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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读南华     圣人门徒txt下载     圣人门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高师高俅……

    夜,已经很深了。

    唐雨却难以入眠。

    和高师撕破了脸,虽然爽是爽了,可是却也难免有些遗憾和担心。

    遗憾是关于修炼魔法的事情,很可能因此掐断了一条线。而担心的则是,唐雨对目前苍穹大陆的知识还是了解太少,也不知道得罪了隐者学派会有什么后果。

    还有,高师说大楚是圣人学派的天下,圣人学派迂腐固执,对西学极其的抵触。

    万一自己修习了西学被圣人学派发现,是否会有危险。

    目前唐雨接触到的还只是诗词歌赋,可是他心中清楚,苍穹大陆既然是修行的世界。

    修行的世界不可能只有诗词歌赋,花前月下,背后肯定会有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血腥和残酷,俗话说侠因武犯禁,修行者拥有普通凡人没有的不可思议的本领,又哪里可能是有诗词歌赋,花前月下的和气?

    “公子……”

    一个娇小的身影手捧一盏光芒微弱的油灯,一脸担忧的进了书房。

    “冬儿,你怎么还没休息?”

    冬儿灵动的双眸在夜色之中一闪一闪,流露出无尽的担忧:“冬儿见公子不入睡,我便也睡不着!老爷和小姐都叮嘱了,让我千万要伺候好公子呢!”

    唐雨淡淡一笑,心中感到一团柔软。

    他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冬儿的小脑袋,道:“没事的,今天就是想到了一点事,耽搁了,我很快就睡,好不好?”

    冬儿睁大眼睛,道:“当真?”

    唐雨点点头。

    小丫头脸上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种感觉就像是春日中的骄阳一般,让唐雨觉得心情豁然开朗。

    “这小丫头,这真懂事呢!”唐雨用手指轻轻的弹了弹她的额头。

    冬儿一惊,慌忙闭上眼睛似乎很害怕,却没有躲,脸上笑容反倒更甚了,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染上了两朵红霞。

    “好了,走吧!”

    唐雨出了书房,进入卧室。

    在冬儿的伺候下除去长衫,这丫头一直等到唐雨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才如同一只小猫一般,轻手轻脚的跨出门去。

    到了门外,却又欢快得像一只小喜鹊,嘴中却嘟囔道:“公子还真喜欢冬儿呢!也不知小姐愿不愿意让冬儿随嫁……真是愁死人了……”

    唐雨其实哪里睡着,耳中听着冬儿的低声的嘟囔,内心感到分外的平静和幸福,又有些好笑,苍穹大陆啊,什么都不好,却偏偏有几个人让自己心中渐渐的难以割舍了……

    “是谁?”

    唐雨内心忽然生出警兆。

    其实房间里肉眼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唐雨却没有任何犹豫,下意识便是一个“御风术”,身影如风,瞬间便窜到了门口。

    卧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唐雨一头闯过去,像是碰到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一股强大的反弹力将他抛了起来,他张嘴要大叫,却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跟你开个玩笑呢!你不要害怕!”

    狼狈落地,唐雨脚下只踉跄。

    他扭头看向卧房,只见卧房左侧的阴暗处,一个人影和阴影融在了一起,那人影慢慢的走出来,唐雨才依稀的看清此人的容貌。

    “是你……布鲁斯?你怎么进来的?吓死我了……”

    布鲁斯,经常出现在武陵江边草甸子上踢球的那个西方布鲁斯家族的中年人。

    此时的布鲁斯却不像平日的打扮,他整个人罩在一件漆黑的斗篷长袍之中,只露出一半的脸,看上去很神秘。

    布鲁斯掀开了头罩,规规矩矩的向唐雨行了一个西方绅士礼,道:“唐,你果然学过西学,在东方国度,你这等博学的年轻人真是太少了,而且你还会罗兰帝国的语言,了不起!”

    布鲁斯伸出大拇指,对唐雨表示了由衷的赞赏。

    唐雨心中却是很警惕,眼睛盯着布鲁斯道:“布鲁斯先生,如此深夜来访,一定是有事吧?”

    布鲁斯微微愣了一下,连连摆手道:“不要误会,唐,我没有恶意!真没有恶意!”

    他手一翻,手中多了一枚淡绿色的牌子,他晃了晃牌子道:“我来给你送这个,真让人羡慕,你这么年轻就能得到这个……”

    唐雨心中好奇,小心翼翼的接过这绿色的牌子。

    牌子不大,人手温润,只有寸许长短,刚好可以放在手掌心。

    可是雕琢却非常的精致,上面雕琢着很复杂的纹路,中间一个精巧的篆字:“隐”。

    “这是什么玩意儿?”

    布鲁斯夸张的耸耸肩,摊摊手道:“这是高师让我送给你的,真心祝贺你!”

    “高师?”

    “我要他这个鬼玩意干什么?我不要!”

    布鲁斯睁大眼睛,似乎很吃惊唐雨的反应,良久,他夸张的摆手道:“你说什么唐?鬼……鬼玩意儿?我的天呐!不,不,唐!你可能不了解这是什么东西,这是隐者学派的至宝,能得到这件至宝,是所有隐者学派修行者的骄傲,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什么隐者学派,我不是隐者学派的人,我才不要这鬼玩意呢!”

    布鲁斯凑到唐雨的身前,强壮有力的手搭在唐雨的肩膀之上,认真的道:

    “唐,听我说!你不是隐者学派的人这我知道,高师很沮丧,因为他的游说失败了!”

    “但是……这件东西你必须收下。这对你很重要……”

    他指了指绿牌中间的那个篆字:“看到了吗?这个字!事实证明你修习了西学,你身上有魔力波动的气息。这在大楚国是很危险的,你如果没有这枚令牌的保护,你迟早会被圣人学派的人绞死。

    相信我,相信你的朋友布鲁斯!

    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是真诚的,我们是一起踢球的朋友,是不是?”

    布鲁斯拥有西方人特有的风格,坦率直接,真诚实在,而且性格也十分开朗。

    在蹴鞠场上,他经常和唐雨开玩笑,唐雨对他的印象是很不错的。

    “好了,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收下了!不过再不准半夜三更的摸到我家里来,想吓死我是不是?”

    布鲁斯又耸了耸肩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实在万分抱歉,唐,请原谅我的好奇心。我就想知道你的魔法水平,很遗憾,你还很低级!当然,也有让人吃惊的地方,你的施法速度很快!这可能是你的特长。

    努力吧,少年,希望你将来能成为正式的魔法师,那个时候你就拥有了了不起的能力了,倘若有一天你能去巴鲁帝国,我请你去我家的庄园做客,那里有最美的葡萄酒让您品尝……”

    “谢谢你,布鲁斯!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整个苍穹大陆我都会去游历的!”唐雨道。

    “哈哈,好,有志气的少年!”布鲁斯兴奋的道。

    他凑到唐雨的身前,道:“高师明天就要走了,我也要走了!在指南中学,我给你留了礼物!希望能对你的魔法之路有帮助。小伙子,再见了……”

    布鲁斯说完,罩上了斗篷,人影融入到黑暗之中。

    唐雨脱口道:“布鲁斯,你们明天就走,我还不知道高师的名字呢!”

    黑暗之中,布鲁斯的声音渐渐远去:“高师名高俅,宋国大学士……”

    “啊……”

    唐雨如遭雷劈,呆立当场,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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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突飞猛进【求推荐】

    高俅,宋国奸贼,好蹴鞠,擅弄权,为世人所恨。

    唐雨对古代史的了解大都通过四大名著学习的,《水浒传》更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

    《水浒传》中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大都是被此贼害死的,唐雨读书的时候,就恨不得将此贼碎尸万段,可以说是恨透了。

    苍穹大陆不是地球的古代。

    可是同样有个人叫高俅,同样喜欢蹴鞠,同样是来自宋国。

    由此推断,这家伙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联想到先前高师对自己的威胁之语,一时他对高师更是厌恶,连带着对隐者学派也警惕了起来。

    “这个什么破牌子,管他什么隐者令牌,干脆扔了!”

    唐雨走到窗口,欲要将令牌扔掉。

    可是转念一想,高俅让人痛恨,隐者学派让人警惕,可是跟这牌子有什么关系呢?

    以后大不了和这姓高的保持距离,对隐者学派敬而远之,这牌子如此精致,价值不菲,自己犯得着这般钻牛角尖吗?

    当即,唐雨收了牌子,却不佩戴在长袍之上,而是用一根细绳拴住,系在脖子上。

    这样一来,谁也看不到这个牌子,倘若布鲁斯说的事情是真的,说不定这东西将来还能派上用场。

    忙完这一切,唐雨才正式休息,却是累得不行了,一夜再无变故……

    ……

    “公子真不愧是天才,这《子语》我再也教不动您了……”夫子陈昂,翘着发白夫子,摇头感叹道。

    他看向唐雨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不可思议,好像唐雨才是夫子,他是学生一般,神情是极度的谦卑。

    唐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内心却是很高兴。

    自赏花会几天之后,唐雨就正式开始跟随陈昂学习经典。

    四书五经之一的《子语》他花四五天的时间,基本学得差不多了。

    这倒不是因为唐雨有多天才。

    而是这些经典陈昂夫子都有手抄本,唐雨将这些手抄本收到了自己的梦中。

    每天晚上睡觉,这些经典他能随时诵读,而且他发现在睡梦中的记忆,非常的牢固,只要记住了,根本不会忘记。

    所以几个晚上的功夫,这些经典他竟然全背下了。

    四书五经,听上去很吓人,说到字数其实并不多,都是用古文写的,一本《子语》也就一万多字,真要下决心背诵,并不难。

    死记硬背之后,陈昂便每天给唐雨释义讲解。

    他的功底扎实,对经典理解很深,而且他极度有耐心,凡是唐雨有疑点的地方,他都十分认真的解答。

    一个学得认真,一个教得更认真,很自然唐雨的进境就很快。

    另外,唐雨拥有现代中学生的思想,对经典的理解,每每有自己独到的地方,而这些独到的地方在陈昂听起来,往往是发前人所未发,师徒二人,教学相长,气氛极佳,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唐雨的性格就是这样,很少有事情能吸引他的兴趣。

    可是一旦他对某件事很感兴趣之后,他便会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那个小世界之中。

    所以这段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他很充实。

    除了每日跟陈昂夫子学习经典,晚上唐雨都会认真的习字。

    陈昂夫子手抄的经典很多,无论是小楷,行草,大楷,行书,狂草,都堪称经典之作。

    一下有了这么多好的帖子可以临写,唐雨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在书法方面,唐雨在地球上虽然没多练过,可是进过书法班,对练习书法的方法和理论却是掌握得很熟练。

    楷书的运笔方法,间架结构口诀,关键之处的提顿转折的窍门,他都能懂。

    现在他有的是时间,每天用宣纸临写练习,一手字的进步也很快……

    “夫子,有您的教诲,我因病散落的经典渐渐的开始恢复了!指南中学上不上,我看都不太重要,跟着您学习,他日我也定能有所成……”唐雨认真的道。

    眼看着四月十八的日子快到了,唐雨却又不怎么想上学了,想到这一点,有些头痛。

    陈夫子连连摇头道:“公子万万不可这般说,这可是折煞老朽了!指南中学,才子荟萃云集之地,名师更是多入过江之鲫,老朽这点才学,哪里敢比肩指南中学夫子?

    公子,老朽知道你新来大楚,对大楚的风土人情一时难以适应。

    可是入学之事可万万不能拖,我观你这几日身体已经无碍,所以还请立刻做准备,上学去吧!”

    唐雨内心有些失落,心中却知道入学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一来是那天答应了周若水,二来是最近指南中学的陶夫子频繁登门,谢聪也来了几次探病,自己身体状况,他们比自己还清楚,哪里还能继续称病?

    “陈师,就算我去指南中学,我还是要跟您继续学习的,学完经典,还要学制艺,夫子的才学,我很佩服。您没有中功名,那不过是时运不济,并不能说明什么……”

    陈昂“嘿”一笑,神情中有些苦涩,更多的则是喜悦。

    平生之中,能得到一个人的认同对他来说太不容易了。

    更何况认同他的人,更是武陵学界现在人人都知道的天才,这更让他感到安慰。

    良久,他点头道:“如公子还以为老朽堪用,老朽义不容辞!老朽一生落魄,现在已经到了暮年,对功名的心思早就淡了了,现在能得遇公子,是我毕生荣幸……”

    “夫子可万万不可这般说,我这失忆顽疾,还全靠夫子帮我。夫子,时辰还早,要不您再给我讲讲《论语》的精要?”

    “好!好!”

    陈昂连连点头,又赞道:“公子有大才却不失勤奋,令老朽大为赞叹!不愧是名门之后,有书香风范……”

    陈夫子翻开一本手抄《论语》,渐渐的投入其中,开始了一堂新的功课。

    而唐雨则凝神屏细,也全心投入认真学习。

    此时夕阳已然西下,一抹残阳照进来,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书房之中,美妙得就像一幅画,书卷的香味儿在画中飘出来,让人嗅之便觉得宁心静气,超凡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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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入指南!

    指南中学坐落在武陵山麓。

    这里环境清幽,四季如春,尤其是位处武陵江的上游,江水青青,江岸两旁万花竞放,更将这里装点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指南中学名气很大,可是士子也不过百余人而已。

    整个武陵城及其周边,读书人不下于十万之众,仅仅有百余人能够入指南中学,由此可见能入指南中学是多大的荣耀。

    更何况,指南中学夫子有四五十人之多,几乎每两个士子就有一个夫子,由此可见,苍穹大陆的精英教育质量之高,远远要胜于地球。

    让唐雨头疼的是,指南中学的竞争据说非常的激烈。

    按照学分的不同,中学将士子分成甲、乙、丙三等,学校每个月都有关于经典,制艺,诗词,还有琴棋书画的全方位的测试,每一种测试根据士子得分高低排名。

    排名靠前的士子就是甲等,次之就是乙等,最末的就是丙等。

    如果丙等最末,就会被学校清除。

    比地球上更残酷的考试制度出现在指南中学,让唐雨觉得很不妙。

    不过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唯有硬着头皮入学,至于能不能混下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唐雨的入学,指南中学很重视。

    监学陶夫子亲自迎接,全程陪同,同样是今天入学的周若水就没有这等待遇,而是被直接安排到了丙等班,即刻就去了学堂。

    指南中学的面积很大,建筑众多,甲等班在中学的最内进。

    陶夫子一直领着唐雨进到最内进,有几个执事模样的中年人凑过来,陶夫子便道:

    “唐雨士子的院子安排好了吗?”

    一名年长的执事道:“安排妥当了,在七号院……”

    “怎么会是七号院?”陶夫子皱眉道。

    那执事恭敬的道:“这是三遗老的安排,小的也不敢提出异议!”

    一听三遗老,陶夫子似乎有些畏惧,他靠近唐雨,道:“七号院子本是很不错的院子,只是这七号院,屡屡会出一些圣人异端,在学校里面很让人忌讳。既然是遗老亲自的安排,你就只能去七号院了。

    不过你要切记,我等是圣人门下的子弟,万万不可自甘堕落,被西方奇淫巧技所迷惑。

    倘若违背了圣人之道,学校是容不得你的,千万切记,切记!”

    陶夫子神色严肃,唐雨也心中凛然。

    西学是什么唐雨心中清楚,无论是格物学,元素学,生物学,这都是西方魔法的基础,学西学就是学魔法。

    指南中学禁止学西学,所言不虚。

    陶夫子的严肃让他很警惕,愈发告诫自己要小心,而面上他却表现得很平静。

    学校给每名学子一处独立的院子。

    雅致的房子中有书房,有客厅,设施之豪华,让人咋舌。

    唐雨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进入院子大门的位置,一直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这老者干瘦干瘦,神色木然,一双锐利的眼睛如鹰隼一般,让唐雨觉得很不舒服。

    唐雨早已经知道,这个老人就是所谓遗老。

    遗老是圣人学派独有的一种人身份的称谓,他们主要职责就是专门抓捕圣人异端学士,一旦发现,轻则立刻将其驱逐,重则取人性命。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因为苏庸专门给唐雨说过关于遗老的事情。

    所以唐雨遇到了这样的人,内心非常的不舒服,也有些发虚。

    好在这白发老头似乎并没有发现唐雨的异常,也没有在唐雨院子外面久留,很快便消失了。

    自始至终,这老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很古板,很木讷,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唐雨整理好自己的书房,院子外面便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唐雨,嘿,你终于来了!我给你带来了两个消息,你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唐雨从书房出来,便看到李勃大腹便便,已经进到了院子里面。

    “李师好!士子唐雨见过李师!”

    李勃这才收敛笑容,背负双手,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点头道:“嗯,不错!有了指南士子的风范。”

    然而旋即,他又笑起来,道:“唐雨,我听说你来了,第一时间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你不请我坐坐?”

    唐雨连忙请李勃进入客厅。

    丫鬟冬儿还没来,苏伯也还没到,连一杯香茗都没有。

    李勃却毫不在意,道:“好了,我也不卖关子了!甲级班这边现在是苏夫子为主夫子,你初来乍到,可要万万小心,苏夫子对你可是敌意很深的……”

    唐雨皱皱眉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模样。

    那还是三月诗会之上,号称指南第一才女的苏雨樵数次为难自己,自己跟她有过节吗?好像没有!那这也不算是什么坏消息吧?

    李勃一笑,道:“看来你很有自信,不过最近一月轻候却是够呛,苏雨樵啊,心胸狭窄,着实让人痛恨。”

    “轻候兄怎么了?”

    李勃打了一个哈哈,道:“不说了,不说了,你回头就会知道!咱们还是说另外一个好消息吧!孟大夫子安排我为丙级班的主夫子,刚才周小姐已经安排入学了。你放心,对周小姐的学业我会用心照拂。

    你千万不要有后顾之忧……”

    唐雨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打量眼前这胖子,总觉得这家伙有些猥琐。

    周若水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却一口一个会好好照拂,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好在这是苍穹大陆,唐雨也见怪不怪,现在他心中记挂两件事。

    一件事是布鲁斯说给自己在指南中学留了礼物,指南中学这么大,自己怎么能找得到?

    布鲁斯的礼物,肯定是和西学有关的,唐雨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天天跟着陈夫子学经学,可是不得不承认,对他吸引力最大的还是西学。

    如果能够得到基本西学元素学,魔法推理学等一类的书籍,或者能得到魔法实验工具和材料,那真就太好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指南中学和周家路途遥远,唐雨要继续跟陈夫子学经学,恐怕得把陈夫子请来才可以,也不知道指南中学会不会允许自己带一名夫子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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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苏夫子之怒!【加更】

    清晨,一缕阳光刺得唐雨难以睁开眼睛。

    他睡眼朦胧的起床,才发现床头的魔钟上的时辰已经到辰时了。

    指南中学的规定,士子须卯时初刻起床,卯时中刻就得进入学堂诵经,辰时夫子讲经传道,唐雨没想到自己上学第一天就迟到了。

    苦笑摇摇头,他简单洗漱了一番,也学着那些士子的模样,手中挎着一个小篮子,悠悠的往学堂的方向走。

    指南中学学士分甲乙丙三等,所以一共有三个学堂。

    唐雨得益于特殊的照顾,自然进的是甲级学堂。

    从李勃口中,唐雨知道甲级学堂一共才二十名士子,这些士子无一不是享誉武陵的大才子。

    就算是号称四大才子的柳河和谢聪,常常都会因为甲级学堂的激烈竞争而倍感压力。

    所以像唐雨这样初来乍到的士子,要在甲级学堂待下去是很不容易的。

    唐雨昨晚彻夜难眠,心中一直就想着李勃的话,内心犯怵,才直接导致了今天的晚起。

    从小院到学堂距离很短,可是唐雨因为忧心忡忡,走得非常的慢。

    好不容易走到学堂门口,却听到里面一阵喧哗。

    苏雨樵那还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冷肃而严厉:“谢聪,这就是你昨天的制艺?制艺之学,乃替圣人立言。你看看你这言:‘一于藏者缓,果于藏者殆,有如不必于藏,而舍之则藏者乎,此其人非复泉石中人也。‘,这便是起股之言?

    你这《声律启蒙》是何人所教?着实让人观之不堪!

    似你这等作为,却妄称指南才子,你岂不脸红?”

    学堂之中,谢聪颀长的身子微微的佝偻,一语不发。

    这些天他可是吃够苦头了。

    自打苏雨樵成了甲级学堂的主夫子,几乎每一天他都饱受指责。

    起初他还不服气,经常和苏雨樵理论,可是几次下来,苏雨樵把他驳得体无完肤,除了自取其辱,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

    眼看甲级学堂的学分越来越低,谢聪的心情也越来越糟糕,沮丧。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苏雨樵之才实在是不是他能匹敌,所谓技不如人,他除了认栽,没有任何对抗手段。

    甲级班所有人都清楚,苏雨樵冲着谢聪并不是谢聪的才学不行,而是她对谢聪不喜,可是那有怎么着?

    谁让他谢聪以前的夫子是李勃,苏夫子和李勃又是死对头,她不打压谢聪打压谁?

    今天辰时讲经,还没开讲,谢聪又遭一通臭骂。

    一天的心情因为这一骂都糟糕了,这一天的光阴又要浪费了。

    “谢聪,你不是好理论吗?怎么不说话了?”苏雨樵骄傲的昂着头,眯眼看向谢聪。

    谢聪一脑门的汗,嘴唇紧紧的闭着,就是不说话。

    “抬起头来!”苏雨樵冷冷的道。

    谢聪无奈,只好抬头。

    他眼睛从苏雨樵的脸上划过,迅速挪移开去,“嗯?”。

    他忽然皱了皱眉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大家吃惊的举动,他竟然离开坐席,径直向门外走去。

    全场士子哗然,苏雨樵更是脸色大变,喝道:“谢轻候,你欲何为?”

    谢聪却根本不理他,走到门口,大声道:“唐雨兄,你可终于来了!哎,我每日翘首以盼,简直是食不甘味,寝难入眠……”

    唐雨本站在外面看热闹呢!

    没想到却被谢聪看到了,而且还出来迎接,他心中想打退堂鼓也不行了。

    只好拱手向前,道:“轻候兄,抱歉了!我这身子骨儿不争气,最近病情好转,才勉力前来……”

    谢聪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两人以士子之礼见礼,谢聪这才凑到近前,他热情的拍了拍唐雨的肩膀,显得很是高兴。

    而此时,整个学堂几乎所有的士子都出来了。

    唐雨的大名,现在指南中学谁不知道?

    三月诗会,就是在指南诗会之上,唐雨力挫群英,拔得魁首之尊,这件事轰动整个武陵学界。

    这一些士子大多数都参加了那一场诗会,对唐雨当时的英姿记忆犹心。

    尤其是在指南诗会如此隆重场合,唐雨竟然敢睡觉,着实算得上胆大妄为。

    而关于的他的才学,一首《春晓》,不仅境界极高,而且用意绝妙,以一首诗将自己睡觉的事情全部化解,当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而另一首《将进酒》更是豪气干云,气象极大,就是这一首诗,让唐雨成就了头诗之位。

    甲级学堂的士子早就听说唐雨会前来就学。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才终于把他给盼来了,可不止是谢聪一个人激动,很多人都有些情不自禁。

    唐雨实在是太神秘了,三月诗会一鸣惊人,接下来便有销声匿迹,任谁也难以见他一面。

    这种神秘,让人好奇,无形中也让人更有想象的空间。

    唐雨之才究竟有多高?他才十六岁,莫非真就能将指南四大才子的风头都压下去?

    反正不管怎么说,唐雨现在终于出现在了指南中学,不管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一帮士子都忘记了此时正是夫子讲经的时候,全都涌出了学堂,齐齐到了外面的院子中。

    “在下马荣,字崇德,见过唐雨士子!”一位士子上前和唐雨见礼。

    唐雨立刻还礼,道:“崇德士子客气,以后你我同窗求学,还希望崇德兄能多给予提点!”

    马荣受宠若惊的点头,道:“唐雨兄太客气了,您的诗作我是爱不释手,能和您同窗,我马崇德三生有幸了!”

    唐雨这一个多月听过了太多奉承话,内心已经很麻木了,对马荣的恭维,根本不放在心上。

    有了马荣开头,一个个士子都来和唐雨见礼。

    大家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

    当然也有几个士子没过来,像柳河柳容若就冷眼旁观,嘴角还挂着一丝阴翳的冷笑,明显对唐雨的敌意很大。

    唐雨早就看见了他,却也并不在意,可是就在此时,苏雨樵已经忍无可忍了。

    “尔等士子,个个出自书香门第,却是如此不通礼数,尔等还知此时夫子讲经的时辰?”苏雨樵脸都青了,手中握着戒尺,眼神之中简直是杀意凛然。

    一众士子被这一喝,才惊醒过来,一个个慌忙又涌入学堂中,好一番噪杂凌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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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夫子卖力表现!

    学堂中,唐雨感受到了肃杀的气氛。

    他有些后悔自己来指南中学了,在眼前的局面之下,他被捧得太高,偏偏又腹中空空,在这样的学堂,他根本混不下去。

    可是他转头一想,既然自己到了这个世界,才学这一关终究绕不过,与其讳疾忌医,还不如主动面对。

    不就是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吗?

    自己虚心从头学习,就从基础经典开始,先通经典,后学制艺,尔后再涉猎诸子百家,再学史,一步一个脚印,说不定也能踏上修行之路。

    一念及此,他心中便十分的平静了。

    就算是面对杏眼圆瞪的苏雨樵,他也并不是怯场。

    他先规规矩矩的冲苏雨樵行弟子礼,恭敬的道:“苏师,学生唐雨有礼了,以后入苏师门下学习,还望苏师不要嫌弃学生驽钝……”

    苏雨樵皱皱眉头,神色缓和了一些,口气却依旧严厉,道:“唐雨,你今日何故迟到?”

    唐雨尴尬的笑笑,道:“都怪学生平日起居不规律,以后一定改正!”

    苏雨樵眉头扬了扬,心中暗暗嘀咕。

    在她看来,唐雨此人,表面诚实,骨子里刁毒。

    在指南诗会之上,唐雨就曾经用极其刁毒的方式羞辱过高学士子,那个“李太白”之说,让苏雨樵都殃及池鱼,被李勃狠狠的耻笑。

    现在唐雨又是这般客气有理,其内心真是这般恭顺诚恳吗?

    “唐雨疏于起居,迟到一个时辰,今日制艺当居末尾,都听清楚了吗?”苏雨樵大声道。

    学堂中一阵嘈杂。

    昨日制艺,唐雨根本就没有做,怎么能排在最末尾呢?

    苏师这么做,明显是有失公允。

    谢聪站起身来,道:“苏师,唐雨士子昨日没有作制艺,他的学业应该从今天开始,学生觉得,将他排在末尾不妥……”

    苏雨樵眉头一皱,道:“没作制艺,今早也是应该补作的,今早既然晚到一个时辰,自然这一次制艺之试便是末尾,这又何异议?”

    谢聪脸色一青,勃然道:“苏师……您这是强词……”

    谢聪话说一半,唐雨插言道:“轻候兄,苏师既为师,那自然是有道理的。再说了,我本来才学疏浅,经学尚且不堪,制艺更是完全不通。学堂众士子都是武陵负有盛名的才子,我就算是作了,恐怕也是末位,既然这样,排末位也可!”

    “呃……”谢聪直接愣住,怔怔说不出话来。

    而其他的士子却反倒不好意思了,唐雨大名鼎鼎,却如此谦虚,他们自忖本身的才学不如唐雨很多,被唐雨这么一捧,他们哪里能自在?

    苏雨樵深深的看了唐雨一眼。

    但见唐雨诚实实在,没有半点虚伪做作之态,她有心还想发难,却也找不到借口。

    沉默了半晌,她只好冷冰冰的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坐席吧!下面开始讲经!”

    夫子讲经,便是详细的剖析四书五经的经文,经典就是那一些,可是各学派的剖析都有差别。

    大楚是圣人学派,所以经典剖析尤其注重礼仪伦理,尤其强调君子的浩然之气,法度严谨,却略显封建古板。

    这样的讲经,陈夫子和唐雨已经进行过多次,但是今天苏雨樵讲的是《儒经》,唐雨却还只是能背诵,却还没有详细理解过其中的意思。

    所以自始至终,他听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而苏雨樵却似乎也没有再挑刺,只是不断的注意学堂众学子的神态,经文释义,旁征博引,倒是有让人叹服的水准和功力。

    说到精彩处,她常常摇头晃脑的以诗言志,妙句信手拈来,也让众士子深为叹服她的才学。

    唐雨认真听,认真记,思维全部沉浸到经典之中,非常的投入,却反倒神色平静,古井不波。

    不过他并不知道,苏雨樵今天如此发挥,却多半是因为他的缘故。

    自上次诗会之后,苏雨樵就深觉得自己指南第一才子位置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

    唐雨今日入学,她又岂能让唐雨小瞧,自然是将毕生所学都施展了出来,便是在唐雨面前炫耀自己的才学,只是她这番功夫却是白费了。

    唐雨心思都在经典上,苏雨樵讲得精彩,他便听得认真。

    至于苏雨樵是什么心思,他完全不去理会。

    既然入了指南中学,他心中便只有求学的心思,以他喜欢沉浸在自我小世界的个性,哪里心中有那么多小九九?

    他心思单纯,苏雨樵心思便复杂了。

    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香汗,如此投入,却并没有换来唐雨的积极回应,她眼中的唐雨就更显得莫测高深了……

    她有心想再挑事儿,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了。

    在她的心中,唐雨可不是谢聪。谢聪的才学她了若指掌,她有必胜的把握。

    而唐雨她完全不了解,先入为主,觉得唐雨在诗会上做出如此惊艳绝伦的诗作,恐怕才学比她也不相上下。

    她如果仓促发难,恐怕会引火上身,最后反倒是自取其辱。

    就这样,一直到巳时末刻,今天的讲经结束了。

    众士子听得如痴如醉,柳河更是起身大发感叹,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其他的士子也是一个个附和,就连谢聪也不由得赞叹苏师讲解精彩。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此人便是唐雨。

    他一直呆坐在坐席之上,凝神皱眉,仔细揣摩体会,每每有收获,内心便十分愉悦。

    而经文复杂,每每遭遇疑点,便十分的苦恼。

    却是苦恼多余喜悦,对旁人根本不加理会,更不会起身凑在苏雨樵身边说一些恭维动听的话。

    很快,众士子便察觉到他的神态,大家有意无意都将眼神投向他,他自己却是恍然不觉。

    谢聪凑到他身边,道:“唐雨兄,唐雨兄……”

    他一连叫了两声,唐雨才恍然惊醒,倏然抬头,道:“是轻候兄啊,实在是抱歉,我走神了……”

    “轻候兄,经学学习结束,今日散学之后,要不去我住处小酌几杯?”

    谢聪苦笑,道:“我可没有唐雨兄这般雅兴,下午得窝在住处作出一篇制艺出来,要不然明日又要挨批了。”

    唐雨点点头,道:“也好,毕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轻候兄如此刻苦,我也要学习……”

    唐雨收起文房四宝,放入篮子中,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出学堂,一路又凝神细思今日的经学讲解,浑然不觉他身后有众多目光在投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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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和苏师对着干?

    正式入学了,唐雨的起居有了规律,可是麻烦却接憧而至。

    首先他不会制艺,其次对诗文词赋更是不太懂,至于琴棋书画,除了棋艺之外,其他的也是没有任何根底。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棋艺还算勉强。

    他在地球上是标准理工男,对围棋这种脑力的游戏有极强的天赋和浓厚的兴趣。

    小学的时候参加全市少儿围棋比赛拿过第三名,如不是运气差了一些,他可能是第一名。

    不过上了中学之后,他下棋的时间越来越少,只能偶尔抽空上网和网上的高手对垒,却也是负多胜少,棋力应该在业余三段的水准。

    然而苍穹大陆的棋和现代围棋应该是颇有差别的,唐雨没有涉猎过,具体的情况也不知道。

    反正一切要从头再来,他坚定了这个心思,心便也就沉下来了。

    至于剽窃诗作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再干了。

    自然,在甲级学堂,他很快就成了一个异类。

    每次测试,他必然是末位,苏雨樵要求的制艺,词赋诗文,他一律空白,什么也不作。

    不管苏雨樵如何责骂生气,他反正就是一句话:“学生经文尚且不是很通,制艺和诗文更是不曾涉猎,却是作不出来,还望苏师谅解……”

    这话其实意思就是一个:“他不会!”

    你苏师发火他也不会啊,不会作,苏雨樵能把他怎么样?

    谢聪每一次精心做的制艺和词赋,到了苏雨樵的口中总是能跳出百般毛病来。

    可是遇上了唐雨这种,根本就没有制艺和词赋做出来,任你苏雨樵才学惊人,又如何评判唐雨?

    对于唐雨不通制艺,强词夺理勉强能说过去。

    可是说他不通词赋,谁人能信?

    苏雨樵不信,甲级学堂的士子们也不信啊。

    他们信不信和唐雨能不能出现了严重的错位,自然种种误解就来了。

    苏雨樵变得越来越焦躁,甚至是抓狂。

    她唯一对唐雨构成威胁的就是排名最末,要降级乙级学堂,可是唐雨不在意啊。

    最后苏雨樵使出狠招,如果唐雨一直这样,她甚至能将唐雨逐出指南中学,唐雨也不为所动。

    反正他就是不会,他是真不会,只是无人相信这是真的,就算是要逐出指南中学,他还是不会……

    很快,指南中学的议论就多了。

    士子们对唐雨的关注也更多了。

    好家伙,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指南中学谁不怕苏师?也就只有唐雨敢和苏师直接对垒,手段之刁毒,着实把事情做绝了!

    如真是没有才学的士子,哪个谁能有这胆子?

    一时,唐雨的谦虚低调反倒让他成为了指南中学的风云人物。

    他的小院外面,每日都是士子云集,苏伯手中的拜帖都收了厚厚的一沓,好在唐雨的个性简单,就是专注一件事,一旦沉浸在某件事情中,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完全不理会,要不是一般的人,恐怕早就扛不住压力了。

    因为经学难度很高,唐雨专门又把陈夫子请了过来。

    每日上午去学堂听苏玉樵讲经,回来便继续跟着陈夫子学习。

    苏玉樵和陈昂都属于圣人学派一家,但是观点上也颇有差异,在唐雨看来负有优劣。

    唐雨每日认真听他们讲经,加上自己的参悟理解,经典之上的进步很明显,四书基本是差不多理解了。

    能背诵能理解,接下来就是五经,这又需要时日。

    好在唐雨并不急躁,每天就是学习经典,然后习字,外面是风起云涌,传言不绝,他却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日子过得充实自在。

    不过一月结束,唐雨在甲级班排名末等,却也是在指南中学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也注定了他的学习之路会受到干扰和波及。

    这一日,唐雨习字完毕,便听到书房外面一番噪杂。

    苏伯进来说是陶夫子众人来了。

    唐雨轻叹一口气,到了客厅才发现哪里只是陶夫子?

    苏雨樵,李勃,还有几名白发苍苍的严厉老者在座,这几个严厉古板的老者,便是常驻在指南中学的所谓遗老。

    场面有些尴尬,更有些严肃,尤其是那几个遗老,唐雨感到他们浑身冷气,让他很不舒服。

    “陶师,苏师,李师,学生唐雨有礼!不知几位夫子前来所为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尔等狂生,公然悖师,此乃和圣人之道背道而驰。今日我们前来,就是要轰你出指南中学,像尔等这般士子,纵然有才学,却也是圣人异端,又有何脸面留在指南中学之中?”

    还没等几位夫子说话,一位白发老者便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唐雨神色一滞,看向说话之人。

    就是这老家伙,像个幽灵似的,第一天入学的时候就戳在自己院子门口,好像看自己很不顺眼似的。

    自高俅那件事情之后,对所谓的学派唐雨内心是相当的反感。

    所谓遗老,都是圣人学派的产物,圣人学派又怎样?

    圣人学派能代表一切吗?

    唐雨内心不舒服,便直接无视这老家伙,直接将他的话过滤掉。

    一旁的陶师就尴尬了。

    作为监学夫子,这些日子他忒难过了。

    唐雨和苏雨樵闹得这么僵,如是一般的士子倒也罢了,以他监学夫子的身份,可以严肃的摆平此事。

    可是唐雨哪里是一般的士子?

    现在整个武陵都知道唐雨刚刚夺得三月诗会的魁首,在才学上冠绝武陵年轻一代。

    他是对苏雨樵第一才子构成最大危险的存在,两人碰到了一起,自然会水火不容。

    就算他是监学夫子,又如何能插手这等级别的才子之争?

    一方面,大夫子严令他化解矛盾,而圣人学派那边则要求他严惩唐雨,两边都给予了他极大的压力。

    今天他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带李勃前来,想来劝解唐雨。

    可是没想到,李勃却把苏雨樵也叫过来了,而苏雨樵一动,圣人学派的三个遗老也来了,这还没开始谈话,局面就掌控不住了……

    “唐雨士子,我大楚士子最重圣人之道,所谓天地君亲师,师长便是长辈,须谨遵师道,你可知道自己错了?”陶夫子大声道,面上多了些许严厉。

    唐雨愕然道:“陶夫子,弟子并无不尊师之举啊?我对众位夫子,都是谨遵弟子之礼,从来没有忘记圣人法度。就算是对要好的李夫子,我在礼数方面也绝对没有懈怠之处,陶夫子训示弟子之错,还望您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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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新词《声声慢》

    客厅很寂静。

    陶夫子竟然无言以对。

    作为监学夫子,他对甲级学堂每日的情况了若指掌。

    正如唐雨所说,他对苏雨樵执礼甚恭,从不和苏雨樵顶撞。

    倒是苏雨樵挑衅很多,唐雨都是习惯性的“谦虚”,苏雨樵说他没有才学,他便诚恳的说自己才疏学浅,没有丝毫争强之心,要说唐雨违背圣人之道,却似乎说不过去。

    可问题是武陵学界谁都知道唐雨才学惊人,如是制艺弱一些那也罢了,诗赋不精,那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两位遗老,说唐雨士子有违圣人之道却是不妥的,唐雨士子刚刚历经一场大病,在制艺和诗赋上可能大抵是受了一些影响,孟大夫子的意思,唐雨士子入学时日还短,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你们看……”

    陶夫子谨慎的斟酌着用词,说出来的话却连自己也不信。

    作为他来说,是万万不能让圣人学派的遗老将唐雨逐出学校的。

    如果那样,不仅孟夫子那关难过,知府曹大人可能都得干预,他这个监学夫子恐怕也干不了了。

    “哼!”

    三遗老冷哼一声,斜睨唐雨,道:“既然是大病一场,制艺诗赋都不会作了,这等士子又何必留在指南中学?”

    唐雨暗暗皱眉,对这老东西烦透了,指南中学自有大夫子和监学夫子,孟大夫子和监学夫子还没说自己什么呢,这老东西凭什么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

    圣人学派着实是可恶,看他们的架势是要凌驾于学校大夫子之上了。

    其实唐雨不了解大楚的社会架构,大楚士子,个个自诩为圣人门徒,圣人学派在大楚势力极大。

    不仅是学子入学求学的礼仪法度,就算是地方官员的行政的法度,圣人学派都常常干预,但凡和圣人之道不符,那些遗老们必然会跳出来指责。

    就算是楚王行事逾越了圣人法度,那些遗老也是毫不客气。

    当年大楚的新学派祖师曾国师,就是圣人学派强行将其驱逐出楚国地界的。

    所以但凡士子,没有几个不怕圣人学派的,也就唐雨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对这几个遗老看得不顺眼。

    陶夫子眼见三遗老咄咄逼人,他内心惶急的道:“唐雨士子,你还是给苏师认个错,将这些天不曾作出的功课补上,回头学校安排你入圣人殿,祈求圣人的宽恕,如能得圣人宽恕,尔后你才能入圣人之门……”

    唐雨念头转动,犟脾气也上来了。

    入指南中学他本是安定了心思好好求学的,可是偏偏遇到了圣人学派几个老朽,今日以逐自己出学校来要挟,让自己非得要承认莫须有的错误,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念及此,唐雨淡淡的道:“苏伯……”

    苏庸恭敬的进来,神色冷漠。

    苏庸本就是冷漠高傲之人,眼见公子如此一忍再忍,这几个老东西还是得寸进尺,心中已经有了不忿之心。

    如不是为了顾及公子日后的前途,按照他的脾气早就要出手救主了。

    所谓的圣人学派在大楚势力极大,可是在苏伯眼中公子才是最大的,至于圣人学派,胆敢对公子不利,与之为敌又如何?

    唐雨轻轻的摆摆手,道:“收拾一下吧,咱们下午便回武陵城去!”

    唐雨说得平淡,伸手端起了茶杯,又道:“送客吧!”

    苏庸恭敬的上前,漠然道:“各位,请吧!”

    “呃……”

    陶夫子,苏雨樵还有李勃几乎同时站起身来,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没有料到唐雨竟然如此果断果决,说走就走,要知道这里可是指南中学,就算是在大楚,也是一等一的中学学府。

    “唐雨士子,你……慢……着……慢着……”

    陶夫子惊慌失措的道。

    唐雨拱手为礼,道:“陶夫子,此事我的确已经尽力了,这些日子感谢各位夫子对我的厚爱,只是我经学未通,才疏学浅,着实难以比肩武陵众多顶尖士子。他日如我学业精进,定然考虑再考指南中学……”

    唐雨的言辞一如既往的严谨,客气,并没有丝毫动怒。

    李勃抢上前道:“唐雨啊,唐雨,你为何这般执拗?非得要……”

    唐雨淡淡的道:“李师,非是我执拗,而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是圣人门徒,自然不敢忘圣人之言。”

    李勃被唐雨这话噎得哑口无言,想要再劝,竟然不知道如何出言。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冲进一人。

    “各位遗老,我家唐公子并非无才学,尔等这般逼我公子,难不成要毁我公子的修行之基不成?”众人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陈昂。

    陈昂神色激动,慷慨激昂,未等几人反应过来,他又道:

    “我家公子曾立言,经学不成,不再制艺,不再辞赋。这却正是圣人之道‘学贵以专’之精髓,尔等遗老又哪里能明白我公子大才之雄心?所谓燕雀安之鸿鹄之志也。”

    “陈夫子,你……”唐雨被陈昂弄得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

    可是他话说一半,陈昂立刻打断他的话,眼神灼灼的看向苏雨樵,道:

    “苏师,我家公子在你门下为学,可有丝毫不敬之心?每日经学讲解,我家公子可有丝毫懈怠之处?”

    苏雨樵下意识摇摇头。

    陈昂又道:“那尔为何处处为难我家公子?尔等之行,可中乎‘默而知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之圣人教诲?”

    苏雨樵被陈昂说得面红耳赤。

    而那几尊遗老则跳出来了,三遗老勃然作色道:“尔等何人,敢对苏夫子这般言辞?苏夫子乃圣人学派未来的大家,唐雨区区秦国蛮夷,又有何资格和我大楚圣人学派未来大家来比?”

    “尔等快快滚出去,否则我便代圣人治罪于你!”

    陈昂毫不退缩,当即展开一幅卷轴,道:“诸位看看,这便是我家公子的才学。昨日苏师命题词‘声声慢’,我家公子回来即兴便做出此词。苏师既然自恃才高,何不评鉴一番?”

    唐雨眼见陈昂展开了这幅卷轴,脑袋当即“轰!”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这哪里是他作的词?这是他习字脱贴的练习的信手之作。

    最近他每天习字,临帖已经初见功夫了,已经开始脱贴练习了。

    这样的脱贴写字,自然是很随意的,唐雨根本就没去想内容,他脑海中记的诗词众多,自然就用这些诗词来脱贴写字。

    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些诗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词牌名《声声慢》……”李勃大声诵道:“唐雨士子的书法却是大气磅礴得很啊……呃……这词……好词,绝妙之极,当真绝妙之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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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你们是罪人!【求推荐票】

    “《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李勃抑扬顿挫的声音将这首词念出来,摇头晃脑,如痴如醉。

    一旁的监学陶夫子也是沉浸其中,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而苏雨樵则是脸色煞白,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恼怒,唐雨分明是能作出佳句绝词的,却偏偏说自己经文不通,不懂制艺辞赋,这不是羞辱自己经文都不通,还妄议诗词吗?

    这家伙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刁毒,一如既往的阴损。

    看这一首《声声慢》,开篇便是一连串的叠字,不仅排名公正,而且每个字和每个词都幽美之极。

    更让人惊叹的是意境之高,哀而不伤,就算是苏雨樵也不得不承认,这一首词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一首词念完,陈昂夫子更有激情,他冷冷的道:“诸位都亲眼看过了,这便是我家公子的才学。所谓圣人之道,我家公子才是圣人之道的楷模,才学至此,却一直谨守圣人的谦逊之道。

    自大病之后,深感自己经学之上还有不足,便誓言经学不明,不再为辞赋。

    老朽何能,却被他以师礼待之,每日请老朽为其讲经,这不正是圣人所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吗?”

    陈昂夫子说到此处,眼睛灼灼的看着三位遗老,义正言辞的道:“尔等三人乃圣人学派的遗老,却不明公子所谨遵的圣人之道,反倒处处污我公子之名。你当我武陵士子就不敢去禀报学派大长老?

    我相信就算是大长老听闻我家公子此行,也必然会大加赞赏,将我家公子奉为圣人之学的楷模。”

    好个陈昂夫子,越骂越激昂,越骂越激动。

    三个遗老竟然被他骂得面红耳赤,却硬是回嘴不得。

    圣人学派遗老虽然权利很大,可是都是圣人门徒,最是注重圣人之道。

    唐雨的行为,被陈昂这一番说辞,那绝对是圣人之道的楷模,他们作为遗老,不明是非,竟然敢指责唐雨所行违背圣人之道,这要是传出去,圣人学派的大长老会饶过他们?

    不仅是大长老饶不过他们,他们自己也必然会羞愧而死。

    对于圣人学派的遗老来说,最怕人说其违背圣人之道,陈昂说得有理有据,他们不服都不行。

    大遗老一脸羞愧的走出来,拱手道:“陈夫子,都怪我没能事先了解事情的详情,以至于未能领悟唐公子的“学贵以专”的求学之心。三遗老,今日之行因你而起,你还不给唐公子赔罪?”

    大遗老最是圆滑,几个遗老处处维护苏雨樵的权威,都是因为苏雨樵的才学被圣人学派高层所赏识。

    现在唐雨有此等才学,他日也必然会成为圣人学派大为培养的士子,这等士子,又哪里能轻易得罪?

    说穿了,一切还是实力说话。

    所谓圣人之道,有才学之人,怎么说都有理。

    就像唐雨这般,一首绝妙的词作拿出来,陈昂便能说他学贵以专,谨遵圣人之道。

    而在之前,没有词作出来,三遗老便说他违背圣人之道,亵渎师尊威严。

    面对大遗老的责骂,三遗老脸色涨红,却不敢不遵从。

    可是他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唐雨的声音?

    “公子去了书房了……”

    一行人在苏伯的带领下去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却见唐雨将厚厚的一叠宣纸撕得粉碎,让所有的纸屑塞进了事先盛好的一盆清水之中。

    陈昂脸色剧变,不顾一切的抢过去,大声道:“公子不可,这可都是您这些日亲自作的绝妙佳作啊,您怎么能……”

    李勃一听这些东西竟然是唐雨作的诗词,也是大惊失色。

    他肥胖的身躯不知哪里来的速度,身影一闪却是用了修行法门抢到了唐雨的身前。

    可是终究慢了一步,唐雨已经把所有的纸屑按进了清水之中。

    粉碎的宣纸沾上清水,立刻便化作了纸浆,李勃最后勉强抓住了一小片纸屑。

    但见上面笔锋凌厉,写着:“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十一个字,后面却没有了。

    他失魂落魄的盯着这小小的纸片,喃喃的道:“这是《满江红》的词牌啊,仅仅十一个字便是豪气喷薄而出,这又是何苦呢?这又是何苦呢?唐雨……”

    陈昂也是一脸的茫然,整个人魂都快丢了。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能欣赏到唐雨“所作”之绝妙词作,这些诗词当真是让他如痴如醉,对唐雨的崇拜早已经深入到了骨髓之中了。

    看唐雨的诗词之作,《满江红》、《水调歌头》、《沁园春》,无论是哪一阙词,都无一不是才华尽显,让他叹为观止。

    这些诗词之作随便挑出一首来,都能轰动武陵学界,都能在任何一次诗会上被全进跑马传诵。

    现在……这些词作全部毁了。

    这也让陈昂更加坚定了唐雨“学贵以专”的求学之心,一名十六岁的士子,便有此拳拳求学之心,不见丝毫才子的骄矜和傲慢,何其难得啊……

    “你们……”陈昂很快便再次愤怒了。

    他用手指着三大遗老,还有苏雨樵,连陶夫子也连带在了一起。

    “你们是罪人,是武陵学界的罪人。你们知道唐公子的这些词作每一件都是武陵学界的瑰宝吗?就是因为你们,让唐公子的求学之心遭到了干扰,让他不得不毁掉自己多日所作的绝妙诗词之作以坚持自己的求学之道……

    罪人啊,罪人啊!

    我要控告你们,我要向圣人学派的大长老控告你们,你们毁掉了当传颂万世的佳作……”

    陈昂急怒攻心,他年纪大了,这一怒来得太突然,当即双眼翻白,竟然气得直接晕死了过去。

    李勃站在他身边,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苏伯连忙过来用武学为其治疗。

    而三位遗老和陶夫子还有苏雨樵几人则尴尬得不知道如何自处。

    他们不敢怀疑陈昂对他们的指责,因为已经有了《声声慢》这等珠玉,他们还敢说什么?

    刚才李勃所抢得的纸片之上,那半阙《满江红》的词,虽然只有十一个字,却也是气势尽出,让人读之油然生出热血澎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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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陶夫子有异?

    书房之中,唐雨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显然,事情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掌控。

    他哪里能料到,区区一件小事,竟然能引起这么多的一波三折。

    “高处不胜寒啊!”

    唐雨本来的心思很单纯,很简单。

    他进了指南中学,便抱准了从头开始学的心思。

    耐心从经文开始,然后学制艺,学诗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士子之路。

    因而,他也不在意一时的成绩,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唐雨给自己设计了一个不短的过程。

    可是没想到,仅仅一个月,他便面临了要被逼退学的危机。

    而极有戏剧性的是,这一场的危机的化解竟然是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了。

    自己脱贴习字的一页纸,成了扭转乾坤的关键。

    以至于唐雨发誓不再剽窃地球古代牛人诗词的誓言,竟然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给破了。

    他终究还是被逼剽窃了一次李清照。

    也幸亏他手脚够麻利,要不然他还有晏殊,柳永,苏轼等牛人的诗词在习字纸上,这要是全曝光出去,唐雨无法想象后果。

    明明是不学无术,刚刚涉足经文而已,却偏偏被越捧越高。

    这样下去,唐雨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陈昂在苏伯的照料下悠悠转醒,气犹未平。

    而三位遗老,却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盛气凌人的气势了,硬生生的被陈昂压了下去。

    大遗老不断的给苏伯致歉,语气极其的诚恳,三遗老虽然心中依旧有不忿,可是慑于大遗老的威严,他也不得不极其委屈的做出低姿态来。

    李勃和陶夫子也在一旁极力的斡旋,陈昂才渐渐的平定自己的情绪。

    一众人本来是气势汹汹而来,最后却不得不狼狈不堪,垂头丧气的出门。

    所有人都碰一鼻子灰。

    唐雨送众人走到门外。

    李勃腆着肚子凑到他身边低声道:“高,实在是高!我李勃是真服了你了!”

    “这些年我处处被那姓苏的女人压了一头,任我想尽千般办法,却总占不到先机。还是你这一手高,以退为进,让那婆娘自取其辱。说句真心话,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样摔跟头呢!

    想想我就能乐到天上去,哈哈……”

    他打了一个哈哈,又道:“当然,就才学来说,唐雨你的确是比她要高不止一筹。比我更是高太多了……就是刚才这一首《满江红》仅仅十一字,这后文没有,你让我如何睡得着觉?”

    唐雨无言以对,良久,方道:“那《满江红》也不是我的词作……”

    “我知道,是李白所作对不对?”李勃抢过话头,一副我懂的模样,唐雨心中只能叹气,知道自己的辩解是无用的。

    “好了,李师,今天我的确是有些乏了,我们改日再说好不好?”

    李勃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坚持,十分遗憾的离去。

    的确,今天这事闹得很不愉快,都怪那几个古板执拗的遗老,不明情况便一面倒的站在苏雨樵那一边。

    以为苏雨樵真就是武陵第一才子,殊不知唐雨之才,就是比苏雨樵要高,碰了一个灰头灰脸,一个个前倨后恭,让李勃觉得自己都跟着丢了人……

    目送一众人远去,唐雨但见苏雨樵脸色苍白,行走之间摇摇欲坠,似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这女人啊,才学的确让人叹服,奈何性格却是过于争强好胜了,有些让人叹息!”

    “唐雨士子,唐雨士子……”

    唐雨正要转身进院子,便听到陶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忙扭头道:“陶夫子,您为何去而复返?”

    陶益打了一个哈哈,道:“唐雨士子,今日之事的确是让人抱歉。圣人学派的遗老便是如此,这却不是大夫子的本意,还望唐雨士子以学业为重,万万不要因为此事扰乱了心智,耽误了学业……”

    唐雨忙拱手道:“谢夫子关心,我一定认真治学,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就好,这就好!”陶益十分欣慰的看着唐雨,犹豫片刻,道:“唐雨士子,指南中学有一处藏书阁。书阁之中关于经典注释的典籍颇多,唐雨士子既然一心想治经典,老朽可以做主,安排你去藏书阁去看看经学大家的注疏,想来对你的才学定然是大有帮助的。”

    “藏书阁?”

    唐雨心中一动,旋即内心便涌现出一阵狂喜。

    唐雨自穿越而来,一直就渴望能多看书,奈何苍穹大陆对书籍掌控极其严格,非有功名之人不能藏书。

    书在苍穹大陆是非常稀缺的资源。

    一般各学派都有各自不同的藏书,有一些经典的藏书更是学派的不传之秘。

    指南中学既然有一处藏书阁,唐雨又岂能放过?

    他当即连忙鞠躬行大礼,道:“陶夫子,学生唐雨感激莫名,如能有幸进藏书阁,那……那真就太好了!”

    他脸上流露出激动之色,却是他本色的流露。

    而一旁的陶益眼见唐雨这般激动,内心更对唐雨一心治经典的做法再无怀疑。

    本来他一直以为陈昂说唐雨是要先研习经典,经典不明,绝不作诗赋的说法还觉得有些牵强附会。

    现在看来,这定然是真的。

    不愧是天才之人,有此宏愿,日后恐怕要成指南中学的佳话啊。

    作为监学夫子,陶益能挖掘培养出唐雨这样的天才,他日圣人学派必然能看到,对他来说却也是好处大大的。

    “今日太晚,明日经讲之后,我便来拜会夫子!”唐雨恭敬的道。

    “好!”陶益果断的点头,唐雨忽然眉头一皱,道:“陶夫子,我见您袖中似乎便有一册书?”

    “啊……”

    陶益脸色一白,似乎很是惊惶。

    “没……没……”

    他一惊惶,袖口中的书却直接滑了出来。

    唐雨眼神犀利,却已然看清书名《指南志异》,陶夫子慌忙将书塞入自己的袖口之中,很警惕的环顾四周,讪讪的道:

    “此书并不是经学之书,乃记录我指南中学的历年大事的册子,对你的经学精进并无帮助……”

    陶益说完,将双袖紧紧的拢起来,慢慢的转身,踱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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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苏师病了!

    唐雨有些遗憾没有能仔细再看看那一本《指南志异》,也略微有些奇怪陶夫子紧张的态度。

    不过他一想到自己拥有的那特殊的能力,那一点遗憾很快就淡了。

    “晚上睡觉又有书可以读了!”

    这对每日研究枯燥经学的唐雨来说,这绝对是最好的精神生活,一时他心中便充满了期待。

    踱步进入客厅,唐雨正要叫苏庸,鼻端便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儿。

    客厅之中,客位之上亭亭端坐着一名白衣女孩。

    女孩清新如一朵雨中的百合,唐雨看向她的时候,她那双灵动的眸子一下便鲜活了,兴奋喜悦还有那如水的情谊就在这双眸子中缓缓的淌出,如一泓清澈的小溪,让人感到沁人心脾。

    “啊……若水,你……你来了?”

    周若水站起身来,脸上染起了红霞,更显娇艳。

    唐雨叫他若水,她有些害羞,更多的则是难以言表的喜悦。

    “公子忙于学业,自入学以后若水一直没敢打扰,今日……今日便来看看……”

    唐雨环顾四周,丫鬟冬儿悄悄的从侧房探出一个脑袋,一遇上唐雨的目光,像兔子一样惊得缩了回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在院外为何没见到你?”

    周若水脸色更红,冬儿却又从侧房探出头来,道:“小姐是从后门进来的呢!还不是因为你惹恼了学派的遗老,小姐十分忧心,冬儿平日却不见公子这般记挂小姐呢!”

    “冬儿,休得胡说!”

    周若水厉声道。

    冬儿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小脑袋又缩了回去。

    唐雨有些尴尬,坐上了主位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大碍。这几个遗老,着实让人烦心……”

    “公子自然不会有大碍,刚才这一阕《声声慢》让那苏夫子无词以对,那些遗老也纷纷为公子才学所震慑,只可惜公子毁掉了那么多佳作,却着实让人遗憾呢!”

    周若水微微昂着脑袋,脸上似乎有一层晶莹的光彩在流动,乌黑的秀发笔直的垂下,优雅中有骄傲,更多的则是崇拜。

    在她看来,唐雨分明是战胜了苏夫子。

    兴许指南四大才子的排名,不日就要改变座次了呢。

    看周若水的那模样,唐雨有些惭愧,他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岔开话题道:

    “若水,你的学业如何?是否还适应指南中学的生活?”

    周若水微微蹙眉,点头道:“学业尚可,李夫子对我颇为照拂,只是经学功底却也还欠缺,偶尔有些……想……想家……”

    她越说声音越低,那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唐雨心中不由得一软。

    周若水又道:“公子这般才学,还在专心治经典,我的经学,却依旧弱了……却苦于平日无夫子指点,却是进境慢了……”

    侧房,冬儿的小脑袋又探了出来,嘻嘻笑道:

    “小姐,这有何忧?你每日来这里,和公子一起追随陈夫子学经不就行了吗?公子,你说是不是?”

    周若水脸色一变,瞬间便是通红,有些嗔怒的瞪了冬儿一眼,却不出言斥责。

    眼睛却看向了唐雨,目光有些闪烁,更多的是期待。

    唐雨心中暗暗好笑,心想“这丫头,却也是想和自己一起呢!”

    一念及此,他心中不由得一荡,便道:“那也尚可,若水,陈夫子经学扎实,你我一同学习,彼此也能互为榜样。只是你每日过来,路途却是有些远了……”

    “不远不远,老爷留了一顶魔轿给小姐呢!”冬儿又嘻嘻的道,看她那模样,满心欢喜,像是吃了蜜似的。

    “小姐还真是离不开公子呢!公子心中却也是有小姐的,老爷说他们是天生一对璧人,真是让人高兴又羡慕哦!”冬儿侧着脑袋,看着天上,心中觉得温馨又幸福。

    作为下人,看到公子和小姐这般相敬如宾,情意绵绵,她是衷心的高兴……

    周若水也很高兴,虽然极力的克制,可是笑靥挂在脸上,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她的内心。

    “公子,时辰不早了,公子也该就寝!奴家这就告辞……”

    唐雨洒然起身,道:“我送你!就走正门无妨!”

    一顶魔轿停在了正门,冬儿掀开轿帘,周若水却回过头来,唐雨微笑看着她,让她心儿荡漾。

    “慢走,明天见!”

    唐雨挥手,周若水却没做声,内心羞涩欣喜,只觉得唐雨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让她浑身慵懒熨帖,整个人被浓浓的幸福包裹,那种感觉让她十分的沉醉……

    ……

    又是一日清晨。

    武陵望族苏家。

    淅淅沥沥的细雨敲打在池塘碧绿的荷叶之上,苏家东阁的盛景美如画。

    荷塘边上,一簇士子抻着油纸伞,让这幅精美的图画平添了更多的生机。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急匆匆的从东阁精美的楼阁中出来,人如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瞬间便行到了众士子的身前。

    为首的士子连忙拱手,道:“学生柳河欲登门请教苏夫子,还望馨儿姐能通融……”

    那叫馨儿的丫鬟瞟了一眼柳河,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众多士子,微微摇头道:

    “我家小姐偶感风寒,不会客。柳河公子你们请回吧!”

    柳河愣了愣,又道:“那我等士子,可否探望一下夫子的病情。我刚才托家里带来了两株老参,听闻夫子染疾,特送来给夫子补身体……”

    叫馨儿的丫鬟不耐烦的道:“我都说了,小姐不会客!你们这是干什么?让尔等回去就回去,赖着不走莫非是要等我家小姐亲自下逐客令?”

    柳河愣了愣,一脸的尴尬。

    只好冲后面的人使眼色,一众人慢慢退出东阁。

    今日早课,苏雨樵没到,柳河等几名士子心中就有些担忧。

    而陆陆续续,指南中学里面就有了一些议论。

    说苏夫子昨天和李夫子,陶夫子,还有圣人学派的三位遗老去了唐雨的小院。

    从唐雨的小院出来,三位遗老面红耳赤,迅速分散去了指南中学后山,闭门不出。而苏夫子则径直领着丫鬟回家了,却是没有了消息。

    说不得,昨天在唐雨的小院定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雨入学一月,在甲级学堂排名最末尾,苏夫子等人一定是上门探情况去了,连遗老都跟着去了,没少人替唐雨捏一把冷汗。

    可哪里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

    就在一众士子疑惑手足无措之际,谢聪却是昂然而来,手中握着一副卷轴。

    “各位兄台,你们且看看这一首《声声慢》的词作,唐雨士子真是才华绝伦啊。昨日他亲自在苏夫子面前作了此词,苏夫子都颇为叹服呢……”

    一首《声声慢》的词作,让整个甲级班众士子如痴如醉。

    而再联想这首词和苏夫子还有几位遗老的异常之举,似乎一些事情的原委已经隐隐的露出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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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她不服!

    苏家东阁,精致的阁楼之上,苏雨樵玉手扶着栏杆,眼前的景色如画,细雨敲打在绿荷之上,发出盛春的声响,让人心旷神怡。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雨樵微微的蹙眉。

    她倏然扭头,背后丫鬟馨儿小心翼翼的端上了一碗小米粥和几块甜点。

    “小姐,您的身子骨儿要紧,您还是吃一点吧!从昨日到现在,您还未曾进食呢!老爷和夫人十分忧心,两人都在楼下候了很久了……”

    苏雨樵微微摇头,颇为不高兴的道:“你……你怎么惊动了老爷和夫人?我都说了,我想安静。”

    馨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捏捏诺诺的道:“小姐,昨日的事儿奴家也听到了一些,那姓唐的公子着实可恶。小姐无需为这等人置气,您的学生多他一个姓唐的不多,少他一个姓唐的不少。

    您一日未曾去学堂,今早柳河公子等士子都来探望您来了呢!”

    “你懂什么?我的事儿你休得胡言乱语!”苏雨樵勃然作色道。

    馨儿脸上露出惧色,再也不敢说话。

    苏雨樵摆摆手道:“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让老爷和夫人都去休息,就说我还在入眠,回头我再去给他们请安!”

    苏雨樵言辞果决,毋庸置疑,馨儿哪里敢违背,只好收了东西,慢慢的退出了小阁楼。

    苏雨樵又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手轻轻的敲打着栏杆,喃喃的道: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这词,怎生如此精妙?”

    “只怕是东郭南却也是做不出这等词作吧?”

    “指南有这等士子,我又有何面目再以夫子之身居于高台之上?”

    “嘿,经学不明,不作辞赋,好一个以退为进的计谋,却是比李子安之流高了不知多少?”

    “诗词固然好,制艺未必好,制艺就算好,赋亦未必好。更何况还有琴棋书画,却都能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么?”

    “嗯?”

    苏雨樵正在自语,突然有感,倏然回头。

    阁楼之上,赫然站着的是苏家的家主苏清流和夫人。

    “爹,娘,你们……”

    “我的蕉儿,你这样不吃不喝,为父和你娘担心呢!”苏清流上前叹道。

    “事情爹大抵知道了一些,哼,好一个秦国无知小儿,有几分才学便不把我苏氏门楣放在眼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唐小儿的诗作爹已经看过了,也不过就是有点酸腐文人的才气而已。

    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小士子,不知天高地厚,不日便是端午,四家文会,定要让他好看。

    到那时日,武陵士子眼中还会有这无知小儿?”苏清流激愤的道。

    苏雨樵脸色一变数变,道:“爹,您说的什么小女却是不懂。今日的确是小女染了风寒,并无其他事情……”

    “你……哎……”

    苏清流一声长叹。

    对自己宝贝女儿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苏雨樵自小聪慧,才气逼人,放眼武陵年轻一辈没有敌手。

    十六岁便得到圣人传法,踏入了修行的门槛,本有机会在国都东郭门下修行,却执意要回武陵,说到原因却是因为东郭家有一个东郭南。

    苏雨樵在乡试之上排在东郭南的后面,她心中不服,故而不愿和东郭南同门。

    就算是苏清流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好在圣人学派对苏雨樵一如既往的重视,只等苏雨樵突破洞玄之境,圣人学派必然赐予她高位,届时武陵苏家就真正可以成为名扬大楚的书香门户了。

    “雨樵,你的才学爹十分叹服,自认为在大楚之内,也鲜有才子能可以和你比肩。然而,你毕竟是一介女流,他日还得需要可以依托的夫君。你东郭家东郭南的才学不在你之下,对你更是一往情深。

    你在指南中学既然多有不顺心,又何不去国都之中,他日准备殿试,和你东郭南一起比翼成就院学之学业?”

    苏雨樵眉头皱得更深,良久,摇摇头道:

    “爹,你当那东郭南的才学如何?”

    苏清流一愣,当即昂然道:“东郭南乃东郭家千里驹,十七岁便破例进入圣人学派,现在圣人学派之中居金牌士子的高位,他之才学,放眼大楚,除了几大世家之外,有几个人能与之比肩?

    说起来,樵儿啊,你也得以他为榜样,爹只希望,你能明白他对你的那一番良苦用心。”

    “是么?”

    苏雨樵嘴角微微的翘起,良久,道:“可那东郭南,却是万万也做不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等佳句的。”

    “再说,那东郭南十七岁入圣人学派又有何炫耀,如我不是女儿身,也早入了圣人学派,地位又怎会在他之下?曾夫子曾言:‘巾帼不让须眉’,女儿未入圣人学派,非他也,皆因圣人学派执拗顽固而已。因而这等虚名,却万万是不能让女儿心服的。”

    苏雨樵说到此处,脸上露出刚毅倔强之色,道:“蕉儿曾经发誓,此生可不嫁,要嫁却是要嫁状元郎。东郭南之才学,沽名钓誉,华而不实居多,诗才连一乡下小子都不如。又哪里能入我之眼?”

    “呃……”苏清流被苏雨樵一席话,说得无言以对。

    自己这女儿,眼高于顶,心比天高,着实是让他无可奈何。

    苏雨樵说到此处,倏然看向苏清流,道:“蕉儿现在发宏誓,此生不得院学士,绝不谈婚论嫁,你何不看看,连了柳家柳河柳容若之流,却也敢对你女儿生觊觎之心。

    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着实让人气恼……”

    她顿了一下,又道:“好个唐雨小儿,你既发宏誓,莫非我就不能发宏誓?”

    “馨儿,备轿,回学校……”

    苏雨樵脸上瞬间恢复了神采,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苏清流夫妇欲言又止,却慑人苏雨樵的气势,硬是不敢说话。

    “东郭南是东郭家的千里驹,苏雨樵则是苏家的千里驹,只可惜生为了女子……”

    苏清流目送女儿的蓝頂轿子远去,不无遗憾的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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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柳河的挑衅!

    唐雨今日又起晚了。

    他一脸茫然的躺在床上,嘴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不可能啊?”

    一夜入梦,唐雨通读了《指南志异》,他惊讶的发现,这本书根本就不是什么指南中学历史的书,此书作者为曾国师。

    书中内容记录的是曾国师从才学大师成长为西学大师的一本自传式的书。

    这种自传,像是笔记,又像是随笔,非常的随意,但是却涉及到很多的西学的知识,还有很多关于指南中学的种种奇异现象。

    “于乙丑年三月,偶在七号院得魔法师小屋。屋顶童童如盖,实而虚之,内置元素器皿,诸般珍贵材料,冥想图一副……”

    这段话中的七号院,是不是唐雨现在所住的七号院?

    唐雨很警惕,也很好奇。

    魔法是小屋是什么?什么是实而虚之?

    “千蝠之胆,硕鼠干血,荧光之草,天青之石,聚于一撮,便乃‘隐匿术’之奥妙……”

    这句话前面四个涉及的是魔法材料,语言很短,没有详细的介绍如何配比,如何推演,只是结论说这四种魔法材料的运用,可以施展出一种叫隐匿术的高级学徒级魔法。

    唐雨的知识太少了,这些细节的内容他看不明白。

    但是通读了整本书,他却得出了一些指南中学之中可能隐藏奇怪魔法师小屋的信息。

    不仅如此,关于魔法西学的整个研究,学习的理论,书中也阐述得非常的详细。

    根据书中所描述,冥想靠数学,推演靠元素和格物,材料靠生物学,而要成就一名魔法师,所学必须精通,宽泛,其中还有神秘的星相学,亡灵术,甚至很多神秘的巫术等等。

    这些学问需要拥有大量的书籍支撑,同时必须要有很资深老师教导。

    “可叹,惜不能去巴鲁之国,聆听大师教诲……”这便是曾国师学新学所发了感叹。

    总之这本书,概括的介绍了要成为一名魔法师需要的知识条件,资质条件,环境条件。

    遗憾的是,书中的内容都是泛泛而谈,没有细节。

    就像是有魔法师小屋,可是魔法师小屋该如何才能发现?

    还有,魔法材料可以到一个叫“武陵之角”的地方和其他的魔法学徒交换,可是武陵之角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可以去那里交换?

    这些书中都没有记载。

    “好一本《指南志异》,嘿嘿,没想到陶夫子自诩圣人门徒,却也痴迷这本书……”

    陶夫子肯定不知道唐雨有这等特异的能力,就因为一个书名,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已经被别人察觉了。

    唐雨决定,要慢慢的走近陶夫子,要从陶夫子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一念及此,他心中生出了无穷的动力,大楚不是严禁西学吗?自己就悄悄的去学,连严夫子这等高学士子出身的人都在暗中学西学,研究魔法。

    可以想象,武陵城中暗中学习魔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很有可能是一个不小的团体。

    自己如果能找到这个团体,也就能通过他人的资源,让自己继续学习魔法。

    “公子,时辰不早了,您今天可能又耽误入学的时辰了……”

    苏伯恭恭敬敬的走到唐雨的面前,轻声道。

    “唔,我昨天困了点,我马上起床……”

    起床,在冬儿的服侍下简单的洗漱,唐雨手中便拎着书篮,慢慢踱步向学堂方向走去。

    刚刚出院门,他微微皱眉,迅速扭头看向右边,却见陶夫子行色匆匆,正往后院的方向走过去。

    他心中一动,立刻大声道:“陶夫子……”

    陶益身子立刻顿住,扭过头来,脸上却挂满了笑容:“是唐雨士子啊,为何此时才入学?”

    唐雨慢慢的向陶夫子靠近,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联想到昨天自己看的那本书,对陶益更是疑虑丛生。

    “今日苏夫子不在,我因而晚去,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陶夫子。陶夫子您这是……”

    唐雨故意往后院方向努努嘴。

    陶夫子嘿了一声,道:“没……没事儿,只是日常巡视而已。唐雨士子的院子里仆从太多,怕是会常常惊扰你休息,以后这晚起之事,却是要下不为例!”

    唐雨连忙低头认错,道:“夫子,关于书阁的事情,学生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陶夫子忙道:“今日午后,我就领你去书阁,现在这时辰,你还需得听夫子讲经……”

    辞别陶夫子,唐雨心中仔细回想他的种种表情,愈发觉得此人有疑点。

    昨天自己送他,他突然去而复返,当时唐雨还没有细想。

    可是晚上看了那本书之后,现在仔细想想。

    平日那几个遗老,都像幽灵一样,经常出现在自己院子周围,尤其那干瘦的三遗老,常常冷着脸站在门口很久。

    陶夫子平常倒是不容易见到,但是最近几天,他似乎总是在这一带巡视,很明显,无论是那些遗老,还是陶夫子,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自己。

    脑子中想这事,不知不觉唐雨便到了学堂。

    学堂里喧闹无比,唐雨才发现自己一语成谶,今日苏雨樵还真的没来。

    “唐雨兄来了……”

    一名士子高声道。

    一众士子都向唐雨凑过来,马荣拱手道:“唐雨兄,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明明诗词才华绝佳,却偏偏说自己不通诗词。谢兄今天带来了您的佳作《声声慢》,我等皆大为叹服。

    只是……你这等做派,却是不利于师徒和睦,恐怕苏夫子对你却要大为不满了。”

    其他的士子你一言,我一语,一方面赞赏唐雨的才华,却有人规劝唐雨不要再和苏雨樵斗气,恐违背了圣人尊师之道。

    面对如此多热情的同学,唐雨只能拱手表示受教,心中却是有些发苦。

    他哪里跟苏雨樵斗过气?他自入学以来就老实本分的学习经典,经典都没学会,是真不会制艺,诗赋。

    可是这话现在恐怕是没有人能信了,说不得,唐雨这个气还得置下去,要不然能有什么办法呢?

    无论是制艺还是诗赋都非一日之功,唐雨才勉强入门而已呢!

    “唐雨!”

    突然一声大喝。

    “你这等欺师无礼之徒,还有什么面目再来学堂聆听夫子讲经?”

    唐雨一愣,却看见柳河一脸的怒气,气势汹汹的向唐雨凑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四五名死党,也是一个个怒气冲冲。

    唐雨盯着柳河,只见柳河平日英俊倨傲的脸上,此时几乎扭曲成一团,模样骇人,似乎要将自己一口吞下去一般。

    是什么事情让他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恨?

    “各位士子,唐雨故意刁难夫子,欺瞒夫子,羞辱圣人学堂。我们应该同心协力,将这等无礼欺师之徒赶出学堂去……”柳河冲着身旁的一众士子大声道。

    他的几个拥趸立刻随声附和,一个个气势之盛,俨然就是要对唐雨动手。

    唐雨心中很是不爽,自己欺师无礼,学校有监学夫子,学派有那个几个老家伙,他们自然有个说法。

    柳河自己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士子而已,关他什么事?

    一念及此,他冷笑一声,道:“柳容若,我是否留在学堂,恐怕不是你说了能算。学校监学,大夫子,学派遗老自有公论。莫非柳容若你真当自己是夫子不成?”

    柳河被唐雨这么一呛,脸瞬间涨得通红,可是气势上却毫不退缩。

    他大声道:“唐雨,你有何才学?今日我柳河就来会一会你!你真以为自己会一点诗词就能比肩苏夫子了?今日众士子都在,大家做个见证,我就和你比经典,制艺,我倒想看看,你有何资格挑衅苏夫子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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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柳河的纠缠!

    柳河公开挑战唐雨,要和唐雨比制艺和辞赋,这一下让学堂外面热闹了起来。

    看柳河那模样,怒不可遏,显然是豁出去了,非得要和唐雨一分高下不可。

    在指南中学,柳河虽然排在四大才子的末尾,可是才学和谢聪不相上下,在武陵学界却也是名头响当当的天才。

    而唐雨就更不用说了,三月诗会惊艳的表现,昨日一首《声声慢》又气走了苏夫子,这等人物,谁还会怀疑他的诗才?

    “这一下有好戏看了,就不知这两人谁强谁弱!”

    甲级学堂的动静闹得很大,连乙级学堂和丙级学堂的士子都被惊动了。

    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这边赶,等着看这一场好戏。

    “怎么样?唐雨,你到底敢还是不敢?”柳河咄咄逼人的道。

    唐雨轻叹一口气,道:“柳河柳容若你乃指南中学四大才子,更是这一次甲级学堂考核的魁首。而我却只是甲级学堂的末学,无论是诗赋还是制艺,我均不如你,我甘拜下风……”

    唐雨说完,深深的冲着柳河行礼,明确表明自己甘拜下风。

    “切……”

    周围一众等着看热闹的士子甚为失望。

    却没有人认为唐雨是真的甘拜下风,关于唐雨的种种传言,今天在学校传得很厉害。

    都在传唐雨的个性表面老实,虚怀若谷,实际上暗地里却是锋芒毕露,往往在不经意间偶露峥嵘,常常让对手下不了台,措手不及。

    唐雨昨日能用一首《声声慢》气跑苏夫子,竟然却口口声声说自己诗赋和制艺比不上柳河,这不是正话反说又是什么?

    “虚伪,阴毒!唐雨果然名不虚传!”

    在众士子中有人大声道,却是柳河的拥趸,口吻很明显是对唐雨不满。

    柳河听唐雨这话,也是脸色发红,感觉自己遭到了羞辱,道:

    “唐雨,今天由不得你,你非比不可,要认输也可以,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头!”

    唐雨微微蹙眉,冷冷一笑,道:“我既已认输,便是输了。身为士子,我却只拜圣人,不拜凡人。你能奈何我?”

    柳河脸色铁青,跨上前一步,撩起衣袖,就向唐雨扑过来,道:“你到底比不比?不比就非得给我叩头!”

    柳河人高马大,个头比唐雨高一头。

    看他模样,显然已经是气急,属于是急怒攻心,失去了理智一样。

    面对柳河的忽然动手,唐雨脸色一青,他隐隐感到柳河身上似乎有异样的气息波动。

    “啊……”

    周围的众士子也比柳河的举动惊着了。

    有人已经惊呼道:“修行者?”

    只见柳河的长袍无风自动,长袖摇摆之间,柳河的身形如一条蛇一样,竟然瞬间窜到了唐雨的面前。

    这么快的速度,明显不是武学,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却是如书家挥毫泼墨一般,飘逸潇洒,这不是修行者又是什么?

    一旁的谢聪喝道:“柳容若,尔敢!”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柳河已经扑倒了唐雨的身前。

    他伸手抓过去,众人都替唐雨捏一把冷汗。

    然而下一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唐雨竟然失去了踪影。

    等大家再定睛看过去,唐雨却奇迹般的站在了柳河的身后。

    柳河这一扑落空,也是一愣,待他迅速回头的时候,唐雨和谢聪已经并肩而立,他已经没有了出手的机会了。

    其实他不算是真正的修行者,并没有得到圣人的传法。

    只是他才学很高,通过家里的关系进入过圣人殿,受圣人法度的熏陶,隐隐触摸到了一丝修行者的门径而已,要是真正的修行者,恐怕唐雨不会躲得这么轻松。

    唐雨躲得轻松,却是他在关键时刻施展了魔法“御风术”,身影如风,惊鸿一瞥之间躲过了对手这猝然一击,事后他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环顾四周,还好周围没有夫子一类的人物,要不然他这一下非得露陷不可。

    周围的士子霎时雅雀无声。

    他们震慑与唐雨和柳河的这次碰撞,作为小功名的士子,他们都没有得到圣人传法,没有迈进修行者的门槛。

    而刚才眼前的这两名士子,虽然同样是中学士子,却明显已经领悟到了部分修行的妙谛,这让他们敬畏的同时,又很是羡慕。

    而他们看向唐雨和柳河的眼神,也明显不一样了。

    柳河脸色更是通红,他用手指着唐雨,道:“你……你……你……”

    他一连说了三个你,后面的话却不知道如何说。

    他自然看不出唐雨用的并不是东方修行,只当唐雨和他一样,也触摸到了修行的门槛。

    而且很明显,唐雨比他要高明不少。

    他是猝然出手,唐雨是仓促反应,最终失败的是他。

    “柳河,你还待怎样?唐兄一再退让,你难不成还要得寸进尺不成?”谢聪喝道。

    柳河眼睛通红,怒道:“谁要他退让,唐雨,今天这事我绝不干休。你……你欺骗夫子,羞辱夫子,当真……当真是罪该万死!”

    柳河一激动,语无伦次,连罪该万死这样的词都用出来了。

    唐雨眼看柳河像一只疯狗一样揪住自己不放,他忍不住道:“柳容若,你和苏夫子是何关系?你又怎么知道我欺骗了苏夫子,羞辱了苏夫子的?我对苏夫子一向以礼待之,从未有过懈怠。

    你这般信口开河,却是大大的侮辱了我的声名……”

    “我……我……”柳河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眼神之中的恨意却更加浓了。

    他和苏雨樵什么关系?

    苏雨樵在他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唐雨可以羞辱他,但是不能羞辱苏雨樵,为了苏雨樵,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拼命,去死!

    在他心中,苏雨樵迟早就是他柳河的女人,他如此努力的学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修行有成,从而能得到苏雨樵的青睐,甘愿成为他的女人。

    可恶的唐雨,竟敢羞辱他心中的女神,就算是豁出命他也不会放过唐雨。

    “你还狡辩,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要亲自押着你去给苏夫子请罪!”

    柳河不顾一切,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向唐雨再一次扑过来。

    唐雨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跳脚骂娘。

    疯了,真的是疯了!

    这个姓柳的就是个疯子,任他这样死缠烂打下去,今天该如何是好?

    就在唐雨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高呼一声:“苏夫子来了……”

    柳河的扑势戛然而止,整个人定格在了空气中。

    他迅速扭头,在树荫笼罩的宽阔大道之上,一顶魔轿悄无声息的向这边靠近。

    轿顶之上,一面旌旗迎风飘荡,一个“苏”字迎风招展,来人不是苏雨樵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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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尔等有什么异议?

    苏雨樵突然驾临,现场一片混乱。

    乙级班和丙级班一众看热闹的士子如鸟兽散。

    而甲级班的士子,则一个个神色紧张,纷纷正冠理袍,如临大敌。

    最苦的是柳河,刚才他发疯似的欲和唐雨拼命,整个人形象大毁,要在短时间恢复温文尔雅的士子模样,谈何容易?

    一番手忙脚乱,总算在苏雨樵到学堂门口的时候,他勉强收拾妥当。

    他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狰狞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关怀和谨小慎微,慢慢的凑近苏雨樵的轿子,道:“苏夫子,您……您抱病我们都很担忧……您来了?”

    看到柳河那模样,唐雨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这个柳河,敢情是对苏雨樵有那个意思呢!

    难怪像疯子一样揪住自己不放。

    单相思!

    单相思的男人很可怕啊!

    苏雨樵的手如嫩葱一样洁白无瑕,玉手轻轻的掀开轿帘,露出的是一张极其严肃的脸。

    隔很远,他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况。

    眼看柳河纠缠唐雨,她心中就觉得犯堵。

    那唐雨固然可恨,可是柳河却更是让她很厌恶。

    也不知柳家人是不是都是那般没有自知之明,自己提携柳河,完全是针对李勃,要狠狠的用柳河压李勃的弟子谢聪一头。

    可这个柳河着实可恶,自作多情,屡屡逾越正常师徒之礼,真是让人感到可恨。

    她的双眼冷冷的瞥向柳河,冷声道:“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退下去!”

    柳河浑身一震,神色既尴尬又羞愧,却不敢违背苏雨樵的话,乖乖的退到士子群中,看他那模样,乖顺的像一只猫,哪里还有先前疯狗的神态?

    苏雨樵莲步轻移,款款的走向众士子。

    他的眼睛挨个从每个士子脸上扫过。

    最后她深深的看了唐雨一眼,唐雨神色平静,并不和她对视,而是恭敬的行弟子之礼,绝无半分骄矜不敬之态。

    苏雨樵盯着唐雨良久,嘴唇掀动,可是终究忍住没有做声。

    “谢聪,刚才是怎么回事?”

    谢聪便将刚才的情形娓娓的向苏雨樵做了叙述。

    苏雨樵脸色更难看,他瞪向柳河,道:“柳河,谢轻候所说的可是事实?”

    柳河道:“谢聪所说不实,我是不忿唐雨目无夫子,因而才……才一时情急……”

    “住口!”苏雨樵怒目看向唐雨,道:“唐雨,你说!”

    唐雨不紧不慢的道:“此事是柳容若误会了,非得说我不敬苏夫子您,可自我入学以来,从来对苏夫子您均是执弟子之礼,绝对没有半分不敬之处。但凡夫子所言,除非我力有未逮,大小事情,我必是谨记在心,不敢有稍忘!”

    唐雨极其恭敬的说话,样子极其的诚恳,任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可是苏雨樵却死死的盯着唐雨,她是越看越怒,越看越气。

    苏雨樵能成就指南第一天才,曾经和无数才子有过争锋,其中不乏有才学出众,实在难对付者。

    可是像唐雨这等人,她生平第一次遇到。

    别的才子是处处示强,处处锋芒毕露,而唐雨则是处处示弱,绝对不露半分锋芒。

    可是就是唐雨这温吞水的做派,让她苏雨樵屡屡遭受挫败,那日三月诗会是如此,昨日也是如此。

    苏雨樵倒是想和唐雨一决高下,可是任她咄咄逼人,唐雨就是那处处示弱的脾气。

    她的锋芒全刺在松软的棉花上,根本发不上力,她哪里能不气?

    “都给我进学堂!”苏雨樵手一伸,背后的丫鬟帮她取下披风。

    她莲步轻移,进入了学堂之中。

    众士子连忙尾随在后面,一个个进入学堂后立刻找到各自的位置,规规矩矩的端坐着,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外面的传言那么多,都是关于苏雨樵和唐雨之争的。

    大抵都是在传苏夫子昨日被唐雨一首《声声慢》给震慑,本来是准备上门问罪,最后却落荒而逃。

    有目击士子看见,当时苏夫子脸色苍白,气得几乎立足不稳,出门的时候差点摔倒。

    出了那样的事情,可以想象心高气傲的苏夫子今日是多么恶劣的心情。

    所以在这个当口,谁也不敢轻易触她的霉头,得罪了苏雨樵,那真就是万劫不复了。

    唯一神色平静的就算是唐雨了。

    在别人看来唐雨是胸有成竹,可是对唐雨自己来说,他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反正都那样了,还能怎么的?

    苏雨樵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她朗声道:“自今日起,甲级学堂不再考校辞赋和制艺,我们考校的所有内容都限于经典。经典不通,谁也不能做辞赋,制艺,都听清楚了吗?”

    “啊……”

    一众士子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苏雨樵这话给惊呆了。

    指南中学甲级班的士子不作制艺了,不作辞赋了,天天治经典,那还如何参加乡试?

    要知道乡试考的可是制艺,虽然制艺都是从经典而来。

    可是在座的士子,有哪一个不是学经典近十年,经典需要那么多时间去琢磨吗?制艺不通,春闱指南中学还有希望吗?”

    所有的士子眼睛看向苏雨樵,然后又落到了唐雨的身上。

    唐雨低头暗暗苦笑。

    这个苏雨樵,还真是豁出去了要和自己过不去。

    自己不作制艺,他便让整个学堂都不再作制艺,全都改用经典测试。

    自己再要躲,恐怕也不行了。

    好在经历了这些天的日日苦学,经典释义基本已经全部融会贯通,对四书五经,唐雨不敢说自己有大成,但是至少也能算是登堂入室了……

    “怎么了?尔等有什么异议?”苏雨樵冷声道。

    “我等没有异议!”柳河率先回答道,他眼睛冷冷的看向唐雨,眼神之中尽是挑衅之色。

    柳河屁股后面跟的一帮士子,连忙随声附和,表示没有异议。

    “谢聪,你有异议?”

    谢聪尴尬的站起身来,嘴唇掀动,却欲言又止,沉吟良久道:“我也没有异议!”

    谢聪本来是觉得苏雨樵的做法太过荒唐,可是他终究没敢反对,因为他深知苏雨樵的厉害。

    别小看经典,只要谢聪敢反对,苏雨樵就能信手拈来各种刁钻古怪的经学典籍,谢聪定然会被羞辱得抬不起头来,最后只能是自取其辱。

    对苏雨樵这个女人,谢聪是真怕了。

    但愿唐雨能够和这女人一较高下,最好是双方都能有台阶下,这样斗气下去,对整个甲级学堂都是大大的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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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唐雨辩经!

    指南中学迎客堂,孟大夫子今日穿着淡青色锦袖长袍,心情很佳。

    今日知府曹大人前来指南中学巡视,孟大夫子和曹大人一直交情匪浅,自然是摆足了排场迎接。

    曹大人曹清今天着官袍,威严不失洒脱,在客堂和孟大夫子相谈甚欢。

    监学夫子陶益被叫了过来,曹清大人亲自向他询问近日指南中学士子们生活学习的近况。

    楚国重修行,武陵更甚。

    所以每一任知府,对指南中学都尤为关心,曹清更是频繁光顾指南中学,所以陶益面对曹大人倒也不是很紧张。

    “对了,陶夫子,我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是唐雨士子自入学以后便和苏小姐一直不对付,这一对师徒可有什么轶事?”曹清忽然饶有兴趣的道。

    “这……”

    陶益有些犹豫,眼睛看向了孟大夫子。

    孟大夫子洒然一笑,道:“但说无妨,曹大人既然说是轶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陶夫子讪讪笑笑,当即便把唐雨和苏雨樵之间的“恩怨”原原本本的叙述了出来。

    他说得很有技巧,像说书先生一样把悬念留得很足,听得周围的人很入神。

    “好!好一首《声声慢》!”孟大夫子出言赞道。

    陶益神色古怪,心中不由得想,指南中学出了此等难以管教的士子,身为大夫子的孟哲竟然还说好,这不是助长其他士子的气焰吗?

    曹清不住的点头,道:“果然是才子难得啊。学派的几个遗老恐怕这一次碰了个大钉子,这个唐雨,不像秦人之风,似有我大楚国师的大智若愚啊……”

    他眼睛看向陶夫子,道:“那此事后续如何?”

    陶益愣了愣,心中暗暗叫苦。

    昨日晚上那一场尴尬过后,谁知道心高气傲的苏雨樵会有什么反应。

    关于这件事,他还没有去仔细打探呢!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他身后窜出一名执事,在他耳边附耳低语。

    陶益勃然变色,情不自禁的道:“竟……竟有这等事?”

    他当即拱手向曹清和孟哲道:“两位大人,雨樵也真是倔强。今日夫子讲经,她却是宣称甲级班日后不再考量制艺和辞赋,一律只考经典。经典不明,严禁制艺,她……她这不是胡闹吗?”

    孟哲皱皱眉头,道:“有这等事?”

    “曹大人,你怎么看?”

    曹清哈哈大笑,道:“咱们与其在这里议论,还不如过去看看。武陵顶尖才子辩经,这等好戏,能不去看?”

    曹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吩咐左右道:

    “你们都在这里候着,我和孟大人去学校里转转,不用你们跟着……”

    两位大人在前,监学夫子陶益紧随其后,三人直奔甲级学堂……

    ……

    甲级学堂之中,紧张的气氛弥漫。

    苏雨樵开始讲经典,可是今天的讲经明显和往日不同。

    每一句经典的释义,他必然会找一名士子和其对答,但凡有瑕疵,她便毫不犹豫的驳斥。

    很快讲经就成了辨经,一帮士子虽然习经典近十年,可是哪里是苏雨樵的对手?免不了都遭到苏雨樵的斥责,几个回合下来,大家都是心惊肉跳。

    而让所有人都奇怪的是,唐雨竟然成了唯一置身之外者。

    谢聪,柳河等人一个个被训得面红耳赤,可是偏偏苏雨樵就是不点唐雨的名。

    说起来,她不是和唐雨过不去吗?怎么弄得其他人跟着遭殃了?反倒正主唐雨一直安如泰山。

    大家都很纳闷,也很紧张,谢聪甚至恨自己平日对经典释义的典籍读得太少,关键时刻跟不上苏雨樵的思维,一旦辩经,便落入被动,常常被苏雨樵犀利的言辞驳斥的哑口无言。

    一个时辰的辩经,大家都叫苦不迭。

    “唐雨!”

    苏雨樵终于叫唐雨的名字了。

    她神色冷肃,眉毛微扬,居高临下,一双眼睛之中似乎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压抑了一个时辰,她终于开始动手了。

    其他的士子都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们似乎有些明白了,苏师是拿他们热身呢!

    热身兼顾示威,给唐雨以强大的压力,然后才开始正式发动进攻。

    再看唐雨,神色很平静,似乎在仔细的沉思品味着刚才的辩经。

    苏雨樵点了他的名,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微微鞠躬,道:“苏师……”

    苏雨樵樱唇轻启,道:“道有云: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此言和圣人之道悖也。你何故将此言记录?如若你认同此言,那岂不是天下讲学夫子便皆是无学之人?”

    唐雨道:“还请夫子能释义,既然是道云,自然是有理之言!弟子驽钝,恳请夫子指教。”

    “什么?”

    周围众士子齐齐看向唐雨,一个个哭笑不得。

    好个唐雨,夫子是让你释义,你却推回去让夫子释义,还能这样?

    苏雨樵秀眉一挑,道:“难不成你天天治经典,对此言之悖都不知?”

    唐雨又拱手道:“回夫子,学生所学皆是圣人经典。只学有‘美玉于斯,待价而沽,沽之哉’。却不敢学道经。”

    苏雨樵眉头一拧,正要开口说话,却忍不住心中一沉。

    他隐隐感觉,唐雨的回答似乎是话里有话。

    道经并不是圣人学派主治经典,唐雨用圣人经典美玉待价而沽,明显说自己是积极入世之态度,不研究遁世之经典。

    这话像是否定道经的无为而治,可是仔细品味,他分明是在说,苏雨樵此言是谬论。

    他不回答苏雨樵的问题,说是不敢学道经,如果学了道经,苏雨樵这问题自然就站不住脚了。

    “好个唐雨,你竟然敢为道经这等无为经典说话。莫非你认为圣人经典就比不上隐者学派之道经?我圣人学派士子,都言要博古通今,融会贯通。难不成你心中便是如此不辨是非?”苏雨樵又来了。

    唐雨又挨骂了。

    就在此时,唐雨忽然展颜一笑,露出一张十分“可爱”的笑脸。

    他顿了顿,道:“谢夫子指点,学生明白了。我学圣人经典,则天下经典都是圣人经典。就如道经所言‘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圣人却是说的‘知’通‘智’,应该是智慧之人都注重亲力亲为,而不智者只知卖弄嘴皮子,对他人指手画脚。

    因而学生认为,道经此言和圣人言:‘人之易其言也,无责尔矣’是同义也”

    唐雨沉吟了一下,又道:“夫子才学,着实让学生佩服,您一句博古通今,融会贯通,让学生茅塞顿开,学生谢夫子指点……”

    全场雅雀无声。

    唐雨这话说得,圣人学派的士子,读任何经典都是圣人经典,这句话简直是振聋发聩啊。

    圣人学派不是喜欢批判道经,易经吗?

    唐雨这话便是公然反对批判经典,而且他用圣人学派的观念把道经中所谓的悖言解释得毫无瑕疵,这足以彰显圣人学派唯我独尊的大气度。

    在圣人学派眼中,其他的学派都是旁门左道,唯独圣人学派是继承了圣人之道。

    而唐雨现在的圣人之道,那更是霸气得很。

    你们其他学派不是也有经典吗?你们的那些经典都是圣人经典,只是你们读岔了而已。

    这等观念对唐雨这个现代学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观念。可是对从小接受封建教育的士子来说,他们却是绝对不会有这等观念的。

    包括苏雨樵都硬是当场给震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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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偏科生穿越成异界天才,他能否担得起天才之名? 东方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如何能成就修行之路? 西方的格物星象,元素周期,构筑的是什么样的魔法? 这便是《圣人门徒》的故事,寂寞读南华已经完成三百余万字的万订精品《仙王》,人品保证,希望大家能放心阅读。圣人门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圣人门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圣人门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