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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愤怒的香蕉     异域求生日记txt下载     异域求生日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最强对决

    就在最无法预料的时候,恐惧感陡然间袭来,举剑的博比。罗斯一时间完全无法动弹,虽然在旁人看来云淡风轻,但只有他能够切实地感受到这一瞬间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凝聚的斗气倒收而回,在体内轰然四窜,本身气势转眼间消散于无形,对于一名武者来说,只是黑裙女子所掌握的这瞬间切入点,就足以致命。

    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再加上对局势的最精确把握,假如她在这一瞬间出招,博比自忖再厉害好几倍恐怕也是必死无疑,好在那样的攻击并未到来,地狱之门在他的面前展开一瞬,清醒只是,身后只有那女子的淡然笑语。

    “不可以哦……那是姐姐的对手呢……”

    无论对方是否真的做出攻击,被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站在身后,是任何一名武者都无法容忍的事情,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奋力压下体内轰散的斗气,吐出一口鲜血之后疾冲向前,飞掠转身,随着笼罩剑身的幽红血芒,猛地向身后挥出一剑。然而剑身才走到一般,竟然已经被女子徒手抓住,眼前绽放出女子倾城的笑脸,她也是如影随形而来,另一只手鬼神般的穿过博比在身前挥出的防御手势,直接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不、不可能……

    整个变化看似复杂,实际上却只在瞬间发生,随着博比的挥剑、气势消散、女子出现,随后便由极静变幻做极动。下一刻,博比的整个身躯被直接扔飞上天。女子手持博比地长剑转过身来,在她的身侧,半透明的黑暗气流犹如莲花一般的层层推开、剥落、消蚀。而在这瑰丽的黑暗花朵间,女子背后生出透明的蝉翼,身躯之上的粗布黑裙早已变幻作无比高雅的纱裙,如梦似幻的场景里,她朝众人轻盈一笑,犹如黑夜地女神。

    “碰”的一声。斗气被钳制的博比从半空狼狈地摔落,将石质的地面砸出条条裂纹,好在他地身体还算强横,只是半跪着落下。片刻之后,方才挣扎着站起来,吐出几口鲜血,浑身都有些摇晃了。

    广场之上。鸦雀无声。

    “是……黑夜妖精……”

    “异端……”

    过了好半晌,方才断断续续有这样的私语传出,伊斯特罗与艾伦妮塔对望一眼,艾伦妮塔轻声说道:“应该是在丹玛出现过的露西妮。神。月。暗夜公爵行刑者……”

    “不可能……”伊斯特罗缓缓摇头。“黑夜妖精精通生命之外的一切,但是……不可能懂得生命之力……”

    “可这已经是事实……或许她使用了幻象……”

    而在一侧,菲利克斯地嘴巴明显张成了“O”形。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芙尔娜在唐忆身边轻轻一笑:“好厉害哦……”

    姑且不论众人的反应。就在前方,露西妮手持博比的长剑。优雅地舞动一个剑花,随后轻笑道:“行走鲜血之途地剑技,必须从无数死亡与毁灭的深渊中领悟得来,一旦出剑,首先要给人的,就是那种精神上恐惧与孤立感,你能够挥出这样地光芒,说明已经经历了足够地死亡,可惜领悟力还不够,不如……我教你啊……”

    淡淡地语气说完,在那平推的剑身之上,陡然间汇聚出点点血斑,看似由慢至快地汇集,却在一瞬间,绽放出无比骇人的血色光雾,还没来得及遮住眼睛,在与众人相隔数十米的前方,血雾如潮,铺天盖地地推展开来!

    “当心”

    也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眨眼间,所有人似乎都被血色的光芒淹没进去,眼前的能见度不足一米。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展开了自身的绝学进行抵抗,王蛇之晴的惨白光芒从克诺恩、约书亚等人的身上发出,维持住自身所在的位置,伊斯特罗伸手撑起光芒的屏障,艾伦妮塔手指轻舞,惊梦之弦那无比坚韧锋利的细丝在空中结成恐怖的巨网。而在旁边,包括菲利克斯金黄的王甲龙身、芙尔娜的生命之力,各种各样的斗气、魔法光芒在使节团中汇聚而出。半空之中,更为幽深的血红结成一只巨大的骷髅头,带着恐怖的尖啸飞窜而来。

    转眼间,血色骷髅呼啸而过,血芒也如同蔓延过的海潮,随着潮水涌动过境,四周再次恢复光芒,只是当众人向身后看去,一只巨大的血色凤凰划着半圆形的轨迹飞上天空,依旧带着鬼气森然的尖啸,折转向那巨大的王蛇雕像。

    人群之中,陡然传出芙尔娜的叫声:“阿尔!”原本在她身边的唐忆,赫然失去了踪影。

    “呵呵,就看我们这对亲亲小夫妻,破你那三百多层法阵加固的家族象征吧!”

    空中的血凤间传出黑夜妖精轻灵的笑声,而就在那缠绕的血雾之中,唐忆也确实被露西妮带着飞上了高空。短暂的迷惑之后,那能令心灵相通的“逆位变迁”感觉再度升起,露西妮的力量充盈身体之时,他也陡然明白了露西妮的计划。

    三百多层复合法阵的加固非同小可,即使以露西妮的力量,恐怕也无法正面破坏,然而加上唐忆的噬魔体,情况自然大是不同。

    天空

    幽红的光芒再度收缩,最终汇聚成璀璨夺目的红色光“逆位变迁”的力量,唐忆也向着那两侧展开的巨大王蛇飞掠而去,纯粹是为了见识到某人的力量,他的双掌一推,噬魔体运作到极致,异能展开的同时,体内的隐伤也陡然发动,难受的感觉在身体里翻江倒海的沸腾起来,不过……

    暂时不管他了……

    一方面是由于露西妮在丹玛帮了自己不少的忙,另一方面。他也有兴趣看看所谓天下第一地实力到底怎样,当下不顾身体负荷地发挥着噬魔的异能,身体还在半空,噬魔体首先遇上外围无形的魔法屏障,一时间魔法的光芒闪耀成巨大的圆形护罩,在空中颤抖着一层层的不断崩溃。不过,却在下一刻,脑内流过“啊,抱歉。没注意到你的身体状况……”这样的信息,“逆位变迁”带来的力量陡然被抽得一干二净,顺便也停止了噬魔地能力,而在前方。突然出现的惨白光芒也如同大海汪洋一般推展而来。

    开、开什么玩笑……

    随后,他落入王蛇之晴的领域!

    在昆恩堡的时候,他也曾经感受过约书亚地王蛇之晴,但那惨白的领域展开。置身其中会令人升起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被这股力量所掌控、窥视。然而到得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所谓天下第一领域到底是怎样地概念。

    当身体被光的汪洋吞没下去,下一刻。他只能感到仿佛堕入深海的感觉,流淌的剑气凝如实质,仿佛无数巨蛇纠缠涌动。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冰冷地触感不断地爬过身体。然而这样的感觉却并未带有敌意。在剑气的纠缠间。身体飞出地速度被逐渐减慢,体内不适地感觉似乎也被压制下来。再度恢复思考能力之时,却已经被露西妮抓住肩膀向后飞出。千万地惨白流光在前方汹涌而来,包围住两人的血红光芒被压缩成直径不大地球体,没有任何声音,但唐忆却能够清楚地看见露西妮手中的长剑碎成粉末,时间犹如被凝滞了一般的缓慢,血芒不断被消蚀剥离。下一刻,那被压缩后的血红光球陡然转变为浓墨一般的漆黑,刹那间撕裂王蛇之晴的包围,向四面扩展开去。

    由身边绝美倾城的黑夜妖精掌控,唐忆可以清楚感觉到巨大死镰舞动的痕迹。透过汪洋般的半透明黑色光芒向外望去,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在另一侧的空中,王蛇之晴汇聚成汹涌的白色,光与暗的海洋无声地碰撞在一起,向四周扩散出激烈的涟漪。

    那一刻,唐忆只感觉自己置身于世界只有黑白两色的照片胶卷之中,无数黑色、白色的剑气光芒在这片领域的边缘流淌飞散。不过这样的情景只维持了不到两秒的时间,空间再次转为明朗清澈,微风抚身,旁边的人影也变得清晰,露西妮拉着他的手,盈盈卓立于广场之上,手中漆黑的死镰于半空中划过优美的轨迹,“叮”的一声,镰尖轻啄在地。

    下方隐隐传来惊呼与议论声,七层以下的居民们被上方的异象惊动,虽然这波及范围以公里计的领域力量碰撞只在片刻,然而王蛇之城不乏高明的武者与魔法师,自然能够辨别出这两股力量所蕴含的巨大破坏力。而在广场之上,众人都只是紧张地望着前方的发展,没有任何人说话,这短短片刻间,过高层次力量的撞击,已经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神。

    “那么,我过关了?”

    抬起下巴,露西妮冲着那王蛇巨像冷冷地一笑。

    随后,浑厚威严的声音从雕像的后方远远的传了过来。

    “十八年前艾德台地的约定,如今正是兑现的好时候,露西妮小姐你来得正好!”

    语调虽然威严无比,但声音却令得唐忆有些熟悉,大致可以知道,在那雕像之后说话的人,应该便是当初在丹玛的游吟诗人巴库斯。而众人也明白过来,十多年前巴克那罗夏为了月之石硬闯艾德台地,想来与黑夜妖精一族结下了不小的梁子,此刻这修为精湛的黑夜妖精,却是向他寻仇来了。得到了对方的回应,黑夜妖精银铃般的一笑,拉着唐忆的手回头扫过众人,随后但见蝉翼轻展,持着名为“游牧”的漆黑巨镰,她如同黑夜的女神一般飞上天空。

    “阿尔,再见喽……”在空中对唐忆挥手道别,陡然间,那身形加速疾飞,转瞬消失在奇兰山峰皑皑的白雪之中,不见了踪影。直到此刻,所有人才放松了心神,却有不少人将目光锁定了唐忆,小声地开始议论,也在这时,从那王蛇巨像后发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地耳中。

    “各位远道而来。令王蛇之城蓬荜生辉,伊夫利特全家上下,实在不胜荣幸,巴克那罗夏本该亲自出来迎接,但近日有恙在身,今日就只能由克诺恩带大家,怠慢之处,还请各位见谅了。”

    疏离而礼貌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反映出这第一剑圣的孤傲。至于有恙在身这类的理由,自然不会被众人当成一回事,以巴克那罗夏方才表现出来的修为,如果也会生病。那恐怕就是油尽灯枯,

    远的时候了。虽然在场大多数人都有着这样的希望,会对这个希望保有太大的信心。另一方面,目睹了巴克那罗夏与黑夜妖精行刑者方才的碰撞。这些人几天之内心情恐怕都无法有丝毫回复,假如这时真地见到了巴克那罗夏本人,恐怕所有人都会拘束不已。当下众人都是极尽礼貌地说着没关系。

    见识到了巴克那罗夏力量的博比不再提起挑战的事情,片刻之后。众人由克诺恩、约书亚两人领着进入第七层的王蛇主堡,首先是喝茶休息,随后则再由两人陪同参观一些有趣或者有历史地地方。巨大的城堡本就建在山壁之上。偶尔穿行在外侧的回廊。云松雾柳以及珍稀的飞鸟汇成无比美丽地景观。飞瀑犹如玉带垂下,日光之中。激起千万晶莹光点,蔚为壮观。在这之中,随处可见的各种珍贵魔导物品,由高超炼金术造出的小巧饰物,或者是在廊院间温驯行走的巨大魔兽,都使得众人叹为观止。虽然不是刻意展览,但是偶尔出现在众人面前地各种高端魔法武器,便更是令所有人暗暗心惊。

    一番巡游,时间已近中午,唐忆在一名仆佣的带领下从队伍中出来,去往最近的厕所。待到生理问题解决完毕,从厕所中出来,卡洛门迪之刺所造成地内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当下休息了一阵方才转回,经过一处凌空地回廊时,一道人影陡然从前方地楼梯冲下,出现在唐忆的面前。

    那是一名三十多岁地中年女子,身上穿着华贵无比的金缕长裙,一张雍容贵气的脸蛋保养得很好,若不是看她给人的整体感觉,而但看那张脸,恐怕许多人都会以为她的年经仍然只在二十岁左右。不过,眼前这名美丽贵妇人的状态明显的不好,华贵的衣裙似乎因为剧烈的跑动而有些松散,头上高高挽起的复杂发式则已然崩溃了一半,目光急躁而涣散,最重要的是,她颤抖的双手之中拿着一柄长剑,一副见人就砍的杀人狂形象。

    “你、你是什么人?”

    见到唐忆,那贵妇人颤抖着手中的剑,陡然在回廊间停了下来。

    “三夫人!”见到这名女子,跟随在唐忆身边的仆从连忙冲了上来,挡在了唐忆的身前,“三夫人,这位先生是家主请回来的重要宾客,请……”

    也在此时,唐忆已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呃,我叫阿尔。雷撒督克……”

    纯粹是礼貌性的回答,然而当这个名字说出口,那女子却陡然睁大了眼睛,眼神之中绽放出无比狂热的光芒。

    “你是加百列、你是加百列,他们说的,你是加百列……”陡然间,她尖叫着大喊了起来,“你是加百列”

    “三夫人……当心……”

    “我要杀了你”

    贵妇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委实有些骇人,而随着这声叫喊,她也挥舞着长剑猛地砍了过来,前方那名仆佣要冲过去挡住,此刻的唐忆却已经看出两人都不会剑技,这仆人若是冲上,绝对被一剑砍成重伤。他身体向后一退,顺便也抓住了那名仆人望后退开,而在前方,由于这一剑是用尽全力挥出,那贵妇人一下子无法定住身形,当下直直地冲向一侧栏杆,“啊”的一声,翻了过去。

    围栏之外便是几乎直上直下的峭壁,淡淡地还可以见到云雾飘渺,一个不会任何武技的女子要是摔下去,绝对死定了。唐忆也算是有了一定剑技修为的人,身手比那仆佣要敏捷得出,眼见不妙,两步间便冲了上去,一把拉住贵妇人空着的左手。顿时间手臂一痛,似乎传来了“咔”的一声响。

    前些天在船上为了救凯瑟琳夫人而弄得手臂骨折,后来虽然经过了最好的魔药医治,再加上被改造后的身体愈合能力很快,这些天脱下了绷带,但是骨骼其实并未完全愈合,这一下冲击,恐怕便又是骨裂的后果。剧痛之间却不敢放开,另一只手抓上去,方才松了一口气。也在这时,那名仆佣也扑了上来,伸手想要抓住这“三夫人”的另一只手,然而虽然身在半空,这女人仍旧在歇斯底里的狂挥宝剑,那仆佣惨叫一声,缩回身体时,双手都是淋漓的鲜血。唐忆越过栏杆向下望去,只见下方悬崖深不见底,女子悬在半空中,长剑拼命挥斩,“当当”几声在石制的栏杆上碰出火花,下一剑,便向着唐忆的脸颊直刺了过来!

    这瞬息之间,如果放掉女子的手臂,她立刻便会向悬崖下掉去,而若是不放,长剑便极有可能破脑而入,但到底放还是不放……

    蓦地,他咬紧了牙关,紧紧地闭上眼睛……

第十六章 莉莉丝

    动之下,学人做好事的后果很严重,在一放手对方就的前提之下,唐忆就根本无法做出这样的决定。闭上眼睛等待着长剑刺来的同时,他也做出了唯一能做的一个动作,事后想来,这个动作真的有点傻。

    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唐忆也在这瞬间奋力地挥舞手臂,以期待在剑刃刺伤自己之前将对方抛回走廊。虽然已经有了三级武者的实力,但是在对方不配合的情况下,要用不甚灵便的左手将一个人抡上两到三米,说起来真的有些困难,但或许是临危之际发挥出了潜力吧,努力之下,对方的身体却随着他的这下猛挥飞舞了起来,凭感觉应该是回到了栏杆之内。“加百列、加……”的声音在片刻后噶然而止,闭眼半天,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出现,待到缓缓地睁开,他才“呼”地舒了一口长气。

    回想起来,在这之前唐忆也算了经历了无数次的危险,浑身上下失血到虚脱、骨折、晕厥,各种各样的经历都有,然而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弄到进退不得,只能乖乖闭上眼睛让人家砍的……

    “呃,谢谢了……”

    “是我该说谢谢才对。”

    就在唐忆的前方,脸色苍白的约书亚怀抱着已然昏迷过去的贵妇人,一手抓住了她手中的剑,正淡淡地点头微笑。倚在栏杆上翻了几个白眼,好不容易缓过心神,方才问道:“这位夫人与加百列先生似乎……”

    “她就是蒂丝。我的第一位妻子……”淡淡地做出回答,约书亚望着怀中地女人,露出温柔而伤楚的神色。唐忆扶着右手,轻轻地点头,当初在昆恩堡便听过这个名字,十多年前喜欢加百列的女人,为了得到加百列而想要伤害芭芭拉,几乎被愤怒的加百列一剑刺死,那件事情之后。这女人便已疯了,一直无法放下她的约书亚后来娶她为妻,在昆恩堡时,甚至因为这个女人而想着再杀加百列一次。不过说起来。连她都知道了自己曾经承载过加百列先生灵魂的事情,整个王蛇之城,岂不都已经传遍了?

    想到这里,脸色不由得有些古怪起来。回想这一路之上,从在大门口迎接的那位执事开始,属于王蛇之城的人对待自己的态度都有些怪异,当时心想这是对方有礼貌。现在想来,那委实太有礼貌了一些。

    “无论如何,真地很谢谢你救了她。”

    “呃。呵……”不由自主地苦笑一声。“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让我考虑。我想我会放开手的。”

    “我想我也一样。”约书亚笑着回答,“不过。雷撒督克先生你放开手是理所当然,我却无论如何不应该放开……”

    轻轻地摇着头,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约书亚的笑容,给人地感觉始终萦绕着挥之不散的忧伤,心中才涌起这样的观感,约书亚却朝着长廊对面挥了挥手:“莉莉丝,既然已经过来了,出来向雷撒督克先生道个谢吧,他救了你的母亲。”

    随着约书亚地说话,一道人影方才从长廊转角处走出,那是一名十六七岁年纪的女孩子,样貌只是清秀,穿着简单的蓝色贵族装,头发短的只到耳根,与一般贵族女子地形象大相径庭,不过,第一眼间,她首先给人的印象是那冷漠的气质与满身地伤痕,额头上、脸颊一侧都有着小片地绷带,下巴上有轻微地擦伤,袖间露出的右手也是缠绕着绷带,渗出淡淡地血迹。唐忆微微一愕,还以为自己看到了EV绫波。

    “谢谢你……”声音不大,微微的点头间看不出丝毫表情的波动,似乎仅仅是为了迎合约书亚的要求才说的这句话。唐忆还未回应,约书亚首先说道:“这是我的大女儿莉莉丝。莉莉丝,可以请你为阿尔处理一下右手的伤势吗?”

    “好的,父亲。”冷然而安静地点头,她的目光望了唐忆一眼,转过身去,想来是“跟我来”的意思,约书亚示意一旁受伤的仆佣自行去治伤,随后对唐忆点了点头道:“抱歉,我先送蒂丝回去,马上会有人去通知芙尔娜小姐,阿尔你先跟莉莉丝去处理一下右手的伤势吧。”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唐忆都没有露出过手臂上有重伤的神情,但很显然,在一贯以敏锐的洞察力闻名天下的伊夫利特家人面前,一些简单的掩饰起不了任何的作用。点了点头,唐忆随着那名为莉莉丝的少女去往长廊的另一端。

    带有淡淡魔法灯光的过道、长廊、深邃而幽静的楼梯,出奇的,两人行走的方向上并没有其他人的出现,穿行的过道间足音回荡,静谧幽怨,望着在前方带路的冷漠少女,唐忆心中不由得升起怪诞的感觉:冰冷的基地,不断出现和重复的长长电梯,出现在画面中的少男少女……或许下一刻,她会突然停下,回过头来给自己一个耳光,斥责自己不该说司令的坏话也说不定呢……

    属于EV想法而感到好笑,“呵”的轻响在梯道间发出,少女竟然真的回过了头来,冷然而带着些许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呃,没什么……”

    回过头去继续行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唐忆跟随少女转入另一道楼梯。其实在很久以前,自己与这个女人有些相似吧,褪去那层以优雅结成的表象和礼貌组装的外壳,假如有一面能够直接照出人心的镜子,当时的自己在镜中的投影,必定与这名少女的冷漠面孔相差无几。而想到这里,他才蓦地察觉。这个世界到底给了他何等宝贵的东西。

    小雪、芙尔娜、索菲亚夫人、凯瑟琳、克莉丝汀娜、伊芙、菲利克斯、文森特……爱人、知己、朋友,与这些人地一次次接触,他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不再忧郁和自怨自艾,开心的、真实的笑,不会再时刻维持那层坚拒任何的心灵外壳,他可以放下一些无谓的礼貌和优雅,与菲利克斯肆无忌惮地开玩笑,跟文森特一块恶作剧。这样的自己,像个真正的、正常的人。也在此时,他才感觉到,为了一次小小地试探便与凯瑟琳夫人翻脸的自己是何等的敏感和脆弱。简直……不像个男人……

    回去之后,要主动道歉……

    相通了这些东西,心情大好。随后,两人也终于到了那遥远的魔药诊疗房。前方是面临花园地一个小阳台,进入房间,四周是放慢各种瓶瓶罐罐的厂木架,中间有一张过于华丽的大床。不知道那些身份较高

    这里治疗时是不是还会兼做一些其他地事情。熟练:找出几个小瓶,阳光从窗棂照射进来,洒在少女的脸庞上。显出清晰明媚的轮廓。

    “脱掉上衣。”

    “啊?呃……我想我可以自己来……”

    话是说出去了。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搭理他。将各种魔药原料倒出、混合,随后左手幻出魔法光芒。对魔药进行最后一步的处理。这样地情景唐忆也见芭芭拉运用过许多次。当莉莉丝端着盛魔药的小碗来到他的面前,唐忆有试着说了一句:“我自己来吧。”

    “父亲让我帮你处理伤处。”

    淡淡地说出这句话来,莉莉丝没有丝毫离开地意思。僵持片刻,唐忆无奈地解开衣服,露出缠绕着绷带地右臂。也罢也罢,自己没什么肉,一身排骨,谁想看由得她去了。

    那张床很华丽,但是并不高,将小碗和一卷绷带放到唐忆身边,莉莉丝却在唐忆身前盈盈跪了下来。老实说,这一跪实在吓了唐忆一跳,不过只在片刻之后,从少女地平静眼神里,他也知道了对方只是为了处理更方便而已。解开绷带,规律性的揉捏,将骨骼结合紧密,随后是上药、轻揉。类似地事情拉、芙尔娜也为他做过几次。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莉莉丝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死物,每一下的动作尽管如同模范教程一般恰到好处,然而其中引起的痛楚却是难以言喻,骨缝间偶尔传出细微的“沙沙”声响,仿佛在将整条手臂都打散了重组一般。

    但无论如何,此刻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咬牙忍住。

    两个人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当一切做完,绷带再次包扎好,唐忆的额头上已然有了一层汗珠,莉莉丝在绷带上轻轻地扎出一个蝴蝶结:“你不痛吗?”

    “呃……”突然的问话,令得唐忆一阵无言,想不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手法会让人痛不欲生,“一点点啦……”

    “其他人会哭出来。”

    “……”不知道她是在说哪位牺牲者,唐忆心里由衷地为之默哀。绑好绷带,莉莉丝双手轻捧着唐忆的右臂,将额头抵在伤处上,这次她的动作很轻揉,没有引起大的痛楚,这样暧昧的姿势持续了一会,随着莉莉丝口中的喃喃念叨,一阵白光散发而出,随后被唐忆的身体驱散,他这才知道,对方是在用魔法加深药物的效果。

    “呃,抱歉……我是噬魔体……”

    “知道了……”

    毫无表情的回答,收好东西,她招呼也不打一声的直接离开,出门之时,芙尔娜的身影也终于到达,冲过来检查了唐忆的伤处,发现没什么大碍方才放下心来:“你啊,老是不小心呢……”

    关于这位名叫莉莉丝的少女,虽然在当时很有些古怪想法,但事情过后,并未在唐忆心中留下太多涟漪,与芙尔娜稍稍说过一次,当菲利克斯等人问起他出了什么事情,却只是随口揭过。自从领着蒂丝回去,约书亚并未再次现身,在王蛇之城吃过丰盛的午餐,菲利克斯以下午将有比赛为由首先告辞,其他人自然也不再多留。

    这次一行人并非是坐魔法吊索出城,在空中看过王蛇之城的宏伟景象后,诸人早想徒步游览一番。于是从七层的大门离开,几十人在这里互相告辞,菲利克斯等人是真的要回去参加比赛,芙尔娜作为这一队名义上的老师,同时也是领队,不得不跟着回去,而作为可有可无的替补,唐忆却打算再留下来一阵,由侧门直接去找巴克那罗夏,为加百列的事情做出一个了结,明白这件事情旁人多半插不上什么话,芙尔娜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一句“如果有事晚上不能回去,叫人传个话来。”望着几人从复杂却精美的弯道消失在视野之中,唐忆也在这犹如画卷般的街道上游览起来。

    由巨大的青石铺成的宽敞道路,道路两侧是贩卖各种物品的精致小店,形态各异的雕像、艺术花纹不时在视野中出现,精美的魔法物件织出淡彩色的流光、花朵缤纷鲜艳,甚至各个店面前的招牌都是形态各异,充满艺术氛围,音乐声由摆设华美的小吃店里流淌而出,街道之上,贵族、商人、佣兵、冒险者络绎不绝。

    缓缓地走过街尾,他默默地数着城墙边上小门的数量,这些巨石制成的侧门只做应急之用,平日里为由大门附近的一扇可以开启。数到当初巴库斯所说的第八扇时,已然到了半圆形的街尾,山壁在前方被修理成了无数雕像的汇集地,一个华美清澈的小喷泉正默默的工作,一侧的城墙之上挂满青苔与藤蔓,但根据痕迹来看,这扇门近期还有过开启的痕迹。走到近前,望着厚实的石门,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惊动里面的人。正用力推了两下,在街道对面开店的一个商贩已经热心地叫了起来:“这位先生,这里面住的是一个很凶的人啦,你不要随便乱推,当心有麻烦哦。”

    说话的是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姑娘,望着唐忆的样子,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点了点头,唐忆正说声“谢谢”。轰的一声,巨大的石门已经由里面拉开,出现在唐忆面前的,是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魁梧,脚上却有些了。这男人以严肃的目光盯着唐忆,对街的年轻姑娘惊呼一声跑回了店里。唐忆笑了笑,拿出当初巴库斯给他的老旧木制名牌。

    “你好,是卡鲁先生吗?请问有位叫巴库斯的老爷爷是住在这里吗?”

    望着那木制名牌,那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身体往旁边一移,让出了位置:“请进来吧。”他粗声粗气地说道。

    “谢谢。”进入石门,内里却仍旧是还未开发的山岭景象,不远处的前方有一个小小的空地,简陋的石制房屋,空地上有简单的晾衣架,溪水从房屋的后方折转而过,空地一侧载满树木,一条小路就在这里斜插而上,远远的,巨大的王蛇雕像比广场上眺望时更加威严,黑色的身体,血红的蛇信,俯瞰下方的一切。

    “从小路上去,过了雕像,你便能见到他了。”

    轰的一声,石门在身后被卡鲁单手关上,随后,传来了简短的提示声。

第十七章 剑圣

    悍中年的提示一路往上,两旁是茂密的草木,一缕缕隙间投下,温暖宁馨的感觉。道路看来不常有人走或者走的人并不多,细碎的杂草分布其上,在一处地方唐忆稍稍停留了片刻,因为林间分布的已经不是杂草,而全都是一种长长的篙草,看起来有人刻意种植。草的本身价值不大,由于可以长得很长,往往用来制作一些草藤的编织物,唐忆之所以能了解这些,倒是巴库斯在丹玛讲故事时几次提到,看起来他对这种草相当青睐。

    除了那一片被刻意培植的草地,一路之上便没有更多奇怪的东西,在唐忆之前看过的或者故事里,如果有人要去见类似巴克那罗夏一般的高手或者天下第一人时,一路之上总会有许多考验,然而这样的担心并没有实现,道路从王蛇巨像下的阴凉处绕过,随后,唐忆便看到了在不远处山隙间的一片平地,而一所规模不大的两层别墅,便坐落在那花草环绕的空地间。

    此刻太阳微微西斜,从侧面的山峰上照下,在空气中割出清晰的阴影。小别墅红瓦白墙,一半沐浴在阳光下,一般笼罩在淡淡的阴影里,四周的花圃修剪整齐,欣欣向荣,宁静而致远。身着金缕白袍的老人,便在小路前方修剪着一颗花树,见到缓缓走来的唐忆,老人放下剪刀,露出熟悉的笑容。

    “阿尔,欢迎来到伊夫利特之城。”

    老人的声音朗然而响亮。充满生命地活力。唐忆笑了笑:“巴库斯爷爷。”

    “喔。”听得唐忆的称呼,老人显得相当的高兴,“我刚才还在想,假如阿尔你叫我奇兰大公爵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我一定会很生气的。巴库斯是我小时候的名字,后来行走天下,也常常用他,相对于难听又拗口的巴克那罗夏,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啊。”

    “呵。”唐忆笑道。“我刚才也在想,假如不小心惹恼了天下第一的剑圣前辈,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所以还是一上来就拉点交情。免得死得太难看……”

    这句话使得老人再次大笑了起来,也在这时,一个女声从别墅中传了出来:“巴克?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呢?”

    女声稍稍有些老,而随着这句问话。一名老妇人已经推门出来,不过,虽然从气质上看出她有了一定的年纪,但是那张脸却丝毫不会给人垂垂暮年地感觉。额头上皱纹不多,眼角有着浅浅的鱼尾纹,样貌上看来。这位老妇人年轻时必定相当美丽。时间的流逝只将这美丽转化为慈和与安详。鼻梁上架着一副粗框边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做针线活。与巴克那罗夏一样,很能给人以亲近地感觉。而见到了唐忆,老妇人眼中也陡然亮了起来。

    “哦?你是巴克说的叫阿尔的那个孩子吧?真的是吗?长得和加百列小时候有些像呢。巴克,你让人家孩子站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呵,阿尔你应该看出来了吧,这位就是伊夫利特之城真正地主人,她叫弗洛,你可以叫她奶奶。”巴克那罗夏向他挤了挤眼睛,“虽然她心里希望的是所有人都只叫她到姐姐,这点倒和那位露西妮小姐差不多……”

    “巴克你说什么呢!?”

    “呵,弗洛奶奶你好。”唐忆笑着鞠了个躬。

    “哦,好、好……快进来吧,加百列小时候也像你一样讨人喜欢……”

    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家人对自己的喜爱,大抵都来自于加百列的缘故,不过唐忆自然不至于为此感到不适,随着弗洛赛碧娜地招呼,一旁的老人笑道:“好了,我们快进去吧,弗洛,你不是在熬果子茶吗?不会又烧掉了吧?”

    “呀,我得快进去看看。你快带阿尔进来,别在外面傻站着了。”

    老妇人说着,慌慌忙忙地跑了进去,巴克那罗夏招呼着唐忆进屋,一面笑道:“弗洛她迷糊惯了,呵,很多年前就一直这样……”

    屋里隐隐传出“巴克,不许在孩子面前说我坏话。”的声音,进入房间,是与一般贵族相比都算不上宽敞地客厅,摆设更是称不了奢华,唯一地特色是到处散布着草编地物件,垫子、枕头、细致的草帘,各种玩具,譬如说草编小狗,可爱地魔兽等等,图案精美,花式繁多,当中的桌上还有一小捆经过了处理的长草以及编了一半的小草垫。俨如进了草编物品的陈列馆。望着这样的情景,唐忆不由得有些错愕,巴克那罗夏笑着挥了挥手:“随意、随意,编草是弗洛从来的兴趣,这些也都是她的杰作,呵呵,当初与她相识的时候,她就在同盟(指已经解体的十三国同盟)那边开了一间编织店,不过当时手艺差劲,连门面的租金都赚不回来……”

    预感到里面煮东西的妻子又会发怒,他连忙转开话题:“呵呵,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这一年来,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怎么样?还好吧?”

    “巴库斯爷爷。”感觉到对方的关心,唐忆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伊芙死了。”

    张开了嘴,但终于没有开口,巴克那罗夏

    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过了好半晌,方才说道:“嗯,了……我很抱歉,她的事情,虽然有的东西无法避免,但我的确是有能力在其他的方面对她做出帮助的,当时如果做了,甚至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我想她不会落入后来的境地……可我终究没有做……”

    “不,呵,我想那不是任何人的错……”摇了摇头,唐忆回想着那整件事,“假如那恶魔的诅咒没有清除。我想悲剧总是会发生地,伊芙是那样的性格,她不会容忍自己伤害到其他人,到最后……”

    沉闷的气氛大概并不适合巴克那罗夏这样开朗的老人,默然片刻,他“呵呵”笑了起来,伸手在唐忆身上拍了拍,“放心吧,后来不是没找到任何证明伊芙已经死了的线索吗?连那只变异的欧姆罗也没有找到。根据我冒险多年的经验,我的那些个敌人啊,假如有大难不死的,一定会掉下某某悬崖或者进入某某密境。在里面得到了惊世骇俗地武器或者咒法后再出来寻仇,结果就是让我彻彻底底的再杀一遍。假如那些傻瓜都有这样奇遇的机会,伊芙那么好的女孩子没理由不会,等到有一天她会再回来……呃。我想伊芙喜欢你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呃,这个……”

    “呵呵,你果然知道,我就说啊。连我这么个不解风情地老头子都看出来了,阿尔你这么聪明没理由不知道呐。感情债,最难偿。到时候阿尔你可要做好取舍啦。”想了想。老人又笑着加了一句话上去。“说起来,我教了她弹琴。那可算是我的弟子,天下第一剑圣的弟子,这个身份够厉害了吧,如果你敢让她伤心,可就得当心喽!”

    “呵……”虽然留有一丝希望,但在唐忆心中,伊芙会没事的可能,基本上接近于零,这个话题到最后也就只做玩笑揭过,寒暄片刻,唐忆也终于提起正题:“巴库斯爷爷,加百列先生他……”

    “他是叫你带给我一些东西吧?”唐忆话没说完,已经被巴克那罗夏淡淡地打断,而当唐忆点头,老人低着头,淡淡地笑了起来,“有关昆恩堡地事情,我听约书亚跟我说过了。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在昆恩堡演奏过一遍的灵魂之乐吧?”

    “嗯。”点了点头,“加百列先生的灵魂,我没有能力将他保存到与您见面的时候,他叮嘱我给你带来这段音乐,但是具体地事情……”

    “具体的事情,今天就不说了。”带着和煦的声音,巴克那罗夏摇了摇手,“阿尔,也许你会觉得做作了,但是现在,我是以阿特罗卡奇兰大公爵、伊夫利特前代家主,同时也是一个父亲地身份向你道谢,谢谢你为我们这一家人所做地事。”

    虽然是坐着,但是巴克那罗夏地头缓缓地低下,代表着感激与鞠躬的姿势做出,唐忆一时间还是感到无比地慌张,连忙挥手站起来:“呃,这个……巴库斯爷爷,这都是我应该做得事情……我也得到了很多……”

    “前几天,芭芭拉来这里找过我们,这是十七年来她第一次踏足这座原本伤害过她的城堡……”淡淡地笑笑,巴克那罗夏挥手示意唐忆坐下,“简单来说,加百列那孩子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芭芭拉愿意再次冠上伊夫利特这个姓氏。我得回了一个出色的儿媳与一位出色的孙子,作为一位老人,这是最令我和弗洛欣慰的事情。而这些都得感谢你,阿尔。”

    “真的没什么。虽然只是短暂的相识,但是加百列先生教了我很多的东西,对我来说,那也是无价的财宝。”

    “其实……有关加百列那孩子灵魂未散的说法,原本伊琳娜那个小姑娘也跟我说过,但老实说,我是老了,虽然才只有六十岁呵,不是也有许多可以活到一百多岁的人吗,但是假如还是年轻的时候,我想我会亲自前去探究,而不是随口敷衍那个小姑娘,让她帮我去看看,假如不是这样……我至少可以见那孩子最后一面,甚至于……让他继续生存下来……”

    说到加百列时,这位老人的脸上才真正展露出哀伤的神色,唐忆没有说话,因为他明白,这个时候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过得片刻,巴克那罗夏挥了挥手,轻轻地笑了起来:“有关于那段灵魂之乐,其实在十八年前那孩子便跟我提起过,当时我正从艾德台地出来不久,他跟我说起这段仅仅存在于理论上的东西,然后回去丹玛逐渐完善。我想阿尔你也听说了,我有一位朋友,诅咒缠身二十多年,一直都在痛苦中挣扎,他是被特殊方法下了诅咒的人。比一般人地诅咒更加复杂难解,而这段灵魂之乐,便是加百列那孩子针对诅咒创造出来的应对方法。”

    听到这里,唐忆心中剧震,这样说来,假如自己早一步得到这乐声,或者伊芙便能够得救了,当然这样的设想没有意义。只听得巴克那罗夏继续说了下去。

    “冥界法则是我也同样敬畏的东西,对于那孩子我一向有信心。但当时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他便出了昆恩堡的那件事。当然,更没想到在十八年后

    ,他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成果带到我的面前……呵。难说,不过今天恐怕不适合再让阿尔你去见那位病人,我想,这些天如果有空。阿尔你能够尽量多来这里几趟吗?我们这里一向冷清,不光是治病,能够来这里陪我们说说话,我和弗洛也会跟高兴地。”

    “啊。呃,呵……好啊。”顿了几顿,唐忆方才笑着点头。“其实我和菲利克斯、文森特参加了比武大赛。不过……当然我是替补啦。平时也没什么事情,要时间的话再多不过了。我每天下午过来可以吗?”

    “当然。不过最好是午饭前过来,到这里来吃饭。”弗洛赛碧娜。夏乌佳的笑声从里间传出来,随后却间她托着一只盘子走了出来,随后将盘子里装有红色黏稠液体的瓷杯放在了前面地桌上,“你知道,吃饭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又没什么话说的滋味可寂寞着呢,可巴克又说那些孩子不成材,也不想培养更小一辈孩子的优越感,连带着我也无聊,阿尔你能过来是最好不过啦,一定得过来常常我地手艺啊。”

    “呵,我一定来的,弗洛奶奶。”

    “喔,我也阿尔过来。”拿起瓷杯中热腾腾的饮料,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巴克那罗夏眯着眼睛笑起来,“因为阿尔的手艺比你好,我也免受荼毒喽。”

    “哼,告诉你,老头子,是阿尔在这里,我才不跟你吵地。”弗洛赛碧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随后笑着转向阿尔,“对了,阿尔,我听说你也认识海茵,是吧?听巴克说你和海茵还是好朋友哦。”

    “呃,这个……”想起与海茵之间的过节,实在很难定义双方是不是“朋友”,弗洛赛碧娜笑了起来:“好啦好啦,我明白地,男孩和女孩之间,总是很难定位彼此地关系,虽然你跟海茵之间后来有了些小小地摩擦,但是欢喜冤家就是这样来的嘛,阿尔,海茵那个孩子其实很不错地,她只是小时候遇到过太多的事情,后来被不适当的人救了,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但是对于救命之恩本就该报答,这样的孩子,不是更加显示出品质的难得吗?阿尔我告诉你,追求她的男孩很多哦……”

    俨如推销自己的孙女一般,弗洛赛碧娜小声而又神秘地说着海茵的好处,一旁的老人却不由自主地咳了几声:“唔,海茵好是好,可大家的关系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当然简单!”伊夫利特家的第一人颇有威严了叉起了腰,“唯一的坏事就是救她的人错了,当初要不是我们晚了一步,她便不是被艾德里安救了起来,你想想,要是救下她的是我们而不是艾德里安,一切的事情不就都解决了!”

    “唉。”巴克那罗夏叹了口气,“可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哼。”两位老人看来习惯了这样的斗嘴,老妇人努力板起恶形恶状的面孔,却绝对没有半点的怒意在其中,也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居然少拿了一杯果汁来,你们先等等。”随后进入里间,端出一杯果汁放在桌子的空处。唐忆微感疑惑,巴克那罗夏却笑了起来:“呵,是给窗台上的那位小姐的。”

    话音刚落,桌上的果汁已经凭空向窗台飞了过去,唐忆扭头望去,只见敝开的窗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人,修长曼妙的身姿,黑色的轻纱长裙,以公主般优雅的姿势拿着杯子轻抿一口。巨大的死镰便斜斜的架在她身体的一侧。

    “唔,有点酸,樱桃稍微放多了几颗……”淡然优美的声音做着品评,随后那深邃明亮的眸子望向唐忆,绽放出一丝笑意,“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阿尔。”

    “呃,这是……”眼见露西妮的再次出现,似乎巴克那罗夏夫妇也毫不惊奇的样子,唐忆不由得微感错愕,按理说来,这样级别的高手刚刚才下了战书,再见之时便是履行战约的时刻,可怎么也不该这么快就打起来啊。

    望见唐忆的样子,露西妮又是妩媚的一笑:“不明白吗?呵呵……上午的那场表演,当然是骗人的,我们之间如果真的会打起来,那么我绝对不会先还打个招呼,直接就送他上天堂了。这个老家伙精得像鬼一样,上午的骗局纯粹是给那帮傻瓜一个下马威。而所谓艾德台地的约定,阿尔你以为就是决斗吗?”

    “呃,那是……”

    唐忆疑惑的目光中,一旁的巴克那罗夏缓缓做出了解释:“十八年前艾德台地的约定,是我以我最大的能力找到月之石,而黑夜妖精一族则告诉我通过月之石解除恶魔诅咒的方法,呵呵,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切找到,但是至少有了这个……”

    他说着,从身后的草垫下抽出一本老旧的羊皮书卷,顺手扔给窗台上的露西妮。轻笑一声,露西妮晃动了手中的东西:“想知道这是什么吗?呵,这就是你们参加那个什么大赛要抢的东西……”

    “……朝圣之路!”

第十八章 重逢

    巴克那罗夏手中见到《朝圣之路》这份传说中的奖品唐忆一跳。经过解释方才知道,这原本就是由伊夫利特家的一个探险团得到,呈交上层之后自然是到了巴克那罗夏的手中,经过各种方法的鉴定,书是真的,然而即使以巴克那罗夏的能力,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仍旧没有解开书中有关圣子天一隐居地的记载,此时正好遇上半兽人入侵的消息确实,精英大赛召开在即,巴克那罗夏便直接将宝物呈交,作为了大赛第一名的奖品。

    “……书的每一页,都经过了几十道已经失传的魔法工序制作,根据典籍的记载,这的确是一千八百年前的传奇英雄银河。亚兰斯所作,他称得上是圣子天一最好的朋友之一,晚年时期曾经做出近乎正式的声明,说他将圣子天一的最后隐居地记载于这上,这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书的销量而做的噱头。但是到了现在看来,近两千年的时间过去,书里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无可探查,他在书中记载的又只是早年应对太古兽奔时的一些琐事,对于圣子天一的隐居,根本只字未提,经过了三个多月的归纳,结论是没有线索,目前来说,就只能寻找这些魔法或者书本本身有没有隐藏什么秘密……”

    现今大陆之上,巴克那罗夏不仅是闻名天下的第一武者,作为冒险者或者寻迹者的名气也同样巨大,一流地推理能力加上渊博的知识。几乎可以断言,他无法解决的谜题,整片大陆上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解决。露西妮虽然强大,但对于这四千年来的文字、地理、历史等东西都相对生疏,她所精通的,是魔法方面的知识,不过,结合她与巴克那罗夏两个人的力量忙活了一下午,仍旧没有任何的线索出现。几人也就暂时对这死心,其中倒是唐忆偶尔出些火烧水侵的提议,闹出了不少笑话。凭着巴克那罗夏地王蛇之晴与以刺客为正职的黑夜妖精的敏锐,单纯物理结构上的秘密根本没有任何躲藏地余地。而当他提议以噬魔体驱散书上的魔法。露西妮就更是笑着一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笨瓜,噬魔体不过是一种天生的驱散术,你当是天下独一无二地异能吗?武者的斗气、炼金师的禁灵领域都是这样的驱散术,魔法上就更有无数中可以达到相同效果地方法。如果只是要驱散,我的噬魔体可比你强大十倍呢。能够真正运用上噬魔体体质上的特殊点达到某些效果地,就只有当初地深蓝一族而已。何况你把这地魔法驱散掉了,我们还怎么当成奖品拿给其他人?”

    能够成为露西妮这个程度的强者。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无法解决地事情便没有人能够解决,巴克那罗夏在研究无果之后将书交给精英大赛做奖品,露西妮自然也会打这个点子。将这以这样的渠道流出。此后觊的人、贪心的人混乱成一团。动脑筋的人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将谜题解开。因此现在可以将它扔来扔去。事情过后,还是得将之作为奖品颁发给大赛的第一名。

    几人一块动脑筋没有结果,将近傍晚时分,露西妮带着书离开,准备独自一人继续研究。约定了第二天会过来,唐忆与露西妮一同告辞离开,下山的小路上两人随口说些闲话,倒是临卡鲁居住的小屋不远时,露西妮神色颇有些严肃地跟唐忆说了几句话。

    “……在丹玛的时候,我想着将巨神兵解放,给你和那位小雪姑娘一个相对平淡的生活,但后来显然搞砸了,这件事情到了现在,跟你有牵绊的人已经这么多,老实说,短时间内你要归于平淡恐怕不可能了,因为在这千丝万缕的联系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甚至连我也无法掌握的阴谋在进行,我知道了一些东西,将来绝对会跟你身边的那些朋友产生联系,以至于将你也深卷进去,无法自拔,但是我不能跟你说,你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应付这一切……”

    “坦白讲,我不怕你产生依赖心,黑夜妖精是一个恩仇分明的种族,凭着当初的那些事情,只要你提出请求,无论是杀人还是什么,我都会出手帮你,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你死。但是不经过鲜血的剑没有真正的锋芒,背负不了命运的人永远只是个孩子,如果我能够轻松地处理下这一切,我倒宁愿你永远只是孩子,但是行刑者最重要的是自知之明。我能够帮你处理的东西,很狭隘,所以我必须给你以考验和磨练,直到你得到真正的力量……”

    “……在这其中,预先说明,你也许会失去一些东西,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会失去一些东西,因为在你背后,很可能会与你产生摩擦的那股黑暗力量很强大,强大到……无论是我还是巴克那罗夏,与之对敌都没什么把握的程度,但最后我还是想给你一个选择,你是选择自己面对它,还是让我告诉你这些事情,帮你解决这一切……”

    一只手伸到唐忆的肩上,夕阳之下露西妮的笑容和煦淡然,这种与唐忆心中这位黑夜妖精尖锐张扬毫不搭调的气质使得唐忆有些感动,鼻中传来幽然的暗香,他也是一笑:“有……这么严重?”

    “相信我,我难得这么严肃。”

    “呵,我……”微微苦笑,过了半晌,唐忆方才抬起头来,“我知道这很蠢,但老实说……我在害怕……还有点兴奋。大概是你说得太突然,我还没什

    的认知,但是……希望那会很有趣,是吗?”

    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些话,露西妮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欣慰地笑容,点了点头。唐忆笑道:“我在想……你现在看起来真像是我的姐姐。假如我有一个姐姐,应该就……”

    “呵,阿尔你知道逆位变迁到底是怎么样的技能吗?”

    “呃?”

    “在外界的认知中被称为黑夜妖精的夫妻技能,要得到双方的力量,首先得开放双方的心灵,在心灵的交流中,彼此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亲近感,到最后……呵,你可别把我真的只当成是你姐姐。因为也许……嗯,假如姐姐地这个身份会令你感到兴奋,你这样想也没关系了……”

    望着那张贴近自己身前,有些暧昧又有些恶作剧般的倾城笑容。唐忆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片刻前还在严肃讨论的话题一时间都被轰飞脑后。随即,黑夜妖精凌空飞起,带着银铃般的笑语向夕阳飞去。

    “呵呵……阿尔。还有个严肃地话题哦,假如有一天,你面临了荒界之锤,在你自认为没有达到巴克那罗夏老头或者是我的程度之前。只有一个字是你可以选择的逃!”

    叫了一辆马车回到位于帝国大道的别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晚餐在魔法灯光渲染地柔和气氛下进行。克娜兴奋地说着今天比赛时的拉风场面。两场预赛。在菲利克斯的带领下己方毫无悬念地取得胜利,由于是混战。克娜也上台威风了好一阵,虽然只是感受到那紧张的气氛,但是希望成为小小冒险者地梦想却已经为之沸腾。

    撇开《朝圣之路》的事情,唐忆提起在巴克那罗夏那儿的经历,问起巴克那罗夏那位被诅咒地朋友到底是什么人时,凯瑟琳夫人与芭芭拉都摇头声称不知,相对来说,芭芭拉所知道地事情倒还多了一点,那个人地身份,当初加百列是知情的,然而面对着当时最爱地芭芭拉问起,加百列也是讳莫如深,不愿意坦白。对于加百列的性格,芭芭拉清楚,唐忆也有些了解,这件事必定是牵涉了许多的与之亲近的人,恐怕是跟伊夫利特整个家族都有关系,加百列才会有这样的态度。

    关于露西妮的说话,唐忆自然不敢怠慢,稍稍问起有关荒界之锤的事情,作为与七日审判录、八星蜕并称三大主宰级神器的这个名字,唐忆也有印象,但具体功效却并不知道,此刻问起,在文森特的回答下,方才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三大顶点神器中唯一的攻击类神器,原本单纯当成武器的神器其实只是这类东西的下乘,真正说得上神效的,要么像七日审判录那样记载了天地规律、神的思维,能够看到过去未来。要么便像八星蜕那样通过无数的变化,做到世界上一切的事情。但荒界之锤之所以会排在神器的顶点,理由在于它的攻击属性,是最纯正的生命力量。”

    “……传说中生命之神用于创造这个世界上一切生物的神器,拥有着最为庞大的生命力量,说起来生命力量是个好东西,魔药学的本质,也是激发出各种植物中的纯正生命力。传说中荒界之锤的每一击,都会迫发出无比庞大的生命力,只需要千分甚至万分之一,就可以轻易治疗一位濒死之人,甚至让人返老还童,达到生命的巅峰,但问题在于,如果没有神一般的思维,普通人根本无法控制住它的出力,因此它也只能用来杀戮。”

    “……以目前大陆的武力水平来说,任何用来杀戮的功法、任何人都不会对生命力量产生抵抗力,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拿着荒界之锤对你攻击,除了躲开,生命力量会无视任何的防御施加到你的身上,你会全盘接纳。想想看,像是大拍卖一样的生命之力,能够轻易治愈上千上万人任何的疾病,眨眼间你的整个身体会回到巅峰的时刻,然后生命力继续运作,再一个眨眼你的身体无法控制地生长,几千几万倍的速度,然后……大概人会像羊皮气袋一样的胀大,‘碰’的一声,西瓜一样的爆炸……”

    “……呵呵,无法正面抵抗的攻击会令人头疼得要命。而更重要地一点是,使用荒界之锤的人虽然无法用来救人,但是由于本身在生命力的保护之下,只要不是砍头或是轰爆心脏这样的瞬间致命伤,小打小闹的攻击不会在对方身上留下任何的伤害……咦?阿尔你干嘛问这个……”

    “唔,呵呵,好奇而已……”

    “好奇也没用啦,荒界之锤的上次出现也是在一千八百年前,太古兽奔使得整片大陆天翻地覆。什么神器都出来了,不过从那以后,这把锤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理由在于……据说当时的使用者用这把锤子敲中了一只像山一样的魔兽之王。然后这只怪物到达了巅峰并且开始进化,那可怜地家伙在人类中虽然无敌,照样被连人带锤吞掉,连渣都没能剩下。后来那只魔兽之王据说取得了智慧,变成了神……嗨,总之是不见了啦,说不定现在还带着锤子在哪里活得好好的呢……”

    露西妮会提到荒界之锤自然其来有自。一时间理不清什么头绪,也只能将这件事放在心底。第二天上午随着菲利克斯等人去参加

    赛的预赛,巨大的竞技场中人头攒动。足以容纳五馆。比之古罗马斗兽场还要宏伟广大。下方建起十多个临时的擂台,唐忆就坐在擂台边的选手席位上。听着那如潮的欢呼声,五名解说员籍着魔法扩音阵大声评点着所有地赛事,四周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观众,看起来比奥运会直播还要热烈。这也难怪,纵然是魔法的世界,娱乐其实并不多,预赛的门票算不上贵,这次盛会又是挂着光神宫地大名举办,有条件过来观看的基本上都会过来凑热闹了。

    这次的比赛,依旧没有什么悬念,菲利克斯地吞天魔狼杀一出,战局基本上就定了下来,克娜在旁边兴奋地用着炼金术,文森特则基本上是在旁边坐了一小会儿。根据文森特地推测,大概是因为加百列地关系,光神宫一方的人对自己一方很是关照,抽签时给己方选了个好地流程。昨天比赛时,那位伊斯特罗白衣主祭就隐约透露过这样的信息,看来这是在示好。

    中午时去到王蛇之城,依旧是昨天的小路,在巴克那罗夏的小别墅中吃了午饭,稍稍休息之后,他们踏上了一条更隐秘的道路。

    穿过一侧的小树林,打开位于山壁间的隐秘石门,随后是长而湿润的山间隧道,大约走过十分钟左右,三人进入一处位于山腹间的空地中,阳光、草地,巨大而豪华的建筑,四周无比静谧,连鸟儿的声音都没有,房屋虽然豪华,但四壁明显有修补的痕迹,山壁和草地也有着被力量强行损坏的迹象。巴克那罗夏等人敲门时,开门的是一位看来比两人加起来还要老的老妇人,穿着紧裹全身的斗篷,虚弱而憔悴,倒与当初的伊芙有些类似。

    莫非她的身体也在变异?唐忆不由自主地这样想。

    据巴克那罗夏的介绍,这位老妇人名叫邦妮,与巴克那罗夏曾是儿时的伙伴,眼见有陌生人到来,这位老妇人明显有些惊奇,然而在唐忆恭敬地叫过“邦妮奶奶”后,还是虚弱而有礼地打过招呼。她的身体虚弱,话也不多,只是在巴克那罗夏与弗洛赛碧娜问起一些情况时才简短的回答一句。

    相对于巴克那罗夏与弗洛住的小别墅,这所大房屋明显奢华得多,从客厅到走廊,各种精美珍贵而由不至于庸俗的摆设,简直极尽豪华之能事。只是偶尔显出的被破坏痕迹会使气氛变得相当突兀,这里的主人,似乎是一个相当有暴力倾向的人。

    稍许寒暄之后,四人来到二楼透光性最好的一间卧室,这时唐忆已经知道这所房屋中还住着一位叫尼古拉斯的人,便是那邦妮的丈夫,据说也是巴克那罗夏儿时的玩伴。推开门,阳光从上方珍贵的透明琉璃窗中洒落下来,宽敞的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床,被蚊帐围得严严实实,但纵然邦妮很快地跑了过去,在她做出遮掩之前,唐忆还是看到了伸出蚊帐的一只已然恶魔化的红色巨掌。

    察觉到有人来,蚊帐中的人似乎很不耐烦地翻滚一下,邦妮连忙拉住了他地手。坐到床边。弗洛赛碧娜也走了过去,巴克那罗夏则是指着房间角落里的一架钢琴点了点头,无声地说出一句:“麻烦你了。”

    片刻之后,灵魂之乐渐渐响起。

    在昆恩堡的灵魂之乐,为了追求华丽的效果,加百列用过无数种奇怪的乐器方才完成,但此刻虽然只是钢琴的弹奏,音乐的本质却是不变。当那能够安抚人心的旋律响起,四周立即便被笼罩在一股安详宁静的气氛当中。邦妮与弗洛赛碧娜坐到床边,一动也不动,光芒从天空洒落,巴克那罗夏轻缓地走到阳台上。大概是想起了加百列,神情变得格外伤楚。不一会儿,蚊帐里传出平稳地呼吸声。

    时间就在这样宁馨的氛围中持续了十多分钟,音乐声渐渐停止。但是人们都沉浸于这旋律当中,就连身为弹奏着的唐忆,也靠到身后的墙上好半晌不想动弹。过得一阵,巴克那罗夏在门口向他挥手。回到客厅,老人拿出一瓶并不醉人地红酒倒了两杯,红酒还没喝完。弗洛赛碧娜也轻轻走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两个人都睡了。很舒适的样子……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语音低回,老妇人举起手擦去眼中的泪水。过得片刻。唐忆方才说道:“只是能够让他们好好睡觉而已,如果要起到什么效果,短时间内恐怕不行。”

    “如果有空地话,最近一段时间尽量过来吧。作为回报,这里有很好的红酒。”巴克那罗夏淡然一笑,唐忆点了点头:“我每天都会过来的。”

    “如果时间忙的话,叫巴克帮你在宫廷议会上说上几句话,你知道……我们夫妻欠邦妮和尼古拉斯很多……”一旁地弗洛赛碧娜柔声插上一句,巴克那罗夏不置可否的一笑,唐忆道:“呃,这个……谢谢弗洛奶奶,不过我答应了露西妮,要尽量给自己一些挑战。”

    巴克那罗夏赞许地一点头:“必要的时候我会插手,不过阿尔有能力解决他自己地事情,我们之间,还是只谈红酒就好了。”

    三人坐了许久,大概有一个小时地时间,邦妮方才从楼上下来,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当弗洛说起唐忆会每天过来,她便一连道了几次谢,倒弄得唐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过得片刻,三人经过那通道回到外面地别墅,一路上弗洛又跟唐忆说起海茵的事情,回到

    草编物品地小客厅时,巴克那罗夏笑了起来:“说起有个小店在这里呢,阿尔你想去看一下吗?”

    “小店?”

    “是啊。”弗洛笑着接续道,“我从小的时候练习魔法集中力就是编这些东西,不过那时编的东西太杂,后来弄得魔法力乱七八糟的,有时好有时坏……呵呵,教海茵时我只教她编垫子,那段时间我们祖孙俩就是一天到晚编啊编啊,后来这些垫子积累太多,巴克就提议在外面开个店,呵,这家伙一天到晚就想着开店……”

    “因为我认为那是接触这个世界最好的办法。”老人笑着解释,“接触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溶入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途径能够比得上开一间小店了,我那几个孩子小时候都被我逼着开过店,当然对海茵是自愿。”

    “后来那孩子真的开了间店,不仅卖垫子,还卖花草香油,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后来她离开这里,店也就那样关了……喏,这是钥匙,就在第六层的街上,一个小店面,名字叫‘小草居’,说起来,那孩子一直以为自己就像是根小草,没人喜欢没人在意的……”

    说起海茵,弗洛眼中又有泪水出来,望着她递来的那把钥匙,唐忆叹了口气方才接下,因为巴克那罗夏说:“那店关了之后,我们一直没去看过,因为那是她的店,相信她也不希望有长辈插手吧。但你是她的朋友,如果有时间,帮忙看一下,整理一下,她应该也会高兴的。”

    就这样,被两人强留下来吃过晚饭,帮忙洗了碗后,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离开别墅,从卡鲁守护的侧门离开。第六层的街道上漾起点点的魔法灯光,大多数的店都没有关门,但游人已是不多,唯酒馆热闹非常,不时有勾肩搭背的冒险者笑闹着从唐忆身边经过,春末夜风微凉,在那间挂有“小草居”招牌的小店面前,唐忆停了下来。

    木制的招牌已经老旧,可以看得出很久没人打理的情况,石制的房屋旁有着装饰性的藤蔓,时间久了,绿色的颜料也渐渐褪去,单扇的房门紧闭,唐忆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掏出钥匙开门,左右拧动几下,“咔”的一声,门像是发出了久违的声音,缓缓打开。随后,灰尘簌簌而下。

    在指尖聚起魔法的火光,走进漆黑的房内,房间不大,四周是陈列物品的架子,中间有桌椅,前方是一张半人高的柜台,后方还有一间作为卧室或者储藏室的小屋。唐忆点亮当中桌子上的蜡烛,随后找到了魔法灯光的开关,运起魔力抚过之后,白黄绿三色的光芒开始亮起,照亮了整个小店。

    可以看得出来,这间店花了主人不少的心思,各种各样的物品并非是呆板而随意的摆放,各种地方恰到好处地放置着花样繁多的草垫,架子上有各种晶莹剔透的小瓶、小型的铁质或银质饰物、可爱的小玩具、精美的扇子、羽毛笔、小碗、发带。这些东西陈列在一起,非但不显得混乱,还能令人感到一种难言的艺术氛围。但此刻看来,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尘封的意味,地面上积累了薄薄的一层灰,桌子上插在瓶中的一束鲜花早已枯萎凋零,几点草茎散落在柜台上,后方的椅子上还有半张未编好的垫子。而已然有些黯淡的魔法光芒,更将这种氛围染上了一种凄然的美感。

    在店里站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挂在墙上的一只掸子轻轻拍打着一旁架子上的灰尘,突然间,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啊,小草姑娘,店又重开了吗?”

    一回头间,门边一位青年男子明显露出错愕的神情:“耶?你不是……”

    “以前这里的主人,叫做小草吗?”唐忆笑着问道。

    “哦哦,我知道了,你是新来租店的对不对,也难怪,小草姑娘这么久没来了……”那男子挥了挥手,回头望了望身侧,笑容有些怅然,“呵,你大概不知道吧,以前的店主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哦,她说自己叫小草,当然我们知道那是化名啦,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几年前她忽然从这里消失掉,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了,或许已经去跟人结婚了也说不定……啊,也难怪,一转眼都几年时间了呢……不打搅你了,再见、再见……”

    那男子笑着离开,唐忆凝立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一抬头,街对面的魔法灯光中,一名头发花花绿绿的女子已然站在了那儿,神情微有些惘然地望过来,女子身着纯白色的女式大衣,配合着彩色的发型,身材高挑,成熟而优雅,然而当唐忆仔细看去,这才看清楚看发型下白璧般的清丽脸庞,一直以来,她都是那样清新自然的感觉,此时纵然不穿裙装,头发也已经有了改变,但只要看见她的眼神,仍然能够看出那样的气质来。

    两人就在街道的对面,片刻的凝望。

    “……海茵。”最后,是唐忆轻轻地举起了手,这样叫了一声。不久之后,那边的女子侧着头笑了一笑,伸手举起一个小小饰物,上面的魔法光芒正一明一暗地闪动,显然作为顶级的魔法师,她给自己的店铺安上了一个小小的“报警器”。

    “我看见这里又开门了,正巧在附近,所以过来看看……”

第十九章 夜话

    魔法灯光下,轻扬而起的灰尘,青葱的指尖留恋地擦一件件物品。时间的声音。

    “以前为了这家店,花了很多的时间走掉,可惜了……”俯身凝望着一瓶粉红色的香水,轻柔淡雅的语音从海茵嘴里流淌而出,“可是一直找不到回来的理由……”

    “弗洛奶奶他们一直想着你……”

    “嗯,我知道……私人方面,爷爷和奶奶都是那样的老好人,所以我才敢肆无忌惮地欺骗他们。呵呵,好久没见到这款手链了,可是当初我最喜欢的哦……”

    海茵头也不回的敷衍,一时间唐忆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气氛又是微微的凝固,过了好半晌,才听得海茵继续发出了声音:“想起当初开始经营这家店的时候,真的很辛苦呐,一开始爷爷奶奶也没给什么钱,就是租下了空空的店面,我的私房钱呢,只够买下几个小架子。那时候卖的东西很单调的,没钱进货,就只能卖千篇一律的草编垫子,每天花些心思想着怎样把垫子编的更好看,怎样说些漂亮的话甚至用姿色去勾引人家多买一点。第一个月过去,房租都不够交,但是好歹撑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渐渐好转起来了……慢慢的进货,一样一样绞尽脑汁地做设计,买了大招牌,缠着装饰店老板砍了好久的价才买下外面做点缀的那根藤蔓,墙脚的那副小画我很喜欢。也是那时买下来地第一批东西……”

    “……好怀念呐,也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像这样肆无忌惮地用上各种香水……”放下手链,她拿起旁边的香水瓶,洒了几滴在手腕上,低头轻嗅,随后将手腕上的香水在雪白的颈项上缓缓揉匀,姿态轻盈而优美,“可惜……虽然还是很香。可每瓶香水只有原来的一半,现在是卖不出去了……”

    这些香水并未经过严格的密封,当时间过去,也就挥发了大半。望着海茵挑选着一种种香水,随口说着推销词汇,唐忆好不容易方才发出声音来。

    “海茵,那个……丹玛的事情……”

    “走吧!”

    “呃?”

    “呃什么呃!你住城里的帝国大道吧?”

    “是啊。帝国大道十二号……”

    “喔,我想也是那里差不多了,要知道,主城那边会关门。伊夫利特这边也会关门,当然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有些东西可以随时开城门,但如果想要低调一点。今晚又不打算在这边睡旅店的话。现在差不多可以动身了……那是你一向地风格不是吗?走啦!”

    潇洒地一转身。白色风衣的女子率先出门,随后他们熄灭魔法灯光。关上店门,在海茵的带领下,沿着青石的小道向下而去。

    “知道吗?几年以前这里可不是这个店铺地,有个家伙在这里开了间很滑稽的小店哦……”

    “这里也已经变了,以前那间店很小,招牌是一头笨龙的形状,现在变成嘟嘟怪了……”

    “啊,这片魔法路灯被打坏了么?谁这么缺德,以前这个灯很漂亮的呢,我还在上面画了一个小人,你看……看不清楚了,真可惜……”

    “那边要下去可原多了,跟我来这里吧,当心哦,有点黑,而且有些陡……”

    仿佛从来都没有嫌隙地两位亲密朋友,一路之上,海茵兴致勃勃地为唐忆指点着周围的建筑,诉说她所知道的一些趣闻,并且领着唐忆从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小路往下,唐忆也是随口答应,偶尔露出惊奇喜悦地样子。大概下到第三层的主街道时,唐忆笑着说道:“你对这里可真够熟悉的。”

    “这个当然啦,在帝都我可是地头虫……”女子笑着一个转身,冲着唐忆倒退行走,手中很滑稽地拿出一把女孩子修指甲用地小刀,“好了,现在把身上所有地钱都拿出来!”

    “呵呵……海茵……”下意识地笑笑,随后,唐忆认真地抬起了头,“我说……我们可以自然些吗?”

    因为这句话,某种由两人营造出来地默契氛围终于消失不见,渐渐的收敛起笑容,海茵收回小刀,倒退两步之后停住,唐忆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对视半晌,海茵双手在腿侧一拍,抬起头来:“我可以生气吗?”

    深吸了一口气,唐忆轻声道:“当然。”

    话音一落,海茵蓦地扬起了右手,“啪”地一声,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唐忆的脸上。这一记耳光毫不留情,以魔法师的身份而言,力量大得出奇,以至于唐忆几乎退后两步,还未站稳,海茵已经低声吼了起来。

    “你在骗我!从一开始你就骗我你是故意要跟我接近的!”

    “我没有!”

    “你有!”啪的一声,又一记耳光重重地响起在唐忆的左脸上!

    “我没有!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看看,那个孩子掉进了河里,我去救他,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旁边!”

    “你知道,你们预谋好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那条河边,是在贵族学院的排练室,南茜那个时候就跟你说了我!她是和你们一伙的!”

    “我承认我一早就知道你,可我没想过要利用你来干什么!我疯了吗?你是超阶法师,而我那

    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你有噬魔体!你铤而走险!”

    “我又不是疯了!”

    两人在街道中央低沉而激烈地争吵,不一会儿,街边几个佣兵模样的人吹起了口哨:“喔,美女,好样的!别理那个娘娘腔,到我这里来,你需要一个真正的男人给你安全感!”

    “是啊,我是XX佣兵团地XX。你可以信赖我!来吧,向我诉说你的心事会比向辛洛斯诉说更有效!”

    “哈哈……”

    “你们确定!?”争吵之中的海茵蓦然间回过了头,右手随意伸出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大的魔压将几个轻浮男人直接轰出了十多米远,横七竖八的倒成一片。

    “滚!”

    随着海茵咬牙切齿的声音,几名男子以最快的速度挣扎起来,搀扶着消失在街道尽头,这一幕使得街边稀少地几名行人驻足侧目。也是这小小的变故。她的情绪似乎得以缓解,酥胸剧烈的起伏间,她再次望定了唐忆。

    “真地不是存心骗我?”过了好半晌,她才轻声说出这句话来。

    “有想过……但是绝对没有真的想去做人格担保!”唐忆诚恳地举起三根手指。

    事实证明。唐忆的人品还是有几分价值,如果是菲利克斯说出这句话,得到的回应大概便是“没有地东西不要用来担保”之类。但当唐忆说完,海茵以审慎的目光凝望半天之后。目光终于缓和下来,随后转身领路,两人缓慢地向前走去。

    “我说……干嘛不是想都没有想过呢?”不久之后,海茵这样问道。

    “每个人都会胡思乱想的不是吗。自私和黑暗的**每个人都会有,但只要被道德压制下去,那个人就还称得上好人……譬如说我啦。偶尔看见一个美女。也会想像一下她被脱光后是什么样子。可是只要我不是当场跑上去把她脱光,我就不算是**狂对吧?”

    “呵呵。例如说我?”

    “倒是没幻想过你……”

    “怎么?难道我不是美女?”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质问,但海茵本身地气质并不适合做出这样的脸色,以致于唐忆笑了起来。

    “呵,不是啦,总觉得……可能性不大……”见海茵的神情微微一窒,唐忆连忙说道:“呃,因为你地魔法太厉害啦,你是超阶……所以得手地可能性不大……”

    “呵。”唐忆地回答使得她稍感满足,转身走在前面,随后轻声问道:“既然没有存心骗我,刚才干嘛不躲开?”

    “女人嘛,有权利发脾气不是吗?何况我又……”

    伸手撩起五颜六色的头发,露出额头上地淡淡疤痕,海茵道:“我们扯平吧……我知道也许这样说还是我占了便宜,那天是我主动要伤害你,可是我也用人格担保,假如当时你跟我们走,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后来的事情也会一样的发展不是吗?”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习惯啊,无论如何徒劳,我都习惯性反抗一下的,不过……扯平吧……”

    说到这里,至少在表面上,缠绕两人的心结算是初步解开,下到一层,随后绕行出了巨大的城门,一路之上,海茵主动说起自己与沃尔家、与伊夫利特家的纠葛。

    “……说起来,我的祖母,是弗洛***亲姐姐,夏乌佳一族在当时的十三国同盟算是家境不错的贵族,特别是弗洛奶奶嫁给了伊夫利特家的巴克那罗夏先生,家族的声望就更进一步的提升了……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很少,很大的宅子,花花草草,人人都宠着我,大概就是这些……这样的一个家族倒塌得很突然,对于当时只有五岁的我来说,根本就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三国同盟一夕解体,一夜之间,到处都是火和血,有人跑进我们家来杀人,房子被烧掉了,然后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被当成奴隶卖走……”

    “……整整两年的时间,五岁到七岁,没有正式的被卖,现在想来很不可思议,但是那段时间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来说就像是地狱,学会了很多东西,学会洗衣、学会煮饭、学会‘是的,主人’、学会挨打时不哭不闹……两年后有了个机会,水流很湍急的时候我从船上跳了下去,那时候自以为水性很好,可是一下去就差点淹死了,船上的人也大概以为我死定了。稍微撑了一段距离,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有人跳下水来救我,然后……”

    “……然后那个人自己也差点被淹死,我后来知道他很怕水。唯一的弱点就是水,但是老天保佑,我们一块上了岸,我对那个人很感激,从那以后一直将他当成父亲一样看待,你知道地……那个人就是沃尔家的艾德里安先生……”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他那里生活,他教给我很多东西,魔法的基础,为人处世的基础。有的东西说出来你们或许不会相信,他也并没有想过要利用我,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我是谁……呵,包括弗洛奶奶在内所有人都说他是在知道我是夏乌佳一族最后一个人时才刻意救的我。可我知道不是,没有证据,只是直觉。但这个直觉我深信不疑,很难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艾德里

    是个很冷的人。对其他所有人都很冷,但唯独跟我间有一种默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以致于我们很能亲近。我将他当成父亲一样看待,而他也只是看见我时才会露出普通人地感情,当然那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阿尔你可别想歪……呵。当然我知道你不会想歪的……”

    “是缘分吧。”唐忆接口道。

    “缘分?”

    “啊。我们那儿的一个词,人与人之间由不认识到认识。互相之间产生好感或者恶感,要找到最初地理由很困难,但人与人之间就是通过这样的东西产生错综复杂的关系,最终将整个人类社会用无形的线紧紧联系起来,我们将这种潜在地原因叫做缘分。”

    说这些话时,两人已经坐在城外道路便的一盏路灯下小憩,前方是刚刚经过灌溉的稻田,四周无人,路灯落下圆形的光罩,将两人地身影笼罩在一起。不一会儿,海茵怅然一叹。

    “或者真的是你说的缘分吧,我还想不太清楚……你别看我魔法学得好,我地脑子挺笨地,魔法都是弗洛奶奶地功劳。偶尔我也想,假如当初真的是被巴克爷爷和弗洛奶奶救下该多好啊,我知道地,当时十三国同盟解体,巴克爷爷和弗洛奶奶只晚到了一天,后来也一直在找我,却没能找到。如果真是那样,大家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艾德里安先生也好几次这样说过,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没办法改变,对吗?我很笨的,欠了人的东西就得还给人,何况艾德里安先生对我很好,我……我对不起爷爷和奶奶……”

    “那就是孽缘了……”唐忆叹了口气,“不过说起来,那位艾德里安先生还真是个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啊……”

    “你才是反派角色呢!”海茵白了他一眼,“不许你说他的坏话!”

    “呵,那我是反派角色好了,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伟大的火箭队啊……”喃喃地说着海茵听不懂的话,随后他提起两位老人,“说起来,巴库斯爷爷和弗洛奶奶他们其实都挺想你的。弗洛奶奶一直说你也很无奈,巴库斯爷爷在丹玛的时候你应该也见过他了,不是吗?”

    “我不能去……去了我会哭出来的……”双手抱膝,海茵将头埋在双腿之间,“阿尔,城门快关了,要走的话你先走好吗?”

    “你不走吗?”

    “我还有些事,抱歉……”

    “嗯,那好吧。”明白海茵的身份,她会留在这里,多半有些自己不适合知道的特殊理由,当下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还会再见面吗?”

    “我又不会离开帝都,听说你在参加精英大赛,有空的话我会去帮你加油的,或者哪一天……我会再到店面里去看看,又或者我想通了,去看爷爷和奶奶。”海茵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容,“巨神兵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阿尔你不会跟沃尔家起冲突了对吗?”

    “也许吧……”

    “你就不能肯定点吗?”海茵翻了个白眼,“拜托你,肯定点说给我听好吗?”

    迟疑半晌,唐忆笑了笑:“应该不会的……再见……”

    “……再见。”

    不一会儿,唐忆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林间,海茵的眼中流过一丝黯然,随后站了起来,面上换了一种冷然而疏离的表情。缓缓的,一个人影从旁边的阴影中走出来,是一名相当年轻的青年男子,与菲利克斯类似的玩世不恭气质,面上挂着自负而嘲弄的笑容:“真感人呐,这就是你们所谓老情人见面的范例?和好如初了?”

    “少废话,事情解决了?”

    “那还用说?不过,按照你们人类的看法,杀掉主精灵这么高贵的生物,辛洛斯会惩罚我们吧?还是说只惩罚信奉他的你?”

    海茵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见对方又是一笑:“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聊这个,我们聊聊你的这位老情人如何?喔,接下来阿尔你不会跟沃尔家起冲突了对吗?真是情意绵绵,令我感动啊……”

    “你少打他的主意,上面说过不许碰他!”

    “当然,那只是因为我们得把他留到需要的时候再碰。”男子走到近处,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最好认识到这一点,我的海茵姑娘,假如继续对他抱有感情,他迟早会让你受伤的。就算你和艾德里安有那个什么缘分也是一样,因为是那是孽缘啊,哈哈……”

    “不关你的事!假如你现在想跟我一战,可以继续这个话题没关系!”

    “当然、当然不!”男子笑着摇了摇手,“最后两句话,第一句:我刚才就潜伏在这旁边,假如你能知道,不久前我去试探凯瑟琳。威恩时是被你这位老情人第一个发现的,面对的是一位敏锐性如此之高的人,你还会对这次谈话的真诚性保有几分自信呢?”

    这话一出,海茵陡然间变了脸色,耳听得男子另一句话随后响了起来。

    “第二句你会很感动,海茵,只有我们是最相配的,忘了他……”

第二十章 时局

    赛开始两天之后,早已准备好的各国会议,也终于拉

    两天以来,对于大赛的会场以及阿特罗卡内部的长老会议,唐忆各去过一次。说起来,在精英大赛方面,唐忆纯属可有可无,大概是在主精灵方面善意的操作下,前几场比赛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度,以菲利克斯的实力,对上普通的学院派上位武者,胜得就根本没什么悬念,毕竟就算力量已经到达九级,未曾经历过鲜血之人再多也不足为惧。

    然而对于己方在这场大赛中有没有获得冠军的可能,无论唐忆还是文森特都不太看好,无论如何,能够表露超阶实力的只有菲利克斯一人,而在其他的比赛小组,许多四人都属超阶的武者也是一路过关斩将而来,估计能够过了这一系列的初赛,进入半决赛便是极限,拥有末日战天术的文森特对于实力的把握恐怕已经接近巴克那罗夏,这几场比赛唐忆跟着他下注,倒是很无耻地发了一笔小财。

    另一方面,作为阿特罗卡内部的长老会议,其实也就是各个部门瓜分生产力的争吵,面对着有可能到来的半兽人入侵,国家的生产力总数有限,那么,如何分配各方面占有的资源便成了一个大问题。事实上,这样的会议每年都开,然而在今年,军部一方便成为了格外强势的一股力量,以简直要独占所有特权的姿态公然叫嚣开来。

    “鉴于半兽人有可能从三个方向打开境界隧道,经过了研究之后。我们打算发动百万农奴,在米特里尔山脉、乌林河与西丁坦斯平原建立一系列联合防御堡垒,并且修建大规模运兵通道,连接三方……”

    “军械方面急需提高预算,要在三年之内将黑龙、绿龙、白龙、炎龙与紫龙五个军团的军备提高一个层次,预计每年需追加三千万帝国金币,增加三倍军械厂,日夜赶工……”

    “一次性魔法武器造价虽高,但可以有效地保障杀伤力与士兵的生命。申请将全国三成的魔晶储备投入生产……”

    说起来,只是在旁边听了一次会议,闹哄哄的情况下,属于军部势力的长老们提出的无不是漫天要价的提案。在唐忆的角度来说,称之为异想天开也不足为奇,按照他与凯瑟琳之前的计算,这样地提案只要完全答应下来两到三个。接下来的一年整个帝国就什么都不用做,纯粹发展军事便好,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持续五年以上。军部就会直接接管整个政权,而不用半兽人打来,阿特罗卡内部就会因为民生基础受损而怨声载道。单是暴动与起义便会将整个国家直接瓦解。

    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展军事自然是重中之重。在会议之前唐忆与凯瑟琳也准备过在这方面投入极大预算,但想不到仍是与旁人的**有所差距。一场会议俨如台湾地议会,属于军部的都是强势之人,当场便有人剑拔弩张,要干起架来。说起来,在这场会议上代表中枢部的,并非是凯瑟琳与唐忆,而是另外的几名帝国贵族,以威恩世家地林奇侯爵为首。在凯瑟琳的授意下对军部提案进行反对时,当场便有几名属于军部的长老要过来砍人,这林奇侯爵本是坐在凯瑟琳与唐忆身边,眼见不妙,唐忆准备护着凯瑟琳退到一边,然而只是从座位上站起来,正冲过来的几名贵族却陡然停住了,对方为首地那人伸手拦住身边的几名同伴,望着唐忆,脸上似是因为恐惧而变得铁青,随后便灰头土脸地败退回去。

    这样的一幕使得旁观地众长老都是大惑不解。那阿尔瓦虽然只是伯爵身份,但一向受命于军部体系,为人脾气暴躁,天不怕地不怕地,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眼望着对方几人在下面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站起来地唐忆也不由得大为疑惑,却是凯瑟琳在一旁笑了起来,说道:“阿尔,这位阿尔瓦伯爵,似乎年前去过昆恩堡吧?你对他没有印象?”

    经她这样一提,唐忆才觉得在昆恩堡参加的宴会中似乎地确有这个的样子,只是那时被雷比亚斯亲王、约书亚这样的人物掩去了光芒,唐忆也不甚注意,但想来是在昆恩堡见过了唐忆的辣手,这时候还是心有余悸。因为在旁人看来,当对方几人冲过来时,唐忆霍然站起的样子,的确有些像是要迎上去干架的姿态。

    不过,表面上在这一下将对方吓退,在实际层面上却没有什么效果。真正要决定下来每个部门分配的份额,也不是一两次会议便能完成,军部漫天要价,其余的部门自然也是坐地还钱,至于十七国代表做的首先几次接触,则是在伊斯特罗这样的主精灵代表主持下,首先对一些必须要做的军政事宜做出确定,譬如说某些垮国界的防御体系,一部分军队的越境权力,确定了这些东西,接下来各国之间互相开放资源、提供技术流通之类的协商,便是由各国自由完成了。

    这个阶段,唐忆还算不上有什么事情,按照预定,他所要真正关心的,是如何在各个国家的谈判中拿到需要的各种资源。几天来每天下午仍是去王蛇之城为那位尼古拉斯先生弹奏一段时间的钢琴,空暇时与巴克那罗夏闲聊一些东西,给唐忆的感觉,更多的是这位老人在对他做出一系列的提点,譬如说军部会有着怎样的底限,各个国家会有怎样的底限,某些使臣的弱点之类。这些事情对于唐忆有着很大的帮助,因为这位老人随口说出来的,绝对是那种一针见血的可贵意见。但当然更多的是真正的闲聊,当唐忆无意间说起有关太极之类的事情。巴克那罗夏地表情就足以用惊叹来形容。

    “……嗯,在我们那里,认为天地的一切都可以分成阴阳两面,画出来大概是这个样子,一个圆圈、中间是个‘S’形,然后是两个小圆圈,万事万物都离不开这样的一个图形,善与恶、黑暗与光明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分立与相等的,我对于这个研究不多啦。但是说起来,大概就是指好人也会有黑暗的一面,坏人偶尔也会做善事……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快中有慢、慢其实也可以变成快。啊……这是教我太极拳那个家伙故弄玄虚的话了,不过说到太极拳……”

    对于巴克那罗夏演练出太极拳,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这位处于剑技顶点的老人就在一种沉思的态度中度过了。根据弗洛奶奶说。能够让他思考到这个程度地武艺,六十年来恐怕还是第一次,一旦说出去,唐忆就足以在

    被人看作一代宗师。至少在巴克那罗夏思考的时间恩家主来了小院一次,听了这件事后。望向唐忆的目光里就显然带了几分讶异与崇敬。

    几天时间下来。王蛇之城开始张灯结彩。做着各种装饰,因为巴克那罗夏六十岁寿辰的准备工作已经展开。几天来去过那间“小草居”一次,稍稍地做了一次打扫,然而海茵再未出现过。也被克诺恩、约书亚邀请着在城堡中吃过一顿饭,算不上多隆重,因为参与的人只是克诺恩、约书亚等巴克那罗夏的几个亲生孩子,这顿饭上,唐忆也见到了此时排行第四的拉斐尔,期间见到了伊琳娜,也见到了那位身上有伤地莉莉丝。不过说起来,能够被这几个人邀请着吃上一顿饭,说出去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吧。

    宴席之间唐忆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被当成了加百列的替身,几乎每三句话便有一句是“加百列以前如何如何……”,几位小辈没有说话的权力,伊琳娜根本就是装成不认识他地样子,那位才认识的拉斐尔倒是颇为热情,他也与加百列一样,通晓各种乐曲,通晓博学与炼金,与唐忆聊起这方面的事情,唐忆便用从斯坦利那里听来地一些理论随口敷衍,若非这场家宴还有弗洛赛碧娜在旁,那拉斐尔恐怕当成便要与唐忆比试起来。

    这期间,斯坦利来找了唐忆几次,对小雪地身体做了检查,结论是一切正常,当他兴奋地说起要带着唐忆去帝都各个博学论地会所走一圈时,被唐忆婉言拒绝了,因为这样的一圈下来,必定又是各种各样地显摆与切磋。

    然后那是与海茵分别的五天之后,终于又见到了她。

    黄昏的时候离开王蛇之城上的第八扇侧门,经过“小草居”时,门开着,海茵在里面对物品做着简单的归类,随后两人淡淡地打过了招呼。

    “明天我想重开这家店,可是我只有一个人……能过来帮帮忙吗?”

    “当然……”

    又是在王蛇之城外的广场上分手,回到帝都城内那华丽的别墅,唐忆跟芙尔娜说起了海茵的事情,芙尔娜的反应是:“你要当心呐。”

    “呵,当然……”唐忆点头笑笑,“我知道我肯定没办法解开她的心结,她将责任和报偿看得太重,因此恐怕是永远也无法离开沃尔家了……我只希望能够在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至少……私人方面希望她仍然能够面对两位老人,这样也就够了……”

    “不怕她再次做出伤害的事情来吗?”

    “如果说到这方面,老实说……十个她也不是巴克那罗夏老爷子的对手,我想我可以放心……”唐忆摇了摇头,“其实重点只在你的四叔,假如要伤害到两位老人,唯一可行的途径就是直接伤害海茵,但我倒是期待他这样做……因为一旦这样,海茵才有可能解开这个死结,巴克那罗夏老爷子也有了挥剑的理由,到时候一切迎刃而解……我只怕海茵的感觉真的正确,艾德里安先生与她真的有着某种缘分,在大多数方面他若是真的为海茵好,那我就没辙了……”

    “阿尔你不能制造些假象出来吗?”芙尔娜笑道,“制造矛盾让海茵误会,阿尔,她喜欢你,喜欢会使一个女人变成傻瓜……”

    “呵,别说得我有多珍贵一样,女孩子都喜欢我,她只是缺少适当的朋友……”唐忆白了她一眼,“另一方面,老实说,我害怕艾德里安,从第一次与海茵在海滩边与那个男人见面,后来便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老实说,我真的怕他……”

    在暗中设局,让海茵误会艾德里安,最后令她离开沃尔家的控制,这样的提案固然可行,但唐忆并不打算去做,因为这样的事情必定会有揭穿的一天,到时候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而在巴库斯爷爷与弗洛奶奶,恐怕也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否则以巴克那罗夏的手段,类似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而说起来,艾德里安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对手,未到必要的时刻,唐忆也的确不愿意与他发生碰撞。

    既然对芙尔娜坦白了这件事,也就确定了第二天的行程,倒是在吃饭的时候,唐忆想起一件事来,随口问道:“呃,尼古拉斯和邦妮这两个名字如果放在一块,能令各位产生什么联想吗?”

    “奸夫淫妇!”吃着东西,菲利克斯头也不抬地首先回答。

    “啊?”

    “以前在各处行走的时候,遇到过两次捉奸,其中一次男的叫做尼古拉斯,另一次女的叫做邦妮,怎么了?这两个奸夫淫妇现在走在一块了?”

    菲利克斯明显在捣乱,唐忆的回应就只能是笑着与文森特一块把叉子扔过去,而在其之后,芭芭拉说道:“尼古拉斯不是我开的那间酒铺的调酒师的名字吗?干嘛?他和一个叫邦妮的勾搭上了?”

    到了这个时候,唐忆才深刻意识到有其母必有其子的意思,片刻之后,凯瑟琳与文森特几乎是在沉思中同时出声:“难道是沃尔家的人……”

    “是沃尔家的尼古拉斯先生吗?”

    “沃尔家?”

    “是啊。”文森特点了点头,“这两个名字其实很平常啦,整片大陆之上能够联系起来的没有一万对也有九千,不过说起来,比较有名的大概是沃尔家的那对了……尼古拉斯。沃尔先生是沃尔家的前代家主,也是艾尔维斯、艾德里安这些人的亲生父亲,他的妻子叫做邦妮。艾丽卡,不过这对夫妻据说十几年前就挂掉了,现在问起,一般人恐怕都已经淡忘……呃,凯瑟琳阿姨要说得也是他们两个吧?”

    “嗯,没错。不过他们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多大,所以印象也不深。”凯瑟琳点了点头,“阿尔干嘛突然问这个?”

    “呃,没什么……”唐忆眨了眨眼睛,陷入短暂的思考当中……

第二十一章 小草姑娘(上)

    清晨,起了个大早。从院门走出来时天还没亮,溟中,芙尔娜拉着他的手叮嘱:“早去早回。”

    “担心吗?”

    “呵,有什么好担心的。”芙尔娜笑着摇了摇头,金黄色的长发零落在微微上扬的唇畔,“相对于你来说,还是那位海茵姑娘比较纯善啦。”

    “这么说我可真够伤心的……”唐忆颇为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走时,却又被芙尔娜拉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越是纯善的人,骗起人来就越简单,四叔很厉害的,你还是要……”

    “呵,放心!”

    唐忆笑着点了点头。

    与海茵约定的是在帝都中心的一条河边,到达那里时,天色依然昏暗,马车不时从道路上行驶而过,灯光星星点点,河流两旁树木繁茂,海茵便坐在横跨河流的一颗桥墩上,树叶笼罩下手中亮起淡黄色的魔法光芒,黑发白裙,清雅文秀。

    眼见着唐忆从街道对面过来,海茵抚动长发,轻轻一笑,随后从桥墩上跳下,没有了那颜色缤纷的头发,她再次恢复成丹玛的海茵模样。

    “怎么样?”拉了拉白裙的裙摆,海茵笑着问道。

    “我觉得头发比昨天的好看。”

    “哼,你懂什么,昨天那才是帝都现在流行的头发啊……”海茵皱了皱鼻子,白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走在前面,“废话少说啦。有很多东西要买呢。”

    河流的对面,转过半条街道,便是一个帝都内最大地市场所在,这个时间买东西的人还不多,然而一辆辆送货发货的马车却是壮观非常,吆喝、催促之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一如许多的市场一样,一进入其中,首先遇到的便是满地的污水与泥泞。海茵走在前方,拉着裙摆精灵一般的跳跃其中,驾轻就熟地穿过一个个的坑洼,唐忆也是紧跟其后。虽然一早约定了今天是穿着平民装扮。但两人本身的容貌与气质便非常亮眼,望见穿行在市场中地两人,周围开店的人、搬运货的人们纷纷被吸引了眼球,大抵是在惊奇这样的两人进来干嘛。偶尔也有些粗鲁地汉子大声开玩笑。海茵倒似乎已经习惯,非但不以为忤,甚至还会挥手以几句俏皮的话作为答复。

    “小妹子,你们兄妹两个要去哪里啊。要不要哥哥的车带你们去噢?哥哥的车是新买地哦,保证你坐上去了就不想下来……”

    “什么兄妹……这是我的丈夫哦,别看他样子柔弱。魔法可是很厉害的。再胡说当心他会吃醋……”

    “喔。醋劲那么大的丈夫要不得哦,小妹子你这么漂亮。他以后会短命地哦……”

    “醋劲大代表他重视我啦,你再敢说我丈夫的坏话当心我不客气咯……”

    海茵的帝都口音相当纯正,跟几个拉鱼地商贩哦哦啦啦地,唐忆听是听懂了,颇有些想笑,心中又有些奇异地感觉,以前也曾见过她与贵族的相处,虽然左右逢源,但无非都是公式化地逢迎与往来,相对而言,此刻她的样子倒是自然愉悦得多。不一会儿进入到市场深处,贩卖香料、奢侈品的区域,虽然依旧邋遢,却不再有污水与泥泞,海茵拉着裙摆转了个身,白色的平底布鞋上竟然只有不多的几点污迹,她笑着说道:“刚才我跟他们说你是我丈夫哦。”

    “呃……哦,我听见了……”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忆只能低头敷衍,海茵却是笑得灿烂。

    “到这里来,有丈夫跟没有丈夫是不同的,以前过来的时候,那帮家伙老想过来占便宜,虽然也只是口头上的便宜啦,可是有些事情就是很讨厌,譬如说硬塞过来一些东西啊,有些人故意挡着你不准过去啦,但是如果身边有丈夫跟着,顶多就是些乱七八糟的话啦,而且还少很多哦……所以说嫁人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

    “呃……你以前就认识他们?”

    “也不是啊,几年的时间了,人都换了一批,只有几个店主仍然认识了……不过哪一批人都一样啦,无非都是一个德性!”海茵自顾自地笑笑,“不过比贵族好,他们只是口头上占占便宜,贵族坏起来,是没有边的。”

    “唔,我也觉得大概是这样……”唐忆点头附和。

    “好了,跟我来吧。”海茵笑着小跑向前,领着唐忆传过一个个简陋的柜台,这个时候许多的店铺仍在开门,各种商品还没有整理好,简陋的天棚结成犹如地下室一般的广大区域,在买东西的却是不多,只有些做批发的店铺前相对热闹。但是在这样的市场中嘻嘻哈哈跑动的,大概就只有海茵与唐忆两人了,轻灵的笑声不时引得商贩

    领着唐忆,海茵来到一家正开门的小店前,重重地拍了拍柜台,对着里面俯身整理东西的老人喊道:“嘿,老伯,还记得我吗?”

    “哦?”听得这样的叫唤,柜台里的老人直起身来,看了海茵一阵,随后笑了起来:“啊,是小草姑娘啊,你可有几年没来了呐,店没在开了吗?大伙可都猜你回去结婚了。”

    “咦?小草姑娘!?”听得老人的说话,旁边一个小摊位里冒出一个人头来,是一个样貌猥琐却笑得亲切的中年男人,“啊,真的是小草姑娘你呐,几年没见,你变得更加标致了哦,旁边这位是谁?是小草的姐姐还是妹妹吗?”

    唐忆的脸当即耷拉下来,海茵拉了拉唐忆的手,笑出洁白的牙齿:“啊,色狼大叔,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几年前你可是老说不干的了。不是要回去开个大店吗?”

    “这家伙现在还是这样说。”旁边那老人笑道,“可是啊,他和我可是留得最久的两个人了,你看旁边,以前那帮人都已经离开啦,小草,这位是你的丈夫吗?”

    “啊,话虽然是那样说,但还是要坚持啊。”那被海茵称为色狼大叔的中年人严肃地说道,“男人嘛,就贵在既坚且持啊。”

    海茵却在向那老人点着头:“是哦是哦,他是我的丈夫啦,我们结婚两年了。”她拉着唐忆的手亲昵地说道,笑得灿烂。唐忆也只好有些不自然地点头。一旁那位大叔感兴趣地哦了一声:“啊,两年啦,有孩子了吧?干嘛不抱过来给我们看看。”

    “唔,孩子放在家里,给父母带着。”唐忆摸了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道,“是个女孩子,才一岁,我们两个打算出来开店,所以带着不方便,准备稳定了以后再吧父亲一块接到帝都来。”

    “噢、噢,是这样,是这样……”那老人点着头,“年轻人就应该先做点事业再想其他,不过说起来,女娃娃还是尽量带在身边的好,不像男孩子,性子野,怎么着都一样,女孩子得好好教育,以后才会像小草一样……哦,这么说来,小草你又打算重开那家店了哦?”

    “是哦是哦。”海茵不动声色地在唐忆手臂上捏了一下,“以前的那些香水啦,放在那里好久没管,都浪费掉啦,而且好久没开店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流行些,所以就得过来找熟人帮忙啦。”

    “呵呵,是赶着回去结婚,所以东西都忘了收了?”

    “是哦。”海茵笑着望了唐忆一眼,“他这么出色,我要是去得晚了,还不被别人抢走了啊。”

    “得,得……”身后的色狼大叔摇头感叹,“你这女孩子又漂亮心地又好,什么都没得说,可就是不知羞……”

    接下来,便是那老伯与色狼大叔为海茵挑选着一样样目前流行的香水与饰品,其中老人不时与唐忆说起育女的经验,旁边的大叔则聊起海茵以前的一些事迹,唐忆随口敷衍,三人竟然聊得像模像样。海茵文静地挑着一样样的东西,只有当以前的一些糗事被揭露出来时,才红着脸娇嗔抗议,她刚刚开店时不懂行情,看起来又只是个良善可欺的小姑娘,在这里闹出的笑话着实不少。

    半个多小时之后大概挑好了物品,打折之后由唐忆付钱,这些小东西足足装满了两个手提的木箱,另外还有一小捆编织用的厂草,好在唐忆的力气不算小,双手一分轻松提起,那大叔称赞海茵嫁的还不算绣花枕头,海茵便是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此时已经过了黑的最深的那段时间,天边亮起微青的鱼肚白,两人在市场外的一家小吃店里坐下吃早餐,等待早点上来的时间里,海茵检查着箱子里的东西,笑着说道:“装得真像……孩子放在家里,给父母带着,是个女孩子,才一岁,又漂亮又可爱,白白胖胖什么的……你以前经常这样骗女孩子吗?”

    “真有爱哦,我可是为了你才第一次骗人的,你还这么诋毁我。”

    “我、才、不、信……”海茵摇着头,一字一顿地笑出声来。

    吃过了早餐,两人坐上由帝都城内发往王蛇之城的多人专程马车,离开了巨大的城门,田野在视野两侧舒展开来,日光升起在奇兰山脉后方,为春末栽着青绿秧苗的水田染上了一抹金黄……

第二十一章 小草姑娘(下)

    许初夏的气息,小小的店铺在经过简单的整理之后,光之中开了门。海茵让唐忆站在梯子上扫去“小草居”招牌上的积尘,然后给门框挂上一只风铃,算是小小的开业仪式。

    王蛇之城在整片大陆上都算得旅游胜地,在伊夫利特家声之余,每天因为风景而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因此在这里开店其实往往也不用在乎什么熟人生意,刚开的店也不会太冷清,一个上午他们接了五单生意,做成三单,不过金额都算不上大。唐忆在里面的柜台里收钱,负责推销的自然便是海茵,最令他佩服的是每次有人进来海茵的那句“欢迎光临”,温软糯,很显然经过了千锤百炼,足以杀人于无形。

    中午的时候他们从街道对面不远的食店里叫来外送的食物,两人坐在小桌前吃饭时,风铃声又响了起来,海茵当即站起来,笑着回头道:“欢迎光临!”

    “啊,小草姑娘,你真的在?”从门口进来的男子口中发出惊奇的声音,唐忆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来的便是那天晚上问起海茵的男子,便也站起身来,笑道:“呵,欢迎光临。”

    “啊,你们两个……”那男子望望唐忆又望望海茵,明显有些不解,海茵转过头来一笑:“他是我的丈夫,呃,你……”她微张开嘴,晃动着手指沉思一阵,唐忆却可以明显看到男子眼中闪过不知所措的神色:“呵,小草姑娘不记得我了吗?我是……”

    “啊。我记起来了。”海茵拍了拍手,“你是街角那家旅店地店主老伯的儿子吧,以前每年的冬天那里都会卖好吃又便宜的梅肉丸子,我都买来加菜来着。”

    “呵,是啊。”男子点了点头,半晌之后方才说道,“不过父亲去年的时候去世了,现在是我在经营着旅店,啊。小草姑娘还想吃梅肉丸子吗?要不我现在叫人送些过来?”

    “喔,抱歉……”海茵双手握在胸前诚心道歉,“不过还是不用麻烦了,你看。我们都快吃好了呢。”

    一回头间,海茵蓦地叫道:“别动。”就在唐忆微感错愕的时候,海茵越过小圆桌俯身过来,青葱的食指温柔划过唐忆的嘴角。揩去了上面的一粒米饭:“你看你,老是不小心。”她嗔怪地说道。

    那一瞬间,唐忆几乎真有种两人是老夫老妻地感觉。

    不过,也是这个动作。使得那男子的神色更加黯然慌张起来,“呵、呵……”的干笑两声,随后点头道:“既然是这样。就不打搅你们两位了。不打搅了。抱歉、抱歉……”

    男子退出店门,风铃轻响中。海茵也回过了头,神色微有些怅然。过了一会儿,唐忆道:“他喜欢你吧?”

    “我不知道。”海茵摇头一笑,“对我说那样轻薄话的,一般都是贵族,而且多半没心没肺……从没有人真正诚心跟我说过……”

    “但是他做出来了……”

    吃过了饭,收碗筷,然后送回不远处地餐馆。中午阳光不大,但游人稀少,唐忆用掸子拍打柜台上的积尘,海茵娴静地坐在小圆桌旁,用长草编织着方形小垫,透过微闭的店门,街上的杂音偶尔传来,无法分析出那有着怎样地意思,灵魂深处的静谧。而在这样的静谧当中,可以清晰地听见时光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唐忆坐在小桌旁,望着海茵专注地编织草垫。

    “没人打搅地话,每天可以编织出四个,开店的时候,大概就只是两个的样子。”大概是想要找些话题,海茵一面编织,一面轻声开了口。

    “编草垫要心静,特别是有编花纹地时候,要特别有条理,心里地画面要很清楚,编出来地也就清楚了……以前弗洛奶奶说过,这是锻炼魔法冥想最好的办法,无论是蓄魔力还是集中力,都能得到很好地训练,我就是这样编起来的……”声音回响,她的手指娴熟地领着草带绕过一个个小圈,慎密的穿插,轻轻拉紧,“……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不喜欢这个,但是变成习惯之后,也就慢慢地觉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喜欢,总觉得喜欢应该更深一点,可要是不喜欢,那段时间为什么又会不由自主地编起来呢,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

    “抱歉,我出去一下……”海茵这样的说着,唐忆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当她轻轻地抬起头来,门前的风铃声响,唐忆已经推门而出,转眼间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

    大概半个小时后,唐忆抱着一堆五颜六色的蜡烛回来,海茵正在向一对年轻的冒险者情侣推荐柜台上的银饰。不一会儿,两位冒险者离开,她才好奇地问道:“干嘛买这么多蜡烛,很贵的耶,你想和我吃烛光晚餐吗?”

    “我想帮香水做些处理。”

    这个世界里,蜡烛的出现其实只在博学兴起的这百年间,许多的用途还没有被扩展开来,唐忆点起蜡烛,拿来装香水的小瓶,随后将蜡油在瓶盖的接缝处细心地滴上一圈,做出简单的密封。

    “这样一来,香水就不会挥发掉了。”

    滴完了手头的十多瓶,他将香水放回木架,随后又开始滴下一批。海茵坐在小圆桌旁淡淡地看着,过了许久方才轻声说道:“你不必这样做的。”

    “我知道用魔法密封会更简单也更好,可是你在生活中不使用魔法不是吗?”唐忆笑着回应道。

    “也不必……”海茵的声音很轻,却总有种哀伤的意味在其中。唐忆故做没有听到,滴完手头这些,摆放回木架。再要拿下一批时,却被海茵轻轻抓住了手:“不用了,过了今天,小草居不会再开了……”

    “我大概猜到了。”唐忆笑了笑,“今天是小草姑娘来跟曾经认识的人,曾经地记忆做道别的,是吗?”

    “是海茵。夏乌佳要跟小草姑娘做道别了。”

    “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触碰了你的回忆,所以干脆就不要了是吗?”唐忆叹了口气,挣脱她的手。拿起另外几瓶香水回到柜台。海茵辩解道:“不是的,我原本以为已经忘记这些了,可是你突然出现,告

    还没有忘记。那段时光很好,是我记忆里最宝贵的gt;已经不可能再拥有……”

    “可以的。”

    “没可能了!”海茵提高了声音,快步走到通向后面小屋的门边。拿起一把钥匙开了几次,却怎么也开不了,“咔啦啦”地拉动几下,海茵手中光芒一闪。啪的一声,连钥匙带锁就那样被她一把扯了下来,推开门。小屋的景象就那样呈现在唐忆的面前。

    没有什么太过出奇地画面。简单的女性卧室。积尘很厚,假如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大概是这里浓重地沉淀着一股时间的气息,小屋很狭窄,一张单人床与一只梳妆台便占去了所有地位置。床上的被子掀开一般,几件女士衣裙放在枕头便,似乎还能看出主人刚刚起床时的样子,上空的一根木棍上挂着一排洗好地衣服,大抵是白色素雅为主,也有女性的内衣裤,胸围被拉下来一半,静静地耷拉在那里。梳妆台上的东西杂乱摆放,一只香水瓶盖开了,但琉璃小瓶内却早已空空如也。

    “回不去了……从那天早上我离开这里开始,所有地东西都回不去了……”

    “你钻地什么牛角尖呢……”唐忆走进去,抓起被子铺折好,拿起床头地衣服也折叠整齐,梳妆台上的东西被一股脑扔进外面地垃圾桶里,随后他在柜台上拿起一些香水与化妆用品摆放整齐,“我没有要你现在回来,但是这是你的地方,也许十几年后他们会再次盖满灰尘,会再次腐坏变质,可是这是你的地方,无论多久,它们都一直在这样等着你!把坏的东西换掉,把衣服洗好,把灰尘拍打干净,所有的东西就又回来了。十几年后?嗯?”

    “可十几年后你们都死了!爷爷死了,奶奶也死了,艾德里安先生死了,你死了……或者我也死了,阿尔,在我们现在接触到的这个层面,有是能说十几年后我们还活着?大家拍拍灰尘还可以从头再来的?”

    “可也许我们都没死!可也许真的可以从头再来呢?”唐忆大声说道,“也许呢!?你希望这个样子,我也希望这个样子,所以希望得留着,不是吗?假如十几年后一切都结束了,而你回来找不到这个店,你会后悔的……”

    话正说着,风铃响了起来,海茵望着唐忆,下意识地说了句:“欢迎光临。”目光却没有去看门外进来的人,只是口中说道:“有可能吗?”

    “,什么可能?小两口吵架了?”由门外进来的,是四五个头发花花绿绿的少年人,穿着贵族装,腰间别着长剑,带着轻佻的笑容,望见海茵时,为首那人重重地吹了声口哨:“喔,少爷我听说这里新开了家小草居,主人长得挺漂亮的,现在过来看看,果然是这样,喂,美女,别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给我们介绍一下你有些什么好东西啊?”

    “当然有可能。”没有理会这帮人,唐忆接着说下去,“你不是一向以为自己没人关心没人注意?可不是那样,市场里的老伯和大叔都还记得你,那位开旅店的先生也一直没有忘记过你,我相信这样的人肯定还会有很多,相信我,没有人会忘记你,十几年之后,当这家店再次开门,我也会过来说,啊,小草姑娘你又回来了?想想……”

    “喔,是啊,想想想想……”那为首的贵族男子走过来,“原来你就叫小草姑娘,这个名字很好,我叫罗杰,姓伊夫利特,老实说,我觉得这个姓氏对我来说是一个耻辱,因为有了这个姓氏,他们都以为我会倚靠这个家族的声望混日子,事实上克诺恩是我的叔叔,可我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因为有一天我会坐上比他更高的位置,所以现在……我们是过来收保护费的,我们是坏人哦,哈哈哈哈……”

    他径直走过来,一把抓住海茵的双肩,海茵的反应却是不大,目光望着唐忆:“十几年后你真会回来?”

    “喔,你们小两口还在说什么呢?吓傻了吗?”那男子上上下下近距离地打量着海茵,随后对身后的几人吹了声口哨,“不过说起来,小草姑娘你身上真的有很值钱的物品啊,少爷我很感兴趣……”

    “我保证。”唐忆淡淡一笑,手臂轻挥间,大马士革军刀在海茵身前划出森冷的光辉,刀尖抵上了贵族男子的喉咙!

    *

    日光洒落辉煌的余烬之时,他们在店外关紧了门锁,门外的道路上有着小摊的血迹,唐忆的手上扎着绷带。

    “还痛吗?”轻轻抚摸了那绑带一下,海茵轻声问道。

    “当然痛。”唐忆白了她一眼。

    “可是刚才你打架的样子,真的很帅气啊。”海茵笑起来,“果然不愧是被加百列先生附过身的人呐,好英勇……”她的双手握在胸前,眼中闪出少女爱慕一般的小星星。

    唐忆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肯出手,我可是看见有位超阶魔法师在旁边,才敢这样出手的……结果,哎呦,你别乱碰了……”

    “呵呵,她们说让男人为自己打架,才是女孩子的价值所在嘛,刚才你打架的样子,我看了好感动哦……”她笑着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老实说,如果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看,丹玛的那一棍,也很帅气呢……”

    “我就知道你为了这个记恨我……”唐忆微微呻吟……

    经过道路的转角,夕阳的光辉渲染开来,格外灿烂。海茵放慢了脚步:“十几年后……也许不用十几年,假如一切过去了,我们真的会在这里再见吧?”

    “在这之前,可得尽量别死掉了……”

    唐忆轻笑之中,海茵伸出尾指:“拉钩。”随后,唐忆的脸色无奈地耷拉下来。

    “我说……你还真是幼稚哎……”

    夕阳之中,两根手指轻轻地勾在了一起,做出了简单的约定……

第二十二章 谈判

    之后,大概是三月十号左右,一切开始进入正规。

    关于十几年后的这种约定,令得唐忆有种不可相信的虚幻感,虽然看来柔弱,但其实唐忆是一个远比外表实际的人,也就是说,什么“十几年后也要活着”这样的话,对他来说与其是一种约定,不如说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既定事实。自己才不过二十岁,十几年后自然是活着,关于死什么的,自己可是一点都未曾考虑过啊。

    因为这样的事实,使得他几天里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相当烂的事情竟然随口做出了一个约定!

    不过,自那天过后,海茵没有再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说起来,估计是因为解开了一个心结,而更加专心地去帮艾德里安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这样一来,或许将来某一天会发现,自己是做了一个好大的茧子把自己包围了起来也说不定。

    这样的预感,还真是有够不爽的了!

    另一方面,他已经没有办法只在海茵的事情上花太多的东西。因为随着初步的接触结束,各国代表也已经开始协商各方面的合作事宜,军事一方自然是重中之重,许多地方都有光神宫干预其中,要占便宜也得建立在互惠的立场上,能钻的空子不多。唐忆则是随着威恩家的林奇侯爵处理一系列经济上的谈判事宜,老实说来,虽然在五人的谈判团里唐忆看来无论职位还是年龄都是最小的那一个,然而整个规划大纲都是他与凯瑟琳订立下来。在某种意义上,他也就在这个谈判团里占了一个最重要地位置,也是因为这样,就算平时基本保持低调的不出声,却也免不了受到其余几人的歧视与嘲讽。

    “什么嘛,一个只有子爵身份的小毛孩也跟着凑热闹……”

    “什么都不懂道了,平时我们大费口舌的谈判,他就只是在旁边看着……”

    “嘿。还不是占了凯瑟琳公主的光,是了,他不说话只是在旁边看,是派过来监督我们的吧?”

    “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真是多余的小子……你们看看,这几天来我们不是按照计划跟好几个小国都协定好了吗?啊啊,什么联合开采权,降低入关费用。还有国家不得对我国商贸行为进行干预之类,别地国家什么时候对我们的商队进行干预了吗?更莫名其妙的是占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什么地,说起来,这个股份到底有什么用。别人国家的东西,我们难道还真能占百分之四十九?何况只占了百分之四十九又有什么用……”

    “听说也是这小子提出来的东西,花了一大堆好处。说是把这些看起来有用。其实根本抓不住的条约先订下来。以后就会有大地好处,啊啊。他真的懂这方面的东西吗?”

    “也罢,是凯瑟琳公主的要求,就忍忍吧……”

    没有军事谈判队那样大地规模,然而在经济谈判团的五人当中,林奇与其余两位都是侯爵身份,另外还有一名伯爵,相对来说,唐忆这个子爵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在最初的几次谈判中,他对什么都不加评论,纯粹走来走去端茶倒水,看来就只是一个监督地角色。虽然这样地角色是凯瑟琳安排,然而余人自然不敢谈论她地不是,因此除了林奇侯爵还有些收敛,其余的三人基本上都是肆无忌惮地说着唐忆地坏话。

    事实上,在大陆的这个时代中,所谓关税之类的东西并不被人重视,因为商业行为的长途跋涉本来就是大费金钱的一种行为,相对来说,各个关卡需要缴纳的费用早已被大家所接受,而由于大陆上真正四通八达的道路不多,大的商队根本不可能选择翻山越岭逃避税收,至于小的商业行为,却基本上只在近距离内进行,起到的影响并不大。至于国家干预经济,这样的行为只是在垄断有可能出现时才会被用到,整片大陆历史上出现的案例也不过两三起,而且大都显得畸形,根本未被人认识到它的重要性。换言之,只在这个时候,凯瑟琳便已经打算好了要用经济垄断一些小国的命脉,在阿特罗卡这样的大国操作下,类似的垄断,并非异想天开。

    说起来,虽然有参与规划,但就此把责任推到唐忆身上还真是有些冤枉了,他虽然懂得这些经济的模式,然而在这样的帝国制度下,到底哪些可以用得上,其实并不能确定。在当初与凯瑟琳商议时,大抵是他提出一样样的制度,然后由凯瑟琳与幕僚团进行分析归纳,最终确定要在谈判中占些什么便宜,至于这些看似空头支票的东西在接下来几年里该怎样兑现,却是唐忆都不清楚具体计划,其余几人自然就更加想不通。归根结底,对于这个谈判团来说,相对于经济上的眼光,他们更出众的是无碍的辩才。

    就这样,在大致的会商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第一次与塞灵格的经济大使遇上。

    说起来,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对于阿特罗卡来说,只有塞灵格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头,彼此之间要拿到决定国家未来走势的各种矿产、资源,基本上也是在对方的身上打主意。另一方面,这样的谈判,其实并非正式意义上的两国交流。这大抵是各国往来的默认规则了。一场协定真正签署之前,彼此大抵是以私下联络感情的形式将一切进行确认,这样才能保证正式场合不出漏子。当然,这也并非是说私底下的交流就可以随时不算数,一旦确定下来,大都以条约形式一一列好、签字,如果谁想要反悔,也是关系到国体的事情。

    晚春地季节,几天以来一直阴云不定。到了这天才终于下起沥沥的小雨来,按照前一天的约定,两个规模都算不上大的使团在帝都最为豪华的一家饭店碰面,彼此都是五人,然而令得唐忆惊奇的是,对方为首的那人,竟然是一贯以军学、武艺闻名的三公主黛西。

    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内秀于心,不仅军学出众,也是经济方面大有心得的全才。因为从一开始,这位三公主便已经表明态度:“我只是随着几位老师过来学习,积累

    验而已。”而当大致地寒暄完毕,彼此之间提起一题。这位一贯保持强势外在的三公主也是毫无架子地肩负起了为几位塞灵格代表端茶倒水的责任,这期间,自然不可避免地与做着同样事情地唐忆碰上。

    “阿尔。雷撒督克先生看来对经济一道也很有研究啊,黛西最近对这方面也有些感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约个时间,让雷撒督克先生指点一下黛西呢?”

    走入隔间,彼此调配着手中的饮料,黛西首先带着迷人的笑容引开话题。不过,在那语音之中,无论如何都有些难掩的讽刺意味。对于这样地事情。唐忆一时间也只能笑笑。

    “呵。不敢当,在下对于这些东西也是一窍不通。只是凯瑟琳夫人吩咐,让我过来学学、看看而已……”

    “哦,原来是那位凯瑟琳夫人的意思……听说雷撒督克先生与凯瑟琳夫人关系比较……密切。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呢?啊,雷撒督克先生不要误会,只是哪天看见凯瑟琳夫人的皮肤保养很好,黛西想找个熟悉点的人问问有什么秘方而已……”

    “呃,呵……其实也只是普通朋友,只是大家比较投缘,所以凯瑟琳夫人一向照顾……至于秘方什么地……啊,这难道也是黛西公主泡咖啡的秘方吗?真是神奇啊……”

    “啊?什么秘方?咖啡加糖也算是秘方吗?”黛西公主不解地往往手中的小勺与唐忆惊讶佩服地眼神,“哈哈,一次加三勺,没错、没错,这就是我塞灵格泡咖啡地独家秘方啊……”

    “可是……那时泡贝蒂花茶时用地淡盐……虽然经过处理之后不怎么咸,但是加这么多……”

    “……”

    接下来,由于面子问题,几位塞灵格的代表就只能一面痛苦地喝着咸咖啡一面与阿特罗卡地使节们进行闲聊式的谈判了。看看两边的表情,真可以说是相映成趣,而其中最为出色的一对男女,两人的表情此刻看来也颇有些诡异。

    “一句话都不说,无法清楚是低调还是真正无能,可是看他们一群人的样子……商量事情时明显将他剔除在外,至少人缘不怎么好,是因为被强加进来而且靠的是裙带关系的缘故吧……对花茶、咖啡、带小孩就那么熟悉,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小白脸而已。然而情报显示这次阿特罗卡的几项与众不同的经济手段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是情报错误还是阿特罗卡一方故弄玄虚……不管了,无论如何不能输给哥哥啊……”

    平日冷然的一张俏脸上此刻挂着淡淡的迷人微笑,塞灵格的三公主双手交叉托住下巴,目光灼灼地盯住对面的几人,直将对方看得浑身不自在,显示出这位强势女将军的一贯风格。而在另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厚厚的议题列表,唐忆偶尔抬起头,毫不在意地与她视线一碰,露出迷人笑容后口中用汉语做着旁人无法听懂的喃喃低呓。

    “……喔,在看我、在看我……还在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喝掉……好吧、好吧,我开玩笑的,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花茶、咖啡不会泡没关系,然而一个久负盛名的将领不会没有大局观,说是学习什么的也得有人信才行呐……说吧、说吧……让我看看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两个大国之间要做的互惠来往很多,譬如说这样矿产分一半给我,那项矿产我出口四成给你,当在议题上将彼此想要的东西都一一列出,然后便会通过彼此有权力做决定的人进行审核通过,接着在碰面中再次交涉,一直到大家的意愿基本一致,最后才可以签下初步的协定。

    这样地事情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自然不是第一次的碰面便能决定下来。然而作为两国相对正式的接触,为了表示彼此没有浪费时间,按照一贯的传统,首先也会决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作为彼此的诚意象征。谈判没有唐忆与黛西的参与,彼此是四对四,到最后,决定下一小张羊皮纸的约定呈交会议双方。塞灵格一方地四人初步商定之后请示着黛西的意见,而这边林奇侯爵四人就干脆跳过了唐忆。一番交头接耳之后准备同意。不过,四人才交换了确定的眼神,对面的塞灵格公主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等等,我认为这两条需要做出修改……”

    与此同时。唐忆也将手中地羊皮纸推向身旁的四人,拿起羽毛笔划出一小条在旁人眼中几乎是毫无意义的规定,首次在这样的会议上提出了意见:“四位大人,我觉得这一点还有再议地必要。”

    望见那划出的一条。黛西陡然皱起了眉头,望向唐忆的目光犹如冰箭般锐利,而对方却只是带着淡然的笑意回望而来。就在昨晚,她接下有关经济谈判地使命时那位无良的兄长仅仅列出了这一条简单的提案。随后便与自己立下了某个赌约。

    “啊,看着吧、看着吧黛西,经济是很重要地一环。我原本以为可以轻松地取得相对平等地资源。但现在看来阿特罗卡有些咄咄逼人了。凯瑟琳夫人很聪明,可惜她是个女人。当然,黛西不用生气,我是说……女人总会有一种掠夺地**,在某些时候比男人更加强势,凯瑟琳夫人的外在看来与黛西你天差地别,但内在是一样地,黛西,当你获得优势时,你会放过你的敌人多少呢?因为这一点,我想我们不得不对于这次的目标做出一点点的修正。嗯,明天你过去看着,假如有人能够对这一条提出意见……黛西,我们麻烦大了……”

    接下来,原本一团和气的谈判场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相对于拥有明确地位的黛西,唐忆的位置就显得尴尬得多,不仅要面对前方黛西公主咄咄逼人的轰炸,后院起火的情况也分外明显,除林奇外的三位贵族先还是礼貌而微带嘲讽的质疑,到得后来,便开始指责起唐忆根本不懂这些东西来。好在黛西公主指出的两条也是凯瑟琳夫人事先格外强调过的,一时间双方都没有松口,到得最后,整个碰面几乎是在不欢而散的气氛下结束。不

    大家走出门外,准备分道扬鏣时,黛西公主向唐忆望明显充满了活力与英气,那是无比高雅的笑容。

    “呵,那么下次见了,阿尔。雷撒督克先生,不过在这之前,看起来你恐怕得处理好大一堆的麻烦事呢。”

    “啊。”唐忆笑着,洒然点头,“希望下次我们能有个更好的约会。”

    脸上微微一红,黛西扬起下巴,傲然说道:“我也期待着!”

    一如黛西所说,接下来唐忆似是有了不少的麻烦,光是几位代表在凯瑟琳夫人面前的告状便费了好大的一番力气。几位代表并非隶属中枢部的成员,自然无法用平日里对待中枢部那样雷厉风行的手段来压制,费了唐忆与凯瑟琳夫人好大的口舌才让他们相信唐忆的质疑确实有其道理。而在唐忆却也是明白,连日以来以中枢部为首的各个部门都受到军部的强力冲击,这些人的焦虑与暴躁,也确实其来有自。

    “建立新军制度,军队必须有自治的能力,很多的地方,不懂的人不要来指手画脚,中枢部的制约权限必须降低……”

    “军队务必提高预算与各项物资的配备,按照分析,只是昆恩堡的一战对方便能出动那样多的高阶武者,完成了对炎龙军团数千人的洗脑,半兽人的战力已经提升到可怕的程度,就算仍有几十年的时间准备都嫌不够,何况目前还不确定对方会给我们几年时间……”

    “半兽人的软体怪物已经确定出现,目前还不确定帝国内部已经被多少人渗入,军部需要有必要情况下的监管权限……”

    在光神宫的宣传下,无论说是杯弓蛇影也好,确有其事也好。总之扩充军队的呼声一直在提升,近几十年来帝国没有超大规模地对外战争,与蛮族间的交战也一直维持在中型,军队的位置一直都在下降,若是突然提升,整个帝国权力阶层便要面临最大的一轮的洗牌,一时间这些只是接近权力核心,依附大家族生存的贵族们如何不为之焦虑。而在凯瑟琳一方,中枢部所受到的打压。也已经是不可质疑的事实。

    “嗯,昨天有两位伯爵去了沃尔家啊,听说本杰明家主亲自接待了他们……”

    大本大本的卷宗积累了满桌满地,与丹玛地某个小院房间类似的摆设。中枢部四人组中的中年男人喝了一口咖啡,向大家通报了刚刚交上来的情报。

    “喔,可以想象了,沃尔家本来就是军部地大头。现在投靠过去真是英雄的选择呐,不过听老大你的语气,这两位先生以前是我们这边的?”趴倒在一卷打开地卷宗上,轻浮少年叹了口气。“我好想念艾米,为什么艾米不能跟我们一块来帝都呢……”

    “那是因为你没有跟她求婚!”旁边的冷面女子淡淡地说道。

    “啊,这个时候我哪敢跟她求婚啊。虽然我们一直藏身在暗处。但要是军部发疯了。我们说不定一下子就挂掉,对了。昨天刚传上来的消息,半兽人的事情一传出,西南军方就已经开始在赶我们地人了哦,只要是明显一点的,或者明升暗降,或者调往应对半兽人的前线,一点也不给我们面子呐……”

    “这是意料中地事情了……”扶了扶鼻梁上地眼睛,白发老者望着卷宗说道,“西南方一直在对抗蛮族地前线,实力相对强大,受中央的制约也少,几个将军也都是张扬跋扈地性格,不这样做我倒是奇怪了……”

    “唉,军部啊军部……”感叹一声,轻浮少年再次瘫倒在卷宗上,随后抬起头来对里间说道,“阿尔老大,你不是一向最有办法了吗?说说看,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呢?”

    “唔,问我?”里间的资料室传出来错愕的语音,“呃,我想除了展开斩首行动这个很愚蠢的想法,恐怕就只有我们掌控军部这一条可行了……”

    “我们掌控军部?开玩笑啦,哪里一下子掌握得了……”

    “当然不可能一下子,但是如果我们手上有什么之前被打压得够呛,实力跟名气却大得出奇的军事天才,在中央造一造势,中枢部的地位自然就上去了,当然,这也不可能……”

    “以前看过一个故事……”淡然的嗓音响起,冷面女子面无表情地发言道,“有一只猴子看见人在洗澡,于是跑过去问道:‘人啊人,你的尾巴为什么会这么短呢?’……”

    “……”

    算得上是绘声绘色的语气,然而只在顷刻间,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一室皆冷,女子则是毫不受影响地接续了下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用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做比较,就算有军事天才,也只会站在军部的那边,因为当初打压他们的,就是我们啊……”

    “安、安吉丽娜姐姐,以后说冷笑话时,先提个醒好吗?”轻浮少年打着寒战,扭头向里屋,“阿、阿尔老大,我看你这几天翻那么多的军事资料,你是想当那个军事天才吗?”

    “哦,不是,我只是在翻黛西公主的资料,想理解一下这些军事天才是怎么思考的而已,不过,结论很诡异……”

    “什么诡异?”

    “嗯,大概就是……凡是谈判桌上的东西,在女人和军队面前统统不算数……天,这也太有爱了……”

第二十三章 插曲

    ……阿尔。雷撒督克选手,最近盛传的你与塞灵格黛西女神大战三百回合的暧昧绯闻,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请发表你自己的看法……”

    秉承八卦者的一贯传统,偌大的赛场之中,激烈的擂台下,样貌憨厚的大个子正以不合他本身气质的语气不断询问着感兴趣的话题。揉了揉额头,虽然不介意开玩笑,但是在身边女友戏谑的注视中,他还是无奈地做出了解答。

    “唔,我想你的情报有些错误,不是大战三百回合,是连战三千回合啊,三百回合这样的小场面,一时半会根本满足不了那个女人……她是存心跟我卯上了……”

    “这么说,阿尔。雷撒督克先生,是真的有绯闻喽?”

    将取来的鲜橙汁放在两名男子身前,照例的“谢谢”声中,金发耀眼的美丽女子笑着开起了玩笑,大概是因为本身就处于“第三者”的位置,对于这类事情,她从未表现出明显的醋意,这一点……也令他有些头疼。

    “嗯,是啊,假如有一天美丽的黛西女神失手干掉了我,我想的确有可能被归结于粉红色的情杀没错,或者说……我现在也有干掉她的心情了……”

    “这么说,总之阿忆你是想干她喽?”

    “……我说芙尔娜,你别跟着文森特、菲利克斯这帮家伙学这些东西好不好,会连克娜也带坏的……”交换着不怎么营养也不怎么绅士地话题。待到大个子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唐忆也不由得感叹近墨者黑,自己的确是跟着他们变坏了,而在这之后不久,他也发现了另一项感兴趣的话题。

    “唔,为什么我觉得我们的主力大人今天兴致不怎么高昂,有点在敷衍的样子,而且……那边那位很有爱的大姐姐是谁啊?”

    这是初期淘汰赛的第十二场,擂台之上。是菲利克斯带领着兴致高昂的克莉丝汀娜迎战名为“火之队”的四人,说起来是二对四,然而在“火之队”拥有着一名超阶强者地情况下,实际上却是菲利克斯一人独占四人。并且还得兼顾着让克娜放一些华丽的炼金术法高兴。但纵然是这样的情况下,看起来菲利克斯的处境也并非太过吃力,双刀写意旋动一如舞蹈,“吞天魔狼杀”中地“七阵之罚”与其他一些武技交替运用。稳稳挡下对方两名武者、一名魔法师与一名炼金术师的配合攻击。

    说起来,唐忆倒也知道一些超阶强者的底细,因为这个称呼并非正式级别,往往力量达到能够通过工会测试的九级或者接近九级。再经过几场看来华丽地战斗,往往便会被一些人捧为“超阶”,也因此所谓超阶的力量也是参差不齐。像目前这位就根本算不上号。按照文森特的说法。如果菲利克斯全力出手。当三大帝族武学全面展开,这四个人甚至挡不下三招便会落败。然而目前看来,一脸不爽的菲利克斯明显是在耗时间,理由自然不是让克娜玩得尽兴,而应该是在擂台对面看得兴致高昂地一位红发美女。

    火红耀眼的长发,被墨绿色的绸带在脑后绑成利落地马尾,这位美女身材健美引人,英气与活力集于一身,在唐忆眼中看来,与菲利克斯倒是颇为相配。而当他询问,文森特与芙尔娜也同时侧过头来,献宝似地说起八卦。

    “喔,那位小姐啊,昨天你离开得太早了,我们准备收工时遇见地,根据她自己介绍,她叫朱莉安娜,曾经与我们的十字审判者是情侣哦……虽然小菲是不肯承认啦,可是他没有当场拔刀砍人就说明两个人地确有些关系了对不对?”

    “是啊,回去以后我查过正式的资料,外号‘红云’,本名朱莉安娜。维尔,原本是南方卡加尔行省的一位伯爵之女,后来因为一场家族斗争倒台,朱莉安娜。维尔失踪三年之后以盗贼团‘红云’的首领之姿出现在卡加尔,为父亲报仇之事做得极为隐蔽,有关调查方并未掌握其残杀贵族的证据,而在这之后,‘红云’一向以黑吃黑的方式获得经济来源,因此并未出现在官方的通缉名单上,四年前与十字审判者有过长达八个月的接触,关系分析:极亲密……呵呵……”

    中枢部暗中掌握的情报,虽然未必全是真实,但多半与事实相差无几,听得“极亲密”三个字,配合菲利克斯此时的表情,唐忆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样看起来,虽然应该还没有亲密的关系,但也相差不远了,我们该不该帮他一把呢……”与文森特不怀好意地对视一笑,“不过说起来,按照菲利克斯之前说过的一些东西,他喜欢的女人应该是丹玛的某个类似禁忌的女人才对……唔,暂时不想这个,他现在是在等着那位朱莉安娜姐姐上擂台吧……”

    这个时候观众多半是在上方的观众席上呐喊助威,能够下到这个圆形场地里的,不是工作人员便是参赛选手。果然,等得不久,便有一名粗豪大汉在相邻的擂台上喊道:“喂,大姐头,开始啦。”想来菲利克斯是准备对方上擂台的时候再取得胜利,然后趁机溜走。

    “喔喔,不要啦。”似乎是察觉出了菲利克斯的心思,红发女子挥了挥手,“我要看小菲比赛,这场你们三个搞定就好了!”

    这句话一说完,擂台上的菲利克斯陡然爆发开来:“干你娘亲!”双刀斩舞至最大的弧度,随后两片金光犹如凤凰展羽一般的出现,轰隆隆的几声中撕裂了擂台,直朝着红发女子劈去。巨大的斗气威势逼人,然而朱莉安娜却是半点担心都没有,就在她身前半寸处。由举办方集合数百名魔法师之力维持的赛场咒力圈荡漾出水波一般地涟漪,随后朱莉安娜笑着挥起收来:“哦,菲利克斯好厉害,加油、加油,帮姐姐把朝圣之路拿来!姐姐爱你哦!”

    “你怎么不去死,不要脸的女人!”按照唐忆等人对菲利克斯的认识,这样破口大骂的情景,意味着菲利克斯的确是理亏的一方,否则他只会以圆滑的手段与对手调侃。而也在这片刻。吞天魔狼杀的巨大气势陡然笼罩下来,几招之间解决了擂台上的对手,围绕这个擂台地咒力圈被轰得犹如暴风雨中的水面,面对这样巨大的气势。上方观看比赛的数万观众都是声嘶力竭地呐喊,没

    宣布胜利,菲利克斯便气呼呼地走了下来。

    “笑什么笑,兄弟一场。你们就会看笑话对不对?阿尔你对女人最有办法,帮个忙给我弄走她,让她爱上你最好了,她有个好归宿我也不用内疚。嗯……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打晕她,不用费事。直接上完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了。保证是**哦……”

    他这样地语气令得文森特与芙尔娜都笑了起来。只有唐忆强忍住笑意:“怎么了?欠人情债?”

    “以前年幼无知,被她救了一次。后来又搞出了一点事,谁知道会这么麻烦……”对于好友,菲利克斯一向没什么避讳,无奈地挥了挥手,那红发的女子已经跑了过来:“嘿,菲利克斯,在向你的朋友介绍我吗?你们好,我是朱莉安娜,菲利克斯的未婚妻哦,昨天我们见过面了,嗯,这位倒是……”

    她指地自然是昨天唯一没见到的唐忆,文森特、唐忆与芙尔娜笑着做了自我介绍,眼见一帮损友都不肯帮忙,菲利克斯淡淡地说了句:“不要脸的女人!”随后不再说话,看起来像个赌气的孩子,哪里还有擂台上发威地半点风采。

    另一方面,此刻在赛场中央套交情的几个人,并不知道就在观众席的前排,有一对相当出众地男女正在对他们投以审视地目光。

    一身白色贵族休闲服地塞灵格王子亚历克斯与其皇妹,穿着紫色长裙的黛西公主相约来赛场这边散心,实际上也是为了观察塞灵格发出地三组选手的战斗,然而过来不久,眼尖的亚历克斯王子便望见了在九号擂台下的唐忆等人。

    “喔,是雷撒督克先生哦,以前听说他也是比赛的参与者之一,我还想着来看看他深藏的实力倒底有多深,不过后来听说他从来没有上台,真可惜了……不过一旦进入半决赛,就会有好戏看了吧,真期待……”

    “切。”事实上,一进入赛场,黛西便已经望见了这几天来在经济谈判上一直与自己纠缠不休的那个男人,心中暗叫“晦气”,待到兄长提起,也只好做出一副方才发现这人的样子,“有什么好期待的,那个男人弱得根本就像女人一样,比赛什么的不过是凑个数,那位文森特皇子力量也是超差,这一组只有十字审判者才是值得关注的对象吧。不过就算他再强,顶多也是撑到半决赛时就会被淘汰下来……”

    “呵呵,黛西,轻敌可不是正确的为将态度哦,这位雷撒督克先生给你的惊喜还少吗,他在经济方面的那些看似无用的理论,可是让我感到很兴奋啊。而且这几天来你们你来我往的纠缠不清,按照传奇的套路,这是成为情侣的先兆哦,我们的小黛西能找到这么一个软绵绵却什么都攻不进去的对手,作为兄长,我真是欣慰……另外,黛西你难道忘了有关昆恩堡的报告,虽然并不确定,然而如果那个推断确实,这位阿尔。雷撒督克先生可是深藏不露到足以面对十几位超阶强者外加几千名出色士兵的超级高手哦……”

    “哥啊!”白了身边无良的兄长一眼,“那个什么推论自然是错误的好不好!,如果他在这方面也能深藏不露到那种程度,这位文森特皇子难不成也是超阶?你干脆说十字审判者是这一组里最弱的一人好了……”

    当时地黛西自然无法意识到,她的这段话在某种意义上也反应了一定的事实。而在此同时,金色刀芒耀眼而起,气势巨大的吞天魔狼杀轰然击出,亚历克斯兴奋的惊叹声中,黛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爱现……”

    而在这样轻敌的表象之下,黛西心中也在紧锣密鼓地策划着明天将与唐忆交涉的内容,而在她的身边,对一切都兴致盎然的亚历克斯王子带着迷人地笑容,喃喃地低语:“啊。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呢?能配得上凯瑟琳夫人的人,还有怎样的惊喜要给我看呢?虽然目前这样也很出色了,可我总觉得……还不够啊……”

    “哥,你又是那样的表情了。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呵……”亚历克斯优雅地露齿一笑,“我想……我已经爱上他了……”

    “拜托,你要爱上每一个能力出色地人吗?”

    “这才是博爱的本质啊,不过黛西你不用理解……如果你也博爱。大哥他们一定会斥责你**的……”

    “……”

    第二天清晨,阴有小雨。

    温柔的雨粉犹如薄纱细丝般地笼罩了帝都,将整片天际都笼扩于迷人的雾气当中。帝都街头,人们或披着雨布或撑着雨伞匆匆来往。当然也不乏爱好浪漫的情侣就这样在细雨之中轻盈散步,这样的多半是年轻地冒险者,背着大剑。披着魔法师袍。刚从某个学院出来。对人生充满憧憬。

    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失去这样的心情了吧。

    匆匆走过街头。撑着雨伞的某人心怀恶意地想着。

    今天,阿马里。多诺万子爵起了个大早,没有与家族任何人打招呼,准备去往帝国大道办一场大事当然说大事也有些过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只是要去解决不肖侄女地一些麻烦而已。

    自从宴会那天在皇宫与侄女见面,原本在他地心中,预定了第二天便将这事落实下来侄女会来找自己,多半已经吃到了苦头,这样一来,自己要做地只是让她悔悟之后与那个小白脸分手,相信在体验过人生艰难之后,这件事也不会太困难。然而第二天想要动身,他才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侄女此时地身份!

    在他的想法里,既然侄女此刻会以仆佣的身份出现,用的恐怕已经不是芙尔娜这个身份,毕竟沃尔家虽然没有对芙尔娜展开通缉或追杀,然而暗中必然是不会放过背叛家族之人,接受过艾德里安先生教导的芙尔娜会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假如自己不能用芙尔娜这个名字找到人,一座属于皇家的庄园中仆佣足足

    自己该以怎样的理由找到人呢?

    不能将侄女的身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同时又要找到足以带走她的理由,最好还是同时找到那名小白脸,随便给他加上一个罪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当生米煮成熟饭,相信侄女也就没有了退路。为着这样的效果,他冥思苦想了十多天,方才确定了一个不错的方案。另一方面,经过打探,他也确定下来帝国大道十二号的庄园中此刻居住的是帝国的凯瑟琳大公妃,虽然没有怎么接触上层,但是据说这位大公妃是出了名的温柔娴雅好说话,确定了这点,自己心里也不用忐忑得那么厉害。

    冒着细雨来到那巨大的目的地,虽然在这之前他也曾远远近近地打量过这些奢华的建筑,然而像这次这样有目的性的准备进行拜访还是第一次,沿着巨大庄园的外围绕了半圈方才来到正门,他也大致将庄园的面貌看了个大概。何等豪华气派,只是隔着护栏可以看到的那些观赏性灌木据说便值两个金币一株,维护修剪的费用更是巨大,远远近近的各种华丽园林,庄园中央的宫廷式别墅,每一块砖、每一面墙都是最奢华的艺术品!

    能够住在这里面的人到底有着怎样高贵的身份与地位呢?虽然在皇宫中担任骑士,然而皇宫地威严与奢华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认识。但在皇宫之外,能够拥有这般排场的人在阿马里心中便有了一种丝毫不逊于帝皇地位的感觉。想想,拥有一个行省的大公妃,在别墅的对面,另一座别墅此刻的主人是塞灵格的王子与公主,这样的人在他地认识中,绝对是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人物。沃尔家的本杰明家主或者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地位吧,然而如果是埃尔维斯先生或者艾德里安先生,恐怕仍然是有些勉强地……

    渐渐在心中升起的这种觉悟。使得他积蓄了十几天的勇气再次荡然无存,一名子爵要求见亲王、公爵级别的人物,对方会以怎样地态度对待他呢?就算是凯瑟琳大公妃……

    皱着眉头在大门外走来走去,不一会儿。街道对面的别墅大门开了,在一位身着高贵紫裙的女子带领下,四名看来身份不低的塞灵格贵族向着这边走来。远远地,阿马里便能感受到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高贵与冷意。如同对阵沙场时的锐利杀气使得阿马里连忙躲开,眼见着五人进入了大公妃地别墅,他调整好久方才平顺下呼吸。

    塞灵格地使者拜访大公妃阁下么,这样一来……这样一来大公妃是没时间接待自己了吧。干脆还是回去吧,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这样想着,似是找到了退缩地理由。他转身便想要离开。也在此时。大门旁的侧门被打开了,一名贵族执事从里面走了出来。而在他身边地那名守卫明显是在向着自己指指点点。

    是了,这名守卫是看自己在这里绕得太久,所以去通知执事了。

    一般来说,这类贵族执事的身份很难确定,有可能是贵族也有可能是平民,然而无论如何,一位在大公妃府上任职的执事所拥有的权力地位绝不逊于伯爵一级,耳听着对方在后面说了一句:“那位先生请留步。”阿马里全身一颤,随后还是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感觉上……与每次参见本杰明家主的感觉差不多了……虽然那样的经历也只有两次……

    “呃,你好……”

    “呵,你好。”那位贵族执事走过来,带着笑容很有礼貌地行了一个礼节,“我听侍卫说您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可以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啊,是这样的,我这次前来是为了一些事情而拜访凯瑟琳大公妃阁下,因为……呃,是一件小事,所以……”回想着之前预定的说词,却怎样都有种语无伦次的感觉,那位贵族执事却只是带着笑容,很有礼貌地听着:“啊,是这样的,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来自多诺万家族,是多诺万家的……”

    “噢,是阿马里子爵吧?”

    没待阿马里说完,那位执事已经先一步点了点头,一脸恍然的神情,对照着阿马里满脸的疑惑,这位执事礼貌地做出了解释。

    “大公妃阁下已经事先跟我们说过了,如果有一位阿马里。多诺万先生前来,命令我们不可怠慢,呵,老实说,大公妃阁下以为阿马里先生几天前便应该会过来,相对于预计,您来的真的有些晚了……呵呵,阿马里先生请跟我来……”

    就这样,随着执事穿过华丽的道路,绕过喷泉与草坪,一直到在明亮华丽的会客厅中坐下,阿马里心中还是如同揣着一窝兔子般的惴惴不安,而在他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呃,可以冒昧问一下,大公妃阁下怎么知道我要来?呃,我是说……大公妃阁下日理万机……”时,那位礼貌地站在身后的执事方才再次笑着回答。

    “抱歉,这样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随便揣测的了。”

    “啊,呃……是啊、是啊……”

    明亮而豪华的会客厅,静静侍立在后的执事,阿马里一时间也只能强撑着正籍危坐,大公妃的未卜先知使他感到非常的不安。片刻之后,以为仆人走进房间,在那执事耳边说了些什么,似乎是要解决一些事情,对方说了声:“抱歉,在下还有事情,大公妃阁下应该马上便会过来,请稍微等待。”终于离开了房间。随后,阿马里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倒在座位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到底该……怎么办啊……

    努力地调整着心情与呼吸,让自己不至于太紧张,会客厅中巨大的窗户开着,面向小雨淅沥的庭院,偶尔也会有仆人从廊道上经过,他便再次整理了衣服,正籍坐好。不久之后,在经过的人中,他蓦地发现了一道比较熟悉的人影……

第二十四章 插曲(二)

    唐忆觉得今天有些倒霉。

    几天以来,跟黛西一方的经济谈判,说是陷入僵局,其实也并非全无进展,每天确定四五个项目,彼此之间寸土必争,偶尔也总有人抓住一些无法抵赖的空子,这个时候,便会有人大概确定失败,毕竟在这这次的谈判中,军部占的是大头,许多地方被军部占去了资源,经济要发展就显得有些力有未逮,无论是阿特罗卡还是塞灵格,都在绞尽脑汁地利用上剩下的每一分资源。

    说白了,其实也就无非是你恶心我一次,接下来我再恶心你一次。黛西公主看似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缜密得不逊于任何人,但偶尔在某个项目上双方都毫不退让时,也会出现八名使臣在一旁喝茶闲聊,黛西与唐忆则激烈斗嘴的情况,冷嘲热讽,互揭疮疤,黛西攻击力强,唐忆则是一贯的四两拨千斤,软绵绵地推来推去,虽然仍旧建立在贵族式的基本礼貌上,但是看在有心人眼中,情况就着实有些暧昧。

    但无论如何,假如要以这样的进展一路谈判下来,要确定下那厚厚的一本羊皮列表,估计两人足可耗到天长地久去,谈判虽然僵持,但事实上,两人都在等待一个让双方互退一步的契机,要么是光神宫的直接干预,要么是更深一步默契的出现。当然,现在只是三月中旬,十七国盟约在官方议程上的正式签署要到六月份,要光神宫直接干预。时间还早着呢。

    事情发展到现在,至少黛西一方看来有些乐此不疲地感觉了,作为大陆第一大国的三公主,又是颇有实权的一军统帅,黛西公主面对任何人任何事,一贯都是受人敬畏,无往而不利。而在唐忆的性格当中,或者有一种相当奇特的平淡因子,无论面对任何人。只要情况需要,他就可以摆出与对方完全相等的态度来应对,因此,在林奇侯爵等四名代表对于黛西公主都心存敬畏的时候。他却能够毫无顾忌地与对方针锋相对,甚至开出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对于黛西来说,这也确实是一项相当有趣的体验。

    因此。当前一天地情况经过了整理归纳,感觉到有个大空子可以钻,这天一早,黛西公主便带着人兴冲冲地杀来隔壁的大公妃住址。准备耀武扬威一番。在这之前,虽然双方也算得上是邻居,谈判却从来都是挑选了外面的高档会所进行。也因此。黛西一方突然杀过来进行“友善拜访”。委实打了唐忆一个措手不及。

    “喔喔,真有爱啊。情人找上门来了,看你怎么交待……”昨天被唐忆幸灾乐祸,今天抓住机会,菲利克斯自然也是大肆嘲讽一番,而相对于菲利克斯,文森特则是秉承了一贯的无良态度,昨天还是盟友,今天便迅速倒戈:“难道是因为怀孕了,不得不上门求助吗?喔,真是可怜可爱可歌可泣啊……”

    “那么阿尔今天开始准备婚礼好了。”熟悉唐忆地为人,芙尔娜自然不会被这点话语所挑拨,走过去整理了一下唐忆的休闲装束,口中问道:“阿忆你不穿正式的贵族装接待她吗?”

    “她会这个时候突然上门,一准不是什么好事情,所有的东西我能推就推,能抵赖就抵赖好了,毕竟她也是以私人地名义过来的不是吗?呵呵……她有兴趣敦亲睦邻,我当然也要让她宾至如归……”

    “喔,如归啊如归……”菲利克斯抓住语病,与文森特哈哈大笑。

    另一方面,突然间接到对方示威消息的克莉丝汀娜的反应就要直接得多,当唐忆首先赶到主会客厅,便见小女孩一脸古怪地躲在门外,当几个手势打出,颇有默契地两人也就交换了意见。不过,克娜是得意的笑,唐忆的脸色则是瞬间苦了下来,将原本整理好地衣服稍稍弄乱,他故作疲累地走了进去,气喘吁吁地打过招呼之后一把拿起黛西公主身边小几上地咖啡喝下,随后便是慌张地一番道歉。

    “啊,抱歉抱歉,真是……刚刚在进行锻炼,太糊涂了,如果黛西公主不介意的话,我再去为公主泡一杯过来……”

    如果不是这几天斗嘴下来也有了些称得上私交地友谊,只是这样逾矩的一个动作,便足以引起国际纠纷,而见到唐忆的动作,黛西的脸上却是充满了审慎与疑惑的神情,随后这些表情都一闪而过,她优雅地一点头:“没关系,那就麻烦雷撒督克先生了。”

    “呵呵……真是抱歉……”

    满头大汗地小跑而出,到了外面的围栏边,却是哇哇地吐出了两口酸水,克娜跟着小跑过来,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为他用力揉着胸口,满脸的委屈。

    “你、你干嘛要喝下去嘛,人家都是为了作弄那个公主的啦……”

    “呵,没事了……”不动声色地拿下克娜的双手,解除掉太过暧昧的姿势,他在克娜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以后不许这样做了知不知道?至少在这样相对正式的场合不许这样。说轻了是私人性质的拜访,可也随时会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上去,这样子显得我们太小家子气了……而且,你以为她就不明白吗?”

    “她知道?”

    “我进门的时候,那个女人满脸诡异地在杯子旁边敲来敲去,估计心里就在想着怎么看我们的笑话呢,我喝下去的时候她又是那样的一副表情,显然觉得我是傻瓜,呵,这样也好……不过,往后如果真有不怎么重要的来往,你要加的话在咖啡里加点泡花茶的淡盐也就好了,我保证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解除掉这样小小的一个风波,端着咖啡回到主会客厅时。穿着高贵娴雅地凯瑟琳夫人已经在接待前来的五人了。凯瑟琳公主是经济方面的主事者,这一点对方未必没有察觉,然而既然不曾公开,黛西一方自然也不会傻傻的妄加行动,还是等到唐忆返回,这次的目的方才“无意”地提起来。

    “呵呵……雷撒督克先生,说起来真好笑,昨天我们还在讨论修建中央公路的分配情况呢,到了今天……你看。贵国与我国的军事代表彻夜商谈,终于达成初步协定,贵国将在玲珑古道这一片建立大规模的军事堡垒,附近一个半行省地农奴都会被紧急调用。也就是说,这一片公路的修建贵国已经无法调集主要的人手,作为联盟,我国自然不会冷眼旁观。为了不妨碍工程的进展,我们已经初步确定从附近地利桑、伊斯坦两个行省调集共八万农奴

    助。按照之前的惯例,希望贵国一方能够调出资金特罗卡币,并且在道路修建完成之后。这一路段每年的收入我国将占其中三成,雷撒督克先生称这为什么来着?股份制?……”

    果然是这个、果然是这个……听了黛西公主的第一句话,唐忆心中便开始呻吟起来。黛西公主能够得到地情报唐忆自然不会完全不知道。今天凌晨消息传来。除了在心中感叹军部这帮家伙真会给大家找事。他也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不妙。中央公路是经济一方的大头,在十几年前便陆陆续续的开始兴建。然而由于各方面地原因,一直都只是零零碎碎的动工又停止,如今为了两国之间的正常运兵,两个大帝国终于决定狠下心来,花一年地时间,举两国之力将之完成。

    如今地大陆间,大规模地通路并不多,这样的一条巨型公路建造完成,可以带动地军事、商贸上的利益难以估量,可以想像,作为两国交界点,玲珑古道附近一个行省的路段收入绝对多到令人惊叹的程度,每年给对方三成,实在让人肉疼不已。然而疼是一回事,当军部方面的策略确定,再扯皮耍赖只是显得自己没格调,大致上的妥协已经势在必行,如今可想的,只是如何在其中拉回一些小小的利益而已。

    “呃,原来黛西公主今天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这一点我并没有决定权啊,黛西公主也知道,我们一方,是以林奇侯爵为首,如果要商议,我想……”

    “嗯,我大概知道这一点,所以刚才跟凯瑟琳夫人闲聊的时候,已经拜托夫人去请林奇侯爵等人了,那么在林奇侯爵他们到来之前,我们不妨对一些细节问题稍加讨论啊。”

    望了凯瑟琳一眼,在对方淡淡的点头间,唐忆已经确定凯瑟琳基本上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在许多方面希望争取最大的利益,但是当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这位大公妃的判断也绝对的冷静果决。她不进行表态,代表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全部交由自己决定,如此一来……自己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

    “嗯,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先去换件衣服,否则林奇侯爵过来,怕又要指责我对公主太过不敬呢。”

    “呵呵,我可不介意这些。”拿到了必杀的筹码,黛西公主明显心情大好,“只要待会不会传来雷撒督克先生突然有急事,已经从后门走掉的消息就好。”

    “哦,当然不会,否则传到外面,变成‘黛西公主登门拜访,阿尔。雷撒督克因为不明原因从后门逃走’这样的暧昧消息,相信……哦,相信也不会有人会相信的,对吗?”

    “当然不会有那样的消息,因为你要是离开太久,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哦!”

    “这样真太不好意思了……”

    “因为我对雷撒督克先生你有了好感啊……”

    也不顾有凯瑟琳在场,黛西抛过去一个暧昧的飞吻,贵族男女之间,彼此表示好感算是浪漫的事情,但唐忆无论如何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较,但毕竟去查查资料,搜集一些遗漏的筹码要更加保险一点,快步绕过几个回廊,他却突然被人挡住了。

    穿着蓝色的贵族装,那是脸色阴沉地帝国子爵阿马里。多诺万。

    阿马里。多诺万觉得自己是掉入了一个陷阱。

    一切都很清楚了!当他在那间会客厅度日如年地坐了很长时间实际上没有多久没能见到凯瑟琳夫人出现。而后却是衣着光鲜的这个小白脸兴冲冲地向自己走来实际上当然也并非是走向他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便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反映了出来。

    这个小白脸,看起来在这里混得很不错,看他现在的穿着,应该是混成一名高级执事之类的职务了吧,所以……知道自己会来这里找他,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将自己引来这里,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看来一定是这样没错了!无论如何,他是大公妃府的执事。虽然他是平民而自己是子爵,但是如果他仗着大公妃的势力,不由分说地为自己扣上一个什么罪名,自己可是连辩解的余地都不会有。在皇宫里这么多年。他阿马里什么事情没见过!眼下地时间很关键,遇上这样的事情,唯一的出路就是……

    恐怕唯有把事情闹大,惊动凯瑟琳夫人。自己才有挽回局面的机会,无论如何,自己是子爵而对方是平民,一旦有机会见到凯瑟琳夫人。自己就可以揭穿这个小白脸地身份,同时说明芙尔娜的情况。芙尔娜是沃尔家要的人,相信只要提出这一点。大公妃阁下也不会不给沃尔家面子……

    先前莫名其妙地被带进来。弄得心情紧张。此刻就更是钻进了牛角尖。一番计较之下,他毅然站起了身来。在唐忆走过之前先发制人他大步冲了过去,以把揪住了唐忆的手臂!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陷害到我吗!?”

    “耶?”回头看清楚了来人地相貌,一时间大为错愕,“你不是……芙尔娜的阿马里叔叔吗?”

    “你知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今天别想离开这,既然进来了,我就要见到凯瑟琳大公妃阁下,向她揭穿你的真面目!”

    “呃,我想阿马里叔叔你是误会了什么吧。”

    唐忆地说话声中,“锵”、“锵”两声,两名侍卫拔出了长剑,从回廊对面走来,而在后方,魔法的低沉吟唱响起,假如阿马里再有行动,随之而来的必定是雷霆般地攻击。陡然间意识到不妙,此刻他既然能让自己进来,埋伏在周围地自然也都是他地人,果然,在唐忆轻轻挥手之下,围上来的人都停了下来。阿马里皱了皱眉,随后便大声喊了起来。

    “你们、你们听我说……这个家伙他不是好人,他是沃尔家通缉地重犯!我要见凯瑟琳夫人,我可以在凯瑟琳夫人的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你们要相信我,我是荣誉的帝国骑士,阿马里。多诺万子爵,我有证据,有一位芙尔娜。沃尔小姐,她如今也是化名藏身在这里,她有一头很漂亮的金发,如果你们有谁清楚丹玛贵族学院……”

    假如事情真如阿马里所料想的那样,那么他此刻所

    行动,就称得上是勇敢与果断,然而此刻分布在别墅本上都是暗部的直系力量,虽然一些人对于唐忆与沃尔家的过节不是很清楚,然而却大都明白这个男人如今在暗部的地位,几乎可以说是仅次于凯瑟琳,而在他的呼喊下,不一会儿,方才领着他进来的那名执事匆匆赶了过来。

    “阿马里先生,你怎么敢这样,快放开雷撒督克先生,否则你将受到最严厉的攻击……”

    “我要见凯瑟琳夫人,揭穿他的真面目!”阿马里歇斯底里地大喊。

    “咳,没关系。”无奈地挥手,让周围的侍卫不要妄动,“我跟他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不会放过你!”

    “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阿马里叔叔,你也看到了,事情闹大了对你不好,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今天就是要闹大,只要凯瑟琳夫人出来,我就要向她揭穿你的丑恶面目,芙尔娜呢?芙尔娜在什么地方。让芙尔娜出来见我!”

    “雷撒督克先生,需不需要我去请芙尔娜小姐过来?”

    “呃,暂时不用,他是怎么会在这里地?”

    “是凯瑟琳夫人亲自吩咐……”

    “噢,那我大概明白了,但是凯瑟琳夫人目前在跟黛西公主商量事情,还是暂时不要打搅她……”

    “你们别演戏了,我今天一定会揭穿你们!”

    “阿马里叔叔,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接下来的事情。委实称得上一团混乱,但说起来,除了阿马里在歇斯底里地大吼,似乎又没什么事情。在唐忆的心中。这位无论如何也是芙尔娜的叔叔,自然不好叫士兵将他当成疯子扯开,太有攻击性的行为也不能用,一时间他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心中却已经在思考有关中央公路的事情,过得一阵,芙尔娜首先赶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菲利克斯与文森特。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热闹,克娜跑来时看见一个疯子拉住自己地阿尔哥哥,便要上来打人。却被菲利克斯和文森特拦了下来。一帮损友无良地旁观。明显兴致盎然。这一边却是任由芙尔娜如何解释,阿马里都不肯停止闹事。明白唐忆跟黛西公主之间还有谈判要进行。芙尔娜便想叫人将阿马里强行拉开,询问唐忆时却正好遇上唐忆思考到关键的时候,只是挥手说声“等等等等……”一时间局势就这样僵持下来。

    又过得一阵,凯瑟琳夫人与黛西公主终于一同过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执事为凯瑟琳介绍情况的时候,唐忆也终于清醒过来,指着凯瑟琳说道:“喏,阿马里叔叔,那便是凯瑟琳夫人,你有什么话就对她说吧……”

    “你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一定是你们随便找个女人过来敷衍我,我……”由于这个情况是由唐忆指出,阿马里下意识地不信,然而望见凯瑟琳身边一脸兴味地黛西公主,他才蓦地闭了嘴。

    “怎么了?雷撒督克先生,不是说去换个衣服,怎么被这位先生给纠缠住了,看起来你素行不良哦?你骗了这位先生的女儿吗?”黛西公主笑着说道。

    “哎,虽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淡淡地做出回应,另一方面,凯瑟琳也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阿马里先生……”

    轻轻的一唤,阿马里当即抖擞起站姿,随后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碰”地一声半跪在地:“是,大公妃阁下,我是帝国骑士阿马里。多诺万!”

    “阿马里先生,有关阿尔。雷撒督克先生的事情,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

    “啊?”听得凯瑟琳为唐忆辩解,阿马里身躯一震,随后明白大公妃是受了这个小白脸的蒙蔽,“不是,大公妃阁下,这个名叫阿尔。雷撒督克地男人的确不是好人,他于去年年初蒙骗了沃尔家本杰明家主的女儿芙尔娜,也就是臣下地侄女,如今化名藏身于大公妃地庇护之下,如今这两人都在这里……”

    耳听得阿马里言之凿凿,唐忆与芙尔娜都是一阵无奈,不远处菲利克斯与文森特笑着评价“这种行为真可耻啊……”黛西公主则是大感有趣地笑起来。凯瑟琳叹了口气:

    “阿马里先生,你地确是误会了,如今在你面前的这位,是正式地帝国子爵,同时也是宫廷议会长老,阿尔。雷撒督克先生。他与芙尔娜小姐两情相悦,与我也算是很好的朋友,至于芙尔娜小姐与我情同姐妹,这次请阿马里先生你来,也的确是我的意思,就是为了说明这一切,却想不到闹出了这样的误会,这是我的疏忽了……”

    “啊,子爵、长老……情同姐妹……”听得凯瑟琳的说明,阿马里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能照着一些“耸人听闻”的关键词喃喃重复。在此同时,黛西走过他的身边,对着唐忆笑道:“喔,想不到雷撒督克先生还有这样浪漫的爱情故事呢,改天一定要跟我好好说说……对了,林奇侯爵等人已经过来,我想为了不浪费时间,雷撒督克先生还是马上过去吧,衣服什么的,大家随意就好,凯瑟琳夫人认为呢?”

    “嗯,阿马里先生这边交给我,阿尔你有正事,就不用在这里了,免得让林奇侯爵久等……”

    “呵,那就是了,对了,雷撒督克先生,在刚才的时间里,我们又经过一轮简单的预算,我们认为八百五十万阿特罗卡币的金额还是有些吃紧,待会正式提出时,会提升到整数一千万,希望雷撒督克先生不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嗯……事实上我的确有,因为在我看来,动用金钱的数量实际上可以减到六百万以下,另一方面,作为占有三成股份的附带条件,我认为塞灵格一方也有义务促进中央公路的繁荣,也就是说,有一个小小的附带协议,我希望塞灵格之盾的出入关卡费用能够适当降低至以前的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你不如去抢!”

    “的确比抢好……”

    “林奇侯爵……一千万……六百万……中央公路……”随着唐忆与黛西两人渐渐离去,听着他们随口商议的东西,阿马里只觉得眼前一白,几乎整片天地都旋转起来……、

    仁慈的辛洛斯啊,请让我立即晕过去吧……

第二十五章 黑暗之台

    多诺万的事情其实很好解决,无非是个小家族,台面,接受沃尔家的照顾与投靠凯瑟琳一方本无太大区别,经过了凯瑟琳的短短讲解,便令得他接受了芙尔娜的事情已经无从更改这一事实。无论如何,虽然表面上凯瑟琳夫人本身算不上有多少势力,但皇家的身份无可动摇,若是投靠伊夫利特一方,还有可能受到报复,但是投靠皇家,沃尔家一方却无论如何都得给几分面子,这一点,在宫廷中混了几十年的子爵先生也是知道的。

    中央公路的事情,最终以阿特罗卡一方吃了大亏,随后塞灵格也稍做让步作为结尾,接下来的四五天里,宫廷之中财经与军事的针锋相对愈发激烈。虽然在实际层面上,整个帝国的大事其实都是三大家族的高层私下中决定,但也总有些权力下放下来,这些方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凯瑟琳夫人巧施手腕,首先夺取了一些需要的资源之后,军政一方的不满就已经明显的爆发开来。几个代表财经高层的贵族长老都受到了恐吓,便连只在谈判中展露锋芒的唐忆也有好几次被某些资深的老贵族拦住,撂下一些狠话。

    不过,当第三次在皇宫门口遇上这种事情,而那位长老被恰巧赶来的菲利克斯一招轰飞,几乎就此残废之后,便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而菲利克斯,甚至也没有人正式提出抗议和斥责。

    因为在这个时候,私下里已经有些秘闻在传。这位锋芒毕露,能够同时使出三大帝族武学的菲利克斯,便是巴克那罗夏地亲孙儿,也是他最疼爱的二儿子加百列的遗孤。

    无论在任何的时候,巴克那罗夏这个名字,在个帝国中还是没有人敢去触碰的。

    虽然军部的人一直都在抗议,但在实际上,整个帝国的资源其实都已经优先用于了军事,人心不足的长老们不断抗议。但相对来说,经济一方就更加面对捉襟见肘的局面。许多军事上必须用到地东西都已经做出让步,然而有很多应该本着平衡发展的原则分给财经一块的小资源也被对方毫无风度地强行占有。说起来,沃尔家如今在军部一方占大头。而这些年来,伊夫利特家则将大部分力量投在经济一方,这种局面,也是两大家族展开的变相对抗。有着光神宫地默许,平时又是根基深厚稳打稳扎的沃尔家在这个时候无疑占了相当的上风。

    另一方面,塞灵格的代表团与政体内部未必就没有类似地局面发生,但相对于阿特罗卡。对方的国家就无疑团结得多,而且能够利用的资源也更多,接下来的几天地谈判之中。阿特罗卡一方居于下风。黛西志得意满。唐忆一方就委实显得有些沮丧。再好的手段与口才也无法改变实力的薄弱,而当回到中枢部深层。藏于暗处地大幕僚团进行商讨时,那种怨气就显得愈发明显起来。

    “搞什么嘛,该让步地东西我们都首先让步了,军部那帮人有没有脑子,接下来我们也别让步,大家干脆针锋相对地干起来算了!”

    “虽然说起来大家是两个部门,可他们也该为我们想想好不好,一方面只顾着自己,一方面又要我们无条件地提供他们资源上的保障,这样算什么!”

    “好啊,努力抢走这么多地东西,实际上大部分还不是到了高层的口袋里,这样一来干脆撕破脸吧,军部高层有谁没贪污吗,我们这里可是有过去三十年各个军团贪污的明细账单,现在是让他们买单的时候了!”

    这样的说法,其实并不实际,一如大家所说,在一些基本资源需要到位的前提下,其余的一些东西,实际上是军部高层作为“福利”这种概念来争取的,也就是说,一旦到手,除了少量分发下去,大家其实都想着趁现在军部吃香而趁机捞一笔。而在这个时候,中枢部一方又不可能真正撕破了脸,因为一旦产生混乱,原本在一旁监督的光神宫势力必然会强势干预,虽然名义上大陆上任何国家都是光神宫的“属国”,然而军政方面如果真的被另一股势力渗入,却是无论任何国家都无法容忍的。

    这样的情况下,每天看似悠闲的跑去王蛇之城弹钢琴,参与精英大赛、宫廷议会,每天在各种正式场合与黛西斗嘴扯皮,但实际上,唐忆心中所烦的事情也很多,虽然如今的谈判还算在僵持阶段,就算损失也不会很多,但是他也是意气风发的二十岁少年,一件事情既然参与,就想着要做好,这样窘迫的局面也令他颇为难过。每天接收到中枢部四人组传来的一项项郁闷消息,偶尔在夜间参与到大幕僚团的讨论时,他也想着要举手喊出“撕破脸算了”这样的气话。

    然而不可能,作为拥有“顾问”身份的他来说,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凯瑟琳之外的第二人,这种意义上,凯瑟琳都可以说出气话来,然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在这之前,他也曾想过这次来帝都有可能遇到的困难,然而想像终究只是想像,他甚至想过要写出十几套计划来让阿特罗卡几十年内成为大陆第一强国,然而在现实之中,前路依旧漫漫。

    这样的情况下,每天临睡之前,他也感受到了某种失眠的感觉,别墅万籁俱寂时,他便穿着睡衣,手持魔法灯烛去到别墅三层的平台上,这个时候,偏头痛发作的凯瑟琳夫人也往往在这里发呆。

    作为别墅顶层的这个平台其实相当华丽,精美的透明琉璃巨瓦支起的天棚,魔法维持的温水泳池,白玉般的围栏,围栏四侧精美的盆栽与小型雕塑。然而在春末有雨地夜间。这些东西都看不清楚,唯有泳池反射着微朦的天光,从这黑暗的平台上望出去,帝都之中光芒点缀朦胧,给人繁荣却遥远的感觉。

    还记得几天前他拿着魔法灯烛上来时,凯瑟琳一身灰色睡裙倚

    旁的长椅上,烛光显出她修长**的双腿与纤足,长修饰、披肩洒下,摘了面纱的淡雅容貌中流露出憔悴疲累的神情。手指在额角轻揉,长椅边缘放着小瓶的药油。那一瞬间,即使对于美貌有着淡然心情地唐忆也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心悸与触动。

    也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凯瑟琳平时都挂着面纱的原因。或者并非因为她想要刻意地与人保持距离,同时也是为了遮盖面上的这种憔悴与虚弱。

    “嗯,你也睡不着吗?抱歉,不该让你接触那么多的事情地……”

    “……我帮你擦吧。专业水准哦。”

    “……谢谢。”

    没有回答凯瑟琳的抱歉,唐忆只是拿起了那小瓶的药油。而在这短暂的对话之后,接下来地日子里,这个处于黑暗中的平台便成为了两人私有的小小秘密。每天晚上。两人会在这里坐上一会儿,说上一会儿话,随后各自离去。

    “……好些了吗?什么都不要多想。让自己安静下来。不要想……听四周安静的声音。听我说就可以了,当然……有些无聊哦……”

    让凯瑟琳安详自然地躺在长椅上。唐忆坐在她地身后,将清凉的药油擦在她的额际,随后,手指轻揉过额间、耳际、眼睛一直到雪白颈项上地大动脉,而他就俯在她地耳畔,犹如催眠般地轻声说话,由于连魔法烛台也已经熄灭,四周的空间中,便只有那温和地声音在缓缓流转了……

    “……说起来,小的时候唯一比较亲近的是爷爷,因为一些关系,跟父母倒是很疏离……爷爷每天的事情很多,也是偏头痛,这按摩的法子还是为了爷爷才去学的,但其实用到的时候也不多,现在算起来,前前后后大概也只有三四次吧,但是被夸奖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很棒……”

    “……不过说起来,非我自吹哦,我的按摩手法,可是连教的老师都赞口不绝呢……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方面,无论是不是感兴趣,我似乎都可以学得很好,只要别人教,只要有人让我学,一段时间后我就可以准确掌握下来,按摩也好、吹笛子也好、弹钢琴也好、口琴也好、跳舞也好、书法下棋之类的也是一样……他们说,我有着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良好资质,也就是说,无论别人塞给我什么,我都可以一股脑的轻松接下来,我就是这样的全才,优秀到完美的程度……”

    “……说起来,曾经也为了这样的事情而私下里高兴自豪,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觉得有些无聊……呵,不说不开心的事情,怎么说呢?所谓按摩吧,其实也是心理学的一种,一个好的按摩师,也必须是一个能够准确把握对方心理的医生才行,把握对方的想法,让对方相信自己,这样按摩才会有效果。当然跟精神魔法是不一样的哦。归根结底人的心理很矛盾,他们在内心深处渴望同类的接触同时又对这种事情本能的排斥,当然两种心理其实并无冲突,我们要把握的,只是那一个度,否则再高明的手法,也只能让别人笑着跳起来……”

    随着漫无边际的低语声渐渐转弱、转细,按摩也逐渐完成,绷紧在凯瑟琳额角的血管渐渐放松,唐忆停止下来,将手指留在光洁的额头上,感受着平稳的脉搏。凯瑟琳夫人与别人很不一样,假如是一般人,在这么多话结束之后便已经陷入沉睡,而面前的女子只要自己的手指一离开,她便会缓缓地睁开眼睛,有时候说声谢谢,有时候则保持沉默,作为唐忆,心中也只能升起淡淡的怜惜。

    这些天来,晚间总是小雨淅沥,雨点轻落在琉璃瓦上的声音虚无缥缈,犹如发生在灵魂另一侧的轻响,两人静静望着帝都朦胧的夜景,偶尔却也会有些话题,当然,多半都不涉及正在进行的那些“大事”。

    “听说你和菲利克斯他们,快通过半决赛了吧?”

    “唔,其实我一点力也没出呵,都是菲利克斯跟克娜两个人的努力。”

    “呵,什么啊,阿尔你别逗了,克娜不过是受照顾而已……”

    “哪里,说起来,现在我们小组里,除了菲利克斯,就是克娜力量最强了呢!”

    “……对了,我听说,过了半决赛,这次都有个军事答辩是吗?”

    “嗯,大概是光神宫和军部一起搞出来的事情吧,毕竟这次的重点其实还是在军事,但是跟擂台赛这边比起来,军略大赛那边仍然显得逊色很多,为了避免有遗珠之憾,经过半决赛的人,每个小组都会抽出人来参与军事答辩,对于那些没有实力拿到名次却有兴趣往上爬的人,只要有一定的军略水准,这次就是个机会了……”

    “也是啊,将来参与战争的很多中下层军官都会在这里出现了呢。阿尔你们决定谁去?”

    “唔,大家对这个都没什么兴趣,最后是推给我了,横竖最近我也看过不少军事方面的东西啊。”

    “呵,黛西公主让你很头疼吧?”

    “那倒也不是,我是觉得,她后面那个人比较头疼,好几次眼见她要把一些东西答应下来,第二天就又找各种理由反悔,他们那边也有很不简单的人哪,等到各方面资源初步划定,我期待着与那个人的碰面,到时候……一切资源分配确定下来,我们应该也不会输得太厉害……”

    “别想太多了,我可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样,还没老呢,头就开始每天疼了……”

    “呵……”

    那些晦暗幽深的春晚,似乎有着某种难解的魔力,将先前在船上发生的些许不快逐渐冲淡。原本想道的歉无论如何都没能出口,但是她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吧,唐忆这样的想着。

第二十六章 混乱心绪

    着雨伞走出大门时,唐忆随便找了个方向走过去。

    淅沥的小雨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冲刷得色彩鲜明,青色的街道,翠绿的树木,笔直排开的银色栏杆,点缀魔法石的路灯,华丽的别墅以及行色匆忙的路人。不远处一队披着雨布的工人队伍正在进行路灯魔法石的更换,跳过一滩水洼,他与护栏里草坪间的黛西公主打了个照面。

    随意而利落的长发,紫白相间的贵族休闲长裙,双手傲然地抱在胸前,轻晃着腕间简洁而优美的银色手链,无形的斗气覆盖周身,将漫天纷落的雨滴悉数辟开。望见外面路上的唐忆,她扬起下巴,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到哪去?”

    “呵,随便走走。”

    事实上,今天已经确定了不去比赛会场,时间是上午,去王蛇之城还早,凯瑟琳夫人去了皇宫。熟人都已经出门,他在房间里为小雪做过全身按摩,说了一阵子话后突然想起来到这里后还未给小雪买上任何东西,虽然小雪未必需要,但他想了一阵后,还是决定出门走走。或许能够遇上什么好东西也说不定。

    说起来,到帝都后这么久,能这样漫无目的的出门倒还是第一次,以往若非有人邀请便是要办正事,偶尔空闲下来,芙尔娜等人都不在的时候,他便在房间里陪着小雪说话,或者默默坐上好几个小时,望着小雪恬淡的睡姿。感觉上人就下一子变得老了……暴风与怒加两匹巨狼多半在房间里或走廊上小憩,偶尔也会默默地在周围走动,自从小雪沉睡以来,这两匹森林中地王者也变得沉静许多,无时无刻都在陪伴着小雪而这是我的错,许多的时候唐忆都会兴起这样的念头。

    “真的是随便走走?”

    “嗯,怎么?”

    “那就一块吧。怎么样?可以吗?”

    “……既然黛西公主有兴致,那是阿尔的荣幸了。”

    唯一一趟悠闲的旅程就此被破坏掉了……唐忆心中这样想着,不一会儿。两人在大门处碰了面,黛西不再仗着斗气避雨,而是也撑了一把雨伞。两把伞在路边行进,磕磕碰碰半天才终于调整好了步伐。向着帝国大道的尽头走去。

    “黛西公主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能有什么想去地地方?我是第一次来帝都哎,你虽然说是随便走,但总有个方向吧。我当然是跟着主人家走了。”

    “主人家……我也是第一次来帝都啊。”在十字街头四处张望,最后随意点了个方向。“去那边吧。”

    沿着平整的街道向前走着,马车与行人不时经过身边,偶尔有疾驰的马车溅起水花,两人也就小跑着躲到街边的屋檐下。由于不清楚黛西地目的。唐忆尽量保持沉默,黛西则是颇感兴趣地东张西望,偶尔看见某样古朴的建筑便问道:“喛。那个是什么?塔楼尖尖很奇怪的那个?”

    “唔……我不知道。”

    “那……那个呢?看起来很老地那栋?”

    “唔……抱歉。我也不知道。”

    “还有那个……”

    “唔。我……”

    “算了,我明白。你也不知道是吧?”

    如此问过几次,黛西也就接受下来唐忆对于帝都同样陌生这个事实。不一会儿,两人转入另一条街道,黛西突然问起来:“喂,你是御兽师吗?”

    “啊?”听得她这样问,唐忆奇怪地皱起眉头,“你怎么觉得我是御兽师的?”

    “前几天在你住的那里,我看到了两匹魔狼,以军事上的眼光看来,素质相当棒。而且……你似乎能够与它们进行沟通?”

    “呵,我地妻子能够说它们的语言,相处了好几年,我也可以表达一些简单的意思。”

    “妻子?”黛西侧过头来,“那位芙尔娜小姐那么厉害吗?”

    “呃,不是地……”唐忆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另一个,她叫小雪。”

    “喔。”黛西了然地点了点头,“以你这个年纪说起来,你地妻子还真够多地……”

    对于这句话无言以对,唐忆也只能耸耸肩作为回答,不一会儿,路过一间卖仕女用品的小商店时,两人走了进去,唐忆挑选了几条彩色地发带,黛西则侥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一些精美的贞洁匕首,说起来,每一位贵族女子在成年之后身上都会有一把这样的小刀,华美而锐利,女子间也有彼此攀比的现象,算得上是身份的象征,但说起来,其真正的用途却是为了防备遇上某些坏人之后用于自裁,当然,真正用上的并不多。

    “真是不实用的小刀……”

    过得一阵,黛西如此做出评价,唐忆付钱买下了发带。两人去往街角的一家咖啡馆,望着窗外的细雨,嗅着淡淡的咖啡香,轻柔的音乐声中,黛西方才淡淡说起大概可以称得上是“正题”的东西。

    “啊……这么些天来,我想我不得不承认了,你在经济方面的确有一手,和我二哥的赌约,我大概是要输了……”

    “赌约?”

    “嗯,是啊,简单来说,我跟我哥哥有个赌约,他说你不是个简单的家伙,而我认为自己可以轻松拿下有关经济方面的约定,然后……就这样啦。”

    潇洒地摇了摇头,一直以来,黛西公主干脆利落的态度与作风给唐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个时候不免笑笑:“呵,如果这是在夸奖我,我真是要不好意思了。”

    “夸奖你?嗯,也算是吧,不过不好意思就不必了,因为只是经济上的一些才能,还不足以让我对你感到欣赏。假如你不至于生气,说起来,对于你这个人,我有很多不满意地地方,愿意听吗?”

    “洗耳恭听。”

    “呵,好吧,本来跟别人说这样的话好像是在炫耀或者自大,但是大家斗过这么些天,多少也有些交情。冲着这点私交,被你当成自大狂自恋狂也罢,简单来说,我觉得你这个人把自己的才能用错了地方。”

    “用错了地方?”

    “没错!”黛西公主打了个响指。“经济方面也就罢了,博学方面的东西我不懂,但是想来也是不错的东西,然而相对于这些东西。你看看,你会玩那个什么魔术,会泡

    的咖啡和花茶,听说会弹钢琴、会跳舞。你很会逗会和女孩子厮混,而且看起来。对于这些东西。你似乎更加感兴趣。这就是我说的把才能用错了的方面。”

    望着黛西一本正经的样子,唐忆感受到她真地是本着朋友之谊在对自己做出忠告。虽然有的地方不能同意,但当下也只能点点头:“唔,我想大概是这样……”

    “哼,作为男人居然把自己的才能用在这些方面,你看,这就是我对你最不欣赏的地方了!”

    喝了一口咖啡,黛西微一停顿,随后又说了起来:“老实说,我不是对那些平凡地人有什么看法啦,但是作为阿尔你目前的位置,很多东西应该看得更清楚,半兽人有可能要打过来了,各国都在紧张地备战,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和平时间,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和平情况下,无论在哪里都不可能真正悠闲得下来,阿尔你虽然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但是阿特罗卡三大家族互相倾轧,就更别想悠闲了。这个情况下,作为一个男人,你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些方面花力气吗?一贯以来,只要战争爆发,世间就只有三样东西受重视,军学、武艺、权谋,阿尔,你精通哪一样吗?”

    “唔……”唐忆笑了笑,“好像都不太懂地样子……”

    “那不就是了,就算你在其他方面有才能,一旦上面的力量压下来,你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黛西洒然一笑,“因为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的哦,你不该将精力放在一些无聊的地方,当然,听不听得进去,那都是你地事了……”

    “呵,说起来不久之前也有人跟我说过,男人应该更有力量才行……”突然间想起离开已久,如今还没有消息的南茜。伊瑟汶,这两个女人,一定会有共同语言吧。不过,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两人聊起其他的一些东西,风景啦,有关于精英大赛地一些小事情啦,过得不久,大概觉得气氛热络起来,黛西说起自己最得意地一些事情自然是有关带兵地事情了。

    “呃……就是这样这样,那般那般……从那之后,那些人就都不敢太放肆了,哈哈……”

    “……”唐忆喝了口热咖啡,“你还真是严厉啊……”

    “哪里有严厉了。”黛西笑着挥了挥手,“平日里我可是很和善的哦,跟那些小将领开玩笑,狂欢地时候也是我第一个上去跳舞挑起气氛耶,军营里的时候,我可是什么粗俗的玩笑都敢开的哦。”

    “但是一旦那些人放开一点,你就打人了,简直像是挖了陷阱让人跳一样嘛,呵呵……”

    “不对不对,一般般的玩笑怎么都没事,可是总有一条线在哪里啊。所谓的军队,每个人都得有自己明确的定位,在这个定位上相对放松,让每个人都感到不至于太严格,同时又让每个人严格地守住自己的定位,这就是对为将者最大的考验了,给条牛排再打一顿,说白了,你的上面难道不是这样对你的吗?”

    “唔。”听得这样的说法,唐忆不由得有些尴尬,“说起来,我大概有些定位不清的样子……”

    “呵,当然啦,当然啦,你是听凯瑟琳夫人命令的嘛,凯瑟琳夫人又是你的……呵呵……”眼见唐忆微有些愕然的神情,黛西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没什么好奇怪的啊,凯瑟琳夫人的身份目前已经在明了化,说起来。这也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局势吧,如果现在我们还弄不清楚状况那就未免太差了哦……作为隐身地阿特罗卡中枢部,前些年是有些神秘过头了,如今才需要做出一些动作,将阿尔你推在外面,凯瑟琳夫人则隐身于内,不过……在半兽人的消息突然扩散的现在,这个转变的时机你们选得还真是糟糕啊,一冒头就处于挨打的位置。但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出来,恐怕就直接被人忽略了……好了,还是别说这个……”

    这样的聊天又进行一阵,时间接近中午。黛西说自己还有事,先一步离开。坐在座位上喝完了第三杯咖啡,唐忆回想着黛西一路以来的表现,如果将一切都予以阴谋化。试探阿特罗卡是否掌握了御兽技术是第一项,或者也该是最重要的一项,表面上是提起自己不懂军学、武艺、权谋,实际上或者是为了点出自己在三大家族势力争夺中的尴尬位置。但是如果说到私人方面,自己地确可以感受到她的诚意。至于第三项,她是在指出自己与凯瑟琳的关系太过逾矩了吗?

    理论上来说。自己与凯瑟琳之间的相处方式塞灵格一方应该没有这么快查得清楚才对。但无论对方意图如何。在某一瞬间,唐忆地确是考虑到了这方面的事情。

    一直以来。凯瑟琳夫人是将自己当成朋友一般的对待,但是在实际层面上如何呢?她的内心之中是将自己当成朋友更多,还是当成看借助地力量、可利用的属下更多呢?船上的那次试探……

    一时间思绪变得有些混乱,不久之后,他摇头微微苦笑,所谓关心则乱,当自己真正对这份友谊投以期待时,很多原本不会有的胡思乱想也就纷涌上来了,归根结底,自己也是个有疑心病地人吧?

    当时的唐忆并没有想到,凯瑟琳当时的试探,是否也是一种关心而后担心地体现呢?但无论如何,能够淡化这种疑心病地,除了某些特殊地契机,或者也只能期待时间的魔力。略加思考之后,唐忆放好买来地发带,撑着雨伞准备去往向王蛇之城的大型马车停靠点。

    在小雨之中转过几条街道,某个街头的转角处,他却忽然听见了菲利克斯的声音。

    “啊,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吗?哦,谢谢,打搅了。”

    纯以语言内容来说,这样的礼貌与分寸,唐忆绝对不会相信是菲利克斯在说话,疑惑地转过街角,皱着眉头的乱发少年与其红发马尾的“未婚妻”便与他打了一个照面。

    “别担心了,小菲,我想那位老爷爷一定不会有事情的啦。”

    “废话,那只老蟑螂厉害得像巴克那罗夏一样,你死了他都不会死……去去去,你又不认识他,别在这里烦我,不许拉我的手……呃,阿尔……

    对着那位朱莉安娜小姐做出招牌式的厌恶表情,一转身,他便看到了走过来的阿尔。这地方是一排算不上华贵的民居,看起来菲利克斯是在找人。

    “呵,我正经过,听到你们的声音。怎么了?找人?”

    “是啊,在找人呢。”红发女子大方地笑了笑,“阿尔你过来了就好,小菲暂时就交给你了哦,在男人表现脆弱的时候,还是朋友在身边比较好。虽然我也很想安慰他,但女人在这个时候应该退开的,那么就拜托了哦……”

    “滚你的,什么表现脆弱……当心我扁你哦!”

    恶狠狠的态度,代表着菲利克斯此刻的心情的确不好,朱莉安娜向唐忆投过去“拜托”的眼神,也不计较,笑着离开,不久之后,两人便在相隔不远的大型马车停靠点坐了下来,面对着唐忆,菲利克斯的态度果然坦率了许多。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原因呢……呵,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和那位腓烈特殿下有什么过节吗?事情就是从这里来的,十三岁的时候我知道了父亲的事情,十四岁生日过后,我离开家,首先便是来了帝都,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昆恩堡出卖了他,但理所当然的,我什么线索都没有,不知道该从何查起,到了最后,就是拿着刀在帝都一个个地挑战三大家族的人……呵,当然是同龄人。你知道的,因为我是天才嘛,那个时候纯力量层面已经过了五级,但是配合技巧和悟性,可以战胜普通地七到八级的武者,劳伦斯那个决斗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我教训得很惨……”

    “……当时在帝都,那个叫腓烈特的家伙从小据说就很厉害,也被人称为天才,我也就找了个时间去跟他打。呵……谁知道那都是别人说假的,我全力出手,那家伙输的很惨,然后在那场决斗之后。我就受到了追杀……”

    “其实呢,在这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这些大家子弟身边往往跟着很多人,打败之后就恼羞成怒。暗地里派人来教训我,但基本上不是被我躲过便是被我反教训回去。不过那次不同……毕竟是皇子,身边跟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级别,这样的逃杀在整个帝都内外持续了十三天。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全身都是伤,脸上的这两道刀疤也是在那个时候弄上去地……原本以为要挂掉了。谁知道后来还是被人救下……”

    “是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老头吧。每天脏话连篇一大堆。但是武技真的强大到恐怖的程度,当时追杀我地人被他随手杀了个干净。后来的一年里,我便在这里接受他的照顾与训练,除去王蛇之晴他不清楚,王甲龙身跟吞天魔狼杀都是相当的厉害,因为我身上同时有着三大家族地血统,所以便在他的教导下同时修炼三种武学,如果没有当时的他,我想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吧……”

    淡淡一笑,他叹了口气:“一年之后我离开帝都,后来混得还不错,回来过这里两次,这是第三次,但是一直以来,就再也没有找到过他了……”

    唐忆听他说完,过得片刻方才说道:“照你说地,那位老爷爷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普通情况下当然不会有事,但是人老了终究会死,那个老头虽然看起来生龙活虎……”如今的大陆上,人类的寿命其实不长,六十多岁便能够称为高寿,菲利克斯笑了笑,转移开话题,“现在是要去王蛇之城吗?”

    “唔,是啊。”唐忆点了点头,随后猜测道:“说起来,你说得那位老人武艺那么高强,又救了你……巴克那罗夏先生其实是你地亲爷爷,会不会……”

    “怎么可能?”菲利克斯翻了个白眼,“以前还有怀疑啦,前些天在王蛇之城,那个什么巴克那罗夏老头说起话来一派威严,一本正经地样子,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满口脏话地糟老头啦,你都不知道,以前我一旦有个关卡过不去,就整天在那里骂骂咧咧啰唆得要死,什么你笨的要死啊,软泥怪都比你强啊,是你母亲地耻辱啊,你父亲知道了会从坟墓里跳出来啊,你爷爷奶奶会惭愧得再死一次啦……”

    口中这样说着,然而在心中大概早已有过类似的猜想,不多时,两人已经一同坐在了去往王蛇之城的大型马车之中,半个小时后,马车在王蛇之城外的广场上停下,虽然有雨,但这里依旧是熙熙攘攘繁华不改,去到第六层上时,各家各户都已经冒出了炊烟,时至正午。菲利克斯望着四周的街道与第七层上的巨大堡垒,好几次欲言又止,偶尔唐忆也能听见他的自言自语。

    “真有爱喔,如果真的是……”

    敲开街尾的那道小门,菲利克斯抬腿便往里走,随后则被瘸腿的大汉卡鲁挡住,唐忆还未及解释,便听见“轰”的一声闷响,菲利克斯退了一步,卡鲁则是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还好看来双方都没有受伤,卡鲁一站起身便要再冲过来,唐忆连忙解释过菲利克斯的身份,对方这才恍然让开,脸上已然没有了半点敌意,满是横肉的脸上甚至还有些亲切的表情出现。

    “原来是加百列少爷的孩子,难怪……”

    此刻的菲利克斯显然没有闲聊的心情,与唐忆一同上山,绕过王蛇巨像,远远地望见了冒雨在院子里收东西的老人,菲利克斯身躯一震,脚步陡然加快,几乎在瞬间便将唐忆抛开。还未待唐忆追上,只见菲利克斯已经迈进了花篱围绕的小院,走到老人的身边,也未说话,“锵”的声响几乎震荡整片空间,随后,锋利的双刀对着老人闪电般的轮斩而下。

    “呵,你这小子……”

    巴克那罗夏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在空间之中,唐忆只觉得眼前幻觉般的一花,院子里的两人已然转了个方向,老人抓住少年持刀的双手,另一只手无比自然地顺势抡出,简单的太极推手,按上少年的面颊。

    “这么些年了……”

    如同炮弹一般,被推中的少年直飞出去,轰的一声砸上远处的山壁,山石滚落中,整个身体在石壁间砸出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凹陷。巴克那罗夏微带笑意的声音此刻方才淡然说完。

    “……还没学会礼貌吗?”

第二十七章 风暴前夕

    中,巴克那罗夏的笑声落下,那凹陷的石壁之中,也发开夺目的金光,莲瓣一般的金色光芒层层推出,山壁动摇间,菲利克斯的大笑也传了出来。

    “哈哈……非得这样、非得这样才行啊……老头子,你准备……去死吧”

    轰然声响中,带着金黄龙甲的身躯直飞半空,带动整片空间形成巨大的气流,手中的两把长刀绽放出无比锐利的白色光芒。而就当那身体升到最高处,耀眼的金黄龙甲陡然间倒卷而回,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幽暗的黑暗气劲。

    王蛇之晴的锐利,吞天魔狼杀的气势以及魔龙王甲的凶猛在这一招间合而为一,犹如黑龙一般的狂舞而下!

    与菲利克斯相处这么久,恐怕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毫无顾忌地展开所有力量,然而对比凯瑟琳夫人的魔龙王甲是半透明甚至有些安详的珍珠黑,眼前的黑气却显得无比的诡异凶戾,仿佛那天露西妮展露血系力量,让人一见之下便神为之夺。而面对这样的攻击,下方的老人只是在风雨中淡然地仰起头。

    下一刻,云淡风轻。

    在此刻的唐忆眼中,或者只是幻觉般的一瞬,没有了咆哮的黑龙,没有了吞天的战气,没有了锐利的锋芒,突然变幻在眼前的,就是巴克那罗夏一手持着菲利克斯的双刀,而乱发少年则安稳地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情景。

    “耶?这是什么东西……”

    抓着头发,菲利克斯地表情明显的有些错愕。老人笑着将双刀扔还给他:“这叫太极,臭小子,这么些年,在外面混得还不错嘛。”

    “比你这当缩头乌龟的死老头混得好!”

    争锋相对的做出回应,下一刻,小别墅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弗洛赛碧娜从里面走了出来:“怎么了?我……”一见到菲利克斯的脸,老妇人的面色陡然凝住,随后眼中似乎渐渐渗出泪水来。

    “这……这便是菲利克斯那孩子吗?”

    菲利克斯的面容与加百列极为相似。都是一样长不大的娃娃脸,因此弗洛一眼便认了出来,而未待唐忆与巴克那罗夏回答,只见菲利克斯已经收回了双刀。面上展露出天真纯善地笑容,极为恭敬地一鞠躬:“我就是菲利克斯,奶奶,你和妈妈说的一样漂亮哦。”

    “……”

    “……”

    那一瞬间。另外两名男性的脸色都变得及其古怪,巴克那罗夏是一脸苦笑,唐忆则是心中明白,这下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事实证明,菲利克斯平时固然言行恶劣,然而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他绝对会变成诸神创世以来最乖、最听话、最讨人喜欢地天字一号乖宝宝。当以纯洁无邪的可爱表象将弗洛赛碧娜骗得满心欢喜之后。到了吃饭的时候……

    “奶奶你都不知道,以前我们练功的时候……”

    “巴克。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满……

    “他说我父亲一定是只软泥怪,所以才会生出我这只小软泥怪……”

    “巴克。”生气了、生气了……

    “现在我知道,他一定是不想让我早点过来见到奶奶……”

    “巴克!你给我说清楚!”爆发……

    “啊,哈哈……我吃饱了,我吃饱了……阿尔也一定已经吃饱了吧,呵呵,那边地情况昨天有些不好,我今天早点去吧……你们祖孙俩好好说说话,我们先出去了,呵呵……”

    那样的情况出现得几次,巴克那罗夏终于提前“吃饱”,拉着唐忆走出了房间。离开小别墅好远,老人方才回头看看,吐出一口气:“那臭小子居然敢摆我一道……”

    “呵呵,现在我知道,在伊夫利特家要干什么事,首先过了弗洛奶奶那一关就好了……”

    “啊,这个我一早就说过了,她才是伊夫利特家的第一人啊……”巴克那罗夏笑道,“女人征服男人,而男人征服世界,不是吗?”

    两人走出一段,唐忆问道:“巴库斯爷爷以前为什么不告诉菲利克斯实情呢?他这几年来找你可找了很多次。”

    “呵,假如他能知道我其实是他的爷爷,或者就不会跟我学东西了吧。”巴克那罗夏扭头望望唐忆疑惑地神情,“几年前他刚来到帝都时,对于三大家族的人都有怨恨,对我、对伊夫利特尤为厉害,因为他认为,原本作为家人的我们,并没有尽到家人地义务,当然,这也是事实……”

    关于加百列地事情,唐忆知道得很多,十多年前加百列带着芭芭拉回到王蛇之城,当加百列锋芒毕露地时候,芭芭拉其实受到过很多的冷言冷语,加百列也在暗中被所有人视为对手,后来才导致芭芭拉一怒之下与加百列离开,移居丹玛。如果硬要因为加百列地死去钻牛角尖,当初不待见他们一家的伊夫利特人以及在最难堪的境地里也是听之任之的巴克那罗夏毫无疑问会担上极大的责任。那时的菲利克斯会有怨怼,并不出奇。唐忆点了点头,过了好久,才听得巴克那罗夏长长的一叹。

    “其实,加百列不同于克诺恩那几个孩子,实际上,他只是我的孩子,而并非弗洛亲生,因此,造成后来的那种状况,我的确是要担上很大责任的……”

    两人来到那秘密的山壁之前,打开石门,片刻后,深邃的隧道里便缓缓响起了一段往事。

    “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十八岁时与弗洛结婚,在这之前并非接触过其他的女人。并非吹牛,虽然一直都有很多女人的纠缠喜欢,但是在我的生命里。对于那些太过娇弱地东西,很难生出好感来。不过当时的冒险小队中,还有一个女人,很强,因此也令人欣赏,她与弗洛的关系情同姐妹,我们之间,也大概是一种兄妹的感情,不过……或许像是借口。但阿尔你也明白,很多东西到来时,往往难以预料,当时定力也不够的我。阴差阳错地便与她发生了关系,后来她怀上了我的孩子,那便是加百列……”

    “……原本事情已经发生,责任要负起来。弗洛虽然伤心,可她与那个女人的关系很好,后来便决定了三个人在一起算了,我们决定加百列一岁时再准备一次婚礼。然而婚礼没等

    百列出生不久,我们遇上了很难缠的敌人。弗洛被而在那一战中。加百列的母亲为了救弗洛而死,这件事情。便成为了我们夫妻一生地遗憾……”

    “……后来的日子里,对于加百列,我和弗洛都极为宠爱,但对于我们自己的几个孩子却相对疏忽,一味地提出严格的要求,却没有对应地照顾。原本伊夫利特家的每一代也都是这样过来,然而有了加百列作为对照,几个孩子自然会有所不满,后来竟然埋下了他们兄弟几人间的裂隙,这是当时并不懂得为人长辈的我们地疏忽了。现在想来,假如对这几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以加百列的性格,一定可以和其他的几个人相处得很好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山腹间的别墅之中,接下来地事情唐忆大抵都可以想像得到,也就不再多说。为那恶魔化的尼古拉斯与邦妮弹奏过乐曲,随后则是巴克那罗夏以自己的绝世修为为尼古拉斯地诅咒做镇压,在这样双重地治疗之下,那尼古拉斯地情况以缓慢的进度好转,偶尔唐忆也会听见大床里地恶魔男子带着沙哑的声音与邦妮、巴克那罗夏交流几句,有一次唐忆独自在房间里弹奏完毕时,也曾听他说过一句:“谢谢你啊,小朋友。”唐忆自然是以“没什么”作答。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来到王蛇之城的人,也就多了一个菲利克斯,以天真无邪的表象引来弗洛赛碧娜的好感去打击巴克那罗夏,随后被巴克那罗夏以“考校”武技的理由修理得凄惨无比。唐忆照例是弹钢琴,与巴克那罗夏讨论有关太极的理论,偶尔他也会跟弗洛学学编草垫,不过他在其它的技艺上往往一学就会,这样的本领却委实笨拙得可以,不时弄出无法解开的死结,偶尔竟会被处理过后的长草割颇手指。知道了一些事情的菲利克斯也就会闲闲地说些风凉话,道他跟海茵美女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

    经过半个多月来的整理与布置,整个王蛇之城如今都是大规模的张灯结彩,巴克那罗夏的生日是在三月二十七,如今已经过了二十,时间不多。每晚即使从帝都别墅中的黑暗平台上望去,整个王蛇之城也是坐落在一片光焰之中,辉煌无比。唯一仍显得平凡的,恐怕就只有巴克那罗夏本人住的小院落。不过几天来也听见他在抱怨,每天晚上那些魔法灯光晃得他不怎么睡得着觉,都得弗洛布置下吸收光芒的黑暗结界才行。

    另一方面,军部与经济方面的碰撞持续升温,五人的经济谈判小组中的一位伯爵大人甚至被军部找出一些陈年的案底,以“妨碍帝**备系统正常运作”的罪名告上议会,随后在议会长老团举行的答辩会上花了好大力气才得以脱罪,然而即使是这样,一时间他的名声也降到了最低点,凯瑟琳夫人不得不将他撤换出谈判团。而在与黛西公主的谈判中,居于劣势的唐忆也只能以各种手段和借口拖延时间,整个中枢部的气氛目前都是郁闷无比。

    经济一方节节败退,比赛场上虽然只是菲利克斯一人,却是一路高奏凯歌,唯一一场比较惊险的比赛是与四名配合默契的九级强者互拼,那一场只是菲利克斯独身迎战,场面华丽壮观,整个竞技场的人都为之沸腾起来,这场比赛虽然时间长,但菲利克斯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便取得胜利,被列为整个预赛以来的最经典赛事之一,而到了二十二号,预赛结束。唐忆也面临了每个队伍必须有一人参加的军事理论答辩会。

    答辩会由于是临时决定举行,会场也是临时安排在了位于秸薪神殿侧殿当中,一如唐忆与凯瑟琳之前所说,能够通过这次答辩会地,多半便有了参加军队,当上中层军官的机会。在半兽人阴影降临的此时,军队力量大大扩张,如果在军队中能混得不错,此后自然是飞黄腾达、前途无量。不过在唐忆来说。一时间却只是做了敷衍一下的准备。

    这次的比赛由于规模巨大,能够进入半决赛的也足有一百二十支队伍,而战神殿作为答辩会场的侧殿一共五间,经过抽签。唐忆需要参与的答辩是第四间的第十五场,时间已经排到下午。与菲利克斯从王蛇之城赶来,正好是第四场结束,第五场准备地时间。文森特拉住唐忆,笑着说道:“喂,这次比赛的考官都是军部的贵族老爷们,你当心被他们捉弄啊。”

    唐忆是站在中枢部一方的长老。又是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之前与军部地许多人都有过照面,彼此的关系并不好。考虑到这个。唐忆却也只是笑笑:“放心吧。我什么事都是随口说,以气死他们为标准。之前跟中枢部的一些人打过赌了,这次要把事情弄得沸沸扬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也算是帮大家出口气,呵……通不过这个答辩顶多就是不能参军,我对参军也没兴趣。”

    菲利克斯则是在一旁说道:“是啊,会有什么关系,要不然阿尔还是我去算了,早知道是要捣乱,就不把机会让给你了……”

    这话自然也只是说说,名单已经递上去很久,现在想改也已经来不及。菲利克斯笑了笑,又道:“不过也没关系啦,那些军部的家伙难道还敢怎么样吗?你放心,里面一出动静,我们立刻冲进去弄得他们灰头土脸,反正王蛇之城有位老爷爷给我们做靠山,不给他点难题,我总觉得不太舒服啊……”

    这段话说得旁边地克娜一阵欢呼雀跃,文森特则只是摇头笑笑。不一会儿,答辩正式开始,唐忆进入那侧殿的大门,几十支队伍都围在外面巨大的院子里等消息,菲利克斯等人暗自猜测着会发生什么事,这样的答辩其实并不容易看出参赛者地军略水准,辩才好的人纸上谈兵绝对可以把一场必败的仗说成必胜,而唐忆地辩才本就出众。如此过得十多分钟,第四间侧殿中人声逐渐增大,透过巨大地紧闭殿门,仍旧可以听见某些人歇斯底里地声音,到得后来,早有以菲利克斯为首的一大群人围在外面凑热闹,看守地士兵费了好大劲才维持住秩序。不多时,殿门外的一盏红色魔法灯光急促亮起,却是作为警报的灯光了。

    “喔,真有爱啊,

    有一手……”眼见这样的情况,菲利克斯的嘴巴张成衷赞叹,克娜则在一旁大喊:“阿尔哥哥好棒!”文森特也笑出声来,不知道唐忆倒底搞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他先前本来希望采取谨慎的态度,然而在本质上,身负末日战天术的他也是无法无天毫无顾忌的人,眼见这样的场面,不由得微感兴奋。然而只在这时,谁也没想到的是,唐忆竟会把事情弄到之后难以收的混乱地步。

    收到警报,殿外的士兵立刻开门进去,菲利克斯等人则跟着强行闯入,以他的力量,要硬闯又有是能够阻拦得住,进入大殿之内,只见坐在中央的唐忆回头耸耸肩,一脸无辜的模样,而几名军部的贵族在上方咆哮得满脸通红,旁边列席的一名主精灵却也是满脸严肃。

    “抓住他,来人啊!抓住他!一定要将他处死!用神圣的火刑烧死他!这个异端!亵渎骑士精神、目无法纪的卑劣者!来啊,抓住他……”

    随着那人愤怒的咆哮,随之而来,却赫然是菲利克斯掀翻了上方桌椅的一道刀气:“喔,真有爱啊,说不过人家只是代表你的军略水准低,不去引咎辞职却在这里扬言要杀人,干嘛,你图谋不轨想要扼杀我阿特罗卡帝国一颗冉冉升起的军事天才吗?有我在这里你们谁试试看?”

    “什么军事天才!他是异端!你们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吗?他说低贱的平民比贵族地生命更高贵!甚至主精灵与平民是平等的地位!他亵渎骑士精神,居然要杀死贵族和高贵的主精灵!安马特战略中表现出来的高贵精神竟然被他说成是愚蠢!来人啊。抓住他!”

    “什么?安马特战略?”听到这个词,文森特陡然间皱起了眉头,待到那名考官咆哮着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文森特这才发觉了事情的不妙。

    安马特战略是在千多年前与半兽人发生的一次小型战争,规模不大,但是其作为军事教材的意义却已经延续千年,当时是某个国家被半兽人攻破,一队千余人的队伍护送着一部分贵族与主精灵逃离,半途之中遇上半兽人地围剿队伍。在当时的将军安马特带领下,千人队为了保护少数几名的贵族与主精灵而与半兽人展开血战,最终千余人悉数战死。这场战斗几乎是必败的战例,然而在后世。却被引为宣扬骑士精神与对光神宫忠诚心地最佳范本。

    由于在当时被四面围剿的局势下,这场战斗一开始便决定了败局,因此如果在答辩这样的会场上提出,往往只是为了检验对方的忠诚心之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用于热身地第一个话题,冠冕堂皇的奉承话说上一堆,最后承认败局。便能过关。然而作为外来人的唐忆显然对这个战例的意义不甚了解,在归纳过给出地情报之后,他做出了……在后世认为相对正确的判断。

    这场战斗成为范本之后的千年间。其实偶尔也会有些将领发出杂音。假如当时地安马特将军放弃那几名作为累赘地贵族与主精灵。或者将那几人作为一般士兵一视同仁,在战争进行地某个空隙间。这支军队是有可能突出包围,最后将某些重要的情报带出,终于可以挽救几十万人被半兽人屠杀地命运。而在后世的考证中,当时的安马特将军,或者的确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最后却选择牺牲所有的军士死战到底。不过,做出这样言论的将军,其中三名被罢免,更有一名被判为异端之后吊死在绞刑架上,而那一瞬间的胜利希望,也往往被军略家们说成是半兽人摆出的错觉。

    但在眼前,唐忆显然也成了被这个“错觉”所蒙蔽的人之一了。

    而说起来,为了深刻地打击这些作为评判的军部贵族,唐忆所说出的东西,或者要更加耸人听闻一点。

    由于在这样的军略测试中被考者可以随意查找资料,唐忆便从厚厚的一大本记载中找出了那几名贵族与主精灵张扬跋扈,破坏军纪的证据,而在战争最后,虽然败局已定,若没有几名贵族分裂整个军队的剩余力量的行为,或许这支军队会撑得更久一点,甚至看到突围的希望。而面对着这些现象,当时迂腐的安马特将军未曾做出太多的反应,而唐忆则直接指出,从一开始便应该将所有人一视同仁,几名贵族与主精灵在一开始犯错时,便该予以处刑或是看管起来。

    若唐忆目前是一名战绩辉煌的将军,这样的言论会有一定的重量,然而对照他目前的身份与地位,这样的言论对上一场已成骑士精神范例的战斗,就毫无疑问是异端与渎神者的象征。虽然因为他的长老身份与菲利克斯等人的保护,没有人敢将他当场捉拿,然而在这之后,不利的言论便沸沸扬扬的传播开来。光神宫虽然还未有反应,但是战神殿已经向阿特罗卡提出严重抗议。皇室的惩罚当天便已下达,暂剥夺其子爵身份,撤下其经济谈判代表身份,三日之内不得离开帝都范围半步,三日之后,由宫廷议会举行最大规模的答辩会,给与其最后的申辩机会。

    虽然有着一次的申辩机会,但在旁观的众人看来,情况基本上已是无从逆转,发出这样言论的贵族,事情又已经在军部的刻意操作下传得沸沸扬扬,恐怕答辩会一过,等待唐忆的便会是火刑台。

    这样的局面中,唐忆来到帝都后的最大危机,以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式降临了……

    “天黑了呢……”站在巨大的窗户前,太阳终于在西方的天际敛去最后的光芒,望着这样的景色,手持羊皮卷轴的唐忆淡然一笑。

    凯瑟琳夫人还没有回来,下午的事情弄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吧,目前恐怕还在皇宫为他而奔波,回来之后,芙尔娜一直在安慰着他,克娜则是一直在为他打气,说什么事情都不会有问题的,随后便也进入皇宫寻找母亲。菲利克斯与拉、文森特三人回来后不久便没了踪影,想来也是用各自的手段为他奔波,这样的情况,令他感到相当的温暖。

    “那么……我也得努力了啊……”

第二十八章 天下布武

    四一五年三月二十二日晚,阿特罗卡皇宫。

    淡黄色的魔法光点降下适合人沉睡的低晦氛围,房间之中,带着紫黑色的华丽床铺,珍珠黑的酒柜,桌椅,四面围绕着深色调的壁画。卸下了面纱的凯瑟琳拿着水杯喂了轻柔纱帐内的男人喝下,两人低声而缓慢地交谈。

    “抱歉啊,凯瑟琳……关于那个人的命令,是我下令出去的,他……咳咳……他过分了,你不该放任手下的人做这样的事情的,咳咳……”

    坐在床上身着黑色睡袍的男人声音沙哑虚弱,每说上两句,便是无可抑制的咳嗽与急促呼吸,男人的体型宽大魁梧,但是浑身上下却已经消瘦虚弱到极点,脸颊深陷,额头上有些皱纹,从表面上却难以看出他的年纪,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哪一个都有可能。然而即管如此,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股难以掩饰的威严霸气仍旧不时展露而出,为这位病弱的男人添上一层难以言喻的光辉。

    这便是阿特罗卡帝国如今的皇帝,布兰特。阿特罗卡。

    “抱歉,哥哥……”

    低下了头,茶色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惘然,随后,布兰特枯瘦的大手轻轻按上她的手背。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凯瑟琳……那个男人,是叫阿尔吧?你看,我还记得这个名字……”布兰特的脸上绽放出淡然的笑意,“上次你来跟我说他地事。我知道你很看重他,你想要重用他,子爵也好,伯爵也好,随便你给就好了,他跟沃尔家有什么仇怨,你要借力量给他,我也不会阻拦,咳……然而这次不同。凯瑟琳,安马特战略是骑士精神的基础型战例,有什么问题,私下里聊没什么关系。然而这次遇上那样正式的场合,有主精灵在场,又有军部的人掌握现场,说出那样的话来。就是大逆不道……这件事上,凯瑟琳,我不得不说,他太没分寸。是大逆不道,一个真正明白时局和事理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他是彻底地输给沃尔家了……”

    “哥哥……可他不懂。有很多细节上的东西其实他不清楚……他还年轻。需要引导,有时候难免行差踏错。天才也会犯错的,哥哥……那只是偶尔……”

    “是啊。”布兰特虚弱一叹,“可有地错怎么犯也没关系,有的错……犯一次就够了……放弃掉他吧,凯瑟琳,你不该为这件事情再失去太多的筹码了……”

    “我不能放弃他,哥哥。”这句话陡然间脱口而出,凯瑟琳下意识地将兄长枯瘦的手掌按在脸颊上,“不可以放弃他,他地身上有着希望,我的计划,阿特罗卡的往后都需要他,不可以这个时候放弃掉他的。”

    “他有那么重要吗,跟哥哥比起来如何呢?”布兰特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小小地开了个玩笑,“凯瑟琳,他只是一个孩子……”

    “他不是了,哥哥。”望着兄长地眼睛,凯瑟琳坚定地说道,“他是一个宝库,越是跟他接触,就越可以发现更多更多的东西,出色的、神奇的……虽然没有形成明确地系统,可是在他的身体里有着如同大海一般浩瀚的能量,只要有人愿意去发觉,他可以支撑起一个时代……假如哥哥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他来见你……”

    “心乱了,凯瑟琳……我地凯瑟琳心乱了……”布兰特低喃一声,大手抚上妹妹脑后地长发,“带他来见我?不必了,任何有可能夺走自己妹妹地东西,都是兄长的敌人啊……有句很粗俗地话,叫什么来着?妹妹是哥哥的半个……臀部,呵呵……凯瑟琳,告诉我,他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像克娜那样的特殊意义?”

    “我、我不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哥哥。”凯瑟琳的神情微微一滞。

    “朋友……”布兰特淡淡咀嚼着这个词,过了好半晌,方才摇头苦笑起来,“我并不理解这个词,凯瑟琳,皇族没有朋友,甚至连亲情也没有……可至少我还有妹妹,这是我最大的欣慰。凯瑟琳,从小到大,我没能为你做太多的事情,甚至亲手夺走你父亲生命的,也是我……”

    “哥哥,你别这样说……”

    “不,凯瑟琳,这是事实,或许也是因为做了这样的事情,辛洛斯才给我降下这样的灾厄……凯瑟琳,你本该有个单纯的人生,有个幸福的家庭,贴心的丈夫,这些本该是我双手捧着送到你的面前,可我无能为力……纵然我能为你暗中杀掉你不喜欢的杰克,可事实上也没能给你带来任何的东西,你其实怨我吧?怨我杀掉了你认为是朋友的人?”

    “不,杰克不重要,哥哥。”摇了摇头,“杰克不重要,我只是觉得杀人并不好,当初就算嫁给他,也并非什么难受的事情……”

    “那时的你无所谓,可我不行。凯瑟琳,我会错了意将你赐婚给他,发现之后我只能选择将他派去战场,然后杀了他,可即管这样,你仍旧没能得到幸福,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放在你的面前让你挑选是做哥哥的责任,我没能做到……但是假如你自己找到了,我会你的……”

    “哥哥……”

    “放手去做吧,凯瑟琳,要救人的方

    不只有摆脱罪名一种,你是阿特罗卡的女王,咳……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等到某一天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想得清楚了,再将他带到我面前来见我,告诉我你找到了一个如何出色的男人,比我更出色的……”

    吃力地说完这番话,阿特罗卡的皇帝急促地喘息起来,几乎至于窒息的程度。凯瑟琳带着眼泪慌张地抚平他地胸口,过了好久,布兰特终于有了恢复,喘息之中露出淡淡的笑意:“这几天……趁着清醒的时候我写了一份东西,我死之后,你便是阿特罗卡的监国使……”

    “不,哥哥你不会死的……”凯瑟琳娇躯微震,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好多人都在为了你的病情而努力呢……而且我也不会当什么监国使……”

    “不。凯瑟琳,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咳、咳咳……”接下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凯瑟琳让兄长不要再说话。但是布兰特仍旧坚持说了下去,“你是担心腓烈特,他的心胸狭隘,不会允许有人站在他的上面。可是啊……腓烈特那个人,你我都看得清楚,纵然他是我地几个孩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却终究成不了气候。他的能力到哪里,我太明白了,他只是自以为有能力。其实没有。他自以为有度量。其实也没有,他自以为比别人清高。比别人干净,其实也不是的……他这样地人,假如控制得好,有人辅助有人制约,守成仍然有余,可是局势已经乱了,假如他会搞砸所有的事情,我需要有人能够废掉他,当然,咳咳咳咳……我只是……咳……担心甚至到不了哪一天……”

    罕见的红潮笼罩上那虚弱的脸庞,随之而来地,是数分钟之久的剧烈咳嗽,凯瑟琳想要叫人,可是兄长的手紧紧地抓住她,吃力地表达着“没关系”的意思,许久之后,那咳嗽才终于停歇,布兰特在凯瑟琳地扶持下躺进被褥,撑着虚弱到极点的身体,他依旧小声地与妹妹说着话。

    “凯瑟琳……当心沃尔家的同时……当心伊夫利特……很多事情,我最近才想得清楚,当心伊夫利特……不、你、你斗不过他们,我不能跟你说清楚,不能让你选择与他们碰撞……也许,也许现在还有转机,可是……你要做好最坏地准备,威利行省地力量,你一定要牢牢把握在手里,留下尽量多地筹码……在这样的局势下,必要地时候可以请求光神宫的帮助,但是光神宫也不会想平白耗费力量,到时候你也得有筹码,才能名正言顺地取得他们的帮助……凯瑟琳,这个国家已经陷入深渊里了,要保留下……阿特罗卡家族最后的希望……”

    走出寝宫大门时,凯瑟琳的心还处于无比的震撼当中,阿尔的事情虽然麻烦,但是取得了兄长的,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兄长最后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当心沃尔,当心伊夫利特他甚至说了两次,似乎伊夫利特家比沃尔家要更加危险……

    回想这些年来这两大家族的作为,沃尔家的重心在军事,伊夫利特家的重心在经济,说起来,伊夫利特相对亲近王族,沃尔家是想亲近但终究无法做得很出色,最终在某些方面不得不与阿特罗卡皇族发生磕磕碰碰,在伊夫利特与阿特罗卡两大家族的联合打压下,这个家族的形势很不乐观。但也是因为这次半兽人的阴影,他们的力量陡然增大,在许多方面都隐隐压制过另外两大家族,甚至已经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然而火花是有了,以目前的形势来说,沃尔家不可能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要让整个国家陷入覆亡的深渊,他们还没有那样的力量,由此判断,兄长所指的,是一直以来都保持和平状态的伊夫利特家了?

    说起这个家族,整片大陆上没有任何人敢对他们掉以轻心,无论有没有巴克那罗夏这样的剑圣存在,他们都是一贯的锋芒毕露,他们所涉及的领域极广,行事天马行空,无法琢磨,往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家族便会给整个大陆一个意外的震撼。目前这个家族在国内声势极高,但假如说他们在策划着什么要将整个帝国推向覆亡的深渊,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无论做任何事情,他们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然而,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啊……

    现在的形势,中枢部的秘密制约。理性上来说,没有任何地情报能够说明伊夫利特家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兄长的眼光与判断是毋庸置疑的,假如不是即位两年不到便染上了那最终被确认为诅咒的奇怪病症,自己绝对有信心他能够将帝国带往一个辉煌的明天,但是在他病弱的情况下,有可能是因为病情影响判断了吗?

    这些混乱的思考存在于脑中,最终没有结果。转过一个回廊,她的耳中便听到了克娜与埃娜地说话。

    “……我跟你说哦。一等到你老爸醒过来,就给我去烦他,一定要让他答应不对阿尔做任何事情,如果他不答应。你就一直烦一直烦,嗯,你还

    ……”

    “可是……可是父亲会生气的啦,会……会挨打的……”

    “挨打有阿尔哥哥重要吗?要是他不答应。阿尔会死的啦,阿尔那么好,又带你玩又给你看魔术,你居然忘恩负义……你。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呜,埃娜也不想要阿尔哥哥死掉啦,呜……不要不理我。我一定会去说地……”

    “这还差不多……喏。这次给你做了两朵花……”

    “克娜……”摇了摇头。凯瑟琳一脸不悦地走出去,首先为低泣中的埃娜公主揩掉眼泪。“克娜,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埃娜,别听克娜姐姐的,你父亲他身体不好,再烦他的话会更难受地,别那样做,知道吗?”

    “可是……可是人家不想阿尔哥哥死掉啦……”

    “是啊,人家是在救阿尔,偶尔烦一次没关系的啦……”克娜委屈地说道。

    “呵,知道你们在为他担心,阿尔会很高兴的。”笑着摸了摸埃娜的额头,“但是阿尔哥哥地事情交给姨姨了,没问题的,别哭了好吗?”

    “唔……”埃娜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回到别墅时,几乎已至深夜,强忍睡意的克娜想去找阿尔,听说阿尔已经睡下之后终于转身回房。不多时,凯瑟琳出现在用于办公地房间之中,同时点亮了好几盏魔法灯烛,将整个房间笼罩于一种光亮得无法涌起睡意地氛围当中,轻抚了额头,她按了按墙上地一个小型法阵,不一会儿,通过狭窄的通道,传声魔法将她地声音带到地下的密室当中。

    “安,今天是你值班吗,上来一下。”

    “是,夫人。”

    下方传来冷面女子的回应,不多时,一旁的一只书架转开,安吉丽娜拿着一卷卷轴从里面走了出来。

    “夫人。”

    “嗯。”坐在巨大的书桌后面,凯瑟琳手撑着额角,吐了口气,“阿尔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初步的应对措施已经出来了吗?”

    “是的,事实上,今天大家都没有回去,包括大幕僚团,所有人都在下面忙碌着。”

    “嗯,这样就好,我已经得到了最高的授权,就是说,任何方法都可以使用,但是我仍然希望不要将事情闹得太大,如果要做,大概就是安排阿尔的替身,让他本人逃离,之后隐身暗处,一切的手尾大家应该都明白,这些已经在准备了吗?”

    “是的,这些已经按照程序在准备,不过,我们最主要准备的并不是这些。”

    “哦?”凯瑟琳笑了笑,“分析出什么转机了吗?”

    点了点头,冷面女子缓缓跪下:“事实上,要请求夫人的降罪,因为有些事情,未经夫人的首肯便已经在暗中进行,事实上,从几天前开始,我们便已经在雷撒督克先生的带领下在准备这件事了……”

    “你说什么!?”听见这样的事情,凯瑟琳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安吉丽娜却是面色不变,坦然陈述着事实。

    “事实上,几天前雷撒督克先生提出了一个计划,在当时便准备跟夫人说清楚,而在这之前,照例给我们做出评估,不过当初步的评估进行完毕,我们认为这件事情震撼力极大,绝对可以对军部造成重大影响,然而……夫人有可能否决。”

    声音淡然,凯瑟琳道:“说下去。”

    “我和几位最高执事反复商量,最后经过了雷撒督克先生的确认,决定在这件事上,有必要以非常事件处理规则第二条进行处理,因此在事情之初,我们瞒过了夫人,由雷撒督克先生独力进行,虽然到后来也有些出轨,雷撒督克先生将光神宫、主精灵的力量也牵涉了进来,但在大的方向上,仍然有挽回的余地。”

    “非常事件第二条……”凯瑟琳淡然一笑,“这么说来,我有可能以私情阻止事情的进行了?也是,阿尔他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我的确有可能阻止没错,那么理由呢?他到底想干嘛!?”

    回想着消息陡然传来时的那种惊惧与震撼,匆忙赶去皇宫向兄长求情时的那种忐忑,凯瑟琳心中此时是真的动了气,甚至……还有些委屈的情绪在其中……让所有人担心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夫人看过之后大概就会明白了。”安吉丽娜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卷轴交到凯瑟琳面前,“事实上,夫人不应该责怪雷撒督克先生,有关私情的说法只是我与几位最高执事商量后的结果,雷撒督克先生原本嗤之以鼻,认为这样的举动会令得夫人产生误会,坚持要说,但在我们的轮流劝说下,终于决定接纳我们的意见……简单来说,这是雷撒督克先生写出来的一些东西,是……一卷兵书。”

    平复心情,凯瑟琳翻开那羊皮的卷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作为标题的几个中正字体天下布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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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求生日记介绍:
他没有强悍的武技和无尽的魔力,不曾得到众神的委托和眷顾
他没有天才的头脑和能力,不曾带来领先于世界的现代科技
他没有征服天下的梦想和野性,也不曾觉得自己到底有何特殊
他没有卓越的魅力和王者的气势,更无法让人一见便跪地臣服
那么,他到底该依靠什么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生存下来呢?牙齿吗?
本书暂定为yy文,目标是成为一本有内涵的yy文。
想要在离奇曲折的冒险故事与平淡隽永的异域生活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本书是一次尝试.异域求生日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域求生日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域求生日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