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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全文阅读

作者:酱疙瘩     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txt下载     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1

    来的人是宋惊涛,周博嘴角洋溢着兴奋的弧度,柔声说道,“去存钱。”

    周博的脸上虽然还是在保持着笑容,可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慢慢的眯起来,修长,其中却泛着凌厉的寒光。如果朱涛此时看到了周博的表情,相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周博的钱。

    宋惊涛也感到了周博眼中的寒意,捕捉到了那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杀气,心中不由一颤,难道..

    今天的朱涛依旧在书房中喝茶,仿佛是阅尽的世间欢喜之事一般,除了美女和金钱之外,基本很少有事情能让他产生激情了。不过今天却让他兴奋了一把,因为家中衙役报告宋府的周公子来到,并且还带来了不少礼物。

    听到礼物二字朱涛顿时眼睛一亮,心道看来周博这次接手河北山是成功了。再想想以往周博送来的礼物,臃肿的脸庞油腻的眼皮下的那双昏暗的眸子也发出了精光。

    放下以往的身价,此次朱涛亲自迎接。

    见到周博,朱涛发出爽朗的笑声,道:“哈哈,贤侄来了就好,怎么还带这么多礼物。”望着宋府家丁推车担担,也估计出了里边的价值,眼中的光芒更加灿烂。

    周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高傲,似乎还是以前的那个宋府的公子一般,根本就没有一个寨主的架子。一躬到底,道:“伯父,小侄这厢有礼了。”

    身手拉起周博,眼睛不自觉的飘向周博身后的礼物,“贤侄。咱们都不是外人。快快免礼。”

    周博心道:免礼?这些礼物要是免了的话估计自己想进这府邸都难。心知肚明。也不点破,二人携手进了朱涛的书房。

    朱涛落座。周博却迟迟不肯落座。

    看着周博面上的迟疑,朱涛猜到肯定是有事情要对自己说,急忙屏退了房中的下人,问道:“贤侄啊,你可是有什么难事?”

    周博叹了口气,轻舔嘴唇,眼角下垂。眉头紧皱,一脸的苦相。如果是当今社会的话,周博恐怕就是个绝好的演员。

    “贤侄,到底是怎么了,你快说啊!”

    看到周博的表情,朱涛心中一沉,难道是河北山的事情办砸了?可是周博明明是给自己送来了那么多礼物,难道不是河北山的战利品?朱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到了河北山心中更加沉重了,因为他根本还没有收到任何河北山被收复的消息。

    “叔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给您的礼物有些少了。”

    “哦。这个不是..”周博所说的与自己想的差的太远,朱涛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用手搓了搓脖子。“那个。。贤侄,那你给我的那些都是什么礼物?”

    “三千两银子。”

    扁扁嘴,朱涛心中甚是失落,这与自己期望的差距太大了,按说偌大的河北山若是归了周博,即使给自己三万两银子也不多。旋即一想,肯定是周博没有拿下河北山,拿这些银子给自己赔罪来了。

    如果说没有拿下河北山,宋府就算是白忙活了一场,而且还搭了不少银子。朱涛现在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但是既然送来了就是自己的,朱涛可没有退回银子的习惯。

    “贤侄,那河北山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朱涛问道。

    “叔父,河北山那边的事情办的还算是顺利,我现在已经是河北山的寨主了。”周博缓缓说道,眉宇间还是那份愁容。

    一听说周博已经是寨主了,朱涛顿时把脸沉下来了,如果没有自己的帮忙,周博怎么可能当上这个寨主,而且事先说好的河北山的财产一人一半,现在周博只给了自己三千两银子,让这个视财如命的县令感到吃了大亏。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周博啊!你这不就是过河拆桥么?别的不说,咱俩当初的协定你就忘了么,现在还以一个山寨的寨主自居,我看你是小瞧了本官的官威,既然这样,看来我是要上山剿匪了。”

    朱涛此时满口如爆豆一般,乒乓的将周博臭损了一遍。

    没想到这个当官的这点城府都没有,变脸比翻书还快,周博悠闲的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随便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好。彷如在欣赏这个如耍猴一般的的县令。

    朱涛骂了半天,看着周博一副悠闲自得的神态心中有些发毛,难道他是扮猪吃老虎?彷如看破天机一般,朱涛也发现自己刚才的言辞有些过激,讪讪一笑,“呃。。贤侄,你跟我说说河北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朱涛忙给周博倒上茶,犹如赔礼一般站在周博身边。一个县令此时竟然给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斟茶,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周博还是真的不敢相信。

    愁容不减,周博叹了口气说道:“叔父,你是误会我了。”

    “偌大的河北山,上下喽啰兵数百人,又怎么能轻易甘心让我当这个寨主?”

    朱涛理解一般的点点头,示意周博继续说。

    “其实我现在不过是挂了一个大寨主的头衔,手下的人勉强算是听从我的,但是我毕竟是个外人,很难保证他们不反我。而这些山贼都是视财如命的主,所以我没敢调动河北山的银子,给叔父您的礼物也是从我们宋府拿来的。”

    朱涛连连点头,心中也是后悔自己刚才的言辞。他不知道周博是如何当上河北山的大寨主,现在听来是周博不过是个傀儡,这也就说得通了。河北山的山贼他是十分了解的,周博能坐上这个傀儡大寨主也肯定是费了很大的周折,现在想想周博也是在刀头上舔血,还给自己三千两银子。。。

    朱涛感激得一塌糊涂,泪水几乎快要流出来了。就连那三千两银子。朱涛也险些推脱回去。

    但是朱涛毕竟是朱涛。到嘴的鸭子是吐不出去的。搓了搓大腿,朱涛有些语塞,端起茶壶,“贤侄,我给你倒茶。”

    “呃,叔父,这茶水是满的,我还没动呢。”

    干笑了两声。朱涛平静了一下心神,脸上犹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贤侄啊,真是苦了你了,日后若是河北山那边有难处,就跟叔父我说,你放心,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周博再一次见识到了朱涛变脸的能力,心中一阵骇然,就算是当今的变脸大师。恐怕也没有朱涛变的快。而至于朱涛许的承诺,周博更是当屁处理了。周博知道,别看朱涛说的时候脚踩地头顶天,满嘴喷唾沫星子,胸脯子拍的啪啪直响。真要是用到他了还得靠银子,若果没有钱给两人铺路,朱涛看都不会看周博一眼。

    周博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还是流露出一幅感激的容貌,笑着说道:“叔父,日后恐怕不会少麻烦你了。”

    “哈哈,贤侄,有事只管开口就好,咱们这般关系可莫要见外啊!”朱涛答应的很是爽快,不过他所说的‘关系’可是金钱关系。

    朱涛这里算是安排好了,河北山上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周博不再久留,与朱涛告辞。

    朱涛留周博在府上吃过饭再走,被拒绝了。

    知道周博要处理河北山的事情,朱涛理解的点点头,也不再强留,亲自将周博送出府。

    直到周博等人离去,朱涛迅速的飞奔到自己的书房,拉开“礼物”上的红布。心情有些激动,颤抖着双手拿起一锭银子,在脸上反复的摩挲着,仿佛手中的就是少女的粉嫩的****一般。不争气的舌头还在银子上****,嘴角不经意间留下了一滴口水,可叹这堂堂的七品县令,此时竟如一个穷死鬼托生的一般。

    河北山在吴京的领导下又是回到了正轨,山寨上下秩序井然,看到周博等人纷纷行礼,周博也是含笑点头,没有任何大寨主的架子。

    议事大厅门前,周强正在正在四顾眺望,满面焦急。远远看到周博等人的到来,周强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一把拦下周博,“大寨主,您先别进议事大厅,吴哥告诉我在这等你,让你们先到后堂有事商量。”

    原本以为周强是来迎接自己,心中还暗暗埋怨周强不用费这番周折,都是自己兄弟何必见外。可是听到了周强的话周博心中有些不悦,算一算今天是第二天当上这个寨主,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吴京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心思电转,不过瞬间这个想法就被周博给否决了,自信自己看人很准,既然吴京选择了跟随自己,就不应该拆自己的台。憨笑着点点头,由喽啰兵带着把周博等人引进了后堂,周强自是去议事大厅报信。

    功夫不大,吴京进来,跟众人禀手道礼,不等众人寒暄,吴京沉声说道:“周哥,今天咱们山寨来了一个人,因为这个人的身份特殊,所以我没敢让你先去跟他见面。”

    眉毛轻佻,既然能让吴京这样紧张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周博问道:“他是谁,是干什么的?”

    吴京叹了口气,“此人在咱们关东名声虽然不大,但却是他隐藏的好,普通人很少了解内幕,我也是以前参加关东会的时候才知道的。他叫郎也,势力几乎遍及关东所有县城,面上是个生意的老板,不过我知道,他的实力在关东绝对能排到前五名。”

    “郎也?”挠了挠头,周博呢喃道:“这个名字我怎么这么耳熟?”

    “怎么?周哥,你知道此人?”

    程宇听得真切,沉声问道:“周博,我记得上次在立春院里边有个叫郎也的,吴京说的是不是这个人啊?”

    郎也在周博心中也有印象,经过程宇的提点心中豁然一亮,想起了当时立春院确实有这么一号人叫郎也。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记忆犹新,因为周博清晰的记得那个人曾经说过岛国的方言。

    吴京隐隐听懂周博跟这个郎也是见过面的,但是如何见面的也来不及细问:“周哥,此人来了不知是福还是祸!”

    第一天走马上任的周博,还未来到河北山的议事大厅就被吴京引到后堂,只因为河北山来了一个“客人”。

    吴京将这个郎也的来意简单的介绍一下,郎也不是空手来的,还带来了一万两银子,算是给周博的礼物。

    “一万两?”

    纵然是宋府的少爷宋惊涛,也是大吃一惊,真是无法想象,单单是见面礼就如此厚重。

    而其他的人更是哑然,程宇、孟良等人都是过惯了穷日子的人,当然知道这一万两银子到底是个多大的数值。

    周博咧嘴苦笑,“一万两?这个郎也真是好大的手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这钱是真不好拿啊!接着说吧。”

    周博并没有因为这份厚重的礼物而心喜,却是满脸的愁容。吴京看着周博的表情,心中也是点头,看来这个寨主看的却是长远,吴京接着说道:“周哥,这个钱确实不好拿,我总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阴谋,只是这郎也没跟我说。你说这个钱咱要还是不要?”

    听到吴京这样说,周博又重新估计了一下郎也的实力。吴京毕竟是山寨的寨主,从来都是打家劫舍的主,现在到手的银子竟然要往外推,看来这个郎也真是棘手。眉头紧皱,心思电转。沉默片刻后,道:“见了面再说吧。”

    “周哥。”

    “嗯?”

    “说话的时候还是小心点,这个郎也不是咱们能惹起的。”

    周博点头一笑,直奔议事大厅。

    郎也,一副员外爷的打扮,头戴方巾帽,身披长袍,足蹬厚靴,腰扎玉带,吊着一块白玉。郎也对周博的印象很深刻,上次在立春院见过面,之后郎也曾经对周博一直在暗中观察,直到最后周博竟然成功接手了河北山,也确实是让郎也大吃一惊。

    而且河北山竟然出现这样大的变动,与郎也的计划有很大的冲突,无奈之下才到了河北山找到了周博。

    郎也此时正在大厅中上座,见到周博急忙站起身,一抱拳,“哈哈,周兄弟荣登寨主,真是可喜可贺,在下特地来拜访。”

    标志性的胡须下嘴唇发出的声音虽然字正腔圆,但是周博听着依旧是那么怪怪的,同时也更加确认这个郎也可定就是那个岛国的人。寒暄的功夫周博从来就会,“在下有事耽搁,来迟一步,还忘郎先生不要见怪啊,哈哈!”

    周博虽然是满面春风,可是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自己昨天才接任的河北山,连海丰县的县令朱涛都没有听到风声,可是这个郎也却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此人的势力,心中更加谨慎。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分宾主落座,下人给二位看上茶。周博一直是喝不惯茶水的,让这个喝惯了碳酸饮料的当代青年去品茶,真是有点如嘟牛弹琴,糟践了这极品铁观音。(未完待续。)

182

    既然对方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要跟自己说,若是自己先问就显得不够沉稳了。苦涩的茶水周博也喝的津津有味,只等郎也跟自己提。

    周博拿捏的很好,既不矫情,也不做作。郎也一直是看在眼中,也可以说从立春院二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就看在眼中,这个青年虽然年岁不大,却有这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老成。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这个青年的崛起绝非偶然,二十来岁竟然能够当上这个河北山的寨主,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看来自己的礼物..有点薄!

    吴京等人只觉得议事大厅中骤然温度下降,沉默的空间仿佛是快让大家窒息了。

    “咳咳咳”郎也最终还是先开口,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周公子,在下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他们..”

    从吴京开动的那一刻周博就知道这老家伙是忍不住了,含笑点头,道:“我们有些事情要商量,你们先下去吧。”

    郎也带来的一些随从很识趣的退出大厅,河北山的喽啰兵也自觉的退了出去。

    郎也看了看吴京、宋惊涛等人,眉头微皱。

    刘星宇平时也是粗犷的汉子,没有想多了,周强看出来这其中的气氛,忙拉着刘星宇往外走。

    看出周强的用意,周博开口说道:“周强,郎先生说事,你也跟着听听吧。”

    郎也看屋子中还有不少人,以为这个周博是刚刚上任,不懂得做事。便提示着说道:“周公子。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他们..”郎也特地加重了重要二字。

    考虑最多的算是周强了,自己是被周博降服的,而且现在虽然是个河北山比较大的头目,可是毕竟还不是周博的心腹,所以不敢在房中继续停留。刚想起身出去,身旁的程宇一把将周强按住,摇头示意周强不用这样做。

    周强木讷的点头,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博哈哈一笑。“郎先生,这里的都是我的兄弟,没有外人,有什么事情请直说。他们只听,不会插言的。”周博的话也是说给大家听得,告诉他们听听就好,最好不要轻易的发表意见。

    郎也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全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样子平时跟周博也是没有任何避讳,其间的关系可见一斑。郎也对周博的评价又多了几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初衷。

    “好吧,周公子。咱们名人不说假话。两天之后就是关东会了,这次关东会会重新选任盟主,所以希望周公子到时候能站到我这边。”郎也说道。

    周博给自己续满茶水,点头道:“说的具体点。”

    郎也干涩的咽了口吐沫,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人的沉稳让自己感到了莫名的压抑。“上一届盟主乔恩,现在已经是修身养性,不再打算杀手江湖恩怨了,并且打算把他的山寨交给他的弟弟谢继贤打理。可是乔恩老爷子的余威还达不到将谢继贤推倒盟主的地位,所以我希望到时周公子能够帮助谢继贤一把,今天这个不过是个见面礼,等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还有么?”看着郎也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周博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低声问道。表面上古井不波,似乎对郎也说的话没有丝毫的兴趣。可是周博的心中此时已经如翻江倒海一般,尤其是注意到吴京一直紧皱的眉头,还有鼻尖上的汗水,周博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因为他知道,能让吴京如此紧张的事情,肯定是有很大的危险。

    现在周博心中的后悔已经多余无奈了,想想可能是自己真的错了,或许在为父报仇上大青山的那一刻,自己就走向了一条不归路。原本以为接手河北山后可以乐守田园,占一方势力不受别人压制,或许到那时刻可以去谢府提亲,可是现在却不能了。

    周博不咸不淡的问话让郎也感到不适,心中多少有些抽搐,郎也现在真的是搞不懂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还是根本就是个冒牌货,难道周博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难道周博不知道自己送出的那一万两银子是需要付出鲜血才能花的?难道他不知道这个足以让关东王的关东会上投出一票就注定结下了很多树敌?

    整个海丰县的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在郎也心中迅速闪过,可是据自己所知,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下是因为一个年轻人在暗中慢慢操作。是一个青年在凭借着自己的智力去操纵着整个局面的开展,想到这,郎也有些茫然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么?扪心自问,即使是自己也绝对不会想的这么周全。

    环顾了一下房中的其他人,一个个皆是呲牙裂嘴,眉头紧皱,忧心忡忡。显而易见他们的表情变化是因为自己所说的事情,目光再次落到周博身上,郎也不自觉的向后撤身。

    因为郎也看到了一双火辣辣的眼神,那双深邃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脸上彷如刀刻一般。

    郎也也是见多识广的人,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是超强的,身子在后撤的一刹那便顺势伸了伸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掩盖自己的尴尬。

    “周公子,也没有了。”

    周博直了直脖子,左右摇晃一下,刚才思想事情有些如神,“郎先生,你我都是明白人,也不用我挑明,能让郎先生破费这么大的手笔,想必也是个冒险的差事,关于关东会,你还是多说点吧,我初来乍到,根本不了解,好歹你也要让我知道这个谢继贤能有多大的胜算。”

    这个关东会的盟主到底有多大的利益,周博根本不知道,可是能让这个郎也给自己平白的拿出来一万两银子。想必其中利益也是不小。周博这么问其中也是比较委婉的大厅一下到底有多少人跟郎也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长长的出了口气。不得不说刚才的压抑让郎也感到了心中烦闷。周博能这么问也让郎也放心了不少,起码感觉这个人还算是识时务的。“关东共有十家势力,想必周寨主也是知道的,现在跟我们站在一起的一共有五家,如果周寨主也能支持的话,投票过半,我们便胜券在握了,哈哈!”说着郎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具体是哪五家?”周博直奔主题的问道。

    “关东一号人物乔恩。三号人物付景山,六号人物赵海龙,八号人物钱多多。刚才我说的四人都是关东的一方霸主,平日里交情也是颇深,所以只要周寨主能跟我们站在一路,这个盟主则是十拿九稳了。只要谢继贤当了盟主,日后肯定不会少了周寨主的好处。”郎也自信满满的说道。

    郎也把这些人名一个一个的说出,心中也是确信周博肯定会答应与自己合作,脸上得意的笑容倒是眉飞色舞。可是当他看到周博那冰冷的脸庞,火热的心又降下去了。很难想象这个人是不是用正常人的思维考虑事情。自己已经摆出了足够的诱惑,可是在周博眼中却是如同过眼云烟一般。过目即逝。

    场面自此陷入了沉静,吴京等人的全都直勾勾的看着周博。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落到了周博身上。在众人的眼神中,郎也放弃了说服其他人的冲动,因为他能看的出来,这个年轻人虽然是刚刚接手河北山,现在却是有足够的决定权和话语权。也就是说,只要周博不松口,别人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一切事情犹如翻照片一样,在周博的脑海中过了一遍,高调的眼角慢慢打开,露出了一丝职业般的笑容。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沉静到微笑到底用了多长时间,只是看到了周博那丝笑容后脖颈已经发酸了。

    轻轻的点头,周博说道:“郎先生既然这么看的起我,在下就不能推辞了,希望日后在关东会中,狼先生能够多多照顾一下小弟才是。”说着,周博对郎也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紧绷的心神瞬间松弛,郎也不留痕迹的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沉闷的胸腔似乎才得以放松。虽然过程是提心吊胆的,但是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属实让郎也喜出望外,站起身来还礼,道:“周寨主客气了,只要周寨主能跟我们站在一起,日后肯定会对周寨主多加照顾的,周寨主如此年轻就能有这样一番成就,真是前途无量,想必日后的关东,周寨主也能是个屈指可数的人物。”

    郎也话刚出口,觉得有些不对,又忙说道:“哎,我真是糊涂了,如今周寨主在关东的势力可以排在前十,自然已经是屈指可数的大人物了,哈哈。。。”

    对待这样的恭维周博根本不感冒,他不会傻到相信这个排名,全山上下也不过几百人,还不够人家乔恩手下的零头。不过面上的寒暄周博还是信手拈来的,客套了几句郎也便起身告退。领走的时候还扔下了一封信件,拆开一看,原来是关东会的邀请函。

    送走了郎也,众人回到议事大厅中,吴京开口问道:“周哥,咱们怎么能轻易答应他呢,我看这件事情其中倪端不小,恐怕今年这个关东会就是一场鸿门宴啊!”

    “敢只身来到咱们河北山送礼,这需要的不光是过人的胆识,还需要强大的势力支撑。而且人家既然已经把礼物送来,也就不能允许咱们不收了。”周博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这鸿门宴,真是让人头痛,呵呵。”

    对此大家不置可否,不过也看的出来,这郎也的气魄确实不是一般人可比。

    “周哥,明知道是鸿门宴我们也要去?”吴京问道。

    周博苦笑,眉头紧皱,沉吟道:“关东会多大的能力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咱们不去的话,估计关东会一过,就不会再有河北山了。”关东会的压力到底有多大,周博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关东会的压力,河北山也不会轻易落到自己手里。

    对此吴京大点其头,他对关东会还算是了解一些的,如果单是得罪了哪家势力,河北山还有一定的实力抵抗,但是如果得罪了整个关东会,那么只要盟主一声令下,河北山就会在人家一轮小小的攻击中全军覆没。

    “周哥,我们真的去么?我们真的支持谢继贤?”吴京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

    周博摇摇头,开口骂道:“现在这就是赶鸭子上架,我倒是想不去,至于这个关东会的盟主,乐谁当谁当。但是人家现在都把银子给咱们送来了,不去不行啊。”

    吴京还想说点什么,看到周博低着头对自己摆手,话到嘴边,便没有说下去。

    自制的香烟慢慢的掏出一根放在嘴里,整个大厅再次沉静下来,有的只是那一次又一次的火镰与火石摩擦的声音,有的只是那长长吐出香烟的声音。那种声音异常沉闷,甚至于叹息无异。

    静静的看这这个高高在上的寨主,吴京似乎有些莫名的轻松,可是过了一阵确实异常的沉重。周博毕竟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现在却是硬生生的被拉近了势力间的争斗,虽然现在还没有任何弥漫出来的硝烟,不过那无形的压力全部集中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刺啦”

    没有烟灰缸,周博此时也懒得找,直接把香烟插在了茶壶里,一根接着一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那烟灰缸中慢慢的多处了二十来根烟头。

    宋府的人员都知道周博此时在想事情,没有任何人去惊动他。郎也所说的关东会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知道是这些人原本就是没心没肺,还是艺高人胆大,不过大家并没有像周博那样忧心忡忡。

    掐灭了最后一根烟,周博狂甩甩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吴京,关东会在哪里举行,咱们需要多久能到?”

    刚才大家的表情吴京也是看在眼里,他也被宋惊涛等人给弄蒙了。一万两银子的礼物!这个可绝对不是儿戏啊,这就算是把整个河北山拴到了郎也的身上,如果一个差错,弄不好就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在看宋府的人,仿佛是没事人一样。甚至...甚至他们有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仿佛很希望去参加这个关东会一样。

    看到了周博的笑容,吴京心中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如果周博依旧是愁眉苦脸的跟自己说话,还可以接受。可是现在周博也与其他人一样,仿佛是没事人一样。难道自己老了?吴京现在只能用这样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安慰一下自己。

    “周哥,关东会在清明县举行,距离咱们这里不过是二百里地,如果是快马加鞭的话,估计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吴京回答道。(未完待续。)

183

    “呵呵,那好,咱们就后天早上出发。”周博站起身来,接着问道:“其他势力一般都是带多少人去?”

    思想了一下,吴京回答道:“周哥,这个倒是说不准,往届大家都是带个七八十人去,也有待一两百的。因为关东会不会出现任何的冲突,所以人手带多了也没用,不过是撑撑场面而已。”

    “嗯?怎么可能会没有冲突呢?”周博心中一动,很难想象这些土匪们的集会会没有任何冲突。尤其是在二十一世纪看的警匪片,那些势力首脑们开会的时候总是会死一些人的。可是吴京竟然说这样的集会从来没有过冲突,这个就是很让人费解的了。

    吴京笑着说道:“周哥,你有所不知,这清明县县城算是关东最繁华的地界了,因为距离清明县县城不到二十里地,便是关东的大营,关东王也住在哪里。等到关东会举行的时候,关东王也会派出一些人员去巡检,在关东会上有了冲突的话关东王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所以如果事情谈不妥的话,就算是两下里血海深仇,也不会再关东会上发作的。”

    如果这些话不是出自吴京之口,周博是不会相信的。开什么玩笑?一帮土匪头子在关东王眼皮子底下集会,关东王还会派出军队维持秩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周博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费解,“这关东王不上山剿匪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纵容这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集会呢?”

    “这个我就无从而知了,不过貌似关东王很纵容山寨的势力。从来没有出兵讨伐。也是因为关东王的这点心理。大家才会把集会的地点选在清明县。”吴京说道。

    感觉从吴京那里似乎不能再问出什么想要的东西了。周博挥挥手,示意众人跟着自己出去。

    “周哥,你们这是要上哪?”看着、周博离去,吴京问道。

    “我要回府安排些事情,后天寅时在这里集合,明天我就不来了,山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双手抱着后脑勺,周博头也不回的说道。

    吴京没有送周博。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单薄的身形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想到了后天的关东会,吴京暗暗摇头。

    时值初秋,天高云淡,西风徐来,精神了不少。

    周博不过是个二十一世纪的超凡青年罢了,不能说是纯洁的心灵不含任何杂质,却也不是什么过惯了杀伐征战的人。自从和郎也见过面之后,左右眼皮总是不自觉的跳动。常言都说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是现在却是来回的跳动。真让周博不知道这是吉还是凶。

    不过有一点周博可以确定,就是自己以后很难再过平常人的生活了。

    一万两啊!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绝对不是什么转头瓦块。即使是宋府偌大的产业,想要赚回这些银子恐怕也需要了两三年。若是普通老百姓家中,想想这些钱都是犯错误的。

    而且现在不光是势力之间的争斗,从吴京口中得到的关于关东王的事情,更是让周博费解。

    关东王柴宗训,呵呵,周博对柴宗训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大宋皇爷老赵家是抢了柴家的皇位,如果没有赵匡胤的话柴宗训便是现在的当朝皇帝。这个柴宗训为什么会姑息这些山贼呢、?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勾结?

    想到此周博眼睛骤然一亮,柴宗训在关东的名声还算是不错的,起码老百姓并没有人骂他。可是对待山贼这件事情上却是让人难以理解,难道柴宗训想造反?而关东的山贼也不过是柴宗训的养的一帮走狗。

    这个判断似乎看起来也算合理,可是周博毕竟是后来人,他知道这个柴宗训一直没有任何的图谋不轨的行为。

    不对,柴宗训应该是云南王才对,周博忽然间想起,这个柴宗训当时被发到云南,赵匡胤念着与大周皇帝柴荣是结拜兄弟,妥善的安置了柴宗训,让他当了个云南王。

    而现在这个柴宗训却是在关东,这明显与历史不符。纠结的事情让周博一阵头疼,沉思了一会摇摇头,“我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呢,现在却莫名的来到了古代,我跟谁说理去呀,再说了可能是历史记载有误也说不定。而且现在我都已经来到了古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改变了历史,难道还历史把我也记载到史册上么,呵呵。”

    周博脑海中还在自嘲着,突然觉得身躯一阵麻痒,那麻痒好似从骨头缝隙里钻出来一样,居然真的有好几条不太成型的烟蛇冒了出来。

    这东西周博可谓是印象深刻,正是因为遭遇了这些烟蛇,周博才穿越到了古代。

    不等周博反应,这些烟蛇再次围绕着周博悸动飞舞起来,周围空气一阵波动。

    时空碎片再次出现,不同于上次的模糊不清,这次的时空碎片非常清晰的出现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

    南宋初年,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然后一名跟周博一模一样的武将身影出现在了时空碎片上,非常清晰的画面,顿时让周博一愣。

    除了身上的衣服和发型不同,几乎跟现在的周博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就连一些模糊的记忆画面也出现在了周博的脑海里。

    “难道这名武将就是自己即将穿越的载体?”灵魂一阵波动,周博眼前一黑,再次醒来已经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

    周博缓缓融合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大量好似模糊,却又非常清晰的记忆涌现出来..

    一个小时后,周博这才缓缓起身。

    窗外是震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这里是襄阳城。即将破城的大宋门户。

    周博融合记忆后。当即开始想办法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三天后的傍晚。坚守了三个月的襄阳城终于耗尽了最后一分意志,伤痕累累的北城门轰然倒地,宣告了南宋长江防线中路的重镇失守,南宋江南门户由此大开。这一刻,城内只能听到军民的哭喊声以及伪齐士兵的欢呼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即将应证了两种不同的结果,胜者王败者死。

    那些原本自欺欺人相信固若金汤的襄阳城不会被攻陷的人们,此时此刻都像是疯子一样向南城门逃去。伪齐十万大军围困襄阳城三面。唯独留下南面城门用来动摇城内军心,而现在却成为了所有城内军民的求生之道。

    周博是襄阳城逃亡人群中的一员,只不过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铠甲,这表明了他的身份是一名军官。

    可是此刻军与民已然没有区别,他们都不想死,所以都得跑。更何况伪齐士兵围困襄阳城这三个月来,开路逃跑的士兵已经不是一两个人了,就连京西南路宣抚使、襄阳城镇守李辉,都已经在三天前放弃襄阳,率军退往鄂州了。

    周博独自一人混在人群中。踉踉跄跄的向前走着。在他的面前,有那些携老扶幼、哭天呛地的平头百姓。也有一些坐着马车、让下人在前面开路的达官贵人,整个通过南城门的街道上已经拥堵不堪了。

    对于周博来说,他原本不应该只身一人,自己世袭三班、领承节郎衔,担任着襄阳府普胜三厢左营准备将,虽然只是一个九品小武官,但是手下足足有三百多号人。只可惜在这三个月的守城战里,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没死又没伤的现在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早上的时候身后还能有几个亲兵跟着,中午过后连亲兵都不见踪影了。

    事实上。在获得了附身这个武将的记忆之后,他更是感到自己太悲惨了,穿越去一个好一点的年代也就算了,却偏偏要来到战乱不断的南宋初年。

    那天晚上他还打算跟着襄阳镇守李辉一起逃走,可惜自己这个小小的厢军小将,李辉根本看不上。厢军在宋朝所有兵种中是地位最低下的一种,甚至可以被称为是役兵,也就是那些负责修修军营、养养战马、搬搬粮草的军中杂役。

    在自己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后的三天时间里,该适应的已经适应,该面对的也已经面对,现在只求能活下去。

    就这样跟着人群一步一挨的走着,终于在天黑前离开了襄阳城。

    在这些逃难的人群中,有不少是即将背井离乡的人,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跟着众人向南边而去。对于周博来说一样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祖居在襄阳,长这么大都还没有离开襄阳府境,现在只好跟着这股难民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天边只剩下了薄薄一层红晕。

    乘着马车的达官贵人走在前面,倒是像这群难民的领袖似的,引着队伍前进。此时已经离开了襄阳城,大伙也稍微放宽了几分心。

    可是就在人人都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前方官道两旁的树林里忽然起了一阵喊杀声,一队骑兵率先冲了出来,紧跟着是一大批手握长枪、大刀的步兵。

    “是齐兵,是齐兵,快逃呀!”前方传来惊恐喊声。

    “弟兄们,格杀勿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伪齐军官扯着嗓子命令了道。

    人群炸开了锅,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人们如同受惊的鸟兽一般四散逃命而去。齐兵士兵如狼似虎的冲进了人群,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那些走在前面的富人们最先遭殃。哭声、求饶声以及刀子捅进身体的卟声充满了整个官道。

    周博庆幸自己走得慢,要不然自己一身军官行头早被前面的齐兵砍死了。他赶紧跟着十几个老百姓匆匆的向西南方向的树林里跑了去,身后不断的传来马蹄声和喊杀声,却不敢回头去看。

    忽然,周博听到身后一声弓响,一支羽箭“嗖”擦过了他的头盔,正中在前面一个老百姓的背心。中箭的老百姓一头栽倒在地。挣扎了一番便一命呜呼了。好在三天的时间里他见了很多尸体。自己现在差不多已经麻木了。脚下不敢停歇,继续向林子的深处跑了去。

    “前面有宋将,快擒杀来!”身后有伪齐士兵的高呼声。

    顿时有几个骑兵调转了方向,集中向周博这边追了来。

    周博连想哭的心都有了,难怪一路上逃难的人群里一个士兵都没看到,原来士兵们早就把军服换掉了,只有自己这个愣头青还堂而皇之的穿着铠甲。他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齐兵,虽然只有三五人。但是全部都是拿着长枪、背着弓箭的骑兵,要是让他们追上来只怕踩也能把自己踩死。

    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向前跑,自己是军人,纵然训练素质不高,但是体力还算过得去。再加上树林林木的阻碍给骑兵追赶制造了不少障碍,要想逃出去还是有一线生机。

    追兵射了一阵箭,不过都被树木挡了下来。

    周博跑着跑着,忽然看见树林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流。这条河流正是沔水的支流,河宽七八丈,一旦渡过了这条河那自然算是逃出生天了。跑在他前面的一些老百姓已经纷纷下水向河对岸游了过去。

    可是这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穿着一身铠甲重量足有十多斤,万一跳进河里起不来那岂不是自杀?转眼间来到了岸边。他不得不停下来先去解自己的盔甲,可是这军官的盔甲通常是在亲卫协作之下才能穿上,此时要脱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在慌张的时候,一杆冰冷的长枪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呔,你这贼将还想逃?纳命来吧!”一个齐军骑兵冷冷的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长枪就要刺过来。

    周博暗暗叫苦,他连忙装作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正好让这一刺落空了。

    这时,另外四个齐军骑兵都已经赶了过来,他们非但没有恼怒,反倒都哈哈嘲笑了起来。

    “瞧这贼厮,哼,难怪宋军会一败涂地,就是这种窝囊废太多了!哈哈!”先前那个没刺中的骑兵大笑着说道。

    “别废话了,赶紧取了首级向都帅请功去,顺便咱们还能去捞点油水呢!”另一个骑兵催促的说道。

    “好,看我取他狗命!”先前的骑兵再次抬枪向周博刺了过来。

    周博心中虽然慌张不已,将老天爷诅咒了千万遍:妈的,老天让我穿越,却连三天的时间都活不下去,难道我是这世上最倒霉的穿越者吗?

    眼看小命就要终结了,他既不甘心又着急万分。只是人关键时刻,脑子反倒转得更快了,忽然灵光一闪,他连忙开口大叫了起来:“且慢,且慢!容我说句话!”

    那举枪刺杀的骑兵迟疑了一下,厉声问道:“呔,贼厮有何话要说?咱弟兄们可不会帮你留什么遗言!”

    周博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说道:“我乃襄阳镇守李辉大人中军副使,我知道宋军重要军情,若将我送到你等主帅面前必有重赏!”

    当然这是随口想出来的谎话,自己并不是什么中军副使,就算是,以目前的情况宋军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重要军情。

    一个骑兵沉思了一下,冷声问道:“休要欺骗我等,李辉三天前就已经跑了,你身为中军副使岂会留在这里?”

    周博故作冷沉的说道:“我之所以留在襄阳自然有目的,只要将我送到你们主帅那里,倘若我的情报不重要,再杀我又何妨?”

    五个伪齐骑兵相互对视了一眼,如今宋朝一日不如一日,宋军变节投降的人多不胜数,眼前这个胆小鬼想要以军情换条活路一点也不足为奇。寻思一阵之后,反正如果情报不确再杀也不迟,当然如果情报重要了,那主将的重赏自然不在话下。

    当即,一个领头模样的骑兵吩咐了道:“先将这厮捆了,交给营帅来定夺。”

    两个骑兵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找来绳子向周博走了过来。

    周博暗暗的提了一口气,迎着笑脸说道:“两位大哥,先容在下缴械吧。”

    一个骑兵乐了起来,冷笑道:“好小子算你识相,哥哥我等下给你绑松点。”

    周博连连道谢,伸手去解自己的佩刀,双手将刀呈了上去。

    骑兵刚要上前去接刀,可是就在这时,周博趁着对方毫无防备之际,忽然将刀抽了出来,顺势把刀鞘狠狠的砸向了另外一个已经下马的骑兵,紧接着举刀就向面前的骑兵砍了去。

    那骑兵还在洋洋自得,刀光闪过来的时候根本措手不及,当场被劈断了脖子。

    周博动作不敢慢下来,径直的又向那被刀鞘击中鼻子倒在地上的骑兵扑去,一刀插在了对方的肚子上,鲜血飞溅而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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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连杀两人的动作完成的十分连贯,全仰赖自己附身此人的身体素质。

    骑在马上的另外三个骑兵顿时大怒,挺起长枪就向周博刺了过来。可是周博早有准备,他知道骑兵在辽阔的战场上具有极强的战斗力,但是近距离作战却显得捉襟见肘。他直接跑到一个骑兵的身后,跟着他的马屁股跑。

    这三个骑兵转来转去,离的近了会撞在一起,离的远了又刺不到周博,更重要的是在马背上不好转过身子来攻击。

    周博瞅准时机,一刀先砍在自己正跟着的这个骑兵的后马腿上。马匹受痛,一下子后仰的跪倒在地上,正好把马背上的骑兵压在了身子下面。他赶紧上前对准这骑兵的脑袋就是一刀,只不过下刀位置有些偏差,没有把脑袋砍下来。

    “呔,好你个贼厮,看爷爷我将你碎尸万段!”先前那头目骑兵见转眼间就折了三个手下,顿时怒不可遏。他将马后撤了一段距离,然后调转过来向周博发动了冲锋。

    周博没有多想,双手举起刀用尽全力投掷了出去,正中在这头目骑兵的马脖子上。这马顿时扑倒在地上,将马背上的骑兵摔了个半死。

    可是在这时,最后那个骑兵抓准了机会,长枪一挺,朝着周博的侧面刺了过来。

    周博尽力后退了一阵,但是依然躲避不及,被这一刺刺中腰际。他感到腰部火辣辣的一痛,紧咬着牙没有叫出来,双手死死的抓住长枪的枪柄。借助对方的攻势一下子把长枪夺了下来。

    那骑兵见丢了武器。连忙拔出了佩刀再次向周博砍过来。周博忍着剧痛。将刺入体内的长枪拔了出来,倒过头来迎着骑兵刺了过去。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骑兵手中的佩刀自然不够长枪的长度,当场被刺落下马来。

    周博喘了两口气,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来,走到了那头目骑兵的面前,在这个已经不能动弹的人身上补了一刀。

    一口气杀死五个人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周博瘫坐在了河岸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很庆幸自己穿越附身的这个武将身强力壮,要不然刚才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虽然他穿越到来的这三天里见过不少死人,但是要说杀人却还是第一次。此时此刻自己的心砰砰跳得不行,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让全身都动弹不得。

    不过很快,腰部伤口的疼痛将周博清醒过来。他挣扎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解开了身上的盔甲,检查了一下伤势情况。好在先前那骑兵没有冲锋,力道不是很重,再加上有铠甲的保护,并没有伤到内脏。

    他来到河边清理了一下伤口。割了一块布条包裹了一下。想了想之后,他很干脆的换上齐兵盔甲。只是将自己宋军将领的关防贴身藏好,以免遇到宋军的时候被自己人误杀。

    收拾了一下佩刀和弓箭,周博看到了那些死掉的骑兵留下来的战马。在古代马匹可是很值钱的东西,纵然卖不出去,路上饿的时候还能宰掉充饥。于是他骑上其中一匹战马,然后将另外两匹完好无损的战马也牵了上。

    他沉思了一下,以自己对历史知识的了解,现在南宋正在遭受金国与伪齐联军的全面进攻,长江一线饱受着巨大压力。自己现在所在的京西南路,北面的襄阳府六郡已经全部告失,距离这里最安全的地方只有鄂州了。

    看来只能先去鄂州了!周博决定了下来。

    当即,他打转马头向南边小跑而去。

    往南是出树林的方向,好在现在有一身齐军的行头做掩护,倒不显得那么紧张。古代区分敌我的技术远远不够发达,更何况伪齐士兵全部都是投降金国的汉人,彼此之间就算不认识也不会那么容易起疑心。

    很快周博出了树林,再次回到先前的官道上。

    此时的官道早已经没有先前熙熙攘攘的逃难人群,一场抢杀刚刚结束,四周十分死寂,满地只剩下尸体和鲜血,目光所到之处让人心寒不已。偶尔还能听到远处婴孩的哭啼声,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沿着官道走了一段,忽然看到前方有十几个伪齐的步卒在尸体堆里翻找值钱的东西,他们虽然看到了骑马而来的周博,但是没有任何人理会他,就这样让其从中间穿了过去。

    伪齐士兵的军纪之差早就传遍南北,被金人扶持的伪齐国主刘豫原本是宋朝知府,在杀宋将归降金国之后便在封地横征暴敛,其手下士兵们更是如同强盗之流。

    周博继续向前小跑了两里左右的路程,看到道路中央有七八辆坏掉的马车,显然是先前从襄阳城逃难出来的达官贵人们留下来的。这时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许多低低哭泣声,大多是女子的声音。

    他骑着马走了过去,在一座山丘的下面看到了二十多个人正缩成一团坐在那里。这些人大多是女人,从衣饰可以看出都是侍女,也有个别几个穿着体面的富家公子夹杂在其中。哭声便是由他们发出来的。山丘另外一边还有几具尸体,看样子是富家老爷之类的人,死状都极为残忍。

    更让人吃惊的是,就在这些尸体旁边,三个伪齐的士兵正毫无顾虑的强暴三个年轻的女子。这些受辱的女子痛苦的**着,泪如雨下,却没人敢做任何的反抗。

    除了这三个禽兽之外,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士兵守在那二十多人面前,时不时的还故意刁难一番那些侍女,肆意的抓摸她们的胸脯。

    当周博骑着马走过来的时候,那二十多个宋人的眼中只有恐惧,倒是那些伪齐士兵全当没看见。对于齐军士兵来说,纵然是高级军官走过来。除非是自己的直属上司。要不然大多人都是不会去行礼的。

    周博内心在做一个挣扎。要不要去救这些人?自己先前能杀死五个伪齐士兵多少有侥幸的成份,现在好不容易脱身了,有必要再掺和这些事吗?不过做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良心还是占了上风。

    他先骑着马围着山丘转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伪齐士兵之后,又打马走了回来。来到山丘前面,他翻身下了马,向那个衣衫不整的看守士兵走了过去。

    看守的士兵看到了周博。以为对方是来找乐子的,于是说了道:“兄弟,哪个营的?这些小娘子可都是咱兄弟的战利品,要想玩可以,一百个铜子任意选。”

    周博决定先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于是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是左营斥候,营帅正在襄阳城西门点兵,派我来四周看看有没有落队的弟兄。”

    士兵怔了怔,警惕的打量了周博一眼。问道:“你是左营麾下?我也是左营的人,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

    周博继续笑呵呵的说道:“那是当然。因为我是普胜厢军左营。”

    普胜是襄阳府厢军的番号,宋朝每支地方厢军都有自己的番号,通常从番号就可以判断出这支部队的所属地。

    那伪齐士兵立刻大惊,不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见铿的拔刀声,刀光在自己脖子上闪了一下,一腔鲜血喷了出来。

    接着,这个冤死鬼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一番便一动不动了。

    那些宋人见了此状都惊吓不已,纷纷向后缩着身子。

    周博没有理会他们,马上跑到山丘另外一边,从背后发动偷袭将那三个正在寻欢作乐的齐兵全部砍死。原本在砍死第一个的时候,另外两个被惊动了,但是他们身无盔甲、手无兵刃,连逃跑都没跑多远便被追上砍翻了。

    周博重新跑回来的时候,那些宋人却一个都没有想到要逃跑,古代人的思想总是那么奇怪。不过他满身鲜血的样子,倒是让这些人更加害怕了起来,哭声愈发凄惨。

    “诸位不要害怕,某乃宋将,某已经杀了那些齐兵了,你们快逃吧。”他喘着气说道,杀人是一件很费劲的体力活。

    这些宋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还是没有人起身逃跑。十几个侍女们纷纷看向那些富家公子们,显然老爷不在了,公子便是一家之主,即便要跑也得听凭主人的吩咐。

    这时,一个穿着锦袍的公子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他脸色很苍白,眼中还带着几分畏惧之色,上前向周博拱了拱手,问道:“敢问将军是哪路麾下?”

    周博回答道:“在下襄阳厢军左营准备将周博。”

    那公子听到周博不过是一个九品小准备将,心中顿生了几分轻视之意,脸上原本畏惧之色也渐渐消失,说道:“哦,原来是周博,我乃均州观察使徐元志之子徐向天。”

    周博是知道观察使是正五品的大官,比自己的品阶要高出八级,并且通常都是给那些名望极高的官员做虚衔。不过均州早在四个月前便已经陷落,许多逃到襄阳城来的均州官员也在三天前跟着李辉继续南撤了,这徐向天怎么会留在襄阳城没走呢?

    他先向徐向天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徐衙内,先前让衙内受惊了。敢问衙内怎么会在这里呢?”

    徐向天叹了一口气,说道:“前些日家慈病重,在下逗留襄阳城中陪伴家慈最后一程,因此三日前未曾与家严一同南去。”

    其实三日前徐向天并不想留下来,只是其父为了顾全名声,于是强令小儿子徐向天留下来陪同病重的母亲最后一程。古人对孝心是极为看重的,尤其是在宋朝这个理学兴盛的年代。

    周博连忙恭维的说道:“徐衙内孝心可表,让下官好生敬畏。”

    徐向天见周博一副讨好的样子,自己倒是更加得意了起来,他说道:“周博,我见你有两匹多余的战马,不如就由你来护送我前往鄂州,到时候家严必定会重谢周博的。”

    周博听出徐向天语气当中有几分命令的口吻,虽然心里很不爽。要不是自己仗义相救。你这狗屁衙内早就被齐兵砍死了。不过他此时倒是觉得有必要巴结一下这个衙内。毕竟离开襄阳府之后自己这个准备将的官职便不存在了,总得另寻一条谋生的出路。

    他故作笑脸的说道:“下官荣幸之至,请衙内上马。”

    正准备迎着徐向天上马的时候,另外几个富家公子看到还有最后一匹多余的马,连连也央求了起来。周博打算再带上一个富贾家的公子,等到了鄂州这厮肯定会重金相酬。可是他还没开口,徐向天却从这些人中间拉起了一个身材娇小、年约十五岁的小公子。

    “周博,这位是光化军节度使秦郎的……公子。与我是世交,光化军陷落之时他与家人失散,之后在襄阳城避乱一直与我在一起。另外一匹马就让他骑吧。”徐向天几乎是用吩咐下人的口吻对周博说了道。

    光化军与均州距离襄阳城很近,这两座重镇都是在齐兵南侵的时候最先被攻陷。

    节度使与观察使一样,在宋朝都是属于虚衔的官职,大多是朝廷封赏给那些极有资历的大人物。节度使是从二品的大员,纵然这位秦衙内的家人都死在战乱中,但是其父亲的官场旧友依然会站出来给予答谢。

    周博还真是乐了,自己这一出手竟然救了两个达官贵人的公子。他打量了一下这位节度使家的衙内,不过总觉得这位公子有点奇怪。对方脸蛋白皙。容貌清秀,身材十分娇匀。而且在被徐向天抓着手的时候显得极为害羞,甚至还缩着身子想要挣脱开来。

    这小衙内也太阴柔了吧?

    他没有多想什么,齐兵虽然刚刚劫杀完这里,但是毕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当即说道:“如此,就请两位衙内速速上马。只是这些侍女当如何处置?”

    徐向天没有犹豫的说道:“人太多了只怕会引人注意。”他又转向那些侍女,大声的宣布道,“你们都散了吧,生死由天命。”

    侍女们六神无主了,纷纷又哭了起来。

    周博虽然觉得她们很可怜,而且当中也有不少姿色不错的小妞,但是依然认为徐向天说的对。他不可能带着这些人一起难逃,不仅人太多招耳目,还会拖延行程速度。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让徐向天和那秦衙内上马。

    上马之后,周博准备带着他们沿着官道向南而去。可是那徐向天先驾着马缓缓的走到了山丘另外一边,冷着面孔瞪了一眼先前被齐兵奸污的女子,哼声道:“你等已经失了清白,还有什么面目苟活在世上?”

    那三个依然赤身**的小娘子听到这番话,哭的更凄惨了。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子忽然捡起了地上齐兵留下来的一把刀,眉头也不皱一下,直接在白皙的玉颈上一抹。另外两个女子见状,也纷纷效仿自尽了。

    周博很讨厌这些封建理学,但是更讨厌徐向天这样迂腐的公子哥。要不是这三个小娘子以身事贼,那些齐兵只怕早把你们砍死了!他叹了一口气,却一言未发。

    周博一马当先,徐向天和秦衙内跟在后面。他们沿着官道奔驰了一阵子,很幸运接下来的路上没有再遇上伪齐士兵。襄阳城今天刚刚陷落,想必伪齐大军们都聚集到城中欢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三人没有火把,全靠着战马在夜间的感知前进。

    大约奔跑了快一个时辰之后,后面的徐向天让马匹颠簸的难受之至,他向周博喊了道:“周博,我们稍事休息一下吧。”

    周博放慢了速度,说道:“衙内再忍忍吧,此去鄂州有两百多里的路途,我们必须在夜晚赶路,白天倒是可以歇息。因为在去鄂州途中要经过枣县、随州和郢州三城,这些地方都已经被伪齐士兵占领,白天赶路必定会很危险。”

    京西南路在二十一世纪就是湖北一带,周博在大学里好几个同学都是湖北人,所以对这里的地理知识还是有所了解的。

    听了周博的话,徐向天不得不咬咬牙继续驾马前进,毕竟在到达鄂州之前,每一天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三人又前进了大半个时辰,徐向天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古代人遵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这个时间对于他们来说算是深夜,自然是已经累的快睁不开眼睛了。(未完待续。)

185

    “周博,不行了不行了,咱们歇歇吧。”他不等周博回答,拉了拉缰绳让马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周博一脸无奈,只好陪着徐向天勒住了马。这三匹战马也累得够呛,先是在战场上忙活,现在又带着人长途奔跑。他看了看四周,自己一行人早已经离开了官道,前下大约是位于一片低矮的山区里。

    翻身落马之后,他找了一处山坡的地段让徐向天和秦衙内下马休息,然后自己将三匹战马牵到一处草地上拴好,任由马儿吃一些草。

    秦衙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长时间骑马让他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徐向天仰头躺在山坡了,砸了砸舌头,说道:“周博,我好渴呀,这附近可有水吗?”

    周博怔了怔,这徐向天明摆着是让自己去找水了。他暗暗骂道:他娘的,老子救了你,你却把老子当下人来使唤,要不是看在你爹是观察使的份上,老子一刀把你放翻在这荒山野岭里。

    不过提到口渴,他倒是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卖了个顺水人情说道:“徐衙内,容下官去四周查看一番。”

    周博在山上找到了几棵枣树,现在的时机枣子还没完全成熟,全部都是青绿色的嫩枣。不过这没关系,反正越酸越能让人生津,倒是能为那徐衙内解解渴。他爬上树动手摘了几大把枣子,然后用袍褶兜了起来,返回了休息的地方。

    “两位衙内,下官找了一些果子。解渴又解馋。”他说着。将袍褶伸到了徐向天面前。

    徐向天连忙用两支手各抓了一大把。顿时袍褶里的枣子就少了一大半。

    周博接着又让秦衙内去抓。这秦衙内出手倒是秀气的很,只用一只小手随意抓了三五颗,然后背转过身子,不让别人看到吃相。

    这家伙还真娘们!周博暗暗想道,不过却没顾其他,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开始吃起枣子了。

    秦衙内拿的少,很快就吃完了。他意犹未尽的看了周博一眼,却又似乎不好意思开口再去要枣子,只好别过了脸不再去看了。

    周博叹了一口气,这些富家子弟怎么都这么爱面子?他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抓了一把枣子塞给了秦衙内,说道:“衙内,您多吃一点吧。”

    秦衙内有些愕然的看着周博,他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有几分感激。

    当晚,三个人就在这山坡上休息了。如今已经是入秋时节,半夜的时候寒风刮过让他们都瑟瑟发抖。不过还是因为太累了。尽管寒冷也没有影响到睡眠。

    黎明时分,周博醒了过来,他睡了几个时辰就饱了,毕竟天亮之后处境会不安全,总得有一个人来放哨。他看了看徐向天,这厮娇生惯养的,到现在还睡的死死的。又看了看秦衙内,却惊讶的发现昨晚秦衙内睡觉的地方空空如也,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担心了起来,连忙起身去四周寻找了一下。当他来到山坡上面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不远处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寻着这哭声在山阴一片树林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周博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终于看清楚这个坐在树下哭泣的人正是秦衙内,不过奇怪的是听着这哭音倒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他来到秦衙内身后,悄声问道:“衙内,你这是怎么了?”

    秦衙内背对着周博,并没有发现有人悄悄接近,当即吓了一跳,回头看了过来。

    这一回头,总算是让周博看清楚了秦衙内的真面目,只见对方大大的眼睛里泪珠满溢,白皙的脸蛋显得楚楚可怜,悬胆巧鼻,樱桃小嘴,一看就不是一个男子。原来对方是女扮男装的假衙内!

    “你…..你是女的?”他有些惊讶的说道。

    “你怎么会……你好无礼!”秦衙内害羞到了极点,连忙有袖子擦了擦眼泪,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涨红了一片。

    周博渐渐能理解这位秦衙内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在这个封建束缚极深的时代,女子的道德操守十分严格,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经常出门抛头露面那是很不得礼数的。当然,昨天襄阳城破,为了隐藏身份而装作男人也是必要的。

    “娘子,你请放心,我不会乱说出的?”他连连的说道。

    秦娘子听到周博这样说,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温暖之意。没想到他这个粗人也很明事理呀。她低着头,俏丽的脸上凝起了一片哀怨。

    “不过,徐衙内应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周博问了道。

    秦娘子微微的点了点头,她依然有一些害羞,没有开口说话。

    周博又问了道:“敢问娘子,既然你是女儿身,那你与光化军节度使秦郎究竟是何关系?”他担心徐向天那小子在忽悠自己,故而有此一问。

    秦娘子回答了道:“秦朗确实是我爹,不过家严只有奴家这一个独女,并没有其他公子。徐衙内担心奴家身份被揭穿,所以故意为奴家掩饰。”

    周博总算放心了,只要你还与节度使有关系那自己就算没白救了。他走到秦娘子面前,因为小娘子身材娇小,为了方便谈话自己还是蹲了下来,问道:“不知娘子有什么伤心事,为何会在这里哭泣呢?”

    秦娘子红着脸说道:“昨天晚上奴家做梦,梦到家严被齐兵杀害了。奴家与家中亲人已经失去音信几个月了,心中很是担心。”

    周博暗暗笑了笑,原来这小娘子是思亲心切。他想了想,忽然向秦娘子拜贺道:“恭喜娘子了!”

    秦娘子怔了怔,怒道:“你……你这人真可恶,奴家亲人生死未卜。你却来恭喜奴家?”

    周博看着这位小姑娘生气的样子。倒是觉得很可爱。他笑着说道:“娘子息怒,请听在下一言。昔日在下曾听一道人指点过,所为梦境往往与现实相反。娘子既然梦见节度使大人遇害,那么节度使大人如今必定安然无恙。”

    秦娘子连连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博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

    秦娘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有些羞涩的看着周博,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刚才误会周博了。”

    周博这时觉得眼前这位小娘子确实一个美人胚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却娇媚可爱,尤其是女扮男装之后,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他很礼貌的欠了欠身,说道:“不碍。敢问娘子芳名?”

    “奴家单名一个涵。”

    周博赞同道:“名字美,人也美。”

    秦涵第一次被异性如此直接的赞美,心中有了暖暖的甜意,然而人却显得更羞怯了。

    周博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秦娘子,趁着白天时间你还是多休息一下,我们晚上赶路会很辛苦的。”

    秦涵现在解开了心结。心情好了不少,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周博在将秦涵带回山坡之后。便跑去找了一些食物。现在是秋季,山上的野果子倒是有不少,而且在古代还是没经过污染纯绿色食品。他收集了一些食物,将它们用衣服上撕下的布包裹好,接下来的路上勉强能当作干粮了。

    又赶了一天的路,路途之中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可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徐向天睡眠时间似乎恢复了正常。原本后半夜是属于赶路的时间段,而他却每每在这个时候支撑不住,一定要求下马休息。可是到了第二天下午不赶路的时间段,他又睡饱醒了过来,显得无所事事。

    这天午后,三人在一条河边的树林里休息。

    “周博,我看这两天并没有再遇到齐军,不如我们现在继续上路吧。”徐向天背靠着一颗大树,语气带着几分严肃的说道。

    这时,秦涵本来还卧在一边小歇,在听到徐向天这番话之后,她立刻坐了起来,大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困意,弱弱的问道:“现在要上路吗?”

    她身为女儿身,与两个大男人一同逃难,每天在睡觉的时候自然会有所紧张,往往都比周博和徐向天睡的要晚,所以这个时候依然有疲困之意。

    周博自然留意到了秦涵这一点,他说道:“徐衙内,我们这两天已经赶了快一百多里路了,如果没猜错应该进入随州地界。随州与鄂州相距不过两百里,两军相交的要地,齐军一定会在这一带压下重兵,白天赶路会很危险的。”

    徐向天想了想,还是觉得性命为重,最终打消了继续赶路的念头、不过他又说了道:“周博,前些日准备的水果可还有吗?这烈日当头,**的厉害。”

    周博皱了皱眉头,他娘的,昨天傍晚水果不都吃完了么,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当然知道这娇生惯养的刁蛮衙内是在暗示自己去找吃的,虽然心中不舒服,但既然从第一次决定忍受,那么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当即他就跑去找吃的,想到附近就有小河,于是决定去河里抓几条鱼。在前世的时候大学里曾经组织了多次野外宿营,在那期间他跟着几个山区的同学学会了徒手抓鱼的技巧,这时总算派上了用场。

    不过徒手抓鱼的理论知识是掌握了,但是实战经验却有所欠缺,忙了大半个时辰才抓上来三条鱼。

    周博带着鱼走会到树林里,在距离休息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秦涵的尖叫。他马上加快了步伐跑了回去,刚刚回到休息地,只见那徐衙内正抓着秦涵的两只小手,扑在了秦涵的身上。

    “涵妹妹,我父亲已经向令尊提亲了,你何必反抗呢?”徐向天一副坏坏的样子,不断的将自己的脸向秦涵脸上贴过去。

    “不要,徐向天,你这个坏蛋,快放手!”秦涵紧紧缩着身子躲避徐向天对自己的轻薄,她又羞又怒。然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挣扎了一阵之后。竟然急的哭了起来。

    徐向天平日的生活原本就十分纨绔骄恃,这些天心神俱疲,内心的****早就按耐不住了。他面对身下这娇弱女子的挣扎,反倒越来越感到一种亢奋,空出一只手就要去撕扯秦涵的衣服。

    周博看到这一幕倒是犹豫了一下,听徐向天的话也许他们俩人已经订婚了,自己现在插手只怕不好,而且还会得罪徐向天。不过当他看到满是屈辱泪水的秦涵之后。心中不由砰然一动。

    退一步来说,秦涵是节度使之女,徐向天不过是观察使之子,官阶那可是差远了。这时出手去助秦涵,说不定这小美女感恩在心,到时候让其老爹嘉奖自己,就算徐向天怀恨在心也不能怎么样。

    这时,他想到一个妙招,立刻起身先后退了一段距离,当作没看到的样子。然后一边大声哼着歌,一边提着三条鱼走了过去。

    “两位衙内。你们这是……”周博顿时佯装大惊的呼了道。

    徐向天和秦涵都震了震。秦涵一边哭着一边用楚楚可怜的样子祈求的看着周博。倒是徐向天正兴致头上,眼看就要得逞了,却被周博坏了好事,当即暴怒了起来。

    “看什么看,去河边把鱼烤了。”他怒瞪了周博一眼。

    周博被这一骂顿时气上了头,他极力按耐着自己的性子,快步走了上去,说道:“徐衙内,秦衙内可是男人呀!”他故意装作不知道秦涵的身份。

    徐向天顽劣惯了,见周博不识时务,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脚向了周博踢了过去。

    周博根本没料到徐向天会对自己出手,这一脚躲避不及,正好踢在了自己的腰间。他感到腰间一痛,前日被齐兵刺中的伤口顿时破裂了。他脸色顿时怒到了极点,老子好歹还给你一个台阶下,这混蛋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徐衙内,我若现在杀了你,完全可以当作从来没救过你!”周博脸上一片阴鸷,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徐向天见周博动真格的了,吓得后退了两步,连连求饶道:“周博……刚才一场误会,秦衙内……其实是女儿身,我父亲已经向其提婚了,刚才只是……只是误会。”

    周博暗暗嘲笑:对付这种纨绔子弟就要以狠服狠。他消了消怒气,自己两天前连杀了八人,杀人的感觉对自己这种菜鸟来说还是很难受。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警告道:“徐衙内,既然由我护送你们,我自然要保障你们的安全。你与秦娘子的私事等到了鄂州再说,若接下来你还敢造次,别怪我不客气。”

    徐向天的脸早变成了猪肝色,连连的点了点头道:“是,是,绝无下次。”

    周博走到秦涵身边,将她拉了起来。秦涵两只小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的泪痕依然明显。他将秦涵带到了另外一边,回头对徐向天冷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准接近她三丈。”

    秦涵看着周博高大的背影,心中很温暖。

    徐向天自然不敢造次,只好躲得远远的。但是在背过身去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咬牙切齿:哼,你这个九品小将竟敢坏老子的好事,等到了鄂州看我怎么整死你。

    周博在徐向天退开之后,回过头来看着秦涵,切声问道:“你没事吧?”

    秦涵害羞的点了点头,想到刚才徐向天非礼自己的样子被周博看到了,心中很是懊恼。

    这时,周博已经忍不住了,他的身形摇晃了一下,顿时瘫坐在了地上。腰部已经有了湿漉漉的感觉,显然伤口又流血不止了。

    秦涵看到周博痛苦的样子,连忙问了道:“周博,你怎么了?”

    周博故作坚强的说:“我没事,呃!”

    秦涵看到周博一只手捂住刚刚被徐向天踢中的腰间,再次问道:“周博,你这不像是没事呀,你受伤了吗?”

    周博没有说话,他将捂住腰间的手拿到了眼前,只见手上已经沾染了一片鲜血。

    秦涵惊讶不已,她马上蹲下身来,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关切眼光,切声问道:“周博,怎么会这样?”

    周博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娘子勿惊,两日前我从襄阳城中杀出重围,手刃八个齐兵,这点伤不算什么。”他是故意将自己逃难改作杀出重围,这样能在这小姑娘的心中留下几分英雄的印象。

    秦涵果然露出了钦佩的样子,叹道:“周博真是忠义之人,我大宋将士有很多人在深受重围的时候都屈身降敌,而周博却宁死不降,真让奴家敬仰不已。”

    周博之所以要讨秦涵的好,是因为他早已经看出,徐向天这厮对刚才的事肯定怀恨在心。他现在不杀徐向天原因有两点,除了不愿滥杀,更重要的是秦涵在一旁。如果真的把徐向天杀了,秦涵这个小姑娘回到鄂州万一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只怕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等到到达鄂州之后徐向天肯定会伺机报复自己,所以此时与秦涵打好关系,到时候起码能借助光化军节度使的名号来罩一罩自己。

    “娘子过誉了,在下身为军人,自当誓死报国。只是襄阳城一战让在下深感痛惜,在下留着这条贱命,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收复失地,只有在反攻的战场上在下才会觉得死得其所。”他露出一副高瞻的模样,沉声说道。

    秦涵当然没有看出周博的心机,她小小的心灵感动不已,立刻说道:“周博请宽甲,奴家为将军清理一下伤口。”(未完待续。)

186

    周博连忙推谢道:“娘子贵为千金,在下万万不敢担当。只不过是皮外小伤,还请娘子不要多担心了。”

    秦涵微微的笑了笑,说道:“周博,若没有你多次出手相助……只怕奴家早已经不在这里了。能为周博清理伤口,也算是奴家的报答周博的恩情万一。”

    周博推辞不过,反正自己也正想重新包扎一下伤口,现在有美女帮忙何乐而不为?于是他解下了身上的盔甲,让秦涵来帮自己处理伤口。

    秦涵小心翼翼的摘下了周博第一次包扎的那块布条,只是血液已经侵透了,伤口与布条粘在了一起。她在慢慢撕开布条的时候,心中紧张极了,不断的偷偷看向周博,担心自己笨手笨脚会弄疼了。

    不过周博只是咬着牙,脸色一点也没变,将男子气慨发挥的淋漓尽致。

    秦涵暗暗叹道:周博真勇敢。她撕掉了布条,然后从自己衣袖上撕了一块新布块,为周博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毕竟在腰部,包扎的时候要绕着腰部缠一圈。不过在缠的时候,她的小胸脯不知不觉的蹭到了周博的臂膀,让周博心神荡漾了一番。

    远处的徐向天看到这一幕,气得都快把牙给咬碎了,心中对周博的仇恨越积越深。

    当天晚上,三人在吃了烤鱼之后便再次上马向南赶路。这一晚三个人都没有话说,都在为下午发生的事情做着各自的盘算。

    这一夜休息了三五次,赶了足足八十余里,到天亮的时候才找了一处山阴休息。

    到了下午的时候。徐向天睡饱醒了过来。在一次觉得无聊了。他现在很想快点回到鄂州。然后找机会把周博做掉。不过在没有到达鄂州之前,自己的小命还是掌握在周博的手里,所以不得不尽量隐忍。

    他在等到秦涵也休息过了醒来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向周博问了道:“周博,昨晚我们赶了不少路,现在离鄂州也很近了吧?”

    周博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到鄂州了。”

    徐向天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今天早点上路吧。想必附近一定有我宋军的部署,早点脱离危险对大家都是好嘛。”

    周博当然知道徐向天这王八蛋心里在想什么了,对方一天不到鄂州,一天都得对自己低声下气,堂堂观察使的公子岂能忍受的住?等到了鄂州,只怕这小子第一个便会找自己寻晦气了。不过迟早都会到鄂州的,现在他只能指望秦涵到时候能帮自己了。

    徐向天见周博没有说话,立刻又劝说道:“周博,你我两个大男人自然无妨,可是小娘子身娇体弱。早点到鄂州也能减去不少颠簸之苦呀。”

    秦涵见徐向天提到自己,连连低下了头。脸上依然有对徐向天的厌恶。

    周博听到徐向天拿秦涵来说事,暗骂这厮真他娘的不要脸。不过他还是觉得徐向天说的对,秦涵一个女孩子,在马上颠簸肯定会很难受。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先去找点吃的,吃完后我们就启程赶路。”

    “周博,奴家……我跟你一起去。”秦涵害怕单独与徐向天在一起,连连的说道。

    “好吧。”周博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山阴向山上走了去,这座山不高,很快就来到了山顶。没想到山顶光秃秃的一片,除了一些干瘪的野草之外什么都没有,颇有几分凄凉之感。周博站在山顶边缘,向下方俯瞰的看了一番,悠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口吟了一首张养浩的《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博只是借景生情,顺口念出了这首小令而已。但是吟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直跟着他身后的秦涵在听到了这首小令之后,不由大为惊奇,没想到身为武士的周博也有这样卓绝的文采!

    “周博,这首词真妙,好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真是道出了精辟。请问这首词的词牌名是什么呀?”秦涵连连的问了道。

    周博这才想到南宋初期元曲还处于胎孕之中,就连北方人都知晓得很少,更别说南人了。而且这曲小令与宋词原本就极为相似,只是在填词的规矩上宽松许多。

    张养浩还要等几百年之后才出生,现在这首小令的版权自然归自己所有,索性就把这小令当作一首词好了。

    他当即笑了笑,说道:“哦,这首词是在下两月前在襄阳作战时率性而作,并没有遵照先人已有的词牌,可以说是另辟蹊径了。至于它的词牌名,在下暂时还没想好。”

    秦涵低声将这首词念了两遍,将词中描写的凄惨境况联想到几天前襄阳城逃难,不由的更感悲凉了。

    周博想了想,忽然说道:“在下忽然有了一个词牌来命名,不如就叫《秦娘子》好了。”

    秦涵也算是冰雪聪明了,她当然知道周博是在拿自己来命令词牌名,小脸上立刻羞红了一片,低着头细声说道:“这……这不太好吧。”

    周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副忧虑的神色。

    “周博,何故叹息?”秦涵疑惑的问道。

    “明日在下将娘子与徐衙内送达鄂州之后,便会前往江州。在下恬耻,这几日与娘子你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为了铭记娘子,故而才以《秦娘子》之名拟为词牌。”周博煞有其事的说道。

    “周博,你不要这么说,奴家与周博确确实实是患难之交了。不过奴家有一事不明,昨日周博还渴望杀敌报国,为何不留在鄂州前线效力。反而要去江州呢?”秦涵问了道。

    她现在倒真的有些舍不得周博了。总觉得只要周博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会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娘子有所不知道,若如我留在鄂州,只怕会有杀身之祸。”周博微微苦笑着说道。

    “杀身之祸?此话怎讲?”秦涵大大的眼睛满是惊疑。

    “还请娘子不要追问了,在下一介小小承节郎,处事自然要小心谨慎。”周博并非是故意卖关子,他觉得有些话说一半比全说的效果要好。如果这个时候直接把徐向天会害自己的事说出来,只怕会让秦涵以为他现在是故意在讨好她,自己在秦涵心中的印象肯定会大打折扣。

    “周博。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吧,如果奴家能帮上忙,一定会帮周博的。”秦涵有些着急的追问道。

    “不如我们先去找吃的吧。”周博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山头另外一边走了去。

    秦涵看着周博的背影,心中虽急,但也只能暗暗叹息。

    半个时辰之后,周博和秦涵找来了一些果蔬,就生的吃了以后,三人便上马赶路了。

    起初一行人还比较小心谨慎。尽量避开大路,利用树林山区来行进。可是在行了十来里路之后。发现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崎岖,马匹走起来十分困难,只好转向了大路行走。好在这时天色已经向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入夜。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眼看就要脱离苦海进入鄂州地界的时候,意外偏偏还是发生了。

    三匹马奔驰了一阵,周博忽然看到大路前方有几簇火把的光亮,竟然有一队齐兵在路口设了哨卡,他当即勒住了缰绳把速度放慢了下来。徐向天和秦涵也都紧张了起来,齐齐看向了周博。

    这时因为天色还没有全黑,哨卡处的齐兵因为地理位置较高,早已经看到了这边三人。

    徐向天吓得连连说道:“周博,我们快逃吧。”他已经打算调转马头开路了。

    “不行,既然前面有哨卡,那么附近一定有伪齐的大营,现在逃跑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是探马,然后穷追不舍。”周博冷静的说道。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徐向天的腿都在隐隐打颤了。

    “你看,哨卡虽然发现了我们,但是却没有派人过来,他们一定以为我们是自己人,所以还没有起疑心。你们跟着我过去,等下由我来说话,说不定能顺利的混过去。”周博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间接的为徐向天和秦涵打了打气。

    “什么,这……这太危险了吧?”徐向天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周博刚准备开口再劝说的时候,秦涵倒是挺起了胸膛,俏丽的脸上展现出柔媚的坚强,说:“周博,我相信你。”

    徐向天见秦涵开口了,自己堂堂男人自然不能退缩,只好不再说话了。

    周博很赞叹的向秦涵点了点头,然后又交代了一句:“把衣服都整理好,等下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们立刻拔马向鄂州方向跑不要停下来。”

    徐向天连连的点了点头。

    秦涵倒是愕然了一下,切声问道:“周博,那你呢?”

    周博原本想说我当然跟在你们后面跑,不过觉得这样太没样子了,于是故作洒脱的笑了笑,说道:“在下为你们挡住他们。”

    “周博,这……这使不得,一路上都是由你承蒙你的照顾,眼看要到鄂州了,我们岂能丢下你不顾呢?”秦涵带着哭音认真的说道。

    一旁的徐向天倒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姓周的在这里死了倒好!

    “两位不要多说了,就这么定了。我们在这里议论的久了,哨卡那边还会起疑心。”周博坚定的说了道。

    他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踩了一下马刺,打马向前面的哨卡走了过去。

    徐向天和秦涵只能慢慢的跟在了后面。

    在距离哨卡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哨卡这边走出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他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周博一副高傲的样子,顿时笑呵呵的拱了拱手,问道:“大人一路辛苦,敢问这是要去哪里呀?”

    周博先煞有其事的打量了一下哨卡,正好看到几个士兵懒散的正坐在地上,问道:“你可知此地是何处?”

    那军官愣了愣,回答道:“大人,这里是郢州呀。”

    周博立刻喝了道:“你可知再往前五十里就是鄂州么?看看你们这些人的样子,如果宋军探马此时经过,你们当如何?”

    军官见周博脾气不小,马上回过头吆喝了几声:“你们几个兔崽子,仔细你们的皮,还不给老子守好了。”

    他训完之后,又笑盈盈的看向周博,说道:“大人息怒,咱这里这是小站,只是为了防止郢州百姓南逃而已。敢问大人尊名,来郢州有何尊干?”

    周博哼了一声,说道:“我乃大都护李相公麾下中军传令使,奉李相公之令传达襄阳城已被攻陷的捷报。”

    大都护李相公即是伪齐国主刘豫麾下第一大将李成,围困襄阳城战役便是由李成亲自主持的。另外,襄阳城是在四日前陷落的,而襄阳城距离郢州足有四百多里的路程。周博料定以他们三人的行速,一定比襄阳城派来的传令兵更快,因此可以推测郢州这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啊呀呀,李相公亲自出马,襄阳城自然是囊中之物呀。”军官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他看了周博身后两个穿着便装的公子,好奇的问了道,“敢问大人,这两位……”

    周博冷冷的说道:“放肆,这两位大人是刘官家特派传达密旨的使者,不可多乱问,小心脑袋。”

    宋代称呼皇帝为官家,这刘官家自然就是指伪齐国主刘豫了。

    军官吓了一跳,连连点头哈腰起来,说道:“是是是,三位请了。”

    周博心中其实早已经紧张得半死了,多亏了自己历史知识不差,总算蒙混过关了。他打马在前面开路,徐向天和秦涵立刻跟了上来。

    周博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慢慢的打马经过哨卡准备离去。可是就在这时,一个离道路比较近的士兵,在秦涵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士兵盯着秦涵仔细的看了很久,发现对方小脚、挺胸,身材也过于娇小,分明不像是男子。

    “大人,她是女的。”士兵是大老粗,当即也没顾虑什么就大叫了起来。

    这一叫让其他士兵都警惕了起来,纷纷的凑了过来。先前那军官也觉得有些不对,立刻又追上了前。

    秦涵紧张极了,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大大的眼睛充满无助的看向周博。

    周博的一颗心同样也提到了嗓子眼里,后背早已经冷汗连连了。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对策。其实这个时候他还是有把握应付过去的,毕竟自己从来没过说身后的两人当中没有女子,只要再次恐吓一下那个军官,将秦涵说成是从北京派来的女使,料这些小卒子也不敢多怀疑什么。(未完待续。)

187

    可是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徐向天见士兵们围了过来,紧张过度了,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向马屁股甩了一鞭子,驾着马向前狂奔而去。

    徐向天这一跑,哨卡的士兵立刻知道有鬼,全部向周博和秦涵扑了过来。

    周博大喝了一声:“放肆,还不给我把那人追回来!”

    士兵被周博这一喝震住了,相互之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博刚才只是故意吓唬这些士兵,他知道如果还继续装下去,迟早会被识破,现在必须逃跑了。趁着这些士兵犹豫不定的时候,他忽然拔出了刀来,居高临下,一刀将那军官砍翻在地上。

    “跑!”他向秦涵喊了一句。

    秦涵反应过来,狠狠的挥了马鞭,夺路而逃。

    那些士兵见头领被砍翻了,这次真真正正的知道这伙人是敌人。当即不再犹豫,挥刀就向周博砍了过来。

    周博一夹马刺,一边催着马快跑,一边趁机反手甩出一刀,又放翻了一个士兵。

    哨卡的士兵全部都是步兵,没有马匹,面对三人三马闯关他们根本就阻拦不及,只能在后面徒步追了一会儿之后,便无功而返了。

    徐向天跑在最前面,其次是秦涵,最后才是周博。他们三个人不敢放慢一丝一毫,拼命的抽着马屁股,沿着大路飞奔不止。

    大约奔跑了半个时辰,三匹战马累得不行了,不管马背上的人怎么抽打,腿下的速度都渐渐慢了下来。这时,周博和秦涵总算赶上了徐向天。虽然周博心里把徐向天骂了个半死,但是却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

    “我们已经跑远了。齐兵一时半会儿不会追来,先休息一下吧。”他向前面喊了道。

    徐向天和秦涵随即拉了拉缰绳,让马匹停了下来。

    这时他们是在一片旷野上,四周的视野都很开阔,一旦有敌人出现倒是能第一时间发现。天色渐渐向晚,三个人奔波了大半天的时间。早已经人困马乏了。他们下马之后,在地上随意的就坐了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还有先前惊慌的余悸。

    “徐衙内,刚才你为何要先逃?”秦涵带着责备向徐向天问道。

    “我只是遵照周博的意思,周博不是说过一旦情况不对就立刻逃走吗?”徐向天理直气壮的说道,他一点也不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

    “你……”秦涵越来越觉得徐向天很窝囊,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向自己提婚。

    “唉,好渴好累呀,还要多久才能到鄂州呢?”徐向天唉声叹气的嚷了道。

    “衙内忍忍吧。过了今晚我们一切便好了。先前那个哨卡的齐兵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们略微休息一下之后,还是尽快上路吧。”周博说了道。

    三人休息了片刻,让战马喘了一口气,然后接着上马继续向南而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旷野上看不到任何灯光,好在秋高气爽,挂在空中的月亮皎洁而明亮。权且为周博三人照明道路了。可是继续小跑了七八里路之后,忽然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弓弦的响声。只听由远而近“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划破黑暗。

    周博走在最前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羽箭从何而来,只感到肩头一阵剧痛,一股强大的冲劲一下子把自己从马上撞飞了下来。他摔得不轻,抬头看了看自己。愕然的发现肩膀上已经中了一箭。

    “周博,你没事吧?”秦涵担心的问了道,她连连勒住了战马跳了下来,跑到周博身前将他扶了起来。

    “你们快炮,有敌人!”周博忍着剧痛说道。他知道自己带伤肯定跑不了多远了。现在如果让秦涵和徐向天跑了,以自己身上穿着伪齐士兵的盔甲,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

    “不,周博,我们不能丢下你。”秦涵小小的脸蛋上充满了勇气。

    周博还待发怒催促他们上马快走,可是秦涵的一滴眼泪落在了自己的嘴巴上,让他又一些舍不得动怒了。他现在半靠秦涵柔弱的肩膀上,少女身上暖暖的体香闻起来很是舒适。在这一刻他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然而一旁的徐向天倒是急坏了,虽然他心中挂记秦涵几分,不过对于自己的小命来说还是可以舍弃的。当即,他二话没说,扬起马鞭就向前继续跑了去。

    这时,旷野的前方忽然亮了几十个火把,一队骑兵迎面向这边围了过来。

    徐向天这下算是吓呆了,赶紧停下了马又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周博抬头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叫糟糕了,看来自己真是在劫难逃。他挣扎的站起身来,将秦涵拉在自己的身后,说道:“娘子,这次只怕我们到头了。”

    秦涵轻轻的哭泣着,她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周博的小臂,恳求道:“将军,奴家决不能落入他们之手,请将军……请将军……”说到这里忽然被泪水哽咽住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周博叹息了一声,还真是可惜了秦涵这个小美人。他忽然握住了秦涵的小手,反正将死之人了,占占便宜也没什么。

    “请娘子放心,在下绝不会让他们折了娘子的名誉。”他郑重的说道,忽然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

    前方的火把虽然只有几十个,但是骑兵的数量却足有几百人,很快就将周博和秦涵包围了起来。至于徐向天向后跑了没几步,照样被围追了上来。

    “抓活的,董帅要问话!”有一个骑兵喊了到。

    很快,骑兵当中从马上翻身跳下了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向周博这边扑了来。

    这时周博看借助周围的火把光亮,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竟然全部是宋军装扮,立刻大喊了起来:“诸位且慢了。你等是哪一路部属?”

    这些宋军微微愕然了一番,随即都冷笑了起来。

    “呔,你这汉奸还敢问我等何属?别跟他废话,绑好后先打一顿再说。”一个领头模样的军官命令了道。

    那些士兵就要继续动手。

    “且慢,我乃襄阳府普胜三厢左营准备将周博,请大家不要误会。”周博马上抛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还记得这些人提到董帅的名字。于是在脑海里搜寻历史知识,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应的人物。

    “你穿得一身齐狗的铠甲,竟敢冒称我宋军?”领头的军官怒道。

    “我有关防可证,四日前襄阳府陷落,在下为保护两位公子脱身,所以伪装为齐狗的装扮,此属迫不得已之举,还请这位将军明鉴。”周博连忙解释了道,一边还从自己的盔甲里将关防取出来递了过去。

    这时。一直躲在周博身后秦涵见来人是宋军之后,也站了出来说道:“这位将军,我们真是宋人,奴……我是光化军节度使之子,那位是均州观察使的三公子。周博一路护卫我们,他确实不是齐人。”

    在更后面的徐向天也连连的说道:“家严徐元志乃均州观察使,现在想必就在鄂州。”

    那领头骑兵听到一下子出来了观察使、节度使两位大员,顿时不敢怠慢了。拍马上前从周博手中接过了关防看了看。见确实不错之后,他连忙翻身下马。改变了语气笑道:“三位大人受惊了,刚才是在下鲁莽。还射伤周大人了,真是得罪了。”

    周博微微笑了笑,说道:“哪里哪里,将军你也是奉命行事,这黑灯瞎火不说。在下又穿着齐狗的军服,难免会有误伤。”

    那领头军官当即让手下解除戒备,并叫来一个亲兵为周博拔箭处理伤口。在这段时间,他又恭恭敬敬的与秦涵、徐向天两位衙内套了套近乎,了解了一些情况。

    周博三人算是从襄阳城第一批逃到鄂州的人了。他们带来襄阳城已经陷落的消息,让这些宋军骑兵大感悲恸。在原地休息了一刻左右,因为这里还是郢州的地界,并不安全,所以一行人很快又上马准备撤离。

    据领头军官介绍,他们这支骑兵部队一直都是在郢州与鄂州边境进行巡视,伺机抓捕一些伪齐的士兵探问军情。因为这几日鄂州城与襄阳城失去了联系,鄂州城的几位大人物很是着急,于是要求在边境巡视的各路骑兵尽快截获可靠的情报。

    所以今天傍晚这支骑兵便机缘巧合与逃难的三人相遇了。

    周博与那领头军官并骑在一起,他问了道:“敢问将军大名?”

    “将军不敢当,在下毕进,乃平胜六厢麾下骑队押队。”那领头军官欠身的说道。

    宋朝军队的编制经常变化,不过在绍兴年的时候,统一以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伙,五伙为一队。再往上就是营,只是营没有严格的定额,有时候两队即为一营,但有时候也能见到五队的大营。队的长官称为押队,是从九品甚至没品的小小武官。

    周博在襄阳府的时候是营的长官,即准备将,无论是官职还是品阶上都比毕进大上一阶。不过他现在倒没有一点得意的感觉,自己虽然是一个准备将,可却是光棍司令,对方好歹有一百多骑的手下。

    “平胜厢军不是河南府驻军么?”他有些好奇的问了道。对于历史自己还算知晓,厢军属于地方部队,通过“平胜”这个番号可以推断出是来自河南府。

    “确实如此,去年河南宣抚使翟轩翟大相公在郑州重募平胜厢军,只可惜我等最终未能久留郑州。在金狗和齐狗联军南侵之后,翟大相公一路南撤,最终不得不退守到鄂州。”毕进叹了一口气说道。

    周博这才渐渐想起来了,去年也就是绍兴二年,宋高宗主持的北伐战役开始。不过这场北伐一开始就没准备充足。当时北伐战场上两路主要的大军,分别就是京西南路宣抚使李辉和河南宣抚使翟轩,而恰恰这两路军的主力部队都是战斗力极为低下的厢军。朝廷不单没有给足武器装备,甚至连粮草都没有派下来。

    不过好在去年那段时间,伪齐国主刘豫在领地里横征暴敛,激起了极大的民怨。伪齐国内起义不断,各地伪齐将领纷纷倒戈投靠李辉和翟轩。所以在一开始的几个月里,李辉与翟轩连连告捷,甚至打到了郑州,直逼伪齐国都城大名。

    伪齐国主刘豫在危急之时自然向他的老主子金国乞援,金国以金兀术为主帅,联合伪齐军队大举南侵。李辉和翟轩的部队原本都是乌合之众,当然不是金齐联军的对手,于是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一路败退下来。

    到今天,非但收复江北地区全部吐了回去,连襄阳府都倒搭了进去。

    周博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时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连忙向毕进问道:“敢问毕押队,令郎可是名叫毕再遇?”

    只是他这问话刚刚出口,顿时就后悔莫及。

    他曾经在一些历史论坛里了解一些南宋名将的资料,其中南宋中后期与辛弃疾、陆游齐名的一人名叫毕再遇,而他的父亲正是岳飞的老部下毕进。先不说此毕进是不是彼毕进,更重要的是毕再遇是绍兴十四年才出生,距离现在足足还差十一年。

    毕进愕然半晌,讪笑道:“在下尚未婚配,不知周博何出此问?”

    周博尴尬不已,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敢问毕押队,先前你所说的董帅是董浩董副将,还是董先董统制?”

    翟轩手下有两员姓董的大将,一是董浩,一是董先。虽然这两人都是伪齐投诚过来的人,不过在未来南宋抗金的战场上,他们也都是兢兢业业、尽忠尽职的大将。

    “在下隶属于董浩大人麾下。”毕进回答了道,他倒对周博这个襄阳准备将大感惊奇,怎么这人什么都知道?自己同样是厢军出身,深知地方军队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用顾着防区之事即可。

    一行人驾驭着战马小跑了一阵,夜色越来越深,距离鄂州地界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因此毕进建议快马而行。一路人所有人没有再交谈什么了,大约奔驰了一个时辰,渡过了汉川之后,总算脱离了危险的处境。

    毕进先带着周博三人来到了驻扎在泗州的董浩大营,这里与鄂州只隔了三十来里,算得上鄂州的前线大营了。来到大营之后,毕进让手下带着三个人去厢营的帐篷休息,自己则先向主帅汇报了去了。

    董浩在听说毕进带回了两位衙内之后,惊讶不已,连忙出了中军帐亲自去见这两位衙内。

    这时,周博、徐向天和秦涵三人就在厢营一顶空置的帐篷里坐着。厢营就是伙夫营,负责全大营的后勤工作和粮草管理。早先有几个士兵端来了清水和一些干粮,让他们先填填肚子。(未完待续。)

188

    董浩进来的时候,先看了一眼周博,然后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秦涵和徐向天。

    “敢问哪位是秦……衙内。”董浩问了道。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蓄着小胡须,看上去有几分文雅之气。

    “我是。”秦涵站起身来,低声的回了一句。

    “秦衙内,令尊秦老相公这一个月来可寻苦你了。”董浩连连的说道。他其实早就知道秦涵是一个女儿身,但是既然毕进在汇报的时候称其为衙内,不难猜出对方是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

    “我爹他可安好?”秦涵急切的问了道。

    “衙内放心,三个月前秦老相公便随光化军镇守王大人一起抵达了鄂州。”董浩说道。

    秦涵总算安心下来了,她这时想起了前几日自己做恶梦后,周博向自己道贺,看来他所说的话是真的!

    董浩又看了看徐向天,欠身施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徐观察相公的三公子了吧。”

    现在已经到了鄂州,徐向天嚣张的痞性再次释放了出来。他见董浩这个小副将对自己一副恭敬的样子,顿时洋洋得意起来,轻慢的说道:“正是我。董大人,这些****舟马疲惫,又思亲心切,不知今晚可否送我到鄂州城与家严相会呢?”

    董浩对徐向天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快,但好在他极谙城府,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了笑说道:“这个自然,末将稍后会连夜送衙内去往鄂州城。”

    秦涵心中依然很急切,虽然得知了父亲安好。可是阔别了好几个月。总是想立刻相见。

    董浩看出了秦涵的担忧。于是又补充对的秦涵说道:“秦衙内毋须忧心,秦老相公这几日身体很好。尤其是前几天徐观察从襄阳城退到鄂州之后,将衙内的情况转达了秦老相公,秦老相公已然安心不少了。”

    李辉从襄阳撤退的那天,徐向天的老爹徐元志原本让秦涵跟着一起撤往鄂州,只是秦涵并不知道父亲的下落,还以为父亲依然被困在光化军,所以坚持留在襄阳等候消息。

    董浩接着传令下去。让厢营准备一桌酒席,为秦涵和徐向天压惊。这酒席很简朴,没什么大鱼大肉,军营中的伙食本来就不怎么样。董浩也没有请自己的属官来参加宴席,一是为秦涵女子身份着想,二则是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两个衙内的真实身份,以免到时候弄出笑话自己不好下场。

    周博知道董浩是想讨好这两位衙内,自己完全是多余的人物,于是就悄悄的退了出去,孤零零一个人蹲在帐篷外面啃馒头。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娘的,这董浩跟历史上描述的似乎有很大出入呀。一点也不正派。

    不过没过多久,董浩竟然从帐篷里走出来,专程来到了周博面前。

    “周兄弟勿怪,军营简陋怠慢了。还有劳你告知一下襄阳的情况。”他很客气的说道。

    周博知道董浩这是例行公事,于是就把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只是他知道的也不多,在襄阳城的时候三厢左营一直在担任后勤,修修城墙、运运粮草之类的活。

    董浩在耐心听完了周博的话之后,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周博想了想,试探道:“敢问董帅是否在担心鄂州的安危?”

    董浩怔了怔,问道:“周兄弟何来此问?”

    周博微微一笑,轻松的说道:“如今襄阳府六郡全部陷落,长江防线已然破了缺口,金狗与齐狗大军进驻襄阳,首当其冲威胁的便是鄂州了。”

    董浩呵呵笑了笑,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见周兄弟神色自若,似乎并无此担心呀?”

    周博暗道,我当然不担心了,历史上金齐联军仅仅打到襄阳之后,便再无法南进一步,更重要的是,等到了明年开春,岳爷爷还会从江州亲自带兵前来,一举将襄阳失地收复。

    不过他当然不能把这些还没发生的历史告诉董浩,沉思片刻之后,说道:“董帅,实不相瞒,在下以为鄂州在短时间之内必定无法被金齐联军攻破。”

    “此话怎讲?”董浩微微怔了怔,问道。

    “金国之所以要助伪齐进攻襄阳,其目的并不是想借襄阳来深入南方腹地,而是为了截断京西南路、淮南西路与陕川地区的联系。从去年开始,金国西路大军便压进陕北,如今在陕北的战况越来越有利。如果这个时候金国要以襄阳为跳板,继续南下的话,只怕必定要从陕川地区分兵。”周博娓娓的说道。

    董浩微微的点了点头,等待着周博继续把话说完。

    “董帅试想一下,鄂州目前有李相公五厢军、翟相公六厢军,再加上鄂州本地的军民,总兵力不下十万,金国放着已经到手的陕川不去啃,转而来啃鄂州这块硬骨头,岂不是两边都得不偿失吗?一旦金人将大军调往陕川,单凭襄阳这边的齐军绝不是我们的对手。”周博一口气把话说完了,他真佩服自己竟然记得住这么多历史细末。

    “听周兄弟这么说,真是茅塞顿开呀。”董浩连连的叹了道,他越来越不敢小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董帅过奖了,这些纯属在下臆测而已。”周博谦虚的说道。

    “周兄弟,如今襄阳普胜的四路厢军应该全部溃散了,你只身来到鄂州,可有何打算?”董浩沉思了片刻之后问了道,语气颇有几分认真。

    “呃,在下此番护送两位衙内到鄂州,之后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是襄阳乃在下故居,一日不雪此恨,一日难以安心呀。”周博沉重的说道。

    “周兄弟只身一人护送两位衙内从襄阳到此,又胸怀韬略,可谓是智勇双全的人才。我原本追随翟大相公北伐。只可惜最终一败涂地。麾下许多将领在从北方南撤的路上走散。这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周兄弟就留下我麾下,我拜你为中军副使兼前营准备将。”董浩当即说了道。

    在一开始他倒真没有把周博当一回事,不过刚才在摆酒宴的时候见周博自觉的离去,可见此人很识时务。而经过了刚才的一番谈论,更是发现周博见识卓越、暗藏伟略,真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周博微微一怔,这敢情好,董浩竟然看好自己。虽然说拜为前营准备将与自己以前左营准备将品阶相同。但是前营与左营一字之差却有十分不同的定位。一个军分为前后左右中五营,前营是所有营当中的精锐营,装备最好,粮草最足,当然打起仗来也是冲在最前面。用今天的话来说,前营就是主力营。

    更何况,除了前营准备将之外还带一个中军副使。中军副使在以前是负责管理传令兵的,而现在则越来越像是主帅的心腹,通常参与作战的谋划,可以算是军中谋士了。

    周博原本就想找一个地方安身。与其去鄂州城内,还不如留在这里。这样一来徐向天如果想整自己也会鞭长莫及。当即他起身,郑重的向董浩行了一礼,说道:“董帅知遇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在下愿追董帅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好!哈哈,以后大家都是袍泽兄弟,患难与共。”董浩爽快的大笑了两声,伸出手拍了拍周博的肩膀。

    徐向天和秦涵在吃过东西之后,董浩安排了一支人马护送他们连夜前往鄂州。在此之前,他已经派了一匹快马先一步前往鄂州报信了,此时此刻想必鄂州的两位大人物正在翘首以盼他们归来。

    在上马之前,秦涵四下看了看,忽然发现周博不见了,于是向陪伴在一旁的董浩问了道:“董将军,护送我们的周博呢?”

    董浩说道:“周兄弟正在更换衣服。”

    秦涵想到周博这几天一直穿得是齐兵的盔甲,为此还被宋军误伤了一箭。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等等他吧。”

    董浩微微愕然了一下,立刻笑了道:“两位衙内,周兄弟就不跟两位去鄂州了,我已经拜周兄弟为前营准备将,从现在开始他便是我董家军的人了。”

    秦涵怔了怔,心头感到忽然一酸,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自己不愿与周博分开。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长长的眼睫毛扑闪出了一下,大眼睛里一片水汪汪。

    “我,我想见一下周博,向他道谢。”她弱弱的说道。

    董浩隐隐约约似乎看出了一些倪端,于是让一个亲兵去找周博来。

    周博身上有两处伤,换衣服的时候非常困难。在两个士兵的帮助下,他才勉强的卸下了铠甲,用清水擦拭了一下脸庞和伤口,然后换上一身宋军的布衣走了出来。

    他跟着董浩的亲兵来到大营南门,见到了秦涵和徐向天。

    “秦衙内,在下就只能送到这里,此去鄂州还有三十多里的路,多保重了。”周博向秦涵拱了拱手说了道。

    他现在虽然有些惋惜,毕竟自己救秦涵和徐向天,图得就是到鄂州之后有个赏赐什么的,不过眼下徐向天这一环节不好惹,与其去贪图赏赐,还不如老老实实在董浩手下混口饭吃。

    秦涵深深的看着周博,白皙的小脸上充满了犹豫。许久之后,她问道:“周博,你不是要去江州吗?”

    周博微微笑了笑,说道:“董将军欣赏在下,愿意给在下一份差事。这泗州大营位于最前线,如果齐狗胆敢来犯,也给了在下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秦涵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哀怨的说道:“周博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也许我爹会好好答谢周博你的。”

    周博看着秦涵略带俏羞的神态,暗暗想道:这小妞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我和她才认识几天呀,古代女子难道这么容易就能钓上?他呵呵笑了笑,说道:“如果秦老相公要见在下,泗州距离鄂州不算远,在下必定会从命。”

    秦涵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周博,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请你也保重。”

    周博向秦涵欠了欠身,再次拱手道:“秦衙内保重。”

    这时,在一旁一直冷冷看着的徐向天心中一股怒火难耐:这贼厮,竟敢勾引秦涵,看我回到鄂州怎么弄死你。在他眼里,秦涵绝对是一个尤物,尤其在看到她穿着男装的时候,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这辈子如果搞不定这个女人,那自己干脆就不要姓徐了。

    周博又象征性的向徐向天道了别,徐向天只是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之后,在董家军骑兵的护送下,秦涵和徐向天上路前往鄂州去了。

    一行人走后,董浩走到了周博身边,微微笑了笑说道:“周兄弟,看来你艳福不浅呀,我看得出这位秦娘子对你似乎有意思。”

    周博怔了怔,愕然的看着董浩,没想到这位董帅竟然如此直接。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董帅说笑了,秦娘子贵为千金,在下一介武夫岂能高攀。更何况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在国家危难之际以儿女情长为重呢?必然要抛头颅洒热血,复我大宋河山为重!”

    董浩赞叹的点了点头,立刻就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他说道:“说的好,我董家军就是需要你这种男子汉。好好干,将来功成名就之时,我亲自为你媒一个娘子。”

    周博哈哈笑了笑,说道:“那在下就先多谢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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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送别秦涵的第三天,鄂州城就派人来到泗州,对于周博护送两位衙内的功劳进行了嘉奖。不过似乎鄂州的大相公对于一个小小厢军将领并没有多大的重视,或者认为这是其理所当然的,仅仅是增了黄金百两而已。

    对此,周博心中倒是有许多不服气,只是他也没办法。这个时代就这样,小虾米永远都是小虾米,要想不被人看不起,那就必须努力争取出人头地的机会。

    好在现在有了机会,周博总算是得到了董浩的信任,能够亲自掌握一份兵权在手了。乱世之中,兵权总是一切权益的基础。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周博专心熟悉董家军的系统情况,希望为自己一展宏图多做做功课。

    北宋灭亡之后,宋廷几十万禁军全军覆没。如今的南宋朝廷全仰赖的是地方厢军,以及将领的私家军,因此,几乎这时候的每一支军队作战风格都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抗金时期出现了许多以主帅姓氏为代番号的军队,如岳家军、刘家军(刘光世)、周家军(周世忠)等等。

    董浩原本是北人,伪齐国建立的时候曾经还被刘豫封过官,后来因为看不惯刘豫横征暴敛、投靠金人做汉奸,所以在去年宋军北伐的时候投靠在了翟轩麾下。董家军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北人,论身体素质要别南人强壮一些,而且军中有不少骑兵编制,战斗力可谓不差。(未完待续。)

189

    只是董家军,或者说整个南宋目前的军队都急缺一样东西,那就是后勤物资。不单单是粮草,诸如兵器、盔甲、马料等等供应都是极为有限的。连年的征战让宋朝土地不断沦丧,导致生产力大幅下降,淮南地区甚至都传出劫人而食的惨剧。

    在这样困乏的时候,尤其像董家军这样拥有不少骑兵部队,后勤供给的压力可见一斑。

    这也是为什么董浩要主动请缨调自己的部署来泗州驻扎大营的原因。只有把董家军放在最险要的位置,后方那些大相公老爷们才会不遗余力的保证物资不会中断。

    周博还发现董家军除了有很多骑兵之外,辖下每个营的兵力也十分充足,几乎所有营都是满编五百人。这与北人南逃有很大的关系,许多北方汉人不愿屈服伪政权的统治,在宋军南撤的时跟着一起逃了过来。这些流民失去家园之后,便只能投军维生。

    不过兵员充足,将领却不见得够用。在河南府战役结束之后,翟轩麾下许多伪齐投诚过来的军官见宋军大势已去,便都又开路逃跑了。

    周博现在是前营准备将,自然也深刻了解一番前营的状况。

    前营位于泗州北面,距离中军大营相隔约三里左右,麾下一共有十个队,步队七支,骑队两支,役队一支。

    但是这十个队却只有六个押队军官,另外四个空缺的队暂时由其他押队兼管。前几天遇到的毕进就隶属于前营,周博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身为押队的毕进却带了一百多个骑兵。原来是一个人当两个人来用了。

    他知道缺乏军官的问题很严峻。但如果能解决的话董浩早就解决了。董家军的士兵大都是难民转换过来的。不可能直接就提拔一些人来当军官。董浩之所以敢让自己做前营准备将,还是因为自己以前在普胜厢军担任过同级别的军职。

    前营因为长期没有主帅,所以营里的状况很混杂。再加上中下级军官缺乏,让管理层几乎处于断面。这天傍晚,周博在对董家军了解差不多之后,便召开了第一次前营的军官会议,决定对前营进行果断的整治。

    一方面整治的是六个押队的职责。

    因为前营有四个队没有长官,这些押队为了表现自己能干。争相兼管这四个队,到头来这四个队究竟听谁都不清楚。更重要的一点是,六个押队一旦做错了事,都把责任往这四个队身上推,反正这四个队又没有长官。

    周博在会议上直接下达了命令,两支骑队交给毕进带领,空缺的戊队交给甲队押队陈泰带领,剩下一支丁队和役队由自己亲自管理。虽然这样会让没有兼管到的押队不服气,但是却让所有押队都明确了自己的职责。

    另一方面整治的军务。

    以前只有在中军大营下达命令之后,前营才按照指令去执行任务。一旦没命令就不知所谓。周博知道泗州是前线大营,时刻都有可能爆发战事。伪齐军占据的郢州距离此地不过五十多里而已。为了保证对敌军动态的掌握,他规定每天轮流派出三支队伍渡过汉川进行侦查。同时在大营附近布下暗哨,严防敌人细作。

    此外,为了解决士兵无所事事,周博还要求从明天开始,除了去汉川西面侦查的三支队伍、以及执行营防的两支队伍之外,其余五支队伍要进行操练。他决定明天早上亲自传授一套“洋操”给士兵,自己前世在大学军训的内容可从没忘记呢。

    周博知道这些新手下在心里是不服自己这个新上司的。这六个押队以前经常在私底下议论,前营主帅的位置这么久都没填补上,董帅会不会从他们当中选一个来接替。可是现在好了,他们的希望都成泡影,心中自然很是不快。

    因此在会议结束的时候,他故意把这件事强调了一番。

    “我知道你们对我很不服气,不过董帅既然让我出任前营营帅,你们就必须遵从我的命令。我允许你们质疑的我命令,如果我的命令有错,我会虚心认错。但是我决不容许你们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但凡无理取闹者,决不轻饶。”周博充满气势的说了道。

    六个押队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齐声说道:“谨遵营帅之令。”

    周博知道他们说这番话只是做做场面,其内心之中依然有不满。他叹了一口气,最后又说了一句:“我希望你们清楚一点,现在是非常时期,齐狗的大军离我们不到五十里,如果我们不能团结一致,那就是拿弟兄们的性命当儿戏。请诸位珍重。”

    --------

    周博很庆幸自己每天都安排人去侦查,因为在他来到董家军后的第五天,伪齐军在郢州集结的重兵,准备向鄂州发动进攻。不过这一动向,很快让他的侦察队探知了。从昨天开始,伪齐军正在汉川西岸的旷野上修葺二十座军营,看样子即将有五万大军进驻这里。

    当然,他能料定伪齐军这次进攻鄂州是受了金兀术的指示,其目的并非是要拿下鄂州,而是制造一种大举南侵的假象,让宋军对陕川地区无暇顾及。

    周博立刻派人将这个情报第一时间传给了董浩。

    董浩早先就知道周博整顿了前营军务,每天都会派人前往汉川西岸巡查,他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边派人向鄂州请援,一边将周博叫到了中军大营。

    这天正午,董浩在中军帐里召开了部署会议。董家军的营级主将算上周博只有四个,空缺的中营由董浩亲自统帅,此时在中军帐里也仅仅只有这四位营帅参与会议。

    “伪齐军已经在汉川西岸集结了五万大军,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董家军位于泗州最前线。首当其冲会成为伪齐军的进攻目标。今天召集各位来。是希望能找到迎敌的对策。”董浩快人快语,直截了当的就进入了主题。

    “董帅,齐狗有五万大军,我等却三千不到,如果正面作战势必是以卵击石。末将以为,泗州不过是一个小县城,既不是鄂州门户,也不是地理要冲。此处完全没有坚守的意义。眼下不如我们撤回新沟,与平胜一厢会合,一同在汉川下游阻击齐狗。”说话的是左营准备将王文守。

    王文守人如其名,最擅长的就是防守。他此时的分析并不是不对,泗州这里属于穷乡僻壤,就连这一段的汉川河流都是极为舒缓、河面宽阔,可谓是无险可守。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泗州距离后方大部队太远,如果伪齐发动突袭,鄂州甚至来不及派出援军。

    右营和后营两位营帅纷纷点头。对王文守的话表示赞同。

    董浩此时的神色蒙上几分忧虑,他当初请命驻守泗州可是向翟轩许下过承诺。有董家军在此必定能抵挡敌人渡过汉川。不过当时这么说,也只是为了保证董家军有足够的物资支持,毕竟泗州这里根本就不是最合适的战场。

    如果现在自己就这么撤退了,该怎么向翟轩交代?

    他忽然看了一眼周博,这个新任前营准备将此时似乎在发呆,双眼木讷的正盯着行军地图。他暗暗觉得有些奇怪,从这段时间周博整顿前营的手段来看,对方绝不是那种泛泛之辈,怎么现在思想开小差起来了?

    “周承节,你有什么提议吗?”他沉着声音问道。

    “周博真是新官上任急于表现呀!我董家军不过二千五百人,汉川西岸那可是五万敌军,他们若一鼓作气强渡汉川,一天之内便能打到泗州。泗州不过穷乡僻壤,无险可守,敢问周博我们当如何坚守待援?”王文守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的说道。

    在军旅之中相互之间大多是以军衔来称呼,周博是承节郎,称其为周承节便是出于对他的客气。

    “回董帅,末将确实有一个提议,不过末将担心说出来会被在座各位耻笑为不自量力。”周博立刻回过神来,总算论到自己说话了。

    “哦?你且说来听听。”董浩更是忍不住好奇起来。

    “末将以为,我董家军应当坚守泗州,然后向鄂州请援。原因很简单,我大宋军队在襄阳新败,如果此时董家军不战而退,其一会让伪齐士气更焰,其二则让我鄂州大军士气更下,这一涨一消之间,只怕鄂州会真有危险!”周博恢复了一副严肃的模样,语气极为认真的说道。

    王文守和其他两个营帅在听完周博的话之后,都露出了几分不屑。为将者用兵自然不能单单以侧面的影响为依据,更重要的还是要以实际情况为准则。

    “周承节,你刚经襄阳之败却依然有如此胆魄,这是好事。可是单凭我们董家军一支来坚守泗州,只怕太不切实际!”董浩皱着眉头说道,他同样也觉得周博的话太言过其实。

    周博早就料到众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了,他淡定自若的笑了笑,说道:“董帅,末将已经有言在先,您看,诸位都在耻笑末将了吧?”

    看到周博依然一副轻松的样子,董浩倒是怔了怔,问道:“这么说,周承节你确实有应敌之策?”

    周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请董帅试想,九天前伪齐大军刚刚攻克襄阳,没有任何休整,便仓促调集五万军队集结在郢州,以这样的势头必定会让我等误以为他们要对鄂州动兵了。兵者诡道,这个道理诸位应该都清楚,敌人越是明显的意图,越是在掩饰其虚。”

    董浩沉思了一下,他记得了五天前那个晚上周博对自己分析鄂州的局势,其料定伪齐是断不会威胁到鄂州。当时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可是眼下伪齐五万大军已经在眼皮底下了,岂能不提防?

    “周承节,伪齐五万大军已经在汉川西岸了,不管他们有没有东进的打算,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有啊!”董浩严肃的说道。

    “董帅所言极是,末将以为,伪齐五万大军向鄂州发动进攻是必然的事,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牵制住京西南路和淮南西路的宋军,从而让他们的老主子金国顺利拿下陕川。不过,诸位都曾经在河北与伪齐交过手,伪齐军队的战斗力如何,诸位必定比我更清楚,所以我料定这五万齐军不过是乌合之众,除了牵制我等之外,必然不会有所作为。”周博娓娓的分析说道。

    伪齐军队战斗力甚至比南宋厢军还要差一截,他们几乎就是一群土匪,除了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抢劫和搜刮之外,其他什么本领都没有。对于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即便如此,常言道乱拳能打死老师傅,就算董家军以一敌十也不可能打得过五万敌军呀!

    “齐狗再如何不济,好歹河也是五万大军,周博也太小看五万人的战力了吧?”王文守再次冷冷的质问道。

    “王将军,齐军的战斗力是什么样,齐军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们不过是按照金国的吩咐来牵制我等,如果我们董家军在泗州给予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尝到厉害,他们必然不敢再小觑,最多就是在汉川西岸驻营与我们对峙罢了。相反,一旦我们现在撤退,伪齐必定以为我们好欺负,反而更加大举的南侵。”周博振振有词的说道。

    “哼,说来说去,周博只是说到了坚守泗州的目的,但是我等该如何坚守却只字未提,这不是纸上谈兵吗?”王文守在听完周博详细的分析之后,虽然绝对有几分道理,可是如果没有可行性的操作,这些道理都是空谈。

    周博看向董浩,欠身说道:“董帅请恕罪,先前董帅问末将应敌之策,而末将答非所问,仅仅是向诸位分析了坚守泗州的意义所在。末将可以向董帅立下军令状,末将能在十日之内不让一只齐狗登上东岸。”

    他之所以要强调这么多,关键是想告诉在场的所有人,齐军五万人仅仅是来牵制鄂州的兵力,只要对方受到一次重创便会退缩不前。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董浩他们都很清楚,董家军绝对不可能与五万人长期作战。

    董帅原本听周博讲一大堆道理,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时听到周博如此认真的许下承诺,总算提起了精神。他立刻问道:“周承节你当如何行事呢?”

    周博微微一笑,再次欠身说道:“请恕末将先卖一个关子。不过末将保证,只需两天时间便能应证末将先前承诺。若如两天之内末将办不到,董帅再撤退也不迟。”

    董帅认真的看了周博一眼,他倒不是轻易的愿意相信周博,而是自己内心深处也不想就这么撤退。他觉得纵然周博失败了,但董家军也算是付出了行动,这样一来也好向翟相公有个交代。

    “好,周承节,本帅姑且就信你一回。”他做出了决定,同时还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强调性的示意了一番,“本帅就给你两天的时间,看看这两天你到底如何阻挡齐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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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董帅。另外,还请董帅为末将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资。”周博不吭不卑的说道。

    “你需要一些什么?”董浩问道。

    “请董帅务必在今天下午准备好三石的火油,同时将董家军所有的战鼓也都交予末将。”周博说道。

    “战鼓好说,只是火油军中原本就很稀缺,三石也太多了吧。”董浩露出了为难的脸色。

    宋朝灯盏和火把的用油大多都是牛油,如今适逢饥荒,牛油已经是很贵重的物资了。周博要三石的火油,那几乎是董家军目前全部的储存了。

    周博正色的说道:“董帅,若以三石的火油退五万大敌,那可是不能相比事呀,还请董帅舍轻就重。”

    董帅叹了一口气,既然他选择给周博机会,自然要支持到底,他说道:“好,下午本帅将火油和战鼓都送到前营。”

    周博拜谢道:“多谢董帅,末将绝不会让董帅失望。”

    王文守和另外两个营帅都一脸冷漠,他们倒是想看看周博这厮怎么一个退敌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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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今天一大早,周博接到侦查队探查到齐军动态的情报之后,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退敌计策的轮廓。他问过今天负责带队侦查的毕进,齐军是刚刚开始修葺军营,目前已经抵达汉川西岸军队数量不过一万,其余的部队应该还在郢州城内。

    他估算了一下,二十座大营的工程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修好,而在此之前的这段时间。是一个发动偷袭的好机会。

    这次齐人五万大军来犯。他之所以坚持要与之一战。除了是有几分退敌的把握,更重要的是必须在董家军内建立一份威信。纵然退敌计划失败了,最起码也会让董家军知道自己是有胆识的!

    证明这一点,就在今晚!

    周博回到前营之后,立刻将麾下六个押队全部召集在军帐之中。

    “董帅已经有了命令,我们要坚守泗州。”

    周博故意没有说这次坚守泗州的命令是由他提议的,而是直接推到董帅身上。因为他知道这些手下并不服自己,如果让他们知道是自己自不量力要坚守泗州。只怕一个个都会更加怨恨了。

    六个押队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

    “这,这,董帅怎么会要坚守泗州?我董家军不过两千多人,怎能敌齐狗五万大军?”

    “是呀是呀,这可如何是好?”

    “齐狗大军一旦渡过汉川,我等可是连一日都守不住!”

    周博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你等还是堂堂七尺男儿吗?董帅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我等必当全力以赴。更何况,谁说我董家军敌不过齐狗了?”

    六个押队愕然了起来。

    毕进看着周博。问道:“营帅,莫不是董帅有应敌之策了?”

    周博微微一笑。顺着毕进的话说道:“没错。你等可知齐狗在汉川西岸扎营犯了多少大忌么?”

    毕进连忙问道:“还请营帅示下。”

    周博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道:“伪齐大军在襄阳大胜,此时兵锋正厉,我泗州只有两千五百的兵力,强弱高下一眼便知。故而,伪齐必定没将我等放在眼里,正是犯了骄兵之忌。这是其一。其二,伪齐大军在旷野上扎营,殊不知此时正值秋季,风高气爽,最忌火攻。有此两点,我董家军以少胜多未尝不可。”

    听了周博这番话,六个押队忽然都明白了过来,看来他们应当出其不意火攻敌营了。

    周博见手下们都有了几分信心之后,继续说道:“我等身为前营将士,自然将担任先锋之职。董帅已经命令我前营今晚奇袭齐军,不过我只打算带三百人前去,你等若有不愿去者,现在可以告诉我。”

    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显得十分轻慢,自然是故意激将这些手下。

    六个押队都是北方汉子,性情中人,听到这番话话,立刻上前跨了一步,纷纷拱手说道:“某愿往!”

    周博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很好,今晚我等奇袭,必然不会大动干戈,一旦得手便立刻撤退。”

    --------

    下午的时候,董浩从中军大营将四座战鼓以及三石的火油都送到了前营。

    周博将战鼓收好,又命令一个名叫周作的押队去了一趟泗州县城,向城里面的老百姓们搜集了一些锣鼓之类的鸣器,一并收到前营里。一众手下都不明白要这些物什做什么,不过既然营帅没说,也不好意思去问。

    傍晚时分,周博再次召集六个押队开始布置任务,他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之后便下令役队开是造饭,让士兵们先吃饱。

    等到了深夜,前营里悄悄的派出了七支队伍。这七支队伍没有点任何照明物,完全是摸黑离开了营地。在来到汉川岸边之后,他们分成了两路,其中两支骑队在毕进的带领下,沿着汉川向北面的上游而去,另外五支队由周博亲自指挥向相反的下游方向而去。

    毕进沿着上游走了五、六里之后,开始渡过汉川。在抵达汉川西岸,他立刻命令所有骑兵每个人点上一支火把。

    “毕押队,这,这生更半夜里咱们点起火把,那岂不是就暴露了?”一个骑兵担心的说了道。黑暗中火光是极其容易被发现,尤其还是在这一览无余的旷野上,据说齐军的大营距离汉川河岸只有十里左右。

    “就是要让齐狗发现我们。你们就放心吧,咱们只需要吸引齐狗注意力即可,一旦他们发兵来追我等,我等就立刻撤退!”毕进带着几分镇定的笑容说道。

    这自然是遵照周博的计划在行事了。周博让毕进佯装宋军巡逻队。故意在齐军眼皮子低下暴露行踪。不管齐军会不会杀出来。最起码都会把注意力放到这边。而趁着这个时候,另外五支队伍就从相反的方向接近齐军大营,伺机纵火破坏。

    就在毕进大摇大摆的在汉川西岸上游来回奔走的时候,周博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南边的树林。他们沿着树林向东边摸去,很快就看到齐军的大营。齐军大营修建的很规矩,分为三列,第一列十座大营一字排开,第二列是六座大营照样一字排开。最后一列想必是中军大营和辎重营了。

    因为齐军白天才开始修葺,到现在只有第一列的十座大营和最后一列的中军大营、辎重营修建完毕,并且都有军士入驻了进去。而中间那六座大营目前还只是一副骨架,并且很显然齐兵不着急进攻汉川东岸,所以并没有要求连夜抢修。

    周博蹲在树丛后面,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齐军守夜的士兵虽然很松弛,不少站岗的人都打起瞌睡了,但是来来回回巡视的队列不少,要想潜入到军营跟前还是比较困难的。

    这时,跟在周博身后的陈泰看了看天色。皱着眉头说道:“营帅,这刮的是东南冯。风向的不太顺呀!”

    周博当然知道这一点,自己又不是诸葛亮能呼风唤雨借东风,今晚只要有风就已经不错了,管他什么风向呢。他说道:“这无关紧要,今晚我又不是要把二十座大营都烧过,哪怕只烧一座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陈泰说道:“营帅,这齐狗巡夜的队伍很多,咱们怎么靠近过去?”

    周博微微笑了笑,说道:“别慌,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我们有得是机会,要学会耐心!!!”

    就这样,前营的士兵潜伏在齐军大营帮的森林里,一直默默的等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其实周博并不是在干等,在执行这次夜袭之前,他就已经与毕进协商了配合的计划。如果偷袭齐营甚至没有下手的机会,他就会按兵不动,而在汉川上游的毕进就会带领骑兵队进行更深入的诱敌。

    没过多久,齐军大营前方果然奔来了一队举着火把的骑兵,想着毕进那边试探性的追了过去。

    起初的时候,毕进在上游晃动了半天,但是齐军大营认为他们距离太远,势必是抓不住这伙探马,只好不去理会。此时此刻,毕进遵照了与周博约定好的计划:一个时辰之内如果齐军大营还没有遭到袭击,他就带着骑兵假装的向齐军大营正面冲来,并且高声喊杀。

    当毕竟的骑兵发动冲锋并且作势喊杀的时候,齐军大营立刻紧张了起来。黑暗中他们虽然看到只有一百多个火把的光亮,但是具体有多少敌人根本分不清楚。更重要的是,齐军刚刚落脚就遭到夜袭,宋军势必是做好准备才敢如此行动,所以每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很快,齐军第一列的十座大营全部敲响了警示锣鼓,营内正在休息的齐军马上跑出营帐,到达营前校场上列队,准备迎敌。

    这第一列的十座大营都鸣金起来,后面两列十座大营自然也不敢怠慢,所有营立刻掌起了灯火,闭紧营门,观察前方第一列营的状况。

    只是第二列那六座大营没有修葺好,里面仅仅驻扎了少数的役兵和巡逻兵,他们听到了第一列的大营发出警报后,都纷纷退到了第三列大营去了。如今驻扎在旷野上的齐军只有一万来人,十四座已经修好的军营对于他们来说太多了,每个营的兵力都很薄弱,所以说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守卫那六座没有修好的兵营。

    当然,齐军料定宋人即便大军杀过来,也绝不可能突破第一列十座大营。他们都了解汉川对岸的宋军只有一个军的兵力,两千五百人能突破八千人吗?而且这八千人还据守营盘,以逸待劳。所以第二列那六座大营根本不需担心。

    躲在侧翼森林里的周博见了这一幕,立刻暗暗大喜起来,他转身对手下们吩咐了道:“弟兄们,等下随我悄悄出去,用火油点燃那中间这一列的兵营,能烧几座就几座,切莫恋战,得手即收!”

    一众士兵纷纷点头,把周博的这番话记在了心里,毕竟这可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

    周博再次抬头向树林外面看了过去,确定守卫第二列六座没有修好的军营的士兵全部撤退之后,立刻压低了身子第一个冲了出去。

    其他士兵学着周博的样子,一个接着接一个的跟了出来。他们这次出来都是轻装简行,除了带了家伙和火油之外,其他累赘都解除了,所以移动起来十分迅速。

    第二列的六座大营距离第三列的后方大营大约有两、三里左右的距离。

    当他们从树林里出来之后,远处的齐军后方大营在没有灯火照明的情况下,根本看不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这样让宋军士兵轻而易举的接近了过来。

    “快,往木材和帐篷上洒油。陈泰,周作,你们带一百人去另外一座大营,记住,只需破坏修筑军营的木材,我这边火一起,你们就点火!”周博吩咐的说道。

    陈泰和周作领了命令,引了一百人快速的向下一座军营跑了过去。

    周博敦促这边的士兵在大营里洒火油,虽然大营只是一副骨架,可是事先准备好的材料还有一些军用帐篷都已经到位,只要把这些东西烧毁,照样能让齐军损失不小。

    一刻过后,周博这边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点火。

    与此同时的东面,毕进率领的骑兵已经开始撤退,他们自然不可能冲得太近。在他们撤退的时候,第一列齐军大营立刻派出了三百多名骑兵开始追踪。齐军虽然知道刚才是宋军在试探,但是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来去自如,更何况还想抓住几个探子拷问一下东岸宋军目前的状况呢。

    周博等候了一会儿,然后果断的下令点火。士兵们取出火折子,打燃火之后开始四处点火。因此大营里已经洒上了火油,再加上天气干燥,火很快就烧旺了起来。

    “弟兄们,撤回林子里去等陈泰他们。”周博喊了到。

    接着,他带着人匆匆的离开了大营,再次回到先前藏身的林地。

    第一座大营烧起来没多久,第二座大营也烧了起来。火势在秋风的助威下,顿时越演越烈、火势滔天。齐军后方大营和前方大营的士兵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暂时不知道这着火的营地是因为防火不当造成,还是因为有敌人夜袭。

    后方大营最前派出骑兵赶到现场救火,可是茫茫旷野没有水源,最近的河流就是东面十里左右的汉川。此时火势已经不能控制了,远水也救了不近火,只能在着火的营地四周开始挖掘防火坑道,以免此处的火势蔓延开来。

    而就在齐兵忙着挖掘坑道之际,陈泰和周作就这样带着人堂而皇之的从一侧溜了出来。他们返回到林地藏身之处,与周博的队伍会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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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帅,真是大快人心呀!”陈泰的脸色一片乌黑,头发还有几处被火燎到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整个人现在极为兴奋。

    “弟兄们有受伤的吗?”周博立刻问道。

    “请营帅放心,只有三个兄弟在点火的时候不小心烧着了,轻伤,不碍事。”陈泰回答道。他这时候倒是很钦佩周博,倒不全是因为周博夜袭齐营的胆识,而是对方很关心手下安慰。他自己是北人,麾下的士兵也是北人,身为南人的周博却一点都不歧视北人,这是很难得的。

    当周博带着夜袭队伍渡过汉川,回到泗州前营的时候,天色正好进入后半夜。前营留守的那些士兵都站在大营外面,翘首向汉川对岸看去,此时汉川对岸齐军着火的大营,已经是火光冲天,即便站在这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博回营之后,下令让今晚参加夜袭的士兵马上去睡觉休息,没有参加夜袭的士兵,则继续负责站岗。同时,他又将六个押队再次叫到了中军帐里,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毕进,骑队可有损伤?”在开始商议之前,周博还是很关系部下伤亡问题。对于一个刚刚经历襄阳战败的小将来说,一支满员的部队来之不易,所以自然很是珍惜。

    “回营帅,无一伤亡,某家带领骑兵可比齐狗那些乌合之众厉害多了。”毕进洋洋得意的说道。

    “很好。今晚我等只是小胜,齐兵要重新修营不过只是一两天的事情,所以诸位切不可骄意。”周博冷静的说道。“不过。值得一说的是。齐兵今晚经此一扰,肯定是军心不安了,只怕救火都要忙上一阵子。”

    六个押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现在对于这个新任的营帅算是有些了解了,此人还真是有两下子,绝非那种纸上谈兵之人。

    周博顿了顿,接着又说道:“这次夜袭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好戏要上演。只是本帅担心你等精力不足。难以应事,所以决定让你等分为两批,轮流在执行接下来的扰敌策略。”

    周作正色的说道:“营帅,您可太小看某等了,咱家可都是爷们,绝没有一个怂种。哪怕营帅您让某等三天三夜不歇息,某等照样挺着腰板杀齐狗去!”

    周博微微笑了笑,说道:“周押队勇气可嘉,但是这次我等面临的是上万敌军,决不能小视。所以一切还是按照本帅的吩咐。从现在开始,陈泰、毕进、周作你三人为第一班。赵彦、蒋恺、卢启吉你三人为第二班,轮流休息行动。”

    六名押队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抱拳领命。

    周博点了点头,说道:“嗯,很好。现在,第一班将领先去休息,第二班将领留下来,本帅另有计策安排。”

    陈泰、毕进和周作三人既然已经答应遵命,虽然还想继续行动下去,却不能立刻就反悔,所以只好告了一喏,退出了中军帐。

    周博接着说道:“赵彦,你等下将董帅送来的战鼓还与今天下午从县城里搜来的铜锣鸣器让士兵们都搬出来,安置在汉川东岸的岸边。等到辰时的时候,组织没有休息的士兵在汉川边擂鼓鸣金,并且高声呐喊,坚持一刻就撤。”

    赵彦应道:“遵令!”

    周博又对蒋恺道:“到午时正刻,你再带士兵到汉川东岸,同样擂鼓鸣金,高声呐喊,这次坚持两刻再撤。”

    蒋恺也应道:“遵令。”

    这时,最后一名押队卢启吉连忙问道:“营帅,哪卑职有何任务?”

    周博笑了笑,说道:“你暂时什么都不做,午时过后某自当另有安排。”

    ---------

    周博在退下这三位押队之后,一夜劳累,早已经疲困不已,正要卧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是就在这时,帐外传令兵忽然跑了起来,报道:“营帅,中军大营派人问话了。”

    “哦?什么事?”周博坐在榻上问道。

    “董帅在询问西岸齐军大营着火之事。”传令兵说道。

    “呵呵,”周博笑了笑,看来今晚他放的这把大火,总算让董家军看到了点希望。当即他说道,“你如实转告来者即可,另外代禀董帅,日落之前某家将前往中军大营亲自向董帅汇报战况。”

    “遵令。”传令兵知道周博要休息了,所以并没有让中军大营派来的人见营帅,就这样告退了出去。

    周博心中正洋洋得意,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名声就会传到鄂州去了。那些鄂州城内的相公老爷们,先前看不起自己,这次一定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贤才!他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有些嫉恨,只是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岂能心甘情愿让这些落后几百年的古人看扁?现在是绍兴年初,自己一定要与南宋所有名将一起,打出一番名堂来。

    他没有再多想,立刻躺下来开始睡觉,今晚还有更多的事要做呢!

    没睡多久,忽然听到营外锣鼓声大作,周博睡得有些迷糊了,乍得一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刚刚坐起身来才记得原来是自己吩咐过的事情。当即他嘿嘿一笑,倒头继续睡过去了。

    就在赵彦在河岸边擂鼓呐喊的时候,仅仅隔了十里开外的齐军大营全部都惊愕了起来。自从昨晚发现有宋军偷偷过河,点燃了两座还未修好大营,整整一晚上齐军都忙不个停。又是要灭火,又是要四处警戒,搜捕宋军探马,好不容易到了黎明的时候,各路军队才安顿下来,准备好好休息。

    可就在这时,宋军竟然擂鼓喊杀!

    战鼓是进攻的号令,用来鼓舞士气,通常按照军队规模的大小。分配多少架战鼓。董家军一共有两千五百人。每个营只准备了一架战鼓。这一共五架同时敲响了起来。齐军这边因为太远不明白真实情况,还以为董家军要举兵杀过来。

    齐军将领们认为这不无可能,昨晚偷袭成功,宋军肯定士气大盛,料定他们现在正是疲惫之时所以才要出其不备。当即,齐军各个大营马上结合了所有步卒,到营前列队,准备迎击敌人。

    然而齐军始料未及。这锣鼓呐喊的声音刚刚持续了一刻的时间,忽然有停了下来,汉川东岸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随即齐军派出了探马到汉川边以及四周的林子里查看情况,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一个宋军的影子。

    当即,齐军将领们知道上当了,这是宋军的疲兵之计,只得悻悻的把各部的士兵都撤了,只派出探马哨骑在汉川西岸侦查,谨防宋军再次使出什么伎俩来。

    到了正午的时候,汉川东岸再次传来鼓声。只是这次齐军的探马哨骑立刻得知了真伪,马上派人回到大营。将宋军又再使用疲兵之计上报给了各营主帅。

    这天下午,齐军中军大营召集各应的将军来到中军帐议事。

    此番担任前军总帅的是郢州镇守方明奎。是大都护李成麾下第一大将。这次李成调集五万大军压到汉川西岸,一是要配合金兀术向西进军,二是在攻占襄阳府之后,齐军这边士气正盛,也妄想进一步打开南宋腹地。

    按照原来的策略,今昨两日修建军营完毕之后,郢州城内的另外四万大军立刻进驻前线大营,然后两天之内取下泗州县。毕竟郢州与泗州隔着汉川,汉川虽然不是长江那么波涛汹涌,但确实有几分障碍之意。如若要进攻鄂州,势必要在汉川东岸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这地方自然就是泗州了。

    只是现在情况有些变化,昨晚宋军突然来袭,烧毁了两座大营,兵士们经过了一夜疲惫,要想在今日渡过汉川进攻似乎是不可能了。不过正所谓谋事在人,人谋出来的事自然可以由人来修改。

    方明奎纵然再愚昧,也能看清楚宋军的意图,无非是泗州现在兵力不足以抵抗齐军,所以使用缓兵之计,期待鄂州尽快发来援军。既然自己得知了宋军这意图,自然就不会让宋军得逞。

    “诸位,宋军连续使诈,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些贼厮正是因为畏惧了本帅大军!本帅今日一早就已经发命令到郢州,将四万大军全部调出。”帅案后面,方明奎一副严正的神色,对着帐前所有将军说道。

    “方帅,只是军营未及修好,四万大军全部进入,只怕士兵们会很拥挤。”一名掌管后勤之事的副将说道。

    “不碍,因为今晚本帅就要发动夜袭,渡过汉川直取泗州。”方明奎冷冷笑了笑,说道。

    帐前所有将领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他们当中大部分都赞同立刻发兵进攻,毕竟兵法有云:兵贵神速。然而也有小部分保守派的将领,认为士兵们刚刚经过襄阳大战,远道而来还没有休息,便急于作战,只怕会适得其反。

    方明奎喝止了属下部将们的议论,大声的说道:“一个小小的泗州县城,还用得着忌讳那么多吗?本帅只需发兵一万渡汉川,今晚便能拿下泗州。一旦有了泗州这个落脚处,再进行休整也不迟。”

    那些保守派的将领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周博下午睡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卢启吉,命令他带领几个骑兵前往汉川西岸,探看一番目前齐军的状况是什么样子。

    卢启吉无聊了大半天了,接到命令立刻动身前去侦查。

    周博在中军帐里又找来了蒋恺和赵彦,向他们问了道:“怎么样,先前你们两人各自擂鼓鸣锣了一番,可有什么想法。”

    蒋恺和赵彦虽然从戎资历尚浅,但是经过了昨晚夜袭,紧接着在辰时、午时各擂鼓鸣金一次,纵然自己再愚昧,也明白这么做的目的。蒋恺当即先一步说道:“营帅,卑职若没猜错,这当是营帅的疲兵之计,借此拖延齐军进攻的步伐。”

    周博脸上没有露出欣慰的脸色,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某家的疲兵之计。不过某让你们继续说,对这个计策有什么看法。”

    蒋恺沉思了一下,上前拱了拱手,脸色稍微有些严肃的说道:“营帅,实不相瞒,属下觉得这个计策并不成功。”

    周博扬了扬眉毛,微微一笑,问道:“你且说说,如何不成功?”

    蒋恺见周博对自己提出异议非但没有生气,相反还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他记得了六天前周博刚刚到任时的那番话,做属下可以对将令有疑问,心中渐渐觉得对方果然是这样的人。

    “营帅,这次疲兵之计不好有二,其一,战鼓和铜锣太少,效果不明显;其二,汉川西岸的齐兵已经洞悉我们泗州的情况,兵力不过三千,根本不足畏惧,所以纵然使用疲兵之计,齐军五万大军只要长驱直入,照样能轻易攻下泗州。”蒋恺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下子全部说了出来。

    一旁的赵彦性子较粗,先前倒并没有想这么多,不过此时听了蒋恺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的点头称是。

    周博这下更高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好,蒋恺,说的好!你能坦然直言某家很是高兴。”

    蒋恺和赵彦都愕然不已,既然疲兵之计有漏洞,为什么营帅还这么高兴?

    周博接着说道:“没错,这个计谋确实太过简单,齐军主帅若是行家,说不定还会嘲笑某家幼稚。不过这个疲兵之策仅仅是某家整个大计划中的一个环节而已,某家是故意放出破绽,目的就是让齐军知道我董家军孤军难支,只求能拖延他们进行的速度,以待援军。”

    蒋恺和赵彦都大惊,难道原来的计划并非如此吗?

    赵彦连连问道:“营帅,齐军如果识破了某等缓兵之计,岂不会立刻发兵来袭吗?泗州乃小县,此间连城墙都没有,只怕连一天都守不了。”

    周博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吧,既然某是这般算计,当然不会让齐军得逞。现在只需等卢启吉侦查返回,某便要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蒋恺和赵彦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不过见到周博这样自信慢慢,总算能找到几分安慰自己的话。他们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只能看这位营帅究竟能如何力挽狂澜。

    一个时辰之后,前去汉川西岸侦查的卢启吉返回了前营,他脸色不甚好看,眉宇见颇有几分忧虑,下马之后没有任何停留,径直的向中军帐跑了来。来到帐内的时候,周博正在慢条斯理的吃午饭。

    “营帅,大事不妙呀,齐军从郢州城将另外四万大军都调集了过来,此时此刻正在大营前面整顿兵马,摆明是要发动进攻了。”卢启吉语气十分急切的说道。(未完待续。)

192

    “哦,是吗?”周博微微一笑,一副不疾不徐的沉稳之态,顺便还伸出手剔了剔卡在牙齿里的菜叶子。

    “营帅,您就一点不着急吗?”卢启吉很惊讶的看着周博问道。

    “某问你,你去侦查的时候,齐军探马可有发现你?”周博一边继续吃着饭菜,一边发问了道。

    “这,这,西岸一边旷野,东西两边都是一览无余,卑职能看到齐军的状况,齐军自然也能发现卑职了。”卢启吉有些委屈的解释了道。

    “好,”周博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办成了一件大事。”

    卢启吉瞪着眼睛,显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的问道:“营帅,这从何说起呀?”

    周博神秘的一笑,说道:“今晚便知,现在某要立刻前往中军大营去见董帅,去备马。”他说完,加快速度把自己迟到的午饭三两下赶进了嘴里,然后站起身来走出了营帐。

    周博只带了两个亲卫,骑着马从前营来到了中军大营。当中军大营的卫兵将他前来拜见的消息报告给董浩时,董浩立刻准许召见。事实上就在半个时辰前,董浩刚刚接到鄂州城的回信,正要找周博来商讨事宜的。

    进了董浩的中军帐,周博向董浩行了一礼,说道:“董帅,末将有要事请董帅定夺。”

    董浩神色不太好,他说道:“周承节,本帅也正想找你呢。鄂州城刚刚回了消息,援军似乎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派出。”

    周博怔了怔。问道:“如此大事。刻不容缓。怎么能还需要放缓几日?”

    董浩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帅案前,将一封文牍取到手里,然后递给了周博,说道:“这封信文是翟相公在接到齐军来犯的消息后,特意写给本帅的。”

    周博连忙接过信文,打开细细读了一遍。

    原来昨日董家军在派出快马将五万齐军来犯的消息通报给鄂州城之后,鄂州城内几位主事的相公老爷们立刻出现了矛盾。京西南路宣抚使李辉在襄阳城新败。对齐军的兵锋有所顾虑,所以决定缩回各路大军,坚守鄂州城即可,至于泗州这样的穷乡僻壤根本不足为虑。

    但是翟轩身为董浩的直属上司,对属下的安危当然很是看重。他认为襄阳之败是金齐联军合力而为的结果,现在齐军单独来犯,以齐军的素质根本不足畏惧,所以主张在泗州阻拦齐军。

    除了上述两位手握重兵的相公老爷之外,鄂州城内还有几位资质极深的节度使、观察使、招讨使等等。这群没有实权的大人物,围绕着李辉和翟轩两人的意见争吵不休。把原本简单的事情一下子搞复杂了。

    翟轩甚至还想李辉发火,以为李辉不派援军就罢了。他翟轩自己派援军到泗州来。可是李辉被这一骂,心中也来了火,拿出了京西南路宣抚使的官号来压翟轩。翟轩是河南宣抚使,鄂州是属于京西南路治理,他自然无法干涉这里的军务。

    所以,鄂州派遣援军之事暂时决议不下来。翟轩在信文中告诉董浩,眼下是否要继续坚守泗州由董浩自己决定,若实在没办法可以先退往新沟,与董先大军会合。

    “唉,误事了,误事了。”周博重重叹了一口气。

    “本帅找你,就是要商谈一下这件事。昨天你夜袭齐军大营,胆略非凡,只是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鄂州如果没援军,我等即便能拖住齐军照样无济于事呀。”董浩忧心忡忡的说道,他的脸色极为困扰。

    周博略略沉思了片刻,说道:“董帅,其实翟相公给您的这封信里,已经透露了他的真实意思。”

    董浩怔了怔,心中暗暗称奇,这周博果然不一般。不过他没有太表露出自己的心意,只是冷静的问道:“哦,周承节从这封信里看出翟相公什么意思了?”

    周博说道:“翟相公很明显是不太情愿董帅撤军,他虽然提到可以让董家军先撤往新沟,却在信文中强调由董帅您来定夺,这明显已经是自相矛盾了。如果末将猜测不错,翟相公是想让董帅与齐军打上一场,取得一番战果之后再行撤退。”

    董浩微微一笑,说道:“周承节你说没错,本帅正是看出这层意思,所以深感为难。”他在接到这封信文之后,就知道翟轩很不甘心,这些时日为董家军争取了这么多粮草物资,而董家军丝毫没有做为就撤退了。

    一旦董家军不战而退,翟轩日后将很难再开口索要粮草物资。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董家军能与齐军打上一场,并且获得胜利,哪怕这份胜利很微小,翟轩也能在鄂州城借题发挥,打击一番李辉的消极立场。

    周博想了想,说道:“董帅,其实今天末将来找您,正是因为末将想到一个新计策。如果此计成功,不仅能大败齐军一场,也能解决翟相公的心愿。”

    董浩不由喜出望外,连连问道:“真的吗?计将安出?”

    周博于是先将眼下齐军的状况说了一遍。齐军自从遭受昨晚夜袭之后,已经料定宋军不敢接战,只敢拖延时间以待援军,所以齐军必定会尽快发动攻势来袭击泗州。下午自己已经派出侦骑探明齐军情况,齐军进攻的时间肯定就在今天之内,如果推测不错,很有可能就是夜袭。

    董浩在听完周博的分析之后,沉着气问道:“周承节,既然齐军已经要发动进攻,我董家军又有什么计策可以应敌呢?两军正面交锋,我董家军势单力薄肯定吃亏。”

    周博点了点头,正色说道:“确实如此,所以末将以为。我董家军应该避重就轻。出奇兵。杀齐军以不备。”

    “此话何解?”董浩看着周博问道。

    “今日末将派人渡过汉川侦查,故意暴露在齐军视野之下。如今齐军肯定已经猜出,我董家军会料到他们今晚来袭。”周博不疾不徐的说道。

    “如此说来,那齐军今晚会改变进攻策略?”董浩沉思道。

    “或许会改变,或许不会改变,但是这些都与我等无关。以末将来看,齐军甚至会以为我董家军在知晓他们来犯之后,会主动避战撤退。因为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太大,这一战根本就打不下去。”周博继续说道。

    董浩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周博的想法,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惊奇。

    周博又道:“既然齐军大军来犯,我董家军不如就顺势弃营而退,故意唱一出空城计。这空城计的唱法末将准备了两出,还请董帅定夺。”

    “说说看。”

    “上策,董家军在天黑之时悄悄撤退,迂回到汉川下游渡河,埋伏在齐军大营旁侧。等待齐军出击泗州之时,趁机直扑齐军大营。劫其粮草、毁其营寨。下策,董家军埋伏在泗州自家的大营周遭,齐军乃骄兵,见我军营寨空虚,必然只会以为我军撤退而不会多加猜忌,等齐军入营之后,左右一起杀出,必能杀个措手不及。”周博一口气将自己的计策全部说了出来。

    董浩听完周博的计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如此智谋韬略出自一个小小准备将之口,任谁都不会相信,能道出这样胆大细心之策的人,必然有大将之风。

    他能看出这上下两策的得失。

    上策极为胆大,一旦得手必能痛击齐军。但风险也极大,因为齐军今晚进攻泗州不可能将五万大军全部派出,最多只有一万,也就是说齐军大营还有四万的守军,一旦失手董家军甚至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至于下策则很保守,以泗州董家军大营为陷阱,这样一来董家军打完就能跑。只是这也并非完全之策,因为齐军中了埋伏好歹也有一万多兵力,到时候两边交起手来同样会有不小的风险。

    周博见董浩陷入沉思,因为时间紧迫,不得不催促了一下,问道:“敢问董帅,您意下如何呢?”

    董浩并不是一个冒险主义者,在做出任何决策的时候,他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反问了道:“周承节,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一策。”

    周博怔了怔,深深的看了一眼董浩,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明白,那就是董浩这个人绝不简单。他将两个计策摆出来让董浩来选,董浩却反过来让自己选,可想而知董浩是故意使然,如果计策成功则能表示董浩他用人不疑,如果失败了,那自己只怕就要当替罪羊。

    不过既然董浩问了,他没有理由不回答,微微一笑之后,说道:“末将既然已经说出了上策和下策之分,自然会以上策为重。”

    董浩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好,周承节,那本帅就再信任一次,就依上策行事。”

    谈话结束,董浩立刻召集了其他营的营帅来中军议事,将周博的计划吩咐了一遍,并且下令全军立刻造饭,吃过晚饭便开路撤退。为了制造空城计的假象,他还命令离开大营之前,各营都要点上篝火,营中所有东西都照旧不动。

    天色将晚,日落西山。

    董家军各营的士兵吃过了饭,一切准备完毕。在接到董浩命令之后,全军开拔离开了军营。因为泗州县内还有百姓在,为了不让老百姓暴露了军队的行踪,董家军故意佯装撤退的样子,向东南方向走了一段,然后才折转向汉川下游的方向。

    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董家军总算渡过了汉川。一路上他们没有点火把,悄悄的行进到树林里,然后向齐军大营驻扎的旷野靠近了过去。

    董家军在树林里隐藏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看到无数火把的光亮在夜幕下组成一条长长的火龙,从正面渡过汉川向泗州挺进了去。此时董家军即便隔了好几里远的距离,都能听到齐军的呼喊声。没过多久,东岸的齐军呼喊声更加激烈了,很显然他们是在为夺取了董家军的空营而欢呼。

    董浩在军队最前方,丝毫没有在乎汉川东岸的情况,而是死死的盯着前方旷野上的齐军大营。齐军大营这边显然也听到了汉川东岸的欢呼声,所有营寨都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

    “看来,是时候了!”董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部众,然后找来传令兵去传达指令,“命令各营准备战斗,随我直取齐狗的中军大营和粮草大营。”

    一刻之后,只听一声呐喊,藏在树林里的董家军立刻蜂拥的杀了出来。各营的骑兵一马当先,最先冲出,直取第三列的齐军大营而去。

    各路齐军大营的士兵根本就没有防备,面对突然杀出来的宋军,全部都傻在那里了。

    董家军没有理会前面两列的军营,从军营侧面绕了过去,向挂着帅旗的中军大营袭取。

    此时齐军中军大营的主帅方明奎正在等待汉川西岸的战报,当他听到营外一片呼喊声,起初还以为是士兵在欢呼,后来觉得这呼声有些不对,立刻警觉了起来,快步走出了营长探看情况。当他得知宋军来偷袭,顿时惊愕不已,宋军从襄阳一路败北,还敢有胆量来偷袭?

    而就在齐军错愕之际,董家军丝毫没有犹豫,杀进中军大营疯狂的屠戮起来。

    董家军出其不意的出现,让齐军根本毫无防备,当即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齐军主帅方明奎在一众亲卫的护送下,赶紧从中军大营逃了出来,然后向前面另外的大营跑了去。齐军的中军大营失去了领袖,乱的自然更家严重了,许多士兵甚至都不愿意抵抗了,径直的丢下武器逃跑而去。

    董家军冲杀一阵之后,便调转方向杀出了中军大营,向粮草辎重大营奔了去。

    与此同时,方明奎抵达了第一列的前线大营,马上组织了兵马开始反攻。齐军毕竟有四万多兵力,面对三千不到的董家军冲阵,仅仅只是局部陷入了不利的局面。很快,前线大营抽调了三千骑兵,先一步赶赴到了后方与董家军作战,同时还派出了四千步卒兵分两路,从左右两个方向去包抄宋军,势必要全歼这伙胆大妄为的宋军。

    董浩知道自己的董家军深入敌人腹背,绝对不宜恋战,在重进齐军辎重粮草大营之后,踢翻了一些火把,点燃了几座粮仓之后,便下令从西面绕一个大圈子撤退。

    周博身为前营准备,当然明白前营所担当的责任。冲锋的时候前营要在最前面,撤退的时候则要在最后面。在他接到董浩撤退的命令的时候,齐军粮草大营的火势已经越来越汹涌,就连点火的宋军都有不少被烧伤了。当即,他向士兵们喊道:“弟兄们,随我退到齐军大营的后门,快,快!”

    毕进带领两支骑兵队最先退出大营,因为骑兵机动性强而且占的空间大,所以要先一步离开,提供足够的位置,让步卒们能快速从着火的大营里跑出来。(未完待续。)

193

    没用多久的时间,前营的士兵们就全部退到了齐军粮草大营的后门。周博让各路押队官集合队伍,摆出一副准备作战的姿态,然后看着董家军其他营的部队接二连三的撤退。

    当董浩的中营路过周博前营队伍的时候,他对周博喊了道:“不用断后了,马上撤。”

    周博骑在马上,坚毅的对董浩说道:“董帅,齐军骑兵很多,我董家军有太多步卒,如果不断后,只怕会被齐军紧咬着不放。还请董帅先走,某家在这里掩护其他营的弟兄们。”

    董浩心里有些着急,他抬头向后方已经成为火海的齐军粮草大营看了去,只见齐军先头的骑兵已经杀进粮草大营正门了。他知道周博是一个人才,这时即便要断后,也应该让其他人来负责,决不能让周博来。万一周博折了,那可是董家军的一大损失。

    可是董家军其他营的士兵在接到撤退的命令之后,都纷纷的散开逃跑了,在这混杂的场面里根本就没办法找到其他营帅来执行人物。更何况周博已经摆好阵势,即便找来其他营帅,也来不及再花时间列队了。

    他叹了一口气,用马鞭指着周博说道:“你给听好了,不要有任何闪失,此次偷袭的大功某家还算在你头上呢!”

    听到这番话,周博心中很是感动,古往今来不少主帅都很嫉才,生怕部下的名声和功绩超过了自己,没想到董浩竟然如此关心自己。他立刻向董浩拱了拱手,郑重的说道:“多谢董帅抬举,末将一定不会让董帅失望。”

    董浩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打马就带着部下向西边而去。

    片刻之后。董家军其他人马刚刚撤出粮草大营,齐军骑兵就接踵而至。不过因为粮草大营里面大火熊熊,这些骑兵在冲刺的时候也十分顾虑,速度并不是很快。

    周博看到齐军骑兵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后,马上高呼道:“长枪阵迎敌!”

    前营七支步队当中有四支是枪队。因为宋金连年战争,金人最擅长的就是骑兵。所以为了应付这类机动性强的兵种,宋军大部分都是以长兵器为主。在《水浒传》里都能看到,北宋末年朝廷的禁军步兵当中大部分都是使长矛。

    陈泰马上一声嘶吼:“弟兄们,准备!”

    齐军骑兵从火堆里冲出来,眼睛正还是被火焰熏得睁不开之际,根本没料到宋军竟然还敢在大营门口列阵反攻。当骑兵刚刚揉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几百个长矛士兵排成阵型,向这边冲杀了过来。顿时,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因为马匹的速度不快,他们自然知道以目前的冲击力根本无法突破这些长矛士兵,只能赶紧勒住缰绳。

    然而后面的紧随而来的骑兵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还在一个劲儿的往前挤。前后马上就撞在一起,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陈泰看准时机,再次高喊起来:“兄弟们,给我掩杀!”

    宋军长枪兵扑上前,堵在齐军粮草大营的后门。用长矛对准那些乱糟糟的齐军骑兵就是一通乱刺,纵然没刺中人。那战马也差不多都被刺成残废了。

    周博冷冷笑了笑,他没有打算继续杀下去,这个时候绝不是恋战的好时机,只要能吓住齐军骑兵就可以了。他立刻命令道:“弟兄们,撤了!”

    前营士兵马上开始调头开始向西边撤去。

    齐军骑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仅仅是小型的骚扰而已。不过他们想要再次整顿部众追杀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队伍已经乱得不行了。再加上粮草大营火势熊熊,如果不及早救火,只怕这五万大军几天之后就只能和西北去了。

    最终,这先头骑兵只好分成若干小队。部分队伍去继续追赶宋军,主要是确定这些宋军是否真的撤退。其他队伍则马上开始对大营进行灭火。

    周博骑在马上一直在前营队伍前后游走,他是在视察是否有掉队的弟兄,不过一切都还算幸运,弟兄们都跟上了。

    毕进骑着马陪护在周博左右,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营帅,你是咋知道弟兄们刚才能吓退齐军追兵的?”

    周博哈哈笑了笑,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某曾经跟你们说过,齐军不过是乌合之众,论行军作战、论主将指挥,全部都是酒囊饭袋而已。若不是因为有金狗在后面撑腰,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哼,齐狗还以为在襄阳赢了咱们一场,就把自己当作天下无敌了呢!”

    毕竟深深的点了点头,他曾经在河南与齐军交过手,自然知道周博所言非虚。不过他还是觉得周博胆识过人,刚才齐军骑兵追来的不下几千人,单凭前营五百人对付这么多的敌人,不仅时机很重要,主将的勇气也很重要。

    前营向西撤退了大约三里左右,遇到了董家军留下来接应的一队人马。于是两路人合在一起,继续向西边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周博总算带着部下追上了董家军主力部队。董浩在听说周博安然返回之后很是高兴,立刻策马来到队伍后面,迎接了周博。

    “周承节,你不仅有大智,更是身兼大勇,我大宋的江山正是需要周承节这样的少年英雄来振兴了。”董浩骑在马上豪言的说道,脸上满是喜悦之色。今晚一战虽然杀敌不多,但是却烧毁了齐军粮草大营,董家军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这也为翟轩赢的了相当分量的面子。

    “董帅过奖了,在下初到董家军,自然应该尽责尽力,免得让弟兄们误会董帅看人不准呀。”周博直言不讳的说道,他觉得董浩虽然有城府,但总归是一个人品很好的主帅,自己一些心里话有时候也无须隐瞒了。

    董浩笑了笑,说道:“周承节,你果然是直爽之人。哈哈。”

    董家军向西继续行了七八里。然后转向东南方向,重新迂回到汉川这边。在渡过汉川的时候,周博心中还在暗暗的冷笑,如果齐军当中稍微有一位懂得战略将领,就应该不难猜出董家军在劫营之后,会再次迂回到汉川返回鄂州。这时候只要在汉川附近布下埋伏,必然能让董家军措手不及。

    渡过汉川之后,董家军便绕开了泗州,径直南下前往了新沟。新沟距离泗州只有二十多里的路途,早先驻扎这里的董先大军就接到了鄂州的信报,告知齐军已经大敌压境,因此从白天开始董先的大军就在新沟布下了严密的防御。

    董家军来到新沟之后,将夜袭齐军粮草大营的事情马上传遍了全军,顿时激起了所有宋军将士们的士气。历经襄阳大败之后。这次夜袭算是第一次规模性的胜利了。

    此时天色还未亮,董先安排了一个营寨让董家军暂时休息,然后请董浩到自己的帐下来询问一下今晚的情况。董浩另外还带上了王文守和周博两位营帅一同前往,虽然他的官阶要比董先矮上一阶,不过毕竟董家军算是独立军,军权形式上与董先的五路军差不多,所以派场上总是要做足一些才好。

    “末将董浩,见过董统制。”进了董先的营长之后。董浩略略的向董先行了一礼。

    “哦,子宪来了。你我都姓董,就不必这么拘礼了,请坐。”董先原本正在休息,临时接到董浩前来,立刻又披了一件褂子起身了。他已经年逾五十,沧桑的脸上却依然有足够的霸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猛将型的人物。

    事实上董先与董浩虽然都姓董,但两个人出身完全不一样。董浩是官家出身,北宋未亡的时候是宋廷的武将,后来金国扶持齐国建立后,他就事身齐国了。而董先一开始就是活跃在黄河中路一带的草莽。因为他比董浩更先一步投靠在翟轩麾下,再加上手里有五、六千号的弟兄,所以被推举为统制。

    统制是副将的上级官职,辖下的兵力相当于两到四个董家军这样的单位。论官阶则已经是从五品的大员了。

    董浩在帅案下面最近的一张座子上坐了下来,周博和王文守则战列在他的身后。

    董先问道:“恰才听人传报,子宪你的麾下成功袭毁了齐军的粮草大营,可有此事?”

    董浩微微一笑,说道:“确有此事。这次夜袭齐军粮草大营的妙计,正是我身后这位周博周承节献策,如今齐军粮草大营被毁,对齐军的士气必然造成极大的创伤,也总算是挽回了我宋军几分颜面。”

    站在董浩身后的周博微微欠身,算是谦虚了。

    董先看了一眼周博,脸上并没有什么赞赏的目光,反倒有一种漠然。这倒不是因为他内心嫉妒,而是因为他是草莽出身,本能的对那些官家人士看不顺眼而已,不单单是对周博、董浩等人这样,就连翟轩在自己心底里都没有足够的地位。

    去年要不是因为时势所趋,他是绝对不会带着自己手下的人马投靠宋廷。尤其是在宋军从河南一路败退之后,让他越来越感到宋军是窝囊废。

    “哦,是吗?”他淡然的应了一声,然后说道,“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子宪啊,你下一步打算如何行事?”

    面对董先这样的态度,董浩和周博、王文守都有些不太适应了,可是毕竟对方是统制,自己这边也不好说什么。

    董浩说道:“在下打算先将此次捷报上报到鄂州,然后再由翟大相公定夺下一步吧。不过我以为,齐军吃了这次大亏,势必不敢在小觑我等鄂州守军的实力。以眼下的情势看来,汉川西岸的几万齐军最多只会与我等保持对峙而已了。”

    董先深深沉吟了一番,语气略略有些寒冷的说道:“如果真如子宪你所说,那我等就接下来的日子就安稳了吧。”

    周博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听了董先这番话后之后,总觉得这个老头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他能感到董先对董浩的话有不屑的成份,也许董先是在以为,单凭董家军一场夜袭能把五万齐军全部吓住,这绝对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呢。

    董浩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不过他很快又恢复过来,装作没听出董先的弦外之音,接着继续说道:“从去年开始,我宋军一直被金人与齐人追着打,前些日襄阳告破之后,鄂州这边也曾是人心惶惶。今天齐军受到重创,也为我等赢取了休整的时机呀。”

    董先不置可否的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如果真是这样,自然是好了。嗯,现在齐军已经混乱了,子宪若没有其他事了,倒不如先去休息,天亮之后某便派人快去去往鄂州,通报子宪今晚劫营之事。”

    董浩也觉得没什么话与董先再说了,反正自己来见董先,无非就是向对方告知一下自己从泗州撤军的消息。他沉了沉气,站起身来向董先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告退了。不过在下要提醒了一下董统制,如今在下的董家军撤离泗州,齐军有一万多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占据泗州,还望董统制多警惕一下西北方向。”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周博与王文守退出了营帐,三个人都有一点郁闷的感觉。

    在董浩等人走后,董先脸色一下子就耍了下来,哼了一声之后,喃喃说道:“还说什么震慑了齐军,不照样让某家在西北方向设防吗?”

    他虽然心中不满,但为人还是颇为谨慎,当即依然叫来传令兵,下达指令派遣一支兵马前方泗州县南下的关口处驻扎,警惕已经渡过汉川的这一万齐军。

    从董先营帐出来,董浩等人向临时的营寨走了去。

    王文守情绪有些焦躁,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这董统制怎么还是这副鸟脾气。”

    董浩笑了笑,说道:“董统制以前是贼,而咱们是官,他当然不喜欢和咱们打交道了。”

    王文守叹了一口气,依然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不管他以前是贼不是贼,如今都是同舟共济的袍泽兄弟了,这让日后怎么能同心协力呢?”

    董浩拍了拍王文守的肩膀,说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

    周博一直没说话,但是他注意到董浩虽然是在为董先辩解,可是对方心中肯定还是有一股不满的。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宋军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胜利擦边而过,正是因为不团结,下到各路军队将领,上到天子和朝野的权臣,都是如此。

    虽然刚才的谈话很简短,但是从双方的语气上已经足以正面上述观点了。

    不过周博忽然在记忆里想到一件事,似乎这个董先日后也是投效在岳飞帐下的。看来岳飞果然是个英雄人物,连董先这样老顽固、倔脾气的人都能收服。(未完待续。)

194

    回到营寨之后,董家军今晚劫营的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阵亡了十八人,伤五百六十人,还有三个士兵失踪,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以这样的代价换来一个齐军粮草大营,可谓是十分值得了。

    次日,董家军夜袭齐军大营、烧毁齐军粮草的重大事情就在鄂州城内传开了。

    这是自去年以来长江防线中路仅有的一次胜利,虽然战斗规模不大,但是在鄂州城内主事的相公老爷们却深刻意识到这是一次鼓舞士气的绝好机会。于是不管是出于向朝廷邀功的目的,还是稳定鄂州城军心民情的目的,这次夜袭劫营之战,立刻被隆重甚至夸大其词的宣传了一番。

    当天下午,鄂州城派人来到新沟,传令董浩等人立刻返回鄂州城。虽然来者并没有告知去鄂州城的原因,但是董浩也不难猜出,翟轩翟大相公是要好好嘉奖自己一番了。于是,在接到命令之后,他带上周博、王文守等几个部属,快马前往了鄂州城去了。

    鄂州城距离新沟不过二十多里路途,当一行人到达城下的时候,刚好是傍晚时分,如今因为齐军犯境,城门自然是全天候的戒严。

    进城之后,董浩一行人直接来到了目前鄂州城知州府衙。自从翟轩和李辉的两路人马都齐聚在鄂州城里,这知州的办公场所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这两位手握重兵的大人物的指挥部了,而那些京西南路的官员,每天也都会来这里奉公。只是眼下兵荒马乱。没有实权的文官也只是做做样子、撑撑门面而已。

    知州府衙门口。早有侍卫进去禀报董浩前来。

    翟轩与他的一群扈官们在接到报告之后。立刻来到府衙大门口迎接董浩。

    翟轩穿着一身软袍便服,身躯显得略微发福,虽然年过半百,气色却显得很硬朗。他从府衙大门走出来的时候,脸上便一直带着爽朗的笑容,人还走到台阶下面,就忍不住开口向董浩招呼了道:“董子宪果然是当世上将,五万齐军压境。竟然没有丝毫畏惧,奇袭劫取齐军粮草大营,大捷呀,大捷呀。”

    跟着翟轩后面的那些官员,大部分是河南府一路南逃的文官,也有一些是鄂州城内支持翟轩的本地官员。他们在翟轩发言之后,连连的跟在后面附庸了起来,对董浩的功绩夸奖了一番,虽然都是一些陈腔滥调,但却也让现场的气氛热闹了。

    “翟相公太抬举末将了。昨晚末将能够得手,并非一人之力。若不是末将麾下前营准备将周博献策,只怕也未必能轻松得手呀。”董浩谦虚的笑着说道。

    “周博?”翟轩脸色微微沉思了一番。

    “哦,翟相公,这位就是周博周承节,七日前才刚刚投在某家帐下。”董浩让了让身,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周博介绍给了翟轩。

    周博心里对董浩感激了几分,当然他不是感激董浩将自己推举给翟轩,而是对董浩没有直言自己是襄阳败将而感激。因为做为下属,在面见上司的时候,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他上前一步,向翟轩抱拳行了一礼:“末将周博,见过翟相公。”

    “前些日子,单骑护送光化军节度使秦朗之女以及均州观察使徐元志之子的,莫非就是这位周博周小兄弟了?”翟轩一边仔细打量着周博,一边带着几分诧异口味的问了道。对于前几天发生的事,他还是关注过的,只不过那些节度使、观察使相公老爷们,似乎对周博的恩情并不重视,仅仅是赏了一些钱银就打发掉了。

    “翟相公,正是这位周承节。”董浩在一旁说了道。

    “哎呀呀,周兄弟果然非常人,不单单勇武过人,智谋更是超群。”翟轩哈哈的笑了笑,,不过他脸上却闪过了一丝不悦的神光。

    “翟相公过奖了,末将不过是机缘巧合走了一些运气而已。昨晚劫营之计,若没有董帅的胆识魄力以及时机的拿捏,只怕也未必能全然大成。”周博并不是一个贪功的人,既然董浩那么抬举自己,这份功劳当然是也要分给董浩一份。这样一来不单单双方都皆大欢喜,同时董浩也会认为自己很会做人。

    董浩在听了周博这番话之后,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他倒是没有想去解释什么,只是颇有深意的向周博点了点头,算是一种感激了。

    “哈哈,好了,你们都是立功之人,可不能怠慢了,来来来,都随我进去。某家明日将亲自为你们表奏功勋上报给朝廷,快马发往临安。”翟轩大笑的说道,然后上前拉住了董浩的手,招呼一行人走进了知州府衙。

    在经过前院的时候,翟轩故意拉着董浩走快了几步,与后面的周博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怒意斥问道:“子宪,你这是作甚好事?昨晚夜袭齐军大营的功劳我可都是要算在你头上的呢,你倒好,把那小小九品承节郎周博引出来分一杯羹,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傻人?”

    董浩微微怔了怔,一下子就明白了翟轩的意思。眼下翟轩在鄂州城的根基自然比不过李辉,因此要想法设法提拔一些麾下部属,来壮大自己在这里的势力。

    翟轩是河南府宣抚使,但是河南府早就被伪齐国占去了,眼下朝廷也不可能再封翟轩另外的辖地。所以在翟轩眼里,要想在获得一块政治资本,鄂州这一带自然是必争之地。

    董浩沉了沉气,说道:“翟相公,末将知道这是您的一片好意,可是昨晚之计当真是周博所策,若不是周承节有此妙计,昨晚末将恐怕只能选择撤退了。更何况,周承节既然现在是我董家军的人,那也是您翟相公的人。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都自己人毋须分得这么情嘛?”

    翟轩冷冷哼了一声。董浩跟了自己有一年了,周博才跟了董家军七天,论资排辈也轮不到这厮来!不过他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董浩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只好做个顺水人情。

    “周博既然是武勇韬略之材,你可要好好的笼络住,别辜负了某对你的一片心意。”他叹了一口气,郑重的交代了道。

    知州府衙的前堂上。鄂州城内其他的官员早就等候在这里,其中还包括襄阳府沦陷之后逃难到鄂州的一些人。因为官员人数比较多,前堂上的座椅都由左右一列增添到了左右两列。

    翟轩引着董浩、周博等人走进来后,先是做了一番介绍,接着便命人又多添加了几张座椅让董浩等人落座。

    “李相公,这几位便是某家麾下昨日夜袭齐军大营的董浩。”翟轩向坐在首座上的李辉介绍了道,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某家麾下”这个词。

    “好,好!董将军,这次你立了大功。让我鄂州军民士气大增。”李辉年龄要比翟轩稍微年轻,不过却比翟轩更能沉得住气。他虽然已经看出翟轩是在故意炫弄,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对翟轩不屑一顾,反倒会让别人以为自己气量小。

    董浩欠身向李辉拱了拱手,道:“李相公客气了,末将不过是侥幸奇袭得手,打了齐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已。昨晚之战,战果甚微,唯一值得庆幸的那就是劫烧了齐军粮草大营了。”

    李辉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董将军太过谦虚了。”

    这时,翟轩插嘴说道:“董子宪此番烧毁齐军粮草大营,功劳颇高,为了鼓励鄂州军心,有赏自然当赏。我平胜六厢名义上是六路人马,然而实际上只有三路的编制。既然董子宪此番立功,某愿意保举董子宪补平胜厢军第四路都指挥使之缺,由董子宪来重新募集平胜第四厢的兵马。”

    平胜厢军虽然是翟轩麾下的嫡系部队,然而纵然如此,他一个宣抚使也不可能任命一个正四品的厢都指挥使,所以需要与李辉一同挂名保举。

    然而这番话一出,纵然李辉城府再深,脸上也忍不住变色了。董浩不过是一个小小副将,再怎么立功也不可能连跳三级升任一个厢的都指挥使。一个厢辖五支军的编制,纵然平胜四厢因为在河南府战役中瓦解了,眼下只是一个空头编制,但是董浩接任四厢都指挥使之后,必定会重组这一厢的人马。

    一旦平胜字号的军队壮大了起来,翟轩在鄂州的势力也就壮大了起来。此消彼长的道理,李辉怎么会不知道?

    “翟相公,董将军虽然立下大功,但是连跳三级的升任,只怕会有所不妥当吧?”李辉慢悠悠的说了道。

    堂下坐着的文官们也有不少人议论了起来,他们都能看得出来翟轩这是故意借机扩展自己的势力。鄂州本地的官僚们反应最为激烈,翟轩不过是河南府的宣抚使,岂能容他在鄂州城分权?

    “李相公,此言差矣。如今战乱未止,我宋军又在襄阳府新败,正是需要鼓舞士气、振奋军心的时候。破例提拔董子宪正是为了标立一个榜样,让我鄂州城内诸路军队的将士都能争相效仿。”翟轩故意将襄阳战败这件事拿出来当话柄,好让李辉无地自容,顺便也能争取鄂州本地官员们投到自己这边。

    李辉虽然是京西南路宣抚使,但宣抚使并不是一路最高的行政官员。鄂州的本地官员也并不是全部都支持李辉,他们更重要的是想保住鄂州,避免鄂州步入襄阳府的后尘。

    “翟相公,你这话怎么听上去那么伤人呢?某在襄阳力战数月,内缺粮草、外无援军襄阳之败能赖在某家头上么?”李辉语气越来越冷了。

    翟轩笑了笑,说道:“李相公你言重,某家可从来没说过襄阳之败怪在任何人头上。某家仅仅是打一个比方而已,眼下咱们在谈的事,似乎与这无关吧?李相公你想太多了吧?”

    “你!”李辉怒态顿现。

    翟轩脸上渐渐有了得意之色,冷冷暗笑了起来:你这厮也太年轻了,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李辉深深吸了一口气,也发现自己刚才太过激烈了。他暗忖:翟轩这厮太可恶,他是故意在激我。

    “李相公,董子宪是我的麾下,这提拔之事不管李相公你愿意不愿意,翟某都会上奏到朝廷。”翟轩正色的说道。

    “翟相公你可要清楚一点,这里是鄂州,你平胜厢军只不过是客居在鄂州,你可没有权力在鄂州境内募兵呢!”李辉加重语气说道。

    厢军是地方军,虽然宋朝经常将流民、难民以及发配的刑徒编入厢军,但前提是这些兵源都是处在自己防区的地头上。在宋朝能全国募兵的军种只能是禁军。眼下翟轩只是败退到鄂州,毕竟不能在鄂州这里做主,李辉正是在拿这一点说事。

    翟轩知道李辉是故意在刁难自己,如今宋廷在前线的军队,全部都已经是私军了。北宋末年的时候,朝廷几十万禁军早就打没了,如果不是他们这些将领自己组织部队抵抗金国,只怕宋廷早就被亡国了。现在平胜厢军虽然是厢军的编制,但说到底还是他翟轩私人的部队,之所以挂这个名号,无非是想争取朝廷那点可怜的饷银。

    “李相公,大敌当前你还跟某家计较这些?”翟轩冷冷的说道。

    “我等皆是受朝廷之恩,自然应当恪守朝廷之规。”李辉一点也不退让的说道。

    瞬间,前堂上的气氛就有了变化,一开始原本是为董浩轻功,现在一下子成了李辉和翟轩争夺利益的口角战场。那些还在议论的文官在这个时候都闭上了嘴,整个堂上的火药味却越来越浓烈了起来。

    这时,坐在旁座上一位穿着二品紫色官服的中年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缓缓的开口打圆场说道:“两位相公这是作甚?今日某等可是为了大败齐军相聚而庆,怎么倒成了斤斤计较的菜市场了?”

    李辉和翟轩在鄂州算是最有实权的人了,他们两个人可以不给在场任何相公们面子,可是唯独这个中年人却还得礼让几分。

    “秦节度使相公,您这就误会了,某家可没想与李相公争吵什么,只不过是为董子宪请一份功劳而已。”翟轩淡然的笑了笑说道。

    这时,坐在堂下的周博倒是怔了一怔,原来这中年人便是光化军节度使秦朗?他不由的有些不愉快了,自己好歹也是秦朗女儿的救命恩人,这厮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没正眼瞧过自己。看来这些相公老爷们骨子里还真是狗眼看人低,自己早晚闯出一番大事业,让这些堂而皇之的相公老爷们仔细瞧瞧。

    李辉马上也收敛了一下怒态,笑呵呵的说道:“秦相公,你我都是朝廷命官,自然要以朝廷法纪为重。翟相公已经连跳三级提拔董浩了,某家不说什么,可是他却要在鄂州扩充平胜厢军,试问这日后翟相公收复河南了,这些鄂州籍的兵士该何去何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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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朗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位相公,依我看,不如各自退一步。翟相公,董浩以副将升任厢都指挥使已经是格外破裂了,至于平胜厢军的扩充,不如日后再议好了。”

    翟轩寻思了一阵,暂时先把董浩提拔起来,名号在以后也好办事,至于招兵之事倒真的可以先缓一缓。于是他笑了笑,显得十分大度的说道:“秦相公既然这么说,那某家就遵命好了。”

    李辉虽然心里还是不情愿,但是秦朗的面子也不能不给。秦朗虽然只是一个虚衔的节度使,无实职也无实权,但是此人在朝中有不少旧友,再加上本身极有威望,只可讨好而不可忤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就暂时列董浩补平胜四厢都指挥使之缺。”

    董浩早在开始的时候听翟轩保举自己做都指挥使时,心中就十分震惊,自己不过是劫营得手而已,料想翟轩再怎么推举也不过是升任为统制,没想到最后却连跳三级。他立刻起身,隆重的向翟轩和李辉各行了一礼。

    “末将无德无能,承蒙两位相公厚爱,末将必当尽忠职守,以报两位相公提拔之恩。”他郑重的说了道。

    坐在董浩旁边的周博和王文守等人心中都兴奋不已,董帅升官了,他们这些自然也不会亏待。尤其是周博,他暗想董浩如此抬举自己,回去之后少说也要升自己做副将了。

    前堂气氛再次缓和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坐在秦朗下面一个位子的一位紫袍官员忽然慢悠悠的说话了:“翟相公,听说前些日搭救某家犬儿的周博周博。现在正在平胜厢任职。不知可有此事吗?”

    堂下周博怔了怔。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官员一眼,对方年龄要比秦朗稍微年轻一些,脸上和肚子上都堆满了肉,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好“鱼肉”的大官。宋朝官袍分为三种颜色(元丰年之前是四种),四品以上是紫色,六品以上是绯色,九品以上是青色。由此可见这个胖子的官阶与秦朗差不多了。

    一旁王文守悄悄在周博耳边说了道:“此人就是均州观察使徐元志。”

    周博顿时就恍然了起来,原来这胖子就是徐向天的老爹了。他有些奇怪。不明白徐元志在这个时候提及自己作甚?

    翟轩虽然也不清楚徐元志的意图,但是周博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无关痛痒,于是说道:“徐观察相公所言不虚,周博周承节就在董子宪麾下任职。昨晚夜袭齐军大营的计谋,周承节也在其中出谋出力了。”

    周博暗骂一句:娘的,昨晚劫营之计就是老子一个人想出来的,现在搞得好像是老子是配角了。不过这种政治场上的事情,他也没办法抱怨,只能把委屈憋在心里。他从座子上站起身来。向徐元志行了一礼,说道:“末将便是周博。见过徐观察相公。”

    徐元志肉墩墩的脸上颤了两下,算是笑容了,说道:“周承节忠勇可嘉,前些****单枪匹马护送小儿和秦节度使相公千金从襄阳到鄂州,这份恩情原本应当重谢,只不过周承节你留在董将军麾下任职,我等只好赠予一些薄金聊表心意。”

    一旁的秦朗这时才向周博看了一眼,脸上倒是有了一些敷衍的客气之态。

    周博笑了笑,欠身道:“徐观察相公客气了,这是末将分内之事。”

    徐元志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其实犬儿这几天一直都在老夫面前提及周承节,说周承节救命之恩应当重谢,岂能简单的几个碎银子就能打发过去呢?”

    周博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娘的,徐向天这小子难道脑子秀逗了?不,他绝不可能对我这么好,他一定是想阴我。

    “徐观察相公您说笑了,末将既然已经收受了赠金,早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徐小衙内的这份后意,末将感激在心。”他连忙谢恩道。

    “唉,话不能这么说嘛,既然昨晚夜袭齐军大营周承节也有份功劳,自然也应该奖赏。老夫倒是想保举周承节出任鄂州三军粮草少都管,另外补训武郎一缺,不知李相公和翟相公可有异议?”徐元志笑眯眯的向李辉和翟轩看了去。

    如今南宋外患严重,很多握有实权的大人物要提拔下级官员,便称为补缺,这是一种不用经过朝廷考核便能升官的途径。这些有实权的大人物手里通常会有一些对应官职的空白告身,直接将名字填写在告身上,事后派人送到朝廷做个备案就可以了。

    周博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在董家军好歹还是军权,现在虽然从九品的承节郎升任到了八品的训武郎,但是却担任一个管粮草的都管,这怎么也不见得稳当。而且徐元志先前也说了,这是徐向天连续连续劝说的意思,很显然徐向天是想故意把他从外面调入城内,然后伺机对付自己。

    他赶紧向董浩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副不情愿的脸色,希望董浩能为自己说两句话。

    董浩看到了周博向自己使来的眼色,立刻会意了过来,当即准备开口婉拒徐元志的好意。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翟轩先一步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是徐观察相公保举,某家这边自然没有异议了,周博连升两级,这等好事可遇不可求呢。”

    翟轩在听到徐元志的话之后,心中飞快的寻思了一阵,他眼下最惦记的自然是自己在鄂州的势力,而要巩固势力就必须取得两个条件的支持。其一是兵力,其二是粮草。现在把周博调去管理粮草,对自己自然是好处多多了。

    李辉自己也有一套算盘,他当然明白翟轩为什么这么果断的赞成徐元志的意见,不过周博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且以前还是襄阳府普胜厢军的准备将。这个棋子只要把握的好。绝对能反噬翟轩一把。

    “翟相公都同意了,某家自然不敢说不了。哈哈,好了,某家就做了这个主,调升周博为鄂州三军粮草少都管,补训武郎缺。”他爽快的应答了下来。

    董浩顿时为难了起来,这翟轩和李辉都表态了,自己怎么能插嘴。只无可奈何的向周博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希望周博这个智囊离去,自己刚刚升任厢都指挥使,很多事情还需要用到周博的地方呢。

    周博咬了咬牙,直娘贼徐向天,老子真是他娘的背时了!

    “末将多谢徐相公、翟相公、李相公提拔,末将一定不会辜负三位相公的期望。”他一字一顿的说了道,心中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赏赐结束了,接下来李辉等人把话题转向了齐军军情上。他们向董浩询问了一些有关齐军的最新情况,并且一众人聚集在一起讨论该如何防范齐军。只不过在场这么多官员,不管懂不懂军事的都插上一嘴。让前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只能说在这些人心中最关心的并不是该怎么击退齐军,而是该如何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周博看在眼里。只能唏嘘不已。有人说宋朝是败在奸臣当道,可是在他看来奸臣这是原因之一,相信内部斗争也是宋朝每况日下的因素。现在大敌都当头了,大家还有心思来勾心斗角,真是一种悲哀。

    最后讨论防御计划没有任何结果,这些相公老爷们也不想在谈下去了,于是就以董浩立功为由,决定搞一场庆功宴。大鱼大肉过后,各自就相继散去。因为天色太晚,周博跟着董浩等人在城中休息了一宿。

    什么旱灾,什么战乱,这些都他娘的是基层小人物担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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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齐军因为粮草供给陷入短缺,五万大军只能按兵不动,就连渡过汉川占据泗州的先头部队也不得不停下南进的步伐。

    与此同时,鄂州城这边也派出了使者,将董浩和周博正式提升的关防文书、官袍等物件送到了新沟的临时大营里。使者还传话给了周博,让周博即日到鄂州城到任。

    临行前,董浩还特意赠送了周博一些金银细软。这些天他向周博询问了为何不愿意升任的原因,得知了周博是担心徐向天谋害自己。其实那天徐向天在泗州大营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这纨绔衙内不是什么好鸟,只是事已至此,自己也帮不上周博多大的忙。

    在大营门口,董浩将周博拉到一边,说道:“周兄弟,你到我董家军不过数日,却已经为我董家军立下了奇功,说句诛心之话,某家可不舍不得你这个将才呀。”

    “承蒙董帅青睐,末将一直希望报答董帅的知遇之恩,只可惜末将位微无可奈何呀。”周博叹了一口气说道,自己此去鄂州城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那徐向天简直不是东西,齐军大敌压境竟然还放不下私仇。

    “徐向天的事,周兄弟你可要多提防一些。这些纨绔子弟向来都不以大局为重,一定会睚眦必报。某家送你的那些细软之物并不是让你自己享受,进城之后多与左右打好关系,关键时刻还是有帮助的。”董浩强调的说道。

    周博深为感动,董浩考虑的还真是周到,他连忙谢道:“董帅之恩,末将没齿难忘。末将一天是董家军的人,一生便是董家军的人。虽然末将此番升调为都管,但日后若有机会外调,一定会再投董帅您效力。”

    董浩微微笑了笑,说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去吧,保重了。”

    周博向董浩鞠躬而拜,然后与前营毕进、陈泰等人道别。

    这些前营的押队官虽然与周博相处不久,但从许多细节小事上,早就对周博深感佩服,先是将护送秦涵、徐向天的赏银分给了弟兄们,后又屡次以弟兄们性命为首要考虑,再者这几天与齐军交手,也充分的看出了营帅的领导才华。现在周博即将离去,他们自然都很是舍不得。

    周博向毕进、陈泰等人交代了几句,让他们继续以自己传授的新式操法训练士兵。之后倒了一声“诸位保重”,便上马随同鄂州城派来的使者一起进城而去。

    周博与那使者赶了十多里的路之后,经过了一个小村子,看到路边有一茶肆,反正时间还早,于是就下马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两人走进了茶肆,点了茶水和点心,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这个村子看上去还算富庶,官道由此经过,往南之人都甚为频繁。如今虽然战事未平、旱灾不断,但总有一些胆大的人在这风头浪尖上做投机生意。周博看到挂在茶肆棚子外面的一个牌子,上面标写着茶水的价格,一壶茶水竟然高到了三百文钱。

    没过多久,茶肆的老汉就端着少得可怜的差点和一壶茶水摆了上来。

    “敢问大爷,如今旱情刚有好转,这水是从何而来呀?”周博有些好奇的问了道。

    “官人勿虑,这水保准是干净的水。老朽每日辰时起早,去山中采集泉水和露水,运气好时能装得三五桶,除去家中生活用水,余下的就摆在官道边上贩卖。”老汉笑着回答道。

    “眼下水源如此珍贵,大爷你就不怕有强人来抢水吗?”这时,与周博相向而坐的那使者开口问了道。

    老汉笑了笑,说道:“老朽摆这个茶铺就是为了给来往路人解渴。旱灾眼看就要过去了,半个月前还下过一次小雨,想必也不会有歹人为喝一口水而为难老朽。唉,说到底,老朽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眼下秋种季节已经过去,种田是不成了,总得积存一点过冬的钱呀。”

    周博叹了一口气,难啊,难啊。

    老汉放下了茶水和一些糕点,转身去忙自己的去了。

    周博与使者先各自饮了茶水,这时周博忽然想到一事,随即微微一笑,立刻向使者问了道:“敢问尊使大名?”

    “周都管客气了,小底李斌。”使者连忙回答道,他不过是一个传令的小人物,周博好歹是正八品的武将,怎么敢担当上一个尊使之名。

    “李尊使今日特地来传达某家升任的消息,真是辛苦了,某家这里特地准备了一份薄礼,还请李尊使笑纳。”周博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行囊里取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悄悄的塞到了李斌的手里。

    五两银子不算多,但董浩临行前赠送给周博的细软之物一共也不过是一百五十两。他们这些行伍之人不像那些治理地方的文官容易捞钱,更何况眼下战事不断,民生堪苦,经济水准本来就不高。

    李斌愣了愣,他在鄂州城当差很多年,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没有推辞,顺手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然后收到了袖子里。

    “哎呀呀,周博太客气了,若将军有什么需要小底帮忙的地方,小底一定竭尽所能。”他哈哈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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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着森林黑豹,喝着野生蜂蜜。住着贴近自然的‘活’木屋,看着花王人参争奇斗艳。 生活在森林里的游侠,大自然是我的朋友,树木是我的战友,大地是我的好友。 自然的回馈让周博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慢慢崛起,明星富翁对他趋之若即,他却只愿生活在森林自然中。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