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唐雨和季孙香!
棋局终了,唐雨认输,两人难免又是一番客套。UU小说,www.uu234.com
王傲虽是孝廉的身份,面对唐雨却也不敢太摆先学的架子。
每次对弈,虽然他胜得比较多,但是每一局胜负,双方都只是毫离之差。这些天居于指南中学,他专心潜修棋道,自觉得棋艺大为精进。
感觉有了进步,便过来和唐雨对弈一局,可是结局往往依旧艰难,偶尔甚至还输棋。
由此观之,唐雨的进步速度并不在他之下,此等对手,他平日难得一见,双方棋逢对手,难免会有惺惺相惜之意。
王傲其人,唐雨也愿意结交,此人出自名门,却没有权阀子弟的嚣张跋扈,待人和气有礼,治学不骄不躁,着实有君子之风。
一来二去,现在两人便以友相称,关系相处倒十分融洽。
送王傲到门口,王傲道:“先觉,你无需再送了!外面风雪大,你还是早早回屋安心制艺,明年春闱可定要夺会员之尊,我可是拭目以待呢!”
唐雨爽快一笑,道:“子见兄,借你吉言,会员我可不敢想,能踏入修行之门便好!倒是今日和子见兄这一局,我收获良多,日后还得时常向兄台请益……”
“好!但有空闲,我必登门!”王傲甩甩长袖,潇洒的往六号院方向走去。
唐雨一直目送王傲进了六号院,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此时正是隆冬季节,指南中学覆盖在冰雪之中,景色美不胜收。这一个多月,唐雨足不出户。今日第一次出门,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便有心旷神怡之感。
“咦?”
唐雨的眼神定格在远方,学校大门的方向,一个小黑点速度极快,向这边风驰电掣而来。
转眼这小黑点便放大,唐雨看清赫然是一个人在滑雪。
这人,一袭黑色长袍,长衣在寒风中猎猎,两手一左一右控着雪桨,脚踩滑雪板。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走到近前,便看见此人长发飘逸,身段窈窕,赫然还是一名女子。
说时迟,那时快,这女子很快便飘飞到了唐雨的身前,雪桨一顿,一个潇洒的转身便停住。
“这位兄台,敢问这可是武陵大名鼎鼎的指南中学?”
黑袍女子声音性感。语气中带有一种慵懒的味道,入耳极舒服,看其形象,虽然一袭黑袍。但是容貌绝美,鼻梁高耸,身材颀长。却着实是一位美女。
唐雨微微一笑,道:“兄台可不敢当。我今才年方十六。先学既然从门口而来,定然是看清门口‘指南’二字了?又何需再问?”
黑袍女子眉头微微一挑。格格笑起来,眼睛盯着唐雨,道:“你是指南中学士子么?听闻指南才子众多,你既是指南士子,定然才学不凡吧!”
唐雨嘿嘿一笑,道:“后学惭愧,学校已然放假,我依旧被留在此处,可当不住‘不凡’二字的夸奖!”
“格格!”女子笑得更厉害,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又道:“那敢情好,我仰慕指南之名而来,却恰好碰上学校放假。你既是指南士子,可否给我做个向导?”
唐雨眼睛盯着黑袍女子脚下的滑雪板,心中明显有些神往。
没料到苍穹大陆也有滑雪板,此等天气,环境,真是滑雪的绝佳条件,见到滑雪板,他便有些跃跃欲试。
“先学,我可没有滑雪板,就算是带你转转,却也撵不上你的速度啊?”
“滑雪板?”女子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唐雨的意思,他走下滑雪板,道:“你说的是小雪橇么?你会?”
唐雨点点头,女子一笑,道:“那你用雪橇!”
唐雨心情大好,也不客气,走上前去,踩在滑雪板上,手中的雪桨猛然划雪面,却未料到这副身体却不是很协调,脚下一滑,身子便失去控制,在雪地里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哈哈……”黑袍女子捧腹大笑,唐雨则闹了一个面红耳赤。
他尤未不服气,站起身来又试了一次,竟然还是同样的四脚朝天。
他心知自己这身体不比当年地球的那副身体,从未滑过雪,要重新掌握恐怕还得耗费一些功夫方可。
无奈的走下滑雪板,唐雨摆摆手道:“忘记了,不会滑了!其实指南中学并不大,你自顾转一圈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学堂,宿舍,后面藏,再后面圣人殿,都值得看看!”
黑袍女子一阵捧腹大笑,笑声尤为止歇,眼神中充满玩味之色,道:“那怎么行?你说好给我做向导的,岂能言而无信?”
唐雨摊摊手道:“我想给你做向导,可是明年便是春闱,新春便是亚试,时间紧迫,今日带你游览指南,一日韶华便荒废了!”
黑袍女子皱皱眉头,道:“那如何是好?倘若我要找人,学校中空空,我该去问谁?”
“找人?倘若是找人,你便可问我!当前指南中学的夫子士子,我都知道!”
黑袍女子眉头一扬,道:“我要找指南第一才子苏雨樵,你可知道?”
唐雨一愣,旋即大笑。
他扭头推开院门,自顾进门,黑袍女子眉头一皱,道:“你为何……”
“进来吧!不用你找,他就在我这里呢!”
黑袍女子微微愕然,跨步进入院子。
穿过小花园,进门便是小客厅,果然,苏雨樵和一名女子正在纹枰对弈,唐雨凑过来道:“你可在偏厅品茶稍等,却不要打扰他们对弈,倘若苏先知今日输了,恐怕又得郁郁寡欢了!”
唐雨带黑袍女子进了偏厅,让冬儿奉茶,他自己告罪进了小客厅,瞟了一眼苏雨樵所带的书籍。
他随手拿起书籍,一屁股坐在壁炉边上,随便翻看了几页,浓浓的暖意包裹全身,睡意恰好袭来,便打起盹儿来了。
偏厅和小客厅只隔着一道帘,黑袍女子便是季孙香,她在苏家东阁呆着无趣,问清苏雨樵学棋之地,便一路滑雪过来,却是大大的领略了沿途武陵冬日的风景。
在偏厅里,她手捧茶杯,环顾四周,心中不由得颇有疑惑。
旁边三名理应都是士子,应是同一人门下,可是却只见士子,不见师尊,却是有些奇怪。
听苏雨樵说其拜师唐师,武陵学界中可未曾听说过有唐姓的学士,更别说是大学士了。
她个性好动,一个人在偏厅待了一会儿,便觉得百无聊赖,踱步便进入了小客厅之中。
小客厅之内,苏雨樵两人对弈分外投入,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旁边多了一人。
季孙香踱步到棋台边上,眼睛看向棋盘,眉头微微一拧:“咦,这棋……怎么会……”
修行四艺,季孙香均有涉猎,画道和琴道最精纯,棋道却也是师从名师,大大的不弱。
然而此时他看苏雨樵和周若水的对局,却觉得两人招法和普通棋道大为不同,十九路棋盘,似乎划了一条界限一般,双方常常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竟然不见激烈的接触大战。
“这是什么棋道?”
一时她兴趣大增,连忙凝神仔细观看两人的招法,偶尔觉得他们的走法似乎颇有玄奥之意,可是仔细揣摩却又觉得不是那个味道,那种感觉实在怪异得很。
看了大约一刻钟,她也未能看出端倪来,心中便渐渐有些不耐。
她游目四顾,却看见一旁壁炉边上,唐雨手捧一卷书,似乎读得分外入神,然而仔细一瞅。
此子哪里是在读书?分明实在偷懒睡觉呢!
“真是一个惫懒的小儿,却不见两位同门都在如此投入的对弈么?”
她悄悄踱步到唐雨身边,伸手将唐雨手中的书一下夺过来,唐雨恍然惊醒,连忙站起身来。
“格格,你……偷懒?”
唐雨一看原来此女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摸到小客厅来了,当即皱眉压压手,一脸不爽的道:“勿喧哗!”
季孙香冷冷的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唐雨却踱步走向了偏厅之中。
季孙香跟过去,唐雨脸便黑了,道:“你既是苏先知的友人,我才让你进来。可你如何这般失礼?在偏厅待片刻,便焦躁不安,差点扰乱了他们的对弈,莫非尔忘记圣人之道的一个‘静’字?”
季孙香神色古怪,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嘴唇掀动,待反唇相讥,却见面前的少年一脸的严肃,似乎竟然有一股凛然的气度,让人不可轻辱。
她忽然觉得很滑稽,此子真是厚颜无耻。
分明是自己惫懒不堪,读书之时偷偷的打瞌睡,被自己抓了一个现行,他却还振振有词的说自己无礼,不通圣人之道,真是岂有此理。
“格格……”季孙香笑起来,眼神之中露出难以言表的媚意,倘若熟悉她的人,当知道此时的季孙香是动怒了。
唐雨皱眉盯着她,道:“治学之地, 却勿嬉皮笑脸,你且老老实实的给我坐着等!只需两刻,此局便会结束,你又何必这般急躁?”
季孙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心中的一团火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发出来。
他掌心微微转动,手中一团漆黑,可一想到眼前这少年,仅是一名中学士子而已,自己堂堂学士之尊,难不成还要用修行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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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逼格高?
唐雨呵斥了季孙香几句,却也不去小客厅了,就坐在偏厅之中,继续小憩,闭目养神。∑UU小说,www.uu234.com
季孙香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大楚优学诗卿,整个大楚的士子都在她的管辖之下,今日微服到武陵,却硬是被一惫懒小儿呵斥一通,真是滑稽荒唐之极。
她有心回敬唐雨几句,可一想自己是微服,却有诸多不便。
另外,今日她还未见苏雨樵口中所说的唐师,此地毕竟不是优学寺的衙门,却也不能过于喧宾夺主。
在偏厅百无聊赖,一旁的唐雨依旧不改惫懒个性,冠冕堂皇的就在她面前打盹,她又一种冲动,很想将这惫懒小儿狠狠教训一通,可是这个念头动了几次,终究还是强行压制了。
在楚都,谁都知道她是火爆个性,眼中容不得沙子,可是这里是武陵学界,虽然武陵学界势弱,可是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却自有其不凡之处。
也只有东郭南那等狂妄之人才不知轻重,区区一个府试解元便觉得自己了不起,傻乎乎的一头扎到武陵。
最后丢了面子,沦为笑柄,回楚都也就剩半条命了,恐怕日后东郭家也要因此被嘲讽很多年。
两刻时间过去了,隔壁的对弈似乎出了结果。
那白衣女学士似乎输了,隐隐有些不服气,和苏先知争了几句。
两人复盘大约又耗费了一刻钟,苏先知方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季孙香立刻站起身来,掀开了帘子。道:“先知……”
苏雨樵一愣,惊得下巴都差点掉落。他眼睛怔怔的盯着季孙香,道:“你……子茹,你何故……”
季孙香连忙给她使眼色,格格一笑道:“待在苏家无聊,便出来散散心,却没料到你恰在指南,碰巧遇上了!”
苏雨樵神色古怪,连忙对旁边的周若水道:“若水士子,这……这位是我的友人……”
季孙香展颜一笑。道:“我姓孙,名子茹!”
周若水连忙以后学之礼道:“后学周若水见过孙先学!”
季孙香摆摆手,道:“不用多礼,今日我却是碰巧遇到了你们对弈,你们此局,玄妙之处很多,想来你们的师尊当时一位大才,却不知是何方高人,我却还未见到呢!”
苏雨樵脸色一变。道:“子茹未见唐师么?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周若水环顾四周,并未见唐雨的身影,连忙叫唤丫鬟冬儿。
冬儿急匆匆的走过来,道:“小姐。公子还未醒呢!”
苏雨樵和周若水连忙进入偏厅,季孙香也跟了过来。
偏厅之中,唐雨手拿一册书。睡得竟然十分香甜。
“格格!”季孙香一笑,道:“先知。你这同窗……”
“嘘!”苏雨樵脸色一变,扭头看向季孙香。道:“子茹,却不可打扰唐师休息,我等还是在客厅小坐,等唐师醒来再来向他请益……”
“啊?”
季孙香一张嘴,然后双唇猛然一收,牙齿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了。
她本就城府不深,此时更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出尽洋相,惫懒不堪的小儿,竟然就是苏雨樵口中的唐师?
前所未有的荒谬感,让季孙香几乎难以自持,泱泱大楚,无奇不有。
可一名高学士子拜中学士子为师,只怕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过。
更何况眼前这少年,分明就是华而不实,惫懒不堪之人,哪里有为人师的形象?
季孙香的脑袋彻底凌乱了,她嘴唇掀动,却见苏雨樵神色严肃,郑重其事,她话到了嘴边,竟然无法说出口。
在客厅之中,冬儿给三人奉茶,季孙香终究忍不住了,道:“先知,莫非刚才这黄口小儿便是你口中的唐师,你……你这是……行何等荒谬之事?莫非武陵学界……”
苏雨樵微微皱眉,神色异常尴尬,季孙香的身份特殊,她又不便说太多。
而一旁的周若水却是脸色变了,眉头皱起来,丫鬟冬儿却是个直肠子,忍不住道:
“苏小姐,您这友人却着实无礼呢!我家公子乃堂堂武陵才子,指南夫子,您友人何故出口便伤人?”
苏雨樵神色更是尴尬,不住的冲着周若水致歉,眼睛看向季孙香,脸上尽是祈求之色。
季孙香的身份高贵,而且性格火爆,真要闹起来,今天这七号院恐怕了不得了。
而唐雨却也不是易与之辈,而且她现在跟唐雨学棋,万一关系闹僵了,后续根本就无法收场。
正在局面僵持之时,旁边传来唐雨的声音:“你们此局下完了?若水是不是又负了?”
门帘掀起,唐雨踱步进来,依旧还是睡眼蓬松。
周若水红着脸站起身来,羞愧的道:“公子,若水的棋艺不及苏先学,又输了!”
唐雨微微点头,安慰道:“若水,你无需过于沮丧。苏先知基础比你扎实,且是修行之人,领悟方面也比你高了不止一筹。你最近进步颇多,无需和他人比较……”
唐雨坐在棋台边上,道:“苏先知,你将此局摆出来看看?”
苏雨樵连忙坐在唐雨的对面,开始一手一手的摆棋。
一旁的季孙香眉头皱起来,先前她不过是仓促看了几步棋,便觉得苏雨樵和周若水两人的走法和《棋经》大大的违背,此时苏雨樵从头摆起,她更觉得这类走法根本就不是棋道。
开局十五手,双方竟然没有任何接触。
诺大的棋盘,两人各走一边,天元要位,竟然黑先白后,谁都不占,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一直到二十手,苏雨樵在星位靠,唐雨叫停。
“苏先知,我说了多少次,这种棋局,不可如此僵硬!侵消对手实空,自己当轻灵,万万不可滞重,如此这般才可腾挪转换。倘若一步棋是十分为实,处于弱势,你最多只能走五分实,其余五分为虚。
虚实之间,可以弃可用,方可变化万千,对手纵然势强,却难抓住……”
唐雨边说,边迅速摆出四五个变化图,道:“你这走法,五个变化,你皆不利!还好你是碰到若水,你乃上手,可以欺负他棋力弱。倘若遇到强手,一个局部走完,便要成大败之势……”
接着唐雨有走了二路侵入,点三三,四路分投,三种走法,均轻盈灵动,果然十分利于腾挪。
苏雨樵似有所悟,点头道:“唐师说得有理,此手可能走得有些过分了!”
季孙香终于忍不住了,道:“先知此手,乃棋经记载的用强好手,我大楚棋道大家,皆无异议。为何到了武陵城,这却成了批判之手段了,真是让人觉得岂有此理!”
“啊……”
苏雨樵一惊,周若水脸色一变。
唐雨眉头拧了起来,道:“苏先知,你这友人究竟是何方士子?为何这等无礼?莫非不知道圣人学派的传承规矩么?”
苏雨樵脸色尴尬之极,一时进退两难,圣人学派,但凡拜师学艺都有严格的规矩。
因为大多传承,都是口口相传,所以师尊传授弟子之时,其他闲杂人等皆要回避,避免被人指责是偷师。
季孙香此行明显就范了大忌讳,苏雨樵岂能不尴尬?
倘若是其他友人,苏雨樵肯定要黑脸了,可是对方是季孙香,她又如何敢黑脸?
季孙香被唐雨此言呛得也是面红耳赤,她何许人也,当今大楚学界,都在她的统帅之下,今日倒好,竟然屡屡被一黄口小儿斥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她便格格一笑道:“这位士子,棋道乃圣人传承的四艺之一,你所传棋道信口雌黄,违背《棋经》,为何我便不能说一言?”
唐雨神色一冷,道:“敢问,圣人学派经典之中,可有棋经?”
“呃……”季孙香再一次语结,竟然怔怔不能说话。
圣人学派的经典之中,还真没有《棋经》,她这一顶大帽子扣下了,却一下扣空了。
“你这棋道,违背了《棋经》又算什么棋道?你以这等棋道传弟子,恐怕是误人子弟了……”
唐雨勃然起身,道:“是么?这么说来,尔也能懂棋道?既如此,苏先知,你便和你友人下一局!”
“这……”
季孙香道:“唐士子,我看还是我们下一局吧!我倒想见识见识,你这棋道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唐雨咧嘴一笑,摆摆手道:“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马上我还有功课要做,你若能下赢苏先知,再说吧!”
唐雨说完,甩袖离去,季孙香恨不得一记“泼墨”招呼过去,心中着实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的性格火爆,直来直去,和气起来,对谁都好。
可一旦谁惹毛了她,她绝对是个狠主,显然,今日起初她和唐雨相遇,她心情不错。
可是现在,接二连三的被唐雨呛得是动了肝火了,火爆的脾气一上来,真是挡都挡不住。
苏雨樵了解她的性格,当即道:“子茹,万万不可,你我多年未见,今日正好先知向您请教一局,还望子茹万不要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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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季孙香输了!
院外又下起了雪。○
小客厅之中却是异常安静,但闻棋子敲落的声音。
苏雨樵此局下得非常的投入,堪称是酣畅淋漓,她深知自己面前坐的人可是季孙香,是大楚士子心中的一个传奇天才。
虽然季孙香并不擅长棋道,可是出自季孙家的天才,修行四艺,必然都有涉猎。
季孙香的棋道又哪里能弱得了?
而季孙香虽然性格火爆,好动,可是天才毕竟是天才,一旦沉浸在棋道之中,却异常的恬静,不服平日的张扬。
旁边,周若水也看得十分的投入,如不是冬儿提醒她,今日学棋的时间已过,她恐怕还舍不得离去。
毕竟,她还需要作制艺,准备马上要到来的亚试呢!
周若水悄然离去了,小客厅就只剩下两人了。
这一局棋两人足足耗时一个时辰,棋局走到二百六十一手,终了。
季孙香眉头拧起来,道:“这不可能啊!怎么还输了两子呢?”
苏雨樵的嘴角却是微微翘起,表面平静,内心却是大为高兴。
这一局能赢季孙香,对她的自信提升太大了,季孙香的棋艺比丁儒只高不低,今天自己却赢了,这说明什么?
这足以说明,几月跟随唐雨学棋,他的棋道已经大为精进了,比跟芈越学棋的进步速度要快很多。
季孙香是何许人?连甲天才啊!
一瞬间,苏雨樵感到自信爆棚,心中对唐雨却是愈发的认同。隐隐似有了一丝崇拜。
毕竟她很清楚,凭自己的棋艺。比之唐雨还差了很多,那唐雨的棋道究竟有多高?
“子茹。我们复盘如何?”
季孙香摆手道:“不用复盘了,我就不信了,我们再下一盘!”
“再……再下一盘?”
季孙香抬头道:“怎么了?先知莫非不敢么?”
苏雨樵摇摇头,道:“唐师在此静修,我却不敢叨扰太久。更何况,今日我还需给唐师送诗会请柬,却是不便耽误!”
“呃……”季孙香一时气结,她有心想去直接找唐雨,可唐雨事先有言。让她赢了苏雨樵再去找他。
可这一局她却输了,她堂堂的优学寺卿,难不成还能撒泼放赖?
再说了,她环顾四周,哪里又还有唐雨的身影?
丫鬟冬儿俏生生走进来,苏雨樵道:“冬儿,唐师可在?”
冬儿道:“苏小姐,我家公子正在作制艺,他叮嘱冬儿。让苏小姐棋局结束,便可自行回去,无需在打扰他!”
苏雨樵尴尬一笑,道:“可是我还欲请唐师参加今晚苏院的赏梅诗会。却不知这请柬……”
“公子也说了,诗会他定然会去的,您把请柬留下即可!”
苏雨樵如释重负的道:“那便好。今日诗会,有巴陵。秣陵才子前来,如唐师能到。必然会让诗会增色不少……”
冬儿笑笑不语,从苏雨樵手中接过请柬,妥善收好,踱步上了楼,便再无消息了。
一旁的季孙香几次欲说话,却都没有机会。
“你这唐师,名讳为什么?”季孙香道。
苏雨樵道:“唐师名雨,字先觉,曹大人和孟大人赐予他先觉为字,却是有先知先觉的寓意在其中。只可惜,我之才比唐师却是大大的不如,这先知先觉却空成了笑谈了!”
季孙香皱皱眉头,道:“先知,你这话可是大不妥!你当日可是二甲头名,放眼大楚,也是一等一的大才了。这唐先觉未成就功名,就算有几分才学,又岂能跟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比?”
苏雨樵淡淡的笑笑,心情有些复杂,却更多的是坦然。
季孙香这般说法,原是不错,苏雨樵之前也不是这等想法么?
可是唐雨其人,非得和其接触,才知晓其深不可测,如能以常理度之,苏雨樵又岂会拜他为师?
“季孙小姐,我们回去再谈!此事说来话长,非一两言能够说清楚!”
季孙香突然一笑,似乎心中怒意也消散了,摇头道:“没想到,今日我刚来武陵,却碰上了这等有趣的事情。真期待接下来的风云际会呢!我大楚士子,人杰辈出,你这唐师,只怕算是个怪杰了!”
季孙香毕竟见识非凡,其心胸也非东郭南此人能比。
先前生唐雨之气,动了肝火,是因为唐雨的诸般行为,给她的观感实在是有些荒诞滑稽。
可是和苏雨樵一局落败,现在眼见当年傲气横生,敢当街打脸东郭南的苏雨樵,却竟对这惫懒小儿如此心服口服。
她心中却也有些明白,恐怕唐雨此子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简单,倘若真是一惫懒家伙,毫无才学,苏雨樵又岂能甘愿拜她为师?
其实,唐雨之名,现在在楚都的世家权阀之中,也并不陌生了。
毕竟,自东郭南狼狈而归之后,东郭南在武陵的种种“轶事”也被有心人查得十分彻底。
在端午文会之上,东郭南就被一名叫唐雨的士子无情的嘲弄,一败涂地,大大的丢了颜面。
后来在芈越的住所,他再一次被唐雨所辱,因而才导致他铤而走险,一时昏了头,最后反倒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但是季孙香之前并没有在楚都,而是在京都。
在京都得了院学的功名之后,季孙香就留在京都修行,前些日东西宫争斗激烈,芈越又恰好未在楚都。
三大家联手对东宫发动压制,季孙香便紧急回来强势占了优学寺卿这个关键的要职。
所以此前他还真没有听过唐雨的名字,如不然,今天她也不会闹出这种尴尬的事情来。
两人从七号院出来,苏家的轿子已经恭候多时了,苏雨樵邀请季孙香入轿。
季孙香微微皱眉,突然扭头看向旁边的院落。
雪地上,一个青袍士子满含微笑,踏步向这边走过来。
“王子见?”季孙香惊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六号院的王傲王子见。
作为孝廉士子,他乃属于大楚举荐给大周的未来栋梁,地位之高并不在季孙香之下,而且他出身陆门,则更是不凡。
大楚四大家,季孙,孟孙,东郭这三家都是权阀豪门,三家联手撑起的是圣人学派西宫。
除了这三大家,还有一家便是陆门,陆守寻号称大楚第一夫子,门下弟子众多,虽然不是权阀豪门,可是在士子心中,其地位远高于权阀豪门,却算是一大家。
这四家之外,才是东宫世子,东宫背后是楚王,算是皇权势力,但是大楚皇权衰落,东宫正统却难以敌过西宫旁枝。
王傲含笑走过来,道:“季孙小姐,没想到你也来了武陵城,不知季孙小姐是否有暇,师尊有请呢!”
季孙香格格的笑,道:“就算是无闲暇,陆师有请,我岂能拒绝?”
她眼睛看向苏雨樵,道:“先知,你先回吧!我去拜见陆师,恐怕需晚些时候才回……”
王傲微微一笑,道:“那也无妨,师尊也有请苏小姐,你们同行即可!”
苏雨樵一愣,脸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道:“陆师……么?”
她说话的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大楚陆门,名声太大,陆守寻之名,简直是如雷贯耳。
就算苏雨樵当年高中,风光无限之际,却也从未想过凭她的身份和才学能够入陆门,毕竟陆门之中,最低也得是圣人学派的金牌士子,而能达到这一要求的,非权阀大家不可,像武陵学界这等衰落的势力,断然是不可能拥有这等惊世天才的。
毕竟,天才的诞生一半是因为天赋,还有一半是因为培养。
武陵学界对后辈士子的培养,又哪里能比得上楚都那些权阀豪门?
跟在季孙香的身后,苏雨樵明显有些紧张,王傲却神色自若,和季孙香聊得甚为愉快。
“季孙小姐,莫非你和唐先觉是旧识?”
季孙香摇摇头道:“非旧识,我只是听闻指南中学大名,今日特来瞻仰,没想到碰到了他!”
王傲抚掌而笑,道:“季孙小姐果然神目如炬,一来武陵,便知武陵大才藏在何处。先觉着实当得上‘武陵之傲’这四个字,近日我居于此地,偶尔和先觉手谈对弈,真是受益良多。
说来不怕季孙小姐笑话,此地我住得是真有些不想走了呢!”
季孙香愕然,脸上神色别提多尴尬。
王傲王子见,专研棋道,在楚都都是大大有名的棋道高士,其修为比不上芈越,可是棋道声名之盛,在年轻一辈中不作第二人想。
王傲既然如此推崇唐雨的棋道,季孙香自忖,凭自己的棋艺,恐怕绝非唐雨之对手。
事实也是先前一局她输给了苏雨樵,苏雨樵既然是拜唐雨为师的弟子,其中高下却是算是有了定论了。
“嘿嘿,唐先觉……就不知道除了棋道之外,其还有何过人之处?”
季孙香心中暗道,面上却不动声色,心中对唐雨却是愈发好奇。
至今她依旧不明白,这唐雨看上去平平无奇,其读书也分明就是在打瞌睡,莫非这等士子,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
她内心疑惑,却已经进了正厅了,老远便看见陆守寻端坐在厅堂之中,她连忙收敛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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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番棋胜负!!
揉揉脑袋,季孙香感觉脑子有些发胀。±UU小说,www.uu234.com
和陆师见面,她根本没想到陆师会让她和苏雨樵继续对弈,相比唐雨七号院简陋的棋室,陆师这边的棋室明显要豪华很多。
陆师有命,后辈士子自然不能违背。
再说季孙香先前输了苏雨樵一局,心中本就不服,说不得回苏家之后,她还会缠着苏雨樵下几局。
现在两人对弈,能有陆师从旁指点,那更是大大的好事。
一共下了三局,从午时过下到申时末刻,外面的天色几乎都要暗下来了。
三局棋,季孙香胜两局,输一局,总算是赢了苏雨樵。
可是对这三局棋,她可以说是全力以赴,两人斗到精彩处,堪称是生死一线,纵然是赢了,赢得也是异常艰难。
苏雨樵的招法新奇古怪,完全不是《棋经》记载的路数,在对局之时,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占尽了便宜。
可是当棋局面临结束,大局初定,往往才惊觉,其实自己一直认为的优势,原来根本不复存在。
季孙香见识多广,虽然不精于棋道,可是以前对弈也不少,从学棋以来,就为遭遇这等对手,着实是不服不行。
第三局棋下完,苏雨樵神色黯然的道:“季孙小姐,这三局我却是输了!您比我技高一筹!”
季孙香摆摆手,道:“胜负在毫厘之间,先知无需沮丧,嘿。这唐先觉究竟学的是什么传承?怎么棋道如此怪异?”
一旁的王傲微微一笑,道:“先觉的棋。轻灵飘逸,却不能说怪。而是其对棋道的理解殊与常人,我与他对弈颇多,却是受益匪浅……”
陆守寻端坐一旁,神色平静。
他突然开口道:“苏先知的棋,得了唐先觉十之一二……”
苏雨樵满脸通红,道:“先知惭愧,资质驽钝,仅得唐师棋道十之一二,以后先知定当认真修习。更上一层楼。”
季孙香皱皱眉头,不悦的道:“陆师这般说未免太夸张了,这么说来,我的棋道竟然比那唐先觉相差极远?”
陆守寻淡淡一笑,道:“子茹和子见的棋道相差有多远?”
季孙香坦然道:“子见兄专攻棋道,乃大楚年轻一辈稍有的棋道强者,我却是大大的不如!”
王傲惭愧的一笑,道:“季孙小姐太客气了,我的棋道不及唐先觉甚多。他和我对局。从不下传承招法,皆是按《棋经》的路数,我竭尽全力,勉强能和他互有胜负。倘若其全力以赴。嘿嘿……”
王傲后面的话不说了,季孙香的眉头却深深的拧了起来。
“怎么可能?武陵学派从未听说有厉害的棋道传承,唐先觉区区中学士子。如何能有这等棋道?”季孙香道。
王傲淡淡的道:“季孙小姐,这便是师尊叫你来的原因。季孙家主出自鬼谷一门。陆师认为,先觉的棋道也出自鬼谷。就不知季孙家主是否能知晓唐先觉之来历……倘若其真是鬼谷传承。哎……”
季孙香脸色一变数变,怔怔说不出话来。
季孙家主季孙石乃她父亲,是大楚当朝的宰相,第一权臣。
在大楚国,季孙石是个极富有传奇的神秘人物,季孙香纵然是他的亲生女儿,对父亲也是高山仰止。
关于季孙石有很多传说,其中有个最神秘的传说,便是季孙石乃出自神秘的鬼谷之门。
鬼谷究竟是什么门派,季孙香也无从所知,季孙家除了季孙石之外谁也不知。
在季孙家“鬼谷”两个字是禁忌,谁若提到这两个字,必然要被季孙石种种责罚。
另外,季孙家子弟还有一个忌讳,那就是凡是遇到“王”字全都须写成“主”字,整个大楚国人人称楚王为王,唯有季孙石称楚王为“主上”。
季孙香从小耳濡目染,对“鬼谷”二字便是从内心畏惧,现在陆守寻突然说唐先觉竟然可能出自“鬼谷”一门,她岂能不震惊?
但见她脸色煞白,嘴唇乌青,掀动半晌,道:“这……这……子茹如何能知?断然是不知道的……”
陆守寻在一旁皱皱眉头,眼睛看向王傲,道:“子见,就你信口雌黄。我见子茹,哪里是探听先觉的身份?再说了,那‘鬼谷’虚无缥缈,先觉年方十六,怎么可能和‘鬼谷’有关?
明明是武陵才俊,偏偏在尔等口中便有那么多胡乱臆测,着实可笑……”
陆守寻这么一说,季孙香的神色渐渐的平静,但是那“鬼谷”二字却萦绕在她的心头,却是怎么也驱不散了。
本以她现在的身份,今日见唐雨的遭遇,她只觉得荒诞滑稽,盖因那叫唐先觉给她的反差着实太大了。
初见唐先觉,只当他是指南中学一普通士子,分明还童心未泯,在小雪橇上笨手笨脚,几次摔得是四脚朝天。
后又觉得唐先觉只怕乃末流士子,华而不实,惫懒顽皮,着实还没有入读书人的门槛。
可是事情却突然出现神转折,苏雨樵所拜的唐师,赫然就是这个少年。
接下来,她和苏雨樵对弈输棋,然后陆门陆师有请,唐先觉却是越拔越高,王子见竟然说出了鬼谷二字,着实让她吓得不轻。
武陵城中,果真如传言一般深不可测么?
陆守寻手捧茶杯,却不再提唐先觉了,他淡淡的道:
“子茹,我见你只身一人,莫非季孙家便只来你一人么?”
季孙香神色恢复正常,格格一笑,道:“陆师,久闻武陵乃才子之乡,我一时兴起。便来了,家主却是不知道的!”
“是么?”陆守寻淡淡一笑。道:“可据我所知,你入主优学寺。便决定今年府试大闱重启亚试,并将亚试之地定在武陵,莫非也只是一时兴起?”
“呃……”季孙香哑口无言。
而一旁的苏雨樵却是大惊失色,季孙香入主优学寺?
莫非季孙香已经官拜优学寺卿了?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优学寺卿虽然不是九卿之一,可是其地位至关重要。
因为大楚优学寺,统管全楚的中学士子,大楚未来的修行苗子,都在优学寺的掌控之下。
府试也是由优学寺主导。优学寺卿的权利之大,堪比九卿。
季孙香虽然天才绝伦,可是以此年龄就掌管了大楚优学寺,那也真算是前无古人了。
苏雨樵再观自己,和季孙香是同窗,两人现在却地位悬殊,不可同日而语,一念及此,她心中便有些黯然。
“一山还比一山高。强中更有强中手。芈师此言,真是意味深长……”苏雨樵心中暗道。
陆守寻又道:“据我所知,你这一重启亚试,王国公都被惊动了。还有孟孙长河也到了舞衣巷。东郭玄武却也不甘落后。你的叔父季孙空却也紧随你之后,应该此时已经到了。
再加上芈西屏,还有我。一众老家伙齐聚武陵。
说起来,这算是很久没有过的盛况了。倘若不是在武陵亚试,恐怕来不了这么多人吧!”
季孙香神色平静。道:“陆师所说,子茹却是不知。子茹将大闱亚试之地定在武陵,却只是内心仰慕武陵罢了,仅此而已!”
陆守寻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季孙香,细细的品了一口茶,道:
“子茹,我年纪也大了,估计这帮老家伙也不一定想见我。但是你不同,亚试关乎大闱,这些前辈前来,你必然是要一一拜访的。倘若遇到他们,便带我一句话。
武陵乃才子之乡,圣人故里,在此地只能讲圣人之道。倘若谁行违背圣人之道的事情,便是和我陆门为敌!”
陆守寻说罢,眼中精芒一闪,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浩然之气,季孙香等人心中不由得一凛。
试想,区区一中学士子亚试,为何能惊动如此多的大学士?
大楚各方势力,强者都云集武陵来了,恐怕为门中弟子亚试是假,多数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本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然而此时陆守寻亮明了陆门的态度,却是有一股浩然之气。
一旁的苏雨樵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陆门便是陆门,大楚权阀林立,唯陆门出淤泥而不染,濯濯如青莲一般。
由此可见,陆门能享誉大楚,却也只有其道理的。
季孙香内心也颇为佩服,当即行弟子之礼,道:“陆师之命,子茹一定遵从。”
“好了,时辰已然不早,我便不留你和先知了!听说今日苏家还有赏梅诗会,子见,你也可以去见识见识嘛!”陆守寻道。
苏雨樵大喜道:“倘若子见高学能光临,那真是让诗会增色不少!”
王傲神色平静,道:“先知客气了,尔和季孙小姐先行,我随后便到!说来惭愧,我跟随师尊来武陵已然数月,却还从未见识过武陵诗会的风情,今日能一睹武陵众才子风采,真是大幸事!”
王傲送苏雨樵和季孙香出门,七号院却传来了唐雨清晰的声音:“冬儿,这叫滑雪板,刚才苏先知那友人,就是那黑袍丫头就是滑雪来的!不是公子我吹,当年我滑雪可也是一把好手……”
“哎呦……冬儿……这一跤跌得太狠了……”
众人扭头,只见七号院中,唐雨踩在一对小雪橇上,翻了个狗吭屎,那样子说不出的狼狈。
季孙香一脸古怪,苏雨樵却是见怪不怪,王傲则是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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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苏园诗会!
苏家赏梅诗会定在苏园。
因为亚试的缘故,临近几座城池的很多中学士子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来武陵了。
苏家作为武陵四大家,和周边巴陵,秣陵等城的几大书香之家交往密切,远方来了客人,作为主人的苏家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赏梅诗会便是在这等背景下由苏家主导举办的。
但凡是大闱之前的诗会、文会,中学士子皆是主角,这是武陵的风俗。
巴陵和秣陵学界虽然名声比不上武陵,可是他们都各自攀有高枝,巴陵是季孙家的地盘,秣陵则是东郭家的势力范围。
所以从气势上看,巴陵和秣陵两城的士子却是趾高气扬,并没有被武陵才子之乡的名头所吓到,看上去均气焰有些嚣张。
在苏园旁边的贵宾台,今日巴陵学台大人周通达,秣陵学台大人孙辰都在,武陵这一边孟哲也在,本来大家其乐融融的局面,没料到东郭家来人了。
东郭家来人名为东郭明,字乾坤,官拜大理寺少卿,洞玄境修为,在大楚算是一号人物。
东郭家的人突然出现,苏家作为主人便十分尴尬了。
因为谁都知道武陵学界和东郭家前段时间闹出的那事儿,东郭家的解元东郭子义在武陵出尽了洋相,最后灰溜溜的狼狈逃回楚都,却只剩下半条命。
虽然明面上,大家都说东郭子义的遭遇和武陵学界没多大关系。
可是暗地里关于东郭子义在武陵所行的那些糗事,早就传开了。
其从楚都带着圣人学派长老的身份前来。可最后他这个武陵长老,硬是被逼成了守武陵圣人殿的一条看门狗。
在楚都孟孙和季孙家的长辈。甚至当着东郭家长辈的面调侃他们的解元呢!
所以这个梁子结得有些深,东郭明这一次来。恐怕是怀着报一箭之仇的心思,他的身后,据说东郭家家族大长老大学士东郭玄武也来了武陵。
一位大学士不惑境的强者,外加一位洞玄境的少壮派高手,一起来这武陵小城,他们想干什么,几乎是昭然若揭。
东郭明派头很大,苏清流一路小心的陪着他进了贵宾席,贵宾席便是一阵骚动。
“嘿。清流兄,你果然面子够大!巴陵秣陵的两位学台大人都被你请来了,莫非今日诗会,要来一场龙争虎斗?”东郭明傲然道。
秣陵学台孙辰连忙起身,道:“下官孙辰,参见东郭大人!”
巴陵学台周通达也凑过来,却不像孙辰那般一副跪舔的姿态,只是拱手道:“乾坤兄大驾,真是让这里草木生辉了!”
东郭明干笑一声。傲然环顾四周,孟哲端坐在坐席上,一动不动。
他脸色不由的泛起一抹阴翳,故作惊讶的道:“我道是谁。这不是武陵浩然兄么?”
孟哲这才‘恍然清醒’,慢慢站起来道:“原来是乾坤老弟,说起来当日你我也算是同窗。只是乾坤兄居于楚都繁华之地,这些年的琴道恐怕已经高不可攀了!”
“哈哈!哪里比得上浩然的书道。武陵城就是靠仲永和浩然。仲永主政,浩然主学。却是让武陵学界后辈士子声名大震,很好,很好……”
东郭明皮笑肉不笑,“很好”两个字拉得很长,眼神之中却是锋锐毕露。
提到后辈士子,自然就会让人联想到东郭南。
孟哲也打了一个哈哈,道:“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武陵后辈士子是武陵未来的希望,自然要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强一些。东郭家的后辈士子,不也是人才辈出么?”
东郭明脸上的笑容一滞,一旁的周通达忍不住偷偷窃笑。
好个孟哲,果真是一个铁脑袋,这话分明是在讽刺东郭家的后辈东郭南呢!
东郭家后辈人才辈出,出了一个东郭南,在武陵碰得灰头灰脸回去了,孟哲毫不忌讳此事,却真是胆子够大。
贵宾台的火药味一下就变浓了。
东郭明脸上愈发阴翳,眼神之中厉芒闪动,显然已经是忍无可忍,反观孟哲,则一脸的云淡风轻,根本就不在意。
一旁的周通达连忙收敛笑容,孙辰也是脸色一变,他们也是久闻孟哲的大名,知道孟哲在书道修行上造诣很深,在同辈之中鲜有人能比。
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敢在东郭家洞玄境高手面前针锋相对,手底下没有本事,那是断然不敢的。
东郭明本按耐不住,只见他指尖微微抖动,手中的法术随时可发,可是眼见孟哲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得想到此地是武陵。
武陵学界不比其他地方,孟哲名声在外,无论气势还是气度,皆是不凡,顾盼之间,便是岳峙山临,他心中便有一丝犹豫。
一旁的苏清流眼见这情形,额头只冒汗,就在他束手无策之际,便听门口小厮高声道:
“季孙家季孙小姐到,陆门王傲大人到,苏家苏雨樵小姐到……”
全场瞬间变得寂静,东郭南眉头一皱脸上都露出惊容。孟哲也迅速扭头看向入口方向。
“季孙香?”
“陆门王傲?”
这两个名字简直让人振聋发聩。
季孙香刚刚主掌优学寺,一跃成为了季孙家年轻一辈最有权势的人,她……竟然也来了武陵?
东郭明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一口气憋得难受,没想到季孙香这匹小烈马来了,今天真是棘手啊。
季孙香一袭黑袍,却娇艳如花,人未到,笑先闻。
“格格,各位大人,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我和先知拜访陆师,错过了时辰,来得有些晚了,实在抱歉!”
季孙香出现,就一股强大的气场,众人上去纷纷的参见,在这贵宾台之上,无疑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优学寺卿,掌管府试一切事宜,武陵亚试便是她决定的。
年纪轻轻,手中便有如此权势,而且本身又是连甲院生的身份,谁敢对她不敬?
就算是东郭明,此时也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他不过是大理寺少卿,虽然大理寺在九卿之列,但是少卿却是比不上季孙香的身份。
在修为方面,季孙香府试圣人传法,是逆天的九段法,同年殿试,圣人传七段法,而且还是连甲,东郭明哪里能比得上?
楚都士子都知道,季孙香画道精深,家传的“泼墨”术已经登堂入室。
前优学寺卿尚大人可是士子门前的红人,是修了二十年的洞玄境强者。
可是在暴雨之中,被季孙香当场格杀,其手段之狠辣,脾气之火爆,由此可见端倪。
“各位大人都落座,今日诗会乃中学士子展露才华的机会。我等且在旁边品茶评判即可。今天诗会,武陵学界, 秣陵学界,巴陵学界的年轻才俊都来了,却是大好的一次以文会友的机会,希望今晚能出咏梅佳句啊……”
季孙香坐在首席,环顾四周,眼睛盯着东郭明身后,道:
“乾坤兄,莫非这等诗会,你东郭家的后辈却是无人参加么?那岂不是很遗憾?”
东郭明嘿嘿一笑,道:“子茹,你季孙家……”
他话说一半,立刻收口,此时苏院之中,几名穿着紫袍士子服的士子正昂然入场。
苏院之中一阵骚动,看清领头之人,不是季孙家的季孙仲又是谁?
季孙香眯眼看着苏院,洒然一笑,道:“仲儿这孩子,一如二哥一般,最是低调谦逊。只是到了武陵才子之乡,却终究是忍不住要结识武陵才俊,今日我便让他来长长见识……”
贵宾台众人面面相觑。
而此时苏院之中,已经有士子叫出季孙仲的名字了。
“是季孙公子,陆门的季孙公子!”
“季孙公子好……”
季孙仲个头不高,略胖,但是气度不凡,只见他手握一把折扇,满脸推笑,冲着周围众士子行礼,道:
“鄙人季孙仲,今日有幸见识武陵才子之乡的风采,内心着实激动。但愿今日诗会,能结识更多同窗好友……”
“季孙公子客气了,有季孙公子大驾,今日必定会出佳句!”人群中有士子嚷嚷道。
“嘻……”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发笑,众人齐齐望过去,却见又来了一拨人。
“东郭野?”
“哈哈……”
武陵士子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对季孙家他们有些敬畏,可是对东郭家他们更多的则是嘲讽。东郭野曾经跟随东郭南来过武陵,可是在文会之上被唐先觉逼得连出言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其才不凡,可是在武陵士子心中,既是东郭家的人,皆没有了敬畏之心。
东郭野身后,跟了四五名士子,其中一人神色古怪,似乎很不自然,躲躲闪闪的。
有眼尖之人认出,那人不是武陵学界的柳河么?
“柳公子如何跟东郭家的人混在一起了?”武陵一中,几名士子惊讶道。
而指南中学这边,马荣和孙晋等人,则纷纷皱眉。
东郭野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却强颜欢笑的道:“各位同窗同仁,鄙人东郭野,我此行前来,便是想见识一下武陵唐先觉的诗才……”
“哈哈……”
他话说一半,便被一阵哄笑打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诗会风波!
整个苏院变得一阵嘈杂,今日诗会,虽然是有三城中学士子参加,可是武陵作为主场,受邀请的才俊毕竟是多数。UU小说,www.uu234.com
此时他们齐齐大笑,却是让其他两城的士子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武陵士子越笑越厉害,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有士子忍不住尖声道:“东郭公子好大的豪气啊,人家来是挑战先觉公子的诗才呢!”
“哈哈!先觉公子哪有那个闲工夫喽!只怕此时先觉公子已然高卧寝房了,东郭公子来错了地方喽!”有士子接口道。
东郭野闹了一个大红脸。
他身后的柳河凑上前,道:“尔等皆为圣人门下弟子,今日诗会更是东主,这般嬉皮笑脸成何体统?”
柳河这一喝,场面安静了一些,众士子一个个端坐在位子上,强忍着要笑,却是让人见之更加古怪。
东郭野悻悻的拂袖坐下,脸色变得极其的阴翳。
而贵宾台之上,东郭明的脸色异常的难看,哼了一声道:“武陵唐先觉,真是狂生也!莫非我三城士子,外加东郭家和季孙家的后辈士子,还入不了他的眼?”
孟哲淡淡的道:“东郭老弟,口上积点嘴德。先觉身子骨儿弱,受不得风寒,今冬都在家里养病,却是从未参加过任何文会是诗会!”
东郭明脸色变了变,想要再出几句讥讽之言,却是无言以对了。
季孙香皱眉,佯装不知的环顾四周。道:“唐先觉是谁?我怎从未听过其名?”
他扭头看向孙晨和周通达,两人皆摇摇头。
她又看向贵宾台上其他的武陵高学和院学士子。一个个只是微笑,孟哲淡淡的道:“唐先觉只是武陵普通一士子。名不见经传,季孙小姐乃连甲高士,自然不识得,并不奇怪!”
季孙香被孟哲这话呛得无言以对,只好看向东郭明,道:“乾坤兄知这唐先觉之名?”
东郭明脸上露出极其尴尬之色,非常不自然的打了一个哈哈,道:“倒听人偶提起过武陵有这么一位狂生,敢情是病秧子一个。详细却是不了解……”
王傲性格敦厚,见季孙香故意这般,东郭明又处处讥讽唐雨,心中未免不高兴,他轻轻的咳了咳,道:
“唐先觉乃我之友,我并未见其狂,只见其才,东郭大人未见其人。便说其乃‘狂生’,恐怕是不妥吧?”
东郭明倏然扭头,眼睛盯着王傲,心中一团火实在憋得难受。
今天他昂然而来。武陵学界孟哲嚣张跋扈,季孙香又压他一头,连陆门的王傲也要和他过不去。难不成他们真当东郭家这般好欺负?
当即他森冷的道:“王子见,你既是陆师门下。何故这般交友不慎?在楚都我就听闻尔屡屡不尊师门规矩,常常做出格之举。没想到来了武陵,却是愈发变本加厉了。我东郭家乃奉圣人之家,眼见尔出这般不端之言,说不得我得替陆师斥责你几句!”
王傲眉毛一扬,道:“东郭大人,陆师居所和唐先觉毗邻,你说我交友不慎,是不是在影射陆师行为不端?”
东郭明一颗心倏然往下沉,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他本想给王傲扣帽子,可是王傲反过来给他扣了一顶大大的帽子。
陆门陆师,何许人也?和三大家家主是平起平坐的强者,他东郭明就算是吃了豹子胆,敢影射陆师?
王傲心中气犹未平,当即站起身来道:“各位大人,唐先觉名声不显,可是其才之高,我私认为其放眼大楚,不做第二人想。东郭家的东郭子义,其才如何?
可文会之上,被唐先觉气得吐血而归,在芈师府上,被唐先觉惊得三月不敢出门。
此事楚京之中人人皆知,东郭大人又何必掩耳盗铃,在此处出诋毁先觉之言?”
“王子见!”
东郭明勃然起身,他十指一扬,恰在此时,季孙香一抬手,手心中露出诡异的漆黑之色。
东郭明的十指就那样定格在空中,眼睛死死的盯着季孙香手心的那一团漆黑,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季孙香的“泼墨”竟然练到了收放自如?
难怪尚之文在一个回合之间便被其灭杀,此女……真是妖孽啊。
“稍安勿躁,别扰了诗会的雅兴!”季孙香格格笑道,真是娇艳无双,东郭明这才慢慢坐下,突然一笑,道:“王子见果然是陆门高足,很好,很好!”
他手指轻轻的伸过去,似是要和王傲见礼,却在半途收了回来,仅仅只是指尖略过王傲的坐席。
王傲淡淡道:“不敢和东郭大人比,东郭大人才是真……啊……”
王傲边说边坐下,可是屁股刚刚触到坐席,整个坐席顷刻之间崩散。
苏家被的座椅,皆是花梨木精致而成,不仅样式华丽,而且结实之极。
而现在,整个座椅全部崩散,只剩下一地的木屑。
“东郭……你……”王傲差点出了洋相,不由得勃然发怒。
东郭明只是轻轻的哼一声,眼睛却看向苏院方向,根本不看王傲一眼。
在场所有人心中均心生凛然,尤其是苏雨樵等几名高学士子,他们见东郭明自落座之后,便被孟哲,季孙香和王傲轮番嘲讽,似乎毫无反击之力。
他们心中未免对这东郭家的人有几分轻视。
心中觉得敢情东郭家也不过如此,那东郭南不堪,眼前的东郭明恐怕比东郭南强不了多少。
可是看到地下这一堆木屑,苏雨樵也是学琴之人,自然知道琴道修炼到这等境界,堪称无声无息。而且威力巨大,不知需要修炼多久。
倘若这是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恐怕此时王傲已经化作一堆粉末了。
众人才惊觉,东郭明却绝对非东郭南所能比。而东郭家能与季孙,孟孙,陆门并列,也绝非等闲之家,其中藏龙卧虎,不知有多少修行强者。
椅子很快换了,王傲重新落座,脸色也是苍白,心知自己修行之道和东郭明相比。差距还极其遥远,对东郭明也是心服口服。
贵宾台上这一闹,苏院的诗会已然开始了。
众士子今日都是有备而来,气氛非常的热烈。
秣陵,巴陵士子表现得尤其活跃,盖因刚才趁着贵宾台争吵的闲暇,周通达和孙辰悄悄的给他们传了话,告诉他们今日诗会,优学寺有大人在贵宾台高座。
这一个消息。无疑刺激了他们的表现**。
相比秣陵和巴陵士子的争先恐后,武陵学界的士子却明显进退有度很多。
才子出武陵,此言也绝对不是信口胡说。
就中学士子而言,武陵士子的确享誉大楚。放眼大楚,也就只有京都的几大权阀豪门的士子能和武陵士子比肩。
诗会是命题诗词:“咏梅”。
三方士子打擂台,抢诗席。一个命题斗了十几首诗词。
最后武陵一中士子马亮一首《寒梅》七律,其中出佳句“雪映梅枝风送艳,凌寒傲骨节高坚”。便镇住了全场。
接着武陵马亮命题,开始连命题。他命题:“风雪”。
三方争了十几回合,指南士子秦宣出“岁寒风冷雪飞天,傲骨凌空霜底眠。”的佳句,无人再敢登诗席。
接下来局面一边倒,秣陵和巴陵士子在连命题作诗之中,完全不是对手。
甚至有士子抢了诗席之后,竟然做不出诗来,就站在诗席之上半晌不语,让笔墨童子在一旁等得是面面相觑。
诗会进展到这一步,周通达和孙辰脸色都很难看。
季孙香脸上挂着笑,道:“才子之乡不愧是才子之乡,果然人才辈出。这等急才,其他各州府恐怕比不了……”
“武陵各位士子,我等前来是参加大闱亚试的,这诗词歌赋,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却并不算是圣人之道。真要比,我们便比制艺之学。谁在制艺上占了上风,才算真正的圣人优学士子……”
秣陵士子赵基站上诗席,冲着武陵士子方向拱手道。
“赵兄说得不错,制艺才是我圣人学派之根基,我乃巴陵吴硕,敢问武陵同学,谁敢和我比制艺?”
秣陵赵基,巴陵吴硕,皆是当地名士,两人年龄二十岁上下,正是意气风华之时,今日斗诗落败,他们显然不服气。
“诗会便是诗会,吴兄和赵兄说比制艺,这又如何能比?”武陵马荣大声道。
赵基道:“马兄此言差矣,制艺有八股,我们可比破题,比起讲、比入题、比起股、比中股、比后股、比束股皆可比,如何不能比?”
马荣哈哈一笑,道:“赵兄这比法,真是闻所未闻,我等是从未比过。”
吴硕嘿嘿一笑,道:“久闻武陵学界大名,却也知这些年武陵学界衰落。我偶听人言,武陵学界士子多喜虚浮之学,平日好赋诗作赋,大好韶华都浪费在附庸风雅之上了。
难怪,难怪,尔等不敢和我们比制艺之学了……”
吴硕出言嘲讽,秣陵和巴陵士子则齐齐起哄,苏园之中一下便有些失控了。
还好季孙仲此时站起身来,道:“吴兄,赵兄,此言差矣。我大楚士子,皆讲以诗言志,以词抒情。诗词本是我等士子之本分,今日既然是诗词之会,自当只能以诗词来定高下。
至于制艺之比,不日便是亚试,只有尔等彰显才华之时……”
【今天归家了,不过按照土家族的习俗,丧事守夜,南华现在满脑袋昏昏沉沉,估计要几天才能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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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唐先觉驾到!
季孙仲此言一出,吴硕和赵基皆面红耳赤。≧UU小说,www.uu234.com
东郭野冷哼一声,道:“就算比诗词,莫非武陵学界就真是第一么?”
“季孙兄,你我也皆是中学士子,便以咏梅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季孙仲淡淡笑笑,道:“东郭兄既然有此提议,那请东郭兄先作如何?”
东郭野傲然登上诗席,在诗席上踱步数息,便念道:“溪桥白玉疑为雪,忽因香染始知梅。早明寒尽无知己,何必春临信风催。”
此四句诗,便是“咏梅”为题。
要知道在此前,三州府的士子已经用这个命题作诗数十首,其中不乏有名篇佳句。
东郭野敢以这个命题再作一首诗,明显是有显示自己才华的意思。
而这一首诗作出来,却果然意境不凡,比之马亮的那一首诗,却是只强不弱。
东郭家的一众士子,纷纷喝彩。
“季孙兄,你请?”
季孙仲哈哈一笑,走上诗席,当即便念道:“丹青勾写叹无能,梅开五色自超群。不是春风画得尽,文章深处染清音。”
“好!”
众士子皆叫好。
诗会的气氛再一次攀升到**。
东郭野故作大度的道:“季孙兄不愧是被陆师看中的天才,既可以举孝廉,又何必要参加府试?”
季孙仲道:“东郭兄客气,东郭兄才是真才,要不我们再作一次连命题诗。如何?”
东郭野也大笑,道:“那正合我意!”
他环顾四方。道:“我们再作一次连命题,尔等各才子也均可参与。今日诗会重在以诗会友,却没有胜负之分的!”
东郭野嘴上说没有胜负之分,表现却是异常积极,当即便命题:“雪夜”。
东郭家和季孙家的士子这才真正的斗了起来,他们这一斗,武陵学界开始处在下风了。
季孙和东郭家的士子,皆出自权阀之门,家学渊源非常深厚。
而此次能来的士子,个个都是各家族的翘楚。尤其是东郭家,更是尽遣好手前来。
相比起来,武陵学界几大才子,唐雨缺席,谢聪已经回了宋国,柳河却一直不发言,暗中和东郭家暗通款曲。
武陵士子这一方,就靠马荣,马亮。秦宣众人,却是才不如人,几个命题下来,就明显被甩开。大大的落了下风。
贵宾台上,东郭明的神色轻松了很多,他哂笑道:“纵然只是比诗词。武陵学界这些年却也大大的不如当年了。我记得当年浩然兄可是以诗词扬名楚都,我观武陵后辈。恐怕未有能胜浩然兄者。”
孟哲微微皱眉,心中也暗暗叹气。
武陵士子众多。不乏有才学出众之辈,可是顶尖士子却着实太少了。
一方面是因为武陵学界衰落,对后辈的培养和教育落后于各权阀豪门。
更重要的是,武陵士子但凡有杰出之人,往往便会被几大豪门收入门下,有个别士子甚至将武陵学界抛于脑后,甘愿成为其他势力的走狗和附庸。
而有风骨的士子,则在豪门之中备受排挤挤压,修行之道终究难有所成。
武陵学界处境艰难,在夹缝之中求生永远只能苟延残喘,难以崛起。
季孙香脸上也露出笑容,今日诗会,倘若真让武陵学界出了风头,只怕对季孙家后续种种安排不利。
这一次季孙家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要尽量的网罗人才,要让大楚士子都知道,季孙家的士子是何等才华,要让他们心向往之。
季孙香有优学寺卿的身份,加上这一次家族大力的支持,在网罗人才这一块,必然要力压其他几家。
像东郭家也罢,孟孙家也罢,总是盯着武陵学派的几本传承典籍,在季孙香看来却是落了下乘。
正要让武陵学界土崩瓦解,就要切断武陵学界的后续人才补给。
没有了后起之秀,就靠几个老家伙,又能支撑多少年?
等几个老家伙老了,武陵学界的后辈人才尽入季孙家,武陵学界珍藏的几本传承典籍,又哪里能旁落他家?
大家都各有心思,苏雨樵皱眉冲身后的丫鬟道:“馨儿,你去外面看看,看唐师是否来了?”
她心中有些郁闷,每一次唐雨都如此惫懒,今日说来诗会,到了戌时还未到,真是让人着急。
馨儿连忙领命出去,贵宾台上却一下安静了下来。
王傲忍不住道:“先知,先觉会来么?”
苏先知道:“唐师收了请柬,却并未说一定要来。他每日事务繁忙,却……恐怕未必会到了……”
“唐先觉每日十分繁忙么?”季孙香皱起眉头,心中隐隐便有些不快。
这个唐雨,哪里是事务繁忙?分明就是一天无所事事吧!
从指南中学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和小丫鬟一起滑雪呢!
“咦!”
“轿子,那是唐师的轿子!”
苏园门外,一顶浅绿色的轿子停了下来。
轿帘掀开,一个娇俏的丫鬟从中走出来,然后唐先觉扶着一白衣女子,两人慢慢的走出轿来。
那女子正是周若水。
在苏家管家的引领之下,唐先觉和周若水进入了苏园。
武陵士子一方现是一愣,接着马荣的声音尤其高亢,道:“是唐夫子,先觉夫子……”
一瞬间,所有的武陵士子全都从坐席上站起身来。
他们似乎忘记了诗席之上还有东郭家和季孙家的士子在作诗,大家一窝蜂的将唐雨团团的围住。
“先觉公子,您今日怎么冒此严寒,来了苏家诗会了?”
“先觉公子。您可要保重身体呢!前些日子听说您偶感风寒,家父让我给您备了几珠老参送去周府。公子可曾收到?”
“……”
众士子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状若疯狂,那场面完全就成了众粉丝见偶像的盛景,这诗会哪里还进行得下去?
唐雨被围在中间,连忙拱手道:“各位兄台,因陶益夫子染恙,先觉前去看望,却是来迟了,先觉给各位致歉!”
“不迟,不迟。能见先觉公子身体健康,我等便就万分高兴。今日诗会,真是值了!”
“哈哈!”
众士子齐声大笑,一扫先前被东郭家和季孙家压制的沮丧,一个个神色激动,兴致勃勃,似乎那诗会输了,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
唐先觉一一和大家见礼,他说一句话。大家的兴奋便高涨一分。
几句话说下来,武陵学界众士子气势涨到了顶点。
此刻,苏园之中,唐雨成为了唯一的中心。至于什么命题诗,连命题之比,那根本就没有人再去在意。
自入冬以来。唐雨就未在武陵学界露面,更未参加过任何文会诗会。武陵士子相见唐雨的渴望,都攀升到了极点。
在他们心中。唐雨便是武陵的精神,但凡有唐雨的地方,诗会和文会还有何意义?
秣陵,巴陵士子一个个面面相觑,季孙家和东郭家的士子,此时也是目瞪口呆。
武陵唐先觉,这排场比楚都传奇天才季孙香更大,就算是楚都季孙香出现,恐怕也未有这等疯狂吧!
东郭野神色阴翳,连忙冲秣陵众士子使眼色。
秣陵士子赵基冷冷一笑,道:“武陵士子,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久闻武陵唐先觉的大名,唐先觉既然来了,不知道你们可敢和我等比一比制艺之学?”
赵基这一声笑,众武陵士子一静,旋即所有人都对他怒目相对。
广仁中学一高个青年嘿嘿一笑,道:“赵兄,倘若秣陵士子之中皆未有超过赵兄者,这制艺不比也罢。毕竟亚试在即,免得伤了信心,影响各位通向大闱之路……”
“哈哈!”武陵众士子皆哈哈大笑,毫不掩饰他们对赵基的嘲讽。
赵基面红耳赤,巴陵士子却也看不过去了,吴硕怒声道:“这位仁兄,何故口出狂言?还没比,又如何能断言输赢?”
武陵士子群中,又有人待要说话,唐雨道:“各位兄台,都归位落座。既有巴陵秣陵的众才子在此,切不可失礼!”
“是,先觉公子此言乃有理,大家都各自归位落座!”马荣大声道。
众士子慢慢的散开,很快就回到各自的坐席,动作堪称整齐划一。
可是就算是落座,他们却也不正面面对秣陵,巴陵以及季孙和东郭家众人,皆都面向唐雨。
唐雨扶着周若水,小心翼翼的穿过诗席,正要入坐席,赵基道:
“敢问尔便是唐雨唐先觉么?你可敢和我秣陵士子比制艺?”
唐雨松开周若水的手,冲赵基拱手道:“我正是唐雨,字先觉,敢问兄台如何称谓?”
赵基道:“我名赵基,字公台,久闻唐先觉大名,今日既有幸见到,却想和先觉兄比一比制艺!”
唐雨微微皱眉,道:“秣陵赵公台,我也是久仰了。今日乃诗会,公台兄为何定要比制艺?”
“呃……”赵基当即愣住,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武陵士子又有人起哄,道:“先觉公子,比诗他们却是输得一败涂地了,自然是想比制艺呢!”
赵基脸色“唰”一下变得通红,东郭野道:“嘿嘿,真是大言不惭,难不成你武陵学界刚才不是一败涂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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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唐雨的诗才!
东郭野说话了,秣陵学界众士子的气焰一下就上来了。
秣陵早就归顺了东郭家,东郭野和东郭家众士子是他们的主子。
今天诗会他们被武陵学界压制得没脾气,心中特别憋屈,现在有东郭家帮他们出头,他们哪里能不摇旗呐喊?
“东郭公子说得不错,武陵学界号称才子之乡,今日诗会却也没有独占鳌头,在东郭家和季孙家众位大才面前,尔等也逞不上威风!”赵基大声道,显得振振有词,声音很大。
武陵士子群中,一个个义愤填膺,有人就待要反唇相讥,唐雨轻轻抬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立刻,众武陵士子便雅雀无声。
唐雨冲东郭野行礼,道:“东郭兄别来无恙,自上次文会一别数月,观东郭兄气色这数月之间定然才学大为精进,真是可喜可贺!”
东郭野脸色变了变,狠狠的瞪了唐雨一眼。
马荣呵呵一笑,道:“东郭士子才学自然是大为精进了,要不然岂敢再来武陵?”
“哈哈……”
众武陵士子又是哈哈大笑。
苏园中,秣陵和巴陵士子心中不由得疑惑,观武陵士子的口吻,东郭野曾经来过一次武陵,只怕是没占到便宜,败走麦城。
要不然武陵士子哪里有这等气焰?
唐雨扭头道:“今日诗会,是一次以诗会友的盛会,我武陵士子皆是主人,且不可嬉皮笑脸。怠慢了客人!”
众武陵士子笑声立止,唐雨在他们心中拥有绝对的权威。毋庸置疑的权威。
喝止武陵士子,唐雨拱手向秣陵和巴陵众士子拱手道:“鄙人唐雨。久仰巴陵、秣陵严谨之学风。心中很是仰慕,赏梅诗会,原本是以诗会友之意,并无输赢高下之分。
想来今日巴陵,秣陵的众兄台初来乍到,定然是有些水土不服,好在文无第一,众兄台无需过于介怀……”
唐雨这一说,巴陵和秣陵众士子脸色都好看了一些。很多人心中均想,这唐先觉在武陵士子中有如此高的威望,必然是武陵第一才子。
听其谈吐不凡,性格温和敦厚,有君子之风,这一比起来,赵基和吴硕这等才子,却落了下风了。
“唐雨士子,鄙人就再问你一句。敢不敢和我等比一比制艺?”赵基大声道。
唐雨皱了皱眉头,道:“赵兄高才,说到制艺之学,我却是弱了。定然比不上赵兄和吴兄。所以,我甘拜下风……”
唐雨此言一出,秣陵和巴陵众士子齐齐哗然。
而在武陵士子这一边。大家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秦宣道:“先觉公子不作制艺呢,先觉公子的制艺可是万万比不过赵兄和吴兄呢!”
“哈哈……”
人群哈哈大笑。有人道:“先觉公子比不上赵兄和吴兄,我们哪里比得上?”
“对。对,我们也比不上。我们都甘拜下风!”
“巴陵和秣陵士子高才,制艺之学算他们赢了!如何?”马荣大声道。
“好!”所有人齐齐高呼好,看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哪里有认输的样子?
武陵城中,谁不知道唐雨的誓言:“不通经典,不作制艺”。唐雨的制艺弱么?一个不通制艺的才子,能以中学士子的身份担任指南中学甲级班夫子?
在武陵士子看来,秣陵和巴陵的这帮士子,一个个和跳梁小丑没分别。
今日明明是诗会,比诗不过,便不服气,非得要跳出来比作制艺,这等心性,如同三岁孩童一般,着实污了圣人门徒之名。
还是唐雨士子高,既然他们非要作制艺,那算他们“赢”,不是双方都皆大欢喜?
“哈哈……”
贵宾台上,李勃刚到不久,一直坐在后面,此时见这场景,他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他这一笑,苏雨樵和武陵其他的高学士子也忍不住笑,王傲也笑了起来。
苏雨樵神色古怪,嘀咕道:“这个唐师,又来了!”
她和唐雨交手很多,对唐雨的刁毒最是感同身受,今日之局面对武陵学界本是大大的不利。
无论是秣陵还是巴陵,还有季孙香和东郭家,都是想欺主的,倘若武陵士子真要较真,和客人们死磕,却又显得不好客,终究要落下乘。
然而唐雨一到,仅仅三言两语,便让秣陵和巴陵陷入了尴尬境地。
听上去他是在谦虚,看他那老实诚恳的模样,神色中也没有丝毫作伪之色。
可是这分明就是两个耳光打在秣陵和巴陵士子脸上,让他们自感无光。
你们不是说自己制艺厉害吗?那就算你们厉害吧,我们甘拜下风。
可是别忘记,今日是诗会呢,在诗会之上,比什么制艺,那不是驴唇不对马嘴?
唐雨表现诚恳,一帮武陵士子又配合得天衣无缝,秣陵和巴陵一众士子,脸皮薄的均是面红耳赤,大家都是读书人,他们还能不懂唐雨的意思?
赵基和吴硕皆感到难堪,却偏偏无言以对,场面一下就冷了。
季孙香扭头看向苏雨樵,道:“先知,你说这唐先觉什么又来了?”
“呃……没……没什么。唐师从来性格敦厚,谦和,不喜与人争锋。今日……却也是这般……”苏雨樵捏捏诺诺的道,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违心。
“格格,是么?我为何不觉得呢?”季孙香格格的笑道:“我倒觉得这唐先觉着实刁毒,巴陵和秣陵士子,恐怕无人是他对手。”
苏雨樵眉头轻轻一挑,道:“不是还有季孙公子和东郭公子么?”
季孙香微微愣了一下,讪讪笑笑,她是何等身份,哪里听不出苏雨樵这话的挑衅?
唐先觉来了,今日诗会便没有季孙家和东郭家士子的份儿了么?
苏园之中,东郭野冷冷一笑,道:“今日诗会,既然是以诗会友,唐先觉,你可能代表武陵学界补上连命题的诗作?”
“我倒想见识一下,武陵第一才子,究竟有多少诗才!”
“季孙兄,你意下如何?”
季孙仲呵呵一笑,道:“唐先觉之名我也久仰,但愿今日能见识到他的诗才!
东郭野嘿嘿一笑,道:“唐先觉,我们刚才的命题是‘雪夜’,你可接下这个命题?”
唐雨眯眼看向东郭野,不置可否的又看了看季孙仲,道:“季孙公子好!”
季孙仲立刻回礼。
唐雨再扭头看向身后众武陵士子,道:“是‘雪夜’么?”
马荣道:“先觉公子,实在惭愧,我等才疏学浅,却是……”
“先觉公子,来一首佳作!”人群中,有人嚷嚷道,一听唐雨要作诗,武陵士子们个个情绪高涨。
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久没见过唐雨的诗作了,三月诗会之上,唐雨的数首诗作,现在已经成了武陵学界人人传颂的名篇。
今日唐雨再作诗,必然有名篇佳作出来。
眼前一个个情绪高涨,唐雨也不推辞,道:“各位士子,今日既然是赏梅诗会,我便先做一首《寒梅》……”
唐雨说完,走上诗席。
笔墨童子将笔交给他,他自己便在诗席上写下:“霜梅先拆岭头枝……”
他一落笔,众士子齐齐围了过来。
“好!”有人大赞道。
接下来:“万卉千花冻不知。留得和羹滋味在,任他风雪苦相欺……”
一首诗昨晚,诗席已经拥挤成了一片,众人大声说好,笔墨童子已经被挤到了一边。
其他未见诗作之人,却并不知诗的内容。
反正此时,整个苏园已经大乱,贵宾高台之上,李勃悄然走下高台,肥胖的身躯已经挤进了人群之中。
这等盛况,着实吓坏了高台之上的一帮贵宾。
季孙香双目之中精芒闪动,心中想纵然是自己,在楚都之内,恐怕也未有人这等追捧过。
稍后且要看看他的诗作究竟如何……
笔墨童子的声音终于响起:“唐雨士子做《寒梅》,‘霜梅先拆岭头枝,万卉千花冻不知。留得和羹滋味在,任他风雪苦相欺。’,七言绝句,四句诗!”
“好!”孟哲一下从座位上弹起身来。
苏雨樵也激动得站了起来。
这诗……不仅意境优美,而且抒发之情感,更是恰恰契合目前武陵学界之处境。
此时的武陵城,各方势力云集,圣人学派东西两宫,世子一派,季孙家,孟孙家,东郭家,还有陆门,无不对武陵学界虎视眈眈。唐雨作此诗,彰显的是铮铮傲骨。
我武陵学界,传承千年,自有底蕴,是尔等想破就能破的么?
诗好,意更好。
今日是诗会,本是风雅之场合,唐雨数月没有出门,今日出门作诗,恰好就在众武陵士子被围攻的时候。
很明显,今日来的秣陵,巴陵,季孙,东郭几方,就没有善男信女,唐雨既然是武陵第一才子,做出此诗便一下揭穿了他们的面目。
但凡武陵士子夫子,无不拍手叫好,而东郭家,季孙家,巴陵秣陵众人,神色却是尴尬了。
口口声声指责武陵学界不好客,可是遇到了恶客上门了,莫非武陵学界就真只能受欺负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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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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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周通达和孙晨两位学台大人,则是脸上火辣辣的烫。
本来他们是满怀信心的来武陵,以为巴陵和秣陵士子能和武陵士子比肩。
可是一次诗会,便暴露出两地士子的弱点。
不仅才学不及武陵,气度更是被武陵士子压制,他们脸上哪里能有光?
这唐雨之才,恐怕不弱于楚都的天才。
诗会到了这一步,巴陵士子也罢,秣陵士子也罢,完全沦为了看客,他们作为两地的学台大人,岂能不脸红?
苏园之中气氛热烈高涨,唐雨这一首诗做出,武陵士子士气大涨。
武陵学界虽然势弱,但是毕竟传承千年,武陵学界先贤辈出,后辈后来者,自当不能堕先贤之志。
时值大闱亚试之时,举国士子齐齐参加亚试,对武陵士子来说便是天大的机会。
因为以前州府举荐参加大闱,武陵学界受名额限制,举荐的士子有限。现在优学寺既然重启了亚试,此次亚试之上,武陵学界岂能不一鸣惊人?
唐雨今日可谓大大的鼓舞了武陵士子的士气,有了唐雨这个精神偶像,武陵学界的气氛便是不一样了。
高台之上,孟哲虽然一言不发,然而内心却是无比欣慰。
武陵学界在他们这一代,没有重新崛起。
可是从唐雨身上,他看到了崛起的希望。
东郭野冷冷的道:“唐雨。我们的命题是‘雪夜’,你作此诗却是驴唇不对马嘴。莫非作不了命题诗么?”
唐雨被人群围在中间,并不动怒。脸上挂着笑容,道:“今日是赏梅诗会,诗词便需一个‘梅’字,梅兰竹菊,人称四君子。既是君子,人有情,梅亦有情。梅有思,有趣,有气。有态,有羞,有怒,有愧,有喜,有气,有语,有魂……”
“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梅皆有,东郭兄为何偏偏要在赏梅诗会之上,出‘雪夜’之题?莫非觉得凭一个梅字,便作不出万紫千红之诗作?”
东郭野一怔。竟无言以对。
季孙仲却是双眉一挑,脸上露出激赏之色,道:“先觉兄果然是雅人。你这一提,当真是妙之极。今日赏梅诗会,原本也不应该脱离‘梅’字。只是众多诗作,却难以细分。
先觉兄这一说,倒是一语中的,点明了命题之方向。”
“我便以梅态为题,作诗一首!”
季孙仲当即走上诗席,沉吟片刻,念道:“婀娜云鬟浅画唇,瑶台仙子是前身。 耐清寒惯纯真态,暗渡馨香醉世人……”
季孙仲念出《绝句》,下面响起一阵喝彩声。
今日诗会,季孙仲没有东郭野那般嚣张,可是其才之高,却非东郭野能比。
这一首绝句,更是将梅态描写得尤其好,其中有蕴含了才子爱佳人的情怀,着实体现出了很高的才华。
不愧是未来陆门的高才,果然非同凡响,真是不能小觑。
“先觉兄,此诗如何?”季孙仲朗声道,读书人含蓄,他说这话可不是让唐雨品评诗作,而是让唐雨接招呢!
唐雨微微一笑,道:“季孙兄果然高才,此诗华丽绝伦,观之便能感受到季孙兄才子风流的气度。季孙兄有珠玉在前,我便作一首‘梅语’为命题之浅作……”
唐雨沉吟片刻,念道:“不羡鸳鸯不羡仙,此生独爱雪飞翩。一任词客皆相笑,醉卧君怀十分妍……”
“好!”
喝彩之声更加激烈,尤其是武陵士子,纷纷呐喊。
马荣神色激动的道:“此诗真是大赞,同样是才子风流,梅之语却是这般情意绵绵,着实让人拍案叫绝……”
季孙仲有诗在前,不仅规定了命题,也暗中将格调定在了才子佳人。
唐雨在后面作诗,再写才子佳人、士子风流的难度便一下提升了不少,可是唐雨此诗一出,却让人立刻就能忘记季孙仲的诗作,其意境没有半分相同。
就如同一位佳人,季孙仲描写了其绝代风华。
而唐雨却写了绝代风华的佳人,对自己的情人款款细语。
两首诗合在一起,真是珠联合壁,竟然没有一丝瑕疵可以挑剔。
这么一比,后作诗之人明显难度要大很多,唐雨之才,通过此一诗便可以见一斑。
贵宾高台之上,孟哲击节赞赏,东郭明的眉头则皱了起来,心想这武陵唐先觉果然了得,这等诗才,着实罕见。
难怪武陵学界对其如此重视,而子义在他面前也处处落下风了,真是人才难得啊。
感叹人才难得,他脸上却是愈发的阴沉,鉴于当前武陵学界和东郭家的关系,唐雨这等大才是万万不会投东郭家之门的,其才越高,对东郭家来说却是愈发不爽。
说不得,逮住时机,东郭家需要有决断之举动,这个唐雨,倘若任其发展,用不了多少年,必然就要成大气候。
季孙香却是不笑了,她眼睛瞪得老大,仔细的盯着唐雨。
她实在难以将唐雨现在的形象,和先前在壁炉边吊儿郎当,借读书之名打瞌睡的惫懒士子融合在一起。
还有那个滑雪橇丑态百出的少年,竟然能作出如此格调高绝的诗作?
苏园之中,季孙仲眉头拧起来,沉吟半晌,道:“先觉兄果然高才,我再以‘梅思’为命题,赋诗一首,请先觉兄指点……”
季孙仲出言明显比先前客气了很多,他在楚都也是大大的有名,本来也是孝廉士子。
可是他生平崇拜季孙香,见小姑季孙香舍弃孝廉士子的身份,甘愿参加府试,和大楚士子同台较量。他心中十分向往,便也毫不犹豫的学小姑,发誓也要像小姑一般,夺得头名状元,然后得连甲士子之荣耀。
所以其才学,绝对是一等一的。
今日在武陵,碰见了唐雨,本来平静被搅得有些乱了,不由得生出了争胜之心。
但见他吟道:“君到蓬山音信迟,蕾中如血尽相思。朱阑同语何时共,先寄真情春一枝?”
“好,此诗大好!”
季孙家众士子大声喝彩,其他士子也齐声喝彩。
“季孙公子不愧是陆门高才,此诗道尽了女儿家的相思之情!”马荣高声赞道。
他的眼神却看向了唐雨,唐雨暗暗点头,眼睛突然看向东郭野,道:“东郭兄?你是否已经酝酿出了佳作?”
东郭野脸色霎时通红,唐雨说中了他的心思。
的确他一直在酝酿作诗,可是唐雨和季孙仲的诗一出,不仅要求命题,而且将范围缩小到才子佳人的范畴,仓促之间要作出诗作却是大大不易。
在唐雨作“梅语”的时候,他恰好想“梅思”,可是季孙仲却作了一首梅思,他便再也不能作了。
现在被唐雨问到了,他心中无诗作,哪里能不脸红?
见他闹了红脸,武陵士子一方开始起哄,秦宣道:“看东郭公子红光满面,肯定是有佳句不吐不快了,就不知东郭公子又是怎样的才子风流的情怀?”
东郭野更是窘迫,脑子拼命的转动,可是他越急,思维反而越乱了,一时顾虑重重,更难出佳句。
唐雨微微一笑,道:“既然东郭兄不愿佳句问世,我便以‘梅愿’为命题,再作一首……”
“情丝绾雪暖寒家,不让孤心渡海涯。 疏影清莹翩至处,暗香伴尔拥芳华。”
苏园之中,再一次喝彩之声大作。
至此诗会已经进入了**,季孙仲和唐先觉诗逢对手,两人互命题作诗,均是数步成诗,诗作全是精妙之极。
这等盛况,不仅武陵学界以前从未见过,就算是放眼大楚诗会,也鲜有出现。
士子们一个个大呼过瘾,状若疯狂,贵宾高台之上,众多大人物也均被两人的诗作震慑到,齐齐投入到了诗会的命题之中。
“先知,闲着无事,唐先觉这等命题却是大妙。要不我们也来以类似命题,大家一起,作几首诗作?”季孙香道。
他顿了顿,又道:“梅兰竹菊均是四君子,皆有情。我们就以竹为命题,如何?”
贵宾高台之上,有人脸色开始变了。
东郭明皱皱眉头道:“子茹,今日是中学士子的舞台,我等就不用在其中掺和了吧。诗会正是**,我们还是看看中学士子们的表现吧!”
季孙香格格的笑,道:“正在**么?那原本是不错,不过我可以看我仲儿的表现,孟夫子可看唐先觉的表现,公台,你看谁的表现?”
“呃……”
贵宾高台气氛一下变得尴尬,东郭明连微微一红,“嘿”了一声。
王傲忍不住道:“季孙小姐可把我给说漏了,我可是要看季孙仲和唐先觉两人表现的,要不然回头陆师问起,我如何回答?”
季孙香倏然扭头看向王傲,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暗暗心惊。
先前他还奇怪,为何陆守寻会将居所定在指南中学之内,王傲这一说,敢情是陆守寻早就看中唐先觉了?
季孙仲入陆门只是时间问题,唐先觉也要被陆门抢过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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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赤裸裸的羞辱!
季孙香心惊,贵宾台上其他人也均感震惊。UU小说,www.uu234.com
王傲是陆受训的亲信弟子,在武陵学界这等地方,陆师不便出面,王傲便是他的代言人。
季孙家的季孙仲在楚都就被陆师看中,只需他踏入修行之门,必然入陆门。
现在王傲却说唐雨也是他今天重点关注的对象,言下之意唐雨却是被陆门看中了。
大楚陆门,天才的云集之地,就算是季孙,孟孙,东郭几家,也无法和陆门比肩。
整个圣人学派最顶尖的天才,都在陆门之中。
大周京都各院学,皆识陆门之人。
倘若唐雨进了陆门,他便是五十年来第一个进入陆门的武陵士子了,武陵学界因此就会出现重新崛起的契机。
这也是为什么,高台之上众人都震惊的原因。
因为这些年来,圣人学派无论东宫还是西宫,对武陵学界都是压制的态度。
他们处处压制武陵学界,陆门的要求又高,能入陆门的士子,基本都是被一众孝廉士子所包揽,唐雨倘若进了陆门,将打破这一定律,武陵学界还能这般衰落下去吗?
众人各有心思,高台之上季孙香的提议便也无人关注了。
而此时苏园之中,唐雨和季孙仲的飚诗依旧在继续。
两人轮流命题,“梅趣”、“梅羞”、“梅气”、“梅喜”、“梅悲”,各种命题,两人均有是七步成诗。
而且每一首诗质量都是上乘。且都在士子风流的小范围之内。
篇篇都是经典,都是佳作。
整个诗会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士子们纷纷大呼过瘾。
一次诗会,成了两位顶尖才子表演的舞台。彼此诗逢对手,互不相让,这样的情形,真是能让人热血贲张。
两人这一斗就是十几首诗,整个苏园已经彻底乱了。
武陵众士子都围在了唐雨的身边,季孙家,巴陵众士子都围在季孙仲的身边。
每有诗作出来,众人齐声喝彩。
唯独东郭家和秣陵士子特别的尴尬,彻底沦为了看客。
“哈哈。季孙公子大才,梅之各种姿态情怀已经被道尽,我便以‘梅初’为命题,再作一首……”唐雨哈哈笑道。
说完,他念道:“春信先来瘦玉枝,珠光小萼点清姿。 等教仙客从天降,吐艳含妍两相宜。”
此诗清丽,如雨中莲花一般,却将梅花初开那种美描写得极尽其妙。先前是士子风流,此时依旧是士子风流。
就如同一名士子,初见佳人一般,如此的惊艳。如此的心动。
梅花本是花,可是在唐雨和季孙仲的诗中,却成了活脱脱的人。而且是绝代的佳人。
其各种心思,各种姿态。喜怒哀乐,都在诗中美妙的呈现出来。当真是让人神往。
而现在两人将一佳人写完,唐雨却写到了初,似乎是要呈现佳人初长成的清丽脱俗,这样的命题构思,堪称将今日命题再打开了一扇门。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今日唐先觉是才思泉涌,无可遏制。
诸般佳句,信手拈来,这等才华,就算是武陵众士子以前也没有见唐雨展示过。
“好!此诗命题妙极,原本我还担心无命题可作,现在看来,这等命题原是无穷无尽的……”孟哲大声赞道。
而苏园也成了一片喧嚣了海洋,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兴奋之中,就算是巴陵和东郭家的一众士子,也受气氛的感染,一个个激动莫名,兴奋异常。
季孙仲微微皱眉,今日他也是超常发挥,这全都是被唐雨激出了诗兴。
然而此时,唐雨这“梅初”的命题一出,整个命题被打开了一道大门,他才意识到,梅兰竹菊是四君子,将梅比作一活脱脱的美人,那其命题原来是无穷无尽。
先前他所思,仅仅只想到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儿女缠绵,却是狭隘了。
一念及此,他沉吟良久,拱手道:“先觉兄高才,我却有些才思枯竭了,今日诗会……”
“季孙公子……”唐雨打断他的话,呵呵一笑,道:“说到才思枯竭,我才是真的才思枯竭。今日诗会,原本便是以诗为友,却并不比高下。唐先觉能见识季孙公子的高才,甚感有幸。
有道是争诗无名句,今日你我已经作诗十数篇,各自均才思耗尽,既如此,我们便到此为止,他日如再有佳句,咱们再交流切磋……”
季孙仲微微愣了一下,心中明白唐雨此言却是为他找了台阶下,不由得暗暗感激,拱手道:
“武陵才子唐先觉,果然才高八斗,我不如先觉多也!”
季孙仲此言说得十分诚恳,却是大家风范尽显,让人肃然起敬。
唐雨微微皱眉,心中暗叫惭愧,心中对季孙仲却是好感大增。
权阀豪门,并非都是诡诈阴险之徒,却也有真正的君子,这季孙仲却是不同于东郭南,才华高,心胸更是不凡,他日恐怕有大成就。
诗会至此进入尾声,所有的士子却依旧意犹未尽,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两大才子诗作的意境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唐先觉,按你这等命题,我却也有一首诗,我命题‘梅魂’”东郭野忽然道。
他登上诗席,吟道:“寒漠青天风有痕,泥中香馥抵重门。 骚坛长赋凌云笔,一卷诗心润玉魂。”
全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东郭野,每个人眼神之中都流露出鄙夷之色。
心想这东郭野,先前根本作不出诗来,唐雨和季孙仲飚诗。他只在旁边当看客。
现在两人诗都作完了,他却憋出一首诗来。看意思是要挑战唐雨,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一时众人对东郭野的人品更是不屑。
东郭野憋了半天。憋出这一首诗,其内心也未必有和唐雨争锋的意思,只是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作出的诗,没有机会念出来罢了。
他一时激动,将此诗念出,心中却也感觉到了不妙,但见众人鄙夷的眼神,他哪里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诗已经念出来了,他骑虎难下。既然如此,他干脆摆出了挑战唐雨的架势。
恰好他还闷了几首诗在脑子里,说不定这一挑战,能让唐雨吃瘪,同时也能为自己正一正名,也让众人知道他东郭野其实诗才原也不俗。
一念及此,他便道:“唐先觉,此诗如何?你可还有命题?”
“切……”
全场响起嘘声,贵宾台之上。李勃和苏雨樵同时嘿了一声,王傲更是摇头道:“此等士子,却也妄想入陆师门下,真是……嘿……”
东郭明脸色也极其难看。他几乎是站起身来,恨不得冲入苏园之中把东郭野揪回来。
真是愚蠢!
丢人现眼还不够吗?还要让东郭家的气度也丢了?
全场寂静,大家都看向唐雨。唐雨淡淡一笑,道:“东郭公子此诗作出。我却是作不出来了!今日诗会,东郭公子这首便是尾诗。先觉甘拜下风!”
唐雨说得潇洒坦然,认输非常的诚恳,没有半分的矫揉之态。
东郭野愣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有得意之色,道:“先觉兄号称武陵第一才子,莫非才华就止于此么?如此说来,却是让人失望了……”
“嘘……”
全场嘘声更大,东郭野这话说出来,就连东郭家一众士子都觉得脸红。
而季孙家的士子更是忍不住出言嘲讽,季孙仲眉头也皱起来,道:“先觉兄?莫非才思真耗尽了?既然东郭兄有此雅兴,兄台便再作一首……”
“再作一首!”
季孙仲这一说,立刻有士子响应。
尤其是武陵士子,一个个义愤填膺,同时围着唐雨,高声道:“先觉公子,再作一首,再作一首……”
唐雨眉头皱起来,东郭野嘿嘿一笑,道:“唐先觉,一首恐怕不够呢!我静待先觉兄的诗作!”
“无耻!东郭家太无耻了!”
季孙家几名士子大声喝道,真是忍无可忍,他们开始直接斥责东郭野了。
整个苏园,所有的士子都开始出讥讽之言,武陵士子更是吵了翻了天,整个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贵宾高台之上,季孙香愤然起身,冲着东郭明呵呵一笑,道:“乾坤兄,你真就能这样稳坐高台么?”
东郭明皱皱眉头,心中却明白,今日局面已然无可挽回,就算是他出去喝止东郭野,恐怕明日关于东郭家的种种讥讽也必然会传遍武陵城。
既然这样,就索性让东郭野闹下去,说不定唐先觉的底细还能全部淘出来,也算是有用处。
他冷冷一笑,道:“今日诗会是中学士子们的聚会,莫不成子茹还要以优学寺的身份去压他们不成?”
季孙香一愣,竟然无语。
东郭家啊,真是举家都是无耻之人,也难怪这东郭野如此不知廉耻了。
“众位兄台,都安静!”苏园之中,唐雨的声音响起。
全场瞬间安静,唐雨冲众人拱手道:“各位兄台,东郭兄乃东郭家大才,作一首‘梅魂’命题之诗,我自愧不如。
我既说过,此诗为尾诗,那便是尾诗。不过既然今日诗会大家兴致如此高涨,我却不能扫大家之兴。我便以‘梅落’为命题,作词一首,还望能尽各位兄台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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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人可争锋!
诗席两旁,所有人都自动退开,唐雨被大家围在正中间,中心大约有数十平方米的空间。︽UU小说,www.uu234.com
笔墨童子也退后了,大家都屏气凝神,静静的等待着唐先觉的词作。
贵宾高台之上,李勃如旋风一般的冲出来,高声嚷道:“先觉,我为你执笔!”
“是李勃夫子!”
“李子安,二甲第九名高中高学,在武陵是大大的有名,善于书道!”
秣陵,巴陵,东郭家,季孙家的士子大都听过李勃之名。
人群自动分开,为李勃让开了一条通路。
李勃站在诗席前面,抄起一支狼豪大笔,唐雨冲李勃拱手道:“李夫子,有劳了!”
当即他念道:“词牌卜算子……”
“驿外断桥边,
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
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
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
唐雨一句一句的念着,声音低沉,不见抑扬顿挫,而李勃也一改其狂放的书风,宛若心有灵犀一般,写出了厚重凝实的行楷。
全场雅雀无声,似乎本来喧闹苏园,一下就宁静了。
梅花落了,化作了泥土,可是香却依旧留在人间。
这意境和情怀,一改先前的士子风流,无形之中将意境拔高,震动每个人的心灵。
梅花虽落,香却依旧。深沉之中有一种发人深省的力量,让梅花回归君子之姿态。写出了一名士子对高洁品格的追求, 这等词……已经远远超出一般佳作的范畴。堪称今日诗会的点睛之作。
咏梅诗会,士子们借梅花抒情,理应牢记梅的君子品格,学习梅的君子品格。
唐雨作此词,恰恰抒发了他个人对君子品格的歌颂和向往,也带动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种美好的向往之中。
不仅苏园之中是如此,贵宾高台之上亦是寂静无声。
“此词好!”季孙香第一次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同时也是第一次神色严肃,脸上没有了笑容。
苏雨樵眼睛盯着唐雨。心情复杂,目光迷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在盘旋。
那就是唐雨之才,究竟有多高?
完全就是深不可测,似乎其才思永不会枯竭一般,到现在谁都没有能探到底细。
“东郭兄,此词是以‘梅落’为命题,东郭兄高才,是否也有词作要问世?”季孙仲拱手向东郭野道。
此时众士子才恍然醒悟。齐齐看向东郭野。
东郭野脸色煞白。
先前他憋了几首诗在脑子里,本以为可以投机取巧,趁着唐雨才思枯竭,占一点便宜。
可是他哪里想到。唐雨根本不作诗了,而是作了一首词,在仓促之间。他哪里能做出词来?
更何况唐雨这首词堪称经典,就算不是命题词。他回头斟酌个三月五月,恐怕也作不出这等佳作出来。
周围的士子们回过神来。齐齐嘲讽道:
“东郭公子高才,一定能作出佳作压过先觉公子,何不给我们露一手,让我们见识见识?”
“是啊,东郭公子,您刚才不是说一首不够么?我们都等着呢……”
“哈哈……”
“呵……”
嘲笑声,呐喊声,各种讽刺,不绝于耳,将东郭野完全包裹在其中。
东郭家其他士子见势不妙,都躲得远远的。
东郭野脸一边青,一边白,憋得脸红脖子粗,却硬就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再无耻,又怎么能找到攻击唐雨的借口?
唐雨都说了,他的诗才耗尽,不敌他东郭野了。
人家作一首词出来,他能说唐雨跑偏了?
公道自在人心,今日诗会是怎么回事,在场人人都知道,东郭野的种种恶心做派,已经让他在众士子心中变成了“恶心”的代名词,所以此时谁还管他是东郭家的公子?
武陵学界本就不屈从权阀豪门,向来崇尚读书人的风骨。
东郭野在武陵惹了唐先觉,活该他倒霉,今日便成了落水狗,被人痛打。
今日苏家赏梅诗会就此结束了,唐雨和季孙仲的斗诗让整个诗会达到了最**,日后必将成为整个大楚学界的佳话。
而唐雨最后的一首《卜算子.梅》也必将成为今日诗会第一次佳作,同时也将是一首传世之作。
经此一诗会,武陵士子士气大涨,同时也狠狠敲打了各方外来势力,让他们都知道,武陵既称是才子之乡,却并非浪得虚名。
这一次亚试,各方想压武陵一头,恐怕并不容易。
这也间接的声援了武陵学界,提振了武陵学界的信心。
这一次亚试,武陵风云际会,形式之复杂,让武陵学界所有人内心都忐忑不安。
大楚唯一一个自成一家的学界,真要被权阀豪门所吞灭么?
一个拥有千年传承的学派,从此就要丢掉自己学派的风骨么?
今日诗会,唐雨为武陵学界吹响了号角,隐晦了亮明了武陵学界的态度。
不管多困难,但不屈服,化作泥土,却已然可以留香在人间,尔等权阀豪门,纵然势强,可我武陵学界精神不死,你们便灭不了我。
诗会虽然结束了,可是士子们根本不愿离开。
唐雨被团团的围在了中间,成为了所有人追捧的对象。
最后孟哲出面,告知大家唐雨身体染恙,恐不能熬夜,这才让一众士子“放”过唐雨,夜色中,唐雨的轿子悄然的离开。武陵学界所有的中学士子齐聚苏园,共同目送他远去……
……
苏家东阁。
季孙香手指在琴弦之上跳跃。虽是深夜,可她依旧毫无睡意。
书房之中。苏雨樵静静的摆着棋,神情专注,物我两忘。
“锵!”一根琴弦断了,琴声戛然而止。
季孙香皱皱眉头,久久不语。
她此次入武陵,本以为一切都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现在她却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一次亚试,震动大楚,同时也让大楚的府试彻底的变局。
这一次变局。季孙家真会是最大的赢家么?
武陵多俊杰,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当今三大家家主,但凡有门下弟子进入武陵,都会叮嘱让他们在武陵千万不要肆意妄为,不要将楚都的那一套用在武陵,更不可以在武陵做违背圣人之道的行为。
这样的叮嘱,源于各大家古老的传统。
源于三大家对武陵的一种敬畏的姿态。
在楚都的时候。季孙香每每看到那些郁郁不得志的武陵士子,心中难免会对武陵学界轻视。
而武陵学界衰落也成事实,就凭一个王国公,能够支撑住这座大厦吗?
可是今日。她却觉得自己有些肤浅了。
一个唐先觉,竟然扰乱了她的心。
在季孙家,季孙仲是这些年家族悉心培养的传承之人。其才之高不弱于当年的季孙香,甚至有些地方还更甚。
然而今天。季孙仲在唐先觉面前没有占到丝毫上风,如果从气度风骨来论。他甚至落了下风。
说起来,今日诗会,因为有了他们两人这一争,才有了让人津津乐道,回味无穷的精彩,这两人堪称一世瑜亮。
“先知……”
季孙香轻声道。
苏雨樵却没有听到,她连忙扭头,却见苏雨樵正入迷在棋局之中。
他连忙凑过去,道:“先知,这么晚还在看棋么?”
苏雨樵恍然抬头,道:“唐师传的棋道,先知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次大闱之后,唐师恐怕就会风雨化龙,先知愚钝,唐师的棋我现在还只学到十之一二,内心实在焦急不安。
倘若错过了这等机会,在棋道之上,我恐怕今生难以有所成了。”
苏雨樵神情严肃,倘若是在今日白天,季孙香听到此话定然会觉得荒诞无稽,大大的可笑。
可是此时,她却再也笑不出来。
人不可貌相,唐先觉便是如是……
季孙香凑过去,仔细看苏雨樵的棋局,道:“先知,亚试还有些时日,明日优学寺的大小官员都将来武陵,具体事宜他们回去安排,我便闲着无事了。”
“你每日学棋,我何尝不能每日跟唐先觉也学一学这怪异棋道?”
苏雨樵一愣,哂笑道:“季孙小姐,你真要跟唐诗学棋?”
季孙香呵呵一笑,道:“当然是真,我难不成还出戏谑之言?”
“那好,你明日准备好拜师酒,我为你引荐。堂堂的会员,也不知唐师肯不肯收你入门……”苏雨樵道。
“你说什么?敬拜师酒?莫非你也敬了拜师酒?”季孙香惊道。
苏雨樵得意的一笑,道:“那是自然,不仅要敬拜师酒,而且要辞掉座师!我从芈师门下出来,便是因为拜了唐师为师,这有何奇怪么?”
季孙香道:“好个唐先觉,真是岂有此理。他一中学士子,竟然……竟然……敢做人座师,那实在太荒谬了……”
苏雨樵只是笑,心中却觉得十分快意。
当日他入唐雨门下,完全是芈越一计不成,反砸了自己的脚,苏家为此事,一直都耿耿于怀。
可是时过境迁,苏雨樵现在却只有庆幸。
庆幸自己被芈越当成了棋子,要不然又如何能学到唐雨的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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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四大权阀!【加更】
时间进入腊月,武陵城漫天飞雪。
因为大闱亚试的缘故,整个武陵城人口几乎翻倍,来自大楚三十多座城市,包括楚都的中学士子云集武陵。
武陵的大街小巷,尽是各方士子们的身影。
武陵大小酒肆宾馆,全部挤满了士子,武陵城的书香氛围,达到了百年以来的最盛况。
武陵江边,大雪纷飞,靠近武陵阁的八百里酒楼之中人声鼎沸,门口人来人往,堪称车水马龙。
三楼的包间,透过雅致的栅格窗户,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江边高耸的石碑,上书:“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八个大字。
虽然是大雪纷纷,可是江边依旧士子云集,来自五湖四海的士子们,云集在此,一同瞻仰大楚才子之乡武陵昔日的荣耀和光华。
八百里酒楼雅居苑,季孙香,孟孙康,东郭明,王傲,李欢等众人煮酒品茶,季孙家,孟孙家,东郭家这次欲参加亚试的几位精英中学士子也均在座,大家谈兴很浓,气氛颇为热烈。
“格格,孟孙清流,大楚皆知你清流兄有孟尝之风,门下网罗的天下英才不输于陆门,为何此次亚试,你却是今日才到?可错过了一场好诗会呢!”季孙香格格笑道,他坐在首席,她的身边便是孟孙家的孟孙康,高学寺少卿,人称‘白面孟尝’。
孟孙康呵呵一笑,道:“诗会我倒是有所听闻,说是自苏院诗会之后。今日便无诗会了!子茹刚刚官拜优学寺卿,我大楚就人才辈出。真是可喜可贺呢!”
他扭头看向身后数名中学士子,道:“鹏程。永泰,你二人时常都言,大楚士子,唯季孙子茹你们最是推崇。今季孙子茹就在你们面前,而且子茹又是优学寺卿,你们还不拜见季孙大人?”
孟孙康身后两名士子连忙拱手行弟子礼,有些激动的道:“楚都孟孙门下周宣,汪凡见过季孙大人!”
季孙香眯眼瞅向两人,轻轻点头。
东郭明嘿嘿一笑道:“还是孟孙家人才众多。此次清流所看重的士子,竟然没有一个孟孙本家子弟么?”
孟孙康哈哈一笑,道:“什么本家旁支,在我孟孙家向来唯才是举,绝无门户之见。武陵是才子之乡,人才众多,倘若本家子弟出来只是丢人现眼,这等本家子弟,又有何用?”
东郭明微微蹙眉。轻轻的哼了一声。
季孙香格格笑道:“清流,你说这话可是有影射东郭家的嫌疑了。此次亚试,汇聚我大楚少年英才,我们三家是大楚的顶梁柱。当同心协力,争取能在亚试之上出更多的苗子。
我倒是听说,孟孙门下的一众学子。初到武陵就去登那唐先觉之门,却不知在你们眼中。那唐先觉是否算个人才……”
孟孙康嘿嘿笑道:“子茹,别听那些谣言。武陵学界。日落西山,偶尔出一两个人才,却也难从根本上扭转局面,我孟孙家的士子,又如何会为一唐先觉动心思?
倒是那唐先觉,武陵学界将他当成了宝贝,嘿嘿,如果说其有几分诗才,那大抵应该是不差。
只是武陵学界治学一直都是务虚,唐先觉的制艺水准究竟如何,还说不定呢!”
“嘻嘻!”陆门李欢,嘻嘻之笑,眼睛却看向了包房外面。
孟孙康皱皱眉头,季孙香道:“守仁士子,你何故这般发笑?”
李欢面色一正,道:“外面士子众多,在议论苏园诗会呢!”
包房中大家一静,凝神听外面的动静,便听有人哈哈笑道:“那苏园诗会之上,唐先觉一首《卜算子》冠绝众才,自那以后,武陵便不见有诗会。可笑那孟孙家的几个士子,自诩诗才了得,欲登门挑战唐先觉。
你们道怎么了?”
“怎么了?”有人齐声问道。
“孟孙家的几个士子,直接被唐先觉的弟子给摆平了,连唐先觉的面都未曾见到呢……”
“那唐先觉一中学士子,就能做夫子么?”
一个尖嗓门的士子道:“兄台以前一看就未曾到过武陵,唐先觉早就是指南中学甲级班的夫子呢!”
“唐先觉我看也就诗才厉害一些,真要说制艺,恐怕也不一定能比得过其他士子。武陵才子多务虚,大楚人尽皆知。那唐先觉在苏园之中不敢和秣陵和巴陵的士子比制艺,终究还是让人觉得其制艺恐怕没有自信……”季孙香微微掀开门帘。
众人便看清外面的情形。
外面是一间雅厅,厅堂中汇聚了三四十名士子,全都是中学士子,看其士子服各异,显然这些士子均来自不同的地方。
而刚才说话的是一名矮个子蓝袍士子,应该是来自南楚耒陵和衡州一带。
“这位仁兄可真说笑了,唐先觉早就有誓言,不通经典,不作诗词和制艺。此事武陵人尽皆知,苏园诗会其既然作出了诗词,那其制艺水准还能被怀疑?我武陵士子人尽皆知,唐先觉胸中所藏,几乎包含我武陵学界所有经典。
当日他和武陵天才苏夫子辩经,千余册典籍信手拈来,这等才学,竟然有人怀疑其制艺水准?”那尖嗓门士子嘿嘿冷笑道,看其装束,正是一名武陵士子。
那蓝袍士子一时语结,无言以对。
一灰袍士子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你当这一次亚试真是为了明年大闱么?武陵学界,尾大不掉,早就为圣人学派东西宫所忌,这一次亚试,楚都大学士云集武陵。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次武陵学界恐怕要完蛋了。
那唐先觉就算是才华高绝,可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武陵学界没了,那唐先觉终究只是大楚修行者中的一浮萍。
假以时日,恐怕……嘿嘿……泯然众人矣。”
“哎,这位兄台所说在理。当今大楚,权阀豪门横行,我辈读书人倘若进不了那权阀豪门之中,终究难以有所成。我等现在议论那唐先觉,殊不知我等之处境,恐怕比唐先觉还要差很多,诸位又何必在此替他人杞人忧天?”
那尖嗓门士子冷冷一笑,道:“你们所说,尽是胡说八道。武陵学界屹立千年,哪里是说倒就能倒的?这一次唐先觉在诗会之上,狠狠抽了东郭家的耳光,胜了季孙仲,所谓权阀豪门,也不过如此。
我等皆出身普通,却不知学唐先觉身上那铮铮读书人气概,着实让人觉得扼腕叹息……”
“兄台这话我倒是认同!唐先觉之才姑且不论,单说这气节,却是值得我等学习!”那矮个蓝袍士子大声道,却是站在了武陵士子一边。
那尖嗓门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道:“诸位,那日诗会当真是精彩之极,我有幸在场,便给大家说一说当日情形……”
这士子口齿伶俐,说话利索,对唐先觉处处推崇,对秣陵,巴陵以及东郭家则是极尽刻薄。
他一番叙述,添油加醋,只把那东郭野说成如跳梁小丑一般,单听他之言,东郭野那真就生得贼眉鼠眼,着实让人不自觉就站在唐雨一边。
本来先前针对唐先觉的一众士子,此时也恍然觉得自己恐怕是大大的错了,对唐先觉油然便有了亲近之感,对东郭野一众权阀豪门子弟,更多的则是鄙夷……
但见他越说越离谱,包房之中,东郭明一拍桌子,忍不住喝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此等士子,简直是……简直……”
他气得浑身发抖,试想他东郭家,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他掀开门帘,冲出去喝道:“尔等哪里来的狂生?出口尽是信口开河,在大楚之国,竟然敢如此污蔑东郭世家,真是岂有此理!”
雅厅众士子一惊,有士子惊呼道:“是东郭大人……”
一众士子一听东郭之名,吓得纷纷站起身来就欲回避。
那尖嗓门士子却皱皱眉头道:“尔等又是何人?我今日所言,皆是据实而说,你倒说说我所言有何处不实?”
“那东郭野是不是卑鄙狡猾,下流无耻?你若真说当日那权阀豪门之中有值得我们崇敬的士子,那季孙家季孙仲却是大大的值得我等尊崇。唐先觉和季孙公子也是惺惺相惜……
至于那东郭野,哼,他的所行所为,武陵城谁不知道?”
“狂生闭嘴!”东郭野从包房之中冲出去,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
东郭明眼睛冷冷的盯着对方,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寒芒,道:“嘿,我观你像是高学士子,既然踏入了修行门槛,今日我便看看武陵高学士子,究竟有多少修行本领……”
东郭明言毕,手慢慢的伸出来,他的五根手指轻轻的弹动。
琴系法术无声无息,便向那尖嗓门士子罩过去。
洞玄境高手,出手便是琴系攻杀之法门,可以想象东郭明此时心中的恼意。
“不可!”包房之中,季孙香喝道,却来不及制止。
那尖嗓门士子却好整以暇,手中握着一直秃笔,秃笔在空中轻轻一点,空中如水面一般,便泛起层层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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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武陵阁风云际会【第一更】
空中,一支秃笔,一看便是书道修行者。
虽然笔不起眼,然而一笔一划却是铁画银钩,书道之精深,竟然不弱于东郭明的琴道。
东郭明的无形攻杀,在那尖嗓门士子随手比划之间,便被破得干干净净。
两人法术对垒,并不波及旁人,几个回合下来,东郭明心中不由得凛然。
他乃院学士子,洞玄境修士,在楚都也算是一号人物。
小小的武陵城中,洞玄境修士屈指可数,可眼前这士子分明只是高学士子,为何能有这般修为?
当即他心中大疑,喝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装神弄鬼,在此地诋毁我东郭世家?”
那尖嗓门士子冷冷一笑,道:“东郭大人何故多问?我自然便是武陵学界普通一高学士子耳,东郭大人好大的威风,莫非也当这武陵城亦是楚都不成?诗会之上,丢了颜面,便恼羞成怒,欲要在我等后学身上撒气么?”
东郭明慢慢退开,自忖以自己的修为,恐怕难以是对手之敌。
此时雅厅中其他的士子一个个则是噤若寒蝉,刚才他们听尖嗓门士子谈及诗会,有人也出过贬损东郭家的言语。
此时东郭家的东郭大人出现,他们做贼心虚,难免有些害怕。
一时雅厅之中异常的安静,东郭明盯着尖嗓门士子,神色凝重,道:
“子茹,清流,你们还不现身么?此士子可古怪得很。只怕是故意捣乱之徒……”
季孙香和孟孙康两人现身,季孙香格格的笑。道:“乾坤兄,有道是武陵多才。你只怕是少见多怪了!”
季孙香嘴上说东郭明, 眼睛却看向那尖嗓门士子,仔细打量对方,看其容貌普通,一袭武陵式的制式高学士子服,虽然乍看上去并不起眼,可是仔细多看几眼,却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气度竟然不凡。
她心中疑惑,面上却笑得更是盛了。道:“敢问兄台,如何称呼?难不成兄台便是武陵阎素,阎雅之?”
尖嗓门士子呵呵一笑,道:“没想到,小小八百里酒楼之中,季孙,孟孙,东郭三家士子均在。季孙小姐,鄙人姓于。却不是您口中的阎素。阎素阎大人,何等人物?岂是我这等山野之人可比?”
孟孙康在一旁道:“你既然听过阎素的名字,看来兄台也定然是隐者学派众的高足。大隐隐于市,武陵学界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自称姓于的士子拱手道:“孟孙公子过奖了。我非龙非虎,不过在武陵城中,像我这等粗鄙之人。却也不在少数。久闻孟孙公子乃忠实圣人门徒,孟孙之计。企图用那些西方奇淫巧技暗中对付武陵学界,只怕要事与愿违了!”
孟孙康眉毛一扬。道:“于兄这是何意?莫非在于兄眼中,我孟孙家就是这等不检点的世家么?”
孟孙康手一翻,一支笔握在手上,笔锋运转,笔劲森森的融入周围的空气之中,一股强大的力量缓缓将于姓士子包裹在其中。
那于姓士子恍若未闻,冲着孟孙康拱手道:“孟孙大人,何故这般不能容人?莫非在下一语,堪堪就说中了大人的心思么?既如此,我便再不敢说,今日便先行告辞了!”
他说完,冲着季孙康拱手,他的手指很长,很尖,白皙得让人内心悸动。
他的手指轻轻的颤动,“锵!”“锵!”“锵!”。
不见琴,却能听到激越的三声重响。
季孙康的笔不由得一滞,关键的时候,笔锋运转竟然不畅。
于姓士子哈哈一笑,长袖一甩,道:“权阀豪门入武陵,武陵再也无安宁,话不投机半句多,甩袖而去入红尘……”
他这四句话,不伦不类,像是打油诗一般,没有半分文采。
可是在长袖一甩之间,他便飘然走到了门口。
“哪里走?”
孟孙康和东郭明同时喝道,两人一人用书道,一人用琴道,同时卷向对方。
于姓士子轻轻的哼了一声,头都不回,道:“书道也罢,琴道也罢,却比不上我红尘自然之道。两位公子,不用远送了,请回吧!”
他长袖甩动,袖尖之中似有一道光华闪过。
“锵!”
一声激越的琴弦之声,几乎同时在季孙康而东郭明耳边响起,两人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人用锤狠狠的敲了一下,齐齐闷哼一声,各自后退一步,脸色均变得苍白。
那于姓士子却已然出了八百里酒楼,外面风雪甚急。
风雪之中传来此人尖厉的歌声:“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漫天的风雪之中,对方的身影几个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雅厅之中,其他的士子早就趁机溜之大吉,整个雅厅便只剩下季孙香,孟孙康,东郭明等人。
三人怔怔呆立当场,均心中骇然。
刚才孟孙康和东郭明同时联手施法,两人用的皆是孟孙家和东郭家传承的书道和琴道,放眼大楚,洞玄境修士几乎无人能挡。
可此人却轻描淡写,挥袖之间便破之,而且随意的一个小反击,便让两人心神巨震。
这等修为,堪称不可思议,他们一时难以想到,武陵学界除了王善之外,究竟还有谁会有这般修为。
可是王善乃堂堂的大学士, 贵为国公之尊, 又如何会在这酒肆之中,故意做出如此之行为?
“这是武陵学界的《楚歌行》的琴谱,此人定然是武陵修行者无疑……”季孙香淡淡的道,脸上却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极其的凝重。
倘若武陵学界还有十个这等修行者,武陵学界就会永远屹立不倒,就算是圣人学派恐怕也难以让武陵就范。
风雪之中,又有人进入八百里酒楼。
此人一袭灰袍,满脸的谨小慎微,他轻车熟路的走上三楼,直接进入了雅厅。
“鄙人武陵学界陶益,王国公听闻孟孙,东郭两位大人,季孙大人在此,特命我过来相请几位入武陵阁一叙。三位大人光临,都怪我们疏忽,未能好好的款待三位,还请三位勿见怪,能卖王国公一个面子……”
季孙香三人盯着陶益,季孙香一笑道:“陶夫子?莫非就是唐先觉座师的那个陶夫子么?”
陶益拱手道:“季孙小姐慧眼如炬,一语便知我的身份了。说起来惭愧,鄙人才疏学浅,承蒙唐先觉不以老朽才疏学浅,出身卑微,甘愿入我之门。嘿嘿,说起来唐先觉已然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未料季孙小姐竟然还能知道此事!”
季孙香格格的笑,道:“果然不错,陶夫子,既然你是唐先觉的座师,你便快告知,那唐先觉究竟现在藏身何处?自诗会之后,他便销声匿迹,亚试在即,武陵各方才子云集,就他作为主人却是故弄玄虚,深居浅出,莫非我大楚士子,就难以入他之眼?”
陶益呵呵只笑,道:“季孙小姐误会了,先觉正在准备亚试,绝非有故弄玄虚之意。倘若众大人要见唐先觉,你们只要去武陵阁之中,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季孙香道:“陶夫子只邀请我等三人么?陆门高足王子见和李守仁皆在,莫非王国公就未邀请他们?”
陶益神色微微一变,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道;“这是后学的疏忽,国公有言,但凡四大家的子弟,皆能去武陵阁。王傲士子和李欢士子均是陆门大才,自然武陵阁也是欢迎之极……”
季孙香呵呵一笑,道:“那敢情好,我们今日正有谈兴。陶夫子有请,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季孙香说完,所有人的士子齐齐从包房中出来。
由她领头,跟在陶夫子后面,一行人出了酒楼,迎着外面的风雪,径直向武陵阁方向走去。
武陵阁乃武陵核心的议事之地,看上去武陵阁并不显眼,但是就是这个地方,却是武陵学界的中枢所在地。
这一次王国公王善回武陵,便一直住在武陵阁之内。
季孙香等众人一行抵挡武陵阁,在楼阁外面,早就有了一大众迎宾的武陵士子。
他们在这帮士子的引领之下,进入大名鼎鼎的武陵阁之中,才发现武陵阁的占地竟然非常的广阔。
进入楼阁,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诺大的花园和一众的假山亭榭,武陵阁处闹市的中心,众人踏进武陵阁,便觉得宛若进入了世外桃源一般,一个个心中均是惊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则是。
在小院之中,已然来了很多“贵客”。
季孙家,东郭家,孟孙家此次前来几位大学士都在。
东宫世子太傅芈越大人也在。
武陵学派,大楚国公大人王善也在。
宾主被安排在小院之中,王善居中而坐,谈笑风生,气氛竟然非常的融洽。
季孙香对三人对望一眼,她格格一笑,道:“王国公的面子果然了不得,敢情都来了武陵阁呢!就缺陆门陆师未到,我们却算是来迟了呢。人人都说亚试乃风云际会,今天我看才是真正的风云际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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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武陵珍藏!【第二更】
武陵阁之中,武陵学界当前的魁首王善看上去其貌不扬。UU小说,www.uu234.com
他生得五短身材,略胖,眼睛眯成一条缝,身上罩着一件便装,活脱脱像个八面玲珑的商人,未曾见丝毫大学士的风采。
这便是大楚国公么?倘若不是有这个身份,却着实要被人小瞧了。
今天的武陵阁,还真是风云际会。
东郭家大学士东郭玄武,季孙家大学士季孙空,孟孙家大学士孟孙长河,东宫世子太傅,大学士芈越赫然都在座。
学士一辈,东郭家东郭明,季孙家季孙香,孟孙家孟孙康,东宫世子府高寿年,这几人皆是大楚年轻一辈修行者中的翘楚。
再年轻一辈中学高学士子,东郭家有东郭野等人,季孙家有季孙仲数人,孟孙家周宣、汪凡,还有陆门王傲,李欢,加上东宫方少永,陈操,这些几乎全是少年英才。
王善呵呵的笑,道:“季孙家季孙子茹,着实算季孙家的烈马,老朽多年不问世事,今日能得见这等少年英才,心中甚感欣慰……”
季孙香格格的笑,极其恭敬的冲王善行弟子礼,道:“大楚优学寺卿季孙香参见国公大人!”
“哼!”东宫芈越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杀机。
季孙香却扭头过去,冲芈越行弟子礼,道:“后学季孙香参见芈越师尊。”
芈越干笑一声,道:“好!好!”
他一连说两声好,眼神如刀。牢牢的盯着季孙香。
季孙空嘿嘿一笑,道:“芈西屏。别吓住了后辈,你若真有气没处撒。我便陪你玩玩,就不知道你在武陵窝了大半年,棋道是否还像以前那般绵软无力……”
王善打了一个哈哈道:“各位大人都冷静,今日咱们是议亚试,这么多少年英才在此,我们一帮老家伙又何需对过往的恩怨念念不忘?”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孟哲,道:“浩然,先觉还没到么?”
孟哲站起身来,淡淡的道:“很快就到了!您看……”
武陵阁的门户再一次开启。一顶深蓝色的轿子在大雪中急速而来。
轿子停在院子中,一名白发老仆从轿中下来,掀开轿帘,大家看清一紫袍少年从轿子中踏步出来。
“唐先觉!”
唐雨脚踩在雪地上,便感觉周围无数双目光看向自己。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武陵阁中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苏庸扶着他,他规规矩矩的走到王善身边,躬身道:“武陵后学唐雨拜见王国公大人!”
王善呵呵一笑,道:“先觉。今日武陵阁来了众多大人,都是我大楚的前辈高人,作为后学,你万万不可失礼!”
唐雨恭声称是。扭头向芈越等人行礼。
芈越神色变得柔和,呵呵笑道:“先觉老弟,一冬不见。某见你风采更甚往昔。前日诗会,老弟信手教训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狂生之事我亦听闻。说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小小的府试,几名中学士子往武陵城一窜。便有人说武陵学界大限将至了。
殊不知武陵学界人才辈出,先觉老弟更是年轻一辈的人中之龙,哈哈,就怕有人乘兴而来,最后却又是碰个灰头灰脸回去,那真就成我大楚的笑料了……”
芈越言辞辛辣,语含讥讽,不仅讽刺了东郭家,连带季孙、孟孙两家脸上也无光。
东郭玄武森然道:“芈西屏,到了武陵你是越混越回头了,竟然和一中学士子称兄道弟,莫非是眼见东宫大厦将倾,就这般自暴自弃么?”
芈越好整以暇的品了一口茶,道:“圣人言,闻道不分先后,先觉之才,我甚为钦佩,和其平辈论交,又有何不可?倒是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是所谓权阀豪门,未曾知先觉之名,最后却落得个半死不活,丢人现眼之境地,可叹,可悲!”
唐雨神情依旧平静,并未因芈越的拔高就有得意忘形,他挨个和一众前辈见礼,礼数丝毫不缺。
他先拜见大学士,然后参见几位学士,然后便是高学先学,这一路拜见,不卑不亢,不疾不徐,严谨中自有从容气度,众人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均想武陵唐先觉有天才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季孙香格格笑道:“唐先觉,此次大闱,想来你是奔着会员而去了,今日武陵, 数你声名最盛。我几大家的后辈士子,可都被你比下去了!”
唐雨淡淡笑笑,道:“季孙大人谬赞了,前日不知季孙大人身份,后学有所冒犯,还望大人恕罪。至于大闱,先觉体弱多病,却只想能入修行之门,借修行之道,尽去身上沉疴,未敢有过多的奢望……”
季孙香眉头一皱,嘴唇掀动,欲要再说唐雨故弄玄虚云云,却难以说出口。
唐雨一句体弱多病,季孙香还能说什么?
季孙香不说话,唐雨便踱步走到陶益身后,坐在弟子席上,抿嘴不再说话。
今日来武陵阁的均是大楚几名顶尖的修行高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日此聚会,表面风平浪静,暗中不知有多少的风云诡谲。
武陵学界现在就是众权阀豪门眼中一块肥肉,东西两宫,无不对武陵学界虎视眈眈。
表面上看,今日武陵学界和东宫芈越有结盟之势,可究竟如何,个中之复杂,恐怕也是一言难尽。
就算是权阀豪门,几家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彼此均有私心。
王善站起身来,拱手道:“各位兄台,近日武陵云集我大楚后辈士子,可算是我武陵百年以来最盛况。更难得的是各位兄台能屈尊武陵,更让武陵城草木生辉……”
他一声长长的叹息,继续道:“可惜,近年以来,武陵后辈士子多有不屑,前辈的传承,后辈士子能学者不过十之一二。今日既然各方士子汇聚武陵,我武陵学界的传承却也不能藏私!”
他拍拍手,身后便走出三个中年文士。
每一名中年文士手中都捧着一只托盘。
鲜红的丝巾被揭开,王善指着第一个托盘道:“此传承乃我武陵学界琴系《楚歌行》孤本典籍,此典籍武陵学界愿意奉送与大楚一等一的豪门权阀之家。此次亚试,倘若谁门下入闱士子最多,武陵学界愿意把此孤本奉上!”
“啊……”
众人齐齐一惊,包括唐雨在内,神色都十分震动。
典籍是一方势力最为核心的秘籍,武陵学界之所以有如此盛名,就是因为武陵学界拥有了不得的典籍传承。
在经文方面,武陵《浩然经》一共分三册,这三册皆是武陵传奇修士梦神机留下的手抄本,分别为黄级高级,玄级高级,地级高级经典。士子一旦进入修行门槛,倘若修浩然经,可让修为大大的精进。单此经典,便不弱于大世家的传承。
除了经典之外,武陵学界修行四艺的典籍也不在少数。
其中《楚歌行》便是武陵学界非常有名的一本琴系典籍,关于《楚歌行》 的手抄本,很多势力都有,可是孤本却未有武陵学界独有。
但凡修行典籍,孤本最珍贵,就以浩然经来论,倘若是孤本,此经便是顶级经典,如是手抄本,典籍水准便大大的打了折扣,有的手抄本只是高级经典,有的手抄本只是中级经典,甚至是低级经典,其中的差别之大,如同天堑。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但凡是孤本典籍,都是修行顶尖高人所创,所悟,其对修行诸般奥妙的领悟,都隐藏在典籍之中。后辈修行者参悟孤本典籍,便能从典籍中领悟先人的心得,自然典籍的等级便高。
而一旦是手抄本,纵然是顶尖修行者的手抄本,也难免会将典籍原创高人的很多领悟丢失,自然水准便大大的不如。
这其中,书道和画道最是如此。
如果是书道圣人的真迹,这等真迹便是巅峰级的四艺典籍,至于临摹本,伪作,赝品,其水准便会大打折扣,就算有水准高的临摹之作,却也无法和真迹相提并论。
所以,但凡典籍,以孤本为上。
而但凡书画,以真迹为最贵。
而琴道和棋道,也讲究孤本善本为要,因为无论琴道还是棋道,都务求精确,一旦是手抄本,往往便有差错,因而善本和孤本,都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修行秘籍。
今日武陵学界王善出手便拿出了《楚歌行》的孤本,这手笔之大,出人意料,众人哪里能不惊?
王善扭头看向第二个托盘,道:“这第二本经典,乃我武陵《浩然经》,此经为我大楚传奇修士梦神机手抄,《浩然经》孤本已不传世,此经便是我武陵学界仅存的至高经典了。
此经我武陵学界愿奉送我大楚最顶尖的天才,此次亚试,谁如能得头名,武陵学界便以此经相赠……”
他又看向第三个托盘,道:“这第三本经典,便是我武陵学界珍藏的黄级巅峰级书道秘籍《颜公多宝帖》真迹,这第三本经典……”
王善倏然扭头看向唐雨,眼神之中尽是勉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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