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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全文阅读

作者:酱疙瘩     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txt下载     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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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某初次担任粮草少都管一职,鄂州城内也是人生地不熟,还请李尊使介绍一下三军粮草营的一些情况。”周博知道李斌是一个明白人,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就问了道。

    “唉,周博这么这次升任粮草营都管不巧咯。要在以前,粮草营那可是肥缺,说句大家都明白又不见外的话,太平日子的时候军粮都是可以拿出私卖的,在粮草营当官钱财跟流水似的进口袋。现在可不行了,齐军大敌压境,又逢旱灾时节,粮草可是支持军队的命脉,上面管得十分严紧,别说不能私自揩粮拿出去卖,真挚连日常粮草管理的不好都极其容易招罪呢。”李斌脸上有些惋惜的说道。

    周博对这些倒是有些了解的,不单单是宋朝,古往今来任何朝代都出现过私贩军粮的事。军粮要市面上的官粮便宜,很多米商都喜欢去收购军粮拿到市面上充当官粮来卖,中间的牟利不用想便知道极其丰厚。虽然一旦私贩军粮被查出来那是大罪,不过一般做这些事情的都是上面有人照应的。

    “原来是这样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从李斌的这番话里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眼下出任粮草营的官很容易出错犯罪。难怪徐向天一定要让他老爹保举自己做这个官,因为更容易下手对付自己。

    “除了油水之外,眼下咱们鄂州的粮草营还有更麻烦的事儿呢。”李斌脸色神秘的说道。

    “哦,什么事?”周博进一步问道。

    “周博你应该很清楚,自从去年北伐失利之后。鄂州城现在聚集了四方势力。势力最大的是京西南路宣抚使李相公。其次是河南府宣抚使翟相公。再其次是鄂州本地官僚势力,最后就是襄阳府逃难的一批官员。”李斌娓娓的道来。

    周博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很清楚。

    李斌接着说道:“抛开襄阳府逃难的官员不算,这些人没什么实权。李相公手里有军队,翟相公手里也有兵权,就连鄂州本地官僚也有一些土兵、弓手、乡勇之流的部队。这三路人马的都需要粮草的供应,如果三军粮草营把持的不好,总会容易得罪其中一方。当然如果时运不济。说不定这三方人一起都给得罪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粮草营这不是一个好差事呀。”周博叹了一口气。

    “是呀,周博这次怕是多苦多难了。不过苦尽甘来这句话总是对的,只要周博能熬过这段非常时期,粮草营还是很有前途的。”李斌呵呵笑了笑说道。

    “那现在城内三军粮草营一些管事的人都是谁呢?”周博想了想之后又问道。

    “粮草之事是由都运监总管,辖下五个粮草大营,每座大营都由一位大都管负责、两位都管副使处理文政、三位少都管管理营务,另外每座大营情况各不同,还会增设若干提辖这样的临时职务辅助少都管和大都管。”李斌见周博是由掌兵武将调任管理粮草的都管,怕其不明白粮草营的情况。所以先解释了一遍。

    周博虽然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但并不是对宋朝所有历史都很了解。听了李斌这么介绍,心里总算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李斌接着说道:“周博你的调任告身是西营,西营的大都管是徐文博相公,他可是徐元志徐观察相公的大公子呢。此外,西营的两位都管副使一个名叫陈献之,另一个鸣叫高薛,他们都是李相公一手提拔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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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听到西营的大都管是徐元志的大儿子,心中就已经百分之百能确定自己这次是被算计了。虽然不确定徐观察使本人是否也要害自己,但是徐向天这厮肯定不怀好意。也许徐向天老爹身为长辈又自持身份,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可是徐向天与其兄长是同辈出身,肯定会同仇敌忾。

    他现在倒也有些迁怒到李辉,李辉把自己分到哪个粮草营都好,为何偏偏要分到西营呢?还不是因为西营的两个都管副使是他李辉的人,所以才更加安心一些!

    周博该了解的已经了解了,剩下的事情只能自己走一步算一步。

    两个人喝完茶之后,付了茶钱,起身便上马继续向鄂州城去了。来到鄂州城下,拿出了关防文书才得以换开了城门。进城之后,周博发现今天与自己上次进城有些不同,虽然现在依然是战乱之时,但却往日多了几分人气,大街小巷行人往往,商贩店铺也有不少重新开业。看来上次劫营大胜的消息宣传的很到位,让全城恢复了几分信心。

    李斌将周博引到了西营门后,然后就回知州府衙复命去了。周博在西营大门前翻身下马,打量了一下日后自己工作的地方。

    虽然西营位于城西,但并不是在郊区,四周还算是人烟热闹之地。整个西营好像是由一座大宅子征用过来的,正门外就是朱门红墙,看上去颇为气派,要不是门檐上挂着西粮草大营的牌匾、门口两旁还竖着军旗,还真以为这里是某位大人的府邸。

    他刚准备牵着马走上去,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在窃窃发笑,笑声欢快如铃声,倒像是出自一个女子之口。当即他立刻回过身向后看了去,却见街道对面一条小巷子路口有一位妙龄少女正躲躲闪闪。

    那少女穿着一身简朴的花衫,看上去应该是某个人家的丫鬟。她看到周博看过来的时候,连忙把身子缩进了小巷子,可是还时不时的探出半个小脑袋向外面瞅去。

    周博觉得很奇怪,这小妞怎么鬼鬼祟祟的?虽然说唐宋时期社会风气很是开放,妇女堂而皇之在酒楼喝酒都没问题,只是一个小丫鬟跟踪一个男人倒是让人费解。他牵着马打转方向。径直的向那小巷子走了过去。

    少女见周博走过来。虽然有些惊慌。却并没有逃走,还是缩着身子躲在小巷子路口。

    “敢问这位娘子,你可认识某家?”周博走到少女面前问了道。他这时才发现对方年龄不大,十三四岁的年华,皓齿冰肤,相貌清纯可人,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一副鬼灵精怪的样子。

    少女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说道:“奴婢并不认识将军,不过奴婢的主人认识将军。”

    周博更是好奇了,问道:“是吗?敢问贵主人尊姓大名?”

    少女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奴婢的主人是光化军节度使秦相公的女公子,十多日前将军还曾救过奴婢的主人呢。”

    周博恍然过来,原来是秦涵秦小娘,他呵呵的笑了笑,说道:“原来是秦小娘,敢问秦小娘近日可好?”

    少女作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好。”

    周博微微一怔,问道:“如何不好?”

    少女忽然鬼精灵的又笑了起来。说道:“因为奴婢的主人惦记将军你,这半个月来可是茶饭不思呢,而且还经常在书房反反复复写一阙词,什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三天前好不容易打听到将军你立功了,要被调任到城中来任职,特意派奴婢在这里等候。”

    周博心中暗叹:没想到秦涵这小妞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子,只可惜她的老爹一身迂腐,我若真的跟秦涵有什么,只怕非得被秦相公打断腿。

    他现在倒真没什么心思谈情说爱、儿女情长,而且自己也不认为现在在鄂州城内秦涵能帮上什么忙,这一点从秦涵老爹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小娘子,还请你转告你家主人,在下一介匹夫,只怕难攀她这只金凤了。在下公务在身,就不与小娘子你多谈了,告辞。”周博不吭不卑的说完话,准备转身牵马而去。

    这时,那小丫头着急了跺了跺脚,噘着小嘴叫住了周博:“将军,你,你,你真是太没种了,奴婢都看不起你。”

    周博失笑了起来,回头对这小丫头说道:“你这小娘子真无礼,我好歹也是堂堂八品训武郎,岂能你这般随意调侃?信不信我揍你?”

    小丫头看到周博在笑,于是一点也不害怕,挺起还未发育成熟的小胸脯,说:“哼,奴婢主人都没嫌弃你,你却自暴自弃,还只会欺负奴婢这样的女流之辈,真想不明白主人怎么会看上你。”

    周博觉得小丫头生气的样子很是可爱,笑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嘴巴倒是很凌厉呀,敢问小娘子芳名?可曾许了人家吗?”

    少女听了周博的话,俏脸一红,怒道:“你,你怎么这样。你到底是不是周博呀,怎么……怎么一点都不像主人说的那么英明神武,反倒像是一个泼皮无赖。”

    周博仅仅只是想逗一逗这个小丫鬟,不过见到对方真的生气了,于是就收敛了一下,说道:“好吧,在下正是周博,先前只是与你说笑而已。小娘子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若没有,在下就告辞了。”

    少女依然噘着小嘴,不愉快的说:“奴婢主人让奴婢来告诉你,后天傍晚奴婢主人会在城西黄鹤楼赏月,到时候希望与将军一会。”她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要走。

    “等等!”周博叫住了少女。

    “将军还有什么事吗?”少女显然对周博先前挑逗之话有了成见,小脸上带着不愉快的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周博问道。

    “奴婢小枝。”少女闷声闷气的回答了。

    周博叹了一口气,一脸严肃的说道:“小枝,烦请你带句话给秦娘子,后天在下不能赴约。在下身在军职,刚刚上任自然不能随意离开军营。另外,既然秦娘子已经与徐衙内有了婚约,更应该有大家闺秀的规矩,在下绝不敢有损秦娘子的名誉。”

    他说完,不再迟疑下去,转身牵着马离去了。

    小枝怔怔的看着周博的背影,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奇。他,究竟是什么人呀?一会儿轻浮一会儿正经的?

    周博并不是故作清高,秦涵的确是一个秀色可餐的小美女,若是换在二十一世纪大大方方去追求也未尝不可。只是眼下看来,他身份低下、势力微博,而且秦涵与徐向天还是有婚约的,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依然与秦涵有模棱两可的关系,只怕会招来徐向天更歹毒的陷害了。更何况,他对秦涵的父亲秦朗也没有好感,这个迂腐的节度使既然看不起自己,自己也没必要自碰钉子。

    其实,他认为在第一次见面时董浩说的那句话很对,男儿只要功成名就了,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秦朗看不起自己,徐向天仗势要陷害自己,可以嘛,等到有朝一日老子混出名堂了,要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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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进了西粮草大营,由左都管副使陈献之负责接待,并且办理了一些交接的手续。之后陈献之带着他在西营里转了转,交代了一下营中的布局,哪里有多少粮仓,粮仓里有多少粮草,这些粮草又各是什么成色。一圈下来之后,他不禁对行军打仗有了新的认识,原来战争最复杂的环节并不是谋略或者布阵,恰恰是粮草的管理。

    难怪三国时期诸葛亮一个搞后勤的能搞得那么出名!

    陈献之有带着周博来到侧院,这里有厢房,有的已经住人,有的则还是空闲的。他让周博从空闲的房间里随便挑一间,做为日后寝宿的地方。

    “前院与这里只有一条走廊之隔,那里便是奉公场所,不过你身为少都管,文职方面的工作自然不需插手,只需要做好粮草的调度、巡查、防损之类的事宜。现在是战事未了,鄂州境内各路大军调粮很频繁,所以你可要多用心一些。”陈献之语气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说道。

    周博对陈献之的语气很不愉快,这厮不过比他大一级而已,竟然把自己当晚辈后生来看待,真是让人气恼。不过他可不想第一天就开罪人,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侧院这里还住着三位提辖和另外一位少都管,平日你们多亲近一些,咱们管理粮草的就是要团结协调,才能把事办好。”陈献之摆出一副老夫子的神态说道。

    “陈副使所言极是,在下初次涉足粮草重要,日后还请陈副使多多照顾和指点。”周博客客气气的向陈献之行了一礼,随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封银子递到了陈献之手里。

    陈献之一边四下看了看,一边将银子卷进了袖筒里。拿了银子之后,整个人立刻变了样儿,先前那副冷着脸说教的态度一扫全无,换上的是一副殷勤的笑容。

    “哈哈,好说好说,周老弟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老哥,哥哥我能帮到的绝不会说二话。”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周博肩膀上拍了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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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多谢陈副使了。”周博呵呵笑了笑,心中却暗叹,看来每个朝代贪污行贿之事都是无法杜绝了,而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也是非常有道理。他虽然不指望自己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陈献之能帮上什么忙,最起码只要陈献之不与自己敌对就好了。

    陈献之说道:“哦,另外还有一件事。每个少都管都会直接领导一个营的押勇,咱们西营的兵房在后院,明日周老弟可以去看看,让手下弟兄们都认识一下嘛。周老弟你以前也是带过兵的人,这押勇的事老哥我就不多说了。”

    “在下明白。另外在下想请教一下陈副使,咱们西营的大都管徐相公什么时候会召见在下呀?”周博问了道。他堂堂八品少都管前来上任,大都管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现在先向陈献之打探一下,也好有所准备。

    “哦,徐都管相公自从徐观察相公来到襄阳城之后,就从营里搬出去父亲团聚了。徐都管相公三年前调任鄂州,与家中阔别许久,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至于徐都管召见,周老弟就放心吧,这等小事毋须战战兢兢。”陈献之笑了笑说道。

    “原来如此,那多陈副使提点了。”周博答谢了道。

    周博与陈献之又闲聊了一些,知道了西营一些传统规矩。之后陈献之便让周博先休息,今天天色已晚,明日早引周博去见营里的其他少都管和右副使,这与那些提辖。今晚收营之后可以在侧院私下交流一番即可。

    周博回到房间,整理一下行囊。他觉得西营的条件还不错,还能让他们这些当官的住上单间。可想而知太平时期的西营肯定是肥的冒油了。

    当天晚上,住在侧院的那些提辖都回到了厢房。提辖都是给大、少都管和都管副使们打副手的,对于今天有一位新上任少都管到来,当然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回到侧院之后,所有人都先到周博的房间拜访了一番,相互说了一些客套关照之类的话。

    不过周博觉得奇怪的是,难道是因为自己新官上任没有威信。所以这些提辖一个都没向自己送红包的?要说在这个时代,打点上司那可是一项必修的学问呢。当然周博不清楚,原来提辖都是临时的官职。说白了就是打短工,不会固定在一个上司麾下,故而他们不需要花精神花财力去做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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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夜里,星云罗列。干燥的秋风在高空中猎猎作习。

    鄂州城西南一座府邸。正面朱红大门上挂着一副新牌匾,刚正的铜铸“徐府”两个字,即便在黑夜里都能反射出锃亮的光泽。此时虽然已经是入夜,遵奉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人们差不多都该入睡了,只是在徐府内院偏厢的小堂上,还有灯盏点亮着。

    半个月前刚刚从襄阳城逃难到鄂州的徐向天,此刻正穿着一身丝绸夏衫,一副焦急的神态坐在小堂旁侧的座椅上。手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杯早已经凉透了的茶盏。从他的神态不难看出,正是在等待某人。

    大约半刻时间过后。小堂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带着几分不悦的脸色出现在门口。他在这里停了一下,挥手示意跟在后面的小厮退下,然后才踏入了小堂的门槛。

    徐向天见到这青年,马上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匆匆忙忙的起身迎了上去,讨好的笑道:“大哥,来来来,快先坐下来。”

    原来这青年正是徐向天的兄长、西粮草大营大都管徐文博。只见徐文博脸上有些不耐烦,在弟弟的推搡下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凉水,有些不快意的说道:“三弟,哥哥我刚睡下你就让人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快说。”

    徐向天连忙在徐文博旁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笑呵呵的说道:“大哥,咱们亲兄弟不说两家话,弟弟我上次被人欺负,爹肯定是不管了,你是我大哥可一定要帮弟弟做主呀。”

    徐文博眯着眼睛问道:“还是周博那厮的事儿?”

    “正是正是,”徐向天叹了一口气,脸上一片强烈的委屈,接着说道,“那姓周的贼厮欺人太甚,都敢惹到咱们徐家的头上来了。哥哥,你可知道秦节度使相公的女儿秦涵吗?”

    “知道呀,不是去年年初爹刚向秦节度使相公提亲了吗?虽然秦相公还没明确答复,但是听说他也很有这个想法的。咱们徐、秦两家都是京西南路的大户,一旦联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徐文博说道。前些日子他曾经听过徐向天诉苦,说周博在护送的路上百般欺辱,不过倒是没听其提过秦涵这件事。

    “既然哥哥你也知道那秦娘子已十之**是我们徐家的人,那更是要为弟弟出这口气了。”徐向天脸上露出了屈辱的神色。

    “怎么,那姓周的跟秦娘子又有什么牵扯吗?”徐向天一听弟弟这么说,心中隐约猜出了几分大概,顿时怒火上了脸色。

    “哥哥你不知道,半个月前那姓周的贼厮之所以要在半路羞辱我,就是看上了秦娘子的美色。有一天夜里我睡醒过来,正巧遇到那姓周的在调戏秦娘子,我一怒之下就冲上去理论,没想到那姓周直接拔出刀来,还说…………还说…………”徐向天说到这里,故作为难,佯装后半句话难以启齿。

    徐文博冷冷一哼,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斥问道:“说,他到底说什么了?”

    徐向天叹了一口气,脸上一片无奈的说道:“这贼厮竟然说‘如果我把你杀了,完全可以当作从来没救过你’。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恨的是他还说襄阳府之败,就是因为我们这些官僚惧敌逃跑、不肯力战而导致的。”

    徐文博好歹也是军人出身。身为军人最忌讳的就是战败的责任。他听完弟弟的话之后,脸上早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咬着牙说道:“这挨千刀的直娘贼,调戏秦娘子,还口出大逆不道的狂言,你回来那天怎么不说?”

    徐向天苦苦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刚准备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的,可是还没来得及说。那齐狗就打过来了。我想周博现在在那什么董浩手下当值,如果说出来了,我担心坏了军心。而且把那姓周的逼急了,弄不好还会倒戈投敌,所以才一直没说呀。”

    徐文博豁的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冷色道:“这腌臜泼才的直娘贼。我现在就去西营收拾了他。”说着,转身就要走出小堂。

    “哥哥且慢。”徐向天连忙叫住了徐文博。

    “还有什么话要说么?”徐文博问道。

    “哥哥,你这么去找那杂碎,无凭无据他会承认吗?现在周博刚刚立功,而且那翟宣抚相公、董指挥等人对他颇有青睐,哥哥你冒然去对付他,只怕非但治不了这杂碎,反倒会被这杂碎陷害呢。”徐向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徐文博直冲冲的说道:“怕甚。你和秦娘子一起出来指证这厮就足够了,还要什么证据?我就不信他一个小小的训武郎还能反了天!”

    徐向天心里暗想:要是找了秦涵出来。那岂不是穿帮了。

    他立刻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哥哥,如果这件事能这么简单,早几天弟弟就已经把那贼厮入罪了。你想想,秦娘子是大家闺秀,这事传出去岂不是会误了她的名声吗?弟弟我堂堂观察使的衙内,连过了半个门的妻子都看不住,若是让外面人知道了,不也是要笑话咱们徐家无能吗?”

    徐文博沉思了一阵,他觉得弟弟考虑的很周到,于是闷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徐向天见徐文博已经着了自己的道,连忙继续说道:“哥哥,弟弟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想让你知道这周博不是一个好东西,如果放着这件事不管,弟弟我心头这口气可咽不下去。既然咱们不能公然教训他,干脆就暗中设计一番把他解决了,反正这个恶罪死不足惜,就当是替天行道了。到头来,也能保住徐、秦两家的名声!”

    徐文博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眼下周博就在我西营供职,我若想暗算他,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徐向天说道:“哥哥,弟弟我有一个妙计,不单单可以让他死,还能让哥哥你博得一个执法公正的好名头。”

    “哦?你且说说看。”徐文博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如今旱情虽然好转,但鄂州城内外依然是缺粮严重,所以说在这个时候粮草营的军粮极其重要。如果周博不小心弄丢了几十石军粮,这罪名那是可大可小,到时候哥哥你再拿他治罪,那就是法理之中的事情了。”徐向天阴沉着脸色,慢条斯理的说了道。

    “高招,果然是高招。哈哈哈哈!好,就这么办。”徐文博冷冷的笑了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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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调任粮草大营少都管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西营大都管徐文博还是没有召见过自己。因为西营比较大,而且还是宅院结构,平时也几乎没有遇到徐文博。这倒是让他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调任到西营只是一个巧合,那徐向天早就把自己给忘记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既然没有下文,周博也不可能每天都提心吊胆。这几天的时间里,粮草出入的工作并不太多,他也就是在营内四下走动一番,巡视粮草储备情况以及夜晚防盗的事宜。除此之外,他还还经常去后院的兵房查看押勇的情况。

    押勇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照样按照正规军的标准配发装备,这些士卒大部分身强力壮,要不然哪有力气搬运粮草的时候。不过要论到行军作战,他们可能就没有十足的经验了。尽管押勇在长途运输粮草的时候,也会负责护卫工作,可是古往今来但凡护卫粮草的兵士,总是最容易被击溃的。

    周博身为少都管,麾下直辖着丙字号兵房,丙字号兵房大约七百个押勇,要比寻常的营多出两百人。他很清楚掌握兵权就等于掌握实权,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尽量与丙字号兵房的士兵混在一起,希望能尽快推心置腹,拉拢一批效忠自己的兵士。

    不过这些兵士可不像董家军前营那样,他们平日里都是无所事事,无非就是值日警卫、搬运粮草之类的体力活。对于他们这些不需要把脑袋系在脖子上拼命的士兵,自然而然心中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有是官职大的人让他们干活,他们都会遵命行事,根本就没有死心塌地跟着一个长官混的意思。

    周博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拉拢不了这些人了,只能慢慢的等待机会,广施恩威,让这些人从心眼里知道自己的好才行。

    这天下午,周博刚刚安排完毕丙字号兵房从乙字号兵房手里接替了西区粮仓的戍卫工作,然后返回到前院去签押记录。就在经过西区粮仓外面走廊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一座假山后面,有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谈论什么。

    当即,他悄悄的走了过去,发现这三个人当中有两人是认识的,他们都是在自己手下干事的提辖,一个名叫王贵,另外一个名叫杨孝武。至于第三个人穿着一身下人的装扮,不过从衣服料子上可以看出,其家中的主子非富即贵。

    周博故意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没有现身让这三个人发现自己。只见那下人从袖子里取出了两个荷包,递到了王贵和杨孝武手里,然后口味极其高傲的说道:“两位提辖,这是我家主人给你们的订金,事成之后还有另外的奖赏。记住,事情别干砸了,要不然别说拿不到奖赏,仔细你们的小命”

    “黄干事您就放心吧,不就是这么点小事情吗?咱兄弟俩保准不会出任何差池。”王贵贼兮兮的笑着说道。他赶紧接过了一个荷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三锭成色十足的银子,当即笑得更开心了。

    “这样最好了,大家都愉快。好了,我先走了。”那黄干事得意洋洋的说完,转身就向假山另外一边走了去。

    王贵和杨孝武还在后面殷勤的点头哈腰道:“黄干事走好,走好。”

    待黄干事走了之后,两个人聚在一起低头私语了一番,然后匆匆的离去了。

    周博这才从走廊柱子后面闪出身来,神色显得一片凝重。他暗暗寻思:这黄干事什么来头,给王贵和杨孝武银子是要做什么事?虽然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但是他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毕竟王贵和杨孝武是自己的副手,万一他们两个闹出什么事故了,或多或少都是要牵扯到自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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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多事之秋!

    他叹了一口气,决定今晚回到厢房后找这两个人谈谈,可不能让别人给陷害了。

    周博来到前院,向左都管副使签了押,刚准备返回厢房去休息,却听一旁的右都管副使高薛喊了道:“周都管稍等,大都管相公刚才在我来支会周都管一声,说周都管来了之后,让你去后面的公房找他。”

    周博迟疑了一下,徐文博终于要见自己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有劳高大人了,我这就过去。”

    来到后面的公房,徐文博穿着一身官服正坐在大案后面批示一些粮草的账文。在听到门口的侍卫通报周博前来拜见之后,他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微微颔首应道:“让他进来吧。”

    周博暗暗提了一口气,徐文博既然是徐向天的哥哥,只怕自己今天难免要吃点苦头了。他走进了公房,向徐文博行了一礼,道:“卑职周博,见过徐大都管相公。”

    徐文博没有把目光从桌案上的账簿上挪开,脸色一片冷漠,问道:“周博,你可知道我是谁?”

    周博怔了怔,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都说了见过徐大都管相公了,难道还不知道你是谁?他让自己保持镇定,笑道:“徐大都管您在说笑吧,卑职岂能不知道您是谁呢?”

    徐文博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周博,我想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我是徐向天的长兄了。”

    周博心中一寒。徐文博这么说,摆明就是要为他的弟弟徐向天出头了。他暗暗骂道,这姓徐的莫不是要公然的公报私仇了?他让自己的脸色呈现漠然。一言不发。

    徐文博搁下了手中的毛笔,不再批阅账簿了,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周博。好一会儿之后,他缓缓的开口了:“周都管你切莫误会,要说周都管之所以能升任到现在这个职位,其实还是因为我那愚弟央求家严保举你。我那愚弟可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半个月前若非周都管你出手相救。只怕他早已经死于齐狗之手了。正所谓知恩图报,所以我那愚弟一直惦记着周都管呢。”

    周博暗想:以徐向天那纨绔小子,我得罪了他。他岂会不思报仇呢?他微微欠了欠身,应答道:“徐小相公说笑了,徐衙内的这份恩情,在下必不敢忘。”

    “虽然你对我那愚弟有救命之恩。但是我有言在先。西营是粮草重营,如今战事未解,粮草事关鄂州安危,决不能有任何差池。你以前是在外将兵之人,对粮草之事可能有所不了解,不过这绝不是疏忽的借口。我今天找你,就是要告诫你,日后多用心做好分内之事。若是出了差错,我是绝不会念及任何情面。”徐文博语气刚正不阿。就像是正在开庭审案似的。

    周博听完徐文博这番话,心中很是奇怪,按照徐文博这番话的意思,那就是徐向天并没有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反而是极力报恩推荐自己升官。至于徐文博则想表示自己是一个公正无私的大都管,不会因为自己救了徐向天日后会横加照顾。

    可是这是真实的意图吗?

    周博绝对不相信徐向天是一个正派人,而且眼前这个徐文博似乎也显得太过做作。不过这些想法当然不能表现在脸上,他连连的说道:“徐小相公的教诲卑职一定会铭记于心,卑职必当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

    “很好,今日我就只与你说这些了,还望你好自为之。我公务繁忙,你自行退去吧。”徐文博说完,再次拿起毛笔开始批阅账簿。

    周博告辞退出了公房,在返回侧院厢房的路上,他心里很低沉,总觉得徐文博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自己叫过去,却只说了一堆无关痛痒的废话,这似乎太不正常了吧。

    回到厢房,他刚坐下来没多久,房门便被敲响了。

    “进来。”西营里都不是外人,所以周博没有询问来者是谁。

    房门推开,走进了两个人,正是周博手下两位提辖王贵和杨孝武。这一下子让他更是纳闷了,自己刚想等下去找这两个人谈话的,没想到他们反倒自动登门来了。

    “哦,王提辖和杨提辖,有什么事吗?”他决定先不动声色,很自然的问了道。

    王贵笑吟吟的走到周博面前,用一种奉承的语态说道:“周大人,不知道您今晚可有公务要办吗?”

    周博说道:“哦,今日并不繁忙,问这个作甚?”

    王贵继续讨好的笑道:“周大人,您是新官上任,咱们两个为您打副手的这些天只顾着忙了,还没孝敬过大人您呢。其实咱们这些小提辖月俸也不多,那些惯例可能使不来,不过咱们心意还是要表示的,所以今晚在西凤楼摆了一桌酒宴,请周大人笑纳。”

    周博怔了怔,请我喝酒?下午这两个人刚从那黄干事手里接了银子,晚上就来请我喝酒,这莫不是太巧合了?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不过脸上照样挂着笑容,说道:“哎呀,你们两个还真是有心呀。不过咱们身为军职,贸然离营不大好吧。”

    “周大人,这您就放心吧。咱们西营又不是什么驻外的粮草队,只是负责管理粮仓而已,我们这些小提辖平日能自由出入,何况您这个都管大人呢?”一旁的杨孝武说道。

    “原来如此呀,既然你们两个这么有心,我岂能不赏脸呢?对吧?”周博笑着说道。他想连大都管徐文博都可以做在外面,离开大营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虽然王贵和杨孝武很可疑,不过自己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招。

    “周大人赏脸,咱们这些做小底的可就安心咯。”王贵眯着眼睛笑着。趁机他还与杨孝武对视了一眼。

    周博换了一身便服,然后就跟着王贵和杨孝武从西营侧门出去了。

    西凤楼是鄂州城内小有名气的酒楼,虽然眼下战事未止而且尚且处于灾荒。但这家酒楼照旧开门营业,可想而知在城中是有大人物幕后支持的。更何况西凤楼距离西营不远,想必酒楼的食材或多或少也有来自西营的成份。

    王贵早就在酒楼二楼订了一间雅间,三人坐定之后,就匆匆的上酒上菜了。酒宴上,王贵和杨孝武先是客套的说了几句话,接着便是轮番敬酒。

    周博起初还是很随意的喝。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还从来没喝过古人的酒,所以就贪杯了一些。不过到后来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喝的脸红脖子粗了,王贵和杨孝武两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要说这古代酒的度数可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厉害,自己都喝出反应了,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如此淡然?

    当即他留了一个心眼。王贵和杨孝武再次敬酒的时候故意观察了一番。原来两个人喝酒的时候故意只喝小口。然后趁自己仰头喝酒之际,再把酒杯倒满,这样就当作是新满上的一杯了。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两人是故意在灌自己。

    周博马上又联想到了下午撞见王贵和杨孝武收受黄干事贿赂的事,莫不是那黄干事就是让他们两个向自己使阴招?可是这到底为什么,把自己灌醉之后还有什么下文?那黄干事究竟是什么人?

    短暂了寻思了一阵,他决定将计就计。

    周博了解到了王贵和杨孝武的真实意图,于是在接下来的喝酒时。故意也有所保留。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要骗一骗古代人,那还是小意思的。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佯装酒力上头,再也喝不下去了,紧接着一头栽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王贵和杨孝武见周博大醉之后,先试探了一番,确定真的是不省人事了,才赶紧结付了酒钱,将周博扶回了西营。回到西营,他们二人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然后将周博送回了厢房。

    周博从始至终都在装着睡觉,直到王贵、杨孝武将自己放到床上,然后一言不发离去,才一下子坐直了起来。他跑到厢房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两个人的脚步声已经走出院子,才打开房门悄悄的跟了出去。

    王贵和杨孝武神色很匆忙,出了侧院之后便径自的向西区粮仓去了。周博紧紧的跟在后面,同时在心中也猜测万千,究竟这两个人要搞什么鬼。来到西区粮仓的门口,这里原本是应该有守卫的,可是这时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王贵和杨孝武就这样毫无阻拦的走进了粮仓大院。

    周博暗暗骂道:老子下午刚安排丙字号兵房的人接管西区防务,怎么堂堂粮仓大门口却没守卫?人死哪去了?

    他将疑问埋在心里,继续跟着王贵和杨孝武。进到西区粮仓之后,他忽然看到王贵和杨孝武两个人与四个丙字号兵房的押勇会面,六个人在一起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一起走到了一个粮仓后面,没过多久,他们竟然推着一辆装满粮草的板车走了出来。

    直娘贼,竟敢监守自盗?周博暗暗吃了一惊。他估算了一下,这满满一辆板车上的粮草,最起码有五十石,这数目可绝对不算小了。

    王贵、杨孝武和另外四个押勇推着板车匆匆的向正门这边过了来。

    周博这时候如果站出来拦住他们,必然算是人赃并获、逮个正着,可是他忽然脑海中闪出一个想法,王贵和杨孝武如果能联络押勇一起盗走粮草,为何非要先把自己灌醉呢?他虽然是新官上任,可是一般晚上还是很少会出来巡营,对方完全可以不用多此一举。纵然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五十石粮草推出能卖几个钱?今天下午王贵和杨孝武不是刚收了贿赂吗?他们缺钱?

    很快,他有些明白了过来。如果把今天下午自己遇到王贵、杨孝武和黄干事的事情,以及徐文博莫名其妙说的那些话,再加上现在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不难猜出一个阴谋的轮廓。这是要陷害自己!

    很明显黄干事是徐文博或者徐向天派来买通王贵和杨孝武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灌醉,然后再窃取军粮。而徐文博之所以会说出那番话,其实就是先丢一块探路石,把丑话说在前头,只要今晚粮草失窃的事情上报了上去,他就有理由重罚自己了。

    周博冷冷的骂一句:好你个徐文博,好你个徐向天,原来你们还真是要阴老子。

    他庆幸自己发现了这个阴谋,不过同时也想到了另外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当即,他悄悄的从西区粮仓的大门外退了出去,躲到走廊外边的假山后面,一直等到王贵和杨孝武他们把粮车从自己眼前推走。

    哼,你们阴老子,老子让你们知道什么是阴招!

    在这些人离去之后,周博从假山后面现身出来,然后匆匆的跑进了西区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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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天色刚刚蒙亮,周博还在厢房里呼呼大睡,忽然厢房外面传来了一阵吵杂声,很快房门就被人从外面直接踹开了。一队士兵匆匆的冲了进来,他惺忪的睡眼还没来得及睁开,整个人已经被架着拖到了厢房外面的庭院里。此时侧院里站满了许多人,有士兵,有被惊醒过来其他厢房的提辖,还有左右两位都管副使以及另外几位少都管。

    “这………...这,这是作甚?出什么事了吗?”周博眨了眨眼睛,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可是身后的两名士兵死死的押着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周围人群没人说话,脸上都是一片漠然。

    周博连忙向陈献之问道:“陈大人,陈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陈献之冷冷一哼,一甩袖子,说道:“周博,没想到你刚来西营不久就敢徇私枉法,真是让我错看了你!”

    周博一脸疑惑,问道:“陈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这时,人群后面走上前三五个人,为首的就是西营大都管徐文博,后面跟着的则是王贵和杨孝武以及几个亲卫。徐文博一脸严肃,眼中还带着几分杀气,气冲冲的来到周博面前,斥道:“呔,你这贼厮竟然还敢装蒜。你手下这两位提辖今早来举报,你昨晚私自支开看守西区的守卫,偷偷窃取了军粮二十五石,还不从实招来?”

    周博看了一眼王贵和杨孝武,王贵只在暗自窃笑,而杨孝武却一脸冷漠。他立刻大喊了起来:“冤枉啊,昨晚王贵和杨孝武请卑职在西凤楼饮酒,卑职不胜酒力就喝醉过去了,根本就没去过西区呀。”

    徐文博怒道:“还敢狡辩?王贵,你说,昨晚可有此事?”

    王贵好整以暇的笑了笑,说道:“回大人,昨晚周大人确实与小底两人去西凤楼喝过酒,可是周大人的话有几处不属实。”(未完待续。)

199

    徐文博不疾不徐问道:“说!”

    王贵说道:“昨天不是小底请周大人喝酒,是周大人新官上任,要求小底两人凑份红利。小底两人俸禄不多,凑不出来红利,只好请周大人喝酒代替。除此之外,昨晚周大人喝酒时候耍诈,把小底两人害醉了过去,他倒没什么大碍。今天一大早,小底两人酒醒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便立刻去了西区粮仓查看,没想到果然………”

    说到这里,他还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口气,一脸自责的神态。

    徐文博再次大怒,指着周博道:“好你个贼厮,你明明是勒索下属不成,趁机灌醉下属,然后私自窃取军粮牟利。我本还以为你立过战功,是一个可靠的人,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无耻之徒。”

    周博立刻大怒了起来,对着王贵和杨孝武骂道:“你们两个腌臜的小人竟然编造谎言陷害我。徐小相公,你可要明察呀。”

    徐文博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还想狡辩,左右给我拉下去,先鞭刑五十,待我奏明了李相公和翟相公,再定你死罪。”

    周博心中冷哼:好你个徐文博,先打我一顿再杀我,果然狠毒。

    士兵正要上前将周博拧其拉,这时周博忽然大呼道:“徐小相公,王贵和杨孝武口口声声说我窃取了二十五石粮草,可有真凭实据?”

    徐文博冷冷笑了笑,说道:“王贵和杨孝武皆是认证,此外你昨晚擅自调开守卫西区的卫兵。这些卫兵也能作证。来人。拉走。”

    周博再次喊了道:“且慢。徐小相公,卑职即便是死也要求一个瞑目,既然徐小相公说我偷窃了军粮,请徐小相公带我去粮仓现场一看,也免得让人以为徐小相公你凭白无故捏造事由治罪于卑职。”

    “大胆,你这贼厮鸟,真是死不悔改,死到临头还敢诬陷本都管!”徐文博怒道。

    “大人。既然有真凭实据,难道你还怕见不得人吗?”周博申辩道。

    徐文博怔了怔,转过头用眼神向王贵和杨孝武示意了一下。他是刚才接到王贵和杨孝武的报告之后,立刻就派人来抓捕周博,倒是没去过西区粮仓查看实情。因为这一切原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只要罪名立下了,周博根本就别想在翻身。

    王贵和杨孝武只当周博是情急之中抱着侥幸的心理,并没有多在意什么,昨天晚上那一车粮仓可是自己亲手推出去的。于是他们向徐文博暗暗的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会有任何差池。

    “好,周博。本都管就让你心服口服,也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本都管是秉公办事。来人,押着周博去西粮仓。”徐文博冷冷的说道。

    一行人就这样出了侧院,直接向西区粮仓走了去。此时已经天色还早,守卫西区的押勇还没进行交接,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人打开过粮仓检查。来到西区粮仓大门前面,果然与王贵、杨孝武交代的一样,这里的守卫早就被支走了,到现在还不见任何人影,于是让所有人更相信了周博是窃贼了。

    徐文博将周明押到正门前方最近的那座粮仓前,然后对王贵说道:“去,打开粮仓。”

    王贵立刻招呼了两个士兵,将粮仓打了开,说:“请大人看,粮仓这里少了一摞粮草,并且门口附近还有车轮痕迹,这再明显不过了。”

    徐文博冷冷看向周博,呵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敢问徐小相公,这座粮草原有多少粮草?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七百八十九石。”周博再次喊了道。

    站在一旁的左都管副使陈献之点了点头,向徐文博说道:“这座粮仓确实储了七百八十九石的粮草。”

    “怎么,你想说什么?”徐文博蹬着周博问道。

    “请徐小相公验明粮仓现在有多少粮草,不然卑职绝不服。”周博不依不饶的叫道。

    “哼,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陈副使、高副使,你们现在就派人点清粮仓里的粮草。”徐文博耐着性子说道。

    陈献之和高薛马上领命而去,经过一段时间清点,结果立刻出来了,可是让他们两个人完全有点不敢相信。当即他们又再次清点了一次,没想到得出来的结果依然一样。于是他们带着颇为沉重的脸色从粮仓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徐文博面前,却不知道该怎么汇报。

    “怎么这么久?你们搞什么呢?”徐文博的耐心早就没有了。

    “徐都管,这事有点不对劲呀。”陈献之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不对劲?”徐文博怔了怔,他从陈献之的脸色上似乎看出了一些不好的兆头。

    “王贵和杨孝武的话不对,这仓库的粮草一石都没有少,七百八十九石,完整无损。”陈献之沉着气汇报了道。

    “怎么可能,再去给我重新清点一次。”徐文博简直不敢相信。

    “徐都管,我和高副使已经清点了两次了,分毫不差。这事是不是弄错了?”陈献之再次说道。

    徐文博马上转过身向站在粮仓门口的王贵和杨孝武瞪了去。王贵和杨孝武恰才已经听到了陈献之的汇报,两个人早已经是目瞪口呆了。他们今天早上确实没有去检查粮仓,因为他们起床之后还发现周博在呼呼大睡,而且西区大门的侍卫早就支开了,这件事绝不可能出事。

    可是现在的结果,却让两个人大吃一惊。这完全不可能,昨天晚上六个人明明从这座粮草推出去六十多石粮草,怎么会一点都没变呢?

    “王贵,这到底怎么回事?”徐文博立刻吼了道。

    “这…………这,这小底委实不太清楚。这…………”王贵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多了又怕泄露了秘密。可是不说那自己怎么脱身呢?

    一旁的杨孝武知道这事要出岔子了,他原本今天早上还吵着王贵先去西营核查一番,哪知道王贵本来就是懒人,昨天忙了一晚上,所以早上贪睡。现在可好了,就是因为一时贪睡,一下子都栽了。这时不可能再继续陷害周博了,应该是以求自保为主。

    他急中生智。连忙赔笑道:“徐都管,这………这可能是一场误会,小底两人今天早上来检查粮仓,乍得一看粮仓少了一摞,所以以为是失窃了………”

    徐文博当然也明白这件事不能继续追究下去了,于是作势叹了一口气,对王贵和杨孝武骂了道:“你们两个蠢材,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跑来报失,诬陷忠良,你们该当何罪!”

    杨孝武和王贵吓的连忙跪了下来。苦苦求饶。

    高薛这时和气的说道:“徐都管,这事也怪不得杨孝武和王贵他们。他们也是看到粮仓中少了一摞粮草,情急之下未曾查明原因嘛。”

    徐文博当然不会真的治罪杨孝武和王贵,毕竟这两个人是为自己办事的,如果把他们逼急了,只怕还会反咬自己一口。当即他就借着高薛这个台阶下来,说道:“姑且念在高副使为你们求情的份上,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你们快向周都管赔罪吧。”

    在场其他人都知道徐文博这是要敷衍过去,因为这件事原本就还有许多矛盾。比如王贵和杨孝武事先指责周博昨天勒索他们,假如周博窃取粮草罪名成立了,这事自然就怪在周博头上。可是现在周博洗脱了罪责,那这事看上去倒真得是王贵和杨孝武要陷害周博了。

    此外,现在徐文博要袒护这两个人,个中是不是也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这时,王贵和杨孝武已经如获大赦,连忙跑到周博面前,将他扶了起来,一脸讨好似的赔笑道歉了一阵。

    周博冷冷的哼了一声,昨天晚上他在杨孝武和王贵推车离开之后,立刻跑到另外一个粮仓调出了粮草填补到了这个粮仓,并且还是故意留下那一摞空缺,目的就是给杨孝武和王贵一个求饶的借口,进一步诱使徐文博说出刚才那番偏袒的话。

    看着王贵和杨孝武向自己求饶,他现在可没有任何同情之心,自己辛辛苦苦布置了这个圈套,如果套不出什么结果,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人了。

    “徐小相公,你莫不是太小看这件事了?”周博一把推开了王贵和杨孝武,然后直冲冲的向徐文博喝问了道。

    “怎么,周都管还有什么不满的吗?”徐文博原本就对陷害之计失败感到恼火,此时又听到周博这样的语气,顿时更加上火了。

    “难道徐小相公真以为王贵和杨孝武是因为误会才冤枉了卑职吗?”周博一点也不退让,步步紧逼的问道。

    “周都管你想说什么?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堆放粮草,竟然空了这么大一个缺,任谁还看了都会以为粮草失窃呢。”徐文博不吭不卑的说道。

    “纵然是因为粮仓中有一处空缺,哪何故陈副使先前会一口咬定丢了二十五石粮草呢?敢问陈副使,你今天早上可有来过这座粮仓?”周博脸色严肃的问道。

    陈献之怔了怔,他身为局外人当然不想惹祸上身,于是说道:“我今早确实没来过粮仓,丢失了二十五石的粮草是王贵向徐都管报案时说的。”

    王贵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周博不给徐文博和王贵他们狡辩的机会,气势汹汹的逼到王贵面前,并且故意用身子挡在了王贵和徐文博之间,斥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少了二十五石粮草?我就不信凭你的目测你就能判断出如此精确。说,是不是你偷窃了粮草,反倒诬赖到我头上?”

    面对周博咄咄逼人的语气以及现场所有人审视的目光,王贵内心紧张到了极点,而人一旦紧张了,总会不知不觉漏出破绽。王贵吞了几口口水,脸上惊恐交加,这时他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徐文博沉不住气,马上插嘴道:“周都管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王贵在西营干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一摞粮草有多少吗?”

    听了徐文博这番话,王贵连连鼓起勇气,说道:“是,是,小底身为提辖,这粮草摆放是分之内事,当然能一眼看出缺了多少。”

    “陈副使,在下请问您在西营任职多久了?”周博忽然转向陈献之问了道。

    “呃,少说也有三五年了。”陈献之毕竟以前收过了周博的好处,而且既然这是一场误会,自己没必要继续得罪周博,于是就如实的回答了道。

    “那如果换作是您,您一眼能认出少了多少粮草吗?”周博问道。

    “呃,这………这还真不好说。”陈献之回答了道,这每座粮仓大小都不一样,就算经验在十足,也不可能单凭眼力分辨出粮草堆放位置的数量。如果真有那么厉害的人,每次出入粮草还需要清点吗?

    陈献之之所以敢说实话,因为他是李辉的人,完全不用去看徐文博的面子。更何况他是有意要给周博示好,事后周博肯定还会报答自己。至于王贵一个小人物,一点油水都没有,管他死活作甚?

    周博再次转向王贵斥问道:“连陈副使都做不到,你何德何能能做到?”

    王贵吓住了,连忙探头探脑向徐文博看去。

    徐文博现在是又气又急,自己堂堂西营大都管,竟然要被一个少都管这般刁难?就算把话说开了,他想保王贵难道还要看一个少都管的脸色吗?他怒气冲冲的说道:“周博,你不要不知好歹。你是新来的少都管,你怎么会知道王贵看不出来?”

    他说话的神态就好像在告诫周博“我说王贵看得出来就看得出来”!

    周博看见徐文博越来越生气的样子,心中反倒是越来也越高兴。他就是在利用怒火让徐文博失去理智,这样一来对方露出更多的破绽。

    “徐小相公,现在被冤枉的人可是卑职,为何你处处要为这个栽赃陷害卑职的人说话呢?莫不是………”他故意将话只说一半,反正下文没出来,大家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周博,你竟敢含沙射影?这件事你与王贵皆没有证据,我身为西营大都管,为了不让这件事引起我西营内部不和,所以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徐文博虽然恼恨,但是对于周博具有杀伤力的话不得不做出回应。

    “就是为了我西营不会出现某些败类,所以卑职想把事情搞清楚。”周博不依不饶的说道。他向王贵又发问了,“你昨天晚上借口请我喝酒,刚才又矢口否认,指责我勒索你与杨孝武,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王贵吞吞吐吐一番,说道:“呃,小底昨天可能喝醉了,忘记睡觉作梦吧,到底怎么回事……….记不清楚了。”

    杨孝武连连的点头,附和的说道:“是昨天喝醉了,误会,误会。”

    周博冷笑道:“两个人都喝醉了,还做得是一样梦?”(未完待续。)

200

    徐文博立刻打断了周博的话,说道:“周博,这次既然是误会,这件事就此罢了。大家都散了。”

    周博等的就是徐文博这句话,当即准备开口给与徐文博致命一击。

    可是就在这时,西区大门外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小校,禀报道:“大人,翟宣抚相公带人来取粮草,现在正在前院等候。”

    周博听了,顿时大喜过望,真是天命相助,现在翟相公出现了,自己极有可能一次将徐文博彻底扳倒。当即,他立刻向徐文博说道:“徐相公,现在这件事如果不给卑职一个交代,卑职是绝不会罢休的。既然翟相公亲自到来了,不如就请翟相公来做个公断。”

    当即,他立刻向徐文博说道:“徐相公,现在这件事如果不给卑职一个交代,卑职是绝不会罢休的。既然翟相公亲自到来了,不如就请翟相公来做个公断。”

    徐文博当然知道周博的打算,毕竟周博是翟轩的人,让翟轩掺和这件事,只怕还会闹出更大的麻烦。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没办法找到借口阻止周博,一下子有了骑虎难下的处境。

    周博见徐文博还在犹豫,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管其他了,转身就向外走了去,意图自己先去见上翟轩。

    徐文博知道这件事避无可避了,只能咬紧了牙关,心中将周博骂了半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然这最坏的打算也决不能让自己陷进去,必要的时候自然得丢车保帅。他先招呼其他人散了。让陈献之和高薛跟着周博先去前院见翟轩。自己则故意放慢了一步。

    等到大部分都散去后。他走到王贵和杨孝武身边,压低声音向他们交代了一句:“等下不管问出什么名堂,你们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只要我没事,你们自然也没事。记住了吗?”

    王贵和杨孝武连连点头称是。

    接着,徐文博快步跟了上去,随同周博一起来到了前院。

    前院大堂上,翟轩和几个手下干将正坐在那里。脸色看上去并不好。他早在好几天前就派人催过粮草发往新沟,可是到现在还没动静,忍无可忍之下只好亲自登门索粮。

    周博与陈献之、高薛三人先一步走进了大堂。翟轩看了一眼只穿着睡衣的周博,不由的奇怪了起来,立刻问了道:“周训武,你怎么穿成这样,成何体统?怎么回事?”

    周博立刻在翟轩面前叩了下来,脸上带着屈辱之色,说道:“翟相公为在下做主,在被人诬陷偷窃军粮。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拖出厢房,在下冤枉呀。”

    “偷窃军粮?何人指责你的罪名。可有证据?”翟轩听了这番话,气得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就差把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了。他虽然不了解周博,但是却很了解董浩,董浩既然十分器重周博,那么周博的品性自然值得信任。

    更何况他几十岁的人了,对情况的分析能力还是有的。周博一个襄阳府的败兵小将,好不容易虎口余生而且还升了官,前不久光化军节度使和均州观察使也曾答谢过他,赠送了百两细软,他又不是没钱在身,有什么理由窃取军粮呢?

    他第一个反映就是李辉指示高薛和陈献之故意栽赃陷害,所以心中火气暴增。在说完了刚才那番话之后,他还下意识的瞪了陈献之和高薛一眼。

    高薛知道翟轩误会了,于是连忙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解释一遍。他赶刚解释完,徐文博带着王贵和杨孝武走了进来。

    “徐大都管,恐怕你要给我一个解释了?”翟轩怒瞪了徐文博一眼,他说话的时候因为语气用力,让自己肥厚的下巴都颠了好几下。

    “这......请翟相公容禀,今日之事纯属误会,昨天晚上王贵和杨孝武因为饮酒而醉,所以今天早上检查粮仓之时,发现粮仓少了一摞粮草,情急之中做了错事。这件事我一定严厉处理,还周训武一个公道。”徐文博脸色很难堪,向翟轩欠了欠身应答了道。他虽然是西营大都管,但是论品级和声望都没有翟轩大,自己的老爹虽然是观察使,可是说到底也远远不及翟轩,故而可不敢忤逆了这个大人物。

    “喝醉酒弄错了?那王贵和杨孝武怎么不说是高副使或者陈副使窃粮,偏偏要说是周训武呢?难道你忘了,周训武是我与你父亲徐观察相公联名保举的吗?”翟轩怒火依然不见消弱,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把自己当傻子来耍,这件事疑点如此之中,岂能是一句误会就能解决?

    周博听出了翟轩这番话并不单单是说给徐文博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以及自己听。翟轩就是要让别人知道周博是他罩着的,一来可以起到拉拢作用,二来也能迫使周博与李辉一方对立。

    徐文博被翟轩气势震住了,他这下看出来翟轩今天肯定不会轻易罢休,这也是自己前段时间不好好与其修好关系的报应了。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李辉、翟轩两位大人物中间的人,两边都不想得罪,同时也想从两边捞取利益。现在可好了,翟轩发难,自己能找谁撑腰呢?

    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即转过身来,对着王贵吼道:“你这贼厮,仔仔细细给我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贵愣了愣,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杨孝武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坚持的说道:“回相公老爷,小底两人昨天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今天早上检查粮草的时候,是王贵突然大喊周少都管窃粮了,小底委实不知情。后来.........后来,小底猜测。可能是王贵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做梦。误以为是周训武所谓。所以..........”

    王贵一开始听到杨孝武前半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这小子要出卖自己,心中又惊又怒。不过好在听了后半句,这才明白原来杨孝武是在找借口圆谎。当即他连连点了点头,跪了下来,一边抽自己的脸一边哭喊道:“是小底不对,小底昨晚做了怪梦,事情没搞清楚就乱喊乱叫。小底知罪,求相公老爷饶命。”

    周博冷冷的哼了一声,刚才两个人还连声同气说自己昨晚骗他们喝酒,现在又变成王贵一个人做梦误会了。他准备开口驳斥王贵的话,可是就在这时,徐文博宪先声夺人,上前一巴掌抽在了王贵的脸上,斥责道:“在营中当值的时候还敢喝酒?喝完了之后还做梦若是生非,该当何罪?”

    这时,高薛和陈献之也开口说话了。他们先是站在徐文博的立场上教训了王贵一番,然后转而又向翟轩求情。如果翟轩今天不来。他们自然不会帮王贵或者徐文博出头,到时候不管周博怎么闹都可以。可是现在翟轩来可,而且摆明就要挺周博,他们两个代表李辉利益的人物,当然不能让翟轩借机扶周博上位了,所以就希望把大事化小。

    周博气愤不已,他可不想就这么把事情算了,当即对翟轩说道:“翟相公明鉴,这件事还有许多破绽,分明是王贵和杨孝武陷害在下不成,窜供推脱。”

    翟轩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他也觉得自己给足了周博面子,犯不着为了周博得罪一连串人,而且徐文博的父亲徐元志好歹是旧识,在鄂州城内自己还期望得到徐元志的支持。于是他挥了挥手,止住了周博的话,说道:“既然如此,王贵是无中生有诬陷周训武,理当罢职问处,至于杨孝武只不过是不明真相,姑且作罢。”

    徐文博总算松了一口气,说道:“翟相公秉公处理,甚是妥当。”

    周博冷冷的哼了一声,他知道翟轩心中还是有所顾虑,于是故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翟轩耳边说了道:“如果西营交给在下打理,在下必定誓死效忠翟相公。”

    这句话说的很快也很小声,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仅仅只看到周博与翟相公窃窃私语。不过这些人官职都不及翟轩,更何况先前翟轩又公开表示周博是他的人,此时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徐文博只能恨在心中,这周博真是得势不饶人了!若今天这件事过去了,下次绝对要一举铲除这个眼中钉!

    翟轩脸色微微变了变,他虽然对周博如此胆大的提议有些恼怒,西营大都管之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小训武郎上位,凭什么和我谈条件?不过他沉住了气,没有把内心的情绪表露出来。他发现周博说话的时候,眼中有一种强烈的神光,这是一种信心也是一种野心,与自己年轻时候极其相似。

    当然他不可能单凭周博一个眼神,就贸然的信任对方。主要是他从这眼神当中还看出了一种危机和希望,这两者是完全并存的,关键是在自己怎么去理解。

    周博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武官,但翟轩当初举荐周博是抱着培养的目的,这时周博出言要接替徐文博坐镇西营如果自己不答应,只怕会让周博对自己丧失信心。这一点就是周博眼神中的危机所在。

    翟轩对周博这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自然不会在乎其是否有信心,但是正是因为周博那番话还给自己带来了希望,所以不得不犹豫。一旦周博成了西营大都管,那么自己在鄂州城内总算突破了零后勤势力困境,要知道鄂州乃至全京西南路的后勤供给全部都是掌控在李辉手里呢。

    翟轩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现在有机会搏一搏难道会坐视不理?

    周博等了一会儿,见翟轩对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没有生气,就知道翟轩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他虽然知道翟轩还在考虑,但是时不我待,必须趁着这口气迫使翟轩站在自己这边。于是,他再次转过身,看了一眼徐文博、杨孝武和王贵三人。

    “王贵,你确定昨天晚上只是喝醉了,所以误会了本都管吗?”他开口问了道。

    王贵已经冷汗连连了,他已经感觉到周博要耍花招了,可是却不知道究竟要耍什么花招。不过面对对方的问题,总不能不回答。于是他点了点头,一咬牙说道:“是,是,小底该死,是小底误会了周都管大人。”

    “好,陈副使大人,在下还请你再帮个忙,麻烦陈副使派人到西区粮仓检查一下丁号粮仓,在下可向你保证,丁号粮仓现在缺了二十五石的军粮。”周博冷冷的说道。王贵、杨孝武昨天是从卯号粮仓窃取粮草的,而自己则是从隔壁的丁号粮仓提了二十五石军粮填补。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怎么丁号粮仓会缺粮呢?

    王贵和杨孝武惊慌失措的对视了一眼,如果说他们昨天晚上记错了粮草,也不会两个人都记错了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博搞什么鬼呢?

    陈献之很是不解,问道:“周都管,你怎么会知道丁号粮仓缺粮呀?”

    周博冷冷的笑了笑,刻意的走到了还跪在地上的王贵身边,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其实这件事是一场阴谋。昨天晚上,王贵和杨孝武借口孝敬在下,然后请在下去西凤楼喝酒,这一点西凤楼的伙计可以作证。他们两个人趁劝酒之时,故意耍诈让在喝醉,然后扶在下回到厢房。”

    王贵全身已经在不停的发抖了,连忙狡辩起来:“周都管.........昨日小底哪里敢耍诈呀,您是不是喝醉了记错了?”

    周博于是将王贵和杨孝武喝酒怎么耍诈的过程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王贵当即就呆住了,万万没想到周博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你们以为我喝醉,其实我根本没醉。当天晚上你们扶我回厢房之后,我又悄悄的溜了出来,一直跟着你们。”周博继续说了道,他将昨天晚上看到一切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遍,甚至连那几个押勇的模样、偷窃粮草车子的大小,都讲的非常仔细。

    最后,他看向陈副使,补充道:“在下之所以知道丁号粮仓少二十五石粮草,是因为在下等王贵他们走后,从这座粮草取了二十五石粮草,补还到卯号粮草。在下一个人搬了这么多粮草,可真是累坏了呢!”

    一席话讲话,前堂上顿时一片惊呼,原来王贵这厮竟然是贼喊抓贼!

    不过徐文博在听完话之后,立刻喝道:“周博,你既然昨天晚上看到了他们行窃,为何当时不举报,反倒要装模作样拆东墙补西墙,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这句话很有杀伤力,顿时让所有人以为周博故意耍阴招,要反害王贵和杨孝武。

    周博却不慌不忙,淡然自若的笑了笑,说道:“因为卑职知道,王贵和杨孝武绝不是想陷害卑职的真凶,而是受人指使而已。所以卑职将计就计,就是要引出这个幕后真凶!”(未完待续。)

201

    周博这句话更有杀伤力,不过杀伤的对象只有徐文博、王贵和杨孝武三人了。

    “你,你有何证据!”徐文博怒喝道。

    周博看出徐文博的性子很冲动,而且也绝不是那种脑子好使的人,这时候徐文博表现的越激动,周围的人就越能发现其中蹊跷。他淡淡一笑,将自己昨天下午看到王贵和杨孝武收受黄干事银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还强调黄干事是给了五两银子。

    徐文博脸色顿时苍白了,而王贵、杨孝武两个人更是连胆都快吓破。徐文博立刻向王贵和杨孝武暗示了一眼,示意他们等下不要乱说话。

    “现在事情很明显了,王贵和杨孝武最开始冤枉在下,刚才又说是误会,现在在下把真相告知了诸位,诸位应该了解整件事情的缘由了吧。”周博最后发表了一番话,然后颇有深意的看着徐文博,故意让对方感到压力。

    “那.........周都管,你可有证据证明陷害你的幕后真凶是谁?”高薛这时小心翼翼的问了道,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周博指的是徐文博,不过却故意在“证据”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周博淡然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贵和杨孝武,说道:“他们两个不就是认证吗?只要让他们供出黄干事是谁家仆从,便能知晓陷害在下的幕后真凶了。”

    王贵和杨孝武背后冷汗连连,偷偷的向站在一旁的徐文博瞟去一眼。他们现在之所以不敢把徐文博供出来,是因为知道徐文博背后好歹还有一个观察使老爹支持,就算供出来了徐文博只怕也会有办法开脱,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你们看徐大都管作甚?怎么,难道是徐大都管指示你们的吗?”周博冷冷的说了道。

    “周训武。你说话可得小心点,竟敢污蔑本都管?”徐文博怒道,他的脸色已经有了苍白的痕迹,然而在声势上依然强硬。

    “徐小相公误会了,在下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既然如此,那不如将王贵和杨孝武交予在下来审理。在下只需要半天时间,保准让他们供出真凶。”周博目光阴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就像是饥饿的老鹰盯着小鸡似的。

    王贵和杨孝武虽然不了解周博有什么手段,但是从周博那自信满满半天之内可以迫使他们说出真相的承诺当中,他们内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徐文博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周博,你把我这个西营大都管当什么了?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亲力亲为。来人,将王贵和杨孝武押下去。”

    守在前堂门外的几个士兵立刻走了进来。就要将王贵和杨孝武带走。

    周博没有动声色,他在等一直没有说话的翟轩。如果翟轩不肯表态,那就表示翟轩还是不信任自己,而自己也不可能公然违抗徐文博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徐文博带走王贵和杨孝武。

    可是事实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周博一直坚信翟轩会把赌注放在他的身上,可是就在王贵和杨孝武被拖到了前堂大门外了,翟轩依然沉着脸色一言不发。他心中渐渐有了凉意。翟轩不开口那么自己自然是得不到信任了,相反自己与徐文博梁子已经结了下来。如果这次摆不平徐文博,那日后必然没有好果子了。

    情急之下,他忽然大笑了两声,冲着前堂大门外王贵和杨孝武的背影喊了道:“看来,你们时日不多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指望能活过今日么?”

    “周博,你什么意思?”徐文博怒道。

    “卑职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周博既然已经决心与徐文博对着干,自然不怕得罪的更深一些。反正大不了自己连夜卷铺盖跑路,在这个尔虞我诈的鄂州城内只怕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前途了。

    徐文博不打算与周博废话下去。他现在好歹恢复了几分信心,既然翟轩不帮周博,那么这次事情必然不会再掀起多大的风浪。日后要想除掉周博,机会多得是。当即他只是对前堂门外强调的命令道:“将他们两人关入西营监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人都不得靠近。”

    这时,原本一直闭紧牙关的王贵和杨孝武忽然开始挣扎了起来,两个人扯着嗓子向堂上喊了道:“翟相公救命,翟相公,小底愿意说出真凶是谁,求翟相公救命呀。”

    “翟相公,小底只是受人指使,请翟相公开恩。”

    王贵和杨孝武在听了周博故意说的那番话之后,心中已经有了担忧。其实这种担忧并不是现在才有,从周博洗脱罪名开始,他们就已经有了阴影。徐文博为了保全自己,会不会把他们灭口呢?刚才徐文博已经下令将他们关在西营监房,而且还是除了徐文博本人之外谁也不能靠近,也摆明就是要暗害自己了。

    徐文博不仁,他们何必有义,与其就这样坐以待毙,还不如拼死一搏,就算自己死了,也要将徐文博拉下水做个陪葬。就是在这种求生并且愤怒的心理作用之下,才促使了他们从沉默到反抗的决心。

    这一变故,立刻让前堂上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徐文博勃然大怒,然而不管怎么说,王贵和杨孝武突然聚变并没有指名点姓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个时候如果表现的太过激烈,反而会适得其反。他先看了一眼翟轩,发现对方的脸色已经有了变化,却没有急着说话的意思,而其他人纵然脸色大变,也不敢乱说话。

    当即,他认定了翟轩是不想插手这件事,于是胆子大了起来,转身快步冲到了大门外,挥起手一巴掌就抽在了王贵脸上,顺便还飞出一脚踢在了杨孝武的要害部位。他为了掩饰心中的慌张,出手之重自然不言而喻。王贵当场被打掉了两颗牙齿,嘴巴里溢出了一股血沫。整个人都歪倒在地上;至于杨孝武捂着小腹蜷缩在地上,因为疼痛不断的抽搐着,额头上冷汗涔涔。

    “哼,尔等贼厮,明知罪孽深重,竟然还妄想胡言乱语以求脱罪?本大都管就告诉你们。你们什么也别想奢望,这件事本大都管一定会一查到底,决不姑息养奸。”在出手教训了王贵和杨孝武之后,徐文博倒是颇有几分得意洋洋的样子,气焰十分嚣张的说了道。

    在徐文博看来,只要翟轩不说话,自己绝对有把握顺利解决这一切。

    “将王贵和杨孝武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徐文博又命令了道。

    前堂大门外,那几个士兵马上遵照命令,将受伤不轻的王贵和杨孝武两人拉走了。

    周博感到心中一股怨气再也压制不住了。翟轩这厮简直太势利了。他原来还在翟轩替自己出头的时候感到欣慰和感激,毕竟还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翟轩肯继续力挺自己对付徐文博,日后倒会真心实意为翟轩效力。可是现在看来,翟轩根本就不是自己效力的这块料,这个死胖子简直与徐文博是一丘之貉。

    在这样证据明摆着的情况下,如果还让徐文博逃脱了,咽不咽下这口气是小事。只怕徐文博甚至翟轩日后都会看不起自己了。更重要的是,徐文博肯定还会用更阴毒的方式陷害自己。到时候能不能像昨天那么幸运就不好说了。

    “慢着!”沉思了一阵之后,周博终于决定爆发一次。他厉声的对前堂门外那几个正要押走王贵和杨孝武的士兵们呵了道。

    士兵们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先停了下来。

    “周博,你想作甚?这件事本大都管自有主张,你莫不是要抗命吗?”徐文博没想到周博这厮竟然还不死心。很明显翟轩都不会再帮周博,周博即便还想要纠缠下去,也只会让在场所有人都认为其太不识时务。

    周博根本没有理会徐文博,而是径直的走到了翟轩面前,先前讨好尊敬的语气荡然全无。而是一种冰冷冷并且**裸的威胁,说道:“翟相公,王贵和杨孝武既然点名要向您指认真凶,为何您却无动于衷。莫不是翟相公您已经推定了真凶是谁,所以才会如此故作深沉,然后另外再办吗?”

    他的这番话弦外之音很明显,就是在暗指翟相公明明知道真凶,却背地里想要包庇真凶。

    翟轩先是被周博说话的语气刺激了,而后又听完了周博的一番话,心中怒火徒增:你这个小小训武郎,竟然也敢和我讨价还价,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翟轩还没说有开口大骂,他手下的那些武将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站了起来,纷纷指责周博胡说八道、胆大放肆、目无尊长等等,更有甚者还欲拔出佩剑来击杀周博。

    “周博,你这胆大狂贼,连提拔你的翟相公都敢谩骂蔑视,你该当何罪?”徐文博在看到周博向翟轩抱怨的时候,心中不由大喜。周博一旦触怒了翟轩,只会让他自己越来越不利,说不定自己不用出手,这厮就已经自取灭亡了。

    “在下是胆大狂贼?在下不过是为了找出幕后真凶而已。翟相公既然你不愿意接手这件事,那么在下自然不敢强求翟相公作甚。”周博沉重的说道,然而他的眼神却如同一只饥饿的猎鹰一般。

    “你还想作甚?”翟轩终于开口了,因为他从周博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异样。

    “翟相公,在下是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如果翟相公你管不了,鄂州城内未必就没有其他人可以主持这个公道。在下就不相信,李宣抚相公也会像翟相公你这样居高自清、袖手旁观了!”周博不疾不徐的说了道。

    翟轩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不过他却习惯性的保持了沉默,只有一双盯着周博的眼神闪过了极其复杂的神光。按理说,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会以为他要暴怒了,可是他自己内心却是很清晰的。

    因为在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点都不简单,从一开始设计诱出王贵、杨孝武自相矛盾,到刚才自己一言不发的时候故意旁敲侧击,转变现场的局势。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还是现在,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懂得利用李辉与自己的矛盾来进行威胁。

    在鄂州城内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翟轩要做的事,李辉肯定会想法设法来阻扰;相反翟轩不愿意做的事,李辉反而非要做到底。

    如果周博这个时候去找李辉,李辉十之**会为周博说话。这样一来,李辉到头来不单单能够获得执法公正的美名,也能将原本是翟轩这一边的周博拉拢到他那边,同时还对翟轩进行了一番打击,真可谓是一石三鸟。

    这时,翟轩的几个手下再也忍不住了,先前他们大骂周博以下犯上,现在则开始责骂周博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虽然他们气势汹汹,可是在一旁的徐文博却紧紧的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徐文博很明白李辉与翟轩的关系。

    翟轩的手下这次大骂没有持续多久,翟轩忽然一伸手,制止了手下们责难的行为。

    “来人,将王贵和杨孝武带回堂上。”他正色的说话了。

    周博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已经让翟轩感到压力了。

    徐文博一下子仿佛跌进了深谷,脸色苍白不已,连忙说道:“翟相公,这件事.........这件事在下一定会亲力亲为,给翟相公一个交代。”

    翟轩脸上一片冷漠,说道:“某家现在倒想听听王贵和杨孝武有什么话可说。”

    徐文博还想找一些话来挽回局面,可是前堂大门外的士兵已经把王贵和杨孝武带到了堂上。这时王贵和杨孝武两个人从刚才的伤痛中恢复了过来,在被带回堂上那一刻起,他们就意识到事情有转机,总算有机会了捡一条命了。

    “翟相公,这一切都是徐文博指示小底两人陷害周都管的,徐文博是大都管,小底两人也是迫于这厮的官威所以才不得不做呀。”王贵刚被跪在堂上,就忍不住指着徐文博叫了道。

    “是,是.........翟相公,就是徐文博。他派徐府的黄二给小底两人各派了五两银子,让小底陷害周都管。”杨孝武也连连的哭喊了道。

    徐文博急了,马上吼道:“你们.........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腌臜之徒,竟敢侮蔑本都管,真该挨千刀、下油锅!翟相公明鉴,在下与周博相识不过数天时间,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周少都管?”

    翟轩没有说话,先是颇有深意的看了周博一眼,接着又冷冷的盯着徐文博。

    徐文博在这种眼神的盯着下,浑身上下不得自在,他原本心里就有鬼承受着不小的压力,现在翟轩都不愿意帮自己了,自己的内心防线越来越岌岌可危。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再次对翟轩强调的说道:“翟相公明鉴呀,在下与周少都管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周少都管呢?一定是这两个贼厮见在下要秉公执法、不念旧情,所以污蔑在下。”(未完待续。)

202

    翟轩冷森森的说话了:“是吗?那且先让我问问王贵和杨孝武。”他说完,缓步来到王贵和杨孝武面前,责问道,“你们两个既然口口声声指认徐大都管是幕后真凶,那么事情原有究竟是怎么样,你们给我说清楚。”

    王贵和杨孝武连连点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收受贿赂以及徐文博如何指示他们陷害的细节,一五一十全部供认了出来,还说徐文博派来黄干事行贿的那五两银子一分未动,都在厢房里放着。他们所描述的情况远远要比诬陷周博的时候更清晰、更有条理,任何人听了都能一下子辨认孰是孰非。

    “既然如此,那你们可有证据?”翟轩在听完了王贵和杨孝武的话之后,依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神态。

    王贵和杨孝武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这种苟且之事怎么会无端端留下证据呢?他们支支吾吾半天,却一句成话都说不出来,顿时又着急了起来。

    其实翟轩虽然迫于周博的威胁来严办这件案子,可是心中还是对徐文博留了几分情面。如果徐文博把事情做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蜘丝马迹,最多只能说这个案子不清不楚,最坏的结果仅仅是降职处理而已。可是如果徐文博自己马虎透顶,做完事情却又不处理干净,落下把柄让人抓住的话,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徐文博心头刚刚有所放松,然而就在这时,周博再次横刀杀出。

    “既然你们也指明了黄干事是徐文博派来的,那么现在只需要将那黄干事找来,单独审问,就能供出幕后真凶了。”周博冷冰冰的说了道。

    徐文博冷汗再次袭来。他真是恨死了周博,没想到这家伙不单单城府极深,而且还是得势不饶人。只是现在他已然无能为力,自己原本以为在西营里可以纵横风云、一手遮天,所以根本就没有对黄干事叮嘱一些注意事项,而此时此刻自己也没办法派人去通知黄干事。一旦黄干事被带来单独审问。事情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翟轩深深的看了徐文博一眼,眼中有可怜也有鄙夷,做事都做不干净还指望陷害别人?真是废物一个!他不再有任何怜悯和忍让,高声命令道:“文朝,你带几个手下连同杨孝武一起,立刻去往徐府,指认那个黄干事,然后将黄干事带回西营单独审问。”

    名为文朝的一名武官马上领命,迅速的召集了几个西营的押勇。然后带着杨孝武离开前堂,直接向徐文博的府邸去了。

    “翟相公.........翟相公.........家父与你是至交呀,难道.........难道翟相公您一点都不相信在下吗?”徐文博彻底绝望了,他险些就要向翟轩下跪求饶,只是碍于最后的颜面,强撑着只是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恐惧。

    “哼,身为西营大都管,不思进取就罢了。竟然勾结下属陷害新同僚,难道你不知道齐人的大军就在四十里之外吗?大敌压境你还在尔虞我诈、争名夺利。我大宋军威全然你这种腌臜之类给败尽了。”翟轩一脸怒容的呵斥道。

    如果徐文博硬着脖子甘愿受罚,翟轩倒是会器重一下对方的气节,然而现在人证、物证都还没搜集齐全,这小子就已经是一副软骨头了,真是无可救药了。

    周博看准时机,走到徐文博面前。冷冷的问道:“这么说,徐小相公承认自己是陷害某家的幕后真凶了?”

    徐文博现在虽然对周博恨之入骨,可是他陷害周博的事情马上就会昭然若揭,最坏的结果甚至还有可能被杀头,纵然看来自己老爹均州观察使徐元志的面子能留了一条小命。但日后名声尽毁,还有何立足之地?

    不过眼下还是先保住小命为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日后若有机会东山再起,这个仇一定要十倍奉还。

    他没有回答周博的话,不过给在场所有人的感觉这也算是默认了。

    半个时辰之后,黄干事已经供人无误,指证了徐文博陷害周博的事实。翟轩派人将徐文博带走了,然后又派人去通知徐府,将徐文博的这件事转告给了徐元志。没有多久,这件污蔑陷害的案子就传遍了整个鄂州,鄂州各方势力都感到震惊。当然这些人所震惊的并不是徐文博污蔑陷害下属的本身,而是一个小小的少都管竟然扳倒了大都管!

    在鄂州官场上,这种上司陷害下属的事情屡见不鲜,只要下属稍微有些做不周到的地方,就会让上司怀恨在心。所以这些相公老爷们对案情的本身一点也不关注,只是搞不懂为什么周博能反败为胜。

    西营经过一大早上的这一变故之后,营里无论是军官还是小兵,都感到唏嘘不已。不过他们总算看出了一点倪端,那就是这个新来的少都管周博不简单,上任还没几天的时间就敢向大都管叫板,并且还十分走运的笑到了最后。

    翟轩在处理完毕徐文博这件事之后,当天晚上再次来到西营。他派了一个属官去找来周博,自己则先一步来到徐文博以前处理公务的后堂,一边等待周博,一边闲逛了一番。

    没过多久,周博便匆匆得来到了后堂。他虽然很清楚翟轩归根究底是帮了自己,可是对翟轩这个老狐狸还是没有任何好感。不过眼下要想接替徐文博坐上西营大都管的位置,也不得不多去巴结一番翟轩。他在听说翟轩属官说翟轩要见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一个套路。

    当他来到后堂上,见到正背对着自己的翟轩时,慌忙快步上前行了一礼,诚恳的请罪道:“翟相公,今日上午之事,是卑职一时怒火攻心。所以多次冲撞了翟相公,此乃卑职以下犯上之过错,还请翟相公降罪。”

    周博知道现在首要之事就取得翟轩的信任,也许翟轩一开始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任的,可是到后来自己咄咄进逼,连番顶撞翟轩不说。甚至还抬出了李辉来压翟轩。经此以来,翟轩心中肯定会十分不快。

    如果现在不能取得翟轩的信任,那么自己在鄂州就将陷入无人可靠的地步,到时候只怕随便一场鄂州城内的**,都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这就好比徐文博那样,不过徐文博不管怎么说还有一个观察使的老爹在,能保住一条性命,而自己可绝没有那么幸运。

    翟轩缓缓的转过身,有些发福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捉摸的笑容。他伸出手拍了拍周博的肩膀。说道:“你何罪之有呀?现在有罪的是徐文博那不晓事理的狗东西。周训武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某家已经从严处理,三日之后就会公开审理徐文博,到时候该当什么罪就当什么罪,纵然他有观察使的老爹罩着,也绝不会轻饶。”

    周博怔了怔,他很明白翟轩的这番话并不是在说徐文博,恰恰是在说自己。翟轩的意思就是要让他知道。徐文博有老爹撑腰都能被赶下台,如果自己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那可不单单是下台那么简单,也许就是下断头台了。

    他连连的说道:“翟相公秉公执法,是卑职效仿之楷模。其实今早之事,完全是徐文博咄咄逼人、欺人太甚,欲置卑职于死地。卑职正是因为刚刚晋任西营少都管,在鄂州城内无亲无故。一旦让徐文博那厮得逞,只怕卑职真的是无处翻身了。”

    翟轩笑了笑,却没有做声,他的样子就好像在耐着性子,慢慢欣赏周博自编自导演一出戏似的。

    周博自然知道几句话是无法说动翟轩的。于是也不着急。

    他故作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卑职若被徐文博那厮陷害还是小事,只是卑职在从董家军麾下调任之前,董浩董帅再三教导过卑职,说卑职是受翟相公之恩才能跳级升任,这份恩情是决不能忘记的。因此今日早上卑职见翟相公有意饶过徐文博,所以心中很是着急,徐文博是小人,这次不得逞日后必定还会再陷害卑职。若卑职真的让徐文博算计了,那还该如何为翟相公您效力呢?”

    “这么说,周训武还真是一片赤诚之心了?”翟轩依然带着笑容问道,不过此时他倒对周博提到董浩的话感到有几分欣慰。虽然说他麾下有不少统兵将领,但是真正意义上愿意跟随自己的,除了平胜厢本部军之外,就只有董浩了,至于董先、张圮之辈,无非只是挂个空头名号而已,实际上根本就不听命自己的调遣。

    他很清楚董浩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自己对董浩有恩,董浩自然尽心尽力想报,所以董浩在周博调任临行的时候加以嘱咐那是可以理解的。

    “翟相公若是问卑职诚心之话,卑职只怕不敢讲。”周博低着头说道,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了。

    “哦?你且如实说来,某家最讨厌就是那些耍嘴皮、口是心非之徒,周训武休要唬我。”翟轩正色的问道。

    “呃.........这.........”周博故作为难,支支吾吾好一阵之后,在翟轩严厉的目光之下,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实不相瞒,其实卑职对翟相公并不了解,卑职自从襄阳兵败之后,一路逃难来到泗州,幸遇董帅收留并委任为前营准备将。在卑职心中,最感激的人当属是董帅,而翟相公高高在上,对卑职这种小人物自然不会关注了。”

    翟轩仔仔细细的审视了周博一番,他发现周博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几分诚恳,看来并没有撒谎。虽然周博这番话表示了对自己并不是最尊敬的,最尊敬的人是董浩,但是单单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好,很好,某家最欣赏的就是坦诚和忠诚之人,周训武你这番话既坦诚又忠诚,某家自然不会生你的气。不过某家倒是要告诫你一番,做人就应当始终如一,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某家一片苦心。”翟轩叹声说了道。

    周博知道翟轩已经有几分信任自己了,他欠身郑重的说道:“承蒙翟相公谆谆教诲,卑职至死不忘。”

    翟轩点了点头,忽然话题一转,伸出指了指后堂四面的陈设,然后问道:“周博,你看这里布置可妥当?”

    周博微微一怔,他明白翟轩这是在试探。后堂是大都管处理公务的地方,也可以说是代表大都管这个位置,现在翟轩却询问他后堂布置如何,可想而知是在假设性暗示,如果自己当上大都管该怎么做。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欠身对翟轩说道:“翟相公以为妥当那卑职自然也以为妥当,若翟相公以为不妥当,那卑职也绝不会看顺眼。”

    这个回答的潜台词就是在告诉翟轩,自己如果能当上大都管,从此以后就全然听命于翟轩的调遣,以翟轩马首是瞻。

    翟轩对于周博这个回答甚是满意,他抚了抚自己肥厚下巴上的胡须,悠然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次徐文博闹出事来了,鄂州城内几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对西营大都管这个位置垂涎三尺。周博,你可要知道,有些好东西得手看上去很容易,然而实则却是费尽周折,你可要好自为之。”

    周博回答道:“卑职自然明白翟相公的意思,翟相公对卑职的再造之恩,卑职定当涌泉相报,并且至死不渝。”

    “很好,有你这句话,某家心里舒坦的紧。”翟轩哈哈笑了笑说道。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道:“西营虽然不是鄂州粮草大营最重要的一个,而且李辉那个老匹夫早就捷足先登,安排了两个都管副使,企图控制西营。哼,某家的平胜厢军眼下要在鄂州立足,就必须有足够的后勤物资保障,所以西营大都管这个位置,某甲势在必得。”

    周博暗暗窃喜,翟轩既然当着自己的面骂李辉,那么理所当然已经把自己当自家人了。他配合着翟轩的语气叹了一口气,说道:“李宣抚相公太不近人情,无论何事也不分个轻重快慢就要与翟相公您对着干,真可谓是小鸡肚肠呀。”

    “你说的没错。”翟轩点头道。

    “不过翟相公,这西营大都管的空缺,只怕一时半会没有合适人选呀。卑职纵然想为翟相公您报恩效力,可是卑职资质尚浅,又没有任何功绩,同时还是这次徐文博案中的当事人,只怕鄂州各个方面都不会让卑职上位了。”周博也不再与翟轩旁敲侧击,直接就把话摊开了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你放心,某家自有办法。某家现在担心的是你上位之后,是否有能力压住西营的大局。正所你所说,你资质尚浅,手下必然有许多人不服。某家可有言在先,你若做不来就趁早说,某家还能另寻他人来接管西营。”翟轩不疾不徐的说了道。(未完待续。)

203

    周博从容的笑了笑,说道:“请翟相公放心,在下既然能扳倒徐文博,西营自然是有信心掌控在手掌心里的。更何况,就算在下遇到什么难题,还有翟相公您这个后台撑腰,当然底气会更加十足了。”

    翟轩笑了笑,说道:“你小心很会说话呀。”

    周博顿了顿,接着说道:“在下还得请翟相公帮忙一件事,这件事对在下上位之后掌控西营大局是有所帮助的。”

    “你说吧。”翟轩问道。

    “还请翟相公将王贵和杨孝武这两人放归,此二人经此一劫之后,必然会感激卑职,这也算是卑职在西营第一批心腹了。”周博说道。

    “呵呵,你这么快就想培养自己的心腹了?”翟轩深意的笑着道。

    “在下所做之一切,都是为了报答翟相公呀。”周博一点也不慌张,镇定自若的说道。

    “周博,有时候人顺利了就会有所飘飘然,某家再告诫你一句,能撑起你的人,也能毁了你。”翟轩虽然还在笑,但是眼神和语气都是一股森严的意味。

    周博欠了欠身,说道:“卑职自然明白。正如翟相公先前所说,翟相公喜欢是始终如一之人,卑职必定不负翟相公所托。”

    ----

    三天之后,鄂州城内就传出了消息,原西营大都管徐文博陷害下属、私贩军粮,被革职查办。当然这个革职查办已经可以被认为是无罪释放了,在这件事上看来徐文博的老爹均州观察使徐元志是出了不少力、费了不少心思。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徐文博在卸职的当天留下了一份保奏文书,文书中描述了自己的罪过,并且夸奖了新到任不久的少都管周博一番,在最后还指名道姓的推举周博接任西营大都管一职。

    周博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惊讶不已,徐文博被自己迫害的这么惨到头来竟然还保举自己出任西营大都管?这真是一件天方夜谭的奇事!不过他仔细思索了一阵之后,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很显然徐文博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保举自己接任大都管,还是从中受到某些人的指示或者要挟才不得不这么做。

    当然,徐文博自己可能也衡量过,写出这样的保奏文书不单单能顺从一个人情。而且还能挽回几分自己的名誉。这事一旦传出去,不知情的人肯定还会以为他徐文博真心悔过,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

    至于是什么人威胁徐文博,这一点也不难猜测。现在支持周博上位的人只有翟轩,而且翟轩也是徐文博案子主要的揭发人,所以十之**是翟轩威胁徐文博,如果徐文博不肯撰写这份保奏文书,他会一追到底,秉公执法。到最后徐文博极有可能就会被判死刑或者流放了。翟轩现在有了这份保奏文书,就有一个理由可以将周博提名接任西营大都管了。

    对于周博这个资历尚浅,对粮草大营管理又缺乏经验的人来说,拥有一个可以提拔的理由是十分难得的。

    这几天,周博在西营还是很安心的,出任西营大都管的事情由翟轩操劳,自己只需要管好分内的事就好了。更何况,就算翟轩与李辉争执西营大都管的位置失利了。对于他来说损失也不大,自己原本就是为求自保而已。只要不是再换一个徐文博这样的人出任大都管,一切都好说。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西营内部倒是谣言四起,纷纷都在议论周博极有可能会成为新的大都管,毕竟目前西营内部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提名这个位置。要说有资历、有威望的就只有左右两位左右副使,可是这两位副使都是文职官员。西营惯例从来没有过以文职官员担任大都管,毕竟粮草营大都管是武将职位。

    因为这个传言,让周博在西营的地位有所改变,起初他每天在例行公务的时候,押勇和其他提辖都会主动讨好的来行礼。到后来甚至还有人刻意到厢房来拜礼。俨然就是在为日后新的大都管疏通关系了。

    对于周博来说,他现在可没有任何骄傲自大的感觉,相反在对于这些可以巴结自己的人时,都会表现的很谦逊与亲近,几乎来者不拒,也都顺着对方的话说一些好话。他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要为升官之后打基础,仅仅是出于一种笼络人心并且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目的,万一自己最后没能当上大都管,那岂不是成笑话了?

    这天下午,周博奉命押送八百三十石粮草前往西城的军营。这座军营是李辉麾下的部旅,担任着防御西城墙的任务。在将粮草送达验收之后,他便率领押粮队返回西粮草大营。队伍刚刚抵达西营大门口时,忽然街道对面的小巷里闪出了一袭人影。

    “周都管,周都管?”从小巷里闪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少女,而且不是别人,正是十数天前周博刚刚调任到西营时,遇到的那个婢女小枝。

    周博有些奇怪,怎么十多天前这小丫头是躲在这里,今天这小丫头还是躲在这里?对于这个巧合觉得有些好笑。他示意押粮队先一步回大营复命,自己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走到了街道对面小巷路口去了。

    “小枝,你女儿家的成天不待在闺中服侍主人家,到处跑什么呢?”他走到小枝面前,略带责备的说了道。

    小枝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反而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她将两只小手别在身后,古灵精怪的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似的。她摇头晃脑的说道:“周都管,最近你可风光了,全鄂州城都知道你的大名喽。”

    周博笑了笑,说道:“是吗?不过传言可未必是真的,你这个小丫头可不要随便相信呢。不过看你这么小,懵懂无知,很容易上当受骗呢

    小枝翘了翘精巧的小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奴婢才不是周都管说得那样呢,奴婢可是很聪明的。”

    周博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还是太过童真了一些,他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小枝瞪着机灵的大眼睛先在小巷子口向外面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之后,拉着周博的手向巷子深处跑了去。周博被一个小丫头这样拉着手。倒是真感到有些奇怪,他连忙说道:“小枝,你这是作甚,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周博,奴婢才十二岁呢,这些道理等奴婢长大了一些才管用。”小枝一边笑嘻嘻的样子,一边说道,对那些道德规范显得一点都不在乎。

    “那你总得先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我现在可正在当值。擅自离开大营会受处罚的!”周博略带严肃的说道。

    “带你去见一个人!”小枝蛮不在乎的说了道,她照样拉着周博的手,带着周博来到巷子深处。

    周博已经猜到小枝要带自己去见谁了,小枝是秦涵的贴身丫鬟,秦涵这小娘子又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一直都想要来见自己。前段时间小枝在他刚上任的时候替秦涵传话相约,不过当时自己确实没什么要见秦涵的想法,并且还刻意说出了一番严肃的话。目的就是想让秦涵注意她与自己的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涵今天竟然直接亲自出来了。

    小枝带着周博在小巷里走了一段。在一个拐角处,果然看到了一位白衣公子站在哪里。虽然白衣公子是背对着周博,但是从对方的身材和背影还是不难辨认出,此人就是女扮男装的秦涵。

    “娘子,周官人来了。”小枝一蹦一跳的来到了秦涵身边,笑眯眯的挽着秦涵的手臂。

    “在下见过娘子。”周博看着白衣胜雪的秦涵。心中有些感慨,如此佳人即便两相情愿也被这个时代所束缚,只能望而生叹了。

    “周博来了,”秦涵没有回过身去看周博,仅仅是略微侧了侧身子。显得颇有几分娇羞摸样的向周博答了一礼。

    周博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娘子此番来找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秦涵低了低头,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片伤感,她弱声说道:“奴家十三日前曾相约周博于黄鹤楼一聚,殊不料周博是洁身自好之人,言辞振振的回绝了奴家之约,让奴家.........让奴家很是惭愧。”

    小枝在这个时候倒是很配合主人的情绪,撅着小嘴向周博哼了一声,就像是在责备周博上次太自作清高似的。

    周博欠了欠身,道歉的说道:“上次之约只是因为在下刚刚调任有所不便,得罪之处还请娘子海涵。”

    “不,周博,奴家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奴家担心周博有所为误会,今天才特意来找周博,希望将一些事情解释清楚。”秦涵轻声的说道,白皙的脸蛋上忽然闪过了一丝红晕,她不好意思的又立刻背过了身去,不想让周博看见自己的脸色。

    “在下不太明白娘子的意思,还请娘子示下。”周博疑惑不解的问了道。

    秦涵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次奴家相约周博,周博以奴家已与徐家许婚而拒绝相约,奴家只是想告诉周博你误会了,奴家.........奴家上次相约,只是念及周博所作《秦娘子》词牌的文采,希望有机会能与周博再探讨一番,并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她在说“并没有其他任何意思”的时候语气下意识加重了一下。

    周博一下子愣住了,难道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以为秦涵暗恋自己?他这下感到自己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同时心中又有几分伤心,好不容易以为有美女喜欢自己,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唉,人真是喜欢自我犯贱!

    “原来是这样.........那不管如何,在下向娘子赔个不是,是在下妄自菲薄了。”他叹了一口气,连连的向秦涵说了道。

    秦涵也幽怨的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有些落寞和伤感。她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一些什么,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时,那小丫鬟小枝忽然忍不住插嘴了说道:“官人,我家娘子是仰慕你的才华,你却偏偏惺惺作态、故作清高,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周博被小枝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太过做作了,不过他一点也不为自己感到脸红。不管秦涵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自己对秦涵依然是没有任何兴趣。当然,他做为一个男人,认为秦涵这个美女很养眼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他与秦涵这个大家闺秀肯定是没希望的。先不说秦涵的父亲眼界高,单单他现在一个小小八品武官的身份,再加上鄂州城内尔虞我诈的环境,自保还是问题,更别说儿女情长了。

    他微微笑了笑,说道:“在下承认太过无礼,还请娘子见谅。”

    秦涵听出了周博语气当中带有敷衍的语气,心中顿时失望了。她缓缓的转过身来,看了周博一眼,问道:“敢问周博,近日你可有新作?”

    “娘子勿怪,在下一介武夫,每日军务繁忙,而且齐军大敌压境,容不得在下半点疏忽,所以并没有闲情逸致来聊作词赋。”周博不吭不卑的说了道。他此时看到了秦涵的正面,发现穿着白衣的秦涵显得十分清纯可人,再加上对方还是男装打扮,不禁显得几分英挺的帅气,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官人,你刚调任到西营没几天就扳倒了你的上司,你这根本不叫军务繁忙,而是总想着勾心斗角、升官发财了吧。“小枝又一次不合时宜的插嘴了道。

    秦涵最近也听说了西营发生的事情,现在听了小枝的话,让她心里徒然一堵,赫然发现自己对于周博的了解相差太远。

    周博看出了秦涵的脸色变化,心里倒是暗暗骂着那长舌小枝:你这小丫头片子就不会说一句好话?真不知道这小屁孩刚开始还兴高采烈拉自己来见秦涵,究竟意欲如何!

    罢了,秦涵是单纯的女孩,还是不要让她有什么牵挂了,等到自己事业有成的时候,或许还能遇到更好的姻缘呢。

    想到这里,周元清忽然笑了笑,说道:“小枝你说的对,身为七尺男儿,岂能整日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某既然能够连升两级,自然就要更加努力,一则报效朝廷,二则成就功名伟业。秦小娘身为节度使家的大家闺秀,能欣赏在下的拙作,是在下的荣幸。只是在下出身武夫,不敢过于附庸风雅,更不敢亵渎娘子的名声。”

    秦涵原本只是以为小枝随便说说而已,心中还是保持着对周博的好印象,然而现在听到周博亲口承认了,顿时到吸了一口气,秀美的柳眉皱了皱,皓月般的秋波流出了一股伤心。她几度欲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欲言又止。(未完待续。)

204

    小枝见主人伤心的说不出话来了,立刻撅起小嘴,气呼呼的对周博说道:“没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周官人,你太让人失望了。哼,我家娘子自从来到鄂州之后,就一直在劝节度使相公老爷推掉与徐家的婚约,直到前天晚上,我家相公老爷就写好了辞婚书送到了徐家去了。周官人,你难道............”

    “小枝,你说这些作甚!”秦涵立刻拉一下小枝,语气很严肃的责备道,她的俏脸上红了一下,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些。

    小枝原本不甘心的还想继续说下去,不过见自己的主人生气了,当即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撅着小嘴不高兴的瞪了周博一眼。

    周博从小枝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消息,看来秦涵的老爹秦朗也是一个势利之人。秦涵自从回到鄂州之后就劝父亲退婚,很显然一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到后来徐文博的案件传出来后,秦朗觉得徐家名誉大损,自然就不想再与徐家联姻了,于是就顺从了女儿意思,立刻就辞去了婚约。

    他由此更可见,自己要想追得秦涵的芳心更是难上加难了。在古代可没有自由恋爱这一说,婚姻大事若没有父母做主,那是绝对不可能成立的。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自己就更没有什么好牵挂了,男人还是先以事业为重。

    “敢问秦娘子还有其他吩咐吗?”他直截了当的说了道,决定与秦涵告辞了。

    秦涵抬头看了周博一眼,终于说了道:“奴家今次这是向周博做一番解释。自然没有其他事情了。既然周博军务繁忙。那............那就此别过吧。”她说完,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叫上了小枝,转身向小巷另外一端走了去。

    周博望着秦涵娇弱的背影,只能兀自叹息,如此卿本佳人却不可求,这个时代真是悲哀。不过他心中在此时此刻却忽然燃起了一种强烈**,要想不让别人小看。就必须出人头地。这个想法虽然早先已经想过许多次,可是没有一次是现在这样强烈和冲动。他做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人,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果还混不出一个名堂,那可真是一种极大的悲哀。

    想到这里,他沉了沉气,佳人既然已去,自己毋须在多待下去。于是他带着严肃的神色,转身向西营返回去了。

    ----

    回到西营之后,做了一番交接。周博便无所事事的回到厢房休息去了。这几天城中水源不充足,而天气还是燥热无比。随便运动了一下就大汗淋淋了。他记得自从自己调任到鄂州城西营任职以来,到今天为止都还没洗过澡。不过好在日久习惯了,身上这点酸臭味道也不足道哉。

    他坐在厢房的桌子前,手里拿着范阳帽扇着风,脑海里却还在想着刚才与秦涵相别的画面,看来自己心中对这个小美女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这时,房门忽然敲响了。

    周博放下了手中的范阳帽,一边起身向房门走过去,一边问道:“门外何人?”

    “周都管,某陈献之与高薛高大人特来拜访你呀。”房门外传来了陈献之的声音。

    周博微微一怔,陈献之和高薛来找自己做什么?自从徐文博案发生之后,他其实对陈献之和高薛两人很是提防,毕竟这两位副使都是李辉的手下,而现在自己是投靠了翟轩,自然就与这两个人形成了针锋相对的政治立场。并且这几天督促西营军务的时候,他也发现陈献之和高薛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转变了。

    他刚西营的时候,虽然是由董浩麾下调任,但毕竟不是翟轩直接管辖的部下,所以陈献之和高薛对其还算是客气。只不过徐文博案发生之后,翟轩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推举他接任徐文博出任西营大都管,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翟轩已经视自己为心腹了。

    这时候陈献之和高薛来找自己,莫不是在示威的?

    他一时半会不太确定来者之意,索性也不多想,见了面之后再见招拆招好了。他来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陈献之和高薛都穿着一身便服,从对方两个人带着微笑的脸色上看来,似乎并不是在向自己找茬的。

    “陈副使大人和高副使大人光临寒舍,这是让在下诚惶诚恐呀。”周博立刻以奉承的口吻说了道。

    “瞧你说的,周都管,这话也太见外了吧。”高薛哈哈大笑了两声,摇晃着手指说道。

    “周都管最近春风得意呀,西营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周都管还用这么客套的话来迎接某等,真是贵人不恤旧友呀。”陈献之也是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道。

    被这两个人一见面来了这么一招,周博还真是始料未及,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了,陈献之和高薛到底要耍什么花样?他连连赔笑着说道:“是卑职口误,是卑职口误,让两位大人见笑了,快请进。”

    将陈献之和高薛迎入屋内,在小客厅里请二人落座,此时身在军营之中,自然没什么瓜果茶水招待,就只能这样干巴巴的坐着。

    “周老弟,你可不得了呀,这段时间鄂州城内的相公老爷们,可都在为咱们西营新任大都管的事情争论不休,其中可没少提及周老弟你的名号呢。”刚落座不久,高薛一边抚着自己的胡须,一边颇有深意的笑着说道。

    陈献之在一旁附和的点了点头,也跟着说道:“正是,正是,瞧瞧,周都管上任没几天,一下子就成了鄂州家喻户晓的名人了。唉,人若出了名自然是好事,尤其是让上面那些相公老爷们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日后升迁或者补缺。那可是方便的紧。”

    周博呵呵的笑了笑。说道:“陈副使大人、高副使大人,你们两位这不是在笑话在下吗?在下何德何能呀,只不过徐文博那厮太可恶,在下与其无冤无仇,他却非要将在下置之死地。好在苍天有眼,再加上两位副使大人从中翰旋,总算让在下顺利平反。”

    陈献之暗暗忖道:这小子还真会说话,我和老周当时可没帮任何忙呢。他哈哈笑了两声。算是转移了一下视线,接着说道:“周都管,今日某家与高大人来拜访你,其实不为他事,还是想与周都管你商讨一下有关咱们西营新任大都管的事宜。”

    高薛见陈献之把话题转入正题了,只是在一旁抚着胡须,一副不打算插嘴多言的神态。

    周博不动声色,问道:“哦?只是西营大都管任命的问题,兹事体大呀,在下不过是一介少都管。哪里敢越级说话呢?”

    陈献之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他不冷不热的笑了笑。说道:“周都管,这里并无他人,咱们有话不妨就抛开来说,这样对大家都方便一些嘛。”

    “陈副使所言极是,不过在下还是不明白,难道在下的话不够直接吗?”周博坚持的说道,他有些担心陈献之和高薛是李辉特意派来试探自己的,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要小心翼翼一些。

    陈献之与高薛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了一丝笑容。陈献之接着说道:“周都管你还是太见外了,既然周都管不方便把话说开,那就让某家与高大人先一步来开诚布公吧,这样也好让周都管明白某与高大人的心意。”

    周博没有说话,等待着陈献之所谓的“开诚布公”。

    “周都管,咱们的都是明白人,翟相公如此力挺周都管接任西营大都管,虽然这件事太过破格,但毕竟并不是没有先例。照某和周大人推测,这西营大都管一职是非周都管莫属了。”陈献之脸色坦然的说道,看不出有任何开玩笑或者是奉承的意思。

    对于这一点,周博倒是惊奇不已,陈献之和高薛是代表李辉利益的,此时此刻陈献之却说出这样一番话,难道这也是李辉的意思?可是有些说不过呀,李辉与翟轩是死对头,在这个利益要冲的时候,怎么会帮助自己?

    “这...........这是什么意思?”他疑惑不解的问了道。

    陈献之笑了笑,说道:“周都管,若某家没猜错,你一直都以为李宣抚相公与翟宣抚相公是死对头吧?这你就错了。虽然说,在大局立场上翟相公与李相公的确各持己见,这也是很正常的嘛,但凡为官者哪一个没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周都管,你说对不对?”

    周博真是被陈献之的这番话感到惊疑,陈献之,不,李辉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呢?他沉默了一阵,方才慢慢的点头答道:“陈副使所言极是。”

    陈献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进一步说道:“其实这几日鄂州城内的相公老爷们,都对周都管你略微不太放心,比较周都管你是刚刚调任来到西营才十几天,冒然升任大都管,只怕会显得仓促。不过李相公却力排众议,极力的支持周都管接任大都管一职了。”

    周博越听越迷糊,这支持自己的人到底是翟轩还是李辉呢?他相信陈献之自然不是在这里编造是非,这种大事是绝不会那么信口就说出来的。可是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李辉究竟是什么意图?

    “就在昨天知州衙门里,李相公还当着众人的面,夸奖周都管你为人谨慎、处事有心又颇有手段,纵然资历尚浅,但贵在有不懈努力的精神。再者,眼下鄂州是非常时期,破格提拔人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西营大都管由周都管你来接任那是无可厚非的。”陈献之接着说了道。

    “陈副使大人既然说过要把话抛开了说,可是为什么在下越听越不明白呢?”周博直言不讳的问了道。既然猜不透原因,那干脆就让陈献之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好了。既然李辉让陈献之和高薛来找自己,自己如果弄来弄去没弄明白的话,那陈献之和高薛就算是失职了。

    陈献之淡然的笑了笑,说道:“难道周都管你还不明白吗?从始至终支持周都管调任到大都管的是李相公,而翟相公他除了将徐文博的保奏文书拿出来念了一遍之后,可再也没有替周都管你多言一句呢。”

    周博怔了怔,他这些天可没去过知州衙门,根本不清楚鄂州城内相公老爷们是协商西营大都管一职的过程。如果陈献之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倒是对李辉佩服有加了。他现在不难猜出了,一定是李辉知道了翟轩要保举自己升任西营大都管,于是在这几天的商讨会议上,故意抢在翟轩前面,先一步提议保举自己升任西营大都管。

    翟轩与李辉自从齐聚在鄂州之后,就一直是勾心斗角,翟轩说东,李辉必定道西。因此李辉抢先保举周博的提议一出,就让翟轩心理不爽了。纵然翟轩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或者说翟轩不会像小孩子那样懵懂无知,但是李辉这么一稿,最起码也会让翟轩心生猜忌,那就是周博与李辉背地里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周博以前是普胜厢的麾下,普胜厢可是李辉的老本部,虽然说襄阳战役告败之后,普胜厢全军覆没,但是李辉现在手里的部下也有不少是普胜厢军转化过来的。

    更何况翟轩其实也注意到了徐文博案的时候,周博在最后关头拿出了李辉的名号来压他,对于这一点自然不得不多留一份心。由此看来,翟轩现在是拿捏不准周博到底站在哪一边的立场上,所以在西营大都管接任的问题上,不得不有所保留。

    周博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下可好了,翟轩开始猜疑自己,而自己又未曾得到李辉的关照,今后在鄂州这个是非之地该如何立足下去呢?

    “陈副使大人,此话可当真?”他疑惑的问了道。这个问话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敢说出来的,这话在陈献之听来,那就是意味着自己已经陷入了彷徨无助的地步。

    陈献之果然笑了笑,笑容带着几分得意的样子,他说道:“周都管,这么大的事我哪敢骗你呀。而且也犯不着呀。是不是?”

    周博故作焦虑起来,沉默不语了。

    陈献之与高薛又对视了一眼,这次论到高薛开口说话了:“周都管,你现在还有什么担心呢?李相公既然支持你出任西营大都管,这个位置早晚就是你的了,周都管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呀。”

    周博抬头看了高薛一眼,问道:“高副使大人,这............这千真万确是李相公的意思?”

    高薛郑重的点了点头,正色的说道:“陈副使刚才都已经说了,咱们岂敢拿这件事与周都管你开玩笑呢?这的的确确是李相公的意思呢。”

    周博这次总算明白了高薛和陈献之来找自己的目的,他们两个人来试探自己是没错,但是更大程度是来传递李辉拉拢自己的潜台词。他知道现在翟轩不信任自己,如果李辉可以罩着自己的话,确实是一件好事,可是李辉凭什么就要支持自己呢?(未完待续。)

205

    他不过是一个小准备将跳级调任到西营成为一个少都管,在鄂州城里没有任何势力和权力,自己的价值何在呢?难道李辉完全就是因为要与翟轩对着干,所以才拉拢自己?如果真是这样,这层关系的稳固性自然是经不起推敲的,自己也没必要贪图这个便宜。

    “陈大人,高大人,在下还是不明白,李相公为何要力挺在下出任西营大都管呢?”他脸上写满了疑惑,眼中同时也带着警惕,不吭不卑的问了道。

    “周都管总算问到重点了。”陈献之笑了笑说道。

    高薛接着道:“周都管以前便是普胜厢麾下,普胜厢那是李相公的老本部了,虽然襄阳一役战败让普胜厢军土崩瓦解,但是李相公是一个念旧的人。再者,周都管在调入西营之前,曾经在董都指挥麾下任职,前不久还刚立了奇功,夜袭齐军粮草大营,这可是功不可没的大事,由此可见周都管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陈献之点了点头,又说道:“没错,虽然上次夜袭齐军大营的功劳,翟轩大部分都推给了董浩,而仅仅是将周都管调任到了西营,补了一个训武郎之缺,这对周都管来说是大大的不公呀。”

    “破格越级升职,在下已经欣喜若狂了,何来不公?”周博不冷不热的说了道。

    陈献之微微有些愕然,不过很快有恢复了过来,说道:“话虽这么说,可是经此一事。翟相公是什么人。难道周都管还没看出来吗?翟相公只会任人唯亲。而且疑心极重,周都管若想追随翟相公,只怕.............难啊。”

    周博沉默了一阵,脸色稍微缓了缓,说道:“只是,在下何德何能,李相公又怎么会看得起在下?”

    高薛哈哈笑了笑,抚着胡须说道:“周都管是什么人。李相公明察秋毫,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咱们现在三个人在此,并无外人,有些不方便的话倒是可以直言不讳了。恕我直言,咱们西营原大都管徐文博设计陷害周都管,却反而被周都管将计就计、巧言令色的反打一手,最终害得徐文博险些性命不保,这一招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呢。”

    他说完,眼神颇有深意的看着周博,仿佛是在赞佩。又仿佛是在告诫。

    陈献之说道:“确实,李相公就是看中了周都管极有手段。将来必定能成大器。除此之外,徐文博案当天的时候,翟轩明显有包庇徐文博的意思,而周都管在最后关头既然能提到李相公的名号,可见周都管对李相公还是颇有情愫的!”

    周博暗暗骂道,这两个老狐狸还真是能说会道,什么话都能掰的有模有样,换作二十一世纪如果不去做相声演员或者保险推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要知道自己心里对李辉的印象并不好,自己在襄阳城那会儿还打算跟着李辉一起逃跑,可是却被这家伙直接出卖了。

    他心里虽然嘀咕不已,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淡定,说道:“李辉真的这般认为?”

    “哪还有假?”高薛笑眯眯的说道。

    “周都管,李相公从不忌才,相反十分重视贤能。只不过有一点,无论是哪位相公老爷,他都希望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才是忠心耿耿的,而不是朝秦暮楚、一脚踏两船之辈,这一单周都管应该很明白吗?”陈献之自信满满的开始说结束语了,在他看来周博现在是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投靠李辉了。

    周博叹了一口气,说道:“李相公知遇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唉,没想到.........论器量翟相公还是比不过李相公呀。”

    他现在巴不得能找到李辉这座靠山,要不然用不了多久翟轩就会开始打压自己了。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能确定李辉对自己究竟什么用心,不过在这个利益为重的时代,只要自己能体现出价值,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遗弃。

    在自己没有势力的时候,也只能心甘情愿被人利用了!当然最可悲的倒不是“被人利用”,而是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周都管果然是识时务之人。哈哈哈哈,相信我等将周都管的这番话转告给李相公后,李相公会很高兴的!”高薛慢悠悠的说了道。

    周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其潜台词无非就实在告诉自己,高薛和陈献之时时刻刻会监视自己,让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忠不义的念头。

    周博与高薛、陈献之又聊了一阵,主要是透露自己对李相公“恩情难忘”、“至死不渝”、“对李相公感恩戴德”之类的话,直到两人都露出了满意和得意的神色之后,才改聊了一些其他的闲话。三个人就这样谈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话,陈献之和高薛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陈献之和高薛之后,周博心情有些波澜起伏的感觉,他还是太小看翟轩和李辉了,这两个在军政界打滚这么多年的老狐狸,耍起心眼和手段来还真是有一套。他在内心深处叹了一口气,自己现在之所以被这两个老狐狸夹在中间当猴子耍,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任何实权。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混出一个名堂来,绝不会再让别人玩弄自己于股掌之间。

    --------

    事情果然就如同陈献之和高薛所说的那样,两天之后,李辉派人来请周博到他临时行辕谈话。李辉的临时行辕位于鄂州城北,是征用一户富贵人家的宅院。周博来到这里的时候,李辉倒是没有请周博到后堂,而是直截了当在前堂上,当着李辉麾下的一众将领的面进行谈话。

    这些将领都是李辉的心腹,不少人还是以前普胜厢军的出身,不过周博以前的老上司却不在其列。可能是因为李辉将周博所在那一军人抛弃在襄阳城内负责断后。所以让周博的老上司直接阵亡或者投降了。

    李辉穿着一身便服。因为天气渐渐转凉。还特意加了一个披肩,显得英气十足。只是他的脸上却保持着老谋深算的深沉,给人一种阴冷甚至反面的感觉。

    周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还真是有点紧张,不过他尽量在自己心里念叨着:你们不过都是一些古人而已,老子我来自几百年之后,拥有比你们超前的思维和历史知识,跟你们可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自然就放松了许多。整个人也显得从容不迫了起来。

    “周训武,坐吧。”李辉指了指堂下空置的一张椅子说了道。

    “谢李宣抚相公。”周博向李辉拱了拱手,然后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与他并肩而坐的是一位中年将军,面貌粗犷、气质浑厚,看上去倒有几分土匪的样子。

    这土匪模样的将领只是不冷不热的瞥了周博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情愫。

    “周训武,这些时日翟轩翟相公可有找过你?”李辉一边慢条斯理的翻看着桌案上的一叠文牍,一边问了道。

    周博不知道李辉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过照实的回答了道:“回李宣抚相公,自从徐文博案发生之后。翟相公便再也没有到过西营。卑职不过一介小小都管,自然也不及翟宣抚相公青睐。”

    李辉笑了笑。说道:“是吗?我怎么听说徐文博案发当天,翟相公还单独在西营后堂见过周训武呢,这难道不算是对周训武的青睐吗?”

    周博脸色变了变,李辉的这一番话杀伤力极大,几乎已经可以算是**裸的质问了,让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急着辩解自己与翟轩的关系,倒是会让李辉觉得自己有投机取巧、见风使舵的嫌疑,但是如果要是承认了自己与翟轩的这份关系,那李辉自然而然会更不信任自己了。

    这是一种进退两难的问话,而且他还不可能选择折中的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一个折中的余地。要想徐文博之所以会被这么轻而易举的扳倒,正是因为这厮觉得自己很有能耐,能够游走在李辉、翟轩以及鄂州本地官员集团之间,结果事与愿违,祸到临头的时候各个势力都急着落井下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决定保持沉默,不做回答。

    “周训武,为何不回话了?”李辉依然带着笑容问了道。

    “回李宣抚相公,末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周博诚实的说道。

    “哦?你倒是很有意思。这回答问题向来只有两种方法,其一是如实回答,其二是谎话回答。你却偏偏别出心裁,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辉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不疾不徐的说了道,神态显得颇为悠闲,一点也没有责怪周博的意思。

    周博脸色淡定,也没有慌张的意思,从容的说道:“回李宣抚相公,翟相公在徐文博陷害在下之际,确实相助过在下,只是近日在下听闻西营陈副使与高副使两位大人说,翟相公似乎对在下生有成见,实乃让在下深感伤心。

    李辉沉思了一下,问道:“周训武果然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呀。”他的语气很缓和,但是却明显透露出几丝寒意。很显然他对周博惦记翟轩的恩情感到不满,如果自己培养出来的手在关键时刻为了报恩而去帮翟轩的忙,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周明语自然也听出了李辉语气,他立刻说道:“在下以为,翟相公在徐文博陷害在下的时候,的确是曾帮过在下,可是在整个过程当中翟相公也明显偏袒徐文博,企图为徐文博开脱罪责,并且正是因为这件事与在下发生了矛盾。因此,在整个徐文博案中,可谓是在下置于死地而自救,至于翟相公实则并无诚意帮助在下。”

    李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当然,周训武你所说事情,我也是略知一二。翟相公这个人太过势利,也喜欢任人唯亲,周训武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呀。”

    周博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话题蒙混过去了。

    李辉又说道:“今天我找周训武前来,其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周训武商议一番。”

    周博欠了欠身,说道:“请李相公示下。”

    “想必周训武也应该知道,最近鄂州城里的相公老爷们都在为西营大都管的事操心。我今天找周训武来,就是要问问周训武,你身为西营少都管,可有什么好的建议么?”李辉很直接的问了道,他的双眼却如同鹰一般锐利的盯着周博,仿佛要从这个人身上看出一些破绽来似的。

    周博忖道:就知道会问这个问题,翟轩和李辉都是一丘之貉,一点新意都没有。他故作思虑了一阵,然后回答了道:“李相公,在下不过调任西营少都管十数日而已,西营大都管一职,在下可不敢妄自菲薄。”

    “周训武,你可知道,这些时日我一直在各位相公老爷面前推举你接任西营大都管吗?”李辉对于周博这样中庸的回答显然有些不满意,两天前是他派陈献之和高薛去找周博,理所当然其应该知道目前西营大都管一职的情况了,可是对方却偏偏还要装作不知情。

    “陈副使大人和高副使大人的确向在下提及过此事............这是,在下以为自己资历尚浅,万万当不得如此重任。”周博不吭不卑的说了道。他此时倒是并不觉得被翟轩和李辉两个人玩来玩去厌烦了,决定不参与西营大都管这件政治角斗。恰恰相反,相反他是故意在李辉面前表现出一副不惊不怔的样子,一来是展现自己遇事不惊的稳重,二是见解的由被动转而主动。

    自从徐文博案发生之后,周博就一直高层关注的中心,一个小小八品武官扳倒了五品上司,而且还是在上任不到几天的时间里。这可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而翟轩和李辉一直都以为周博想要攀附一方势力,从而得到西营大都管的职位,所以处处都拿大都管来说事。

    “这么说,是我看错人了吗?”李辉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原本以为周博是一个积极进取、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现在看来这厮也太让自己失望了。

    “李相公对卑职的栽培之心,卑职绝不敢忘。然而卑职无功不受禄,他日若卑职有机会立下大功,一定不负李相公知遇之恩。”周博正色的说了道,说完他从座椅上站起身来,郑重的向李辉行了一礼。

    李辉怔了怔,一时半会儿倒是觉得自己小看了周博,或者是一开始没能看穿周博。周博先说自己“无功不受禄”,后又说“不负李相公知遇之恩”,这明明就是心里想着西营大都管的职位,却又苦于没有人提携了。他暗暗的叹道,这小子还真是懂得权谋话术,果然是个人才。(未完待续。)

206

    “他日立功?我听说粮草营的将士十年五载都是难得有战功的,要想上位,只能是看资历来决定。我看得出来,周训武你是一个有远见也很上进的人,难道眼前这个大好机会你会坐视不理吗?”李辉冷冷的笑了笑说道。

    “古人有云,千里马易得,而伯乐难得,今日有李相公抬举无名小卒的卑职,卑职自然感动不已。只是卑职担心有小人菲薄李相公,污蔑李相公结党营私,与同僚勾心斗角。所以,在下只求能有下一次立功机会,来报答李相公的栽培。”周博脸色全是真挚的神色,他在说完这番话后,再次向李辉行了一礼。

    李辉听了这番话之后,觉得心中很是舒坦,他最喜欢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是伯乐。眼下是乱世,中央朝廷的武装力量已经元气大伤,现在在前线抗击金人的武装,都是一些爱国将领的私军。有私军就有私权,有私权就有私党。要想获得更强大的私权,就必须有更强大的私军,而要想建立更强大的私军就必须广纳贤才、充实党羽。

    对于他来说,如今的时局显然与春秋战国无疑了,周王朝有名无实,各路掌握军事力量的诸侯则粉墨登场。他在心里一直将自己视为握用重兵的诸侯之一,不单单是自己,京西南路的翟轩、淮南西路的刘光世、陕川的西军,哪个不是如此?

    只是李辉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已经大大超出了实际。虽然宋廷自迁都临安之后,呈现了虚弱无力的状态。但是他太低估前线统兵将领的爱国、忠君之心。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的李辉最终是以叛贼的名号划上了人生的终点。

    “哈哈。周训武,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李辉爽快的笑了两声,然后说了道,“看来周训武不单单是一个上进心极强的人才,同时也很心思慎密,还知道为我考虑。”

    “李相公过誉了,在下性格使然,所以............”

    李辉打断了周博的话。说道:“好了,你毋须多说了。只要你真心实意感恩戴德,我李辉是绝不会错用任何一位能人志士的。如今齐军迫在泗州,虽然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动静,却依然让我们鄂州处于非常时期。既然是非常时期,就要以非常手段来处理事务,破格提拔人才为朝廷所用,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次看了一眼周博。然后郑重的说道:“西营乃粮草重营,不可一日无人搭理。我明日便力举周训武出任西营大都管。希望周训武不要辜负我之所望,努力打理好西营事务,做好分内之事!”

    周博叹了一口气,心中很是感慨,看来自己还真是走运了,成功踩着徐文博这个台阶再次连跳两级!虽然心中很激动,但是他脸上依然保持着庄重和严峻的神色,向李辉拜谢道:“多谢李相公提拔,在下一定铭记李相公的恩典,尽心尽力为李相公打理好西营事务。”

    李辉听到了周博最后一句“尽心尽力为李相公打理好西营事务”,心中十分高兴,看来这个周博不单单是个人才,而且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才,古往今来掌权者最喜欢的便是这一类人了。

    谈话结束之后,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李辉于是没有留周博吃完饭,只是先让周博回西营等候调任的消息。

    ----------

    周博从李辉行辕出来之后,心情轻松了许多,他虽然没能得到翟轩这个靠山,但是能有李辉这样的靠山也不错。这可惜董浩是翟轩的人,在自己的心里对董浩还是颇有感情的,董浩的这份恩情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答。

    走下行辕的台阶,周博忽然发现了一件大事,自己拴在门口马桩上的马怎么不见了?他在泗州找了一圈,然后立刻向行辕门口的卫兵问了道:“我的马呢?”

    两个卫兵面面相觑了一眼,显得有些难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博看出了倪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当然知道这绝对不是李辉给自己安排的恶作剧,因为如果是李辉下达的命令,那这两个卫兵完全不用如此难堪,直接理直气壮的说不知道就可以了。

    当即他沉了沉气,自己好歹也是正八品的武官,官威还是有的,立刻冷着声音又问了一遍,道:“我的马呢?你们是不是要让我去找李相公找我的马吗?”

    两个卫兵招架不住了,其中一人连忙说道:“周都管大人,这............这小底为难呀,您的马是让李相公的千金给牵跑了,李三娘还叮嘱过小底,不让小底说出来.,所以............所以还请周都管大人见谅。”

    “谁?谁把我的马牵跑了?”周博怔了怔,强调性的又问了一遍。

    “是李相公的女公子,李三娘!”卫兵战战兢兢的重复了一遍。

    “李三娘?她............她为何要迁走我的马?难道我的马很神武吗?”周博疑惑不解的问了道。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位李三娘,甚至也不知道李辉还有一个女儿,再者自己的坐骑只不过是西营里面最普通的一匹驮马而已,做为代步工具都显得没什么面子,哪会是什么神武之马呢?

    “这.........这小底委实不知了。”卫兵回答道。

    周博心中暗暗叫惨:真是杯具,无端端的、没有任何理由的、毫无征兆的就把我的马迁走了,这什么人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色又是疑惑又是哭笑不得,思索了一阵之后,再次问了道:“那你可看见李三娘牵着我的马从哪里走了?”

    卫兵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行辕前面街道的尽头。说道:“小底只看到李三娘骑着马向那边去了。转角之后就不清楚了。”

    “走了多久了?”周博问道。

    “大概一刻不到的光景吧。”卫兵不再犹豫的直接回答了道,他觉得自己反正已经违背了李三娘的命令,索性就全盘托出好了。

    周博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向街道尽头先去看一看,他倒不是在乎那匹驮马,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而已,自己与李三娘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没必要就陌生关系之下就整自己吧?不过刚走出几步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几个比较关键的问题,于是又转会身来。

    “李三娘芳龄几许?”他问道。

    “呃,今岁刚好二七年华。”卫兵不知道周博为何有此一问,但是依然回答了道。

    “那她迁走马的时候,可有交代什么话吗?”周博又问了道。

    “就只说了让小底两人不要告诉周都管大人你,其他就没了。”卫兵说道。

    周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暗忖:才十四岁?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真不知道这丫头搞什么鬼。他没有再问其他问题了,转身匆匆的向街道尽头小跑而去。

    街道尽头是一条很宽敞的弄堂。此时正是下午,弄堂两旁有不少小摊位。有的是卖泥人,有的是买小吃,琳琅满目,什么杂七杂八的物什都有。周博看到鄂州城内竟然还有这等安逸悠闲的地方,还真是感到惊奇不已,看来旱灾和战乱的阴影已经过去了,老百姓们又恢复了安居乐业的境况!

    周博沿着弄堂向前走,这条弄堂就只是笔直的一条路,而且虽然道路很宽敞,但是两边的小贩繁多,人群熙熙攘攘,料想那李三娘也不会跑多远。他走了一阵之后,向旁边的小贩打听了一下刚才骑马经过的女子,小贩自然不敢与军官模样的人耍嘴皮子,直言不久之前的确有一个小娘子骑着马路过,应该没有走多远。

    在确定了那小娘子的行踪之后,周博继续向前追去,忽然看到前方一家小店铺门口的马桩上拴着一匹马,正是自己丢失的那匹驮马。他立刻走了过去,却不急着将马取走,而是四下看了看,寻找了一番那李三娘的踪影。只可惜自己并不认识李三娘的模样,说不定从自己身旁经过了都不清楚。

    这时,小店铺里匆匆走出了一个小厮,笑吟吟的对周博说道:“这位官人,里面请,里面有座,咱小店的豆皮、汤包那可是十里飘香,出了名的哈!”

    周博看了一眼这小厮,对方就是一个跑堂的装扮,看见客人站在门外,自然就出来询问了一番了。他听说过鄂州的豆皮,京西南路的鄂州在二十一世纪就是武汉,所谓的鄂州豆皮应该就是武汉特产老通城豆皮的祖宗了。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吃东西,而且现在物价暴贵,能拿出来买卖的食物那可都是天价,自己刚到西营连一个月都没到,一点月俸都没。

    “我且问你,骑这匹马的娘子你可见过?”他指着门口马桩山那匹马问了道。

    “官人,您莫不是李宣抚使府上的管事吧?”小二小心翼翼的问了道。

    周博盯着小二,很明显这家伙是认识李三娘了,要不然自己可还没说骑马的人是谁呢,对方就直接来问自己是不是“李宣抚使府上”的人。当即他沉了沉脸色,说道:“废话别那么多,你只管回答我的问话便是。”

    小二显得有些为难了,他以为周博是李宣抚相公派来寻李三娘的人,于是说道:“官人,这..............这小底不清楚了。可能这位贵客只是将马暂寄在小店吧。”

    周博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糊弄的人,他厉声责问道:“你敢骗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吗?哼,你让开,我进店里找去。”

    小二自然不敢阻拦,只能暗暗叫苦。

    周博走进店里之后,环顾一下四周。店铺不大,只有三五张桌子,此时又不是用餐的正点时间,所以人根本不多,一眼就看到了角落一张桌子,一个纤纤少女正坐在那里。

    少女豆蔻年华,一身白衣胜雪,看上去清丽无比,容貌虽然算不上惊艳,但却有一种素颜的美丽。此刻,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玩弄着,虽然显得百无聊赖,但是样子却很是可爱。

    “李三娘?”周博大步走了过去,向少女略略欠身施了一礼。

    “咦,你是谁?是我爹派你抓我回去的吗?”少女回过神来,警惕的盯着周博。

    从这句话以及先前店小二为难的样子,周博可以推断出来,李三娘生性贪玩,经常不顾李辉的劝责偷偷溜出来玩耍,所以时刻都担心会被发现然后抓回府上去。他感叹宋代的风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开放,女孩子家家的都能随便出家门玩!

    不过同时他也在心里暗骂了道:你这小娘皮,既然连我周博都不认识,为何还要偷我的马呢?虽然心理犯嘀咕,但毕竟对方是李辉的女儿,还是要保持礼节和客气的。他微微笑了笑,说道:“三娘误会了,在下西营少都管周博,三娘先前在李相公行辕门口错牵了在下马,故而在下来向三娘讨回。”

    李三娘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了周博一番,忽然贝齿轻起,“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你就是周博?真是的,还以为你有多英俊伟岸呢,也不过如此尔尔。”

    周博脸色一下子拉了起来,这牵走马匹与自己长相有什么关联?他压住自己心中的不耐烦,平和的说道:“三娘这番话,在下可就不明白了。想必三娘是错手才牵走了在下的马匹,在下此刻还有要务在身,便不多叨扰。在此向三娘支会一声,那匹马在下就先取回了。”

    他说完,向李三娘告了辞,然后匆匆的就要转身离开。

    李三娘见周博与自己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要走,立刻生气了起来,她嘟哝着小嘴巴,叫道:“你给我站住,谁说外面那匹马是你的了!”

    周博怔了怔,回过头来看着李三娘,表情疑惑不已,问道:“敢问三娘,在下可有冒犯你的地方?为何要如此这般刻意刁难在呢?”

    李三娘哼了一声,用手中的筷子对准周博做了一个刺杀的动作,说道:“你欺负秦涵姐姐就等于欺负我。哼,你不过一个小小八品芝麻绿豆的官,胆子倒是不小呢?”

    周博这下恍然了过来,原来李三娘与秦涵是密友,可是自己何时欺负过秦涵了?他连忙辩解道:“三娘,只怕这其中有所误会,在下这些时日一直都在西营忙碌军务,别说秦娘子乃光化军节度使之女在下不敢冒犯,即便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空闲功夫呀?”

    “哦,这么说你还真想欺负亲秦涵姐姐了?好你个登徒子,大坏蛋,大恶人,大流氓!!哼,看我怎么收拾你!”李三娘立刻怒了起来,举起手中筷子就向周博插了过去。(未完待续。)

207

    周博顿时一惊,这小娘子还真是说插就插了?他连忙以规避动作躲开了李三娘的袭击,同时连忙解释的说道:“三娘,你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仅仅是打一个比方而已呀。”

    “秦涵姐姐近来可伤心了,都是你这个坏蛋害的!你这个坏蛋,还敢躲?看我不叉死你!”李三娘嘟着小嘴,气势汹汹的样子,再次向周博扑了过来。

    如果是其他柔弱的女子,周博让她插一下子倒是没什么,只要能把事情尽快解决就好了。可是他知道李三娘年仅十四岁就懂得骑马了,自然是有一些功底的,万一被她插一下结果插成重伤了,那可得不偿失。

    可是李三娘显然得势不饶人,而且在心里已经强烈的将周博列入了仇恨对象,出手越来越狠,也越来越没章法。

    周博叫苦不迭,最终不得不一把扣住了李三娘纤细柔弱的手腕,刚准备开口解释,对方另外一只手又袭来,他只好又将李三娘的第二只手也抓住了。不过因为两个人所站位置的原因,他此时已经是交叉着控制住了李三娘的两只小手。

    李三娘用力的挣扎了一下,却一点效果也没有,不禁恼羞了起来。

    “好你个贼子,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我要回去告诉我爹爹,说你欺负我!呜呜呜呜......”为了给周博施加压力,李三娘立刻红着眼睛哭了起来。

    “三娘,你可否冷静一点?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周博看出了李三娘是在装哭,像这样泼辣性格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哭鼻子呢?他脸色认真起来,语气十分郑重的说了道,“你这样不给在下辩解的机会,难道就不担心有所误会吗?”

    “误会什么。反正我只相信秦涵姐姐!”李三娘哼着小鼻子说道。

    “三娘,你这算是在为好朋友打抱不平了,对吗?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吗?”周博冷静了分析了一下李三娘的性格,然后直言的问了道。

    李三娘挺起了小胸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对。我就是看不惯坏人欺负好人!”

    周博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如果三娘冤枉了好人怎么办?”

    李三娘想也没想,大大咧咧的就说了道:“不可能,我看人很准的!”

    周博暗暗叹了一口气,十四岁的孩子如果是李三娘这样的思维方式,那可真得会被列为脑残了,尤其还是在容易早熟的古代!他说道:“三娘,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给在下一个自辩的机会?”

    “哼,你有什么话要说?”李三娘眯起了眼睛,用一种小大人似的审视目光盯着周博。

    “这是自然,因为三娘你误会在下了。”周博坦然的回答了道。

    “我倒要看看我怎么误会你了,好,我就让你说!为什么你要欺负秦涵姐姐?”李三娘正色的问了道,她板着小脸的模样还真是一种惹人可爱的样子。

    周博不慌不忙的说道:“在下先放开三娘你的手,不过三娘你可要信守承诺。在在下没有说话之前,可不要出手偷袭呀!!”

    李三娘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了!!”

    周博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了李三娘的手,同时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以免这小娘皮说话不算数,突然又拿筷子插自己。他缓了缓气息。思索了一番,然后正色的问道:“三娘,你刚才一直在说是在下欺负了秦涵秦娘子,敢问这话是秦涵秦娘子亲口告诉你的吗?”

    他很清楚秦涵是一个性格单纯、礼数周到的大家闺秀,绝不会有事没事像个长舌妇似的乱说一些私事。尤其还是这种根本就没发生过的无稽之谈。所以他可以推断,李三娘之所以认为自己欺负了秦涵,是轻信了别人谗言而已。

    李三娘脸色果然微微的变了变,不过她依然坚持的说道:“要你管,反正你肯定欺负过秦涵姐姐了,要不然她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

    周博有些无可奈何,如果像李三娘这样的逻辑来思考问题,自己这个黑锅那可是背定了。他让自己保持着耐心,慢慢的说道:“三娘,如果你坚持以为在下欺负了秦娘子,那总得有证据呀?三娘你这样只凭着一己之念来判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话,那岂不是没有公理,更没有公信了吗?”

    李三娘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疑惑不解,以她现在这个年龄当然不知道公理和公信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看到周博信誓旦旦、言辞振振的样子,觉得对方说的好像也有一点道理。自己的爹爹经常说自己刁蛮任性,任性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以自己为中心,这确实显得有些太自私了。

    “是秦涵姐姐的丫鬟小枝告诉我的!”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了道。

    周博感到一种悲哀,果然是小枝这个丫头片子在背后说自己坏话,他现在倒是觉得小枝与李三娘是属于一种性格的人物,只不过小枝没有李三娘那种显赫的身份,所以不敢像李三娘这般撒野。

    “三娘,很显然这件事你还没完全搞清楚就以为是在下之错,小枝是什么人?她不过是一个小婢而已,她的话三娘岂能轻易相信?更何况,在下连三娘你都不得罪,岂敢得罪秦娘子呢?”周博换了一个角度说道,他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显得诚恳一些,对方这样的小孩子,就是应当旁敲侧击。

    李三娘想了想,觉得周博的话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最起码不能算错。因为从一开始自己用筷子去****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一直是在回避,根本就不敢与自己过招。而且就在刚才答应给对方自辩机会,对方也是先诚恳的放开了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俨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她撅着小嘴显得有些为难,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三娘。在下做事问心无愧,若三娘日后查出在下有伤害过秦娘子的话,大可再来收拾在下。到时候人证和物证俱在,在下绝对不会再有任何辩驳之言,引颈任凭三娘处置。”周博看到这小萝莉面有犹豫之色,知道对方已经动摇了。于是正色的又进一步说了道。

    李三娘听了周博这番话,脸色总算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她满意的笑了笑,笑容很是甜美,点着头说道:“嗯,嗯,你这些话说的倒是有模有样,好,我姑且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可别得意。等我找到了证据,一定让你好看。”

    周博暗暗松了一口气,向李三娘欠了欠身,说道:“多谢三娘,三娘如此明鉴,日后必定会成为当世女豪杰。”

    “女豪杰”三个字对于李三娘来说十分受用,她立刻就欢喜加得意的笑了起来,拍着小手兴奋的说道:“对。我一定要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女好汉。”

    “呃............是女英雄吧?”周博汗颜不止的说道。

    “差不多一个意思了。”李三娘一点都不在乎的说道。

    周博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可以脱身了。所以感到轻松,而是对李辉这个日后的大叛贼能有李三娘这样直性子、好侠义的女儿感到不解和惋惜。他现在可以推断,李三娘从小一定没好好受过什么文化教育,要不然也不会连“女好汉”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但是李三娘急公好义的性子,如果加以培养。说不定还能成为北宋末年杨门女将的翻版人物。

    这些事自然不是他能预料的,只能在心中保留着一份美好的想法。

    “在下斗胆,请问三娘芳名?”周博还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名字,于是问了道。

    “我叫李芷,不过这个名字不好听。你还是叫我三娘吧。”李三娘重新回到自己刚才坐的桌子前坐了下来,脸上一片天真无邪。

    “那在下告辞了。”周博记下了李芷这个名字,虽然确实不好听,但是三娘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他在退出小店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李三娘,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小吃,虽然看上去很是落寞,却没有显得有任何幽怨的情绪。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他暗暗感叹了道。

    周博退出了小店,解开了马桩上的缰绳,翻身上马向西营打道回去了。一路上,他的心情还是很舒坦的,秦涵是个美女,而自己今天又遇到了李芷这样的小侠女,这也算是一件人生的趣事了。

    四天之后,鄂州知州衙门派出了一位使者来到西营,宣布了西营大都管的继任事宜。

    在经过了几番周折之后,由徐文博卸任之后留下的保举文书牵头,经过了翟轩的提及,到最后又由李辉强烈推荐甚至要求。鄂州地方官员集团不得不在如此压力之下,决定任命一个没有资历、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甚至刚调任到西营连一个月都没有的一位“三无”人员,来出任西营大都管的位置。

    当使者宣布完毕由周博从即日起正式任命为西营大都管,并且暂且提名擢升为右武大夫时,西营的都管副使、其他少都管以及提辖们都没有任何惊讶,虽然不少人都觉得周博很走运,扳倒了徐文博不说还得到了翟轩和李辉的青睐,但是没有人敢说闲话。

    毕竟从现在开始,周博是正大光明的成了李辉阵营的一员,不单单两位都管副使陈献之和高薛是一伙。而且背后还有庞大的京西南路宣抚使的武官集团撑腰,谁敢不服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周博对自己升任大都管,并且再次跳级晋衔为右武大夫感到很兴奋。

    虽然“暂且提名擢升”这个名号听上去不是很好,但是要远远比补缺更实在,因为擢升是由朝廷下达的晋升命令,无论是程序上还是资格上都比补缺要好的多。而之所以是“暂且提名擢升”,是因为保奏功勋的文书要发往朝廷,等朝廷正式晋升的命令下来后,“暂且提名”这四个字才能被去掉。

    使者走后,西营前厅上便是一派祝贺的声音。

    陈献之和高薛走到周博面前,两个人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虽然其中媚态并不明显,毕竟他们现在都是李辉阵营的人物,相互之间照应那是应该的。

    “周大都管终于得尝所望了,这也是众望所归呀!”陈献之爽快的笑着,忍不住还伸手拍了拍周博的肩膀。如果是徐文博被一个副使这么堂而皇之的拍肩膀的话,肯定会勃然大怒,而且还会治这个副使一个犯上不恭的罪名。

    不过周博此时虽然得到了鄂州知州衙门的任命,但是官袍、印信、关防等物都还在赶制之中,这些东西没到手之前,自己说白了还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陈副使大人您这不是说笑了吗?若没有陈副使和高副使两位大人从中翰旋,在下岂会有今天这般容光焕发呢?哈哈。”他热忱的说着,同时还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两封银子悄悄的塞到了陈献之和高薛手里。

    这银子还是上次从董家军告辞的时候,董浩送给自己的,只不过这段时间西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些银子到现在都还没有花销完。此时做为一个上司反倒要给两个副手送银子,从传统惯例上来看,确实显得很奇怪。然而此举的意图已然很明显,虽然同是李辉阵营的人,但也有一个先来后到的论资排辈。

    相比周博,陈献之和高薛是李辉手下的老人物了,一旦发生什么事,李辉绝对是只会相信陈献之和高薛两个人,而不会去相信周博。所以周博给陈献之和高薛送银子,就是为了能迅速的拉拢三个人的距离,制造出自己已经是李辉忠实手下的假象。

    周博心里有自己的算盘,李辉这个日后将走上叛贼道路的人肯定不是长远效力的对象,眼前只不过是需要借用这个跳板而已。

    陈献之和高薛微微有些惊愕,不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很娴熟的将银子卷入了袖袍之中。接着两个人的脸上立刻把笑容堆的更热切了起来,俨然就是一副孙子的样子。

    “周大都管,日后西营有什么繁琐的事务,尽管吩咐下官和高副使大人去办理即可,周大都管完全不必操心呢。”陈献之献媚的说了道。

    “正是正是,以前徐文博那厮经常不到西营报道呢,不过有下官两个人打理西营日常事务,还是绰绰有余的。”高薛点着头说道。

    周博确实对粮草营的运作不甚了解,他身为少都管的时候,也只是按照上面给的命令行事。现在自己是西营最上面的人物了,很多事情都得亲自来处理和下达命令,如果应付的不得当,得罪了人,那问题就大了。有高薛和陈献之两个帮忙确实是好事,不过这样也有大权旁落的风险,总之日后还得悉心谨慎的处理才能安心。(未完待续。)

208

    “哈哈,那日后就有劳两位副使大人辅佐了。”他陪笑着说了道。

    之后,又与其他一些少都管、提辖之类的人寒暄了一番,便拿出了准大都管的派场,让所有人都散去各司其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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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周博深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这个大都管真真正正的能掌握几分大权。他细心观察了一下,整个西营一共有3000多号押勇,也就是大概六个字号的兵房,分别由六个少都管掌管,当然因为自己升任大都管之后,原来那个字号的兵房暂时空缺长官。即便如此,这3000多押勇几乎没有多少会听命于大都管,几乎全部都成为了那五个少都管的私人军队。

    这并不难理解,少都管与押勇们最近,而且押勇们又不像正规军那样有干劲,之所以跟着少都管是因为这些官员平时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好处。比如说每次运输粮草,都会有一些损耗的余粮,这余粮就成了少都管额外的补贴了,少都管为了拉拢押勇为自己卖命,或者说配合自己扣下这些余粮,就会拿出一半的余粮分给下属。

    分余粮仅仅是好处之一,甚至有时候少都管会暗中偷窃少量军粮,这也是需要手下那些押勇来配合,之后自然要拿出一些好处做为封口费。

    粮草营的押勇都没什么追求,大到一贯钱小到几十文铜板,他们都会很容易满意。而像这样的小恩小惠,少都管们也不会舍不得。

    少都管和押勇们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其实就是为了防止被上面的人知道。现在周博就是这上面的人,非但不能掌握百分之百的实权。反而还成为了这些人防范的对象。所以对于他来说,要想尽快坐稳大都管的位置,就必须尽快获得下面人的信任,而且这些推心置腹的举措还得小心翼翼的来,免得让陈献之和高薛发现,误以为自己有什么不轨企图。最后反倒弄巧成拙了。

    他第一步倒并不是急着与这些少都管打好关系,相反是继续巩固了自己以前出任少都管时,掌管的丙字号兵房。自从杨孝武和王贵被处死之后,丙字号兵房便只剩下一位名叫鲁文举的提辖在管事了。

    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好好安抚了一番这鲁文举,让鲁文举好好做自己分内之事,并且也暗示像王贵和杨孝武这样与自己作对的人,自己是绝不会放过的,而只要真心实意为自己效力。便保证衣食无忧。

    并且正好西营还缺少一位少都管,于是周博就趁机给鲁文举许下了一张支票,那就是你好好干,而且是好好的为我干事,这少都管的位置十之**就是你的了。

    支票是需要兑现的,而兑现的这个银行便是周博自己,他能把支票放出去,至于要不要兑换。还得看这张支票值不值得兑换。

    不过像鲁文举这样老实巴交的人,在得到周博如此重视的时候。立刻就表现的感激涕零了,咬着牙发誓一定不会让周大都管失望。

    之后,周博在鲁文举暗中配合之下,提前获知了几个少都管会暗中搞一些偷窃粮草、以陈米替换军粮进行倒买倒卖的非法活动。他于是顺着这些消息,不偏不移的搞了几次深夜的突然巡逻,与这些干坏事的少都管撞了个正着。

    不过周博并不旨在抓捕或者整治这些少都管。在现场的时候,他只是冷眼瞪着这些人,让这些少都管和押勇们差点吓得连尿都流出来了。每每到这个时候,他会出乎意料的冷冷哼了一声,然后一甩袖子。一言不发带着巡逻队离去。

    那些少都管当场就愣住了,首先他们做坏事被大都管逮了个正着,而这个大都管前不久正是因为反击了徐文博“偷窃军粮”的陷害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所以他们心里都认为这次在劫难逃了。其次,当周博只是冷哼了一声,却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便离去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有人能揣测的明白。

    这几天被周博逮住的少都管都心神不宁,人心惶惶,不过很快他们发现原本被逮住的不是自己个人,其他人也遭殃了,顿时就更加纳闷。

    于是,五个少都管在傍晚的时候,来到西营附近的西凤楼相聚了一番,探讨这位新上任的大都管到底要做什么。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周大都管会不会是等咱们几个都犯了事,然后来一个一网打尽呀?”一个名叫范海成少都管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眉宇紧锁,一副愁容。

    “范都管所言极是呀,这么说来,那周博还真是一个狠角色。”另外一个名为李彬的少都管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他虽然与范海成一样脸带愁色,但是眼中却还带着一种愤愤不平的怒火。

    要说粮草营揩油都是古往今来的传统,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退一万步说,就是自己小偷小摸的那点油水,对整个西营大局又无关痛痒!

    范海成是一个胖子,平时就有一点好吃懒做的习惯,往往像他这样的人就是最怕死的。他额头涔出了冷汗,连连的说道:“那怎么办?现在咱们几个都有把柄了,说不定…………说不定明天那姓周的就要拿咱们治罪了。”

    “先别慌!这件事有蹊跷。如果周大都管真要咱们的治罪,别说等到明天了,今天下午咱们就已经完蛋了。”这时,一个年纪较长的少都管说话了,他脸色沉稳,一点没有担心受怕的样子,相反倒是显出了几分得意和自信。

    范海成愕然了一下,连忙问道:“许大人,您有什么见解吗?”他之所以要用一个“您”的敬称来称呼这个人,那是因为这位徐大人虽然在西营出任少都管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却偏偏是最有资历、最有经验的一个人。

    这也许在理解上会有些矛盾,但是资历也可以当作阅历和工龄来理解。这位许大人曾经一直是前线随军的粮草管事。后来宋军一路被金人击败,不得以随着残兵败将逃到了鄂州。之后因为以前干过管理粮草的事情,就被派到了西营来担任少都管。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位新上任的周大都管是在试探咱们。”许都管淡然的说了道,说完之后还伸手拿起了酒桌上的酒杯,慢悠悠的饮了一杯。

    “试探咱们?此话怎讲?”李彬阴沉着脸问道。他其实对这位许都管没什么好感,因为一直以来都认为这个许都管太过神秘,而且与自己这些人有格格不入的地方。

    其他都管纷纷看向许都管,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许都管微微笑了笑,说道:“新官上任总是要做点什么,周大都管能够轻而易举扳倒徐文博,而且还能获得翟宣抚相公和李宣抚相公的青睐,由此可见他可不是一个一般的人。一个不一般的人要做点什么事,行为方式自然让我们难以理解了。”

    “许大人。您这话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理儿来呀?那周都管为何要试探我们呢?”范海成有些召集的说道。

    李彬低低的哼了一声,心中暗道:这姓许的有在故弄玄虚了。

    “有些事,即便我说出来了,只怕几位大人也不相信。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各位大人打一个赌,用不了多久,周大都管会亲自来找我们,为我们解开这个谜题呢。”许都管一点也不着急的说道。

    “哼,还是废话。”李彬很不悦的说道。

    许都管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只是兀自笑着,将酒壶拿了过来。自斟自饮了起来。

    其他几位都管相互叹息了一声,愁容依然悬在脸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沉默一阵之后,范海成试探的说道:“要不,咱们主动向周大都管认罪吧?”

    “认罪?”名叫方元明的年轻少都管有些诧异,他进入西营虽然才两年时间。可是像他们做的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是粮草营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传统,只不过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时间段,做这种事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要说就这么认罪,只怕每个人都会心有不甘。

    “是呀。主动认罪,恳请大都管原谅,说不定大都管念在咱们知错悔改的态度上,还会饶了咱们这一次呢。”范海成连连点头的说道、

    “那万一周大都管不饶恕咱们呢?”方元明担心的问道。

    “如果周大都管真的要治咱们的罪,那咱们现在就是不认罪也逃脱不了干系呀!更何况,主动认罪要比被动认罪好得多,起码在名份上也好听一些呀。”范海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方元明微微的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觉得范海成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他看了看其他少都管,想听一听他们的意思,毕竟这件事要大家一起决定才会有效果。

    这时,李彬沉着脸色,不疾不徐的分析了道:“现在我们担心的不是认罪和不认罪的问题,而是咱们的这位周大都管究竟在耍什么花招!周大都管刚上任没一个月,咱们五个人就都陆陆续续栽在他手里了,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经李彬这一提点,范海成、方元明和另外一个少都管都恍然大悟了起来,不过唯独那许都管一副毫无紧张的样子,依然兴致盎然的饮着小酒。范海成他们都觉得这事确实有太巧合的地方,尽管说五个人都是半夜三更的时候开小灶,可是时间各有不同,为什么每次周博就恰好在那段时间巡夜呢?

    四个人的脸色都沉重了起来。

    许都管哈哈的笑了笑,说道:“这能怨谁呢?在下是第一个被周大都管抓住的,第二天在下还特意提醒过你们几位,周大都管新官上任可能要下功夫整顿西营,让你们近段时间收敛一下,可是你们倒好,完全不把周大都管放在眼里。”

    范海成、方元明等三个少都管都接连叹了口气,露出了后悔的脸色。

    不过李彬倒是冷冷的笑了笑,说道:“许大人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在外面接手倒卖的牙人都准备好,难道让咱们失信于人?也不知道许大人现在这样胸有成竹、满不在乎的样子,是不是因为在被周大都管抓住之后,向周大都管表示将功赎罪然后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消息吧。”

    他的这番话摆明了就是在怀疑许都管出卖了他们。毕竟西营是一所军事大营,要想把粮草偷出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更何况他们这五位都管向来都是与同一批牙人合作,消息也都是相互串通的。

    听了李彬这么一说,范海成、方元明等三个都管都大吃一惊,这可未必没有可能呢!不过他们三个人只是盯着许都管看了一眼,碍于对方的资历,并没有开口追问,但是每个人的心中却暗暗埋下一份戒备之心。

    许都管脸色沉了下来,不过却依然保持着冷静,他说道:“李都管既然这么说了,那许某也不想多说什么,以免让李都管以为许某是在刻意掩饰。正所谓清者自清,倘若周大都管怪贼下来的时候,我许某安然置身事外,你等大可将我千刀万剐。”

    李彬、范海成、防止名等人听了许都管都这么说了,自然不敢不相信。李彬的脸色微微有些愤恨,他倒是巴不得周博只治自己等人的罪过,到时候要看看这姓许的怎么下场。

    范海成连连的笑了笑,打了一个圆场,说道:“许大人息怒,李大人可不是这个意思。呵呵,现在大家同舟共济,自然不会相互诋毁了。”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如果周大都管并无治罪我等之心,那自然是好事。不过许某相信,这两天之内就会有结果了。今日这顿聚餐,许某食之无味,就先告辞了。”许都管淡然的说完了这番话,然后起身离开了。

    其余四名少都管看着许都管的背影,知道对方下楼离去之后,他们才相视的看了一番,不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叹息的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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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正如这位许都管所料,次日清晨周博果然派人召集了五位少都管,单独让他们来到了西营后堂上。

    “坐。”周博穿着崭新的大都管官服,正经危座在主案后面,一副言简意赅的样子,随手还指了指堂下的座位。

    五个都管面面相觑了一眼,他们在进入后堂之后,还打算从周博的脸色上看出一些倪端,好提前有所应对。可好似周博此时此刻的样子,根本就没办法看出他的情绪。他们只好提着心,在谢过大都管之后,小心翼翼的在堂下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范海成这个时候很有一种冲动,那就是立刻扑倒在主案前面,向周博认罪求饶。不过他的心想动,然而腿却不听使唤,内心中还在坐着激烈的挣扎。(未完待续。)

209

    另外四个少都管,除了许都管保持着一副冷静的姿态之外,其他三人都不同程度的紧张之色。他们私下叫换了一下眼神,然而在这个时刻又觉得这眼神毫无意义。

    “今日召你们五人前来,你等应当知道这是所为何事了吧。”周博语气不冷不热的说了道,眼神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一一从五个人身上扫过。

    五位少都管都默不作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刚上任的十多天时间里,就发现你等五人肆意妄为、监守自盗,你们可知私窃军粮乃是重罪吗?”周博冷着脸色说了道,他的语气铿锵有力,充满了震慑作用。

    五位少都管都感到自己的后背冒出了冷汗,他们看到周博这样的架势,心中顿时忐忑不安了起来。就连那许都管也是如此。当然许都管之所以这般表现,自然是在心中另有打算,如果自己显得过于冷静了,周博反倒会觉得自己目中无人。

    “许都管!”周博目光落在了许都管身上。

    许都管怔了怔,心中微微有些惊愕,不过脸上却保持着镇静,起身向周博应道:“下官在,周大都管有何吩咐?”

    “吩咐?你现在倒还是一点都不知罪呀,竟敢还以‘下官’来自称?你们以为我是徐文博吗,对你们贪赃枉法之事不闻不问?”周博忽然厉声的吼了道。

    许都管脸色大变,连忙跪了下来向周博求饶道:“卑职知罪,卑职知罪。请周大都管饶恕!”他表面上虽然惊慌失措。但是内心中却另有琢磨。如果周博真得要治自己等人的罪,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今天?更何况就算治罪,也应该在前堂进行公开审理,完全用不着私下把他们叫到后堂来呀!

    不过周博现在勃然大怒,让人始料未及,许都管纵然料事如神,也不可能度测到周博这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范海成、李彬、方元明等另外四个大都管见一向沉稳、遇事不惊的许都管都变色了,顿时也纷纷惊慌失措了起来。他们连连的起身。学着许都管的样子一起跪倒在地上,向周博连声认罪求饶。

    周博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俗语你们应当知晓的,却偏偏一点都往心里去,这分明就是把我周某不放在眼里了!你们以为周某依靠投机取巧和侥幸,扳倒了徐文博那厮,然后又博得了翟相公和李相公的信任,所以才坐上现在这个位置。所以,你们等皆以为我没有真才实干。徒有虚名而已,对吗?”

    “不……不敢不敢。下官岂敢呀!”范海成苦求道。

    “是卑职罪该万死,是卑职利欲熏心,恳求周大都管相公高抬贵手呀!”方元明一边“咚咚”的在地板上磕头,一边声泪俱下的说道。

    “周大都管,如今西营新主上任,人心.........人心还待整顿,请周大都管念及我等是西营旧臣,卑职一定痛改前非,不再做这些胡作非为之事,同时.........同时也能避免西营人心骚乱,也省去了周大都管后顾之忧呀。”李彬吞吞吐吐的说了道,不过他这番话却显得相当聪明,一方面是求饶,一方面是立誓改过自新,另外一方面是向周博施压。

    周博冷冷的笑了笑,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从主案后面走了出来,来到了李彬的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李彬只感到这目光简直压迫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他不敢抬头,只是伏身在地,甚至袍褶下面的双腿都有了隐隐约约颤抖的感觉。

    周博觉得自己的目的到达了,他确实不是要治这些人的罪,仅仅是通过这些是向这五个少都管传递一种压力。做为一个掌权者,尤其是新上位的掌权者,必须在属下心中建立一种威信,让属下畏惧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控制大权。

    “李彬,你莫不是在威胁我?”他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不疾不徐的开口了。

    “卑职……卑职不敢,卑职只是……仅仅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请周大都管相公格外开恩。”李彬战战兢兢的说了道,他额头的冷汗已经如同涌泉一般。

    “就事论事?你们以为我资历尚浅,就不敢治你们罪吗?周某以少都管身份的时候都未怕过徐文博,更何况你们?”周博冷森森的说道,俨然拿出了一副老大的气势。

    他又来到了许都管面前,再次把矛头指向了许都管,说道:“许靖,你曾经随同北伐大军,担任过粮草重任,原本你是最清楚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可是你偏偏在来到西营之后,不思进取,反而竟是做出这样苟且之事?”

    “周大都管教训的是,是卑职……是卑职知法犯法!”许靖低声下气的说道,他的心里越来越猜不透周博了,而越是猜不透,就越是有一种恐惧。

    “我且问你,你们为何要这么做?仅仅是一些皮毛小利吗?”周博正色的问道。

    “这……”许靖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们之所以偷窃军粮拿出去贩卖,自然而然就是为了获得额外的黑色收入。在鄂州城内有钱好办事,没钱甚至连活下去都有可能很难,纵然西营有吃有喝有住有穿,但对于钱任谁都会觉得越多越好了。

    周博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可知道前线的将士们面对齐狗大军压力有多大吗?你们这些自私自利、鼠目寸光之辈,若是前线失利,这个罪责你们担当的起吗?当然,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全部怪责在你们身上,我已经派人查过,徐文博担任大都管的时候,每月都会克扣下属官员的俸银。到头来你们拿到手上的俸银只怕最多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周博这几天已经摸清楚了大都管以下所有官员俸禄的事宜。以前徐文博是大都管的时候。经常不来西营,自然也不可能参与倒卖军粮这种买卖,为了能够敛财,自然就拿俸禄来开刀了。不过也不单单是徐文博,甚至也不单单只是粮草营,几乎所有军队、官府都存在上司克扣下属月俸的事情。

    几个少都管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现在听到周博这么一说,所有人立刻有了一种峰回路转的感觉。难道周博认为他们情有可原吗?

    “周某从来不信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规矩。所以说实话也没有要怪责你们。不过让周某动怒的是,周某给了许靖机会,却发现你们其他人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依然不给周某面子,继续胡作非为!”周博语气再次转入激烈,狠狠的瞪了所有人一眼。

    许靖心里暗暗窃喜,听周博这么说,自己倒是有可能会被免责。不过这时他又有了一些担忧,如果单单是自己被免责,另外四个少都管受到处罚。那岂不是会应证了昨天在西凤楼时李彬的猜测吗?到时候只怕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当即他连连的说道:“周大都管,这事全是卑职的罪过。几天前周大都管发现卑职做出苟且之事。将卑职逮了一个正着,只可惜后来卑职因为心惊胆战,又顾虑到脸面问题,所以…………所有把这件事招摇出去。”

    范海成、方元明等人听了许靖这么说,倒是没有多想什么,都以为许靖这人够朋友,现在替他们分担一下罪责,心中顿时感激万分。不过李彬倒是没有任何感激的意思,只是低着声音冷冷哼了一声,权当许靖是假装好人。

    周博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你们五个还真是同出一气、互通有无呀。看来你们倒是惯犯了。”

    “周大都管明鉴,正如周大都管所说,咱们这些人上老下有小,不像营里的那些押勇,只用混口饭吃就得过且过了,咱们也是要养家糊口呀。徐文博当任的时候,一直都是克扣咱们的月俸,我等也是迫不得已的呀。”范海成连哭带求的说道。

    “好,好!那我现在就把话说在前面,我新官上任,却不会不念旧情。从这个月开始,我周某当任大都管,绝不会克扣、拖欠全营所有人的一分一毫的月俸。但是如果今后再让我发现你们做这样苟且之事,不管是你们,还是你们手下的人,一概算在你们头上,决不姑息养奸!”周博正色的说了道,他用浑厚的声音带着震慑性,表现出了一副居高临下首领人物的风范。

    众人听了周博这番话,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则是大为惊愕。周博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他想做一个公正清廉的大都管?这岂不是笑话了,现在整个鄂州大到知州相公老爷,小到看门的十足,哪一个不贪污?哪一个不受贿?

    周博看出了这些少都管眼中干的惊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在这里除了许靖之外,其余的人可以说从来没有执行过随军粮草任务,对吗?”

    除了许靖之外,其余四个少都管都微微的点了点头。西粮草大营就等于是一个粮仓而已,除了在兵员急缺的情况下,很少会有西营的押勇负责运输或者跟随军队的。这也是为什么类似西大营这样的粮草营,都会有无数人挤破脑袋想钻进来,一是油水多,二是安全。

    周博接着说道:“我周某论年龄、论资历虽然远远不及你们,但是却亲身经历过襄阳的惨败。就在两个月前,周某身处泗州,同样也经历了齐狗五万大军压境。我大宋如此广褒的大好河山,却一寸寸被金狗的铁骑践踏,你们身为大宋男儿不思进取就罢了,你们可知道在前线奋斗的将士全靠着这些军粮来维系吗?”

    这番话充满了感**彩,尤其是许靖这个过来人,立刻就被这话语中的气势所感染了。

    许靖自己并不是想做一个腹黑的小人,只是他在前线跟随大军征战多年,耳濡目染了许许多多的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要么是前线将领自己贪赃枉法,临阵畏敌,除了鱼肉百姓、贪污受贿之外,别说抵抗外侮了,甚至都成了大宋的害群之马;要么就是有能力的将领在外奋勇杀敌,可是后方却担心前线抢去功绩,于是从众百般阻扰,胜利的战斗到最后都变成了失败。最终,他在阅尽这些险恶,终于放弃了原来那份热忱和信念。

    不过此时出现在许靖面前的周博,让他忽然感到了心中再次燃起了一种希望。他这种希望并不是因为周博的一番话让自己感到热血沸腾,悄悄相反,他是结合了周博来到西营之后的所作所为得出的结论。

    周博刚到西营的时候,也巴结过同僚、奉承过上司,看上去与其他人并无两样。然而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故意利用这些肮脏的手段,来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权力,而当权力到达一定程度了,就能如愿以偿向自己的目标奋斗了。

    许靖在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周博是一个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

    “多谢周大都管开恩,请周大都管放心,日后卑职等一定奉公职守、绝不贪赃枉法,若再发生今天之事,卑职等人甘愿受罚。”范海成内心虽然也有感动,但是他的感动自然没有许靖那么深刻,不过重要的是这次总算没事了,当即就连连的感恩了道。

    另外几个少都管也赶紧学着样子谢恩。

    “你们可以走了!”周博说完话,转过身走回到了主案后面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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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在威震了五位少都管之后,对整个西营的控制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不过就目前而言,还是没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话语权,毕竟自己现在是李辉扶持下的大都管而已,而陈献之和高薛两个人一直就在监视着自己。这些天他又故意与陈献之、高薛等人套了套近乎,时不时还会施以小恩小惠,加以笼络。

    其实陈献之和高薛是知道周博最近整顿了麾下五个少都管,但是在他们看来,周博不过是因为新官上任、急于表现而已,再加上平日周博对他们两个人也不错,所以就没有多猜疑什么,相反在给李辉汇报工作的时候,很是积极评价了周博的做为。

    进入十月(农历计算)之后,天气总算回归了正常,连续好几个月的高温、旱情渐渐有所好转。在上个月月末的时候,老天爷还开了眼,下了一场秋末的大雨,让旱灾缓解了不少。

    周博坐稳西营大都管的位置足足有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他以“勤奋恪守”为理由,将原本在自己手下做差的提辖鲁文举升任为少都管,正好填补了六位少都管的职缺。这样一来,他总算在六位少都管当中有一位心腹了,日后办起事来都方便了许多。(未完待续。)

210

    因为周博决定不再克扣官员乃至押勇们的月俸,每个月按照原数发放,不过这个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面派下来的饷银总算有所缺少。周博为了保证自己的威信,他俨然决定不足的月俸从自己的月俸里扣出填补,争取一分不少的发到每个人手里。

    这一举很快传遍了整个西营,几乎所有押勇乃至提辖都对这位新任大都管刮目相待,看来这位新任大都管真的是一个正直清廉的人,日后自己可有好日子的过了。其实无论是押勇还是少都管,干那些私窃军粮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而且还显得畏畏缩缩、见不得光,尤其是现在灾情缓解了,粮草的价格也开始下滑。与其每天提心吊胆的做这些坏事,还不如安安稳稳的拿月俸。

    没过多久,周博在西营的威望和名声就奠定了雄厚的基础,押勇们也在私底下传颂他的事迹。清正廉明是必不可少的,更总要的还时常会亲自夜巡、体恤下属。

    只是虽然西营内部一片大好的形式,但是在西营外面,却有两股不同的势力在蠢蠢欲动,对周博觊觎已久,时刻都想置他于死地。

    翟轩一直以为自己的气量要比李辉大得多,结果事实证明他错了。自从周博从他的人转眼变成了死对头李辉的人之后,这些时日里他就一直琢磨着该如何打击这个叛徒。对于他来说,打击了周博,不单单能解心头之恨,同时也是对李辉势力的打击,正所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起初的一个月。翟轩并不是不想立刻着手对付周博,只不过因为他实在没想到什么办法,而且周博刚刚上位不久,贸然的去对付这个人,非但不能有效打击李辉,相反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直到九月末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的来到了翟轩的行辕,向他献上了一个计策之后,他才决定开始自己的计划。

    这个向翟轩献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文博。

    可是以徐文博现在的身份以及他本人的智商,陷害别人的计策怎么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要知道几个月前徐文博就是在陷害周博的时候,被周博反打了一耙子,结果差点连小命都丢掉了。

    这次徐文博特地找到翟轩,其实也是因为他的好弟弟徐向天在背后鼓动,并且为其出谋划策。徐文博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好端端西营大都管的位子,竟然说没了就没了,这全怪那个该死的周博,得势不饶人,本来连翟轩都打算放过自己的,可没想到这挨千刀竟然死咬着不放。因此,当他的弟弟第二次鼓动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有多想。便被报仇的怒火所侵蚀了。

    徐向天这次算是动了脑筋,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酒囊饭袋。无论是想事情还是做事情都是不周到的,所以在前车之鉴的经验下,只能亲自操刀谋划了。虽然他自己也是一个花花公子,不过却精通世事,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极其歹毒的阴谋。

    徐文博将陷害的计策有条有理的告诉了自己的哥哥,然后哥哥徐文博又通过以前在政界的关系。获得与翟轩见面的机会,顺理成章的将这个计谋也说给了翟轩。

    翟轩正愁着要对付周博,现在办法送上门了,他当然不会多想什么。更何况他也了解徐文博与周博之间的芥蒂,于是更是没有怀疑其用心。不过在听完徐文博的计划之后。他也感到这个计划有些风险,如果操作不好,只怕自己会有所损失了。

    但是经过了几天的考虑,翟轩还是决定执行这个方案。十月初三的早上,他便派人前往新沟,将驻扎在新沟的董浩传唤到了鄂州城来。

    董浩自从升任了平胜四厢都指挥使之后,一直都在极力的组建平胜四厢这个番号。虽然自从襄阳战败之后,逃亡鄂州的难民多不胜数,这些难民就是转化成兵丁现成的兵源。只是兵源是不少,但是维持全军的资金和物资极其缺乏。

    虽然翟轩很支持董浩扩张第四厢的大军,同时也省出了一笔饷银和粮草,但是这点钱和物资压根就不够,甚至连维持原来的董家军都有些捉襟见肘。董浩也是一个聪明人,他没有在升任都指挥使之后,就脑子发热,一下子把整个厢军编制全部招满,仅仅是在原来一个军的基础上,又扩张的一个军的编制。

    然而新成立的这路军,不仅仅没有武器,连军服、帐篷都极为欠缺,很多士兵都是直接睡在军营的外面,每天操练的时候就顶着一根木棒。这些都是可以将就,等到宋廷缓和过来之后,物资总会补全的。而唯一不能将就的事情,那就是粮草。

    一个军的编制,2500号人要吃饭,这些难民之所以削尖了脑袋要投入军旅,无非就是要混一口饭吃。董浩现在最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就算翟轩没有召见他,他也会亲自来到鄂州城,向翟轩询问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初三这天与翟轩会面之后,董浩心情很凝重的离开了翟轩的行辕,返回了新沟。这一晚他久久不能合眼,翟轩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一直萦绕在脑海中。

    第二天一早,董浩带着疲惫的状态,再次前往鄂州城。这次他进城并不是见翟轩,而是按照翟轩的吩咐来到了西营,拜见了西营大都管周博。

    厢军都指挥使是正五品官职,从周博的实职大都管是职称而非职衔,但是同样兼领右武大夫这个正六品的军衔。就在几个月前,董浩第一次见到周博的时候,后者还从襄阳城战败一路逃到泗州的小小准备将,而短短几个月后,竟然连跳好几级,一下子就成了右武大夫,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周博在听说董浩亲自来到西营,立刻赶到了西营门口,亲自相迎了董浩。

    “董帅别来无恙。在下挂念董帅已久了,今日董帅到访,真是让在下荣幸至极呀。”他快步走下了西营大门的台阶,亲自从董浩手里接过了缰绳,然后笑盈盈的将董浩迎进了西营。

    董浩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周大都管如此盛情,让董某受宠若惊呀。这些几个月未见,当年襄阳蒙难的周博,转眼间已经是堂堂右武大夫、大都管了,正是世事难料呀。”

    周博听出董浩的话语中有一些另外的杂音,他猜测董浩是不是因为最近鄂州城内风传,自己投靠了李辉所以才谋取了今天的位置。不过做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小青年,他虽然听懂了董浩的话,却依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他现在走到这一步能怪自己吗?只能怪翟轩这个家伙的气量狭小。而且还疑心极重,是翟轩抛弃了他,而不是他背叛了翟轩。

    周博将董浩引到了西营后堂,让士兵端茶倒水,一副热情迎接领导的派头。

    “董帅,在下听闻近日平胜厢军组建工作颇有困难,也难为了董帅辛苦了。不知道今日董帅怎么会有闲情功夫,来西营找在下呢?”周博坐下之后。用很客气的语气向董浩询问了道。他是真的有些好奇,董浩这段时间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呢?

    董浩呵呵的笑了笑,慢悠悠的先饮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怎么,周大都管现在是贵人了,就不希望我这个旧人前来探望了吗?”

    “呃,董帅。瞧您说的,在下岂敢如此?”周博愕然了一下,连忙笑着说道,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董浩此番来意不善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其实在自己心里。董浩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恩人、好人,自己岂能忘恩负义呢?

    董浩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苍白的脸上有一些沧桑之感,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周大都管,你已经不是昔日的周承节了,只怪我当初错看了你,你是人中豪杰,迟早会有出人头地的时候。而我当初还一副惋惜的样子,企图将你留在我董家军效力。现在回想起来,只怕周大都管你会笑话了。”

    周博神色凝重了起来,他沉默了一阵,尽是一种无可奈何和伤感。

    董浩见周博没有说话,倒是奇怪的抬头去看周博,他从周博的脸色上看出了一些倪端,心中顿时也有一些震动。莫不是自己的话太过伤人了?可是周博如果连这些话都接受不了,又怎么可能混到今天这般地步?

    他觉得自己有些猜不透周博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跟着周博一起沉默了。

    周博悠长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开口了,他正色的说道:“董帅,你是我周博的恩人,这份恩,周博是绝不会忘记的。不管董帅你现在改变了对我的看法是什么样子,我周博可以扪心的对董帅说,我还是以前的周博,只是时势所趋罢了。”

    董浩怔了怔,他看得出来周博说出这番话没有任何虚情假意的痕迹。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阵,说道:“好一个时势所趋。不过周博,我董浩现在是没有资格再说你什么了,无非只是希冀,希冀当初的周博真的没有变。我们同是大宋男儿,自然要为国尽忠、为民尽力,那些尔虞我诈的内斗,与我们这些武夫是没有关联的。”

    周博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在下牢记董帅教诲,日后若有违背之处,我周博愿受天谴。”当然,他这里发出的誓言,仅仅是针对“为国尽忠、为民尽力”这一句话上,至于说不要尔虞我诈的内斗,这可不是自己说能办到就能半办到的。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有时候为求自保也是迫不得已的。

    “好,很好!”董浩总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董帅,我知道你可能认为我与翟相公有什么过节,可是董帅你可知道,我一个小小的粮草营管事,岂敢与翟相公有过节?有时候一个人原本只想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可是就是有另外一些人一定要掀风作浪。人子啊浪潮里,还能怎么样?唉!!”周博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表现出一副疲惫和无能为力的样子。

    “我明白,只是翟相公既然这么想了,周兄弟你也只好受委屈了。”董浩惋惜的说道。

    从董浩的这句话里,周博总算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翟轩真的恨自己了。他感到有些郁闷,也有些愤愤不平:老子从始至终可什么话都没说,要怪也怪你翟轩自己器量受不住,到头来还不是你把老子逼到这一步的?

    他现在觉得翟轩的心理就像是一个白痴,自己找女人没几分钟就泄了,反而责骂女人不爽,真是自我犯贱。不过翟轩财大气粗,又这个资本来不满,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刻,又让他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出人头地,再以后都不要让权势之人踩在自己的头上!!

    周博缓缓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对董浩问道:“董帅,您今日应该不只是找在下叙旧吧,在下若没有猜测,董帅您一定有什么事要来找在下帮忙了。”

    董浩笑了笑,语气平和的说道:“周兄弟果然是聪明之人,既然你我不是外人,那我也不把话拐着弯来说了。今日在下是奉了翟相公的命令,来西营向借1500石粮草。周兄弟应当知道,我董家军在城外招募了2500名难民充作新军,这2500张嘴巴可是等着粮食来安抚呢。不管是当作赈济,还是当作扩军,于公于私这件事都是刻不容缓的!”

    周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陪同董浩一起微微的笑了笑,然后说道:“粮草营本来就是为前线将士供给粮草的,董帅要调粮自然是没问题,不过敢问董帅可有知州大人的票引?”

    鄂州城内的几个粮草大营在名义上都是属于鄂州知州管辖的,毕竟这些粮草大部分都是鄂州地头每年税收的财产。当然也有一部分是朝廷从大后方其他城镇调集,然后拨下来给前线抗击敌人的物资。不过总归来说,都是鄂州知州来分配。

    鄂州知州做为鄂州官僚集团的首领人物,唯一能够掌握部分话语权的依据,就是城内几座粮草大营这些政治资本了。只可惜自从翟轩和李辉来到鄂州之后,就一个劲儿的安插自己人到粮草营,渐渐连这些政治资本都分化了不少。

    可是,调领粮草的程序目前还是摆在那里的,李辉和翟轩再多专横,也不可能翻脸来抢军粮。所以但凡前线需要粮草,都必须先通报知州相公老爷,或者先通报李辉、翟轩两位相公,再由这两位相公去给知州相公老爷施加压力。往往在这个时候,知州相公老爷都会与李辉、翟轩两位进行政治交易,以巩固鄂州官僚集团的利益和地位。(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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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介绍:
养着森林黑豹,喝着野生蜂蜜。住着贴近自然的‘活’木屋,看着花王人参争奇斗艳。 生活在森林里的游侠,大自然是我的朋友,树木是我的战友,大地是我的好友。 自然的回馈让周博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慢慢崛起,明星富翁对他趋之若即,他却只愿生活在森林自然中。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