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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不贱     我当方士那些年txt下载     我当方士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九章 宿命

    顺昌逆死,那是我从三曲真境出来后唯一学会的东西,似乎很有用,至少每一个人都会莫名的怕我,不过今天忤逆我的或许还不止我面前这两个女人。

    从大门进来的人穿着斗笠,下面被遮盖的脸在夜色中我看不见,那人走路的样子很从容,像是每一步都能踏破乾坤山河,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

    我听见闻卓在我身后说出的两个字。

    黄爷。

    又是一个装神弄鬼的人,不过他总有一种吸引我注意的魔力,免不了多看了几眼,他很安静就站在我不远的地方,甚至一句话也没说过,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当他是另一个跳梁小丑,如今我杀心已起,秋诺九条软鞭只不过让我有些迟疑而已,头剧痛难忍,我看向芈子栖,她和我对视目光变的陌生,如今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留下芈子栖独活于世。

    穆汐雪已经从地上站起身,护佑在我旁边,我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毫不犹豫的再次向芈子栖出手,甚至都没顾忌旁边的秋诺存在,她的道法深浅我很清楚,怕是连穆汐雪都能轻而易举的灭了她。

    芈子栖几乎是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有些心烦意乱,直到我掌印攻到她胸前,芈子栖才抬起手,我被强大的道法撞击力所震荡一下,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小步,从来没有谁能做到这一点,我的道法之下只有一种人,魂飞魄散的亡魂。

    她还没有恢复所有的法力,但已经足够和我平分秋色,我的九天隐龙决和她的龙甲神章两股法力撞击的那刻,一道无形的冲力向四周波及,就连穆汐雪也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才重新站稳,我的余光瞟见那带着斗篷的人,他是庭院中唯一纹丝不动的。

    芈子栖毕竟无法运用全部的法力,渐渐我感觉她开始有些松动,我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不过我亦然一样,法力随着我的意识在消散,很奇怪的是秋诺居然没有阻止什么,她半蹲在地上抵御那强劲的道法冲力,我留意到她是刻意留出我和芈子栖身前的空当。

    带斗篷的人不退反进,他的两只手伸出来,一掐指决就让我大吃一惊,那是九天隐龙决的指决,是最上乘的道法,穆汐雪精通九天隐龙决到现在也无法掌握的道法指决,甚至的秦雁回都做不到这一点,除了我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运用这样的道法。

    斗篷突然发起攻击,不是向我,而是对我和芈子栖,他这样的动作落在我眼中无疑是自寻死路,即便我和芈子栖斗法,但若他打算一人同时攻击我和芈子栖,我若是和芈子栖联手抵抗,相信九天神众都未必敢这么做。

    那是我记忆中最震撼也是最强大的一掌,我和芈子栖各自伸出一手迎敌,仅仅是一掌,带斗篷的人前所未见的道法贯穿我的身体,相信芈子栖也一样,我和她同时倒在地上。

    ……

    我从地上爬起来,黄爷又退了回去,我甚至都没去看他,地上的越千玲奄奄一息,我把她抱在怀中大声喊着她名字,闻卓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嬴政已经不在了,我看见芈子栖出手,我知道抵挡不住她任何一招,情急之下我折断昊穹剑,四件神器的法力合在一起,果然如同我猜想的那样嬴政会出来,只不过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和嬴政同身同魂,我能感觉到他的心碎,这种感觉在弦台宫我已经经历过一次。

    不过他说出下诏废后的时候,那种心痛甚至超过了弦台宫,我拥有嬴政元阳越多发现体会的也越多,那样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者,心竟然会碎成那样。

    我已经不关心这些,我只想唤醒怀中的越千玲,她一直闭着眼睛,身体开始冰凉,我颤巍巍的把指尖探到她鼻息下,猛然收回来,我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似乎的呼吸。

    闻卓蹲在我身边,我抓着他胳臂心急如焚的问,为什么越千玲好好的会突然变成这样,闻卓本来就伤的不轻,捂着胸口回答,在我走后越千玲本来是好好的,因为担心我一个人去参加比试忧心忡忡,闻卓怕她忍不住跑来找我会误事一直陪着她,谁知道突然就变成闻卓不认识的样子,闻卓想要阻止,完全不是对手。

    黄爷转身秋诺跟在身后,他们好像比这里谁都要平静,就如同他们来一样,离开的时候也悄无声息,我抱着越千玲在身后叫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若芈子栖真有乱世之心,嬴政除之还天下太平有何不对?”

    “怎么?你如今又认为自己什么都懂了?”

    黄爷慢慢转过身若有所思的反问我,一时间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直想知道在祭宫中发生了什么,现在你知道了,是嬴政以命封印芈子栖,你问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可。”

    “你说。”

    “芈子栖为什么要开幽冥之路?”

    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我刚想回答,忽然意识到,黄爷又岂会给我留下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茫然的蠕动嘴角,听见从那幽深斗篷中传来熟悉的笑声。

    “很好,你终于懂什么叫眼见为实,何况眼睛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回秦始皇陵吧,一切从那里开始,最后也只会在那里结束。”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回秦始皇陵?”

    “因为你要回去开启幽冥之路!”

    “……”

    我放下怀中的越千玲震惊的站起来,他不是会说笑的人,我相信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应验,我一直在竭尽全力阻止的事,到最后居然开启幽冥之路的人是我。

    我决绝的摇头,口中反复说着否定的不字,一次比一次坚决。

    “越千玲的七窍玲珑心一旦被冲开,她就再也回不来,芈子栖最后一份法力就在秦始皇陵,我若开启就如同害了越千玲,说什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去秦始皇陵。”

    黄爷根本没有想和我争辩的意思,他缓缓走向我,忽然在我面前抬起双手。

    “秦雁回宅心仁厚心系天下苍生,秦一手放你入世,你帝命加身,你这性格若在千年前虽不能成为千古帝皇,但当一个碌碌无为的仁君绰绰有余,没人逼你去秦始皇陵……”

    黄爷说到这里,头偏向他抬起的左手,然后再看看右手。

    “左边是天下苍生,右边是你一生挚爱,秦雁回,你告诉我,两者选其一,你会选谁?”

    我从来没想过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不过如果真要选,我如今毫不犹豫的看向黄爷的右手。

    他的笑声很满意,侧头看向地上昏迷的越千玲。

    “她七窍玲珑心已伤,三魂六魄已损其一半,你若想救她,先要去幽冥找回她魂魄,再开幽冥之路救她回来,秦雁回,没人逼你去,是你自己选的路!”

    黄爷说到这里笑声转向我旁边的闻卓,意犹未尽的说。

    “你若成魔,生死相搏,你若成佛,永不相负……他注定是要入魔的,亏你还是有神尊之位的人,天意两字你一个神都悟不透,那我就来告诉你……秦雁回开启秦始皇陵之日,就是你羽化三界之时,哈哈哈,哦……我忘了,你应该看过三曲真境里面心境的幻像,你以为那是嬴政的?不……那是你的,其实你找就知道结局是什么,只不过你没意识到而已。”

    我踉跄的向后退,闻卓一把扶住我,淡淡一笑。

    “你若开幽冥之路,我必定金甲来犯,不过……你为千玲这样做,闻卓不怪你,即便是生死相拼死在你手,我全当死在朋友手中,若躺在地上的是叶轻语……我同样会开幽冥之路!”

    “闻卓……”叶轻语和萧连山还有顾安琪慌慌张张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闻卓说的这句话,叶轻语抿嘴眼圈发红,闻卓很沉稳的淡淡一笑。

    黄爷向要转身,我忽然平静的问了一句。

    “我若是选天下苍生呢?”

    黄爷僵硬的站在原地,半天才回头又重新走向我。

    “你相信宿命吗?”

    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黄爷也没打算让我回答,慢慢抬起手撩开我胸前的衣衫,指着胸口那暗红的胎记说。

    “怎么?到现在你还认为自己有选择的机会吗?”

    我不懂他话的意思,低头去看他指着的胎记,听见他很低沉和深远的声音。

    “嬴政选了天下苍生,所以他必须亲手封印一生挚爱,你若效仿嬴政,你会眼睁睁看着越千玲死在你怀中,你若开启幽冥之路救她回来,你别忘了秦一手让她发过的毒誓,你若入魔她必亲手诛杀,你救回的那个人,会把匕首重新插入你胸口,若是她做不到,越千玲还是难逃一劫,不管你怎么选,你都逃不过宿命两个字,知道你的宿命是什么?”

    我整个人双眼空洞无神的站在原地,夜风冷我心更冷,黄爷带着秋诺走出庭院,在他的背影消失在我视线中那一刻,我听见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你和我一样,注定万世孤清!”

第一百一十章 万世天命

    黄爷消失在我视线中,我僵硬的站在庭院里,到现在终于明白这场所谓二十年一届的玄门比试,没有惊心动魄的斗法,也没有你死我活的争斗,甚至连胜负都不用分,不过是一个转折,之前我倾尽全力阻止的一切,如今变成我必须竭尽所能去实现的。

    开启幽冥之路的人居然是我!

    我回头去看地上昏迷的越千玲,现在我隐约有些开始相信宿命,若是那样,穆汐雪走到我身边,她应该比谁都能体会我如今的心情,不过至少她必我要好,等到最后还是能如愿以偿,可我呢……

    穆汐雪握起越千玲的腕脉,好半天才神情黯然的告诉我,越千玲七窍玲珑心已伤,魂魄归幽冥,因为芈子栖的法力冲破六窍,伤的也是这六窍,越千玲还没气绝身亡,是因为还有一窍未开,这也是她能续命的原因。

    穆汐雪说让我送越千玲去三曲真境,要想救越千玲必须去幽冥找回越千玲失去的魂魄,穆汐雪说到这里停了片刻,我知道她还有什么没说出来。

    即便我找回越千玲的魂魄,要想救她重回人世,我终究是要开启幽冥之路,我没这么大的本事,要做到这一点,我就必须回秦始皇陵,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正如同那人说的那样,也应该是所有一切终究的地方。

    我想起在镜子中看见的那些景象,我轻轻抚摸着越千玲的脸颊,闻卓把手按在我肩膀上,只说了一句,做你认为该做的事,萧连山和顾安琪还有叶轻语他们刚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我脸色如此凝重也不敢多问半句。

    天际微白一抹晨光照射进来,秦一手走的时候留下的玉圭在晨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叶轻语就站在玉圭的旁边,完全是无心的举动,把地上的玉圭拾起来。

    天师府的晨钟在庭院上空回荡,从门口走进来的天师府道长井然有序的鱼贯而入,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我认识的,大多是三曲九洞中见过的道法高人。

    所有人都向叶轻语稽首,我惨然一笑,果真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徐福看向我,在等我的答复,那玉圭是我之物,不过现在除了怀中的越千玲我已经什么也不在乎,对徐福点头。

    “天命难欺!”

    徐福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当众宣布比试的结果,按照规则天师府晨钟响起的那刻,持玉圭者为胜,叶轻语拿着玉圭半天没反应过来,虚静子初见她的时候已经断言她会是人宗,谁会想到毫无半点道法的叶轻语会成为掌管天下玄门的人呢。

    按照道家规矩,叶轻语会登坛受封天师之号,我让闻卓陪着她一起去,闻卓放心不下我,我平静的回答,既然一切都是注定好的,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何况我让闻卓看看叶轻语,她身边没人陪着,就她那个样子像是可以掌管天下玄门的天师,闻卓点点头,叮嘱萧连山陪着我,犹豫了半天跟着叶轻语和徐福还有其他道长出去。

    叶轻语会受到天下玄门同道中人的膜拜,正如同我万世孤清的宿命一样,或许从闻卓和她相认那刻开始,她的命运也被注定。

    我抱着越千玲去天王塔,萧连山居然没有跟着我一起上去,他都能看出我眼中的哀伤,或许是想我单独多陪陪越千玲,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一个人抱着越千玲进三曲真境。

    我坐在台阶上,越千玲偎依在我怀中,像是在熟睡安详而平静,我自言自语的和她闲,从认识她开始,一件一件的对她说,很漫长的回忆可亦如发生在昨天。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我句句肺腑情真意切,我只想让她知道,在我心中她有多重要,最后我把越千玲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笑着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看来你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身后轻柔的声音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我点点头,抚摸着越千玲的脸颊反问。

    “若躺着这里的人是你,相信秦皇也会和我想的一样。”

    穆汐雪沉默了半天,从我身后走到身前,语重心长的说。

    “那是你太不了解秦皇,你只知道他是千古帝皇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昨晚想必你也明白,那并非是秦皇所想要的自己,你即便能救回越千玲,你可想过,她的生是建立在多少枯骨之上,她活着反而会背负挥之不去的负罪和忏悔,你没有救她反而是在折磨她。”

    “你的意思……你不希望我救回越千玲?”

    “汐雪是不想看见你开启幽冥之路。”

    “那雁回也问你一句,若是躺着这里的是秦皇,你能救他,汐雪……你该当如何抉择?”我抬头很认真的问。

    “生死与共!”穆汐雪的回答比我想象的要简单,甚至都没有思考过,这倒是和她性格如出一辙。

    我笑无比凄然,万般无奈的表情,除了这种无力的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问穆汐雪,生死与共这四个字其实对我来说不难,可是那人临走之时说过的话,想必她也听的清楚,即便是我想要生死与共,也未必就能得偿所愿,宿命中我注定和越千玲无法携手到老。

    那你救越千玲回来,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穆汐雪郑重其事的问我,这个我当然清楚,到最后我和越千玲只会有一个人存在,我希望那人是她,想到这里我淡然一笑的回答,尘归尘土归土,所有人等了这么久,无非是在等一个能承载嬴政命格的人,很不幸这人是我,曾经我为此骄傲过,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念头,其实我并非是没有选择,既然我是所有一切最关键的核心,若是我都不存在了,那这世间岂不是从此清净。

    穆汐雪指尖一抖,我还是无所谓的淡笑,目光一直温柔的看着身旁熟睡的越千玲,对穆汐雪说,不用这样看我,或许我若不在了,对所有人都是好事。

    我很满意自己这个决定,至少这一次是我自己为数不多的选择,不用按照他人的意愿或者说被人摆布的做出决定,我以为穆汐雪会对我这个决定很伤感和遗憾,不过我发现她的表情远超出我所想象的范畴。

    穆汐雪轻声叹气,犹豫半天才黯然的告诉我,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从秦一手放我入世那刻起,我已经承载了嬴政的命格,穆汐雪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一下,若有所思的反问我,知道嬴政的命格是什么吗?

    万世天命!

    我的回答变成穆汐雪肯定的摇头,加重语气告诉我。

    是不生不灭的万世天命!

    穆汐雪摊开手,掌心多了一把匕首,没有丝毫顾忌的递给我。

    “你想自我了断,不如你现在就试一试。”

    我不明白穆汐雪的意思,匕首的寒光落在我眼中反而让我有些平静,没有丝毫迟疑的抓起来,向我胸口插去,穆汐雪没有丁点打算阻止的意思,直到匕首在距离我胸前半寸地方应声而断,一道金色护体法界包围在我身边,我看见穆汐雪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慢靠近我,也是撩开我的衣衫,细腻温暖的掌心压在我胸口,轻轻的用力按下去。

    “痛吗?”

    我摇头,但顿时反应过来,我是被秦一手重伤过的,肋骨断裂插入心肺的痛楚曾让我痛不欲生,只是我突然记不清那痛楚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

    穆汐雪好像还知道太多我不清楚的事,我期盼的望着她,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已经不多了,至少她还算其中之一。

    你折断昊穹剑,四件神器上所有的九天隐龙决都归你所有,你已经是嬴政,只不过你还差最后一步,就是回到秦始皇陵取回你真正的记忆,秦皇有万世天命,你可知道万世天命是怎么来的,又有什么用?

    我点头,然后紧接着又摇头,我之前认为和九天隐龙决有关,可昨晚嬴政对芈子栖声泪俱下的时候,我记得他说过,他之所以选在祭宫封印芈子栖,是因为他有万世天命,而芈子栖没有,他是想留在祭宫陪芈子栖,从这句话上看,万世天命和道法并没有关系,否则芈子栖是玄门第一人,嬴政有的她也应该有。

    是契约!我抬头看见闻卓走进来。

    契约?!我茫然的看着闻卓,大为不解重复着他口中的这两个字,似乎他一直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闻卓坐到我身边,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越千玲,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和我对视,忧心忡忡的说。

    “我原本以为可以一直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现在看来或许你知道比不知道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终极一战

    很明显闻卓和穆汐雪都知道并且隐瞒了我一件事,从闻卓的表情看,这件事不会太简单,我一直当他是朋友,而且还是那种可以把后背安安心心交给他的朋友,即便是经历过这么多尔虞我诈,我也没质疑过身边这群朋友。

    什么是契约,谁的契约?

    我焦急的问闻卓,看的出闻卓到现在还是有些犹豫,穆汐雪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沉默片刻后对闻卓说,告诉他吧,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泰山斗天,嬴政封退九天神众,闻卓开始给我平缓的讲述一件和我有关,但我又极其陌生的往事,闻卓是经历过的,所以当年发生的一切他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嬴政本可以杀伐上九天,可在封推神众之后,不想再起干戈,便和神众定下契约各安天命。

    九天神众许诺嬴政万世天命,嬴政的命格不生不灭,超三界之外。

    “嬴政的命格是九天神众给的?”我很惊讶的去看闻卓,眉头一皱。“为什么……为什么要定下这个契约?”

    “……”闻卓默不作声的沉默,好半天才神情黯然的回答。“那是因为九天神众对嬴政的报复,只不过用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名头而已,万世天命可以让嬴政不生不灭,可同时嬴政的宿命也由此而来,嬴政即便是万世永生,但也会万世承受他的宿命。”

    嬴政的宿命是永远无法和芈子栖携手到老,即便是嬴政可以世世等着芈子栖轮回,但结局依旧是一样的,九天神众给了嬴政不死之身,但同时也给了嬴政永世的折磨,他每一世都会遇到芈子栖转世的人,但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这是九天神众对斗天诛杀无数神兵天将嬴政最大的惩罚,拥有万世天命,就意外着连嬴政自己都杀不了自己,他会在无穷无尽的时间中一次又一次体会相同的煎熬,即便是千年,那也不过是恒河沙数,虚空不破嬴政的宿命不止。

    我手心发凉,闻卓不会在这个时候骗我,何况旁边的穆汐雪也默不作声的选择了默认,我蠕动着嘴角心里如同寒霜一片,万世天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命格,世世为皇可世世都受尽撕心裂肺的煎熬,到最后还要看着挚爱死在自己手中,无穷无尽的轮回相同的事。

    我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闻卓,既然嬴政有万世天命,超三界之外,那为什么会和芈子栖双双封印于祭宫之中?

    秦皇修建祭宫是孤绝之地,天地人三界都难以企及,秦皇选在祭宫封印芈子栖,一是不想公主一个人孤寂,另一个原因,秦皇也发现所谓的万世天命真正的含义,秦皇不想永世被这样的宿命所煎熬,穆汐雪心平气和的告诉我。

    我开始有些明白嬴政的想法,他阻止不了芈子栖,同时也无法更改万世天命契约,但是九天神众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亦然也不是芈子栖的对手,所以这个契约在芈子栖面前是没用的。

    能杀掉嬴政的人只有芈子栖……我恍然大悟,嬴政去祭宫的那刻就没想过再出来,他要封印芈子栖,同时也希望借芈子栖的法力杀掉自己,然后两人一同尘封于孤绝之地。

    连三界独尊的嬴政都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逃脱宿命,我听到这里更加心灰意冷,也就是说,秦一手放我入世那刻,我承载了嬴政的命格同时也承载了这个无法消散的宿命。

    我回头去看地上的越千玲,按照闻卓和穆汐雪告诉我的事,我即便是救回越千玲,最后我还是会亲手杀掉她!

    我面色一片苍白,还是一样的结果,所有的一切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和机会,到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人最后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万世孤清!

    我猛然摇头,这对于我来说是无法接受的煎熬,我相信对于越千玲来说也是同样的折磨,还有一个办法!对的,还有一个办法。

    我看向闻卓和穆汐雪,然后决绝的说,没有错,一切是从秦始皇陵开始,一切也应该在那里结束,汐雪,你说的对,我即便是开启幽冥之路救千玲回来,她的个性我了解,救她一人而万千枯骨,相信她也不会活的安心。

    我去幽冥找她魂魄回来,芈子栖最后一份法力在秦始皇陵,我若开启祭宫,芈子栖会占据越千玲的身体,但真正的嬴政也会回来,嬴政在千年前做出最好的选择,就让嬴政再封印芈子栖一次,一切都在祭宫中结束。

    闻卓没有说话,穆汐雪也没有,我已经很久没看见闻卓抽烟了,其实我挺喜欢烟草燃烧的味道,闻卓在嘴角叼了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太过用力呛到肺里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咳出来,抹了一把看我在看他,声音低沉的说。

    “你这个选择或许是最好的,不过……六道之中你和千玲都不会再入轮回,嬴政和芈子栖没有了,你和千玲也没有了。”

    “有时候活着未必是件好事,若是像嬴政这样活着,即便是有万世天命又有什么意义。”我笑,很从容淡定,下意识抚摸越千玲的脸颊。“她若还在,相信一定会同样我的想法。”

    闻卓的样子应该有些伤感才对,毕竟这个选择就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我和千玲,不过他的表情让我有些诧异,他叼着烟在嘴角,用力搓揉着头发,像是在决断一件更重要的事,穆汐雪好像也知道似的,我看看他们两人,眉头一皱。

    “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

    萧连山扶着言西月进来,穆汐雪让我和闻卓先走,她要封印三曲真境的入口,直到我找回越千玲的魂魄,不管最后结局怎么样,她都会在这里等我回来接越千玲。

    穆汐雪是在帮闻卓解围,我心知肚明,我知道其实最难过的莫过于穆汐雪,她好不容易能和嬴政朝夕相对,即便嬴政受契约的万世天命诅咒,不过他至少比我好,身边还有一个生死相随的穆汐雪,若是按照我的想法,一切在祭宫终结,那穆汐雪也再见不到嬴政。

    闻卓不想说的事,我不会逼他,把越千玲交给穆汐雪我很放心,离开的时候我依依不舍的回头多看了熟睡的越千玲一眼,本来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转头离去,回去的路上萧连山应该是知道在庭院发生过的事。

    “哥,什么时候去救千玲?”

    他没有多余的话,我相信他再愚笨也知道救千玲意味着什么,救回千玲或许我身边这些人都会成为一堆白骨,我很愧疚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闻卓一直走在身后,嘴角的烟刚吸完,又给自己点燃一支,突然一把从后面抓住我肩膀。

    “其实……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一个可以让你和越千玲平平安安在一起的办法。”

    “……”我一愣,眉头微微皱起,我当然不会怀疑闻卓的话,不过既然有这么好的结果,他不可能一直不说出来,他迟疑到现在,我很清楚这个办法的结果是我期盼的,但过程恐怕不会是我能预想的。

    “有办法你赶紧说啊,支支吾吾这么久。”萧连山焦急的催促。

    “你和越千玲不能在一起,是因为你承载了嬴政的命格,所以你要承受万世宿命,不过……你若是能破了这个宿命,你就可以扭转一切。”

    我揉着额头很颓然的惨笑,我还以为闻卓会告诉我什么办法。

    “你好歹也是有神尊之位的人,天命难欺你还没悟透,连嬴政都逃不过这个宿命,我又怎么能破?”

    “万世天命谁给嬴政的?”

    “九天神众啊。”

    “契约呢?”

    “还是九天……”我说到这里猛然抬头,停滞在原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闻卓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契约是可以违背的,闻卓告诉我,嬴政和九天神众之间的契约是,嬴政不再兵戈相向,三界各安天命,而神众作为报答许嬴政万世天命。

    我不想要万世天命,自始至终我都没在乎过,要破掉万世孤清的宿命其实一点都不难。

    “你若重回秦始皇陵你就能成为真正的嬴政,玉圭已经重新被你封赦,那百万拥有阴阳之力的亡魂只听命于你一人……”

    闻卓的话只说到一半,他知道我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萧连山在旁边急的不行,焦急的追问。

    “然后呢?”

    “然后我登泰山挥军百万再伐九天,若是愿意臣服解我万世天命的宿命,若是不臣服,我就荡平九霄三十六天,天界既毁,又何来契约一说。”

    闻卓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也是先要找回越千玲的魂魄,而且这个办法虽然管用,但没那么简单,嬴政一己之力想要抗衡九霄三十六天怕是没那么容易,必须借助越千玲七窍玲珑心中芈子栖的法力,再等泰山一役也就是最后一战!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征程再起

    我知道闻卓为什么犹豫到现在才说出来,我若再等泰山势必又是一场旷世惨烈的玄门大战,吉凶未卜生死不定,我即便是能赢相信也不会赢的轻松,曾经经历过那一场斗天的闻卓应该比谁都清楚,若是九天神众不收回我万世天命的诅咒,泰山之下不知道要再困数之不清的神兵天将。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停下脚步,拉着闻卓一本正经的问,我若再登泰山他怎么办,闻卓摊着手不以为然的回答,他早就打算放弃神尊之位,若是我上泰山他随我斗天,我半天没有说话,拍了拍他肩膀说,要是他随我伐天,就再没机会重登九霄三十六天,闻卓笑言若是真要他选,他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说的轻松,不过我和他都心知肚明,或许最后他和我一样也未必能得偿所愿,至于原因我不说,怕是会伤了闻卓。

    他应该知道我表情中的意思,一把搂住我的肩头,指着旁边的萧连山说,他面相你应该看过,这小子最后会富贵双全,所以你不用替他操心,你若是破不了宿命也不要紧,别忘了,你想死都死不了,我世世轮回也不喝那碗孟婆汤,反正你能记住我,我也知道如何去找你,到时候我和你一起给这小子送终,谁说你万世孤清,好歹你身边还有一个我。

    我无奈的苦笑,闻卓是经历千载的人,生死早已看淡,我现在或多或少有些明白武则天所说,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记性太好,什么都能记住所以牵绊就多,时间越长记住的东西越多,真的很难想象,有一天我会站在萧连山的坟前的样子。

    “还早着呢,真有那天,我墓碑上的字……哥,你交给你帮我写了。”萧连山一脸憨笑,我知道他是在宽慰我。

    回到灵芝园坐在屋外的是叶轻语,旁边站立的是徐福,石凳上放着叶轻语拾起的玉圭,闻卓一愣,萧连山不解的问叶轻语不是在封天师的仪式上,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安琪是陪着叶轻语的,告诉我们,不知道徐福在封号仪式上对叶轻语说了什么,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头就走。

    叶轻语醉心道法,能持玉圭掌管天下玄门也算她心想事成,我看见闻卓第一次没搭理叶轻语,自己打算转身回房,被叶轻语从后面叫住。

    “你知道我若接受这封号意味着什么?”

    闻卓愣在原地半天才默默的点头,叶轻语在他身后很认真的问。

    “你既然知道,我就问你一句,是你打算成全我,还是不管我怎么选择你都无所谓?”

    我拉着萧连山和顾安琪走,想留点时间给闻卓,萧连山不懂什么意思,还一本正经的问叶轻语,既然如今心想事成,还有什么不好的,赶紧去登坛受封,如此机缘巧合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

    “叶居士若是受封天师之号,就必断红尘之事,静心道法勿念尘世,我告诉叶居士若想得大道,先断情缘……”徐福在旁边把话只说到一半。

    “你就留在龙虎山吧,我会随他赴黄泉找回越千玲魂魄,随后之事……恐怕险象环生,你一心向道,本应该与世无争,我带你上龙虎山,并没想让你涉及这些不属于你的事。”闻卓脸上有少有的沉寂。

    “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先不管,想都不用想。”叶轻语把玉圭往前一推。“别指望把我一个人撇在龙虎山,你去风流快活,指不定还有多少小妖精等着你,我宁愿回医馆,这什么天师名号和道法不学也罢。”

    叶轻语言外之意是铁了心要跟着闻卓,我知道这是他世世相守最期盼看见的结果,闻卓笑揉着额头,反问一句。

    “真不学道了?”

    叶轻语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闻卓看我,其实我现在替他高兴。

    “轻语,你还是留在龙虎山,暂时的,还有安琪,你也一样,都先留在这里,闻卓和连山要帮我去黄泉救千玲,你们不懂道法,十方幽冥不是闹着玩的地方,我们都要全力以赴,怕是没办法分心保护你们。”

    叶轻语点点头,把手中雷影重重放在石台上,很严肃的盯着闻卓。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若是不来找我,幽冥黄泉怕是你要再多去一次,记得你上次给我说过,望乡台上我会记起曾经的事,那我就去望乡台等你。”

    闻卓一脸苦笑,不住的点头,看得出他现在是开心的,徐福上前一步。

    “叶居士天资聪颖,是难得一见修道之人,若叶居士不肯受封天师之位,徐福也不强人所难,徐福在这龙虎山潜心修道算起来也有些日子,如今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徐福说到这里转身向我,毕恭毕敬的说。

    “徐福所学和秦皇道法同宗,徐福如今想传道法于叶居士,不知秦皇意下如何。”

    “她前世本有神尊之位,若有人传授道法定会非比寻常,你若有意传轻语道法当然是件好事。”我点头称是,转身去看叶轻语。“你就留在龙虎山学道,以你的天资用不了多久就能领悟大道之法,徐福有千年修为,你若能尽得他毕生道法堪称幸事。”

    “不用断……断什么红尘?”叶轻语很认真脸上有些羞红的问。

    “叶居士既然尘世情缘未尽,贫道又岂能勉强。”

    “师尊在上,弟子叶轻语叩首。”叶轻语一听满心欢喜,给徐福行拜师之礼。

    我转身去看徐福,他虽自断一臂元气大伤,不过幸好他修为了断,多些日子调息不会有大碍,我忽然很认真的问。

    “昨晚手持九条黑色软鞭的女子,你可记得?”

    徐福点头,态度恭敬很诧异的回答。

    “此女道法深厚,远在徐福之上,而且道法正统应有传承,可徐福愚笨实在看不出此女道法宗派。”

    “她叫秋诺,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说过?”

    “没有!”徐福认真的想了想摇头回答。

    我有些迟疑的皱起眉头,昨晚秋诺见芈子栖,我清楚的记得芈子栖曾经说过一句,你长大了,而且看秋诺在芈子栖面前的表情,很明显她们两人是认识的。

    “你在芈子栖身边时间不短,难道从来没见过她?”

    徐福还是摇头,这让我更加奇怪,芈子栖认识秋诺,或许嬴政也应该认识,我当时能感觉到嬴政见到秋诺的时候,模糊的记忆中有些片段在一闪而过,秋诺既然是曾经认识的人,又怎么会和那人在一起,她存在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还有一件让我想不明白的事,穆汐雪和言西月是怎么活过来的,这两人是我亲手埋葬,嬴政都没能力救穆汐雪回来,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嬴政也曾经对穆汐雪说过,他救你回来不容易,可见嬴政当时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后来问过穆汐雪,她只知道自己重回阳世,可是谁救的她就不得而知。

    还有那个人,在昨晚更是让我震惊,我问徐福,在他的记忆里,可有谁道法高过芈子栖和嬴政,这一次我得到徐福极其肯定的回答,绝对不可能有谁能做到,若是说芈子栖在道法上独领风骚,那要想一己之力胜过芈子栖和嬴政两人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

    可是昨晚那人力抗芈子栖和嬴政,仅仅在道法上就完胜他两人,不过我察觉到一件很奇怪的事,当时我能感受到嬴政迫不及待想杀芈子栖的原因,他是怕在芈子栖永远全部法力后再无人可以阻止她,不过那人似乎并不希望看见这样的结果,他是有意要留着芈子栖和嬴政,从他最后对我说的话中就不难发现,那人是在等我回秦始皇陵。

    我让徐福带走顾安琪和叶轻语,灵芝园只剩下我和闻卓还有萧连山,萧连山胆子大,不过好歹是去幽冥,想了半天,才坐到我身边,去哪儿我都不怕,可问题是这幽冥什么的,我见都没见过,怎么去啊?

    怎么去都是小事,我之前说过要下十方幽冥,就必须有引路贴和莲花灯这两样东西,否则,去倒是容易,想回来就由不得我们了,闻卓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萧连山见闻卓说的有模有样,很认真的问这两样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闻卓回答他,引路贴是阳世之人去幽冥过鬼门关的凭证,只有寿命到了的人才能下到十方幽冥,我们三人都有阳寿,所谓生人勿进,阳世之人入幽冥身上阳气太重,根本下不去,而且就算去了也会被发现,擅闯幽冥有违天数,十方鬼众都不会放过我们。

    “那怎么样才能拿到引路贴?”萧连山问。

    “这个不用拿,只要是死人,人手一份,呵呵。”闻卓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说。

    萧连山皱着眉头目瞪口呆的愣了半天。

    “就是说……我们要下十方幽冥,就先得死一次?”

第一百一十三章 路引和莲花灯

    我最受不了就是萧连山现在这样的表情,明明是闻卓在戏弄他,而他还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对萧连山说,引路帖又叫路引。

    鬼门关有十八个鬼王和把门小鬼把守,森严壁垒、铜墙铁壁牢不可破,无论那个亡魂来到这里,必遭检查,看是否有通行证,这个通行证就是路引。

    是人死后之魂到阴曹地府报到的凭证,我一边说一边给萧连山比划,其实就是张长三尺、宽二尺的黄纸,上面印有为酆都天子阎罗大帝发给路引和天下人必备此引,方能到酆都地府转世升天,上面还盖有阎王爷、城隍爷、丰都县太爷三枚印章。

    凡是人死后,即烧掉它,亡魂就拿着它到鬼门关,经查验无讹后,方能入关。

    萧连山听我说完,还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就是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都要先死一次才能拿到这路引?”

    “你脑子能不能活泛点,有句话难道你没听说过吗?”闻卓白了萧连山一眼,没好气的说。

    “什么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端起水杯不慌不忙的回答。

    “这……这死人的东西,也可以买?!”萧连山彻底瞠目结舌。

    “有钱就成,阳世阴间有什么是买不到的。”闻卓点点头不以为然的回答。“不过路引就算买,也是卖给死去的人,活人是买不到的。”

    萧连山就差没抓起我面前的瓷壶砸向闻卓了,绕了半天还是绕回来,还不是要先死一次,萧连山愤愤不平的说。

    “你别急啊。”闻卓翘着嘴角一脸邪笑。“这路引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卖,首先要有通阴阳之力,而且心无恶念在世善人才能卖这东西,若是认识卖路引的人,指不定还能讨个人情弄几张。”

    “说的跟真的似的,我就不相信你会认识这样的人。”萧连山白了闻卓一样没好气的说。

    “呵呵,你还真说对了,我刚好就认识一个。”闻卓笑的一脸桃花开。

    “女的?!”萧连山看他这笑容也都能猜对,可见闻卓笑的有多荡漾。

    “你怎么会认识卖路引的人?”我都有些好奇喝了一口水问。“据说持有路引的人是幽冥在阳世的使者,一般都极其隐晦,我只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没有接触过。”

    “呵呵,万花丛中过……”闻卓刚得意的说了一半,立即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大门,生怕叶轻语会站在后面,确定无误后有些收敛。“过忘川要喝孟婆汤的,我虽然有金甲护体,不过奈何桥上无故人,不喝孟婆汤我是入不了轮回。”

    闻卓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纸,推到我们面前,上面赫然有三个大印,一看便知这就是他口中提及的路引。

    “我就全靠这东西糊弄,路引在身已是亡人,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不用喝孟婆汤,否则我早记不起叶轻语是谁了。”

    “你都有路引了,那还折腾什么?”萧连山大为不解的问。

    “我有是我的,你们没有啊,一人一个,何况我这是前世用过的,现在要再下幽冥,我一样还得重新要一张。”闻卓一本正经的回答。

    萧连山挠着头诧异的问闻卓。

    “算时间你也轮回很多次了,看样子你和这卖路引的人挺熟悉的,这样说起来,下十方幽冥也没那么麻烦啊。”

    “路引不麻烦。”闻卓一边说一边揉了揉额头。“以我和她的交情,弄三张路引应该不是难事,麻烦的是莲花灯。”

    莲花灯是道家圣物,我有些耳闻,可具体的用法和作用我知道的并不多,事实上关于幽冥的事我都知道甚少,我让闻卓把莲花灯的作用说出来。

    闻卓告诉我们,阳世的人身上阳气太重,下不了十方幽冥,要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魂魄出窍,其实和越千玲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可是出窍魂游幽冥倒是容易,他和我都能办到,可是要回来就不是我们说了算,阳世有阳世的规矩,幽冥有幽冥的律法,要从幽冥重回阳世除非重入六道轮回,否则就有违天数。

    而莲花灯的作用就是能让我们安然无恙的回来,当然没有说的这么简单,闻卓端起我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说,莲花灯最主要的作用是续命,因为魂魄出窍如同亡人,说明阳寿已终止,而莲花灯可以让魂魄出窍的人继续保持阳寿不断,但在灯火熄灭之前必须回到肉身,否则就阴阳两隔,魂归黄泉。

    萧连山听的出神,连忙问莲花灯该怎么用,闻卓不慌不忙的回答,首先把生辰八字写在道符之上,在莲花灯上点燃,要去幽冥之人围坐于灯前,手腕系一根红线,和莲花灯相连,灯前插香三支,香尽必回否则油尽灯枯就魂断阴阳。

    所以即便是我们要下幽冥,在拿到莲花灯的同时,还要找一个很信任的人守护莲花灯,因为若是谁在其间灭掉灯火,或者是掐断红线,那我们就只会成为孤魂野鬼,而且还需要这个人在香尽之前拉动红线,把我们拉回来。

    “很信任的人……”萧连山如今眉头皱的比我还紧,向他这样大大咧咧的人,跟着我经历过这么多事,也和我一样忽然间发现,信任这两个字该有多不容易说出口,估计他现在和我想的一样,或许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实在想不出谁能让我们信任到托付生死。

    “莲花灯是道家圣物,你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认真的问。

    “知道。”闻卓肯定的点头。

    “在那儿?”萧连山问。

    “峨眉山金顶。”

    “莲花灯能通阴阳两界,是道家至高无上的圣物,就算我们知道在峨眉山金顶,怕是贸然前去别人也不会借给我们用。”我重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

    “这不是问题啊,有叶轻语啊,她虽然不肯受封天师之位,可是她如今也算是名扬天下,她持有玉圭能号令天下玄门,既然莲花灯是道……”

    “别,千万别扯上叶轻语,这事交给我办就成。”闻卓还没等萧连山把话说完就打断,心有余悸的说。

    我一愣,看闻卓的表情,揉了揉下巴下意识的多问一句。

    “你……该不会……这莲花灯在女人手中?你……你和这女人又有渊源?”

    “渊源谈不上,真说出起来。”闻卓摊着手不羁的笑。“顶多也算是孽缘,我相信能成她手里拿到莲花灯的。”

    “就是说有莲花灯的女人算是第二个陆青眉对吧……”萧连山鄙视的冲着闻卓笑了笑。“你给咱们交个底,到底还有多少陆青眉?”

    “人不风流枉少年,多少要给自己留点回忆。”闻卓说到一半停下来,没好气的看着萧连山。“我给你说这些有用吗,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说了你也体会不到。”

    “听你这口气,怕是这女子不会轻而易举把莲花灯交给你吧。”我有些担心的问。

    “不!她一定会给我的。”闻卓极其肯定的回答。

    “为……为什么?”我有些好气的问。

    “对于她来说,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闻卓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不以为然的说。“看着我在她面前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若是可以,她能用手一条一条把我撕成碎片。”

    萧连山有些听不懂,不过应该是想起陆青眉怎么对闻卓的,惊讶的问。

    “她都这样了,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你还指望她会把莲花灯给你?”

    “对啊,就是因为她想我死,我这不是自己送上门了嘛。”闻卓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而且笑得极其轻松。

    我用力搓揉着脸,如今想笑都笑不出来,闻卓的意思我懂,一个对他恨之入骨咬牙切齿的女子,当然不会介意把莲花灯给闻卓,萧连山也反应过来,点燃莲花灯那刻起,闻卓的命已经交到那女子的手中。

    “你是去救人,又不是让你去送死,你这样……你这样还怎么回来?”萧连山急切的追问。

    “不用说,给我们守护莲花灯的人,我想也应该是这女子吧。”我一脸苦笑的看着闻卓。

    他很肯定的点头,萧连山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哥,他疯,你还真跟着他疯啊,把命交给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女人,恨屋及乌,那女人指不定连我们都不会放过。”

    “那你是太小看闻卓了,他是桃花颜主风流可未见有劫,女子陷桃花多痴情之人,恨他越深就是用情越深,他有恃无恐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情到浓时尤是恨。”我淡淡一笑看着对面有些得意的闻卓说。“一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子,又怎么会看着他命断黄泉,连山,闻卓这本事你和我估计是学不会的,呵呵。”

    闻卓明明是得意,还是摊着手很烦恼的样子,邪笑着说。

    “哎,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个中艰辛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我都懒得去理他,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有神尊之位的人,刚想说什么,忽然头转向门口,我放下手中瓷杯,重重吸了口气。

    “我等的人来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龙兴凤阳

    闻卓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回头问我确定要一个人去?我喝完杯中的水平静的点头,闻卓带萧连山离开,我默默坐在房间片刻,转身推门而成,庭院的石凳边是一个满身酒气的老人。

    真正的老人,迟暮和苍老就写在他的脸上,右胸缠绕着白色的绷带,斑斑殷红透出来,他手中拿着一壶酒,眼神有些浑浊和灰暗,唯一让我还能依稀辨认出来的,还是他如同直刺苍穹利剑般挺拔的脊背。

    我坐到他的对面,魏雍死了,秦一手走了,如今能帮他的或许只有我,可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会求人的人,他即便是有一百种理由不来见我,但有一样却是他必须来这里的原因。

    古啸天的命必须由一个会九天隐龙决的人来续,事到如今,似乎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我。

    在失去魏雍的为他续命的法力后,古啸天迅速的苍老,干瘪的皮肤接贴着骨骼,中间没有丝毫的肉色,很难想象坐在我对面的人曾经力拔山兮气盖世。

    “我可以帮你续命。”我很平静的先开口。

    “你想要我身上的四方结界?”古啸天仰头喝了一口酒依旧骄傲的问。

    我摇头,深吸一口气忽然变的惆怅。

    “我和魏雍不一样,很多人说我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若真有那一天,你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故交,留在身边说说或许还有一个能懂的人。”

    “累了,也等够了,我来见你,不是想让你给我续命。”古啸天手一伸,把酒壶递给我,没有了他与生俱来的霸气,那是只有时间才能沉淀下来的沧桑。“你要去幽冥救越千玲,带上我。”

    我的手悬停在半空中,我若是嬴政,对面这人也算的上是宿敌,可如今我心中荡起的却是惋惜和遗憾。

    “我有万世天命,想死都死不了,闻卓有神尊之位,穿行阴阳两界也不是难事,萧连山龙角号在手,能唤阴将加身,你呢……你有什么,你有四方结界,所有玄门道法伤不了你,可是你魂魄离身,你本已是幽冥中人,魏雍帮你续命有违天数,你若进幽冥……”

    “我知道,再也无法回到阳世。”古啸天很镇静的打断我的话。

    “你既然知道你还要去?”

    “魏雍说虞姬自刎之人无法超生轮回,会永困幽冥受万世折磨,羽苟活千年无法是想救她出苦海。”古啸天的眼神变得愧疚和落魄。“事到如今我知道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古啸天说到这里,我看见他从旁边提起一瓶东西,在我面前慢慢拧开盖子,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手,把瓶子中的东西浇灌在头上,瓶中的液体浸透他全身,我闻到刺鼻的味道,猛然明白那瓶中装的是什么。

    刚想说话,古啸天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竟然在我面前跪下。

    “羽一生不信天地,自问膝下不跪天拜地,一生未曾求人半句,羽知道你重信义,今日别无他求,羽用四方结界换虞姬重回六道脱离无尽苦海,世间也只有你能做到。”

    古啸天抬手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盒火柴,在我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的擦亮,他浇灌在身上的是汽油,他想心甘情愿在我面前**,这样我能承载他拥有的四方结界,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如今我去没有丝毫的**,古啸天在我面前决绝的扔到燃烧的火柴,在触碰到他身体的那刻,我快速伸出手把火柴握于手心。

    “够了,还要再死多少人才算完结,我要你四方结界又有何用,连你都知道权操天下还不及和红颜携手到老,即便我真有一天君临天下万世辉煌,可要用万世孤清来换,在我看来这一切不过一文不值。”

    我扶古啸天起来,那一刻有一种一笑泯恩仇的感觉,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强加在我身上,若是没有这些遭遇,在我眼中不管怎么看他都足以称得上是英雄两字。

    “虞姬是自刎,永世不得超生,魏雍这一点没有骗你,幽冥有幽冥的规矩,她虽为你而死但毕竟是触犯幽冥的律法,你即便是给我四方结界,我也帮你救不了她,不过……”

    “但说无妨,羽仅有这一个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不管是什么,羽义无反顾。”

    我仰头喝了一口酒,很辛辣感觉胃都在燃烧,可心中却泛起苍凉的惋惜。

    “替死鬼!我可以帮虞姬超度,让她重回六道轮回,可必须有一个人心甘情愿代替她受万世之苦。”

    “我和你下幽冥!”

    古啸天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答我,我甚至都没有阻止他的念头,或许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我点头告诉他三天后离开龙虎山,古啸天转身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我摇荡着手中的酒壶,和我的心一样空荡荡的,好像真是要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曲终人散又是一位英雄陌路,我仰头大口喝着壶中的酒,不知道是为了古啸天还是为了自己。

    我本不是擅饮之人,一直昏睡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闻卓和萧连山坐在房中,应该是看我样子憔悴和落魄,闻卓一句话也没问过我,萧连山手中摆动着从石窟拿回来的童子钓文砚,动作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弄坏了一样。

    我已经学会了所有的九天隐龙决,而这砚台中所隐藏的最后一座明十四陵将会是这旷世神学的最后一块拼图,我找来纸张平铺在桌上,按照上官婉儿教我的办法组合和砚台。

    我把垂钓的孩童轻轻一按,我们看见那砚台上的孩童在动,孩童手中的钓具慢慢没入墨汁中,然后再提起来,身体转动到另一边,在纸上书写着,等到孩童的身体再次转到正面,手中的钓具再次低垂到墨汁中,我们在那张宣纸上看见一个清晰可见的字。

    你!

    我们注视着那垂钓的孩童,机械性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在纸上写出第二个字。

    来!

    我们都目不转睛看着砚台童子钓具下神奇般出现的字,片刻时间孩童已经写完的四个字。

    麽!

    和前面几个连在一起就是。

    你来了麽!

    萧连山愣了半天,翻来覆去看了良久皱着眉头大为不解的问。

    “这……这是什么意思,来什么啊?”

    闻卓忽然翘嘴一笑,不慌不忙的回答。

    “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由你,古往今来,阴曹地府放过谁,这对联的横批就是纸上写的这一句话,你来了麽!”

    “这是……这是什么地方的对联?”萧连山问。

    “城隍庙!”我淡淡一笑回答。

    朱元璋居然最后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想必也是念旧之人,洪武二年朱元璋对城隍庙推崇有加,下诏加封天下城隍,而我们要找寻的最后一座明十四陵就和城隍庙有关。

    萧连山似懂非懂的点头,不过很快还是疑惑的问,天下城隍庙那么多,朱元璋就留下这四个字,谁能知道到底是哪一座城隍庙呢?

    我笑了笑,见那童子钓文砚再不转动,想必已经没有多余的线索,拿起桌上的纸胸有成竹的回答,天下城隍庙虽然多,可救过朱元璋命的却只有一座,没这座城隍庙就没有朱元璋后来称帝,大明江山社稷的始末就源于这座城隍庙。

    闻卓似乎已经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地方,已经起身打算去收拾东西离开龙虎山。

    “下幽冥不是闹着玩的,你既然学得九天隐龙决,这最后一座封印法力的地方还是先去的好,反正也要先拿路引刚好在一起。”

    萧连山还是一头雾水拉着我追问这城隍庙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拍着他肩膀,心平气和的告诉他。

    “龙兴凤阳,朱元璋出生的地方,而刚好是在一座城隍庙中,这也是朱元璋后来称帝对城隍庙推崇有加的原因。”

    我让萧连山也收拾东西,闻卓说的不错,下幽冥之前,还是先解开最后一座封印的法力妥当,毕竟幽冥会遭遇什么也不得而知,本打算临行前再去一此天王塔,有很多话想给越千玲说,又怕触景生情,晚上辗转难眠,走到今天经历过太多,好像之前那些扑朔迷离的事情渐渐变的清晰,或许真的离尘埃落定不远了,我再等那天的到来,唯一期盼的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站在我身边的还有这些朋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易水寒

    晚上我一个人在百花池独坐,夜深人静回忆起发生的点滴百转千回莫名感概,越雷霆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古啸天留给我的那壶酒,浊酒一杯论英雄,至少在我心中越雷霆也当的起这两个字。

    我把酒壶递给他,没问他半句就那么安静的坐着,越雷霆伤的也不轻,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随时随地似乎都习惯挺直腰脊。

    “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我想了很久才知道你是谁,也是苦了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想除掉的人是我,后来才明白,你见到我第一眼起就知道,我和千玲会重蹈千年覆辙,你是担心千玲会被芈子栖所控制,所有……”

    “我心非铁,养了她二十多年,我又岂能下得了手,不过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明白有些事怎么都阻止不了,若是可以,我希望有彻底的终结。”

    “所以你布置一切,装的有模有样,为你我不惜远离你父女,到头来你才是最透彻的那个人,越雷霆,我不管你是谁,你我夫妻一场,你骗我这么久,千玲非你己出可这二十多年情分你怎么下得了手。”

    岚清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越雷霆仰头喝口酒,抹去嘴角的酒渍,他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叱咤风云的豪杰,我怎么看他如今又回到以前,我相信他对越千玲和岚清是真情实意,只不过他本就是为大义而生的人。

    越雷霆站起身,在岚清质问的眼神中,他居然会低头,我相信他和古啸天一样,宁可断头也不会低头的人。

    “你师从徐福我一早就知道,算起来我和徐福也有些渊源,不过我认识他,他却并不知道我,事实上很多人都以为我死了,你可记得你我如何相识?”

    “忘了,早忘了。”岚清回答的很决绝。

    我起身请岚清坐下,在我眼中她始终都是慈祥和蔼的岚姨,岚清还是用冰凉的眼中看着越雷霆,他重重叹了口气。

    “你忘了,我记得,不错,我是骗过你,那不过是想要一份淡忘,曾经的林林总总我本就想忘的干净,千年孤寂想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直到我遇到古啸天,我知道他是谁,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想和他把酒言笑看世间,可却发现他身边的魏雍,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有原因,所以我从来没在古啸天面前表露过身份。”

    岚清把越千玲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归结于越雷霆身上,我知道要让她平静下来会很难,毕竟她在千玲身上倾付了太多,我安静的听着越雷霆说下去,他不是在给自己辩解,更像是回忆,或许落在岚清耳中就成了一种解释,而这正是岚清现在所需要的。

    “冥冥之中好像是注定好的,古啸天看重我或许是因为我和他拥有相同的气势,所以我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你一直以为我喜欢争强斗狠,其实不是,我认识你的时候你看我面相,劝我不要再胡作非为,当时我身上有伤,不过是伤给古啸天看的,而你却帮我包扎好,就是在现在的亦园,那是你曾经住的地方。”

    越雷霆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人关注过我的安危,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很踏实,久违的宁静想要一直延续下去,我骗你是不想让你卷进和你无关的事中,若是可以我只想和你走完这一世。”

    越雷霆再次仰头喝酒,有一种无助的黯然,岚清的目光开始变的有些柔和,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何况相信越雷霆这性子世间罕有,他又怎么可能不给岚清留下念想。

    “若是你不带千玲回来,我想也不会有后面的事,你我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我会看你白头终老,可当你抱着千玲回来的那刻,我就知道我一直想要维系的宁静算是终结了。”

    “为……为什么?”岚清开始变的好奇和茫然。

    “古啸天身边有魏雍,你又是师从徐福,他教你占卜之数,可你不曾知道,玄门法术我亦然也会,观相断命我不在徐福之下,他能知道千玲是芈子栖转世,我又何尝不知道。”

    “你……你怎么会玄门法术,谁?谁教你的?”岚清吃惊的问。

    越雷霆再次看了我一眼,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算起来,应该是我教他的。”

    “你?!”岚清瞠目结舌的愣了半天。“雁回,你……你怎么会教他玄门法术?”

    “不是秦雁回,是嬴政!”

    岚清彻底的茫然,我猜她现在一定很想知道越雷霆到底是谁,越雷霆低垂着手叹口气接着说。

    “芈子栖当年祸乱天下,本被封印于祭宫,可惜古啸天烧毁镇守祭宫的阿房宫,让芈子栖和嬴政重回六道轮回,若没有相同的命格,他们二人是无法入世,而且芈子栖和嬴政有千年宿命,不可能一人单独入世,我看见你抱回来的千玲,就知道嬴政也一定入世。”

    “后来呢?”岚清口气变的平和,从之前的质问变成现在的关注,她迫切的想要把所有的疑惑解开。

    “当时我不知道徐福让你收养千玲的原因,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只要千玲不遇见嬴政转世的人,那她可以平平安安过完一生,我本是懂玄门法术的人,天命难违这四个字我懂,可真正落在我身上,我还是想和自己赌一把,我其实在赌你和千玲的平安。”

    越雷霆说到这里停顿的时间很长,抬手的时候发现酒壶中已经空洞,慢慢放在石桌上。

    “直到我看见雁回,他有帝王之命,我就知道我一直刻意在回避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天意难欺那二十年我每天都在关注身边任何一个人,我以为我可以帮千玲躲过去,可惜事与愿违,雁回的出现让我明白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所以你布置一切,与其躲不过不如顺应天命,让雁回见千玲,再然后……你真忍心看见他们两人相互残杀?”

    “你怎么还不明白,是芈子栖和嬴政,没有我们的千玲,雁回也不会有,他们不过是承载那千年前宿命的载体而已,我曾经阻止过那场祸事……到最后才明白我一直都不知道真正乱世的人,当年我做错了,我只希望这一次能彻底的弥补。”

    “你曾经阻止……阻止过这场祸事?”岚清有些迷惑诧异的问。“你是怎么阻止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抬头去看越雷霆,有些感概的帮他回答。“他曾经孤身一人见嬴政,试图弑君平息祸事。”

    “易水寒……”岚清顿时目瞪口呆,好半天才从嘴中说出话来。“你……你是荆轲?!”

    越雷霆不置可否的沉默良久后开始点头,我只猜到他是谁,但是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也在等他把故事说完。

    图穷匕见,我刺秦皇被擒拿,发现秦皇远超出我想象,世人都说他是暴君,可他居然没杀我,当日在殿之上所有近卫,秦皇当着我的面全部诛杀,甚至没有交代过我半句,只让我脱掉衣衫换上近卫服饰,选其中一人剁于肉酱。

    并施白厌之术改我容貌留我在身边,秦皇说我有胆刺秦无非想结束祸乱,就给我一次机会,他传我玄门法术并让我设计祭宫和镇守所用的四方结界,古啸天烧毁阿房宫拥有四方结界,可是……

    越雷霆撩起衣袖,胳臂上赫然一处和古啸天一样的烙印。

    我当时也在场,浴火重生拥有四方结界的不止他一个人,我就是担心日后会事端再起,秦皇让我知道真正乱世的人是谁,去祭宫封印芈子栖本来我会一同前往,秦皇当时知道是有去无回,传我长生之术,就是为了让我留世警戒。

    徐福静修龙虎山,秦一手我不得而知,所以我一直追随在魏雍身旁,这千年他还算安分,或者说他没等到芈子栖和嬴政转世,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居然……抱回千玲。

    岚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越雷霆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不是我心恨要这样对千玲,祭宫一役秦皇赢的侥幸,或者说他根本没赢,若让芈子栖再乱天下,这世间……

    越雷霆走到岚清身边,声音柔和而沉重。

    不会再有这世间,阴阳两界混沌,人间地狱!

    岚清默默低下头,她对千玲情义再重也深知乱世的后果,终于明白越雷霆的苦心,眼角一行清泪滑落。

    我仰头看天淡淡一笑,抬头手掌看了看很平静自信的对他们说。

    “岚姨,你不用太伤心,我命由我不由天,万世天命也好,宿命也罢,今世我就要和这九霄三十六天神众做一个了断,你放心,我一定带千玲回来,完好无损的交给你,天若灭我我灭天!”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纳骨间

    第二天一大早顾安琪和顾连城来为我们送行,叶轻语随徐福修道需要闭关,越雷霆和岚清留在天王塔下守护越千玲,事实上到现在我忽然发现我似乎已经找不到对手和敌人,或许只有到了秦始皇陵才是一切真正尘封的时候。

    在龙虎山山门处我看见古啸天,一个人落寞的坐着山岩上,仅仅是几日光景,他已经衰老了太多,我甚至发现他如今走路都有些不稳,在他身上我再也看不见曾经的霸气,落在我眼中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寻常的老人。

    他是空手来到,我没看见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两个布袋,那是他永远不会离手的东西,也是他身份和过往的见证,看的出他是真的放下了,此去幽冥古啸天已经了无牵挂。

    我们和古啸天交集太多,不过萧连山如今看他似乎早就忘了曾经的林林总总,除了一个迟暮的老人,他已经什么都不是,甚至连步伐都缓慢吃力,一个人落在后面看着我都有些莫名的心酸。

    萧连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退回去试图搀扶着古啸天走,我正想去阻止已经晚了,和我想的一样,萧连山被古啸天决绝的推开,他是不服输的人,即便是爬也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我心里很清楚,像他这样骄傲的人,对他的怜悯和同情在古啸天眼中会是卑微的施舍,那是对他的羞辱和嘲讽。

    好在萧连山一脸的憨直,在他眼中仅仅能看见单纯的善意,古啸天还是虚弱的摆着手,只回了一句话,我还没不中用到被人扶的地步。

    我让萧连山回来,我已经不能再给他什么,如果还有,我只希望让他仅存的骄傲延续下去,那不是冷漠,那是对英雄另一种的敬重。

    我们故意放缓脚步,不想让古啸天最后那丝气概消磨和屈服在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上,从龙虎山到凤阳不过十多天的路程,我们到金陵已经快大半个月,凤阳离金陵不远,闻卓说随道先去一趟金陵。

    六朝古都留给人们的是纸醉金迷的繁华,但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充斥在浮华之中,比如闻卓现在带我们去的这个地方,在金陵北郊一处很偏颇的山头,闻卓说这山是有名字的,叫独山,不过相信知道这山名的人并不多,事实上来这里的人几乎没看见一个。

    这独山与其称为山,还不如叫丘,来到这里给我唯一的感觉是荒芜,一种颓败孤寡的荒芜,想必这独山的名字还真是贴切,山丘之上甚至很难见到一处树木,即便是草丛也很难见到,一处破败之地,从堪舆角度上讲,此处山水无情,风散气败,独峰如剑煞气冲天,四处无荫上不遮天下不避地,阳气难入阴气不疏,怎么看都是一处险恶之地。

    而就在这样的地方居然会有一处庙宇,闻卓就带我们停在庙门前面,我抬头看见陈旧的庙匾上三个漆黑大字,善公庙。

    这是道家的寺庙,按理说更应该选风水独好的地方,竟然把庙修建在这样一处阴阳不济之地,走到这里还不用我掐算就能感觉到冲天煞气和挥之不去极其浓重的阴气。

    闻卓回头看我们,面色开始变的严肃,也没有多于的话,加重语气说,进去后尽量由他说话,最好别开口,什么都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

    我再次看看四周,这里孤山断水怪石嶙峋,道家之人绝对不会把庙宇修建在这样的地方,这分明是一个聚阴之地,庙宇供奉神灵,多有香火延续可我们一路上来,一个香客也没遇到过,到这里已经是晚上,夜风袭过感觉阴冷无比,我眉头一皱。

    “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地方?”

    “你忘了,我每次轮回都要一张路引,只有人死后才能拿到这东西,我算是瞒天过海,没有点门路怎么行。”闻卓很沉稳的回答。

    等他在前面推开庙宇的门,我们跟着进去,依旧是萧条颓败,庙内两边梧桐落英缤纷,满地是未清扫的枯叶,寻常寺庙都有天井,而且屋顶挑高,这样阳光能照进整个寺庙空间,营造出光明庄严的感觉,而在道家传统上认为奇数是阳数,所以确实遵照传统庙宇台阶数、窗棂数目都是奇数。

    而这个庙不但没天井,而且屋顶低矮,虽说现在是晚上,可从格局就不难看出,即便是艳阳高照的白头,阳光也很难照射到这庙宇之中,一进来就给人很阴森的感觉。

    庙宇西厢有昏暗的灯火,在这死寂的庙宇中显得格外诡异,即便是像萧连山胆子挺大的人,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战战兢兢四处观望,闻卓向那亮着灯火的地方走过去。

    他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庙宇中的路他烂熟于心,即便如此漆黑的深夜,也没见他有丝毫迟疑,我们就跟在他的身后。

    灯火是从一间偏殿传出来,我们站在门口,灯火的照下我们只看见一个白衣人的背影,灯火拉长了那人的影子,一直蔓延到殿外,我们全被那阴影所笼罩。

    若不是萧连山震惊的声音,那人或许还不知道我们站在外面,昏暗的灯火中,一颗骷髅头被那人握在手中,摇曳的火光照在上面,骷髅头深凹的两个黑洞和裂开的下颚似乎在对我们狞笑。

    不光是萧连山,如今连我自己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正常的人又怎么会把死人的头颅拿在手中,而且看那人的动作,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闻卓站在最前面,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注意到他的指头在腿边没有节律的敲击,我认识闻卓的时间不短,那是他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只会在他紧张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我们明明就站在殿外,那人只是把头偏了一下,甚至都没把脸转过来,然后又把头埋了下去,好像在那人眼中,我们远不及手中的死人骨骸重要。

    闻卓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我追随在他身后,一进去就闻到扑面而来潮湿**的气息,昏暗的灯火没能把整个偏殿照亮,大多地方是目光无法触及的黑暗。

    那人忽然把手中头颅递过来,好像知道身后站的是谁,闻卓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接到手中,旁边是一盆清水和白布,他轻车熟路的用白布沾染水后,表情很恭敬认真的擦拭着手中头颅,动作缓慢而仔细,看的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闻卓进来的时候交代过不要多说话,我们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他做着这极其诡异的事情,萧连山在我旁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探出头,我们从闻卓和那人的缝隙之中,清楚的看见一具尸骸被放在一张竹席上,头颅、手骨、肋骨和下肢,我们就默不作声的看着闻卓和那人有条不紊的清理着这具尸骸。

    他们的配合似乎很默契,我在闻卓的眼中看不到害怕,很虔诚的谦卑,萧连山在我身边不住蠕动着喉结,事实上任何一个人来到这里,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萧连山移动身体,不小心碰到身后的木板,有东西掉落在地上,哐当的声响打破了闻卓和那人默契的寂静,萧连山下意思蹲在地上去拾取,这黑暗的偏殿根本看不清,直到萧连山站起身的时候,借助微弱的灯火才发现他从地上拾起的竟然还是一颗头颅。

    那应该是埋在地下多年的尸骸,头颅上的皮肉早已腐烂剩下的仅有一颗骷髅头,就被萧连山捧在手中,幽深空洞的眼眶正直视着他,萧连山本能的反应是一惊,想要扔到手中的头骨,被我一把按住。

    闻卓已经点燃了这偏殿中的香火,萧连山蠕动着嘴角,我握着他的手只感觉寒凉无比,火光照亮整个偏殿,萧连山慢慢转动僵硬的头,我们站在无数个尸骸中间,大多上面还残留这泥土,看上去似乎从刚从地底的棺材中挖掘出来。

    萧连山脸色一片苍白,闻卓甚至都没在意,而是递过来一条白布,指着旁边的清水很严肃的说。

    “既然来了就别闲着,帮忙把这些尸骸清理干净。”

    萧连山愣了半天也没动,走上去的是古啸天,他甚至都没问过原因,接过白布走到偏殿的角落,很认真的开始清理,声音低沉的说。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死的人又不会害你,活人远比死人可怕。”

    话虽是这样说,毕竟萧连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即便他曾经也上过战场,可再多的死尸也是有皮有肉,怎么看还像是一个人,而如今这满屋全尸骨看着萧连山不寒而栗,怯生生在我耳边小声的问。

    “哥,这……这到底是什么庙,怎么会有这样的庙?”

    “这是阴庙,是和死人做交易的地方。”我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块白布蹲在一具尸骸旁边回答。

第一百一十七章 阴庙

    所谓的阴庙,从字里行间就能领悟出意思,我一边清理尸骸一边告诉萧连山庙宇按照阴阳分两种,之前看见过哪些都属于阳庙,而如今我们所在的这处是阴庙。

    萧连山问我阳庙和阴庙有什么不一样,其实很简单的就可以区分,庙里供奉的主神如果有正式神格的话就是阳庙,比如像是闻卓这样拥有神尊之位,封神榜上赫赫有名的神位之人。

    反之,阴庙里供奉的却是没有神格的,大多是死于非命的孤魂,古以死而无后称厉,因无后嗣奉祀的鬼魂,生活无着便成为厉鬼作祟害民,通常厉鬼供奉在阴庙,尊称为大众爷。

    萧连山似懂非懂,我尽量用直白的话告诉他,阴庙供奉的有很多种,之前乱世因剿贼平乱而战死者供奉在义民庙,以嘉许其义行,凡因修路、建筑、迁墓所挖掘出土的无主骨骸,或有无名尸则集中供奉,称为有应公庙,如为无主女尸则集中在姑娘庙,以示男女有别,海上浮尸则称水流公。

    这些阴庙相同点都是奉祀无主鬼魂,相异处是大众爷是鬼中的厉鬼,而有应公所奉的则是无主的骨骸。

    每间阴庙都会设纳骨间放置无主骨骸,而如今我们所站立的这间偏殿应该就是这阴庙的纳骨间,平常重门深锁,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开启门扉。

    我给萧连山解释清楚,一直注视着那和闻卓站在一起的白衣人,灯火下那人面隔白纱看不见容貌,闻卓再也没有说话,专心致志清理这些尸骸,直到深夜在完成,我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能看清那人的手,纤长白皙如同婴儿般的柔嫩,那应该是女子才会有的手,她离开纳骨间把门锁上,去水井边清理梳洗,我们茫然的跟在后面,整理干净后才来到这阴庙的正殿。

    那女子给神像上香时候掀开带着的面纱,闻卓有两样东西让我很相信,一是他的道法,而另一个就是看女人的眼光,陆青眉倾国倾城绝对算的上倾世红颜,而面前这女子清新淡雅不施粉黛但依旧超然脱俗,标准的五官宛如美玉,找不出一丝瑕疵。

    “你已经很久没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所来何事?”女子看闻卓对答平和。

    “求四张路引。”闻卓翘着嘴角随意的回答。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女子抬手掐算半天淡淡一笑。“今世你阳寿未尽,你本是贪恋红尘之人,有什么想不通这么早就想下去。”

    “救一个朋友。”

    “你眼中只有红颜,什么时候开始有朋友了?”女子分明是在奚落闻卓,说完转身离去。“你知道在什么地方找我,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规矩你应该懂,做完来见我。”

    女子离开后,闻卓重重叹口气摇头无力的苦笑,一人给我们三支香。

    “心诚点,来到这里别有杂念,心无旁骛给阴庙神位上香。”

    闻卓和我的香没点燃,因为这阴庙供奉的是没有神格的阴神,闻卓有神尊之位拜阴神怕是受不起,而我身上有嬴政的元阳,我即便想拜,估计这阴神也不敢笑纳。

    古啸天本是不跪天地之人,如今竟然接过香点燃后毕恭毕敬叩首,头埋在地上良久,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在祈祷什么,萧连山向来对神像恭敬虔诚,拿着点燃的香火跪在蒲团上很诚恳的说出声。

    “……我也不知道拜的是什么神,反正是神就行,我一位朋友魂魄到幽冥命在旦夕,祈祷我朋友能化险为夷,若是我能心想事成,不管什么条……”

    我还没等萧连山说完,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郑重其事的说。

    “连山,闻卓告诉过你,进庙别乱说话,这是阴庙,是和鬼魂做交易的地方,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你的许诺,若是不能兑现,我怕是救完千玲,还要再下黄泉去寻你。”

    萧连山没想到有这么严重,很惶恐的点点头,问我真会有那么灵验?闻卓点点头,阴庙许愿有求必应,不过是和亡魂做交易,你所求之事不要想轻轻松松就能还愿,你祈求的事越大,付出的代价也会越大,若是不能兑现百鬼缠身永无宁日。

    萧连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闻卓刚才那白衣女子是谁。

    “方想。”

    “一个女子怎么会守在这样阴森的庙里面?难道她一个人不害怕?”萧连山很好奇的问。

    “她已经守在这里很久了,算起来也有七世,她和我一样都是没喝过孟婆汤的人。”闻卓点点头很平静的回答。“我之前告诉过你,发路引的是幽冥在阳世的使者,必须是行善积德之人,阴庙帮人收捡无主尸骸超度供奉亡魂是积阴德有莫大的功德,你们今晚看到那些尸骸大多是挖掘时无人认领的尸骨,被安放于此供奉,而阴庙主持大多是天煞孤星命,一生终老,方想再守两世就是九世善人,莫大功德能入天道轮回,不再受尘世之苦,那是修道之人最大的夙愿,可有几人能忍受九世孤独。”

    萧连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闻卓等我们上完香,带着我们绕道阴庙后面的厢房,方想一个人独坐在桌边,上面已经摆放好四张黄纸,那应该就是路引,在她手边有三方印章。

    “谁先来。”方想抬头声音柔和婉转,很难相信面前这女子已经七世孤独。

    闻卓沉默了片刻,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匕首割破中指,竖立起来指尖血滴落在黄纸上。

    “还是我先来吧。”

    “规矩你比谁都懂,不过我还是要给你说清楚,阴庙有求必应,但求一件事必须付出一件事,不可悔不可改,你可想好?”方想郑重其事的问。

    闻卓点头淡笑,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回答。

    “阳世阳男闻卓,今求路引一张,祸福生死顺天由命与人无尤,若达成心愿,闻卓愿以……”

    闻卓说到这里还是停了下来,忽然翘着嘴角一脸不羁的苦笑。

    “以往我都是算着寿终正寝才来见你,好像还没许愿过,今日来求路引,给与不给都在你一念之间,我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别绕圈子,我求路引,你要怎么才肯给我,你说便是,闻卓绝无二话。”

    “你还知道这里是我说了算,很好。”方想笑了笑把手边的路引推到闻卓的面前。“路引我可以给你,条件是……这世你阳寿断绝之日再赴幽冥也别再瞒天过海了,安安心心喝了那晚孟婆汤,忘了前世,再世为人就留在这阴庙陪我一世,可好?”

    闻卓在笑,可我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不是一句戏言,只要闻卓答应就必定无法更改,即便他想反悔都不可能,阴差阳错各自机缘巧合,不管他愿不愿意最后都会兑现今日承诺。

    闻卓再玩世不恭可他世世相守只为叶轻语一人,若是让他喝孟婆汤无疑是让他断了对叶轻语所有的记忆,那是闻卓绝对放不下的事,我现在只想劝闻卓走,救越千玲是我一人的事,我不想拖累他。

    我还没开口就看见闻卓从容一笑,手指按在黄指上,抬起的时候留下一个清楚的指印。

    “闻卓如你所愿,无怨无悔,若有来世,闻卓定留你身边。”

    “闻卓!”我大吃一惊,他也应该知道这不是儿戏,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吃惊的喊他,看见闻卓笑着对我点头,看他的表情很认真。

    “你……你可想好?”就连方想也没想到闻卓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她都有些不确定的追问。

    闻卓肯定的点头,方想拿起三枚印章,再次抬头看了闻卓一眼,最终还是稳稳的加盖在黄纸上,顿时庙宇中阴风一片,枯枝梧桐在风中摇曳发出的声响如同鬼神定下的契约。

    闻卓拿着路引走到我身边,我有些感激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闻卓淡淡一笑,拍着我肩头什么也没有说,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释然,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二个人是谁。”方想的目光已经从闻卓身上移开。

    我本想上前,萧连山抢在我前面坐在方想对面,他都不知道规矩和过程,不过是看闻卓之前的举动,也没犹豫,学着闻卓的样子割破手指,滴血在黄纸上,然后一幅没有半点犹豫的样子。

    “我也要路引,你就说要怎么才给我。”

    方想的目光一直看着萧连山,他本来就是面浅的人,被女子这样看瞬间脸红起来,方想看了半天伸出手。

    “让我看看你手相。”

    萧连山不明白方想什么意思,先是回头和我对视,然后茫然的把手递了过去,方想仅仅瞟了一眼很肯定的说。

    “你要路引可以,用你的财帛来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契约

    萧连山的面相老早我就看过,所谓傻人有傻福,他的福气怕是我遇见人里面最好的一个,方想一开口我就知道她在相学方面造诣非浅。

    萧连山先是一怔,让后当着方想的面开始掏一兜,全部家当就放在桌上,一推零碎的玩意,唯独没有钱,然后一本正经的说。

    “要人有一个,上刀山下火海啥都成,要钱真没有。”

    “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你将来没有。”方想的目光还落在萧连山的手上,伸出一指很肯定的说。“你掌中有乾坤,金石成山,银纹连绵不断,他日你定当富可敌国。”

    “我……”萧连山指着自己鼻子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竟然笑了,然后回头看我。“哥,这方面你在行,呵呵,我富可敌国,哈哈哈。”

    萧连山笑到一半就停下来,因为我没有笑,萧连山相信我完全可拖生死,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在里面,不过说到相术上,我说的相信他心里也很清楚,**不离十。

    “还记得赵治吗?”我一本正经的问他。

    萧连山点点头,有些疑惑的问和赵治有什么关系。

    “你面相富贵双全,而且富可富可敌国,至于贵,你是贵不可言,总之一句话,依你面相日后三代打断手脚都用之不尽,你的手纹奇特,是相书中罕见的龙吸水,山主人丁水主财,你掌中龙纹吞江吸海,说简单点,你手到之处财帛尽归于你。”我很认真的对萧连山说。

    萧连山迟疑了半天,重新抬起手看了看,震惊的自言自语。

    “龙吸水……我这样子也能富可敌国?不对啊!哥,我现在身上半毛钱都没有,你知道我脑子笨,我这样子怎么可能会是大富大贵的人。”

    “龙吸水还需要一个帮你引财的人,赵治是蟾蜍衔金钱,有钱必入他若在你身边你这手纹就相得益彰,赵治早晚都会辅佐你富甲天下,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淡淡一笑心气平和的说。

    萧连山似懂非懂的点头,转向方想支支吾吾的说。

    “成,你要财帛我就用财帛给你换,不过先说话,我现在是真没有,至于以后……呵呵,随便吧,要怎么换。”

    我知道萧连山一定在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现在不让他拿钱出来就成,何况他本来就不是贪财的人,财帛这东西在他心中的分量极轻。

    “一成!我只要你一成家产。”

    方想竖起一根指头,样子严肃而认真,萧连山也知道这地方不是闹着玩的,郑重其事的点头,方想接着说。

    “我要你四代捐献一成家产,修葺阴庙供奉阴神,不可敷衍也不可搪塞,若是违背你后代断财绝子!”

    “修桥建庙是积德的事,这不用你说,我若以后真有钱,莫说一成,只要你给我路引救千玲,你要多少都是你的,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谁稀罕。”

    萧连山说完想都没想,把指印按在黄纸上,方想拿起三枚印加盖在上面,萧连山收好路引回来,很仔细的放在身上。

    剩下我和古啸天,方想在看我,示意我坐下来,然后把路引推到我面前,我在等她提条件,谁知道她先问我。

    “你打算用什么换?”

    “什么都可以。”我知道在阴庙是不能随意乱说话的,不过为了救越千玲,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方想笑,透着一丝无奈,意味深长的对我说。

    “你还真是有恃无恐,你有万世天命,天不收幽冥更不敢收,你和我订立契约,兑不兑现我也那你没办法,你是超三界之外的人,神鬼都拿你没办法,就连九霄三十六天神众见你都要退避三舍,这区区阴庙你又岂会放在眼中。”

    “言重了,我是诚心求一道路引,绝对无僭越放肆的意思,你能在阴庙守七世,想必也是宅心仁厚之人,在下一心救人别无他念,要何条件,你尽管开口,做的到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做不到的……翻天覆地我也在所不惜。”

    “口说无凭,我这里一纸契约能和任何人订下血誓,想要反悔都不可能,可你不一样,神鬼敬而远之,这契约对你没有任何约束,不是我不相信你,只不过,你也知道,阴庙的规矩,求一事必须还一事,否则就是有违天数,这庙内供奉的无主孤魂都会被牵扯,都是群可怜的人,死后图个安平,我不想因你一人乱了这阴庙的秩序。”

    倒也不是方想真要难为我,她说的也对,我即便和她定下任何契约,我若反悔她真拿我一定办法都没有,闻卓上去给我担保,说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方想淡淡一笑,只回了他一句,先顾好自己。

    方想能在这荒芜的阴庙守七世,再差两世就能功德圆满,她又岂敢和一个超三界之外,被九天神众算计的人订立契约,一旦我反悔她七世功德毁于一旦。

    我想了想拿出传国玺,涂抹上朱砂在三尺黄纸上盖下去,拿起来的时候,上面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朱红篆书赫然在目。

    “君无戏言,你既然知道我有万世天命,我许你之事定会兑现。”

    方想的目光落在黄纸上的朱红字上,那八个字或许远比血契更有说服力,方想抬头看我,沉默了半天后点点头。

    “有秦皇这句话足矣,今日给你路引。”

    “要何条件交换?”

    “秦皇斗天小女子也曾有过耳闻,可惜缘悭一面未曾见过秦皇昔日风采,今日见秦皇有破天之相,想必秦皇再登泰山之日不远,秦皇有万世天命,欲破先要伐天,到时候不知道多少神将陨落尘世,一旦秦皇重上九霄会重封神位。”方想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很认真的看着我。“方想不敢和秦皇谈条件,只有一事相求,倘若秦皇再君临天下三界一统,恳请秦皇加封阴庙众阴神正神之位。”

    “你要我封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三界都会在秦皇之手,封神又有何难。”

    我深吸一口气和方想对视,好半天才慢慢点头,方想拿着印章在等我回答,持路引之人能通阴阳两界,她能猜出我是谁,也知道我打算重回泰山破去万世天命,只说明一点,方想知道不久以后在泰山之巅会再起血雨腥风。

    “我再伐九天是为了破去宿命,三界一统从未想过,你既然让我加封阴神,若是我真坐拥三界,我就如你所愿!”

    方想手中的印章稳稳的落下,我拿着路引起身,剩下最后一个古啸天,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少,步履阑珊的走上前。

    “羽了然一身别无他物,权财皆无,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和你换路引。”

    方想的反应和动作让我们所有人都有些吃惊,她甚至都没有去看过古啸天一眼,什么也没问更没有要求半句,在路引上加盖好印章后拖到古啸天面前。

    “霸王意气尽,终归赴黄泉,方想今日有幸,得见千古一帝和千古一霸,实则幸事,路引在此,霸王一路走好。”

    “……”古啸天伸出手,在灯火下那是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的接过路引诧异的问。“你不是说阴庙有规矩,求一事就要还一事,他们求路引都有条件,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和我谈条件?”

    “阴庙是阳世中人和亡魂做交易的地方……”

    方想答非所问,古啸天迟疑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很平静的站起身不再多问半句,我看着他落魄的身影难免有些心酸,方想没有正面回答古啸天,不过她话中意思我懂。

    阴庙是阳世中人和亡魂做交易的地方!

    阳世中人是指的阳寿未尽之人,方想能通阴阳当然清楚,古啸天此去黄泉怕是回不来了,既然一个将死的人早晚都会拿到路引,她不会和亡魂订立契约,在她眼中古啸天已经是一个死人。

    把路引给我们后,方想也没有留我们的意思,甚至连和闻卓也没多说一句,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我们看见方想一个人跪在蒲团上闭目静心,我们也没打扰她,对于她来说,似乎已经习惯了等待,七世都能等过来,何况是一朝一夕,闻卓早晚都会回来,看的出她并不着急。

    离开后我多少对闻卓有些歉意,声音低沉的问他,难道真打算喝孟婆汤?这样一来他将会永远记不起叶轻语,闻卓这次没有笑,拍着我肩膀反而在宽慰我。

    “我能过奈何桥除了方想的路引之外,还需要我的金甲,我已经把金甲送给叶轻语,不管我愿不愿意,这一世轮回我怕是过不了奈何桥了,不是方想落井下石逼我喝,她应该清楚我是非喝不可,其实真不关你的事,我守着叶轻语这么久,难道今世和她相认,虽然她现在还没记起我是谁,但至少我和她在一起了。”

    闻卓淡淡一笑,样子很轻松和释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前走。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才对,是你成全了我,等帮你做完一切后,就让我和叶轻语安安生生过完这一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城隍庙

    凤阳在华夏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因为明太祖朱元璋龙兴凤阳,在这小城赋予更深的含义,从凤阳古城城门上那四个大字就不难看出,凤阳在朱元璋心中举足轻重的位置。

    万世根本。

    到凤阳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离开独山我们马不停蹄赶到这里,到凤阳先看号称天下第一楼的凤阳鼓楼,鼓楼又称中都谯楼,建于明洪武八年,和西边的钟楼相距六里,遥遥对峙于中都城中轴线的两侧。

    鼓楼由台基和楼宇两部分组成,是最大的鼓楼台基,基上楼宇初建之时,层檐三覆,栋宇百尺,巍乎翼然,琼绝尘埃,制度宏大,规模壮丽,终明一代,鼓楼一直以其高大雄伟为华夏之最。

    按照童子钓文砚上的提示,最后一座明十四陵应该和凤阳城中的城隍庙有关,据传朱元璋就是在城隍庙中出生,当时元朝天师算出有真龙将世,举国搜查婴孩,凡是和朱元璋有相同八字的无一幸免,朱元璋母亲因为躲在城隍庙分娩才幸免于难,这也是后来朱元璋称帝后对城隍庙推崇有加的原因。

    既然能庇佑帝王降世的城隍庙,想必香火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所以在凤阳城随便问了几个人,我们就很容易的找到这处庙宇。

    眼前的这座城隍庙位于凤阳城南边,距今已有六百多年,虽历经沧桑,但宏伟依旧,斗拱出檐,顶覆琉璃瓦,前檐格扇门窗浮雕各种图案花纹,雕工精细,图案精美,殿内原塑立有城隍、判官、小鬼等像。

    城隍庙是道教宫观,山门口有座五间大牌坊,重檐歇前带歇山卷棚式屋顶,五架梁结构。屋面为五脊六兽,正中有三行,垂脊两侧各两行及四翼角覆盖筒瓦。

    牌坊之上,斗拱重叠,牌坊之下,有铁狮一对,山门内有一条数百米长的青石甬道直达二门,其间有文昌阁一座。

    进入二门有一座精巧绮丽的戏楼,戏楼与大殿南北相对,中间场地上是一座气势宏伟的木质牌楼,楼檐有精美彩绘及阴阳太极八卦图案,大殿面阔七间,进深五间,正中供奉城隍,两侧配祀判官、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等鬼卒。

    朱元璋在童子钓文砚中就留下四个字,你来了麽,我们在门牌楼背面的匾额上看到同样的字,朱元璋似乎要暗示的就是这个地方,不过这城隍庙虽有名,但并不大,里里外外我来回看了整整一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大隐隐于市,难道朱元璋是这个意思,这城隍庙游客众多车水马龙,若是把明十四陵埋藏在这里倒也说的过去,闻卓走到门牌楼下,看没人注意用石子在漆红大柱上划开一道小口。

    “这里是翻修过的,这门牌楼是后世修建,相信这城隍庙也不是原封不动保存下来。”闻卓丢掉手中的石子压低声音说。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朱元璋留下的那四个字无非有两层意思,要么是说明十四陵的线索就在这城隍庙,要么就是明十四陵就在这里。

    不过若要是第一种的话,从之前朱元璋留下的线索看,他是极其慎重的人,绝对不会把线索留在容易销毁的地方,所以即便这里有明十四陵的线索也不会在这城隍庙之中。

    至于第二种,若朱元璋就把明十四陵埋在城隍庙下面,那这工程不会太小,这里在凤阳城内,如此大兴土木一定会走漏风声,朱元璋能坑杀修建的徭役,总不能坑杀满城百姓吧,何况他自己都清楚这是他称帝的根本。

    我回头发现闻卓带着一女子过来,他这桃花的确开的灿烂,所到之地就没有不妖艳过,女子是向导三言两语就被闻卓带了过来,我问她关于这城隍庙的一些事,得到的回答和我们猜想的一样。

    这里是洪武二十七连重新修建的,历代都有修葺和改建,但建筑风格和建筑群体都保持原貌。

    “一直都有修葺?”萧连山问。

    “在明代这里保存完好,不过后世战火天灾再加上**不断,所以城隍庙已经损坏过很多次,如今我们看到的城隍庙是近代才重新修建的,就连原址的地基都重新挖掘过。”女向导耐心的给我们解释。

    “地基都挖过?”我追问一句。

    女向导点点头,在重修之前城隍庙毁于年久失修,因为后世修葺都采用原来的地基,有几百年历史,数次修葺地基已经不堪重负,所以最后一次修建的时候地基也是重修挖掘的。

    我环顾四周很惊讶的加重语气问,当时挖掘地基都挖了多大的范围,女向导的回答让我多少有些失望,以城隍庙为基点,方圆三百米都挖掘过,地基重修挖掘深度达到五米,各别地方为防止渗水挖到十多米。

    “有没有……”闻卓脸上挂着让女向导很难抗拒的微笑。“有没有挖出过什么东西?指不定这下面有宝贝呢?”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不过据传城隍庙下面有宝,一直都是传闻,在重修的时候挖掘地基,但并没有发现过什么。”女向导的回答很肯定。

    闻卓看看我,他应该和我想的一样,我们猜想朱元璋把明十四陵墓埋藏在城隍庙看来是错的,若真有挖掘地基的时候一定会发现最后的夯土层,若是挖掘到十多米,挖掘起来的土质里面一定会有防水的土层,稍微有点考古常识的人也能知道下面有东西,既然没发现,那只能说明明十四陵没有在下面。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朱元璋把明十四陵的线索留在了城隍庙之中,而且还是一处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消亡的地方。

    但这个想法在几分钟后就被女向导的话所破灭,她告诉我们目前我们看见的城隍庙虽然是按照原貌修建,不过明代之后城隍庙就毁于战火,流传下来的建筑大多在历代或多或少都有些改观,到现在我们看见的只是在形态上和原貌相似,但具体相差多少,恐怕没有谁能知道。

    我忽然发现最后一座明十四陵变成一件很麻烦的事,若是按照女向导的意思,即便我们知道线索在明十四陵也无济于事,说不定留下来的线索早已经销毁,这世上唯一还知道确切地点的恐怕只有一个秦一手,他是不会告诉我的,何况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是无从下手的事,我茫然的看着面前这气势磅礴的庙宇,有一种无奈的感觉。

    “你们是专程来游览凤阳古城的?”女向导分明是在问闻卓一个人。

    “听说这城隍庙和朱元璋颇有渊源,所以特意来看看。”闻卓如今已经心不在焉。

    “在凤阳有两处寺庙都很有名,一处是明太祖朱元璋出家的皇觉寺,在凤阳城北凤凰山日精峰下,始建于洪武十六年,是明朝皇家寺庙建筑。”女向导还没看成闻卓的失望好心的说。“又名大龙兴寺,规模宏大,向有僧童骑马关山门之说,寺由中都名匠营建,雕刻精细,规制宏传,等级甚高,是中都城的重要建筑之一。”

    我心中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女向导说的话压根也没听进去,闻卓敷衍的笑着,也有些心烦意乱。

    “里面最有名的莫过于龙兴晚钟,钟的顶部铸有一对似龙非龙的奇兽,称蒲牢,每当红日西坠或旭日东升,凤岭鸣钟,其声响彻云霄,特别是在夜晚,钟声格外幽清,远传数十里,俗有改朝换代江河变,唯独钟声绕凤阳之说,因此古人把龙兴晚钟,称为凤阳八景之三……”

    女向导巨细无遗很热情的给我们介绍景点,闻卓憋了半天还是打断了她的话。

    “其他地方我们没多少兴趣,就想看看这城隍庙。”

    “那你们就不应该来这里啊。”

    “……”我眉头一皱看向女向导,诧异的问。“这里不是城隍庙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若是想参观城隍庙这里算是一处,不过在凤阳还有另外一处。”

    “还……还有另外一处?”我有些惊讶的和闻卓对视一眼,连忙问女向导。“朱元璋加封城隍庙,一地一庙,这凤阳怎么会有两座?”

    “一座是原址,一座是你们现在看见的这里。”

    “这里不是原址?!”闻卓立马来了精神追问。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解说,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们,这里的城隍庙修建于洪武二十一年,而你们也知道城隍庙和明太祖朱元璋颇有渊源,据传朱元璋出生在城隍庙,不过都是后世杜撰无从考证,但是若真是这样,那也不应该是在这座城隍庙。”

    “还有一座在什么地方?”我焦急的问。

    “凤阳城西的卧龙湖。”

第一章 追根溯源

    卧龙湖这名字会让人浮想翩翩,应该是一处湖光山色诗情画意的地方,凤阳毕竟是帝乡,沾染上龙气的地方难免会让人赋予各种各样的传说和典故。

    而这卧龙湖却是例外,女向导本来有心带我们一起来,确切的说是想带闻卓来,毕竟涉及到明十四陵,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回绝了女向导的好意,凤阳城西出城后西行大约三十多公里便是女向导口中提及的卧龙湖。

    等我们站在这里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个湖字用在这里怕是不是太贴切,并不大的一个水潭,论风景差强人意,论山水毫无可取之处,好在水潭的水清澈见底,这个时节一叶知秋水面多枯叶,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刚好下起小雨,秋雨朦胧山水一片萧瑟。

    这里行人渐少,远处是一片田埂,有老汉挑担从湖边而过,萧连山走上前客气的问老汉,传闻中的城隍庙在何处,老汉一身蓑衣斗笠,嘴角叼着烟杆。

    “这老黄历翻的远了,听祖辈说这儿曾经的确有座城隍庙,不过我是没见过,你们应该是外乡人吧,好好的这么到这地方折腾。”老汉点燃嘴角的烟杆,辛辣刺鼻的烟味弥漫在空气中。“听说太祖爷就是在那儿出生的,不过多半是瞎传。”

    难得遇到一个知情的人,我们站在树下,这里风雨要小些,我笑着问老汉。

    “您老懂的多,给说说,怎么会是瞎传?”

    “太祖爷念旧,登基称帝免了这老凤阳的赋税,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见城门上那万世根本四个字,太祖爷不忘本啊,大明朝那会这凤阳可是好地方,那是沾了龙气风调雨顺,只要是曾经有恩于太祖爷的都是封侯重赏,若太祖爷真是在城隍庙出生,那可是救他命的地方,以太祖爷的性情那还不大兴土木,建一座高殿啊。”

    “朱元璋没有在这卧龙湖修葺城隍庙?”萧连山好奇的问。

    “太祖爷。”老汉瞟了笑连山一眼,口气有些不舒坦,那是凤阳人根深蒂固的骄傲,这风雨几百年连称谓都透着高高在上的优越。

    “听您这么说,太祖爷就没来过这儿?”闻卓要比萧连山机灵的多,连忙改口问。

    “没,要真来过,这可是卧龙湖的大事,那还不立牌坊,祠堂里都要烧高香,我都这把年纪了,反正是没听说过,至于老辈口中流传下来的也没提及过。”

    “卧龙湖?!这里叫卧龙湖总该有些典故吧,这里好歹也是太祖爷的祖籍所在,这龙字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用的。”我想了想很认真的问。

    “啥卧龙湖,呵呵,其实就是卧牛湖。”老汉吧嗒着嘴角的烟杆笑着。“这儿以前多水草,放牛的娃都在这水潭边放牛,太祖爷据说也来过,还在这儿卧睡,这不,太祖爷当皇帝了,这水潭也跟着沾光,卧牛就变成卧龙湖了。”

    问了半天没有丝毫有价值的东西,大多都是传闻到现在也无从考证,我问老汉那城隍庙在什么地方。

    “庙就真没有了,反正打我记事起就没看见过。”老汉取下嘴角的烟杆指着前方。“你们沿着卧龙湖往前走,过了前面的土丘,有一处挺宽敞的土坝,村里曾在那儿建过谷仓,据说修建的时候挖出过古砖,后来还来了不少专家,说是明代的不过没啥稀罕的地方,据说那儿曾经是庙宇,推断是一座城隍庙。”

    我们谢过老汉,按照他所指示的方向前行,果然在绕过土丘后看见一处宽敞的土坝,上面的建筑是简易的谷仓,不过已经荒废有几个孩童在废弃的谷仓捉迷藏玩耍,秋雨中孩童也不知道秋意冷,远处的大人气急败坏的招呼着他们回去。

    很快我们就在一处谷仓里面找到一块裸露在外面残破的土砖,我拿在手中看了半天,是明代烧制的地砖,多用于铺路很寻常的东西,看土质这里曾经被挖掘过,不过没有复原修建,想必这里曾经的古建筑并没有太深远的意义。

    “这里曾经的确有一座城隍庙,而且规模及其庞大。”

    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一路上少言寡语的古啸天沉稳的对我说,我连忙回头看着他,古啸天从地上拾起一块残破的明转感慨万千的说。

    “很多年前,很多年……我都已经不记得了,这个地方我随他来过。”

    “魏雍曾经也来过这里?!”我吃惊的站起身看着古啸天。

    “这里曾经有一座城隍庙,但远不是你们如今看见的这番景象,这里曾经宫阙殿宇,壮丽森严,一晃多年这里也历经沧桑。”

    古啸天一边说一边走出谷仓,秋雨滴落在身上萧杀无比,我们跟在古啸天身后,他像是在记忆中追寻过往的点滴,然后停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地方,蹲下身子用干瘪的手拨开草丛。

    “今唯二碑及石人石马仅存而已”。

    我们寻声望过去,在草丛中露出一块破缺的石碑,上面的字也残破不齐,依稀能辨认出隍庙两个字,旁边有断头断身的石人石马,看到这里我们都明白,这里曾经果真有座城隍庙,按照古啸天的描述,这里昔日郁葱王气接邱坛,云绕乾坤得大观,该是有多辉煌壮观,而如今此时已是荒碑欹蔓草,石马卧幽宫。

    看到这里古啸天脸上的表情明显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惆怅,我或许能体会到他现在的心情,放眼望去,这曾经辉煌一时的城隍庙在这秋风细雨中,好象一幅生动的水墨画卷,远处那一簇簇苍松翠柏,野花蔓草,随风雨摇曳,沙沙作响,如述说历史的兴衰,那一对对石人石马、残碑断碣,任风雨侵蚀,潸然泪下,象泣诉悲惨的遭遇。

    我本被这秋雨中的颓败之景所感悟,但看了片刻忽然一愣,嘴慢慢张开,秋雨路面泥泞,我茫然的向前走了几步,不下心跌倒在地上,萧连山把我扶起来,我都来不及管沾染在身上的湿泥,抬起手丈量这周围。

    “哥……怎么了?”萧连山看我表情突然震惊疑惑,好奇的问。

    我没有回答他,转身找了一处较高的谷仓,跌跌撞撞的登上顶端,站在谷仓之上,任凭秋雨淋湿全身,我慢慢移动身体环顾四周。

    “我在金陵遇到你的时候,你是因为发现金陵有王气,所以好奇才登船观天象,所以我们不期而遇。”我忽然若有所思的对身后闻卓说。

    “对啊……话说起来,若是我不好奇,就不会登上你的船,也不会吃你螃蟹,然后……就没然后了啊。”闻卓翘着嘴角邪笑很无奈的样子。“怎么,你也知道你亏欠我了,呵呵。”

    “你说过金陵王气已断千年。”我没时间和闻卓开玩笑,一本正经的问。

    闻卓看我表情知道我如今定是想到什么,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很认真的回答。

    “帝王,你问这话就有些搞笑了,当初可是你派人鞭山断海,灭了这金陵蕴藏的王气,今儿你还问我,呵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我真派人……不对,嬴政真派人断了金陵王气?”我皱着眉头诧异的问。

    “好好的你怎么问起这个,风水堪舆之术我最不在行,不过关于金陵风水我倒是有些耳闻,金陵,史称六朝古都,旧时也称秣陵,其金陵,秣陵的地名,本身就与风水有关。”闻卓看了看我郑重其事的对我说。“金陵依山傍水,北有长江之险,南有苏杭之富,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历来被传颂为形胜之地。”

    “这个我倒是也有耳闻,在古籍中也曾有过这方面的记载,最早要追溯到春秋战国诸侯争霸的时候,据说楚威王灭掉了邻近的越国,其后便在如今的紫金山和幕府山中埋下了金子,目的是以镇王气。”我来回走了几步揉着额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因为紫金山山顶常有紫云萦绕,犹如王者之气,楚威王埋金,就是要镇住这里的王气,从此就有了后来的金陵之称。”

    “你的确断过金陵的王气。”古啸天声音很平稳的在一旁说。

    我回头去看他,在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或许只有他最了解真相,古啸天面无表情心如止水的说下去。

    “你曾派人凿通方山,断方垄,再引淮水入长江,泄其旺气,其目的是破掉金陵的王气,这引淮水入长江之举便又引出了一条秦淮河,此后,金陵就又有了秣陵之称。秣即抹,暗示此地曾经的王气被一抹而除。”

    “正因为金陵断了王气,所以即便金陵是六朝古都,可没有一个朝代是长命的。”闻卓点点头很肯定的回答。

第二章 华盖三峰

    我摇头在秋雨中来回走动,身体已经被秋雨浸透,可一点感觉也没有,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嬴政当时已经泰山斗天,三界之中除芈子栖无人能敌,他若真醉心权利试问有谁能夺他江山。

    金陵王气是祥云拱紫微,大有紫气东来之意,但金陵风水虽佳可并非帝龙之地,所以金陵历代不出帝王,嬴政法力之高又岂会不知,他断金陵王气一定还有其他用意。

    “是四方结界!”古啸天重重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我听魏雍说过,四方结界若有王气蕴集早晚会被冲破,因为安平公主虽冠绝天下,但没帝王之命,若得到王气拱佑会染帝命。”

    “芈子栖……是为了不让芈子栖拥有王气。”我恍然大悟的深吸一口气。“嬴政断了金陵王气,这样一来芈子栖即便再厉害也不过是玄门第一人,她身无帝命想要乱世也难心想事成。

    “……”闻卓眉头一皱走到我身边诧异的问。“我们是来找明十四陵的,好好的怎么又扯到金陵王气上了?”

    “难道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吗?”我一本正经的反问。

    “什么问题?”

    “朱元璋共患难不共富贵,登基后诛杀功臣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到最后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随便一句连坐,一个蓝玉案他就足足杀了二十多万,可见这人生性多疑残暴不仁,为了皇权简直不择手段。”我回头看闻卓样子很认真。

    闻卓点点头,不过很无所谓的摊手回答。

    “人性皆贪,何况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能坐到他那个位置,为了巩固权力,做这些也合情合理……这,这有什么问题?”

    “你好好想想朱元璋的性格,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极其在乎皇权的人,从他修建明十四陵就不难看出,他对大明江山社稷有多看重,而且生性多疑,或许除了他自己,他从来就没相信过任何人。”

    萧连山挠着头走过来,憋了半天像是怕说错话。

    “哥,嬴政是不是真断了金陵的王气啊?”

    “废后,玄门之法难道还有假的啊。”闻卓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那就不对了,你们之前说金陵没王气即便号称六朝古都,可没有一个是长命的,但是……”萧连山憨直的看着我们样子一本正经。“但是明朝国都就在金陵啊,为什么明朝能延续几百年呢?”

    “朱元璋虽然把国都定在金陵,可是后来朱棣清君侧谋朝篡位后迁都京都,应该是没受到影响。”闻卓给萧连山解释。

    “连山问的刚好就是我现在想不明白的地方。”我摇摇头揉着额头走了过去意味深长的说。“即便朱棣迁都京都,避开断了王气的金陵,可还是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同样会危急大明江山社稷。”

    “什么事?”

    “大明皇陵!”

    “皇陵?!”萧连山一怔不明白我话中意思,闻卓在旁边忽然眼睛一亮,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告诉闻卓我们曾经在乐山大佛下找到朱元璋父母皇陵的事,从林林总总的事情看,朱元璋是极其深信风水玄学之人,而且身边又有堪舆高手指点,否则他也不会从放牛娃登基称帝。

    另一方面,朱棣即便迁都避开断了王气的金陵,可朱元璋的明孝陵就在金陵,萧连山问我这和明孝陵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皇陵风水不好?

    我摇头,曾经到过金陵当时还在纠结朱元璋留下的明十四陵线索,一度以为那些器物会埋藏在明孝陵之中,所以特意去明孝陵看过。

    明孝陵墓地山清水秀,起伏跌宕,北面以东西延绵的钟山为依靠,陵墓处于最高的中峰之下,至独龙阜玩珠峰处结穴,周围山水相绕,形成了对穴场的拱卫、怀抱的朝揖之势,穴场与周围的自然环境高度和谐,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而明孝陵全为巨砖筑成,下有石碉须弥座,宛如一座大城门楼。门前为石桥金水桥,正前方山脚下入口处有巨大石兽按南北相对分成两行,陵墓既有皇家陵寝的威武浑壮,又与山水景色融为一体,而且设计的含蓄蕴藏,匠心独运,含而不露,令人无不赞叹。

    从堪舆角度上讲,明孝陵的风水足以支撑和延续大明两百年基业,朱元璋葬在明孝陵后世子孙也会受益匪浅,可是风水中最重要的是观气,观穴不观气再好的风水穴也没用。

    金陵断了王气,在此地下葬后世难出帝王!

    而且朱元璋生性多疑,何况又深信风水玄学,他不可能不顾及这一点,传闻中朱元璋龙御归天的时候十三城门同时开放,发丧抬棺出城,葬书记载当时是,而发引,各门下葬,朱元璋一个任何人都不相信的帝王,会安安分分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葬在明孝陵?

    而且这本来就是掩耳盗铃的事,各门下葬本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兜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埋在明孝陵根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你……你是想说什么?”闻卓应该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只不过我这个推断他令他都有些震惊。

    我很沉稳的回头看看闻卓和萧连山,淡淡一笑。

    “朱元璋自始至终都没有埋在明孝陵!明十四陵……事实上真的有一座明十四陵,和什么九天隐龙决并没有多少关系,是真正的皇陵,明太祖朱元璋下葬的地方。”

    “真正的明十四陵?!”萧连山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那才是大明真正的宝藏,也是朱元璋最为放心的地方,甚至不惜耗费财力瞒天过海修建一座掩人耳目的明孝陵,其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这座真正的旷世皇陵。”我深吸一口不慌不忙的回答。“这是一处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秦一手把最后一部分九天隐龙决的法力藏在里面当然也是最为安全的。”

    “那……那这座明十四陵在什么地方?”萧连山激动的问。

    谷仓下面孩童嬉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秋雨已停歇,孩童又偷偷跑出家门来这里玩耍,可能是见我们陌生,爬上谷仓顶的一个孩童怯生生的看着我们。

    我笑着蹲在孩童面前,萧连山贪吃身上永远都放着各种各样的吃的,来卧龙湖的路上还买了一包咸水鹅,我让他拿给我,递到孩童的面前。

    “吃一块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闻卓的笑对女人有极强的杀伤力,还在我似乎对孩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孩童吞着口水望着我手中的咸水鹅点头,我示意他先吃一块。

    然后指着远处正面的山问。

    “这座山你知道叫什么?”

    “望天龟。”孩童脱口而出,眼睛还是盯在我手中的咸水鹅上。

    我又指着东面的山问叫什么,孩童回答百鸟林,而南面的是叫黑蛟峰,最西面的是大虫山。

    我把整包咸水鹅交给孩童,摸摸他的头让他独自去玩,然后站起身的时候,看见闻卓微微张着口。

    我淡淡一笑,走到萧连山面前,他的样子应该还在惦记拿包我送人的咸水鹅,我搂住他的肩膀很随意的说。

    “这土坝看似荒芜,实则不是,这里有有东、中、西三峰,在风水上称华盖三峰,而以中峰最尊,土坝恰好处于中峰之下,从我们站的地方向北看,那群山成弧形,弧口朝南,往山势缓缓下降至这里,此为玄武低头。”

    “望天龟!”萧连山也反应过来,那孩童刚才说这山的名字。“玄武可以看成是乌龟。”

    我点点头不慌不忙接着对萧连山说。

    “土坝东北山中有水流出,蜿蜒盘旋,宛如开屏之羽,都汇入我们刚才所看到的卧龙湖,风水中这被称为朱雀翔舞。”

    “百鸟林……”

    “对,百鸟林其实有百鸟朝凤之意。”我心气平和的点头继续接着说。“而我们东面,山脉往南延伸为多座小山,绵延不断,此为龙砂,蛟龙,蛟龙,黑蛟峰实则是风水中所说的青龙蜿蜒。”

    “我知道了,大虫山,大虫指的是老虎。”萧连山有些领悟的说。

    “不错,土坝之西的那条山脊,地势低于黑蛟峰,是虎砂,风水中为白虎驯服。”

    说到这里我停顿一下,心中有些莫名的兴奋,指着四周肯定的说下去。

    “这荒废的土坝却四象俱全,前后有序,穴位可谓藏风聚气,是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南北对应,尊卑昭然,十分得体。”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拍着萧连山的肩膀,淡淡一笑平静的告诉他。

    “连山,你一直叫我哥,从来也没送过什么给你,今天你就好好记住这地方,我就把这里送给你。”

    “送给我,就这土坝?!”

    “别不识好歹了,感谢谢恩吧。”闻卓浅笑着走到萧连山身边。“皇陵选址无不考虑龙、砂、穴、水、明堂、近案和远朝的相互关系,一块皇家风水宝地要背后龙山重岗、开屏列帐,陵区负阴抱阳,避免冬季寒风,左右护砂,环抱拱卫,溪水分流,藏风聚景,近案似几,远朝如臣,遥相呼应。”

    闻卓一抬手指着我们站立的脚下笑嘻嘻对萧连山说。

    “帝王把一座旷世宝藏送给你,你的脚下站立的不是土坝,而是真正的明十四陵,朱元璋就埋在下面。”

第三章 蛛丝马迹

    萧连山迟疑的愣在原地,再看看脚下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瞠目结舌的问了一句,朱元璋就埋在这荒芜的地方?我笑着点头,这倒是和朱元璋的性格一样,明太祖不愧是帝王,到最后还是悟出什么叫务实,这里没有虚荣的封土层,也不及明孝陵辉煌庞大的十之一二,没有神道没有石碑,正如同萧连山说的那样,这里除了荒芜剩下的还是荒芜。

    不过有谁会想到朱元璋会把自己的皇陵修建在这地方呢,一代真正可称为暴君的明太祖看来并不糊涂,生性多疑以至于他不会相信任何人,所以他绝对不会按照常规安安分分大张旗鼓葬在天下人所知的明孝陵之中。

    可朱元璋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命是天注定的,他生在这城隍庙之中,死也回到这里,或许在他心中这里才是最令他安心的地方,与其说是落叶归根,还不如说朱元璋临死之前还和天下人开了一个玩笑。

    万世根本!

    我想起来凤阳时候在古城楼上看见的那四个字,朱元璋也有张狂的一面,他其实早就告诉天下人自己葬在什么地方,他出生在这城隍庙,是大明建国之根基所在,而他最后葬于城隍庙,也奠定了大明风雨飘渺的近三百年基于。

    这才是万世根本真正的含义。

    与其死后向世人炫耀生前的辉煌还不如归于尘土安安静静的长眠,单从这一点看朱元璋这个帝王的确不简单。

    萧连山回过神,看看四周不解的问我,若是朱元璋的皇陵就在这土坝之下,可是之前听这里的人说,在修建谷仓的时候挖掘过这里,并没有任何发现,若是有皇陵不可能没动静啊。

    闻卓笑着回答,朱元璋连封土都不要,碑文都不立,无非是不想人知道自己埋葬的地点,真有那么容易挖出来,那他还不如就葬在明孝陵还省心的多。

    闻卓说到这里回头看我,若有所思的问。

    “堪舆之术我并不在行,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按照你之前所说,这里是罕见的葬龙之地,而且风水一目了然,并没有玄机所在,向我这样半吊子你说了几句我也能看懂,既然我都能,那稍微有些风水道行的人也能看懂,为什么这几百年来就没有人发现呢?”

    “我从来没说过这里风水有多好,相反这里风水平淡无奇。”我看着远处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闻卓一愣反问。

    “我是按照葬龙之地的风水在和这里比较,这里的确是风水中所说的华盖三峰,可是要称为真正的葬龙之地,此处还远达不到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里风水少了一样东西?”我皱着眉头四处张望。

    “少了什么?”

    “最重要的案山。”我指着土坝对面一望无际的平川说。“但凡葬龙之地,前有案山定要四平八稳,能坐拥真龙之躯,可是你们看,我们对面一马平川并没有案山,在风水格局中少了这案山这里就一无是处了。”

    “哥,那……那这里到底是不是朱元璋的皇陵啊?”萧连山完全迷糊的问。

    “是的!”我想都没想肯定的回答。

    “不是没有案山吗,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闻卓也有些茫然的问。

    我从谷仓中找到一叶没被秋雨打湿的枯叶,在我们面前松开手,我们是向南而立,从这里山势格局来看,风有南而入穿行而过,枯叶应该在离手后向我们身后飞去才对。

    可那枯叶却在我们面前回旋上升,我胸有成竹的说。

    “风水中所提及的藏风聚气就是这个意思,别小看了这土坝所在的位置,风由南而入却不离散,生生不息在这土坝回旋,长年累月这样一直聚集下去,就会化为……”

    “王气!”闻卓突然恍然大悟,慢慢点头自言自语。“朱元璋知道金陵王气已断,若葬在金陵后代势必会破败,所以特意选了他出手的地方,真龙将世之地比是王气浩然之所。”

    “你们是干什么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们的思绪被谷仓下的声音打断,低头才看见一中年人挑水路过,看穿着应该是这里农户,我们是生面孔难而且站的这么高,难免会惹人注意。

    “我们是游客,本来是来看卧龙湖的,结果遇到下雨,没地方躲雨就一路走到这里。”我客气的走下去回答。

    中年人看面相就是老实巴交本分人,听说是外乡游客也笑着放下肩头扁担。

    “这鬼天气瞎跑啥,巴掌大点的水坑有啥好看的,我们祖辈都住这儿,也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图个啥。”

    “你祖辈都住这里?”我问。

    中年人点点头,指着这土坝对我们说。

    “这穷地方鸟都不拉屎,不过听老辈人说,这儿曾经可不得了,那是太祖爷出生的城隍庙,当皇帝后这儿可是修过高殿的,可惜后来一把火给烧了,啥都没留下。”

    “那对面。”我指着我们对面一马平川的土坝问。“那对面之前就没有山?”

    “有啊!”中年人脱口而出。

    “有山!什么山?怎么现在看不见了?”萧连山一听激动的问。

    “别说你们没看见,我都没见过,老辈人说大明朝那会对面是有山的,而且还是两座并起的山峰,一左一后,据说叫看门山,就像两道开合的门,要到这里就必须经过看门山,可后来听说是修城隍庙,说是那两座山位置不好,太祖爷派人硬生生的给铲平了,现在就只剩下两处低平的山包,我就没搞明白,这修城隍庙和山有什么关系。”

    我果然没猜错,这里曾经是有案山的,朱元璋在这里修建城隍庙的时候,其实真正的意图应该是掩人耳目,目的是修建下面的皇陵,他身边还有一个风水堪舆之术登峰造极的人,铲平看门山就是抹去案山,难怪这里几百年都没有人发现。

    和中年人告辞后,我们按照打听出来的看门山方向走去,很快就看见两处明显和周围群山格格不入低矮的山丘,我站在两山中间,风就是由此吹进,不急不缓祥和吉瑞,站在此地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朱元璋还真是煞费苦心,为了掩饰下面的皇陵,甚至不惜掘断案山,这里在风水堪舆中被称为吸风口,风气由此灌入终年不停,王气蕴藏是大贵的葬龙之地,若是先人埋葬于此,后世必定是坐拥江山的九五之尊。

    “这里还……还真是皇陵?!”萧连山现在也开始深信我的推断,喉结蠕动一下后皱着眉头问。“看着土坝方圆挺大,又没封土层,又没神道和石碑,怎么才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

    “朱元璋不要虚名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葬在这里,连山都能掘断,想必这个入口他一定会隐蔽的非常深。”闻卓也深吸一口气说。

    “对啊,而且这里修建谷仓的时候挖掘过,都没挖出丁点东西,可见这皇陵在下面有多深。”萧连山重重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感慨的说。“要是霆哥在……还有刘豪在就好了,他们多少都有经验,指不定会有办法找到入口。”

    “朱元璋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是他既然相信风水,就必须遵守风水堪舆的规矩,他掘断案山是想抹去这里风水的标示,可有一点他隐藏不了。”我淡淡一笑样子很轻松的回答。

    “什么隐藏不了?”萧连山问。

    “但凡皇陵都要在子午线上,坐南朝北而建,朱元璋想他的大明千秋万代就一定不敢违背这个原则,因为这里吸风口所吸进的风水之气,必须按照由南到北再环顾四方的顺序才能蕴集出王气。”我一边说一边看看两边被掘断的看门山。“朱元璋断山其实有两个原因。”

    “他不想别人知道这里的风水,那另一个是什么?”

    “朱元璋不想别人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我笑了笑很平静的回答。

    “这案山难道和入口有关?”萧连山一怔兴奋的问。

    “当然有关……”闻卓猛然抬起头眼睛一亮。“风水之气进来的方位不能颠倒,势必要由南入皇陵,如果反了那就适得其反,王气会变成煞气,谁葬在这里后代定会断子绝孙,更别想千秋万代了。”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入口有什么关系啊?”萧连山有些着急的问。

    “呵呵,你怎么还是想不明白,朱元璋可以抹去标示,但他不能更改皇陵方位,这里是吸风口,风水之气由此而入进皇陵。”我淡淡一笑拍着萧连山肩膀轻松的说。“那你说说皇陵入口在什么地方风水之气才能顺理成章的进入?”

    萧连山想了半天,口慢慢张开,然后低头看看自己脚下。

    “难道……入口就在看门山的这两峰之间?!”

第四章 地底皇陵

    风水玄学博大精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朱元璋身边又有一个深懂堪舆之术的人,皇陵入口修建在这里是最好的位置,这也是他掘断案山的另一个原因。

    既然朱元璋深信风水,那他就一定会遵循风水上的规矩,我让萧连山去山丘后的竹林砍来一根斑竹,由上至下一分为二,把破开的斑竹插入地中,这办法还是刘豪教我的,不过他用的是洛阳铲,来的时候都没往这方面想过这里会有皇陵,只有因地制宜用这斑竹代替。

    从修建谷仓没发现就不难看出,朱元璋的皇陵埋葬的之深,整整一根斑竹全让我们打入地底,运气还好没有遇到土中的岩石,等到斑竹全部没入后,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斑竹重新拉出来。

    斑竹中间的竹节早被我们削去,拉出来的时候,竹子里面镶满了泥土,我们的目光都落在上面,在最底部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土层的变化,最上面是颜色一致的土色,和这周围的土质一样,大约有十几米深,然后再往下,土色开始变化,先是大约有五米的粗土层,是这方圆几十里完全找不到的土质,看到这里我心中已经完全肯定。

    这是陵墓用来封盖的土层,再往下是几米的细土层,然后是淡白色的土质,我用指头搓捏是防腐的石灰,最后带上来的土层是朱红色,那是朱砂,是帝王下葬时显示身份的封土。

    就在我们脚下明太祖朱元璋就安葬在下面,萧连山看着那朱红色的泥土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可这种兴奋很快就从我们脸上消失,要进入皇陵,必须先挖开一条通向陵墓的通道,从斑竹土层的深度看,这绝非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

    就算我们可以挖,但就凭我们几个人,不知道要挖到何年何月,而且这里空旷一览无余,估计只要在这里动手,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人发现,正如同萧连山说的那样,我都有些开始想念越雷霆和刘豪,若是他们在定能有办法,用越雷霆的话说,钱能解决的事就不叫事。

    我打算效仿越雷霆,买下这里,随便巧立名目找一个借口,至少我应该是不缺钱的,还有另一个办法,是萧连山想出来的,远亲不如近邻,与其让泰国的赵治和陈婕过来帮忙,还不如找齐鸿涛。

    他也算是道上的人,见不得光的事对他来说轻车熟路,何况赵治对他有恩,看得出他是恩怨分明的人,找他帮忙以我的身份,相信齐鸿涛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好了伤疤忘了痛。”

    古啸天跟着我们一直寡言,即便是他脚下踩着的是皇陵,他也没有丝毫表情,或许这些东西在他眼中早已分毫不值,他的声音从我们旁边传来,我看向他,古啸天一个人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说。

    “华山险,人心更险,冰霜薄,人情更薄,吃一堑长一智,看来你并没有学聪明。”古啸天的话刺到我心底最软最痛的地方,那是秦一手教我的最后一件事,我本不想再去想这个人,古啸天让我的思绪开始凌乱。“你们脚下是皇陵,朱元璋的皇陵,你们都知道是旷世宝藏,你们之前可以坦然面对,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做到,既然是秘密,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们大张旗鼓是生怕知道的人不多?”

    古啸天说的很有道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何况是一座价值连城无法估量的宝藏,只要有一个人走漏风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里定会再起腥风血雨。

    我瘫软的坐在一边,除了我们四个人,的确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古啸天是一心求死只为再见红颜的人,钱财之事他断不会放在心中,闻卓游戏人间与世无争,财帛对他来说从来没有吸引力,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这宝藏送给萧连山的原因。

    若真能结束,我只想和越千玲隐居山林不问世事,方想都能看出萧连山富可敌国,可见这宝藏非他莫属,萧连山也不是贪财的人,只不过他命中注定富贵双全,他手纹是龙吸水若身边有赵治辅佐,不管是正财还是偏财会不请自来,而且他承受的起。

    而我在乎的是皇陵里面被封印的最后一份法力,可是单凭我们四人,确切的说古啸天在魏雍死后已经衰老到令人不敢直视,他是帮不上忙的,就我们三个绝对挖不开这深藏地底的皇陵。

    “既然不能找人帮忙,那该什么办啊?”萧连山有些失望的说。

    闻卓慢慢转过头,口中反复念着萧连山的话,然后走到我身边。

    “不能找人帮忙……亡魂呢?”

    “亡魂?!”我一愣和闻卓对视。“不可能,亡魂是阴物,无形无体阳世之事,亡魂怎么能帮我们,你该不打算召唤亡魂帮我们挖吧?”

    “谁说不可能,嬴政扫**是驱使亡魂摧城拔寨。”闻卓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普通亡魂当然不可能,可你在龙虎山已经封赦守护在秦始皇陵外的百万亡魂,那些可是帮嬴政平定天下拥有阴阳两界之力的亡魂,都只听令你一人,你若再度驱使他们也莫敢不从啊。”

    我想了想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其实能不能做到我也不清楚,不过如今也没其他办法,全当试试,不过那百万亡魂都是嗜血暴戾的恶魂,我让其他人闭目凝神,切莫睁开眼睛,如今已是深夜正好是召唤亡魂最好的时机。

    我拿出符箓咬破中指,在上面写符咒,口中边写边念。

    干象天灵,坤以运载,不得违时,周而复始,天丁受吾,神印六甲,何神不从,何鬼敢当,化摄汝等,有违吾令,四肢伏折,急急如律令敕。

    我本站在吸风口,这里是王气蕴集之口,有风来也是祥和吉瑞,可我咒法离口,阴风由此灌入四方阴煞无以伦比,我眼能通阴阳仅仅是片刻时间,土坝之上站满秦甲兵卫数之不清,黑夜之中盔甲之下看不见面容,只有一双双血红透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

    我小声再次提醒他们不要睁开眼睛,我向后退一步,指着面前的空地赦令这些亡魂开始挖掘,没有声响也没有嘈杂声,那些兵甲开始在我眼前慢慢消失,最后汇聚在一起成一团黑雾,遮挡在我所指的地方,很快的时间,似乎就在呼吸之间,黑雾移开的时候,我看见一条通往地底的通道已经挖掘好。

    这些拥有阴阳两界之力的亡魂果真非同小可,百万亡魂之力顷刻间便能挖掘出来,移山填海都不会用吹灰之力,用来攻城拔寨简直轻而易举,最后黑气慢慢聚齐在我手中,我一条手臂全被黑雾所包围,那应该是最有力量的一只手,我相信我若挥出定是会山崩地裂。

    我让他们睁开眼睛,看见面前已经挖好的通道,就连闻卓也有些吃惊,萧连山找来斑竹捆绑成火把,闻卓用真炎点燃,萧连山走在最前面,每次遇到未知的地方他总是有这个习惯,我跟在最后面,进入通道后,我下意识看看手臂上环绕的黑雾,轻轻一挥,入口瞬间被泥土所淹没,就如同从来没被挖掘过一样。

    朱元璋的皇陵之深已经超出我想象,应该是大费周章才能修建出这样隐蔽的皇陵,通道一直挖掘到和墓地神道相通,但凡是明十四陵都机关从从,所以我们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发陷阱机关。

    但这个地方似乎比其他三处要顺利的多,至少到现在一路上我们并没有遇到任何险阻,在幽深的地底我们沿着神道一直向前,越往前走我们越是发现这才是真正的皇陵,一转一瓦都是按照帝王陵寝的规格修建,没有僭越半点,明孝陵我去过已经算的上气势磅礴,可但从这地宫的神道来看,这地宫的面积远比明孝陵还要大。

    不过有些简单,简单的都有些不像是皇陵,没有石人石马,就连碑文也没有,更是没见到丝毫金碧辉煌的东西,除了阴暗外和我们在大爷海看见的明十四陵简直有天壤之别。

    神道的尽头我们停了下来,闻卓用火把点燃一处油灯,蔓延的火光照亮了这里,这是一处极其宽敞的房间,我们说话的声音在里面都会有回声,随着火光的把这房间完全照亮,我忽然意识到说这里是房间简直有些不恰当。

    我们面前就是一座宫殿,有城墙有护城河还有城门,一切都是按照大明皇宫的规模修葺,只不过是小了一点,不过放在这里已经足够的大,到现在为止我们没遇到过任何机关,却被拿到城门所阻挡,要再往前行,必须经过这城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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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方士那些年介绍:
术者,道之用也。








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常用来济世渡人,以成就三千功行,从我生下来似乎就注定和道家有缘,机缘巧合下我参悟道法天机,从此我走上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光怪陆离的道路,也开启一段惊险、神秘而又匪夷所思的人生之旅。








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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