “裴头让我带他去医院做个化验。”我撒谎道。

    李东认识我,知道我是新调来不久的成员,便把手铐的钥匙交给我,“哥们,小心点,这人疯起来不好控制。”

    “嗯,我会注意的。”部门还没给我配车,外面也很难打到车,我请求说:“能把你们的警车借我一辆么?”

    “这……”李东露出为难之色,“你得跟我们头儿商量下,他九点来换班。”

    我沉吟一下,九点到十二点有三个小时,于是在电子地图寻到目的地所在的位置,赶到城南的蔬菜品种研发基地绰绰有余,就没多墨迹,转身上楼来到装备库,为了保险起见,把我的装备箱翻了一遍,带上三只手枪弹夹和匕首。

    九点一到,小队长准时换班,我找到了他,没多费口舌便借到一辆警车。我和李东合力把刀疤脸拖到警车的副驾驶,掏出电击剑将他电晕,然后开往蔬菜品种研发基地。

    路上花了300块钱在一家二手店买了部旧手机,安装手机卡后给老妈号发了条短信:“我在去你那的路上,要是她少了一根毫毛,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弟弟。”我并没有因为最重要的亲人在敌人手里就低声下气,太软了反而会让对方更肆无忌惮。

    对方几乎秒回道:“我改变注意了,提前到十一点,但愿你别迟到。”

    一小时后,我已经进入了城南的区域,前面路却走不通了,主干道施工中,好像在修路。真是晦气,如果绕远路去那研发基地,恐怕要耽误不少时间,低头看了看时间,十点十四分,来不及了,我贴着路边硬生生的闯了过去,车底盘被磨的哗啦啦响。

    十点五十二分,我如期赶到所谓的蔬菜品种研发基地,这地方位于天南市最南边。

    以防被埋伏,我没有下车,仔细观察周边的环境。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蔬菜试验田和大棚,就算我再笨也猜到绑架老妈的人便是连续犯案的蔬菜狂魔。他的丧心病狂,让我很担心老妈在其手里,多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然而每个大棚之间的缝隙仅容一人通过,外加这又是黑夜,形势对我极为不利。即使现在是白天,视线也会被遮挡住,我心里咯噔一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得知自己撞到虎口了。

    夜风呼啸,刮的大棚塑布呼呼作响。

    此时,对方打来电话,“带我弟下车,我要确保他安然无恙。”他的声音像野兽一般嘶哑,不知是刻意伪装的还是天生就那德行,听得我很不爽。

    关心则乱,我极力保持冷静,淡淡的道:“你在哪?”

    “如你所见,你眼前的第一排蔬菜大棚,我就在其中某个当中注视着你。”他话落,这时我听见电话里传来老妈呜咽的声音,她的嘴被封住了。对方桀桀笑了笑道:“我劝你别耍花样,你身上一定有枪吧,那把枪仍远点,我胆子小,受到惊吓难保手一抖误伤了这娘们。”

    狡猾至极!我把手枪和弹夹仍出车外,有十米远的位置,对着手机咆哮道:“该怎么称呼你,蔬菜狂魔?”

    “警方竟然这么称呼我?”他顿了顿,说:“听起来也不错,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勉为其难告诉你我的名字吧,听好了,杨彦。”

    “杨彦?”

    这名字我绝对听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没那么多时间让我去想,只好作罢,“我现在带你弟弟出来,交换人质。”紧接着我挂断电话,侧头瞧见刀疤脸还在昏厥,估计那下电的不轻,我抓住他头发使劲的摇晃,这厮就是不见醒。

    神呐,快来救救我吧,迫在眉睫啊!

    过了几分钟杨彦见我还没下车,又打来电话催促道:“怎么,还不下来?”

    “马上就好,稍等。”我搪塞道。

    杨彦不耐烦道:“最多给你两分钟。”

    我几乎被杨彦桥鼻子走,他说啥就是啥,也没办法,谁让他手里的人质是我老妈呢。我瞥见后座上有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伸手拽过来拧开瓶盖,一股脑全倒在刀疤脸脑袋。

    刀疤脸打了个喷嚏,终于清醒。

    我走下车,拉开车门,架起刀疤脸把他挡在我身前,一步步朝大棚走近,此时杨彦现了身,我就汀脚步。杨彦手中抓着一根绳子,老妈被捆的严严实实,嘴里塞了一团东西说不出话,哭着朝我一直摇头,想劝我快走。

    哪能抛下老妈不顾,任她落在蔬菜狂魔手里呢?

    我和杨彦对峙着,他先打破沉默,“我把绳子解开,你把杨斌的手铐打开,然后咱俩同时松手,让俩人同时向前走。”

    “行。”我照做,解开手铐,与此同时老妈也被松绑,我按捺住心底的焦躁,一字一顿道:“交换人质。”

    刀疤脸和老妈同时像两边阵营走。

    走到中间时,刀疤脸忽然回头冲我咧嘴,“嘿嘿……”他猛地抓住老妈,迅速跑向杨彦身边。

    “啪啪——!”杨彦双手不停的鼓掌,“干得不错。”

    刀疤脸兴奋极了,伸出淌着哈喇子的舌头,抓起老妈的右臂,他舌头从老妈的手背一直舔到肩膀。

    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杨彦哥俩玩的团团转,现在倒好,赔上唯一可以拿捏住杨彦的刀疤脸,老妈又重新落入对方手里。我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杨彦手里多出一把水果刀,抵住老妈的喉咙,“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说!”我没好气道。

    “给你次救她的机会,我将会把你妈藏在一个地方,不给她吃,不给她喝,看你能不能找的到,要是找不到呢,呵呵……”杨彦哥俩挟持老妈走到我开的警车旁,他先是让刀疤脸捡起我的配枪,然后三人上了车。

    杨彦拉下车窗,探出脑袋,玩味的看着我,“放心,我绝不会伤害她。因为她的命在你手上,如果你失败了,那她将会渴死饿死。到时可别记恨我,谁让你这儿子能力不行,亲手葬送了她。”

    杨彦发动警车,绝尘而去。

    天南市那么大,让我怎么找!?我双膝跪在地上,仰天怒吼发泄着满腔怒火,空荡荡的蔬菜基地,只有我孤伶伶身影。

    这夜我走了很久很久,在一个公园里的长椅过夜。第二天清早,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醒来后如行尸走肉般,拦了辆出租车回家≤之我没脸回D.I.E了,身为警务人员,违反提走嫌疑犯不说,连警车和配枪也被夺去,我猫在家中,拉好窗帘,双目无神的发呆。

    裴奚贞打来电话,我任手机不停的响,也没有接,恐怕他此时已知道了我带走刀疤脸,我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现在只想把自己关起来,什么都不愿理会。

    铃声大约响了十多遍,就消停了。

    没过一会,裴奚贞赶到我家,先前我们决定实施钓鱼计划时,钥匙便给了他一把。他连敲门都不需要,就直接闯进了门,双手有力的按住我肩膀,怒视着我,“给我个理由!”

    “没理由。”我抬起双手,“我知法犯法,抓吧。”

    他粗喘着大气,攥起拳头,朝我脸颊打来。我没有躲,疼痛感唤醒了我的麻木。

    “头儿,我错……”我不敢看他。

    裴奚贞打断了我的话,皱紧眉头道:“小宇,你对D.I.E没有归属感呀,打D.I.E成立那天,就还没发生过成员有事独自扛的。到底发生啥了,说说,咱们一起面对。”

    我十根手指插进头发,忍着压抑告诉他昨晚的一切。

    沉默良久。

    他没说话,我也不敢坑声,心脏忐忑不安,等待他的怒火降临。

    “唉…情有可原。”一分钟的功夫,裴奚贞连续扯断十根胡子,“如果是我,也会和你一样。但这并不代表你的做法正确,我会找个理由和老江说,争取把警车的事给蒙过去,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把这事遮住,救回令堂。其它的等以后再说。”他口中的老江,全名江涛,也就是看守D.I.E的防暴警察小队长。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裴头儿拔胡子的动作帅爆了!

    “人要是不喝水也不吃东西,最多能支撑3天就会昏迷。”

    “只有72小时的营救时间?”我急的不行,说:“杨彦一点线索都没给我留下,市里地盘那么大,就凭咱俩,哪来得及啊!不如报案吧。”

    “糊涂!”

    裴奚贞拿金属拐杖敲了敲我脑壳,“报案,连你行动就得被限制,只会起到反效果。”

    “那……怎么办?”我像热锅上的蚂蚁。

    “听我说完,不吃不喝,大概3天会昏迷,至于死亡,顶多在5天左右。因为不可能被饿死,绝对是缺水死的!”裴奚贞想了想,道:“令堂体质偏弱,能撑过100个小时就算是极限。”

    凡事都具有两面性,我问道:“杨彦这家伙连续作案,通过昨晚与他的交锋,看得出他比狐狸还狡猾,你说他会不会在耍我?”

第十五章:林慕夏

    裴奚贞沉吟了一会,“杨彦耍你的几率有百分之二十。至少八成是认真的,籍此来满足他心中的变态成就感。”

    “杨彦……杨彦。”我嘴里念了几次,“头儿,你觉得这名耳熟不?”

    “几年前,天南市曾经出过一个叫杨彦的农业科学家,改良了一些蔬菜品种,大幅度提升了农作物的产量,只是后来销声匿迹了。”他思索了会,道:“昨晚的地点是本市的蔬菜品种研发基地,很可能就是他。”

    被裴奚贞这么一说,我立即忆起了那段时间本市的电视台播报过很多杨彦的事迹,杨彦曾经是天南市的荣耀。

    冠以“蔬菜新贵”之名的杨彦,如今为毛成了蔬菜狂魔……

    这时,防暴警察的小队长江涛打过来电话找我,问他的车什么时候还回来,我面色为难的看着裴奚贞,他接过电话说:“老江,我的车坏掉送去修理了,借你们那的用用,可行?”

    “好吧,先借你几天,到时请我喝酒。”江涛挂了电话。

    “头儿,对不起。”我内疚道。

    “没啥大事。”裴奚贞从包里取出一张白纸铺在茶几上,拿起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揉成一团,看得出来,我老妈的事情很棘手,即便是他,也不知该怎么着手。

    我脑袋已经一团浆糊,无法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咱们在房间里窝着也解决不了问题。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是和死神争分夺秒。”裴奚贞给情报科打个电话,想调出来杨彦的资料,然后放下手机,看着我,“小宇,如果你是杨彦,你会把人藏在什么地方?”

    “越隐蔽越好。”我说了句废话。

    “然后呢?”裴奚贞让我先静想一下,他去冰箱取来一桶冰水递给我,“你再往深了想想。”

    我端起小桶往嘴里灌,咕嘟咕嘟连喝了两大口,觉得嗓子镇的受不住才汀,打了个寒颤道:“肯定不会藏自己家,因为对方是警察,想查到详细的资料很简单。若想让别人无迹可寻,最好的方式是漫无目的随意去藏,比如说找个井盖挖开把人塞进去,累死也找不到。”

    “分析的在理,待会情报科那边调出资料,咱先去杨彦的住址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有线索。”

    情报科的效率果然很快,没多久就把杨彦的个人资料以短信的形式发送到裴奚贞的手机。我们一起看着信息内容,“杨彦,男,已婚,天南市本土人士,1981年5月27日出生,家庭住址是小楼街的城市花园7号楼5单元302,曾被赞为袁隆平的接班人,多次获得全国农业科技新人奖,于两年前同亲弟杨斌一起失踪。其妻子报案后,警方多日寻找无果,按失踪人口封案。”

    两年前就离奇失踪了?

    看完杨彦的资料后,我脑袋里闪出大大的问号,莫非重名的太多,此杨彦非彼杨彦?

    “滴答。”他手机又收到一条彩信,是情报科发的杨彦兄弟俩照片。

    裴奚贞把手机屏幕对向我,“小宇,你看是不是他。”

    “昨晚月光一般,不过,观其脸的轮廓很相似。”我滑动手机屏幕往下看到了杨彦他弟杨斌的照片,这不就是刀疤脸么,但是并没有那道狭长的刀疤。情报科发来的这两张照片肯定是失踪前的,所以那道刀疤应该是失踪后造成。

    “走,咱们去杨彦以前的家中一趟。”裴奚贞拉着我出了门。

    我们没有开车,直接步行前往,因为小楼街也在城东,是条市内有名的文化街,恰好离我家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能到。

    街道两旁的店铺清一色透着文艺气息,有动漫周边,有文房四宝,有特色手工编制。我俩穿过小楼街,在它的尽头,找到城市花园。

    这个小区和死者刘纯一家住的小区相比,档次提高了几个层次,保安都很尽职责守,我们亮出警察身份,保安这才放行,还很配合的告诉我们7号楼怎么走。

    来到杨彦家门口,我按了五六次门铃,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你们找谁?”

    “是杨彦的家吗?”裴奚贞笑着问。

    他的笑容太猥琐了,吓得女人差点把门关死,多亏我及时伸出手扒住门,才免吃了闭门羹。

    “大姐,我们没有恶意。”我和气道,但依然没有改变女人对裴奚贞先入为主的坏人形象。她用力拉门想关上,同时尖叫道:“你再不放手我报警了啊。”

    裴奚贞摸了摸鼻子,“我们就是警察。”

    “啊?!”女人半信半疑的看着裴奚贞,“真的?警察不是身穿一身警服,举手投足间透着凛然正气的吗?”

    “便衣。”裴奚贞掏出了警官证,待对方看清楚之后,尴尬道,“我有罪,给警察的光辉形象抹黑了。”

    “哟~”

    时髦女人的目光不停在裴奚贞的脸上和警官证之间切换,“看不出来,这是你?”

    “如假包换。”

    扯了大半天,我深知时间的紧迫性,有点急了,便问道:“大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杨彦的人?”

    “我不认识啊。”时髦女人挠了挠头发,“我才新搬来没几个月呢。”

    “租的?”

    “是啊。”她笑道。

    ……

    我们走出城市花园,这一趟白来了,房东、也就是杨彦的妻子,在半年就已经把房子出租给那中年女人,以超低的租金,一次性租了两年。中年女人给了我们一个手机号码,她说是房东的联系方式。

    当我拨打过去时,却提示道:“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小宇,你不觉得那个娘们有问题?”裴奚贞忽然汀脚步,看着我道,“你问她杨彦时,她有一个挠头发的动作,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我听了之后,也想不出注意,道:“那咋整?”

    “留我在这附近蹲守,你先赶回D.I.E找出杨彦哥俩失踪那案子的档案,详细看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他把车钥匙给我,然后又收了回来:“哦,对了,现在我的车不能被江涛那群人看见,”

    ……

    返回D.I.E之后,我打开存储档案的电脑,开始了漫长的搜索,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屏幕。吸了一口凉气,光是失踪人口案就有326起之多,也许你会觉得数量过大而难以置信,但我想说,326起是将近三十年的存积,很合乎情理。

    眼花缭乱,一个个打开,看见姓名不是杨彦就关掉。

    这时,有人敲了敲桌子,我以为是裴奚贞回来了,就头也不抬的说:“头儿,回来的挺快,你没在那继续蹲守啊?”

    “凌宇是吧?”一道清新的女性声音响起,“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慕夏,以后大家就是同事啦。”

    “女人?”

    我错愕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确定没走错路?这里可是D.I.E。”

    “对呀,没走错。”林慕夏轻哼了一声,嗔怪道:“都是你,害的我来到这鬼部门。”她说的莫名其妙的,我又不认识她,难道我大名远扬,让女警察未见就倾心,慕名而来?

    我松开鼠标,打量着林慕夏,栗米色的头发,扎起马尾辫,眸子很黑很亮,脸蛋蛮漂亮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白皙的脖子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似乎曾被利器伤过。按照10分制的评分标准,我给8.5分,再配上这套紧身警服,她气质更加动人。

    “为什么被我害的来到这儿?”我好奇的问。

    “因为我和裴sir打了个赌。”她浅浅一笑,两个小酒窝凹现,“关于你的。不过我输了,赌注是被掉到D.I.E。”

    “关于我?赌的什么?”

    “对不起。”林慕夏认真看着我:“无可奉告。”

    用尽各种方法,我软磨硬泡也没套出话,她愣是守口如瓶不肯告诉我赌注是什么,只好扼杀了好奇心,继续问着她:“喂,以前你在哪个部门工作?”

    “先是鉴证科,然后在贩毒团伙做过卧底,来D.I.E之前,我在情报科。”林慕夏耸了耸肩,“我比你大一岁,别喂喂的,叫林姐。”

    “……”

    我先给裴奚贞打了个电话,验证林慕夏的身份,确认无误,他在电话里暧昧的说了句“这是我给咱部门挖来的宝贝,千万别委屈了小林,人家可是警花级别的存在,但绝非花瓶。”

    长叹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单调的日子,整日在D.I.E面对裴奚贞那张猥琐邋遢的脸,精神头也提不上来,这下有个清新的女警花加入,似乎走得还是技术路线,恰好填补了D.I.E这方面人手的空缺,真不知道裴奚贞这老狐狸是怎么把林慕夏忽悠过来的。

    “我说……林姐。听说你是情报科的精锐?”所谓“情报科的精锐”不是我听谁说的,而是我瞎扯的,求人办事当然要捡好听的说,但是“林姐”这个称呼倒是让我叫起来,感觉特别扭,虽然她实际年龄长我一岁,但看起来最多有二十岁左右,心中慨叹着女人的相貌果然欺骗性十足。

    她噗的笑出声:“凌宇你混情报科去吧,肯定有发展。”

    我不解的看着她:“为啥呢?”

    “因为没人和你说过我,你就能知道我是情报科的精锐,凭这份天赋,还愁混不起来?”

    她……这不是在变相夸自己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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