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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襄外传全文阅读

作者:玄小龙     郭襄外传txt下载     郭襄外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郭襄外传全文阅读

第一回 那飘落一地的花瓣

    深秋的天气,西北风,刮在人身上已有彻骨的凉意!襄阳西南的古道上,两边的桐木树叶已落了一半,有一种萧杀之感!

    路上行人不多,仅有的几个亦是匆匆忙忙,忙着逃离战乱!

    元军的入侵,常年的战争,朝廷的**,已经将这大宋朝伤的遍体鳞伤,人口凋零,看这满目苍悒,忍不住让人潸然泪下!

    路边大树下坐着一位老人,面无表情,口中却轻轻的吟道:“白骨遍地走,满眼亦苍凉,徒孙征战死,徒留一老桑,秋去冬易帜,谁来披麻桑?”一道浑浊的老泪已从满脸的皱褶中流了下来!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老人仍是面无表情,心道,蒙古人来了,死期终于到了!

    却见疾驶来的确是宋人打扮,一男一女,皆满面尘土,象是经过了剧烈的搏杀一般,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男子身上还有几道伤痕!背上背着用布包着的长条状的东西!大概经过长久的疾驶,两人马力已疲,不得已停了下来!

    那女子看见道旁的老人,忍不住道:“老人家,蒙古人快要打来了,您还是赶快离开吧!”

    老人木然道:“儿子孙子都征战死了,我这把老骨头留着又有何用!”随即把眼睛闭上了!

    女子已是一阵心酸,眼泪已忍不住落了下来!

    男子不忍再看,将头转了过去,过了一会回头道:“如妹,我们先下马休息一下吧!”

    两人下马,靠在了另一个树下,大概太累了,两人不再言语,女子靠在男子身上,两人都是疲累欲死!

    过了半响,男子忽然跳起来道:“他们追来了!”

    趴在地上细细倾听,那远处的马蹄声已是愈来愈近!

    那男子道:“如妹,你快走,我来断后!”说完就将女子推到马上!

    “不,顺哥!”女子紧紧抓住男子的手,已是泪流满面!“要死死在一块!”

    “难道你忘了郭大侠的嘱托?”男子怒喝道!

    女子已是泪流满面,手还紧紧抓住不放!

    “如妹,就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也要好好活着!”男子放缓了声音。

    女子脸上的泪越流越凶,已经不能成声!

    “快走!”男子将背上的包裹塞给女子,用力在马臀上击了一掌,马儿吃痛,撒开马蹄飞奔起来!

    女子不住回头张望,心中伤痛不堪,她知今日一别,就永无相见之日了!

    男子直到女子的身影离开后方才转过头来,转眼看看越来越近的追兵,对老人哈哈大笑道:“老人家,今日我可要跟你做个伴了!”

    老人将眼睛睁开:“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名震襄阳的张顺张头领,老朽死而无憾!”

    张顺仰天大笑道:“没想到我张顺还能有点薄名!”

    眼前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是十几名蒙古头领,领头的长着一张青脸,留着八字胡须,面目冷酷,却是攻打襄阳的阿而哈亚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乌脱脱!

    张顺拔出长枪,严阵以待!

    乌脱脱停马,用不流利的汉语道:“张顺,你还不投降么?”

    张顺怒目圆睁,道:“吾乃堂堂大宋男儿,要死也要死得其所,岂能向你这等鼠辈求饶!”

    乌脱脱皱眉道:“郭靖已经力战而死,你何苦为他卖命,只要你将屠龙刀交出来,必然可以加官进爵!”

    他此言一出,张顺手中一震,长枪险些掉到地上!

    此时的襄阳城内,一抹残阳正斜斜的从城墙上射了进来,郭靖斜靠着几具尸体,虎目圆睁,鲜血已染红了他的白,在他的身边,元兵的尸体已堆成一座小山,外围,乌鸦鸦的围着成千上万的蒙古兵,象是被郭靖的神威所摄,竟无一人上前进攻!

    一股鲜血从郭靖的额头流了下来!

    斜阳落在他的脸上,他眼前仿佛浮现了幼时在蒙古,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他已经死了!

    周围象是变成了一座死城,静寂的可怕!忽然全城传来恸哭之声!阿而哈亚默默的取下头盔,深深的鞠了一躬!

    一阵秋风吹来,几瓣残存的花瓣悠然飘落,更增添了几分凄清!

    “郭大侠,想不到你神功盖世…….居然…….”张顺伤痛已极,哇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乌脱脱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已有几名蒙古人向张顺扑了过来!

    却不料张顺吐出一口鲜血后,精神反而一震,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只求多迁延些时候,好让如妹平安离开!

    他提枪一招“穿云望月”将一名元兵挑落马下,弯腰躲过袭来的一刀,一招回马枪向身后人刺去,运用杨家枪法将周围舞得密不透风,元兵人虽多,一时却也无可奈何!乌脱脱不由心中暗暗赞叹,转身对身边的一位身穿灰衣男子道:“仇师傅,你觉得如何?”

    只听他冷冷的道:“上阵对阵尚可,但单打独斗,我十招就可以取其性命!”

    张顺一听,不由暗暗心惊!不由向那人看去,却见那人生的十分凶恶,头上抱着灰布,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灰的,脸上却有几刀具大的伤疤,看起来十分凶恶!”

    他这一分神,肩头又被人砍了一刀,当下不敢再看,专心应敌!

    乌脱脱道:“那可否请师傅出马打此人?”

    灰衣人冷冷道:“此人还不值得我出手!”

    乌脱脱道:“此人只是小人物当然不值得出手,但此人身上关系重大,仇师傅可知道屠龙刀么?”

    灰衣人眼睛一亮,当下一言不,出手如闪电一般,抓住外围的两名蒙古兵的后心向外掷出!他这么一来,蒙古兵纷纷退了开去!

    张顺只觉一阵刚猛无比的掌风向自己袭来,当下闪身躲过,心中却是一惊,心道,这拳法怎么如此神似少林寺的金刚拳,他挺枪刺出,确是郭靖所教的七十二路郭家枪法,原来这是郭靖根据毕生所得武学创出的一套枪法,里面融合了多家武学心得,求得是快、准、狠、稳!瞬间进攻敌人的各处要穴,若是没有武学根基的,瞬间可以毙于枪下!

    灰衣人伸手一抓,居然将枪抓在手中!

    张顺大惊,当下用力回夺,却哪里能夺得回来,灰衣人劈手一掌向张顺劈去,眼看张顺就要毙于掌下,忽然一个身影扑了过来,竟将灰衣人牢牢抱住,居然是一直坐在树下的老人,乌脱脱早就看到了这个老人,但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那老人张嘴狠狠的向灰衣人肩上咬去!

    灰衣人吃痛,回掌劈在老人头上,老人头骨崩裂,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张顺大喝一声,目眦尽裂!“老伯!”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空门大露,竟是不要命的打法,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灰衣人见他来势甚猛,也是一惊,他劈身闪过,转手一掌击在张顺前胸,他料此拳必可击得张顺吐血在地,却不料张顺不退反前,将灰衣人牢牢抱住!张嘴就向灰衣人耳朵处咬去!

    灰衣人用力甩开,却不料张顺就如一张胶皮一样牢牢粘在身上,灰衣人大惊,用尽全力在张顺身上猛击,张顺痛极大叫,倒在地上,却也咬下灰衣人半片耳朵!

    灰衣人从出道以来,从未吃过如此大亏,当下恼羞成怒,当下向张顺头上拍去!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物,击中手腕,力道甚大,灰衣人只觉得手掌一阵麻,这一掌便击不下去!定睛一看却是不知哪里飞来的破鞋!

    远处,一个少年飞快的从远处山上飞奔而下,一边喊着“手下留人!”人已到了跟前,步伐之快,令人惊叹!

    只见这少年人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道:“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还望这位大哥手下留情!”

    灰衣人哼道:“就凭你,也能拦得住我!”

    “不论如何,此人是位英雄,在下总不能看着他被人杀死,还望手下留情才好!”

    灰衣人道:“你若能接我三掌,我就饶他不死!”

    那少年仍是恭恭敬敬的道:“在下虽然不堪一击,但总不忍见人死在眼前!希望大侠不要食言才好!”

    张顺受了两掌,已是奄奄一息,道:“谢谢这位….小哥,此人凶…莫要送了自己性命!”

    少年道:“在下也学了点养生的功夫,今日正想试试,大哥勿要担心!”

    张顺欲要再说,却使不出半点力气了!

    灰衣人心道,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我一掌就将你毙于掌下!

    当下已运足八分力气!他素性心底残忍,今日屡屡受挫,心中早就恼怒不堪,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量已经向少年劈去!

    但掌风刚刚袭到少年周身,他已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挡了过来,竟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心中暗暗吃惊,这少年如何修炼如此深厚的内力,竟然如此不可小视!

    那少年脸上也是大惊:“少林寺的降龙伏虎掌,你竟然是少林寺的?少林寺如何投到蒙古人手下?”

    灰衣人冷哼一声道:“少林寺算的了什么?给我提鞋都不配!”

    少年人脸上一阵茫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感到一阵猛烈的掌风击中自己的前胸,原来是灰衣人趁他思索的功夫偷施袭击,少年人来不及运功,这一掌结结实实的击在胸前,哇的一声,少年人吐出一口鲜血来!

    灰衣人不由一阵得意,道:“中了我的金刚掌,不出三日变会毕命,你还是赶紧回去准备棺材吧!”

    少年人脸色苍白,闭目运气,脸色竟渐渐回复过来!

    “还有第三掌呢,你动手吧!”

    灰衣人脸上变色,心道:这个少年不是一般人,若是武功较高之人中了我这一掌,也要躺上三天,怎么这少年竟然若无其事,但无论怎样想也想不出中原有如此人物!

    他心知,这第三掌必然无功而返,但如此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但乌脱脱和一干元兵在后面看着,确是骑虎难下,他生性狡诈骄傲,绝不肯输,他第三掌缓缓推去,看起来无甚平淡无奇,却暗暗在指缝里夹了一枚剧毒的透骨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国破家亡怎堪伤

    少年凝神静气,只道这一掌必后劲十足,却不料受了这一掌之后全身竟毫无感觉,不由又惊又喜,当下抱拳道:“多谢前辈……”谁知一语未完,忽然觉得腹中绞痛无比,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少年又惊又怒,手指着灰衣人道:“你…好卑鄙!”言未完已气力不支倒在地上!

    灰衣人哈哈大笑,抽动脸上的伤疤越显得可怖!

    乌脱脱在后面冷冷的道:“果然不愧是火大师的弟子,的确手段高妙!”

    灰衣人脸色一变,道:“你在讥讽我么?”

    乌脱脱道:“阿将军座下的红人,末将怎敢?”

    这两人素来有隙,互相争斗不和,已是阿而哈亚府上人近皆知的事情,灰衣人当下冷哼了一声!举手就向少年人额头拍去!

    眼看少年人就要命丧当场,忽然半空中听到一声娇喝:“恶贼住手!”

    灰衣人只觉手上一麻,似是被什么击中一般,这一掌便挥不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女手持一把利剑,从树上一跃而下,向灰衣人刺来,灰衣人举掌招架,两人战在一起!

    少年凝神一看,不由大喜道:“郭姑娘!”原来此人正是郭襄,郭靖的二女儿!

    刷刷刷,郭襄剑法好快,瞬间已攻出五六剑,而且剑法精妙,少年人心道,几年不见郭襄姑娘,没想到郭姑娘的剑法竟精进如斯!

    郭襄这几招,招招出乎灰衣人意料之外,一时竟给杀个手忙脚乱,当下慌忙叫道:“乌脱脱,你还不来帮忙么?”

    乌脱脱笑道:“原来仇师傅也会求人帮忙!”

    当下看灰衣人的确力所不逮,才指挥几名蒙古兵挥刀而上,只见一袭白衣在各色衣着之间穿梭游动,身姿甚为好看,郭襄左手使出空明拳,挡住灰衣人的金刚掌,右手使出越女剑法,只听当当几声,几个蒙古人的长刀已被削断!乌脱脱不禁一阵骇然,这女子瞬间攻出七八招,竟然招招不同,落英掌法为主,玉女剑夹接其中,某些招数竟有打狗棒法的神韵,且其身法滑溜,状如泥鳅一般,且其手上长剑锋锐无比,触者及断,乌脱脱几人都无法近身!!

    乌脱脱心道,何苦与这女子纠缠,不如让仇宋接着烂摊子!收刀抽身,跃马而上,大笑道:“仇师傅,这个女子交给你了,我去多搬救兵,你可万万不能将这女子放跑了啊!”

    仇宋心中暗暗叫苦,心中大骂乌脱脱不仁不义,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苦苦支撑,心道,师傅说中华卧虎藏龙,今天看果然如此,他计较已定,手中已暗暗摸出几枚透骨丁,向郭襄

    袭去,少年看得真切,忙大叫道:“郭姑娘小心!”

    喊声未落,郭襄已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细网兜出来,笑道:“多谢赠送!”已将那几枚透骨丁兜入其中!

    仇宋大惊,一时手忙脚乱,郭襄击中他的几处大穴,挺前一步,将剑锋抵中他的颈项,喝道:“把解药拿出来!”

    仇宋冷哼道:“你要杀我容易,要解药是万万不能!”

    郭襄掏出一枚透骨丁,道:“你自己也尝尝味道如何!”说完将透骨丁刺入仇宋肌肤中,仇宋不由大惊,他知自己的毒药剧毒无比,六个时辰内不服解药,立即溢血而亡!

    但他生性狡诈,无论何时都要保命,当下说道:“我若交出解药,难道你们便能饶我不成,我仇某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郭襄道:“你不过要活命而已,我虽是女子却也一言九鼎,你交出解药,我今日便饶你不死!”

    仇宋计较未定,但瞧亦无它法,当下道:“解药就在我上衣的第三个兜里。”

    郭襄在其怀中搜出两个瓷瓶,一个青花,一个银红,仇宋道:“解药在那个青花的瓶子里。”

    郭襄取出解药,道:“劳驾你要先尝尝!”她游历江湖几年,已经见惯江湖人诡计百出,此时的郭襄,已不复当年天真单纯!

    见仇宋服下后方喂少年人服下,对少年人道:“君宝,你可感觉好些了!”

    张君宝满怀感激,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郭襄走到张顺面前,看他气若游丝,已是不可救了,不由一阵悲痛,柔声道:“张大哥,你还记得我吗?”张顺已是奄奄一息,听到声音方才强睁开眼睛,喘着气道:“是郭二小姐吗?”大滴大滴的泪水已经从脸上流下,“郭大侠他……他…已经……!”

    郭襄只觉地动山摇,眼前一片昏暗,强撑着才不让自己昏厥!

    张顺喘着气道:“郭大侠让末将将…屠……”

    郭襄追问道:“可是屠龙刀么?”

    张顺道:“屠龙刀在…在……如妹……那里,如妹已身怀六甲……”说完一口气喘不过来,竟就此逝世!

    郭襄已是热泪盈眶,张顺虎目圆睁,郭襄合了两次竟然没能合上,郭襄道:“张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如妹,好好照顾她们母子!”郭襄伸手过去,张顺的眼睛才慢慢合上!

    郭襄转头对仇宋怒目而视,仇宋已是吓得瑟瑟抖,道:“郭姑娘已经答应过……了!”

    郭襄挥剑斩断了他的右手食指,道:“我今日饶你不死,他日必取你狗命!”仇宋大叫一声,晕了过去!此时张君宝的余毒已解,默默的站在身后!

    郭襄将手中长剑交到张君宝手中道:“君宝,拜托将张将军好好安葬!,如果我回不来了,此柄剑你要好好包管!”

    张君宝道:“郭姑娘你要去哪里?”

    郭襄仰头西望,淡淡道:“襄阳城。”

    此时的襄阳城已非昔日,断壁残垣,破败不堪,一队队的蒙古兵从城墙下走过,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城中的汉人逃得逃,死的死,已经所剩无几,小李等几人被蒙古兵驱使着,去拉埋那一具具堆积的尸体,忽然他的眼前有一道白影闪过,不是看花了眼吧,他疑惑着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一个绝美的白衣少女正缓缓走过襄阳城道,她面容哀凄,姿容秀雅,不仅是小李,就是身经百战的蒙古兵也愣了神,竟不知道阻拦!

    有人问少女来历,少女淡淡道:“我是郭大侠的二女儿郭襄。”此言一出,竟是人人大惊,立刻有人飞报阿而哈亚将军,那少女也不慌张,就静静的站着。

    阿而哈亚飞马前来,将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果真是郭靖的二女儿么?”

    紧接着又追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郭襄淡淡道:“来替父母收尸!”

    “你可知你来就是九死一生!”

    “知道,但我却不能因此不尽孝道!”

    阿而哈亚不禁肃然起敬,叹道:“果真是虎父无弱女!”当即派人带郭襄到郭靖棺木停放处。

    郭襄手颤抖着掀开遮盖尸体的白布,只见父母的容貌宛在,却已天人永隔,不禁泪如雨下,还记得离家时父母甚是不放心,一再的叮咛嘱托,母亲还特意跑到自己房中来睡,挽着自己的头,眼神又是怜爱又是心疼,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听到母亲叹息:“这孩子谁不学,非要学程英。”

    还记得父亲当时眼里的不舍,虽然自己很因为父亲的过于严格而常常表示不满,但现在想听到严厉的呵斥却是再也不能!还记得临行前父亲笨嘴拙舌的说这世间好男儿甚多,莫要过于执着之类的话来,想想自己只顾心中苦痛,父母却只比自己更甚,可怜天下父母心,但自己要尽孝道却是万万不能,不禁大恸,抚着父母的尸身大哭起来!

    扑棱棱…….几只乌鸦惊声飞起!

第三回 只叹此君非彼君

    郭襄哭毕,转身对紧随的蒙古将领道:“可否容我埋葬父母亲人?”领头的蒙古将领早就得到阿而哈亚将军的指示,只要郭襄不离开襄阳城,一切随她,遂点头答应。

    郭襄来到幼时常常来玩的郊外,此处背临青山,一面环水,绿树荫荫,遮天避日,郭襄心中默默的道:爹爹妈妈,你们在襄阳操劳十几年,把你们埋在这里,想也不违背你们的心意,愿二老在天有灵保佑我大宋早日重振雄风!

    当下就找了个锄头挖了起来,四周还有些投降的汉人,他们皆感叹郭靖的恩德,一起来帮忙,很快就挖好了四个墓穴。郭襄在掩埋郭破虏时又抑不住一阵悲痛,想弟弟和自己同岁,今天却也……国破家亡的滋味,今天是体味到了,但自己却是宁愿永远不知道的好!

    一层层土的仿佛是盖在郭襄自己身上,郭襄恨不能自己也跳进去,这样就能和爹爹妈妈姐姐弟弟永远在一起,不至于留下自己一人孤苦伶仃,强自掩抑了自己的悲痛,郭襄恭恭敬敬的在父母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

    身后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只见城楼上齐刷刷的张满了十几张弓箭,皆对准自己,已有两排步兵把守在四周,竟是严阵以待!郭襄冷笑一声,朗声道:“没想到我也一个弱质女子也能劳动如此大驾,元兵的精悍勇猛,今日郭襄是领教到了.”她是用蒙古语说的,此语一出,蒙古兵是人人惭愧,皆觉得如此精兵对着这样一个戴孝手无寸铁的女子的确有失我大元的颜面,无奈将命难违,虽然人人惭愧却没人移动一步。

    只见领头的将领上前一步道:“郭姑娘不要误会,我们大将军只是想请你入内一叙。”

    郭襄道:“我一个败军将领的家属,如何敢劳将军的请字,要请我是不去的,直接把我绑过去好了!却不知你们是和我单打独斗呢,还是并杆子上呢?”

    领头的将领皱了皱眉:“阿将军是诚意邀请,要是姑娘不愿,我们可是要来硬的了,我大元的士兵个个骁勇,只怕姑娘会承受不住!”

    郭襄微微一笑,“如果你们有能打过我的,我便束手就擒,否则你们仗着人多,我是宁死也不让你们如愿的。”

    她脸上尚带着泪痕,这一笑却是笑厣如花,领头的将领竟忍不住呆了一下,心道,你一个女子能有多大能耐,我蒙古兵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就是欧洲那些高鼻子大眼的达官贵人见了也要打哆嗦尿裤子的,你这女子胆子也忒大了点,要不是阿将军交代要善待你,你何能活到现在。

    当下蒙古队列中即有一人哈哈大笑,一跃而出,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我博忽儿一个拳头就能把你捏扁!”话未说完,已伸掌向郭襄抓来,他满以为这一拳郭襄必被他拿下,就象他收拾其他南人一样,在他的魔掌之下,已不知侮辱了多少南宋妇女,杀死了多少南宋男子,其中不乏拼死抵抗的,但无一人能抵抗过他一拳一掌的。

    却不料这一掌竟抓了个空,他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哇哇大叫,又猛扑过去,不论他如何狂叫,挥拳乱击,竟连郭襄的裙角也摸不到,当下气得哇哇大叫,双拳握的格格响,只累的气喘吁吁。

    郭襄笑道:“累了么,累了就休息一会吧!”一掌劈在他腰间的神会穴上,博忽儿轰然倒地,他身躯庞大,竟激起一阵烟尘。

    他这一倒,众皆哗然,不由收起了小觑之心,接着又有数个蒙古勇士前来挑战,皆被郭襄一一击败,领头的将领不由一阵焦躁,心道如果一个弱女子也收拾不了,大元如何称雄天下,但蒙古人信守承诺,既然答应单打独斗,虽然气恼,却不会一哄而上。

    郭襄自己心中其实也颇为着急,虽然蒙古人现在连连退败,但寡不敌众,就是他们用车轮战自己也必气竭不可,正自暗自思谋,忽然听到东城一阵呼喊:“着火了,着火了!”接着城北亦闻到杀声一片,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带领的蒙古兵暗暗心惊,难道南人竟然反扑不成,但未收到将令,却是不敢妄动,但军心已颇有浮动,忽然只听城墙上传来巨大的爆炸之声,弓箭手们都是一阵惨叫,更有几个弓箭手不知何故摔下城墙。突起变故,城下的官兵不知生何事!

    只见忽然有一个带着人皮面具的男子冲郭襄挥了挥手,郭襄机灵之至,立即提气上跃,脚踩在一名蒙古人头上,借力使力,向城墙上跃去,不料襄阳城连年征战,城墙早就竖的极高,她这一跃竟不能跃上,眼看就要往下坠,忽然半空中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她的手猛地往上一拽,两个人同时稳稳的立在城墙之上。

    “走!”那人拉着郭襄便跑,郭襄恍然如梦,那人戴的竟是杨过曾戴过的人皮面具,心里砰砰直跳,难道是杨大哥,难道他知道我今日有难,所以前来搭救?心中又惊又喜,柔肠百结,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蒙古兵果然反应神,带领的将领立刻醒悟过来,他大旗一挥,已有众多蒙古兵追将上来。

    那人已拉着郭襄奔到南城门口,郭襄已知他意图,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同时往城下跳去,下面居然已经提前准备的松软的稻草,两人毫无伤,旁边早就拴了一匹白马,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那男子跃身上马,对郭襄催促道:“快上来!”

    郭襄此时已知此人并非杨大哥,心里失落可想而知。但此情此景,岂容她暗自神伤,她一跃上马,但心情已是一落千丈!

    那白马甚是神骏,一瞬间已奔出七八丈远,郭襄自觉耳边呼呼生风,蒙古兵的弓箭擦身而过,觉得一生之中的除了被绑在火柱上外,却已此次惊险为最。

    白马虽远远的将蒙古兵抛在身后,但蒙古兵受此愚弄,却是奇耻大辱,竟是不肯罢休,一队蒙古兵已渐渐追了上来。

    那人纵马急奔,但眼前忽然出现一条巨大的鸿沟,约有一丈之宽,下面竟是悬崖峭壁,两人不由都倒了口冷气。蒙古兵已越来越近了!

    那人低声道:“你怕不怕?”

    郭襄吸口气道:“不怕!”

    她嘴上说不不怕,心里却是怕得要命。那人低声道:“抱住我的腰。”

    郭襄脸上一红,她因为男女有防,所以只肯抓住男子的衣角,但她一向不是迂腐之人,此时亦是情况紧急,却不能顾忌这种男女大防。

    那男子向后退了十几米,双腿猛然一夹,那白马就如箭一般的向前奔去,郭襄虽早有准备,但此时心里也是突突直跳,下意识的紧紧抱住男子的腰。那白马已奔到悬崖边,猛的一跃,郭襄啊的叫了一声,紧紧闭住双眼,只觉衣袖都给吹了起来,又觉猛地一震,只听那人纵声大笑,郭襄这才睁开眼来,原来两人已经落到另一端了,当下真是又惊又喜!

第四回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此时蒙古兵已追到悬崖边,却无一人敢跳过峡谷,那男子纵声大笑:“原来纵横天下的元兵也不过如此!”

    蒙古兵虽然气愤,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逍遥而去。只是在身后不停的咒骂。

    那男子又奔出十几里,已经接近大宋的防守边境,方才停了下来。

    那男子忽道:“好啦,你可以放开我啦,再这样抱着我我都要闷死啦!”

    郭襄大窘,原来因当时过于害怕,只顾紧紧的抱着男子的腰身,后来竟忘记了松开,脸还紧紧的贴在男子的背上,虽说郭襄一向不拘小节,但和一个男子如此接近却是生平第一次,当下脸上一红,急忙跳了下来,躬身施礼道:“多写前辈搭救,前辈大恩,郭襄永生不忘!”

    那男子哈哈笑道:“前辈,你看我是不是前辈。”说完将人皮面具往下一拉,露出一张英俊帅气的脸,目光清澈,眼神真挚,但却透出一丝调皮的神色,仿佛在说,你见过这么年轻的前辈么。

    郭襄一怔,还记得杨大哥揭开面具时的那一刻,英气逼人,不由她芳心大动,心如鹿撞,此时此景,和十年前多么相似,只是景似人非昨,心境不再,此人就是再英俊十倍,也激不起她心中的涟漪了。

    但此人戴着杨大哥的面具,必是和杨大哥有莫大的渊源,一时想问,却不好意思开口。

    那人长伸了一个懒腰,“啊~,骑了半天的马,还真是累了!”说完就伸腰平躺在草地上,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又很快的坐起来。

    听他一说,郭襄亦是觉得浑身酸痛,遂也坐在草地上,此时刚刚掏出险境,只觉心情平静无比,山水亦平添喜色,远处,青青的禾苗延绵不断,天高气爽,最后几抹余晖映的几片晚霞分外美丽,郭襄心中本来极为悲痛,但此时看青山绿稻,心境不由大为好转。

    却忽然现那少年在偷偷的看她,见她转头却装作若无其事,郭襄不由觉得大为有趣,却听他自言自语的道:“唉,怎么救了人家的命连名字也不知道问一下呢?”

    郭襄幡然省悟,忙起身道:“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她本来是非常知道礼数的,但刚刚绝境逢生,心境刚刚平复,一时竟忘却了。

    那男子跳起来道:“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叫萧子剑,你就叫我子剑吧!”

    郭襄觉得刚刚认识就直呼其名似乎不妥,却不好拒绝,便道:“我叫你小萧如何?”

    萧子剑道:“随你吧!”口气中似乎却是有点生气。

    郭襄只觉得这个少年坦白直率,却是个性情中人,觉得大是投缘,心中却仍有很多疑问未明,便开口询问。

    萧子剑亦是一一解答,原来他正是受神雕侠杨过的派遣而来的,杨过听闻襄阳城危急不堪,心里担心郭靖的安危,便派他以及山西一窟鬼及史家兄弟等人前来搭救。

    郭襄喜道:“原来史叔叔等人也来了!”

    萧子剑道:“若是没有这么多高人牵制蒙古大军,凭我单枪匹马怎么可能将你在襄阳城中救出。”

    复有叹道:“可惜我们虽然计划周密,只可惜我们来晚一步,襄阳城陷,郭大侠竟已……”语气梗咽,竟说不下去了。

    郭襄心中又是一痛,强颜欢笑道:“我父亲是决意以身殉城的,若是他要保命,再多的蒙古兵亦是无可奈何,只是他老人家……”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萧子剑看着她伤心如斯,心中大为怜惜,竟不自禁的道:“不要伤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随即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唐突,慌忙转过头去,还好他语音含糊,郭襄一时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道:“却不知道史叔叔他们逃出来没有?”

    话音刚落,就听一人哈哈大笑道:“郭姑娘果然是有情有义,还惦记着我们呐。”

    只见一人策马奔来,头大身长,相貌威武,不是别人,正是史家兄弟中的史伯威。他骑术甚精,伸手一勒,马就停了下来。

    郭襄喜得奔过去,抓住史伯威的手问长问短。

    史伯威亦是非常欣喜:“就是怕你们担心我们的安危,所以我才来告知一声,另外我多年不见姑娘,心里也很是惦记,姑娘可是比十年前更显俊俏了。”

    郭襄脸上一红,心道这史叔叔说话口没遮拦。心中惦记杨过,几次欲言又止,史伯威老江湖了,眼睛精得很,一眼就看了出郭襄的心思,道:“杨大侠我已好几年没见了,这次也是萧兄弟带了杨大侠的信物来的,我们受了神雕侠的大恩,他的吩咐本来无所不从,何况是营救郭大侠,只是终是来晚一步,可惜可叹,但好歹救了姑娘,总是不虚此行了。”

    郭襄本欲多聊几句,史伯威却急着办事,不得不相告而别。

    临走时,史伯威悄声问道:“姑娘可是还没嫁人?”

    郭襄脸上一红,史伯威道:“我虽老了,看人却极准,萧兄弟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聪明过人,人又诚实可信,堪配姑娘,姑娘若有意,我史伯威替你们做媒如何?”

    郭襄本不欲史伯威走,此时却巴不得催他快走,道:史叔叔还是快走吧,再不走越胡说八道了!”

    史伯威哈哈大笑,“男婚女嫁,天经地义,萧兄弟,郭姑娘我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当下跃身上马,纵马疾驶而去。

    郭襄看着史伯威的背影,心里怦怦而跳,她这些年来心心只念着杨过,别的男子如何,她从来没放在心上,纵使几年前在少室山偶遇何足道那样的文武全才,心中也毫无波澜,她自小就见惯了父亲那样忠直豪迈的大侠,外公那样的不拘世俗洒脱不羁的奇人,她的心,早就流失在那华山之巅,风凌渡口,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她动心呢?

    她呆立半响,心中默默的道:史伯伯,我知道你的好心,可惜你不明白我的心意。

    但仍忍不住回头向萧子剑望去,四目相撞,都是大为尴尬。

    郭襄大窘,萧子剑心中却是暗暗欢喜又忐忑不安,他自在城外见到郭襄一袭白衣,**照人,气质脱俗,心中就象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下,眼神竟无法从郭襄身上移开。之后他扮作蒙古兵,混入襄阳城,看着郭襄悲痛欲绝,又不禁起了怜惜之心,后见她智斗元兵猛将,身姿轻灵曼妙,不由又增强了几分爱慕,只觉自己一生若有郭襄这样的女子相伴,此生就再无遗憾。

    郭襄与他不识,他却已暗暗将郭襄刻在心上,少年不知多情苦,他怎知他所暗恋的姑娘痴恋却是他的恩人呢?

    他呆呆的看着郭襄,郭襄脸儿红,道:“小萧,史叔叔最爱开玩笑,你可莫要放在心上啊!”

    萧子剑干笑两声:“呵呵,史叔叔一定是喝多了……我萧子剑正要建功立业,岂能随意成家。”

    他本是掩饰,郭襄却当了真,道:“那是自然,杨……大哥他好吗,他怎地不来?”

    萧子剑一怔,只见郭襄眼波流转,竟是露出别样的神态来,没来由的心中竟泛起一阵醋意,“杨大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脱不开身。”

    郭襄一阵失望,“龙姐姐呢?她好吗?他们生……小宝宝了么?”

    萧子剑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杨大哥了。”

    郭襄的心情坠入谷底。

    “杨大哥是用飞鸽传书告知我的。”萧子剑道,“杨大哥神龙见不见尾,每次都是杨大哥来见我,我却从来不知道杨大哥住在何处。”

    本来郭襄想从萧子剑处得到杨过的信息,此时却是彻底失望了,她心情沮丧,不禁暗暗责怪自己道:“郭襄啊,郭襄,你自诩洒脱豪爽,此时却和一般世俗女子有何区别,杨大哥只要安好,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你这么多年竟还堪不破么。“

    却不知这情字,又岂是说摆脱就摆脱的呢,当下郭襄神色黯然,举步向前走去,萧子剑道:“郭姑娘,你去哪里?”

    郭襄转过头微微一笑:“多谢你救了我,恩情容我以后再报,日后有缘再见吧!”

    走了一阵,却现萧子剑一直在后面跟着,自己走多快,他亦走多快,却是不离不弃,心下暗自奇怪,道:“小萧,你怎么总跟着我?”

    小萧一脸茫然的神色:“没有啊,我只是碰巧和姑娘同路罢了,看来我们的确有缘啊,倒不如结伴同行好了。”

    郭襄道:“我还有事要办,恐怕不能和你同路了。”心道你骑马我走路,如何甩得开你,看来我要去找匹座骑才好。”

    当下四面环顾,却见不远处有个露天酒馆,有几人正坐着喝酒,旁边拴着几头毛驴,正悠闲的在旁边吃草,郭襄看日色已经渐黑,心中不由着急,却不知道君宝现在怎么样了,他内力虽强,武功却差,若是再碰上什么蒙古高手恐怕性命不保。

    当下心一横,想,人在江湖,总免不了要相机行事,看来免不了这次要做次小贼了,谁知她心念刚转,就听萧子剑在后面叹了口气,“可叹可叹~,原来这郭大侠的女儿也免不了要作贼了!”

    他这一喊不要紧,那几个酒馆的人齐齐转过头来看她。

    郭襄甚是气恼,道:“你怎知我要作贼,我是要大大方方的买来!”她从头上摘下一只金钗,道:“哪位愿意把座骑卖给我,我用金钗交换。”

    那只金钗上雕着一朵荷花,做工精良,却是极为华贵。

    那几位正要接住,忽然一个身影一闪,金钗已落在萧子剑手里,他呵呵一笑道:“那几头毛驴,如何能抵得过这只金钗,倒不如骑我的马吧!”

    郭襄一愣,没想到他会以座骑相换,自己这只金钗虽贵,但那匹白马甚是神骏,却非自己这只金钗所及,当下不由低了头道:“谢谢你啦!”

    牵了马,却没有抬头再看他一眼,调转马头,转身离去。

    萧子剑痴痴的盯了一会,忽然走到酒馆,一只腿支着凳子上,一边低声的问酒馆里的客人,“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别人换马?”

    众人皆是茫然摇头,萧子剑一笑:“因为我要你们的驴!”

第五回 牛头山 看我少年英雄 午夜酣战

    萧子剑仰天躺在驴背之上,在山路上悠悠的荡,“以马换驴,这也算划算的买卖,骑马如何能有这等悠闲,二等人骑马,一等人骑驴,甚然。”他嘿嘿一笑,心里却浮上一个念头来,郭姑娘竟似乎是向着襄阳城去的,心里不由一紧,随即又自嘲着道:“我管她作甚,我是一个没有根的浪子,郭姑娘走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又何苦如此没志气,像个狗屁膏药似的跟着人家!”

    话虽是如此说,牵着驴的缰绳却松了下来,立在山道上出一会了神,当即调转驴头,“罢了罢了,我们辛辛苦苦将她救出,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岂不是白劳一场?”

    心中另有一种念头却不说出口,那就是他心中暗暗盼望能再见郭襄一面,再看看她如花的芳姿,清婉的容颜。

    他纵驴快行,步上山坡后心念忽生,“我若直接跟着她,她只道我是意图不轨之徒,定然很是厌烦,倒不如走小道更快一些。”

    他从小游历江湖,走遍三山五岳,他记忆力甚佳,大凡走过一遍,就跟牢牢的刻在脑子里一样,襄阳城他更是来过多次,路途极熟。

    当下转入一条小道,他心中着急,可这头灰驴偏是慢慢悠悠,任你怎么着急驱赶,我只闲庭信步,“驴啊驴,你要帮帮忙啊,我要追姑娘啊,你这么慢怎么追的上啊!难道也要我给你买个母的不成!”

    他在驴背上念念叨叨,那驴竟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言语,脚步竟不知不觉加快了,萧子剑心中大喜,他拍拍驴的颈项,“好驴,你若好好跑,我萧子剑回头一定给你买个漂亮的母驴!”

    灰驴愈加快了脚步。

    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小山坡,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萧子剑甚是机警,当下勒住缰绳,悄悄的躲到一块巨石之后,那石头甚大,足将自己和灰驴遮住,悄悄探头张望,只见一蒙古兵装束的人正骑着一匹快马向这边而来,奔得甚是急促,待奔到巨石附件,忽然啊的一声,掉下马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颈上已多了一柄冰凉的匕,当下吓得大叫,“好…好汉,饶…命啊!”

    萧子剑冷笑道:“蒙古人里也有这样的草包!”用手将匕逼得更紧了,“说,干什么去,要不然要你的命!”

    那小兵吓得牙齿格格打颤,结结巴巴的说出来历,原来乌脱脱将军已经现了郭襄的行踪,已派人跟上,但担心有所闪失,派他到襄阳城请火大师亲来。

    萧子剑心头一震,厉声喝道:“郭姑娘现在在哪?”

    小兵结结巴巴的道:“牛…头山,乌将军已经遍撒罗网,单等郭姑娘来了!”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牛头山,位于襄阳城南,座东向西,山上遍种桐木,地势甚是开阔,郭襄走到此处,不由想起小时每每和父母斗气,便躲在此处,让父母着急的情景。

    她左右四顾,却是不见张君宝的踪影,心中着急,“我让他在此处候我,难道他竟让元兵抓了去不成,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她牵马四顾,蓦然现密林之中竟有几条身影闪过。

    她心念转动,难道是元兵现了我的行踪,一时迟疑不前,忽然远远的听到一人向自己喊道:“郭姑娘,快转头,元兵已经埋伏在前面了!”

    郭襄一惊,此时天色已黑,她看不清此人面目,听声音却是君宝,不禁又惊又喜,当下叫道:“君宝,你怎么样?”

    原来此人正是张君宝,郭襄走后,他不忍张大哥的尸体暴尸荒野,遂循一处将张顺和那位老人的尸体掩埋,此时那仇宋也渐渐醒转,张君宝恨此人恶毒,一棒击下,那仇宋随即又昏了过去。刚刚掩埋好,远远的却看见乌脱脱率领一批蒙古兵骑马向这边奔来,张君宝急忙找了一个隐蔽之处躲了起来,那乌脱脱见到两座坟新土未干,旁边的仇宋却是昏迷不醒,知道张君宝并未走远,遂下令四处搜查,有好几次元兵的枪尖已经刺进张君宝藏身的草丛,却堪堪从身边擦过,当真惊险之至。

    忽然有人奔来跟乌脱脱耳语了几句,乌脱脱脸上不由现出喜色,当即命人埋伏在四处,张君宝心中好奇,偷偷靠近探听,原来竟是一个蒙古的哨兵现郭襄正朝这边赶来,乌脱脱觉得这是大功一件,务必要将那郭襄活捉生擒,只听的张君宝是暗暗着急,但苦于元兵满地,只要自己一探身,必然要暴露行藏,心中只盼郭襄不要往这边走才好。

    没想到乌脱脱推断准确,郭襄竟真的向这边而来,他担心郭襄的安危,不能不冒险出声提醒。他话音刚落,已有几枝箭矢向这边激射而来,张君宝堪堪躲过,但有一个却射中了肩头,不由哇的一声大叫。郭襄担心张君宝的安危,竟跃马向这边奔来,君宝大惊失色,忙放声呼道:“郭姑娘,你别管我,你赶快走!”

    他内力深厚,放声呼喊,两人相隔甚远郭襄也听的清清楚楚,周围埋伏的蒙古兵已杀了出来,郭襄砍翻两个元兵,着急道:“你赶快过来,我决不能丢下你不管!”张君宝心头一热,心道,当初郭姑娘在少林寺也是这般回护自己,这番大恩,我张君宝终生不忘,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要让郭姑娘平安离开。顿时热血沸腾,大喝一声,竟将箭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喷了一地。

    蒙古兵训练有素,此时已经迅调整兵力,郭襄和张君宝皆被团团围住,张君宝拔出郭襄交给他的倚天剑,抢得一匹战马,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只见寒光闪出,枪折戬段,血肉横飞,但蒙古兵训练有素,虽然避其锋芒,却是一步不退。

    郭襄心里暗暗着急,此时此景,任何机谋也用不上了,惟有拼杀而已,她纵然心底慈悲,但此时情急,断不能手下留情,否则就只能死在这里。她剑如游龙,登时有几人人头落地,周围的元兵或死或伤,两人已是越靠越近。

    乌脱脱喝道:“红旗冲东南,绿旗奔西北,蓝旗在左,黄旗在右!”手中的旗帜不断摆动,只见他呼喝之下,近千名蒙古兵井然有序,四下奔走,郭襄和张君宝竟是越隔越远,包围的圈子也是越缩越小,郭襄只觉压力越来越大,暗暗心惊,难道今日真的要死在此处,我死不要紧,但可惜倚天剑便要落在元兵手中,可怜爹爹妈妈的苦心便要付之东流了。她一边奋力厮杀,一边留神观望,只见元兵的布阵并没多高明,只是训练有素,皆是乌脱脱指挥之功,心道只要将乌脱脱抓住,其围必可解除,怎奈两人皆是深陷包围,无法脱身,乌脱脱距离又远,要抓住他却是万万不能。

    侥幸郭襄和张君宝两人皆修习九阳真经,内力深厚,一时尽支持的住,但时间久了,必然力疲不可,元兵的包围圈子渐渐变得越来越小,郭襄心念一动,从地上拣得几块石头,,向元兵掷去,她劲力极大,掷中者顿时脑浆迸裂,如此飞掷几把,元兵或死或伤,一时便不敢靠前,但石头终究有限,不由心中大叹,看来今天要死在此处了!

    忽然听到远处噪声震天,乌脱脱等人皆是一惊,只见远处烟尘飞扬,竟似有千军万马一般,待近了一看,竟然是几十头红了眼黑牛黄牛,向这边冲来过来,元兵登时阵脚打乱,牛群冲入其中,一时之间,或死或伤,竟是难以计数,饶是乌脱脱对敌经验丰富,一时也手忙脚乱,只见牛群之中一个少年奔来,对乌脱脱长声笑道:“你是头领么,指挥的不赖嘛。”

    一探手拿住乌脱脱的腰,竟将他生生捉了来。

    少年喝道:“叫他们住手!”

    乌脱脱脸色煞白,只觉今日奇耻大辱,以后非报不可,少年喝了几次,他均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少年冷笑道:“你倒是条汉子!”

    说罢举起乌脱脱的躯体道:“你们还不住手么?”此时元兵已伤亡过半,眼见将领竟落入敌手,不由面面相觑,皆停了下来,张君宝大喜,奔到郭襄面前道:“郭姑娘,这是何人?”郭襄却是脸上一红,心道,此人三番两次搭救,我却难以为报,难不成我要欠他一辈子。忽然觉得自己想的大有语病,遂转过头去。张君宝却是不明所以,欣喜的奔过去,抱拳道:“感激壮士搭救之恩!”

    萧子剑冷冷道:“我不是救你,你也不用感激我!”张君宝不由一愣,但他生性豁达,却是丝毫不以为忤,反觉着这人率直可爱,是个性情中人。

    萧子剑低声道:“你命他们让开,我便饶你一命!”乌脱脱恨恨道:“今日落在你的手里,随你要杀要剐,我若低头求饶便不是蒙古好汉!”

    萧子剑道:“是啦,是我对你不住!”竟将他放了下来,“既然你是英雄,我便以英雄的方法对你!我们单打独斗,若你败了,你便放过我的朋友如何?”

    乌脱脱一愣,没想到他竟会放了自己,他本来是心机深沉之人,但此时也断然做不出奸诈之事,他愣了一会道:“我武功不是你的对手,肯定是要输给你的,但兵法却是不然,若你能破了我的四旗阵,我便让你们离开!”

    萧子剑笑道:“我用牛阵破你的四旗阵,看来你是颇为不服啊,也罢,我便给你破上一破!”

    乌脱脱对自己的四旗阵颇为自信,心道你武功虽高,单打独斗可以,破阵却是不易。

    郭襄却低声叫道:“小萧,你过来!”

    不知为何,只听见郭襄一声呼唤,萧子剑便心中突突而跳,全身都觉得紧张,他俯耳过去,只觉郭襄吹气如兰,一时心神摇荡,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郭襄眉头一皱,微嗔道:“你听不听啊,你不听我便不说了!”

    萧子剑赶忙频频点头,“我听我听!”张君宝一旁看着只觉大为好笑。

    只听郭襄如此如此嘱咐一番,萧子剑不由大喜,当下精神一阵,道:“你尽派你的人马全上来吧,不过我也要找两个帮手才好!”

    乌脱脱却是不信他们三人能有何能量,当下呼喝一声,挥动手中的旗帜,瞬间刚才还七零八落的元兵顿时阵容肃整,张君宝心中感叹,蒙古骑兵纵横欧亚,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南宋积弱良久,现在襄阳又失,看来离亡国不远了,却不知我们这些亡国之民将来如何自处。

    正感叹着,忽听到萧子剑叫道:“小兄弟,你过来。”

    张君宝心道,你又不比我大多少,怎叫我小兄弟,心里这样想,倒也不计较,当下走了过去,萧子剑道:“你叫什么?”

    “张君宝,敢问尊驾?”

    “好名字!”萧子剑一拍他的肩膀,竟觉得一阵内力从张君宝身上传入手心,心中一惊,这少年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当下又拍一下,张君宝却是侧身避过,“尊驾最好拍在自己身上!”

    萧子剑呵呵一笑,却又是一掌拍了过去,张君宝抬肘隔开,两人竟是在两军阵前交起手来,萧子剑拳法纯熟,张君宝却是内力深厚,两人拳来我往,竟是不分胜负,斗了几个回合,两人却是同时收手,同时呵呵大笑,只看的乌脱脱莫名其妙,郭襄暗暗好笑,萧子剑个子较张君宝略高,低头对张君宝说了几句。张君宝亦是精神一阵。

    乌脱脱却是摸不透三人的玄机,此时农历十五,明月已升上树梢,却亦如白昼一般分明。

    乌脱脱呼哨一声,只见原来还整整齐齐的队伍分成八列,已将三人包围起来,只见一小队小队来回纵驰,变幻无妙,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只觉人来人往,给你头晕眼花之感,乌脱脱纵声大笑:“你能破么,还是快快缴械投降的好!”

    话音刚落,只见郭襄三人已冲入阵中。原来这四旗阵不过是四门兜底阵的变形,乌脱脱将之加以改良,使之更适用于战场,元兵长于骑兵,本来这阵法之道并不为之所取,但乌脱脱精通中原文化,将中原阵法中的鱼形,鹤形等阵形与四门兜底阵相融合,竟给他创出了一套新的阵法来,但此阵法却有个大的缺陷,周围骑兵变阵度极快,但中间却有一队列为保持队列整齐度较慢。若是不懂阵法之人,只能在阵法中压得团团转,但郭襄从小就熟习九门八卦,奇门遁甲之术。这等小阵法竟是一看便透。郭襄原来冲不出阵法是因为蒙古人数太多,阵法核心很难接近,只能受制于人,现在元兵气势已大不如前,阵形尚未塑成,让三人这么一冲,核心一失,登时阵脚大乱,尾不能相顾。阵法已无从依托。

    乌脱脱大惊,手中旗帜又是一挥,左右阵变为虎翼之形,郭襄心道:你这虎翼之形我老祖宗早就用过多次啦,她打了个手势,萧子剑张君宝会意,郭襄冲入头位,张君宝冲入中位,萧子剑则冲入尾位,虎翼之形登时一冲而散。只见三人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元兵或死或伤,尾不能相顾,郭襄冲出四旗阵,笑道:“乌脱脱,你还不服输么?”

    乌脱脱脸色苍白,已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去。

第六回 善心易欺 恶女难缠

    三人冲出旗阵,心中都是大喜,虽已半夜,但此次大挫元兵,一扫长期以来的郁闷之气,都是精神高涨,豪情满胸,毫无睡意,张君宝叹道:“此时要是有酒就好了!”

    萧子剑笑道:“这有何难,前面必有酒家,我们去痛饮一番如何?”

    郭襄笑道:“只怕你喝着酒呢,元兵就追来了。”

    伴着笑声,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这一路行来,十室九空,竟是看不见一家酒馆,郭襄叹道:“我小时候这里热闹的很,没想到现在这么荒凉了。”

    三人都是默然,忽然张君宝道:“你看,那里不是有家酒馆么?”

    只见远远的,有一盏微弱的灯火在风中忽明忽暗。

    待得走得近前,才现只是一个极小的酒馆,三人拍了半天,才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店小儿,放上一碟花生,一盘黄豆,一盘冷牛肉,一壶冷酒,待萧子剑想叫他去热热,才现他竟然倚着门柱睡着了,三人都是好笑,放低了声音,小声聊天。

    虽然冷酒冷肉,但三人豪情满胸,性情相投,竟是觉得再没有比今日更美味的酒菜了。

    郭襄道:“难得我们三人如此相投,何况我们都没有父母亲人了,不如我们三人结拜做兄弟如何?”

    萧子剑脸色突变,张君宝脸上亦是显出不自然之色。

    郭襄大奇,道:“莫非是我配不上二位。”

    萧子剑干笑两声,“郭姑娘家世显赫,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浪子,怎么能这么不识抬举,我们马上结拜!”

    当下就粘土为香,歃血而盟,居然是郭襄最大,郭襄笑道,“你们以后都要叫我姐姐了。”看两人脸色不对,忙道,“叫襄儿也行,不用拘那么多俗礼。”两人的脸色这才转变过来。

    郭襄喝酒豪爽,酒量却是甚浅,喝了几杯头就一阵阵的晕,不由歪靠在张君宝的肩上,萧子剑一看,忙将张君宝拉了起来道:“兄弟,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练你的内功的?”

    拍拍张君宝的前胸,赞叹几句道,“兄弟,你还真的很壮实啊。”

    一转身却让张君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却坐到郭襄的旁边,张君宝只觉莫名其妙,后来才明白过来,不由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萧子剑单等着郭襄靠过来,没想到半天没有动静,斜眼偷偷一看,郭襄竟趴在桌子那头睡着了,不由大为气馁。张君宝却在肚皮里笑。

    萧子剑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郭襄身上,张君宝看着,心情颇有些复杂。

    两人继续交谈,张君宝道:“别的事倒罢了,我只奇怪萧兄弟哪里找那么多黄牛出来?”

    萧子剑却是笑而不答,两人谈及家世来历,萧子剑亦是顾左右而言它,张君宝道他必有难言之隠,心里不由暗暗奇怪。

    谈了一阵,两人也都困了,便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君宝迷迷糊糊之中,下意识摸了一把带在身边的倚天剑,竟然摸了个空,这一惊非同小可,睡意全无,却听见一个娇脆的声音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此时郭襄和萧子剑也醒了过来,只见酒馆旁的一颗矮树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袭红衣,两条腿垂着,正在那晃呀晃的,手中拿着的正是倚天剑。

    张君宝冲过去,伸出手道:“还给我!”

    那少女嘴一撇,“你要我还我便还啊,老实说,你们睡那么熟,恐怕我要你们的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萧子剑笑道,“是啊,姑娘的确能轻而易举的要我们的命,却不知这个玉佩是谁的?”手一张,一块翠绿色的腰佩垂了下来,少女脸色登时大变:“还给我。”原来在她偷倚天剑时,萧子剑已经醒了,顺手牵走了她腰间的玉佩,她专心偷盗倚天剑,竟是没有觉。

    萧子剑笑嘻嘻道:“你将倚天剑还来,我便还你的玉佩!”

    少女冷哼一声:“不过就是玉佩而已,我不要了便是,可这倚天剑可是要归我了!”说罢转身就走。

    张君宝道:“且慢!”

    红衣少女道:“你有什么话说?”

    张君宝道:“若是我的东西,姑娘拿去也就算了,这宝剑却是郭姑娘的,恐怕不能让你这么轻易拿走。”

    红衣少女一扬眉道:“你待要怎样?”

    郭襄心道:“这少女盗了宝剑竟不马上离去,似是有恃无恐。”

    当下笑道:“姑娘不是单单为了盗宝剑而来吧?”

    红衣少女笑道:“你倒是比那两个臭男人聪明,不错,我要跟你交换一样东西!”

    郭襄一怔,“不知道姑娘要跟我交换什么?”

    “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你若肯告诉我,我便将宝剑还给你如何?”

    郭襄笑道:“倚天剑屠龙刀不过是家传利器罢了,哪有什么秘密?”

    红衣少女笑道:“郭二小姐果然是比较会骗人,你看我是三岁小孩么?我自然知道我不是你们三个的对手,但如果你们扣住我,你们便永远见不到如妹了,她已经深怀六甲,如果你们不快点救她,恐怕是一尸两命了!”

    她笑声未完,郭襄倏的出手,就要控住她的命门,手法之快,已经步入当世一流高手的行列,饶是那少女机灵之至,亦是堪堪避开,郭襄岂容她喘气,一记灵狐戏雕袭了过来,这是郭襄自己思念杨过,想起黑龙谭那两只灵狐独创出来的一套掌法,取灵狐的机灵多变,一套掌法变幻无穷,那少女如何能避开,不得已丢下倚天剑,蹲下来,撇了撇嘴,眼泪竟然掉了出来:“不玩啦,还给你好啦!你们几个欺侮人!”

    郭襄心肠一软,看她年岁尚小,缓步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啦,不要哭了,我们也不是…….”

    话音未落,郭襄忽然啊的一声,痛然倒地,豆大的汗珠已经落了下来,那红衣少女站起来冷冷一笑道:“你倒我好欺负么!中了我的五花七草毒,恐怕你是活不过半个月了!”

    张君宝扶起郭襄,只见她眉头紧皱,左臂上刺了一个极小的蝴蝶锥,半臂已经黑了,眉宇间竟是隐隐透出黑色,不由又惊又怒,心道,此时就是把胳膊砍下来也是没用了的。萧子剑已经怒不可遏,狂吼一声一掌挥出,暴怒而出的一掌,威力何等惊人,红衣少女欲挥剑抵挡,萧子剑突然变招,由掌变钩,避过少女的长剑,已是扼住了那少女的咽喉,少女只觉得呼吸困难,顿时脸涨的通红,萧子剑喝道:“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少女冷笑道:“你就杀了我,我也不会交出解药的。”忽然一声惊呼,她的外衣已经被萧子剑扒了下来,“你要干什么!”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教她如何不羞。

    萧子剑冷笑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吊在这里!”

    那少女怒道:“你这算什么大侠行径!”

    萧子剑道:“我本来就是个浪子,何况对你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惩罚本来太轻!”那少女本来已是泪流满面,忽然心一横,“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就是不交!”萧子剑怒极,刷的又是一件衣服被撕了下来,忽听道郭襄在后面喘着气道:“小萧…不要这样!”

    那少女已经缩成一团,忽然又抬起脸来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子剑道:“萧子剑,你要找我报仇么?”

    那少女狠狠的道:“今天你扒我一层衣服,回头我将你十层皮扒下来!”

    萧子剑冷笑道:“你要报仇我随时恭候,可你今天要不交出解药,我自然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少女道:“你就是让我生不如死,我也一样交不出,因为五花七草毒本来就是无药可救,她不说出倚天剑的秘密,那就让那个秘密永远无人知晓!”

    萧子剑恨她恶毒,用手点中她的涌泉穴,那少女顿时觉得周身如蚂蚁爬过一般,又麻又痒,难受的要命,又忍不住要笑,忍不住求饶。待萧子剑放下她,她却又极是嘴硬。

    郭襄却是心中不忍,叫道:“好啦,她不肯说就算了,不用如此!”

    那少女冷冷道:“你倒是个好人,可惜你活不了太久了!”

    还没说完,劈劈啪啪,脸上已经被萧子剑扇了几个大耳刮子,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苦楚,歪了歪嘴,竟是真的哭了出来。

    郭襄叹了口气,她用九阳真经的方法调气运息,屏住毒气,精神略长,道:“小萧,不要难为她了,我们走吧!”

    红衣少女冷笑着说,“你们看看,你们还走得了么?”

    忽然不知从何处出现十几个黑衣劲装打扮的剑客,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只见两个人上前扶起红衣少女,躬身道:“郡主,请恕属下来迟一步,郡主受惊了!”

    郭襄等都是一惊,原来这个红衣少女竟是郡主,却不知道是哪位王爷的郡主,只见那红衣少女反手刮在两人脸上,骂道:“蠢材,你们再来晚一步就见不到我了。”

    那二人受了掌掴,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红衣少女道:“火大师呢,来了没有!”

    那二人低头道:“火大师说了,他随后就到!”

第七回 以柔克刚 绝处逢生

    忽然听到一阵长笑道:“郡主可是受了气么,让老衲来给你出这一口恶气!”此人来得好快,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人已是到了眼前,只见他长长作了一个稽,这才抬起头来,张君宝等人见了,不由吸了一口气,只见此人身长八尺有余,周身竟如铁塔一般,穿着一身僧服,却穿的歪歪斜斜,口中念着佛经,眉目间却布满杀气!

    那少女道:“火大师,你可来了,你一定要替我杀了这三个人!”

    火大师哈哈一笑,他目光在三人身上转过,萧子剑等人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此人的眼神竟如此可怕!”

    “就是你们把我的徒儿仇宋弄的半死不活的吧!”

    郭襄吸了一口气道:“是我砍掉了他的手指,和他们无关,请你放了他们两个!”

    火大师看着郭襄歪歪的靠在张君宝身上,冷哼一声:“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要是聪明的赶快自己了断,否则老衲让你们生不如死!”

    张君宝怒道:“你是出家人么,出家人怎么象你这般穷凶极恶?”

    火大师眼光射出凶狠的光芒,“我现在就先毙了你这小子!”他暴喝一声,身子陡然增长,一拳向张君宝打来,张君宝骇然,他放开郭襄,气沉丹田,生生接了这一拳,只听房顶的瓦块瑟瑟抖动,一棵垂柳已轰然倒下,张君宝竟安然无恙,火大师一愣,忽然怒道:“罗汉拳,你是少林寺的!”

    张君宝摇了摇头,“我是少林的弃徒,我是终身不能入少林的了!”

    火大师哈哈一笑:“少林算个鸟,我就喜欢少林寺赶出来的,你要是入我门下,我保证你将来能砸了了少林寺的招牌!”

    张君宝摇了摇头,“我虽然被少林寺赶了出来,可我决不会和少林作对!”

    他看着火大师的面容,忽然想起了一段很久以前听人讲起的少林往事,不由脱口而出:“原来你是火工头陀的弟子!”

    火大师的脸登时变得狰狞可怕,呵呵冷笑两声,“你这娃儿竟然知道我的师承。”

    说完又是席手一卷,向张君宝打来,这一拳已经是用了八成力了,他手段本辣,这一见张君宝居然看出他的师承,更是欲除之而后快,张君宝一招“丹凤朝阳”双手合推,竟然将这一招化解开去,那火大师得到火工头陀的真传,一身硬功威震西域,寻常人等,一掌便将其头骨击裂,今天遇到张君宝,居然两招不能取胜,他骄横自负,不由大为恼怒,一套降龙伏魔掌便如排山倒海般卷了过来,张君宝只觉眼前拳脚乱飞,似乎周身都给这拳脚盖住,勉强支撑一阵,终是不能抵挡,被火大师击中前胸,饶是他内力深厚,也是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上!

    但他少年气盛,加上体质一向较别人强壮,当下又一跃而起,道:“火大师,你来吧,我张君宝绝不怕你!”

    火大师见他居然中了一掌还能起身,也是大为诧异,“难道这小子竟有神功护体不成,我这降龙伏魔掌,有开碑辟石之力,怎地这少年如此强壮?”他自是不知,张君宝从小修行,体质原本较常人好上甚多,加上后来修习九阳神功,他本人亦甚谙道家冲虚养生之道,事实上,他后来是中国最长寿的人之一,足足活了12o多岁,后人传说他为长生不老之身,明嘉靖皇帝为追求长生曾遍派人马寻访他,这都是后话不提。

    张君宝正自凝神静气,忽听后面郭襄轻轻道:“敌人强任他强,清风明月照松冈,敌人横任他横,细水行云卷风浪。”

    张君宝顿时霍然开朗,襄儿这是教我以柔克刚,以虚避实的道理,仓促间我怎地忘了呢?他本来比郭襄早修习九阳真经,所悟要高于郭襄,但仓促对敌,危难之中,全凭自我保护的本能对敌,竟忘了九阳真经“由已则滞,从人而活”的真意。正在苦苦思索,忽然一阵拳风已朝面门打来。张君宝侧身一斜,已然避过,他口中吟道:“劲断意不断….”左手已顺势捞住火大师的左拳向右牵拉。

    火大师只觉自己的劲力完全卸掉,更奇的是自己的拳行竟顺着张君宝的牵引而行,不由大惊失色,但他对敌经验何等丰富,当即收拳变招,但只要他进击,就总不免着了张君宝的道,在一个圈子里绕回旋转,力量消弭于无形。

    火大师心道,这是什么奇怪的功夫,当真前所未见,古往今来拳脚刀剑讲究快、猛、准、狠,只求一击而中,而张君宝每次必然滞后,出招也绕着圈子,但力量即化为无形。

    火大师终身浸润武学,但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出破绽,但他拳风刚猛无比,张君宝突然领悟的招式亦不能圆满,仍然有支撑之感。

    萧子剑心中暗暗着急,这火大师硬功盖世,周围十几名元兵眼瞧都不是易对付之人,襄儿又中毒在先,今日之围,只比前几次更甚,他只见那红衣女子斜着眼瞧他,那眼神仿佛在瞧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心中不由大为懊悔,心道怎么当初没有早将她抓为人质,萧子剑啊萧子剑,饶你自称机智无双,怎地就犯了傻了!转头看郭襄已是面色苍白,蝴蝶锥已经拔出,但毒血却难以清除,不由心急如焚。

    忽听郭襄轻轻在他的耳边道:“到酒馆里去。”萧子剑心思转了几圈,到酒馆里被堵住岂不是自投罗网,但此时已无它法可想,只能冒险一试,当下纵声笑道:“郡主大人,你的衣服穿好了么?”原来红衣少女衣服已被撕下两层,虽然已经披上下属的外衣,但下摆撕破之处仍然可见,闻及不由恼羞成怒,喝道:“把这两人拿下,给我五马分尸!”

    萧子剑背上郭襄,纵马欲前,元兵纷纷前来格杀,人人欲在郡主面前立功,萧子剑作势在怀中掏了一把,一扬手,众人以为有暗器,慌忙低头躲避,中间却漏了一个极大的口子,萧子剑则突然调转马头,向张君宝这边冲来,喝道“走了!”

    张君宝虚晃一招,纵身上马,那苦大师是何等样人,反手一钩,竟将张君宝的脚拿住,张君宝大惊,忽然一道剑光一闪,刺向苦大师,原来竟是郭襄情急之下,拔出倚天剑,使出她最精妙的一招“月下狐影”,融入了打狗棒法的精妙,加上倚天剑的锋锐绝伦,任你是什么高手不得不松手。转瞬之间,三人已冲入酒馆,红衣少女冷冷一笑,心道:“你们这不是自投死路么!”

    呼喝一声,众元兵都追了进去,只见店中的客人早就跑光了,只留一个店小二躲在桌子下面瑟瑟抖,红衣少女一把将店小二提了起来,喝道:“后门在哪里?”店小二颤抖着手向后面一指。

    众人追到后院,却仅看到一匹白马,人却已经不知去向。红衣少女怒道:“这一瞬间,他们能跑到哪里去,给我细细的搜!”但任这些豪客将前院后院翻遍,别说人影,就连一片衣角也没有看到!

第八回 美貌燕青变李逵

    萧子剑三人藏在后院的假山内,竟是大气也不敢出,原来他们一冲进去,就见一人在假山后向他们招手,原来这后院的假山之中竟是中空的,耳听着元兵在外面呼喝乱嚷,竟是没有一人想到这假山有异,忽然听到那红衣少女喝道:“我看见你们了,出来吧!”萧子剑等均是一惊,过了一会却听她的脚步声是向外面去的,才知道她不过是诈喝而已。

    过了许久,只听外面一元兵道:“禀报郡主,这院子我前前后后搜查三遍了,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想是他们逃到别处去了!”

    红衣少女冷哼了一声,骂道:“这一晃眼的功夫他们能跑到哪里去,给我细细的搜!”

    那元兵似是不敢违命,只听又是一阵呼喝不绝,只听火大师呵呵笑道:“郡主莫要忧虑,任他们躲到天涯海角,老衲也要把他们揪出来献给郡主!”

    红衣少女道:“那就有劳大师了。”口气之中却并不是太信服。火大师鼻子哼了一声,显是对她的态度有所不满。

    过了半响,仍是一无所获,元兵才渐渐散去。郭襄全身一松,她刚才全凭一口真气勉强维持,击火大师的那一剑已经耗费了她全身力气,现在强敌一去,毒气上升,竟是晕了过去。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例丹药,道:“这个是天山灵芝所制,虽不能解毒,总有抑制功效。”

    萧子剑大为感激,道:“多谢这位兄台,我三人感激不尽。”

    那丹药果然有效,不多时,郭襄竟悠悠的醒转过来,道:“不知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为什么要救我们?”

    那人哈哈一笑:“凡是和蒙古人作对的就是我们的朋友,我杨峰最佩服的便是敢和蒙古兵作对的好汉,却不知郭姑娘中了什么毒,可有法解救?”

    萧子剑道:“听红衣少女说是五花七草毒,还说此毒无解,半个月内就要…”语气梗咽竟是说不下去了。

    杨峰哈哈一笑:“兄弟可知道那女子是谁,她来头可是不小,是襄阳城大将阿而哈亚乌良哈亲王的独生女,蒙古名字叫做阿雅娜乌良哈,因为喜用蝴蝶锥做武器,自己取个汉名叫叶红蝶,别看她是个女子,手段之毒,心肠之狠,反应之快,恐怕十个男子也比不上呢,我们有好多好汉都是死在她的手下。她这个女子最会撒谎,五花七草毒兄弟也知道一些,毒性并不如何刚烈,只是解药不易得到!”

    萧子剑大喜道:“只要有解,不论解药如何难得,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

    杨峰道:“五花七草毒就是用五种毒花,七种药草制成的毒药,这种毒药并不难解,要命的是不知道配方,你若不知道配方,便不能制成解药,就是制成了,若是药量稍稍不对,也非送命了不可!”

    四人正说着,忽听到外面有人轻轻敲了三下,杨峰道:“蒙古鞑子已经走了,这便可以出去了!”

    推开假山的暗门,只见酒馆的店小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三人,萧子剑心道,惭愧,这小小的酒馆竟然卧虎藏龙,我们几人说的话早就被听在耳中了!

    几人坐到酒馆的后堂,刚闲聊几句,只见一个人闪进来在杨峰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杨峰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下,道:“这狗郡主忒狠毒,竟然在这各处关口设下了岗哨,我本想将你们送出去,看来免不了要耽搁一段时间了。”

    萧子剑道:“我原本就要去找她要解药不可。”

    郭襄轻轻的摇了摇头:“叶红蝶奸诈狡猾,小萧你若去,恐怕凶多吉少,俗话说生死有命,正如花开花落,本是人生常态,这生死我是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萧子剑怔住了,他于这人生哲理想的本来很少,从来不晓得竟然有人能将生死看得如此透彻的。张君宝则暗暗点头,襄儿果然悟的比我透彻。

    杨峰道:“郭姑娘看的如此深透,杨某也不禁佩服,但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呢,有一分希望总要试上一试,你若不让萧兄弟去,恐怕他会终身遗憾!”

    郭襄抬眼看看萧子剑,只见他脸已经涨的通红,心中不由涌出一阵暖流,“小萧待我,情深义重,若我不死,若我不死……但我又怎能忘记杨大哥,忘记他的一颦一笑,若我不能忘记杨大哥,又如何对的起小萧。”

    一时柔肠百结,心痛如绞。

    张君宝跳起来道:“好,萧大哥,我便和你同去,拼这这条命不要,解药也要到手不可!”

    萧子剑心中却另有计较,他转头对张君宝道:“襄儿需要人照顾,你还是留在这里为好,此去盗药,人多反而容易露出马脚,何况如果我万一不幸……你要好好照顾襄儿!”

    郭襄道:“我不准你去,如果你去了,解药盗回来我也不吃!”

    杨峰心道,这三人都是武功高强且重情重义,若是都能收为己用,对我教大有裨益。当下呵呵一笑:“三位情深义重,我杨峰心中着实佩服,郭姑娘放心,萧兄弟机灵无比,断不会有差池,我杨某在亲王府还有些熟人,我便陪萧兄弟同去如何?”

    萧子剑大喜:“若有杨大哥陪同,那自是最好不过,襄儿,杨大哥你也不放心么?”

    郭襄与杨峰刚刚相识,但见他见多识广,行事老练,组织周密,一个小酒馆竟能在襄阳城眼皮子底下玩花样,确有别人所不能,一颗灵丹竟能暂时抑制毒性,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来头,便道:“那就有劳杨大哥了!”

    那杨峰慷慨好客,当下安排郭襄等人住宿,郭襄等这才现小酒馆后方竟别有洞天,不由都是暗暗称奇。

    当晚,萧子剑打扮停当,便欲前行,杨峰道:“萧兄弟,你就打算这样去么?”

    萧子剑奇道:“那依杨兄之见呢?”

    杨峰道:“亲王府守卫森严,萧兄弟这身打扮只怕进不了亲王府的第一道门。”

    萧子剑道:“不知杨兄有何高见?”

    杨峰道:“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进去,我识得亲王府的管家,他曾让我帮他给郡主找一名师傅教授武功,以萧兄弟的武艺自然是不再话下了!”

    萧子剑踌躇道:“只是我面目已经给那郡主看到……”

    杨峰道:“这有何难?”他拍拍手,只听房梁上一个女子笑道:“杨大哥又要给我找麻烦么?”

    萧子剑一惊,只见房梁上跳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来,只见她一身黑衣,鬓角却插着一直红钗,眉眼含笑,虽年纪不轻,却别有一番韵致。萧子剑心道,此人原来早就躲在房梁之上,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师傅曾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如此,不觉以前的狂傲之心收敛了不少。

    杨峰笑道:“乔大姑娘若不是喜看帅哥,又怎会自己躲在房梁之上?”

    乔大姑娘一撅嘴道:“我是喜欢看帅哥,又不是看你,要你管么?”她年纪已是不小,却做出一副小姑娘的样子来。

    杨峰笑道:“现在给你机会看个够如何?这萧兄弟要进亲王府,便要麻烦乔大姑娘妙施慧手。”

    乔大姑娘叹道:“我便不知道没什么好事,却不知你怎么谢我?”

    杨峰笑道:“多找几个帅哥给乔大姑娘偷看如何?”

    乔大姑娘呵呵一笑,转头却将萧子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里还啧啧赞叹几声,“这模样,这身板,几百人也是难得一遇……”饶是萧子剑放浪不羁也是闹了个大红脸。

    杨峰拦住了乔大姑娘的爱美之手,道:“这可是名草有主了!”

    乔大姑娘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却不知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杨峰道:“自然是郭靖大侠的二女儿郭襄了,她身重奇毒,萧兄弟正是为了她去襄阳府取药!”

    没想到乔大姑娘竟放声痛哭起来:“太感人了,这郭姑娘几世修来的福气,可怜我那老不死的却对我无情无义……”

    萧子剑不由大为诧异,杨峰却似习以为常,呵呵一笑:“这便是妙手观音乔曼娘,只要凭她的巧手,包管是亲生爹娘也认不出。”

    乔曼娘忽然不哭了,嫣然一笑道:“也有人叫我妙手夜叉的,你看我象夜叉么?”

    那乔曼娘果然不愧妙手之称,萧子剑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自己也是认不出来了,皮肤黝黑,满脸胡须,整个一虬髯客,乔曼娘拍手笑道:“可叹美貌燕青变粗鲁李逵!”

    萧子剑谢过乔曼娘,收拾妥当,杨峰交代几句,骑上准备好的马匹,两人向襄阳亲王府驶去

第九回 侯门一入深似海

    待驶近亲王府,杨峰低声道:“我只能把你送进去,至于进去如何可要全凭兄弟你了!”

    刚一靠近,已有人喝道:“来者何人?”

    杨峰笑道:“在下杨峰,求见阿诺大管家。”说着已将拜帖递了上去,一兵卒将杨峰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杨峰,我可没听说过。”

    杨峰将一张银票塞在此人腰包里,道:“小人见大管家有要事相商,还望通禀一声。”那人脸色登时大为好转,道:“你等着啊!”便匆匆低头进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那人才走了出来,却是满脸堆笑,“原来是杨爷啊,大管家请您进去。”

    萧子剑心道,钱能通神,原来这蒙古王府也不例外。

    两人跟着此人,却见走得是侧门,一路上曲折拐弯,竟是不知道有多少岔道,走进第二道门,才见一人身着锦衣貂袍迎了上来,呵呵笑道:“今日杨兄怎地有空前来啊?”

    杨峰笑道:“自然是有求于诺爷才来的。”

    两人拍胸抱腰,样子好不亲热,萧子剑暗暗纳罕,这杨峰怎地与蒙古鞑子如此热络。只见杨峰掏出一块翠玉来,阿诺眼睛登时一亮,两人又嘀嘀咕咕的唠了好半天,阿诺这才转过头来,看了萧子剑一眼道:“就是你么,你叫方正?”

    萧子剑很是机灵,当即作揖道:“小人想在王府谋的一碗饭吃,还望大管家多多美言几句,小的终身感激不尽。”

    阿诺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杨兄弟介绍的人自然不会有错,待会见了郡主,我自会替你美言几句,你也乖巧些才好,若是郡主相不中,那我也是帮不了你了。”

    萧子剑道:“这个自然。”心中却道,又要见那个狠毒的郡主了,却不要露出马脚才好。

    杨峰又是客套了几句,阿诺道:“这内府么,杨爷倒不方便进去了,我便带着方兄弟去,杨爷就放心好了。”

    当下阿诺又带着萧子剑穿堂越院又不知走了多远这才走到内院,萧子剑早知道这亲王府必然很大,却没想到这亲王府宅院之多,门户之繁远远出意想之外,却不知这原来是襄阳府台的住所,现在阿而哈亚亲王暂时居住而已,若是的在北京的王府,规模更不知出此处凡几,只是他现在不晓得路途,刚一进来觉得很大而已。

    他记性甚佳,已将这来时的路途记得清清楚楚。

    刚走进内院,就听一个少女笑道:“阿诺叔叔,你带了什么人进来啦?”

    此不是旁人,正是萧子剑与之交过手害郭襄中毒的叶红蝶,蒙古名阿雅娜的便是。

    萧子剑心头一紧,做出恭敬的姿势。只听阿诺管家道:“郡主不是一直嚷着要师傅么,喏,师傅来了!”

    叶红蝶将萧子剑上下打量一番,忽然笑道:“这人怎么这么多大胡子啊,这么好玩。”竟然伸手便拽,萧子剑可是吓了一跳,轻轻闪过,叶红蝶一愣,“你功夫不赖么,再来!”

    萧子剑心想我这胡子可不能让你拽,一拽全露馅了。他功夫远高于叶红蝶,无论她怎样左冲右扑,却连一根胡子也没抓着。那叶红蝶一愣,忽道:“我见过你!”

    此语一出,萧子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她竟看穿了不成?”正欲挟了她做人质,又听她道:“你是昆仑派的那个大胡子么?”

    萧子剑这才晓得她并未认出自己,只是把自己当作了旁人而已,只觉汗已经湿了一背,道:“郡主认错人了,小人不是昆仑派的!”

    叶红蝶道:“不是么,我怎地看你如此眼熟?”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沉厚的男子嗓音道:“蝶儿又淘气了么?”

    叶红蝶象只蝴蝶般奔了过去,偎依在那人身边,那人道:“见了师傅还不老老实实的听话,还要胡闹。”

    叶红蝶撅了噘嘴:“女儿当然要试试他的功夫啦!”

    那男子道:“如何?”

    叶红蝶眼睛一转,“比爹爹是大有不如,不过比女儿可是强多啦!”

    那男子哈哈一笑:“你总是会拍爹爹的马屁!”

    萧子剑不敢抬眼,只是做出恭敬之态,那男子道:“抬起头让我看看。”

    萧子剑这才抬头看清此人,只见他穿着贵重的貂皮,边缘镶着皮草,气度华贵,不怒自威,只听阿而哈亚笑道:“难得我女儿看的上你,你要好好教她才好,她不听话,你便来告我!”

    萧子剑点头应是,阿而哈亚交代几句,转头走进内堂。阿诺安排了下人的住处给萧子剑,私下里对萧子剑道:“郡主眼光一向很高,今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安排了差使给你,你还真有两下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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