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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霸爱甜妻全文阅读

作者:傲叶     总裁的霸爱甜妻txt下载     总裁的霸爱甜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回首往事

    “行了阿洛,我们走吧……”

    宗夏望着越吵越大声的二人,无可奈何只能对宗染打过招呼后拉着洛允强行带着她去前台结账,离开了咖啡厅。

    “干嘛拉着我啊,我说你就是太善良了,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你,你看这次的事情就是因为你太大意,被人钻了空子,被陷害了吧……”洛允一路上还不忘喋喋不休的教育宗夏。

    太善良了么?

    宗夏无奈的笑笑,洛允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了,几乎每一个和她相处熟悉过的人都会这样教育她,她自己也曾无数次的意识到,也无数次的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太过轻信于人,才会导致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

    可是换过来想一想,如果自己是个心肠歹毒的坏女人,以洛允嫉恶如仇的性格,也不会彼此成为要好的朋友,更不会遇上沈月苍,还有沈晓可……

    等等!

    宗夏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瞪大了眼睛打量一番四周,二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回了停车场。

    可是……小家伙呢?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们俩居然把沈晓可忘在咖啡厅了,暗骂自己太健忘的同时,也不免心中焦灼起来,“糟糕,我们忘记把晓可带回来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去找她。”

    “我也去!”

    洛允迫不及待的凑热闹,此话一出便遭到了宗夏的反对,“你才刚刚和小染吵起来,满店的人都看见了,这个时候回去等人看笑话么?”

    洛允只好乖乖的回到车上等待宗夏。

    回到之前的咖啡厅,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早已经退散,平和的音乐声中,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走到刚才的座位上,宗染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想必生过气之后回家去了。

    宗夏望向之前沈晓可坐的桌子,满桌的甜点咖啡已经被消灭殆尽,剩下一堆残渣,座位上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女服务生正忙活着将满桌的盘子杯子叠在一起。

    宗夏走了过去拍了拍服务员的肩,“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之前坐在这里的小孩子去哪里了?”

    “哦,你是说那个小正太么?”

    服务员显然对沈晓可水灵灵的模样印象深刻,只是将小家伙误认成男孩子,这一点倒是和宗夏一样。

    “对的,她去哪里了?”既然人家记得小家伙,必然也注意到了小家伙的行踪,这样一来也省的满世界跑去找了。

    “他啊……刚刚跟着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女生出去了,你们不是认识吗?”

    一提起长得与她一样的人,宗夏也只能想到自己的妹妹宗染了。

    只是晓可怎么会跟着她走?刚才洛允和宗染吵起来的事情她应该也看见了,之前的见面她也因为打翻饮料而被宗染训斥一顿,从而对宗染产生了厌恶,依照小家伙的机灵警惕,又怎么会和一个她讨厌的人走掉?

    来不及细想,宗夏匆匆道别,转身朝着宗染的住处赶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小家伙捉回来。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慌张,尽管理智告诉她宗染不会对沈晓可做什么,可偏偏就是着急得不行。

    她知道小染对自己一直心存不满,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可还是会害怕自己和宗染之间的恩怨牵扯到沈晓可的身上。

    或许是小家伙平日里表现出对她的依赖,让她感觉到久违的亲情温暖,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要好的像是一家人。

    来到曾经熟悉的住所,一步步走在布满林荫落叶的小道上,看着往事如烟云般浮现在眼前,宗夏有些晃神,过去的曾经历历在目,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事,再回到这里时她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往事。

    那棵漫顶金黄的树下有一架秋千,被嫩绿色的藤蔓缠绕着,是她和他亲手搭建的。

    那片清澈冰凉的池塘中有一群嬉戏玩闹的小鱼在吐泡泡,色彩艳丽,是她和他一同养大的。

    怀揣着异样的心情走到大门前,伸手敲了敲门,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情绪,她敲的很小声,小心翼翼生怕吵着谁。

    敲门声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传来一丝回应,她的心里越发焦躁不安,充满了对沈晓可的担忧,再一次敲了敲,却比刚才的声音大了许多。

    “你又出门不带钥匙了?”

    门还未打开,一丝暖洋洋的声音透过门缝依稀传来,听得她心底一惊,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回过神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不知所措,要不要逃跑?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大门被人从内打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他措不及防的时刻出现在眼前。

    午后余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洒在他脸上,依旧温如泉水的笑颜,宽松的居家服,怀中抱着一只毛发雪白的波斯猫,碧蓝的大眼睛望向宗夏,似乎是认得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喵”地叫了一声。

    叶辰望着站在门前的宗夏,眼底有一丝吃惊,想不透她怎么会突然造访。

    “那个……”宗夏稳了稳情绪,迫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你怎么会在家的?小染不是说你很忙……”

    叶辰微微一笑,“对,我刚刚才回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明知道她不可能没事跑过来,他却依然抱有一丝希翼,哪怕是为了过来见他一面,叙叙旧也好啊……

    然而宗夏的回答却将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我是来找小染的,她回来了吗?”

    叶辰揉了揉怀中猫咪的脑袋,不由得苦笑,如实交代道,“她出门还没有回来呢,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宗夏眸中透着失望,也对,如果小染回来了,他刚刚也不会说出那一句“你又出门不带钥匙”了。

    “是这样的,刚刚我和她在前面咖啡厅见过面,有一个……呃,有一个小孩子是我的朋友,跟着小染一起走了,我是来接她回家的。”宗夏在想着怎么去表达沈晓可与自己的关系。

    “那我去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好了,你要不要进来等?”叶辰将大门敞开,有意邀请她。

    宗夏原本今天出门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一面叶辰,眼下有这个机会刚好可以和他聊一聊,没有往深了去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内,叶辰伸手将阳光锁在门外,手上的小猫一直不老实的乱动,趁此机会从他怀中一跃而下,在地上优雅的渡了几步,舒展了四肢,转身蹦到了宗夏的手上。

    这只猫咪是宗夏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叶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这些年一直都跟在她身边,直到二人取消订婚,分道扬镳的时候,便一直留在了叶辰的别墅里。

    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他送的戒指,他别墅的钥匙,还有这只慵懒的猫咪。

    尽管分别多时,小猫咪对她的依赖性丝毫未减,赖在她身上如同粘在一起一样,贪恋她抚摸时的温柔舒适。

    这样的情景,就如同回到了当初一样,她在沙发上逗小猫玩,而他就在一旁看着笑。当初她见小猫咪浑身雪白,眼睛透亮如星辰,便取名叫“雪辰”,刚好和叶辰的名字一样,所以每一次见面,她都会喊着“小辰小辰”,便等于跟他们俩打过招呼了。

    叶辰不慌不忙的倒给她一杯柠檬茶,转身去跟宗染打电话。宗夏则逗弄着好久未见的小雪辰。

    “小染说她去见朋友了,大概三点左右就会回来了。”叶辰放下电话,坐在了宗夏的对面。

    宗夏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不知道小染是怎么回事,居然带着沈晓可去见朋友?她们俩又不熟,难道是晓可那兔崽子为了贪新鲜而赖上人家了?

    想了想,不忍洛允一个人在车上干等,便发短信通知她自己一个人先走。

    二人太久没见,叶辰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两个人相视无言,气氛沉寂,而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倒是宗夏,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发布会的事情,现如今总算有了机会,她尝试着开口道,“叶辰……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找你问清楚。”

    他微微一愣,原本只是以为她来找人,没想到真有事情跟他说。

    “什么事?”

    “关于昨天,你们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宗夏开口之后才发觉不知该如何表达,难不成要他承认自己公司窃取他人成果的事情?

    谁知叶辰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一脸的笑容,“这个啊……这一次的发布会可是小染一手完成的呢,原本以为她对工作上的事情不怎么上心,没想到却一鸣惊人,短短时间拿出了这么好的方案与设计来,而且还是她独自完成的,我都吓了一跳呢……”

    他坦然的神情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宗夏听来确实犹如五雷轰顶。

    她感觉自己的舌头打了结,说起话来都变得含糊。

    <

第六十二章 真相

    “这件事……是小染做的?”

    宗夏满心都被惊异所占满,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件事情有什么误会,认为叶辰纵然对她再绝情,也不至于会把牵扯这样大的事情陷害在她的身上,让她去受牢狱之灾。而时依即使再嫉恨她,也没有理由和叶辰勾结合伙。

    如今看来,和时依联合起来栽赃她的人居然是小染……又是小染……

    自小染表现出对沈月苍的爱慕之情之后,宗夏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对她一直心怀不满,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满,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

    自己从小便对小染处处关怀,事事忍让。哪怕偶尔她闯了祸,自己也会揽下来与她一同承担,无论在父母还是师生心目中都是极度要好的两姐妹,甚至曾经认为她和洛允便是自己这辈子最好最亲近的人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讨厌,甚至憎恨自己的?

    宗夏心下一片骇然,从未把这件事情与宗染联系在一起,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此刻只想知道——

    小染为什么恨她?

    越想越混乱,宗夏的大脑拧成一团乱麻,原本只是以为小染讨厌她,却没想到讨厌到了如此地步。给她冠上私下贩卖公司机密的罪名,不惜把她送上法庭,送进牢房?

    叶辰见宗夏的脸色苍白,紧皱眉头似乎陷入了苦思,担忧的出声打断了她,“小夏?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没有……”

    宗夏木然的摇了摇头,神色不改,她此刻忽然开始害怕见到宗染,可是沈晓可还跟宗染在一起,她又怎么能不管不顾。

    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硬着头皮等下去了……

    时间似是过的无比漫长,二人之间的气氛本就尴尬,如今宗夏脸色不对劲,紧闭双唇一个字都没再说,叶辰闲来无事又不好让气氛继续僵下去,便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的看着。

    三点已经过去,宗染的影子都没见着一分。

    直到窗外金灿灿的阳光转变为火舌般绚丽的晚霞,宗夏才意识到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雪辰在自己膝盖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实在是无聊的受不了,伸了个懒腰,便自己扭着身体跑去吃猫食了。

    叶辰也不好意思让她一直干等着,中途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宗染,却都是无人接听,到后来更是干脆的变成了已关机。

    自他和宗染在一起之后,她变了许多,时常的夜不归宿,或是喝的烂醉被陌生男人开车送回家。

    起初他还很在意,会和她争吵,讲道理,甚至略带恳求。到后来她依旧没有半分收敛,他也渐渐的习惯了。

    经常下班回家望着空荡荡的家,他忽然会很想念当初和宗夏在一起的时候,尽管他是为了获得公司董事会的认可、为了她手中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才跟她订婚,可在一起之后也逐渐适应了她的温婉,她的体贴。

    人是不是很可笑,在手的东西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又开始怀念。

    “怎么样,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二人从中午便干坐到现在,叶辰看了看微暗的天色,提议道。

    宗夏也觉得有些饿了,可是对小家伙依然放心不下,“万一我们出去的时候,小染回来了怎么办?”

    “没事的,我们就去不远的餐厅,很快可以赶回来的。”

    宗夏还是觉得这样不适合,更何况自己现在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只想早一点带着小家伙回到家里,“我还不饿,你自己去吃吧……如果觉得我一个人待在你家不合适的话,我可以站在外面等的。”

    说完便起身准备走向屋外,外面有架秋千可以坐,吹着微风望着星辰,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句话刺进了叶辰的心里,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苦涩的笑容透着一份掩不去的落寞,“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在屋里待着吧,我去买了吃的带回来。”

    手腕处传来的柔暖触感让她感到些许不适,匆匆抽回了自己的手,仓促的对叶辰点了点头。

    叶辰离开之后,宗夏漫不经心的在沙发上靠了一会,目光便被角落中的小雪辰吸引过去,这个小家伙正从喂食器里面掏猫粮出来,龇牙咧嘴的样子,让宗夏忍不住走过去帮了它一把。

    “小辰,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宗夏看着把脸埋在食物中的猫咪,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它说话,“小辰……最近发生了好多的事,我有一点反应不过来了……你说,小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是不是无意中做过伤害她的事情,所以她才恨我?”

    “等她回来之后,我要不要找她问清楚呢……”

    她不停地将脑子里胡乱的猜测说出来,有些事她总是憋在心里不知道该跟谁说。和月苍说吧,按他的性子,就算不对小染怎么样,也绝对不会再准她和小染有所往来。和阿洛说吧,她一定脾气火爆的冲过来要揍小染一顿。和沈晓可说吧……还是不说了……

    所以,她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对着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咪说了。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不,与其说是敲门声,不如说是有人想要把门一脚破开,巨大轰鸣的声响,急促的一波接着一波,宗夏怀疑如果再不把门打开,说不定大门就会应声而倒。

    雪辰吃饱喝足正准备睡个懒觉,却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一身毛发如狮子般炸起,警惕的盯着大门,发出威胁般的吼叫声。

    如此剧烈的动静,任谁都会有些害怕,她后怕的靠近大门,想要透过猫眼看清楚外面的人。无论是谁,也绝不可能是叶辰,他没理由会如此对待自家大门。

    正当她犹豫之际,大门发出了一丝清脆的破裂声响,蹦出一块木屑渣来。

    她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伸出手打开了大门,不管外面是什么人,与其等对方砸破门冲进来,还不如趁早放弃抵抗,反正结果都一样。

    待大门打开,宗夏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身影是谁,便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扣在怀中,如同拎着小鸡一样提出门外。

    她心口以为害怕而猛跳连连,抬起头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提着她的人一副冰冷面孔,眸色深沉如冰,不可思议的是,在那一片冷藏的冰封之下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火苗窜动,冰与火的结合,怪异却又很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倨傲的侧脸,孤冷的神情,不是沈月苍又能是谁?

    “月、月苍!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宗夏心中慌张,只好勾起笑容傻呵呵问道。

    某位心中怒火冲天的大爷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哼,瞧都不瞧她一眼,强硬的姿态提着她继续走。

    “喵——”

    一声透着威胁般的猫叫声蓦然响起,沈月苍一顿,看向那只用爪子挂在宗夏腿上的白猫,腾出一只手来把猫也拎了起来,放在眼前打量起来。

    雪辰似是感觉到了他身上危险的气息,身上的毛纷纷如针刺般竖起,张扬着两只前爪在空气中挥舞,想要在他脸上留下几道抓痕。

    沈月苍虽是面无表情,眸中的火舌却是喷薄而出,宗夏一整天不回家居然是跟叶辰呆在一起,一呆就到了晚上,如果不是他找来,她是不是还打算留在这里过夜?

    如今这只不知死活的猫还敢跟他叫板,人不将他放在眼里就算了,连猫都这么大的胆。

    他的气势本就冰冷到了极点,此刻更是如刀锋般凌人,人猫对视之际,可怜的小雪辰败下阵来,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哀嚎着,对宗夏投去求助的目光。

    宗夏望着他的脸色也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莫不是要杀猫泄愤?

    她神色一变,赶紧阻止道,“月苍,把、把它放了吧……”

    沈月苍冷冷瞥她一眼,一开口便满是刺儿,“叶辰的猫?你舍不得?”

    “不是!是我的猫!”宗夏赶紧替自己解释。

    “你的猫?”如夜般魅惑的声音低沉悦耳,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寒冷,却丝毫没有把雪辰放下来的打算,反倒是一手提着宗夏,一手抓着猫,看也不看被他破坏的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人都是他的,养的猫也是他的!

    带走!

    ……

    皎月高挂,叶辰赶回家的时候,远远便看见大敞的门内透出光亮,一阵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快步上前,只看见了一扇快要散架的大门,消失不见的雪辰,还有手机里一条宗夏发来的短信,表示雪辰她带走了,并且她会赔偿大门损坏的费用。

    放下手中买回来的晚饭,他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摇头苦笑。

    ……

    沈月苍将宗夏和猫一同扔上车,小雪辰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宗夏的肚子上。

    “月苍……其实我只是在等人呢……”宗夏试图开口为自己辩解。

    一束冷冰目光扫向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她轻咳一声,赶紧道,“晓可跑出去了,我在等她回来的。”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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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不敢去看

    沈晓可?

    沈月苍眉一挑,原本眼中对宗夏有几分耐心,等着她说出什么了不得的理由,没想到却编出个这么烂的。

    宗夏见他不说话,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此时更是百口莫辩,对沈晓可的担忧也更甚。

    她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会不会遇上坏人啊?宗染既然这么讨厌自己,会不会对晓可做出什么事啊?她说她没钱吃饭了,会不会现在还饿着肚子啊?

    抱着种种担惊受怕的念头,宗夏一个劲的安慰自己,晓可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正在学习独立,一个人在外也是历练的一种,用不着为她担心。

    在如此纠结的心情下,她跟着沈月苍回到了家。

    一下车,他便走过来继续将她抓起,提上楼去,不容丝毫反抗,宗夏皱着眉,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自己明明都跟他解释过了,是在等晓可嘛……

    她正为自己打抱不平,电梯门打开,一个嫩嫩的小脸蛋出现在眼前,水灵灵的大眼睛,睫毛忽闪着别提多可爱。

    宗夏只看一眼便愣住了——这个小东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旁的沈月苍此刻的冷哼声更大,仿佛早就知道小家伙在家,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解释在他听来没有半分可信度了。

    “嫂嫂,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担心死了。”沈晓可丝毫没有发现两个大人有什么不对劲似地,一脸担忧的对宗夏说道,转眼又瞧见了她怀中的白猫,小孩子喜欢动物的本性立马暴露,两眼放光,“哇,哪来的的小猫咪,好可爱呀……”

    “晓可……你不是……不是和宗染一起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宗夏望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沈月苍,颤颤巍巍的问晓可。

    “我跟着她出去玩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啊……”沈晓可聚精会神的玩弄着猫耳朵,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么自己在叶辰那里等了这么半天都是白费劲了……

    还想再问几句,手上的力度再一次传来,宗夏匆匆与望着小雪辰恋恋不舍的沈晓可告别,便被沈月苍强行带回了家里。

    沈晓可远远望着他们家的大门关上,对着空气摆了个胜利的姿势,得意洋洋地抖着腿。

    耶,恶作剧成功!

    ……

    沈月苍在前方走,也不开灯便径直没入黑暗之中,宗夏跟在后面手忙脚乱的换拖鞋,打开灯,再把雪辰放下来,还未等站稳身子,一股猛烈的拉扯带着她摔向沙发,扎起的头发也跟着散开,如丝绸般倾泻铺散。

    “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他紧跟着压上,近在咫尺的凝向她的眼,眸中依然带着挥散不去的怒意,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散开的发间。

    如此近距离的压迫感使得她微微别过头,不敢去与他对视。这个细微的小举动落在他的眼里就变成了心虚——因为自己偷着私会叶辰而被他发现之后的心虚!

    一想到她今天与叶辰两个人单独待在一间房里那么久,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他心里就没由来的生出无名火,明明知道他在意这些,她就不知道收敛一点?

    他今天在公司收拾了一堆的烂摊子,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叶辰搞的鬼,而她被人说成与叶氏集团暗中勾结,不仅不避嫌,还光明正大的跑到人家家里,生怕流言蜚语传的不够多?

    他满心恼怒,俯下身去,想像往常一般在她身上夺取些什么来抚平心中怒火。宗夏不敢有丝毫异义,知道他在生气,无比配合的闭上了眼,尽管已经有了许多次,但双颊依然不可抑止的如火烧了起来。

    望着眼前温顺如小鹿的人儿,皮肤光洁如玉,红唇犹如樱花,紧闭的双眼上长卷的睫毛像一面羽扇微微颤抖,他的动作停顿下来,忽然很不可思议的想到了她今天与叶辰呆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任人宰割,温软中透着致命的诱惑。

    不自觉的,心里像堵了一团淤泥般难受,他忽然很害怕剥开她的衣服之后,会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到一些不属于他的印记,更不希望从她柔软的唇齿之间嗅到别的男人的气息。

    与其看过之后目眦欲裂,他情愿装作什么都没有。

    腹间浓郁的热火就这样平息了下来,他神色幽暗的直起身,不回头的走进卧室,留下无措的宗夏兀自发呆。

    他的情绪着实叫人捉摸不透,宗夏细细回想着他临走前那一束略带后怕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沈月苍有没有吃过晚饭,也不敢擅自去招惹他,独自做了晚饭分给雪辰,一人一猫一同吃着饭。

    夜深,月光微弱的洒在窗台,宗夏摸着黑,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每走一步都要仔细摸清了身前脚下的东西,才敢迈出下一步,就这样轻缓的步伐,第一次没有摔倒在地。

    借着微亮的月色看去,床上空无一人,心中一颤,转头望向一侧沙发,果然看见沈月苍颀长的身体躺在上面。在黑暗中看不清他是睡了还是醒着,只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宗夏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失落与难过,默不吭声的爬上床,抱着复杂沉重的心情辗转反侧,直到天微亮,才疲惫地入睡。

    窗外天色阴沉,压抑的气氛像是快要下雨,凉风习习,高高扬起深蓝色的遮光窗帘,宗夏醒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宗夏安慰自己,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很多,所以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待在家里。

    刚一起床,便听见客厅里的小雪辰饿得喵喵叫,宗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中午,自己这两天似乎总是睡的晚,起的也晚,生活作息很没规律,小猫咪跟着自己也算是受苦受累,每天都忍饥挨饿。

    给小猫咪做了早饭之后,宗夏不忘再做一份便当,一手托着便当盒,一手抱起小雪辰,站在沈晓可的屋子前按门铃。

    没过多久,睡眼惺忪的小家伙便揉着眼睛前来开门,迷迷糊糊的神志在看见小猫的一瞬间便清醒过来,从宗夏手中抱过去,放在怀中使劲揉捏,惹得雪辰一阵嚎叫表示不满。

    宗夏将便当放在桌上,回身叮嘱道,“这个是给你的早餐,知道你没钱吃饭,特意做给你的。”

    “哇,夏姐姐你人好好!”沈晓可眼冒精光,他正好肚子饿了呢!

    “不过——”宗夏一手挡住她扑过来吃便当的举动,指了指她怀中的猫,“你得答应帮我照看一天小雪辰,我今天出门有点事儿,这些钱给你,饿了就自己出去买吃的,别忘了给猫也买一份。”

    她将一百块钱递到晓可手中,一个小孩一只猫,一百块的伙食费绝对足够了。

    沈晓可平日里买东西都是直接刷卡的,何曾见过真钱?她颤抖的抚摸着手中的大红钞,一副土鳖的模样看得宗夏直摇头……

    “夏姐姐你要去哪?继续去调查真相么?要不要我名侦探沈晓可出手帮你?”小家伙得瑟的一刮鼻尖,身上宽大的睡袍歪歪夸夸。

    “你就算了吧,昨天是谁自己跑出去玩了还害我担心一整天?”宗夏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放心吧,我今天不是去调查的,只是去医院看一个朋友。”

    “看谁啊,时依姐姐么?”人小鬼大的她立马就猜到了宗夏心中所想。

    宗夏也不否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挥手告别,不忘再一次的叮嘱,“别把雪辰饿死了啊!”

    沈晓可拍着还未发育的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宗夏见她待在家里也不会有什么情况,便安心的把小雪辰放在他家里,自己出门了。

    她决定要去医院看时依一趟,问问她究竟为什么会把宗染也牵扯进来。

    出于探望病人的心态,宗夏还是率先买了水果,不知道时依喜欢吃什么,便每样都来一点。至于时依所住的医院,只需要问问上一次载着她和沈月苍去医院的小周就好了。

    医院虽然看病的人很多,住院的却是很少,空旷的走道偶尔响起的脚步声显得十分冷清,宗夏来到时依的病房,发现整间房里也仅仅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她一个人,没有照顾她的人,便更显得孤冷。

    时依的家人主要都居住在京城,她代表家里将公司发展向t市来,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城市打拼也很不容易,生病了连个照顾探望的亲人都没有,这样清冷的场面倒也挺符合她的性格。

    莫名的,宗夏忽然心生几分对她的怜悯来。

    只是一想到,她为了陷害自己而将整间公司的前途利益都搭上来,那点本就稀少的同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脚步声细微,但在空寂的房间里响起还是显得很突兀。时依听到声音抬起聚集在笔记本上的视线,看清了来者竟是宗夏之后,似是很意外,却又在她的意料之中。

    合上电脑,她唇边扬起招牌性的微笑,清清淡淡,犹如盛开的白莲花。第六十四章 她与他之间     “你来了,坐吧。”

    时依虽然是躺在病床上,却丝毫没有病人该有的憔悴和虚弱,她在医院待了这么久,该好的都已经好的差不多,哮喘本就是急发病,来势汹汹,去得也快,只是觉得这些天的工作太过劳累,想趁机偷个闲休息一下,所以赖在医院懒得离开。

    宗夏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将水果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才注意到上面摆放着一株清纯秀丽的百合花,沾着晶莹的露珠,朝气蓬勃的样子应该是刚买来不久。

    原来有人已经在她之前来探望过时依了么?会是谁呢?

    “如果你这一次找我来是为了询问发布会的事情,那恕我无可奉告。如果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探病的话,我倒是很欢迎。”

    时依的表情不惊不喜,永远挂在嘴边的淡雅笑容看似温柔和善,却透着无形的疏离与冷漠。

    宗夏很是想不通,她是如何在栽赃陷害过别人之后,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姿态来面对她,高贵的神色像是丝毫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一样。

    “发布会的事情,我知道我没有证据,百口莫辩,也没有人会相信我,但我相信不是我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让我承担后果。”宗夏心中的怨愤只剩下了平静,既然知道她想方设法对付自己,那表现出愤怒的模样只会让她觉得事情更精彩。

    时依不急不躁的眨眼,饶有兴趣地望向她,语气轻柔之中透着几分戏谑,“你觉得月苍会保护你……还是会包庇我呢?”

    宗夏身体一震,望见时依眼底毫不掩饰的挑衅,心中生出几分怯意来。

    这也是她一直不敢去想,不敢面对的问题。如果对象换作别人,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相信沈月苍,相信他会查清真相为她正名。可偏偏那人不是别人,而是时依……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曾有着怎样的过去,但从沈月苍的眼底,她能瞧见他对时依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愫,是一种与她毫不相干,也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并不是单纯的爱情,也不是纯粹的友谊,他们之间的感情让人感到未知和迷惑,不敢去猜,不敢去问,更不敢探究。

    面对时依灼灼逼人的目光,宗夏稳了稳情绪,就算自己心底不确定,也不能让人看轻了不是?

    “我相信他会查清楚真相的。”

    时依略带赞赏的点点头,“看不出来你还很信任他,不过——”

    又是这该死的“不过”,宗夏发誓这个词是自己这辈子最讨厌听到的!

    “不过什么?”

    时依轻咳一声,淡然的笑着,“没什么,逗你玩呢……”

    宗夏心中骇然,仿佛有电闪雷鸣在暴走。

    见宗夏的表情被自己耍的一青一白的,时依心底很是满足,唇边的弧度也更大了几分。

    她倒是不在乎宗夏和沈月苍之间有着怎样牢不可破的信任,毕竟他们认识才多长时间啊,就算有一丝的好感,那也绝对谈不上是爱情。而自己与沈月苍整整十二年的牵绊,就算中途因为某些障碍和误会导致了分离,但感情还在,就绝不会轻易放开。

    对于这一点,她有足够的信心。

    时依望向窗外,昏沉的天空布满乌云,黑压压的气氛很是压迫人心,狂风掀开窗帘灌入房内,沁凉的大风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这样冰冷的天气,让她想起了四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怀揣着绝望到冰点的心情倒在雪地里,那时的心痛无以复加,痛到她放弃一生的执念,独自一人离开。

    “宗夏,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对月苍如此偏执狂热?”

    宗夏顿了顿,没有看错她眼底的沉痛,忽然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性格看上去寡淡冷漠的时依,会有那么强的执念?分明就是个对凡事都漫不经心的人,如今却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

    “你说。”她静静的答复道,低垂的眼帘看不清任何神色。

    “嗯……那可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时依目光悠远地回忆着,淡雅的脸上蕴涵着清水般的柔和,这也是宗夏第一次接触到他们之间过往的曾经。

    “第一次见到他,是我读小学的时候,沈爷爷忽然到学校来接我,什么也没有说,便带着我离开学校,一路疾驰奔向医院,等到达之后我才知道,竟然是我最爱的爷爷去世了……”

    时依眼神悲恸,从而可见她与爷爷的感情多么要好。从小便失去家人的宗夏深深的体会到她的感受,那种恍然之间,所有最亲近的人忽然全都离去的感觉,就像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从此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心冷而孤独。

    “在医院,我第一次遇见了他。那时候他也只是个少年,好看到令人惊艳的脸,性格不像现在这样冰冰冷冷,偶尔也会笑一笑。见我失去亲人悲痛欲绝,他不会安慰,却每天都从家里面带好吃的给我,松仁饼,桃花糕,巧克力蛋糕……”

    宗夏顺着她的描述所想象着,一个会笑的沈月苍,影子扭曲轮廓模糊,居然怎么都勾画不出来他的样子。

    “当时我也只是个小孩子,对自己好的人自然会有好感,顺理成章的便拿他当作了爱慕的对象,每天想着法子接近他,和他找话题,甚至出手把围绕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的女生都给吓跑,而他也习惯了每天被我骚扰,从最初的不耐烦,到后来的坦然面对……然后……”

    时依的表情凝固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无法面对的事情,本来平静淡然的情绪出现了裂痕,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微微喘息。

    宗夏知道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会发病,出声提醒道,“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不!我怎么能不说?”时依忽然低喝一声,猛烈的反应将宗夏都吓了一跳,“原本开开心心的生活,明明可以一直走到最后,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分开……”

    宗夏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没办法插嘴,只好在一旁干着急,好心开口道,“以前的事情不要去想了,再这样下去你会犯病的。”

    她见过时依发病时候那生不如死的样子,尽管现在是在医院,可如果她不听劝告,情绪激动,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不要去想了……我也不想再想了……”

    时依越发激动的情绪濒临崩溃,颤抖着不停地摇头,一反常态的模样是宗夏从未见过的。

    “你知道吗,我的病……就是因为他才犯上的……”时依的呼吸沉重艰涩,剧烈的喘息声犹如雷鸣,她面色惨白,眼中的泪竟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也曾无数次的想要忘记,想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向新的生活,想着时间久了记忆就会被淡忘……可偏偏老天爷不给她这个计划,自那晚起留下的哮喘病,像抹不去的疤痕一样如影随形,每当她快要忘记那些伤痛的时候,病发时的生不如死便会不停地提醒她,将已经遗忘的事情又回想起来。

    宗夏眼中充斥着震惊,她曾问过时依的病从何而来,那时候她没有说,却从没想过居然是因为沈月苍。

    “我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所以……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弃他的,你听着……宗夏,我跟他的过去是你无法插足的……如果你非要横在我们之间,我只能选择像小时候把那些讨厌的女生赶跑一样,把你从他的身边赶走!”

    时依的话语因为哮喘而断断续续,语气中的狠厉绝然却使人心头一震,让人丝毫不敢怀疑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宗夏在沈家大宅的时候就知道她对沈月苍势在必得的决心,却没想到她的感情根深蒂固到如此地步。

    时依的病情越发严重,宗夏脑中一片混乱,来不及细想更多,站起身来准备去找医生过来。

    她的手刚触到大门,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她错愕的抬起头来望向门外的人,一身西装革履神情淡漠的男人,不是沈月苍还会是谁?

    沈月苍的视野匆匆扫过房间里的情况,知道时依情况紧急容不得拖延,飞快转身去叫来了医生。

    宗夏见屋里的人忙成一团,无措的退了出去,不知为什么,刚刚看到沈月苍转身的一瞬间,她忽然心底生出一阵后怕来,害怕他对时依流露出的担心让她难以接受,更害怕他会误会是她把时依害成了这个样子。

    之所以会有这些恐惧,说到底还是因为时依刚才的那一些话对她起到了作用,她开始畏惧,是不是自己真的如同时依所说,不够资格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脚?

    当初结婚的时候起,这段婚姻在她看来便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一起度过下半辈子而已,没有爱情作为基础,没有时依那么执着,甚至卑微到不敢去权衡自己与时依在他心中的份量。

    他们的婚姻本就没有那么牢不可破。

    可是为什么,在想透了这些事情之后,她会如此心痛难过?<

第六十五章 病房一吻

    在医护人员经过救治之后,时依的病情总算得到了缓解,医生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让病人再次出现情绪波动。

    宗夏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事害得时依想起了那些让她痛苦的回忆,便决定不再进去打扰她。

    “月苍,那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她。”宗夏眼帘低垂,不敢抬头与他正视。

    沈月苍没有回答,气息一如既往的阴沉,如同雕塑般静默的看着她,不知是为了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是对她刚才所说的这句话表示不满。

    什么叫“好好照顾她”?她就这么轻易随便的把他推给别人了?

    气氛凝固,宗夏只觉得周身的空气在被他的气场所挤压掉,呼吸有些沉重,别过头去,转身离开。

    刚踏出几步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沉闷的关门声,巨大的声音在宁静的医院走廊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故意做给她听一般。

    心下的难过更甚,她垂着头看着脚下洁白的地砖,明晃晃的反射着刺眼的灯光,叫人眼晕。

    她忽然想起时依病房里的那束百合花,会不会是沈月苍送的?时依在这个城市并不认识其他人了,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

    宗夏唇角勾起弯弯的弧度,满是酸涩。

    他还从来没有给她送过花呢……

    收起胡思乱想的心,宗夏继续迈开步伐,迎面走来了一位身着护士装的小妹,长得并不出众,眉宇间清纯的气质却让人看了很舒心。

    她的神情略带几分焦急,怀中抱满了各式各样的药盒,几乎快要掉下来,看那样子像是被人催命一般焦灼。见宗夏从时依的病房前走出,她露出一丝得救般的笑颜,立马快步迎了上去,“你好,请问你是来探望时小姐的吗?”

    宗夏点点头,“是,怎么了?”

    小护士还没来得及说话,脚下一个踉跄,惊叫一声,怀里堆积如山的药便像泥石流一般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好在那些药都是纸盒装或是瓶装的,她哭丧着脸抱怨了一会,便蹲下身去重新把药捡起来,何奈她小小怀抱容纳有限,怎么堆也堆不下这满地的药,捡起这边的,就撒了那边的,让人不禁怀疑她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宗夏望着她笨拙的样子叹息一声,上前帮她把药捡了起来。一大堆的药经过两人的分摊,便显得轻松多了。

    “你要去哪里,我帮你拿过去吧。”宗夏望着护士小妹,友好的出声道。

    “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要去给各个病房送药,偏偏今天是周末人手不足,护士长把这些事都推给我做了。”小护士对她投去感激的目光,“你手上拿的那瓶药是要送给时小姐的,其他的都是别层楼的病人的。”

    宗夏低头望向自己手中众多的盒装药里面树立的白色小瓶,点点头,“我们去拿给她吧。”

    二人并肩来到时依的病房前,宗夏扬起手正打算敲门,站在一旁的小护士却从窗户望向房间里,眼神憧憬,发出一声惊叹。

    “怎么……”

    宗夏刚刚开口询问,便被她的嘘声打断,一动不动的屹立在窗前,一个劲的对宗夏招手,悄声道,“快来看快来看……”

    宗夏抱着狐疑的心情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房间内,视线在一瞬间定格在两个拥吻在一起的身影之上,心跳漏了半拍,一时间忘了反应。

    “哇……早就觉得时小姐长得那么漂亮,没想到男朋友也这么帅啊,两个人看起来真是般配啊……”

    一旁的小护士全神贯注盯着房间里的二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宗夏的脸色有什么不对劲。

    她无意间的话语落在宗夏耳中更显得讽刺,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她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只剩下耳膜轰鸣,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感在心底蔓延开来,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

    宗夏的脸色苍白透明的像一张薄纸,后退一步不敢再看,早已将帮忙送药的事情抛之脑后,怀中的药盒洒落一地,逃命似地慌慌张张奔向楼梯。

    小护士错愕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望着洒落一地的盒子哭丧着脸。这叫什么事儿啊……

    ……

    宗夏头也不回的狂奔在大街上,不顾路上行人异样的目光,仿佛只有听着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心中积郁的悲恸才能减少一分。

    跑到迈不动步伐了,她才轻颤着扶住一棵松柏树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粗重的喘息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往哪走,不知该做些什么。

    不想回家,因为家里沾染了太多他的气息。

    更不敢去问他,只怕答案会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糟。

    她从怀中颤抖着翻找出手机,联系人都滚动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勇气拨出任何一个号码。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仿佛有感应一般,手机铃声适时的响起。她有些惶恐的紧握双手,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来电人,是沈晓可家里的座机,心中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被满满的失落所灌满。

    深吸一口气,宗夏生怕自己的声音被敏感的小家伙听出什么不同来。

    “晓可……找我有什么事吗?”尽管已经努力平复,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颤抖依旧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慌。

    那端的沈晓可似乎比她更加惊慌失措,便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夏姐姐,不好了,你的猫不见了!”

    宗夏自认为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忧起来,“什、什么意思?怎么会不见了?”

    小家伙在电话里呜咽着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我刚才出门去买吃的,怕抱着它不方便,就把它锁在家里了……可是我很快就赶回来了!只不过……回来之后才发现,我忘了把窗户锁好……夏姐姐,你说、你说它会不会摔死了啊……”

    她的家住在十二楼,按道理来说,就算猫有肉垫可以从很高的地方跳下,可毕竟不是鸟,十二楼的高度,如果真的跳了下去,也绝对会摔死。

    “不过……我刚刚有去楼下看过,好像没有发现尸体和血迹……”

    “你不要着急,雪辰又不是傻瓜,怎么会让自己摔死呢,我现在就赶回来,你在家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宗夏匆匆安慰一句便挂掉电话,事情接连而至,让她连缓和的时间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就没有了胡思乱想的时间……

    赶回沈晓可的家中,果然见她哭哭啼啼的前来开门,红肿的双眼让人看了不禁心疼,宗夏将她搂进怀中安慰地拍打着她的背。

    屋子里的桌上放着一碗盖浇饭,以及一袋还未开封的猫粮,想必都是小家伙刚才出门买回来的。

    “夏姐姐……呜呜呜,你说小雪辰会去哪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沈晓可满面泪水,看得出她是真的害怕了。

    “不会的,它大概……是对环境不熟悉,跑回以前的家了吧。”宗夏俯下身去替小家伙擦干净眼泪,柔声道,“姐姐现在出去找找,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沈晓可抗议的扬起头,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泪汪汪,“我也要去!是我把它弄丢的,我去把它找回来!”

    “听话啊,万一雪辰没找着,你也给弄丢了怎么办?夏姐姐到时候哭死去啊?”

    宗夏安抚好小家伙,哄着她把饭吃了。小家伙哭了那么半天也累了,没过多久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睡梦中身体还难过得一抽一抽的,宗夏动作轻缓地替她盖好了毯子,收拾完桌上的碗筷,便转身出门。

    如果说小雪辰真是因为对环境陌生才跑出门的话,那十有**是回到了以前的住所。

    宗夏拦下一辆出租车,径直去到了叶辰的家。

    走过昨天的路,宗夏停在大门前,看着昨天夜里被沈月苍破坏过的大门出了会神,忽然有些犹豫起来,要不要敲门?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又跑到这里来了,一定会比昨天更生气的。

    想起来在医院里的那一幕,她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是不是因为生气才故意那样做的?

    事到如今,她情愿相信如此,也不希望他是怀念着与时依的旧情,才会情不自禁……

    回过神,她扬起手敲了敲大门,纵然心底想法再多,来找回雪辰的初衷却是不会变的。

    片刻之后,大门应声打开,一身睡袍的宗染走了出来,神色迷离像是刚刚睡醒。

    宗染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楚门外的人竟是宗夏之后,眼中闪过一瞬即逝的慌乱,随后便恢复以往,扬起笑容,“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昨晚回家之后,她便发现了家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仔细观察才发现大门不知被谁弄破了,还有平日里那只没事便叫的大懒猫也不见了,问过叶辰才知道宗夏已经来过。既然他们二人已经见过面,那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岂不是都被宗夏所熟知了?<

第六十六章 宗染的乞求

    宗夏望着宗染虚假的笑容,心底一片苦涩,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直言道,“我来找雪辰。”

    “雪辰?”宗染微微一愣,对这个名字陌生的很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那只猫啊……姐姐特地跑一趟就是为了它啊?”

    宗夏点点头,“它毕竟是我养的,一直把它留在你们这里也不合适,所以还是由我带回去比较好……”

    “猫倒是有……前不久才刚刚从外面跑回来。”

    宗染慵懒的回过头去唤了一声“喵喵”,小雪辰白花花的肥胖身影便出现在大门口。

    雪辰见到宗夏,示好的叫了一嗓子。

    宗染俯下身去把它抱了起来,手掌在它脑袋上抚摸着,“姐姐,既然这猫要自己跑回来,就说明它喜欢待在这,你又何必非把它强行带走呢。”

    “我是它的主人,它当然要跟着我了……一直以来住在你们家打扰你们这么久,我应该向你们道歉才是。”

    她疏远的语气让宗染意识到她果然什么事都知道了,心中原本的不确定此刻尽数化作惶恐……

    她知道发布会上的作品是自己一手操办的,岂不是等于知道了自己和时依的暗中勾结?

    “姐、姐姐……我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说……”宗染彻底慌了,如果说陷害宗夏的计划不成功,到时候真相大白于天下,她岂不是变成了抄袭的罪人,一切法律后果都将由她来承担?

    “什么事?”宗夏的语气依旧平静,想必心中已然猜到了宗染的内心想法。

    “姐姐,你先进来坐,别在外面站着了。”宗染笑盈盈的让开一条路,看似友好的邀请。

    宗夏垂眼看了看她怀中抱着的小雪辰,“不用了,你有话就说吧,等一下我带着雪辰就走了。”

    宗染的笑容僵硬,干笑一声低下头去,寻思着怎样才能把这件事情给推卸掉。

    “姐姐……其实这件事情我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就怕别人拿这件事来威胁我……我、我也不想做犯法的事情,可是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她说的话听上去有些混乱,但她知道宗夏明白她的意思,满眼真挚的补充道,“前几天叶辰公司的发布会……是我一手完成的,因为前些日子有个女人拿着那些设计图纸找到我,说要将这些设计图卖给我,我看价钱挺便宜的便买了下来,可是事后才知道,这些图纸居然是她盗取了你们公司的设计,我也是刚刚才得知不久,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宗染虽是带着几分博取同情的目的,但言语之中的慌张却是她的真实感情。

    如果自己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坐了牢,那这些年的努力不就全部白费了吗?

    她决不允许自己的苦心被白费,为了自保,关键时刻推出时依为自己垫背又能怎样?反正时依和她买卖设计图的时候,她都暗中录了音,只要把一切罪责推到时依的身上就好了……

    “这件事情我连叶辰都没有说,原本想着做出一番大事让他高兴的,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种事情……”

    宗夏望着她满脸悔恨,知道她心里是真的害怕了,却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一反常态的冷漠,“小染……平时你贪玩心重也就罢了,怎么能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吗?设计图的来历尚且不明你就敢收购,要是有心人故意陷害你呢?”

    宗染心中对于她的训斥很是排斥,表面上却也不得不装作一副虚心受教的可怜模样来,“姐姐我知道错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去坐牢啊……”

    “我不会管你。”

    宗夏语气中的决绝让宗染惊愕不已,这是怎么了?平常不是只要她撒个娇认个错就能掩饰过去吗?为什么这一次她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也不愿意帮忙?

    宗染眼中的错愕逐渐转为极深讽刺。果然,她就知道宗夏虽然表面上对自己百般呵护、一副长辈的模样好像很关爱自己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和她那个歹毒狠心的妈妈一样,表面上一副纯洁无害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恶毒,下手更狠!

    她大概早就盼望着自己会有这一天了吧?之前那些虚假的伪装,假意的温柔终于被她撕破了,终于拿出真面目面对自己了!

    “姐姐……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了啊……”宗染放开了怀中的雪辰,上前一步拉住宗夏的衣袖,纵然心中对宗夏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委屈求全的乞求,她只知道,在宗夏痛不欲生之前,她绝对不能就这么败给她了!

    她期望宗夏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能帮她一次,毕竟宗夏的性格那么软弱,只要她多说说好话,说不定就心软了呢!

    “小染,自己做过的事就要自己承担,你的性格太过纵容,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就算我帮你这一次,你也会有下一次,不让你品尝到教训,你是永远都不会改的……”谁知道这一次,宗夏的决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大,不仅丝毫不顾及血缘关系,更是如此的冰冷无情。

    “姐姐,你不管我,就没有人管我了!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坐牢吗?”

    宗染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摇头,一想到等待自己的是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便觉得一阵眩晕,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低俯在地上呜咽地求饶。

    雪辰意识不到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无措的嚎叫着,凄凉萧索的猫叫声使得宗夏心中更加难受。

    她眉头紧皱,忽略心底那一丝沉痛,别过头不去看地上的宗染,似是下定了决心。

    满心绝望的宗染无力的靠在墙边大哭着,她不忍再继续看下去,附身将小雪辰抱入怀中,幽深的目光望着地上的小染,心情复杂的离开了。

    宗染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脸颊上的清泪冰冷彻骨,心中惊恐与仇恨肆意增长,那狠厉的目光仿佛要将人给千刀万剐一般可怖。

    转出拐角的一瞬间,宗夏终于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悲恸,靠在墙边无声的落泪。

    望着昔日一同长大的妹妹如今变成这样,她无疑是最心痛的人,她每伤小染一分,自己比她还要痛十倍。

    只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如果让小染继续怀着对她的憎恨为非作歹、不计后果的话,总有一天,小染会将自己推入无尽深渊,而那时她再怎么护着,也于事无补。

    纵容只会害了她,不让她尝到苦头,她永远也不会悔改……

    ……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已经褪去全部的残叶,光秃秃的枝桠四处伸张,在路灯的照映下更像是一只鬼魅幽灵。黑压压的天空昏暗无光,一眼看去仿佛陷入无尽的黑洞。

    宗夏失神的走在路上,身边车来人往,匆匆走过,忙碌的神色仿佛将她隔离在外一般。

    就像当初和叶辰刚刚分手的那段日子一样,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偌大的城市看似灯火通明,花红酒绿,让人感受到的却只有无尽虚空。

    她拨通了沈晓可家的电话,告知小家伙雪辰已经找到了,让她不用担心。

    挂掉的话,她鬼使神差的选择了关机,明明知道他从来没有主动打过自己电话,却抱着故意消失的心态,想看看他究竟会不会担心。

    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些偏幼稚了,但在感情的世界里,本就没有成熟一说。

    理智只能说明没有爱过。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宗夏想着今晚该去哪里过夜。

    若是放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去和洛允挤在一起,可是如今就连她也找到了归宿,自己总不能再跑去插一脚,做电灯泡的滋味可不好受。

    想来想去,自己似乎无处可去,看来只能在酒店暂时度过一夜了。

    决定之后,宗夏正准备从路边的长椅上站起来,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她又差点摔了回去。

    “哟,这不是我的小情人儿么,怎么一个人大晚上待在这里啊?”

    喵——

    就连雪辰也对其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宗夏一听这轻挑没个正经的声音便知道是谁,无奈的回过头去。

    时迁修长的身体靠在长椅边,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正在逗弄她怀中的小猫咪,嘴角怪异的笑容始终如一。

    见宗夏望向自己,时迁的笑容弧度更大,戏谑的眼神中不自觉夹杂着几分暖意。

    “我的名字叫宗夏,你稍微费点脑细胞记住。”宗夏对于他的称呼耿耿于怀。

    时迁故作困难的挠了挠头,皱眉道,“宗……宗什么来着?我哪记得住啊,还是叫小情人儿比较顺口!”

    “宗夏!”她再一次提醒道。

    “哦哦哦……宗夏……”他这会总算说对,还未等宗夏舒一口气,他又立马凑过来揽住她的肩,笑呵呵道:

    “我说宗……小情人儿,你大晚上不回家在大街上晃悠什么,不怕遇见坏人啊?”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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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再也不回来

    “我说宗……小情人儿,你大晚上不回家在大街上晃悠什么,不怕遇见坏人啊?”

    宗小情人儿?

    宗夏满脸黑线,没有耐心再继续去纠正他。

    嗯,这家伙智商不高她是知道的,对于残障人士应该给予宽容,不要耿耿于怀才对……

    她望了望四周琳琅满目的热闹场景,“繁华地段,哪来的的坏人啊……”真正有坏人的地方应该是某些空无人烟的小巷子里……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被他在巷子里敲诈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宗夏原本就气恼焦躁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我要走了。”她丢下一句话便抱着雪辰往前走。

    “别走啊……”时迁迈开修长的腿快步跟了上去,没两步便追到了她的身边,絮絮叨叨,“你是不是没地方可以去了啊?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敞开大门欢迎你哦……”

    宗夏有气无力的回应道,“谢谢你……不过我可以自己找地方住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我可怜的小情人儿居然难过成这样?说出来,我帮你去揍欺负你的人啊?”时迁察觉到她心中的悲戚,声音也温柔下来。

    宗夏抬眼瞄了他一眼,发出一声更像是藐视他的轻笑,“你好好保护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很担心我啊?”

    宗夏摇摇头,两个人相隔不远的往前走着,忽然响起某件事情来,侧头问道,“对了,你不是布兰森的助手么,这些天他还好吗……”

    发布会的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布兰森身为设计师看到也很难受吧?说起来还算是自己连累了他……

    一提起布兰森,时迁的目光稍有躲闪,故作轻松的一笑,“没什么事的,他这个人……比较看得开,不拘小节嘛……”

    宗夏并未发现他言语当中的怪异。

    她也见过布兰森,从他夸张乖僻的打扮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也没有去怀疑他的话。殊不知自己一步一步都被时依掌握在手,越陷越深……

    时迁身为时依的得力帮手,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几乎均是出自他之手,尽管自己只是听从时依的命令在做事,但此时此刻面对宗夏,心里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愧疚与不忍?

    他忽然很想把一切真相都告诉这个善良到有些犯傻的女人。

    脚步顿住,他伸出手拉住了宗夏的手,紧握住指尖那一分柔软的温暖,昏黄路灯下,她脸上温和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如水的目光透着一丝凄楚,酸到了他的心底,浑身上下的细胞都透着一股冲动。

    “宗夏……”他略带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唤出她的名字。

    她微微抬头,眼中充斥着疑惑,“嗯?”

    心中的那股跃跃欲动几乎喷薄而出,他不经大脑思考的张口,“你跟我走吧!”

    宗夏眼角轻跳,“不用了,我找个酒店住一晚就没事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将路边行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宗夏有些不适应这些透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他力气大得惊人,半分都不能动弹。

    “别闹了,快放开……”她压低了声音教育道。

    此刻这家伙耍无赖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我不放!除非你跟我走……”

    宗夏眼看自己挣脱无望,知道他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只好用敷衍的语气问,“走去哪啊?”

    时迁将她的手拉到胸前,握的更紧,目光灼灼闪动着幽夜般的妖媚,“随便去哪都好……去一个没有人会伤害到你的地方,去一个可以自由自在不再听命于人的地方……”

    宗夏眨着大眼睛,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味。

    时迁又靠近了一分,低头附于她的耳畔,声音透着无形的诱惑力,“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宗夏嘴角抽搐着,感觉身上有鸡皮疙瘩在窜动,趁其不备一把甩开他的手,在小雪辰雪白的毛发间蹭了蹭,望着他的目光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畏惧又怪异,“我说……你该不会是想拉我一起去死吧?”

    时迁的眼神一滞,顿时被她打败了,面色很是难看的双手插回口袋,气愤的迈步走在了她的面前。

    亏他还心疼她不忍伤害她想要带她走呢!亏他还想出了这么浪漫动人的情话来告白呢!

    结果这丫头居然以为他要带着她去死!

    真是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浪漫情怀啊……

    也好,她还留恋于沈月苍的身边不肯离去,说明她的爱慕之心还在。等到她心死的那一刻,他一定会第一个出现将她带走,如同他刚才所说的,再也不来了。

    宗夏跟在时迁的身后走着,全然猜不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总是突然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过后又会装傻耍无赖。甚至让人分不清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又是在逗你玩儿……

    难道是因为智商太低,所以无法用常人的思维来判断么?

    不过这家伙居然会想着带她一起去死,可见内心阴暗之深,说不定什么时候不开心了就真带着她去死了,以后还是要对他勤加防范才是。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马路上,宗夏漫无目的,既然不觉得困,也就没有找地方住的必要,在从没来过的地方散散心,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里是t市最热闹的广场,中央的巨大喷泉随着音乐时而高亢,时而轻柔。许多穿着布偶装的人笨拙的跑来跑去,人群之中充满欢笑。各种七色缤纷的霓虹灯将偌大的广场照亮,印着一对对情侣幸福的脸庞,印着一家三口欢乐的笑颜。

    别人都是结伴而来,自己却是形单影只……好吧,也不算,至少还有小雪辰和一个智商不高的家伙陪在身边。

    时迁像是乡巴佬进城一样,看着什么绚烂的东西都忍不住惊呼着叫她一起去看,七色的彩灯、花哨的魔术表演或是半人高的棉花糖都能引起他的兴趣,这股子新鲜劲儿头倒是像极了沈晓可那小家伙。

    他用手指戳了戳宗夏的肩膀,神色兴奋的示意不远处的许愿池,“你看,前面那个水池有很多人往里面扔硬币啊,你说我要是趁着没人的时候过来捞一把,是不是可以趁机发一笔横财啊?”

    他的思维方式跟常人不同,这一点宗夏极其赞同。

    “那是用来许愿的,你要是把人家硬币给捞了,看他们不打死你。”她略带威胁的语气故意恐吓道。

    “许愿?”他勾唇一笑,变魔术般从宗夏的耳朵后面捏出一枚银币,放在嘴边轻轻一吹,“我也要来一个。”

    没想到他还会变魔术,宗夏不由得鼓掌表示赞叹,也算是给他打了气。

    谁知道这家伙神经病一般挤到许愿池边,一手高举硬币,一面大声嚎道,“我许愿——我要跟我的小情人儿永远在一起!”然后豪迈的将硬币抛进了许愿池。

    身边许愿的男男女女仿佛看怪物一样瞧着他,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大嚎着许愿的——就算你是美男子,也不要用这样引人注目的方式吧!

    宗夏扶额背过身去,表示我不认识这货啊……

    宗夏没想到的是,因为他今天这么一闹腾,无意间创造了历史。这座广场从此流传出了一个鬼畜的风俗习惯,那便是许愿的时候一定要对着许愿池大声的喊,这样才会显得霸气外露。

    当然,他们或许忘了某句话。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

    从广场离开之后,宗夏抱着睡得香喷喷的小雪辰,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丝困意,望了一眼身边兴致勃勃的人,无奈开口道,“莫迁,我要找地方睡觉了,已经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时迁瞄向她,装作清纯无害的模样,“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睡啊?”

    “不用!”宗夏想也不想便拒绝道。

    “那好吧……”被拒绝的时迁也没觉得难过,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送你去酒店之后,我就回去了。”

    二人就近走进一家不算豪华,但大堂干净整洁的酒店,宗夏办完了手续之后,时迁便依依不舍的向她告别。

    “赶紧回去吧,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啊,干脆打车回去吧……身上有没有打车的钱?”

    宗夏一直把时迁当作智商有缺陷的人来看待,再加上她的性格本就很会照顾别人,替他想的事情自然也跟着多了起来。

    如此关怀,时迁感到前所未有的暖意,没个正经的他也不禁吸了吸鼻子,柔声道,“小情人儿,你对我真好……”

    对他好吗?

    宗夏眨眨眼,自己经常这样对待别人的啊……她莞尔一笑,“没有啦,我只是身为朋友关心你一下而已,不算好的!”

    “当然好了!”他又一次来了劲儿,低眉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

    “你是这世上,除了我妹妹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第六十八章 面对现实

    “你是这世上,除了我妹妹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时迁眼中冒着感动的泪花,看得宗夏一阵鸡皮疙瘩,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来,“你还有妹妹啊?”

    时迁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轻咳一声,语气明显是在敷衍,“嗯,一个很缠人不听话的妹妹而已啦,没什么好说的……”

    很缠人么?

    可听他刚才那依恋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厌烦,反而感觉他和妹妹的关系很好呢……

    宗夏自己也有妹妹,明白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只是可惜宗染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收起情绪,宗夏拿出打车的费用塞到他的口袋里,叮嘱道,“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啊,别在路上弄丢了……”

    时迁很认真的点点头,看着宗夏的眼中满满都是笑意。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我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如果想我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随时都能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哦……”

    这家伙好像平时除了闲晃之外都没有什么正经事,宗夏无奈莞尔,“我知道了,赶紧回去吧。”

    二人道别之后,宗夏抱着小雪辰独身走到酒店的房间里,洗过澡后一同猫在床上看电视。看了一眼一整天未开机的手机,伸出雪白的手臂拿过来,颤抖着手指头想要按下去,最终又忍住了冲动。

    她在期待什么呢?事实已经被她看了个透彻。

    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她翻身倒在大床上紧闭双目,明天还要去上班,她又该如何面对……

    ……

    清晨,雨水冲刷着明净的玻璃窗,留下一道道浅浅水印,透过窗往外看,马路街道呈现烟雨朦胧的景色,浓得像一幅油墨,压抑的气氛让人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宗夏起得很早,她要趁机会先去一趟沈晓可的家里,把雪辰安顿好之后再去公司。

    她特地跑到商场买了一根用来拴小猫的绳儿,以避免小雪辰又一次从家里私自跑出去。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这才鬼鬼祟祟的打车回到公寓,一路上猫着身子跟做贼一样,生怕半路上遇见沈月苍。

    她知道他平时起得很早,所以特地错开了他起床出门的时间才赶回来,望见楼下并没有小周开着车在等,想必两个人都已经去了公司,这才舒了口气,放心大胆的牵着雪辰往楼上走。

    她确实是在故意的避开他。

    在医院无意中撞见那一幕之后,她整个人都慌了,脑门子搅成浆糊,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所以只能选择逃避来解决问题。

    敲开晓可家的门,小家伙平常在这个点根本起不来,不过今天她也要去上学,所以一大早就起床吃早饭。

    在她忍饥挨饿整整一个星期之后,终于收到了沈老爷子从京城打来的生活费,过上了潇洒富裕的生活。桌上摆着几块三明治,新鲜牛奶,还有两颗煎蛋,都是她从早餐店买回来的。

    “夏姐姐,你要不要一起吃啊?”小家伙眯着眼睛抚摸小雪辰,一边好意邀请宗夏。

    “姐姐已经吃过了,现在要去上班了,你上学去之后就把雪辰拴起来,别忘了给它放些吃的就行了。”宗夏摸了摸两个小东西的脑袋便准备出门。

    “夏姐姐,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一夜没有回家啊?”谁知小家伙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宗夏的身子顿了顿,回眸望向沈晓可,脸上神色怪异,“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昨天我看见月苍哥的表情臭到没朋友,再加上你又没把小猫给送回来,以我名侦探沈晓可的智商,当然很容易就推理出来啦!”小家伙咬了一口三明治,得意洋洋地挑眉笑着。

    宗夏神情凝重的附身在沈晓可面前,认真的问道,“他的表情很难看么?”

    “呃……就好比……”小家伙捂着额头想了想,眼神一亮,用了一个精准的形容词儿,“就好比‘阎罗王在世’!”

    宗夏微微叹了口气,虽然这也在她意料之中,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难免还是会有些害怕起来。

    从晓可家离开之后,她继而朝着公司进发,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因为发布会的事情和她息息相关,关键时刻怎么能不见人影?如果真的逃了,大家可能都会觉得她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宗夏迈向公司的步伐十分沉重,在昨天见过了宗染之后,她心底便已经对这件事情隐隐有了一个答案,确定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尽管决心早已下定,事到临头,她还是会心生怯意,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后悔,满心尽是惶恐,满脑都是畏惧。

    该来的总是要来,一脚踏进公司大门,之前凝重紧张的气氛仿佛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深沉。

    宗夏自被扣上泄露资料的帽子之后,几乎整个公司的人都认识她,上到董事会的高层,下到扫地脱水的阿姨,望向她的目光更是神色各异,尖锐得如芒在背。

    她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对那些视线视而不见,飘忽到研发部,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桌上的资料文件如以往一样堆积如山,她随意的翻开看了看,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温漫没过多久之后也来到办公室,怀中揣着一份不知名的文件袋,像捧着金元宝似地宝贝,她趾高气昂的扬着头,一副上位者的模样,路过宗夏身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自宗夏出事之后,原本就看她很不顺眼的温漫如今更是连亲切的伪装都懒得有。就算宗夏是沈月苍的人又怎么样?他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任凭你关系再好,工作上的事他也绝对不会掺夹任何私人情感。更何况……

    温漫临到大门前,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座位上埋头苦读的宗夏,一抹讽刺爬上她的嘴角——看样子还挺冷静啊……放心,你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

    伸手弹了弹手中的文件袋,她收回停留在宗夏脸上的目光,带着笑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宗夏安分的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眨眼便是一上午,平静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误以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只是她做了一个梦。直到听见隔壁同事们殷切的谈论着“时依小姐来了”,她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梦,该来的终于是要来了。

    刚开始她还很害怕,怕面对时依,怕自己会不受控制的去想她和沈月苍的关系。

    到了如今,她反而冷静下来,反正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她都见过了,还能有什么更加刺激她的神经?

    所以当她接到温漫的通知,赶到八层会议室的时候,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她的心静得可怕,仿佛临上刑场前的木然,绝望麻木的心激不起半点波澜。

    所有人的视线如上次一样,纷纷集中在她的脸上,她抬眼随意扫过众人之中那些熟悉的脸庞,在看到坐在一起的沈月苍与时依之后,脑海中开始回放着医院的那一幕。

    她匆匆收回目光,低着头不再看任何人。

    沈月苍望着她一副束手就范的样子,眉宇之间的忧愁拧得更紧。

    时依得知自己的计划进一步得到成功的实施,清冷的眼神下掩藏着极深的笑意。

    温漫身为沈月苍的得力属下,在他沉默是金的时候自然要站出来主持大局,先伸手示意宗夏坐到自己面前的位子上,然后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开口道,“今天之所以把大家叫来,想必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我还是要先重复一遍……”

    “今天,本应该是我们公司召开新品发布会的日子,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取消了原定的计划,大家也都知道,在上个星期五,我们竞争对手之一的叶氏集团提前于我们发布了他们新季度的新品设计,令人关注的是——叶氏集团所采用的设计均是与我们公司一模一样,不仅仅是抄袭,甚至可以说是照搬。”

    “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我们公司也立即派人调查,最终查到的情况是资料泄露的当天晚上,我的现任助手,也就是宗夏小姐有来过公司一趟,并取走了全部设计图纸。”

    温漫锐利的目光望向宗夏,众人纷纷也跟着看了过来。

    宗夏眼帘低垂,睫毛在脸上覆盖出一片扇形的阴影,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急着否认,平和的表情像是根本没听到温漫的话一样。

    “当然,我们公司也不会因为片面之词就断定一个人的罪名,在之后的两天,我们依旧积极调查,顺着线索摸出了更多的真凭实据。”

    温漫不急不忙的打开笔记本电脑,将屏幕上的画面投影到一侧的白色大屏上,一边操作着一边向众人解释:

    “首先,我们查到宗夏小姐原来曾是叶氏集团总裁叶辰的未婚妻,因为某些原因于半年前分手。”<

第六十九章 证据确凿

    “首先,我们查到宗夏小姐原来曾是叶氏集团总裁叶辰的未婚妻,因为某些原因于半年前分手。”

    温漫的话如同惊雷敲打在众人的心上,惊讶的同时也对宗夏投去怪异的目光。

    “不仅如此,叶氏集团总裁的现任妻子也是宗夏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二人于周六在某处咖啡厅见过面,这些图片均是证据。”

    屏幕上以缓慢的速度闪过数十张照片,纷纷是宗夏和宗染见面时的场景。

    宗夏知道时依的手段跟做法,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想必不光是她和宗染的照片,后面恐怕还有更加劲爆的。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将罪名在她脑袋上扣实。

    温漫见众人的反应很合她预料的效果,继续表述着这些天调查出来的真相,一心只想维护公司的利益,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中沈月苍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过去的纠纷与亲情的牵扯,自然也不好直接断定事情的真相。我们在资料泄露的第一时间联系过布兰森先生,他本来预定于上星期周五到达t市,并且于今天准时参加我们的发布会,可令人诧异的是,这些天布兰森先生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而意大利方面则表示布兰森先生已经整整消失了一个星期,意方的警察正在调查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宗夏的表情终于漾起了一丝波澜,略带惊讶的望向温漫,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温漫没明白刚才都平静淡然的宗夏为什么如此吃惊,没有细想,继续说道,“周五的时候我让宗夏小姐去接机,她告诉我确实已经将布兰森安排在酒店住下,可是分明布兰森先生已经失踪,所以我怀疑来到t市的布兰森先生其实是别人假冒的……”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现在这样看来,这次的事情就像是被蓄谋已久一样,处处精心布置,显然早就对公司的设计图觊觎已久。而宗夏作为这次事件最关键的人,不仅与叶辰一直纠缠不清,连布兰森先生是假冒的都无所察觉?这明摆着就是跟外人合谋盗走了设计图。

    “为了证实这个布兰森的真实身份,我们也特地派人去酒店查过,这个人的外表装扮确实与布兰森无异,却绝对不是他本人,可见是别人有意为之,就是为了联合公司内部的奸细而特地混淆视听,让我们放松警惕的。”

    “不仅如此,我们还发现最令人惊讶的一幕——这个假冒的‘布兰森先生’有一位助手,似乎和宗夏小姐很熟的样子,我们顺藤摸瓜还发现了某家小站的论坛里残留着一些不久之前的一则新闻报道……”

    温漫不知从何处翻找出了一系列的图片,宗夏抬头去看,瞳孔顿时收紧,上面的场景正是自己之前和莫迁在京城小巷中那段暧昧不清的照片。不仅如此,就连昨天晚上两个人一起在外面游荡的照片也紧跟着从屏幕上闪过。

    “且不讨论这则新闻有多少八卦成分,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不可能凭空捏造,后面的照片就足以为证。”

    她听不清众人的议论声,脑子里像炸开了锅一样,不是惊讶于自己怎么会被人拍照,她知道时依既然有心害她,肯定是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她的。她惊讶的,是莫迁!

    如果真按照温漫所说,布兰森是别人假冒顶替的,而身为他助手的莫迁难道不也是阴谋中的一份子?

    原来,他也是为了害她才接近她的么?

    她满腔的酸楚与愤怒,不可置信的瞪着大屏幕,脸色惨白。枉费自己当他是朋友,那么信任关心他,别人害她也就罢了,居然连他也是……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眼见宗夏脸上终于露出惊慌的表情,温漫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已经达到,相信沈月苍看清了宗夏的真面目之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她扫地出门的!

    她之所以这么自信,完全是因为这样类似的情形她见得多了。曾经公司高层也有不少能力出色的女强人爬上来过,不过后来纷纷自大骄傲,仗着自己貌美便有意无意的勾引沈月苍,甚至和他说了几句话便自以为受到他区别对待,在工作上更是马虎大意,造成了公司不少损失,最后的下场自然是被毫不留情赶了出去。这一次宗夏犯的错比可那些女人要大得多,就她现在掌握的这些证据,足以将她告上法庭,身受牢狱之灾了。

    如今满屋子的人几乎都相信了她刚才所说的这些话,此刻望向宗夏的目光十足的怪异,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起初也有一部分人是相信宗夏的,毕竟她的身份大家心里清楚,既然是沈总的妻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吃里爬外的事情来吧?

    可是今天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之所以这样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看吧,她和前未婚夫纠缠不清,而这个前未婚夫刚好就是这次事件的主要人物。

    看吧,她还与人勾结绑走了布兰森先生,还弄了个假冒的敷衍公司,甚至连冒充布兰森助手的家伙都与她暧昧不清。

    此番,所有舆论通通一边倒,再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宗夏的脸色苍白如薄纸,却依旧沉默着始终不发一言。抬头看了看时依所在的方向,她淡漠的表情依旧,唇边的笑容像是铅笔的素描,没有任何情感色彩,落在宗夏眼底却更加的讽刺。

    自己的一切都被她牢牢掌握在手了,她现在应该很得意吧。

    “宗夏小姐,综上所述,你还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吗?”温漫趁热打铁,好不容易到了可以赶走宗夏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心急。

    宗夏微微抬头,眼神涣散,像是看不清这个世界一般。

    “没有。”简短的回答,表露出她心底的绝望。

    周围顿时嘘声一片。

    宗夏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如今一个个,所有她曾经深信与依赖的人都纷纷在伤害着她,每一个人都排着队的在她心上戳出一道口子,刺痛着她逐渐麻痹的神经。

    她回想起昨天见到宗染时的场景,不禁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染,这是姐姐最后一次帮你了。

    不是因为对旧情念念不忘,而是不忍外婆得知真相而伤心。

    从小到大,因为宗染的顽皮使得外婆操碎了心,父母走后,更是外婆一手将二人拉扯到大。

    宗夏独立自强,所以很早便自力更生,不需要外婆多余的担心。而宗染天**玩,凡事又没有责任心,处处都要外婆收拾烂摊子。

    她不忍心再看着年入花甲的外婆因小染而操心下去了。

    这是最后的一次,也是她对宗染最后一丝姐妹之情。将来,小染恨她也好,感激她也罢,情谊到此为止,无论再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去管。

    见宗夏认了罪,温漫心中得意,与时依互视一眼,两个人收集起来的证据总算是让众人心服口服,而现在,她正盘算着如何开口让沈月苍答应以公司的名义对宗夏及叶氏集团提起讼诉,将本属于凌月的一切都重新夺回来。

    而且经过这次事件,沈月苍想必已经看清了宗夏的为人,离婚只是迟早的事,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看着宗夏被抛弃,而她,也终于重新有了机会……

    温漫藏着笑意,不经意间望向沈月苍,眼底深切的爱意清晰可见。

    正准备开口,低沉而极具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将一切议论声都掩盖过去:

    “宗夏,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沈月苍一字一句,凝向垂着头的宗夏,对她表现出的毫无生气的样子感到愤怒,额角似有青筋在暴跳着……她怎么不为自己辩解呢!

    他骇人的气息迎面涌来,宗夏早已下定了决心,此时却依旧忍不住微微动摇,抬眼望了他一眼,却刚好看见他身边的时依。

    一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一样的冷静睿智到了极点,认定了的事,便用将近冷酷的姿态去达成,容不得他人半分异义。

    两个人,确实,很般配……

    她的眼中闪过怪异的星芒,颤抖的心又一次变得坚固,带着肯定的语气,又近乎木然,“是我做的。”

    他的气息越发阴沉,冰冷的气场足以将周身的温度凝聚成冰。

    众目睽睽之下,沈月苍霍然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宗夏的面前,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之下将椅子上的她拦腰抱起,走出会议室。

    时间与空气都凝固下来,整间会议室只剩下宗夏临走前那句惊慌的“你干什么”。

    所有人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甚至连一直信心十足的时依都不禁露出古怪的表情,像是吃了泥土一样难看的脸色略显苍白。

    有人不死心的跟了出去,片刻之后又灰溜溜的回到会议室,说是沈总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还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众人相视无言,神色各异,都不清楚沈总到底卖的什么药。唯独温漫和时依两个目的一致的女人互视一眼,表情极度复杂。<

第七十章 逃离

    正午偏西的阳光刚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萨满整间办公室,阴雨过后的明媚更加金色璀璨,炫目夺眼。

    沙发上纠缠在一起的二人衣衫凌乱,气息急促,是入骨的丝丝柔媚,又伴随着狂暴骇人的气势。

    宗夏眼前是迷乱的一片金色阳光,透着身前那人的更大轮廓,梦幻到有些不真实。她感受到源自他的狂怒,她有心抵抗,力气却小的不堪一击,只好用言语来反击,“沈月苍!你住手!”

    他充耳不闻,只一心想要赶快把她剥干净,将她占有,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中。

    她拼死用双手护在胸前,阻止他继续撕扯下去,声音也是提高了几度,“你疯了!办公室不是有监控吗,被人看到的话……”

    “疯的人明明是你!”他忽地抬起头来,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上,眼中布满的猩红火焰叫人胆颤,如同野兽般低吼的声音表达着他的愤怒,“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他灼热的气息呵在她唇齿之间,烫的她心脏怦怦直跳,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平静如水,略带慌张的眼神躲避着他的视线,“我……我住在酒店……”

    “跟谁!”一听她真的亲口承认,他眼底的怒火浓得散不开,手中的动作倒是停了下来。

    她的语气弱下来几分,“我一个人啊……”

    “胡说八道,我都看见了。”他的声音浓如墨色,带着令人极度胆寒的威胁,“那小子叫莫迁是吧?你信不信我弄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宗夏彻底的慌了,她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如此令人害怕的神色,如此近距离的压迫,她惊得快要不能呼吸。

    “月、月苍你冷静点……你不要这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舍不得?心疼了?”沈月苍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慌恐而平静下来,反而因为她的袒护而更加怒不可遏,“打你手机都不接,不仅和叶辰纠缠不清,现在又多了一个莫迁,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

    极具威胁的声音,他不由分说拉开宗夏挡在身前的两只手,暴怒的撕开她胸前的衣料,仿佛带着惩罚与发泄般,故意一口咬在了她的锁骨上。

    疼痛令人眩目窒息,她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不仅仅是畏惧,更多的是酸楚。

    他以为她就不会难过不会生气吗?

    凭什么他可以在和时依拉扯不清之后又反过来教训她?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过,而他跟时依,却被她看的真真切切……

    “够了,够了……”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心底的防线轰然崩塌。这些天压抑在她心中那么多的事,那些误会,那些算计,她真的觉得好累。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想要过平淡的生活,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勾心斗角、误会栽赃真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是很蠢,对那些假意接近自己实则为了陷害她的人都一如既往的好,善良得像个傻子一样。

    她不是不会算计和猜测,她只是不想,她想过的生活不是那样,所以情愿有时候把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忍受下来,也不愿意用同样恶狠的方式还回去。

    但那不代表她可以毫无底线的忍让和承受。她也会累也会感到疼痛,为什么所有人都非要逼着她、伤害她?

    沈月苍顿了顿,望着她流下的眼泪竟心生几分慌乱,不知所措起来,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只是一门心思的芥蒂于这些天她一直不听话的去跟外面的男人拉拉扯扯,却从来没想过她之所以会做这些,都是为了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希望给他和公司增添负担。

    他只知道责怪她,却从未考虑过她心中被人陷害会有多难受……

    宗夏紧咬嘴唇,趁着他失神的片刻将他推开,慌慌张张的从大门跑了出去,一路上有守候在外的员工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她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一路狂奔,双手紧紧捂在胸前,试图遮挡那一片被撕烂的衣衫。

    她拼了命的跑出公司,仿佛逃出来就能将那些烦恼抛之脑后一样,等到了大街上,却发现自己的处境更加窘迫起来。

    一个衣衫不整满脖子都是吻痕的女人走在大街上,如何能不显眼。

    明理人看上一眼就能猜到个七八分,这恐怕是被人欺负了跑出来的,真是可惜了……

    宗夏干脆散开头发,像以前一样用头发遮住脖子上的印记,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洛允现在所在的地址。

    她没有办法,偌大的城市举目无亲,不能回家,只能去找阿洛了。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散乱的头发,鲜红的烙印,略显红肿的嘴唇,还有明显哭红的双眼……司机愕然的神色想必也学着刚才街上的那些人一样,把她当成了被色狼欺辱过,眼中闪过几丝怜悯,叹息一声,驾车向前开去。

    出租车停在洛允现在居住的大门前,是安泽家的别墅,两个人本就风风火火的性格,确定关系之后就干脆搬到了一起住,这也是为什么宗夏一直没想过来找洛允的原因,主要还是不希望打扰到安泽。

    如今她无处可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洛允,只能硬着头皮找来了,至少,也要先把撕破衣服给换了。

    她来到门前,怯生生的敲门,心底的情绪依然没有从刚才的失控当中缓和过来,敲门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洛允穿着宽松t恤来开门,今天她正好提早忙完工作回家睡懒觉,看清来者是宗夏的时候还很高兴,可等她看清楚宗夏脸上的狼狈时,整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小……小夏子,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她慌慌张张的上前扶住宗夏,她脸上的泪痕和脖颈之间的印记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宗夏沉默着摇摇头,声音略带沙哑的开口,“阿洛……你借我件衣服换吧。”

    洛允惶恐的点头,赶紧将她拉紧了屋里,去卧室翻找了好一会,在塞满了艳丽颜色的衣柜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粉色体恤衫外加牛仔外套。

    洛允的身高比宗夏高出了一大截,外套穿在她身上也松松垮垮的,就像人偶套着布袋,只是此刻二人心情沉重,也没心思把注意力放在这方面。

    洛允见已是接近下午,看宗夏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吃饭,便去厨房下了碗面条端到客厅。

    青葱配白面,热腾腾的蒸汽冉冉升起,让人眼前一片朦胧。碗里还窝着个流黄的鸡蛋,宗夏见了鼻尖酸酸的,打小她就喜欢吃流黄蛋,也只有洛允才会记得她的这些小癖好,一时间倍感温暖,心中的委屈也不可收拾的流露出来。

    洛允正在给她削苹果,一眨眼又见她一副凄苦无依的可怜模样,心中焦急万分,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夏子,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呗,说不定我能帮得上你呢?”

    宗夏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可这件事牵扯得太多,甚至触碰到了法律,她要是知道自己为小染挡下了罪责,一定会气急败坏的把真相说出去替她讨回公道的。

    “我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她找的借口十足的烂,洛允歪着脑袋一想,便知道这件事多半和发布会的事情相关。

    她前两天还一起出去帮忙找过宗染,虽然结局并没有那么圆满,但隐约也能猜到发布会的事情是宗染一手控制。如今再联想到小夏子的神情反应,难不成她为了包庇宗染,又私自一人把所有罪状都揽下来了?!

    “你说实话,是不是又帮你那个爱闯祸的妹妹收拾烂摊子了?”她语气凝重的正视宗夏。

    宗夏的表情僵硬了几分,别过脸去,覆盖在阴影下的双眼幽深一片。

    见她如此,洛允便可以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想要冲出去揪回宗染问个清楚。可一见宗夏凄然的样子,便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出去一搅合反而会让她更加难受。

    她跺了跺脚,不甘心的坐回沙发上,“夏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那个妹妹的真面目你还没有看清吗?她就是巴不得你难过痛苦,每一次你过上好日子了她都要跑出来捣乱,分明就是故意针对你啊!”

    宗夏无声的叹息着,洛允说的这些她当然都已经想过了,小染一次又一次的暗中使坏她都看在眼里,她又不是傻子,只是不敢去面对……

    “阿洛,你说,为什么小染会这么讨厌我?明明我们以前很要好的啊……小时候她那么喜欢我、依赖我,可是好像从爸妈去世之后,她就开始变了性格,和我也越来越生疏?”宗夏问出了盘旋在心里很久却一直没有想清楚的事情。

    “我觉得……可能和你父母的离世有很大关系吧……”

    洛允思索着摸着下巴。

    宗夏的眼神呆滞,“你的意思是,我父母去世的事情让她受到刺激了?所以性格才开始变得扭曲?”<

第七十一章 那时年幼

    “我觉得……可能和你父母的离世有很大关系吧……”

    洛允思索着摸着下巴。

    宗夏的眼神呆滞,“你的意思是,我父母去世的事情让她受到刺激了?所以性格才开始变得扭曲?”

    洛允看了她一眼,大声反驳道,“怎么可能!她又不是脆弱的小树苗,稍微一点打击就承受不住精神崩溃了,再说了……你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凭什么她就受不了了?”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宗夏见她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不免心底有些着急。这个问题她想了太久也得不到答案,迫切的想要知道宗染憎恨她的理由。

    洛允神秘兮兮的凑近她的耳边,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的母亲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要说她会因此难过到一蹶不振,就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她的话恰到好处的提醒了宗夏。

    没错,宗染的亲生母亲,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去世了。

    宗夏依稀记得那还是在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回到家,客厅里安静的坐着一个秀丽的小女孩。

    那是一个长相和她非常相似的女孩,看上去比她要小两三岁,低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着,注意力集中在手中崭新的布娃娃身上。

    那个布娃娃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长相,一模一样的服装。可能是源自血缘之间与生俱来的亲密,她并没有多想这个女孩从何而来,也从柜子里翻找出那个娃娃来,跑到女孩的身边与她一起嬉闹起来。

    后来,她才得知这个女孩是父亲从外面领回来的另一个女儿,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女孩叫宗染,而不久之前,母亲去世了,她唯一知道的信息便是她的母亲死于自杀,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或许是当初年纪太小,听不懂大人们沉重的言论,或许时间过去太久,就算听见过也已经忘得干净。

    从那一天之后,宗染便彻底融入了她的家庭,两人一起上学,一同睡觉,好的如同亲姐妹般腻人,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对劲,除了父母的争吵变得越来越多之外,她也会经常看见以前笑颜常开的母亲偷偷躲在房里独自流泪。

    可是谁家的父母不吵架呢?

    她原本还很介意这件事,可后来在班上同学口中得知他们家的爸妈也经常吵架之后便释怀了,会吵架又不一定会离婚,吵吵合合很正常嘛……事实上真实情况也一直如她所判断的那样,虽然偶有争吵,但父母的感情依旧很好,之前的担忧也渐渐被抹去,一家四口生活的还算幸福美满。

    直到十二岁那年的车祸带走父母的生命之后,原本乖顺听话的宗染便逐渐开始叛逆起来,学习成绩一路下滑,还经常跟校外混混模样的家伙有着往来。

    宗夏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年纪的宗染处于叛逆期,有违本性也在所难免,以为这个阶段一过,她就会变回以前乖巧的妹妹。而结局却是如此残酷,宗染对她的恨意日益加深,到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究竟发生了什么?

    宗夏满脑空白。

    “我觉得,宗染之所以会讨厌你甚至憎恨你,追根究底或许和她的母亲有关。”洛允看着她迷茫的样子,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宗夏一直以来都被宗染的伪装迷惑着,自然会分不清楚到底她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而洛允从小便看出宗染对宗夏的心怀不轨,这个时候也比她更加清醒一点。

    “她的母亲……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啊……”宗夏记忆中关于宗染母亲的印象几乎为零,如果不是幼年时期没有关于宗染的记忆,她说不定会以为这个妹妹从小便是她家里的一份子。

    “可能是大人们有着怎样的纠葛吧……唉,只是再怎么样,她也不应该把长辈之间的恩怨牵扯到你的身上啊,你对她的好可是真心实意,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洛允对宗夏的妹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宗染对她来说,只有两个特征。

    第一,喜欢演戏。

    第二,智商不高。

    两者结合,便造就了内心阴暗的宗染。

    “为这样的人而搭上你自己,真的不值得……”洛允再一次的试图劝说宗夏,“就算你救了她,她也不会对你心怀感激,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假仁假义,更加讨厌你呢?”

    宗夏呼吸轻缓,摇了摇头,“我帮她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我,她心中把我想象成什么样的人我也无所谓,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外婆安心,她这辈子为宗染操了太多的心,外婆疼小染,也很疼我,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即使心中焦急也不好来找我帮忙,与其看着她担惊受怕的样子,不如我自己做出决定。”

    洛允知道宗夏孝顺,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反驳,露出焦灼的神色,“可是……这件事情牵扯那么大,只要凌月集团有心把你告上法庭,你肯定是免不了要去吃苦的……你还有大好青春,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呢!”

    告上法庭?凌月集团?沈月苍?

    他会吗……

    一阵不可抑止的颤栗,宗夏赶紧抽回思绪不敢再想。

    她现在不想去思考这些捉摸不透的感情,更没有精力去想。

    端起洛允为自己做的面条,宗夏三两下吃了个干净,可见是真的饿坏了。

    吃饱喝足之后,宗夏便起身与洛允告别。

    “你要去哪里,回家么?”洛允微微有些担忧的追上去。宗夏能在这样走投无路的时刻想起她来,她已经很欣慰了,可既然是走投无路,她接下来又能去哪里?

    宗夏微微摇头,坦然道,“有有点事情要去确认清楚,你放心吧,这些天这么多危险我都见过了,没有什么能打倒我的。”

    洛允衡量片刻,“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什么事也好照顾你啊!”

    宗夏心中一阵温暖,握紧了洛允的手,努力扯开笑容,“不用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这件事情本来很复杂了,再把你和安泽牵扯进来,到时候理都理不清了,就算真上了法庭,到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想要辩解也会忘了开口的。”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洛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疼宗夏之余只能一个劲的点头,“好……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有她这句话,宗夏总算感到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人,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别之后,宗夏看似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中却对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了然。

    事已至此,时依的目的达到了,她终于变成了所有人眼中吃里爬外盗取资料的小偷,她也下定决心担下一切不再辩解。她如今唯一想见的,就是莫迁,想去当面问一问他,是不是自始自终都只是在骗她,包括他故意装傻,故意接近,都是为了帮助时依一起害她?

    说不清是不甘还是怨愤,只是想找他问个清楚,无论答案如何,她都不会有任何情绪。

    来到自己帮他们订的酒店大门前,她不确定他是否还会住在这里,但碰一碰运气总比在外盲目的瞎闯要好。

    他给她的感觉总是神出鬼没,好像时时刻刻都跟在身边一样,所以她隐约有个诡异的念头——只要她想见他,他就会知道,然后赶过来。

    酒店房间的电话她有,只是她的手机关机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开过,她也不想去开,只好跑到前台请接待小姐帮她联系。

    不出所料的,房间内的电话并没有传来回应,隐隐失落的她走出酒店,迎面拂过的凉风刮得脸颊有些刺痛,深吸一口冷气,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气候冷得吓人,冬天快要到来了。

    她迈开步子顺着人行道往前走,无意中便回到了昨天的广场。

    广场中央的喷泉依旧喷水如柱,只是行人相比昨天要稀少很多,今天要工作,再难见到人山人海。那些身着布偶装表演节目的也通通消失不见,音乐依旧轻扬,入眼之处却是一片萧索。

    宗夏挪动步伐走到喷泉前的长椅上坐着,不远处是昨天见过的许愿池,波光粼粼之下可见闪闪银币折射着光芒,晶莹耀眼。

    越是如夜之后,广场上凄冷的夜风就越是刺骨的寒,再加上不停歇的有水珠溅到脸上,宗夏整张脸都被冻得通通红。

    搓了搓冰冷的双手,她拉紧了胸前的衣襟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他了。

    刚迈出没几步,一只微凉修长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按住不让她离去。宗夏一愣神,回过头去,对上那双暗如鬼魅的狭长双眼。

    “莫迁……”她低声呢喃出他的名字。

    眼前的男人一身暗黑色高领大衣,身材高挑,目光深沉,不同于以往见到他时所表露的轻挑,今天的他似乎很不一样,浑身遍布了凝重的气息。<

第七十二章 陌生的他

    时迁额前的碎发覆盖着双眼,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阴郁,毫无生气的目光扫过宗夏,她不禁微微后退一步,这样陌生的感觉,都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

    “你……是来找我的么?”他一反常态的严肃,暗深的眼底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似是对见到她抱有期盼,又像是满心绝望与死到临头的释然。

    宗夏不知他为何与之前有如此大的反差,仔细一想他整个人好像一直以来都深不可测、诡异多变,便也没有去在意,对他点点头,“我等了你一天了。”

    他的眼中闪过悲凉,错开与她的对视,抬眼迎上广场中央炫目的七彩灯光,死灰般的目光这才稍加缓和。

    其实他早就来了,自她到酒店找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如影随形般的跟在她身后,只不过她警惕心比较弱,再加上他本就很擅长隐藏,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之所以一直不肯现身,是因为不敢,他已经从时依口中得知了今天事情的大致经过,知道她终于看清了他的为人,想必自己现在在她心中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玩弄感情的恶人,害怕她怨恨的目光,所以选择了逃避。

    只是刚才,见到她神情失落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心中忽然涌出某种不切实际的期盼,哪怕被她憎恨也好,恶心也罢,至少死也要瞑目,要弄清楚自己在她心中有多么肮脏,这样才能彻底放下对她的念念不忘,彻底死心。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如往常一般,笑容诡异空灵,只是比平常多了一份落寞,“你现在知道我是怎样讨厌的一个人了,还找我干什么?如果你是想从我口中打探到时依的事情,或是事情的真相,那请恕我无可奉告。”

    宗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来,她当然不是为了什么真相才来,早在来之前就想清楚由自己一力承担事情的后果,终于时依到底做过什么,怎么做的,她一点都不关心。

    她想要知道的,是他的理由。

    “你为什么要帮着时依做这些事呢?你别误会,关于发布会的事情我已经懒得再继续调查了,我今天来,只是想听你的回答,想知道你的理由。”

    “难不成到了现在,你还傻傻的以为我会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吗?”时迁唇边的弧度勾起一抹自嘲,“说你傻还真是傻,简直傻到可爱了……那么我也如实的回答你,我会帮助她完全是自愿的,她没有威胁,也没有逼迫,全部,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既是心甘情愿,为什么他的眼神覆盖着苦涩?

    他越是这样,宗夏就越是想要弄清楚,不禁猜测道,“难道你喜欢时依?”

    时迁见了鬼般瞪了她一眼,想了想,觉得事到如今也没有继续瞒着她的必要,坦然道,“谁会喜欢自己的妹妹啊?我又不是变态。”

    宗夏这才算是真的吃惊了,“时依……是你妹妹?不对啊,你明明姓莫,是堂妹?”

    “嘘……”时迁将食指置放于她的嘴唇前,趁机触了触那柔软的温度,心中的冷佞微微化开,“那个是假名,我骗你的。”

    骗人的……

    宗夏有些不甘心,虽说习惯了这家伙神经兮兮,经常逗弄别人,但真正像现在这样承认自己撒谎的倒是第一次见。

    “那你真名叫什么?”

    “你猜啊——”

    他又恢复到之前没个正经的模样,宗夏撇嘴,想了想,脱口而出,“时二?”

    一个十一,一个十二,有理有据!

    “你才二!”时迁伸出手在她脑袋上弹出一个暴栗当做惩罚,“我叫时迁,记住了。”

    时迁,时过境迁,倒是比时依略有深度一点。

    “所以之前,你说我是除了你妹妹之外对你最好的人,这么说来,你会帮时依,是因为她对你很好?”

    时迁微微挑眉,犹豫道,“算是吧……至少在我遇到的人里面,是对我最好的了。”

    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让人有些心疼,“难道没有其他人对你好么?时家是个大家族,那么多人,难道没有对你好的?”

    时迁神情比刚才更加落寞,“时家的人,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宗夏语塞,看起来他似乎和家人关系不好,“那你父母呢?”

    此话一出,时迁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宗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正准备扯开话题的时候,他缓缓的开口了。

    “宗夏……嗯,我还是叫你小情人儿比较顺口,其实我没有父母……”

    “为什么?你又不可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宗夏对他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议。

    “我的过去,你想知道吗?”

    她点点头,如果他愿意说的话。

    “那我的秘密被你听了去,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他靠近一步,牵过一缕她脸侧的发丝放在手中摩挲着,笑意浓郁。

    宗夏面不改色的夺回头发,退后一步,“那我还是不要听了。”

    时迁故作失望的撇撇嘴,兜转着身体坐到长椅上,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痞气十足的模样像极了街头的小混混。

    “其实我是孤儿哟……”

    “胡说!你刚才还说时依是你妹妹。”宗夏原本对他所说的话还有几分相信,没想到他张口闭口全是谎话,让人分不清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时迁望着宗夏可爱的模样,心中坚硬的城防有些许动摇,忽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里来。

    他是一个下定决心就不会诸多犹豫的人,心中明确,手上的动作便也随心而动,一伸手,将她柔软纤细的腰肢揽入怀中,低头凑近她的脖颈深深吸一口气,为那近在咫尺的浓郁芳香而感到愉悦。

    宗夏出神片刻,如机械般僵在原地,随后猛地反应过来,情绪激烈地想要推开他,何奈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不止一丁半点,拼尽全力也仅仅只是将他与自己的距离拉开分毫。

    “时迁!你放开我……”宗夏心底惶恐不已,有了先前的教训,她不敢再与人丝毫暧昧不清的接触,特别是现在得知了时迁是时依的哥哥之后,她更应该与他保持距离才对……

    她不敢想象,如果这幅场景被时依用同样的手短记录下来,再拿到沈月苍的面前……

    心底瞬间被恐惧所侵占,这是不是代表了他们的婚姻会因此走到尽头?

    心急之中,她一口咬在时迁的肩膀上,尽管隔着衣物,却依旧疼得他轻抽一口凉气,手臂发力,将她扔在一旁的座位上,吃痛的揉了揉肩膀,好笑的瞪着她,“真是……你难道是属小狗的?”

    宗夏触电般站起来退到一旁,对他充满了警惕,沉声道,“如果你再继续做这种事,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见面!”

    时迁的动作一滞,满目柔情化作幽暗与嘲讽,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也对,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和她之间的情谊还没有达到能开这种暧昧玩笑的地步……

    “好好好……我收敛一点就是了……”满心自嘲,却也只能在她面前服软。

    “还有……”宗夏顿了顿,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虽然我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让时依抓到我的把柄,不过……能不能……把刚才拍的照片交给我?”

    她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请求了。

    “哈?”时迁狐疑的望向她,“什么照片?”

    宗夏的脸色憋得微红,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就是刚才你抱着我的照片,我知道肯定有!你别不承认!”说完不忘四处张望起来。那个喷泉池后,或者那尊希腊神雕像下,总有一个地方,一个角落,藏着他们早已安排好的人与摄像机!

    时迁愣愣的看着她警惕十足的神态,不由得有些欣慰,她总算有了防备之心,只不过,欣慰之余,更多的是好笑,那副傻到可爱的样子真的很符合他的胃口啊……

    他再也忍不住,一口气喷出来,随即俯下身去拍着椅子狂笑,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夸张的模样引得路人驻足围观,也让宗夏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他这是犯病了么……

    过了好几分钟,路人都看不下去觉得无聊便走了,宗夏终于等到他笑完,见他趴在椅子上不再动弹,略显担忧的走上前拍拍他的肩,“你没事吧?”

    时迁一动不动的,只有手伸出来晃了晃,声音有气无力,“没事,肚子笑痛了……”

    宗夏神色无奈,站在一旁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时迁翻了个身,仰面躺在长椅上,修长的身体刚好与长椅的长度差不多。

    “放心吧,这次没有照片……”

    他仰望着天空中无尽的黑暗,想从中找出几颗星子来,尝试了半天却徒劳无获,一望无际的幽黑像是具有吸引力一般,像极了他黯淡无光的人生。

    他微眯着眼睛,语气平静无波:

    “小情人儿,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第七十三章 厌恶一切

    “小情人儿,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宗夏低头看了看躺在长椅上的时迁,心中情绪复杂。

    按道理来说,她是该恨他的。

    他与时依一起一次又一次陷她于为难,故意靠近只为拍到暧昧不明的照片,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这样的人,怎能不恨?

    可是不知怎么的,到了现在这一刻,她总觉得他心中仿佛有一块常人触及不到的苦痛,正是这些沉痛的过往才导致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

    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因为时依是对他最好的人,所以他会帮时依做这些事,情有可原。

    “小情人儿,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看透了人性,无非是都在为自己争取机会,谋求生路。大家都把自己伪装成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希望可以被领养,得到家庭的温暖,却不知道这一生都要活在自己的伪装下,即使累了倦了也没有重来的机会,只能带着伪装强撑下去,因为害怕自己的本性不受欢迎,一旦卸下伪装就会遭到嫌弃……我也是这样,所以时依对我好,我也会尽一切力量去帮她……”

    宗夏沉默不语,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然,我和时依算不上这种关系,因为我们确实有血缘关系,我们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只不过,她是时家的大小姐,而我……或许连私生子都算不上。”

    时迁言语中自嘲的语气让人心情沉重。

    “我连我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事情,宗夏已然猜到了几分,心中骇然。他口中的“她”,应该是指他的母亲吧。

    “他只是一个趁着酒意霸占了她身体的罪犯而已。”时迁说着,眼神深处的邪佞与狠厉叫人心惊,“我后来有去调查过这家伙,听说他几年前因为吸毒过量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宗夏的心脏抽搐着,犹豫着开口,“你……难道……”

    “没错。”时迁知道她想问什么,干脆的承认下来,“我打算好好教训他一顿,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他说着决绝的话,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已经被伤痛折磨得太久,开始变得能够坦然面对了。

    他从未想过死,但也想不透生的意义。

    自出生起,家里那些所谓的“亲人”便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他,那些眼神让他感到深深的刺痛。年幼不懂事的时候,还会犯贱的去拿热脸贴冷屁股,懂事之后,他终于明白那些可憎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也便学会了冷漠。

    母亲在生下时依没多久之后便因病去世,而他这个毒犯的儿子则终于被那一家人送到了孤儿院。临走时,他们绝然的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的表情越是平静,宗夏便越能感受到他那颗遍布伤痕的心是用怎样麻木的方式在跳跃着。

    “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足够强大,可以选择你想要的生活了……”

    他的目光悠远,眼底诡谲的笑意透着森寒,“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他对生活没有热爱。

    他厌恶这个世界,厌恶这世间的一切,厌恶这世上所有的人。

    挑眉望向身边的宗夏,广场上五色缤纷的霓虹灯点亮她的瞳孔,绚烂温柔的眼神比整个世界还要精彩。她给予的关怀备至,让心如死灰的他重燃一份对生活的眷恋。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所重视的,那便是时依,便是她。

    宗夏没有看错他的眼神,不同于安泽和洛允那样的玩世不恭,更像是一种对生活的近乎漠然。

    明明心中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还要故意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来。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看上去总是很诡异了。

    “我是一个生来就被所有人厌恶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了那么关心我的你,还做出这些事情来……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他在现身见面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她讨厌他,情理之中,他从小到大已经承受过那么多的憎恶,不差她这一个。

    宗夏原本是有几分难过的,想要当面问一问他的理由,却没想到他的人生是这样的阴暗。

    被所有人讨厌,所以也讨厌所有人。在被抛弃的时候,仅仅有时依一个人温暖的陪伴在他左右,当他是自己的哥哥,就像是无尽深渊之中的一份光明,珍惜可贵,令人向往。

    “没有……我不恨你……”宗夏低垂的眼望着长椅上的他,声音轻如羽毛。

    受过伤害的人,不应该被憎恨。因为对他们来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让一场场阴差阳错的曾经如同蛛丝一样将所有人都牵扯到一起,铸造了这种种过错。

    她自始自终都是这样认为的,时依爱一个人难道有错?时迁为了唯一珍视的人赴汤蹈火难道有错?沈月苍与时依的曾经有着牵扯难道有错?就连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遭受这些栽赃与陷害,难道也有错?

    所有人都没错,都不值得被怨恨。

    时迁的表情出乎意料,随即化为可笑,“都被害成这样了,还不恨我,你真的善良到愚蠢了啊……这样以后再遇到坏人岂不是要吃亏死?”

    宗夏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坦言道,“可能我真的很蠢吧……但与其抱着恨意活下去,我更喜欢轻松惬意,没有恩怨的生活。”一个人若是活在仇恨中,讨厌这个憎恨那个,难道不会感到累吗?

    时迁为她的宽容所震惊,但更多的是自惭形秽,相比她,自己一直以来都活在幽暗之中,对这个世界报以恶意,这样的生活让他感到疲惫,却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下去。

    “真是羡慕你,这样洒脱的性格,我可做不到。”他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没有执念,也无法舍弃,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只能浑浑噩噩度过一天是一天。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看开了,不再为了身世而纠结,或许会尝试着过一过她口中所说的那种没有仇恨和恩怨的日子。

    当然,如果那时候有她在身边,就再好不过。

    他神色一动,忽然开口道,“小情人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要不要跟我走,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了……”

    宗夏微微一愣,上一次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只是把他当作智商不高的傻子来对待,对于傻瓜说的话,她自然是不敢往深了去想,只以为他要拉着自己一起去死。

    只是现如今,已经知道他只是故意装傻,就不能再把这话当成玩笑对待。

    她心里是有几分吃惊的,难道他对自己……

    “跟你走,为什么要跟你走啊?”

    时迁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便打消了她心惊的念头,“找你当我煮饭婆啊,我懒得做饭,免费的保姆谁不要啊……”

    原来只是让她去做佣人的。

    宗夏松了口气,对自己刚才多余的想法感到无奈,同时也很气,“我可不是保姆,你不是挺有本事吗,早饭什么的家务活靠自己也行吧!”

    时迁不明所以的对她眨眼,“可是我比较喜欢看着你帮我做啊!”

    “别开玩笑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呢!”宗夏气愤的瞥了他一眼就准备离开。

    身后,时迁远远的声音透过微风传来,“你干什么去啊?”

    “才不要你管!”宗夏挥了挥手,头也不回。

    发布会的事情虽然已经被她独身揽下,可后续的发展依然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她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寄托于沈月苍会不会起诉她,如果说真的即将面对公司起诉,那么按她现在将全部罪责都认下来的情况看,牢狱之灾她是受定了。

    至少在这之前,她不想干等着,对于这个即将分离的世界,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还有很多人想要见,很多话想去说……

    宗夏离开后,时迁依旧慵懒的靠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凡事都不入他眼的样子。

    清凉浅淡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伸出冰凉彻骨的手搭上他的肩,声音轻柔透如薄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玩味。

    “怎么,难不成你也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时迁懒得抬眼皮,懒洋洋的半阖着眼,“准你追求爱情,就不准我喜欢别人了?”

    “我当然没意见了,而且,如果你真能把她带走,我还会很高兴呢……”时依微笑的脸缓缓从阴影中显现,双眸倒影着喷泉彩灯,冷漠依旧,“我担心的,是万一你喜欢上她,会不会转过身就背叛我呢?”

    他的眼底迸射出一抹星芒,语气充满了嘲讽,却又带着异样的坚定,“放心吧,不会的。”

    时依对他来说,不止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样简单。她在他人生中最晦暗的时刻出现,带给他依靠。哪怕知道她对他的好仅限于同情施舍,哪怕她更多的只是想要利用他,但那些温暖却是真实存在包裹着他的心的。<

第七十四章 成为最幸福的人

    时迁第一次见到时依的时候,便是在产房外的走廊,护士小姐小心温柔的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出现,所有人都欣喜的靠了上去。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孩子才是时家真正的继承人,拥有最正统的时家血液。而时迁,不过是一个肮脏龌龊的街头小混混留下的种。

    那时候母亲还在,而家里的人尽管对他感到无比厌恶,却终究是碍于母亲的面子,表面上对他依旧保持着友善。

    他轻轻的靠了过去,挤过重重人群,走到那个小婴儿的旁边。

    窗外明亮柔软的光线刚好洒在婴儿的身上,明媚又不刺眼,她紧闭着双眼,小小的脸上皮肤皱巴巴的挤成一团,泛着红嫩的光晕。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长得真丑。

    可不知为什么,静静的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之后,越发觉得她可爱起来。

    感受尽了人世间丑恶的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世上,原来也有这样纯洁无瑕的生命存在……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被肮脏淤泥包裹着的心才感受到了一丝丝纯净,所以对这个给自己带来异样的小家伙也一直特别重视。

    时依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是最特别的。哪怕过了那么久以后,得知她要利用自己来达到目的,也只会无奈一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终于,当初那个纯净的小生命也被这个世界所污染了。

    “小依,我可以帮你到最后,我只有一个条件……”广场上喷泉水声淅沥不断地传来,他回过头望向身后的时依,神色肃穆,“如果你将来达成所愿,跟你所爱的人在一起了,我希望你让我带她走。”

    时依明白他从来没有如此珍视过一个人,尽管心中早已被嫉恨蒙蔽,却还是为他能找到自己所爱而感到高兴,并给予祝福的。

    “当然,我们都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喷泉池中似乎倒影着将来的日子,如她所想的一样,有她爱的人,也同样爱着她。时依冰冷的瞳孔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

    宗夏一个人借着宁静安和的夜色走在碎石路上,娇弱的身影穿过大街小巷,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弄清楚一切真相之后,她依然选择最后一次帮小染承担责任,就像是牺牲自己一个人的幸福快乐,能获取所有人的大圆满一样。

    她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有些伤感,有些释然,转身拐入一家灯火明亮的餐厅。

    一个小时之前,她给洛允和沈晓可都打过了电话,三人约在橡果餐厅见面。

    洛允和晓可,是她如今在这座城市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了。一个是身负巨债,如今寄人篱下努力还债。一个是年纪幼小,却不愿意做温室的小草,独自跑出来学习独立生活。

    她们俩是宗夏最好的朋友,甚至比宗染这个亲妹妹还要亲。

    她挑选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坐下,在秋千上晃悠着,手拿菜单细细阅读着,仿佛欣赏画中的美食也是一种享受。

    先挑了几份洛允爱吃的肉类,再选了几样小家伙喜欢的甜食,便放下菜单手撑下巴,望着店里穿着玩偶装的服务员忙前忙后。

    一切都从她这里开始,就从她这里结束吧……

    洛允和沈晓可也不知是不是约好了,同时出现在店门口。晓可和洛允成为朋友之后,更是对她潇洒率性的行为作风五体投地,如今颇有几分要拜洛允为师的趋势,也学着她穿着一身张扬的火红色。

    两朵小火苗朝宗夏靠近,洛允还矜持地和她打招呼,小家伙却早已惊呼一声,眼珠子粘在一桌美味上移都移不开。

    “夏姐姐,这些都是你请客么?”沈晓可不等菜上齐便调皮地用手爪子捡了一块小肉干送进嘴巴里。

    “是啊,我请客,你尽管放开肚子吃吧。”宗夏温和的笑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让她身心俱疲,受够了勾心斗角,所以见到小家伙率真的模样之后格外开心。

    “哇,果然工作了就是不一样,我将来也要赚好多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

    沈晓可不停地挑拣着小食物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涨得鼓鼓的。洛允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的邋遢样,把筷子递到她的手上。

    与沈晓可不一样,洛允深知宗夏这些天所受的委屈和苦难,如今见她行为反常,不仅不表现出难过,反而一脸轻松的请她们吃饭,就知道她已经彻底打定了主意,将这件事情独揽到底了。

    她知道宗夏从小失去双亲,上有花甲外婆,下有阴险小妹,所以一直都很独立自强,有什么事也基本上用不着别人操心,可越是看她这么坚强,洛允心底就越是心疼,想要替她打抱不平。

    “小夏子,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不会后悔了吗?”洛允无非是最懂宗夏的性格,知道她心地善良和孝心所以才做出了这种决定,而她身为局外人,不能理解她的那些感情,只是单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不希望她吃亏,被伤害。

    宗夏夹了几块东坡肉放进洛允碗中,一脸笑容,“放心吧,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未来,这种凡事都由自己掌控的感觉,不就是你一直所追求的吗?”

    洛允鼻尖酸酸的,只顾着点头,“好!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会支持你,无论你未来的命运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身后……如果你非得坐牢的话,我会每个月都去探望你,告诉你外面发生的事情,绝不会让你被遗忘在黑暗中的!”

    得此益友,一生何求。

    宗夏眼中含着薄雾,笑容却丝毫不减。

    沈晓可吃食物中抬起头来看了看她们俩,虽然她年纪尚小,可人小鬼大,多多少少也从二人的对话中了解到了什么,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夏姐姐,什么坐不坐牢的,难道你犯法了吗!”她满嘴大米饭,含糊不清的抬起头问道,茫然的眨眨眼。

    宗夏微微一愣,随后缓缓点头,“算是吧……”

    “你犯什么事了?杀人罪?抢劫罪?”沈晓可脑子里对于法律并没有太大的概念,只有非常浅薄的一层。

    宗夏被她天马行空的想法逗乐,伸出手掐了一把她鼓鼓的脸颊,柔嫩顺滑,“没有那么严重啦……小孩子不要担心这些,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小家伙撇嘴,“又是好好学习,你们大人就只会说这个……不过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坐牢去了,我会帮你照顾好小雪辰,不让它忍饥挨饿的!”

    小家伙的信誓旦旦让宗夏心中更添安稳。有了她们二人的鼓励与支持,她已经不再害怕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这种豪情壮义的时刻,怎么能没有酒呢?”洛允手一扬叫来了服务员,点了几瓶朗姆酒来,把宗夏原先的果汁给换了下去。

    宗夏一看见酒就头大,她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自从和叶辰分手之后,醉酒的她遇到沈月苍并做出那些丢人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对酒这东西忌惮三分,平时更是半点酒精都不敢沾的。

    可如今,洛允满目豪情,抬杯想要与她做最后的道别,她又怎么好拒绝?

    拿起酒杯与洛允轻碰,犹豫片刻,二人分别一仰而尽。

    浓烈的酒精味刺激着宗夏已经麻木的神经,为心中积郁的烦忧带来几分快感。

    一杯又一杯,从一开始的犹豫不决,到后来主动抢过酒瓶为自己倒酒,宗夏只觉得身心在这样的发泄下得到放松。难怪这世界上有那么多酒鬼,原来喝醉了之后真的可以忘却所有的烦恼……

    沈晓可见二人喝得起劲,不甘示弱的趁没人注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飞快的凑到嘴巴旁边一口灌下去……

    火辣辣的问道刺得她喉咙发烫,吐了吐舌头,差点全部吐出来……这种难喝的东西,这些家伙为什么喝得这么起劲?真是难以捉摸的大人啊……

    酒过几巡,橡果餐厅里的客人几乎走得差不多,只剩下寥寥几人,安静的落针可闻。

    洛允从未成年的时候就开始泡在酒吧里,几乎可以说是在酒罐子里长大的,酒量自然比宗夏好出无数倍,几杯酒酒下肚之后除了体内温度升高了些许之外没有任何反应,脸不红心不跳。

    反观宗夏眼神迷离,动作晃晃悠悠,似有不省人事的趋势,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酒杯晃动。

    “醉了好……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洛允喃喃自语道,见宗夏醉得不轻,拿出手机准备找代驾来送她们回家,却眼尖的发现手机里有好些个未接来电,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睡懒觉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望着手机屏幕上陌生的号码,不知要不要回拨过去,万一是推销保险的呢!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拨过去看看情况,毕竟推销保险的不会有这么大的恒心,整整二十个未接来电,显然是有急事。

    正准备拨通时,手机再一次亮起,她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仔细一看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想也不想便接听。

    她还未开口,电话里的声音便急不可耐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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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交付与嘱托

    “宗夏在你那里吗?”

    手机里的声音低沉,分明是冰冷的语气,却透着一股无形的焦急。

    洛允的大脑停顿了片刻,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声音的主人。

    片刻之后,她猛地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回答道,“在的在的!宗夏和我在一起呢!请问……你要过来……”

    她话音未落,那个声音便急躁的打断了她,“你们在哪?”

    显然,二人想到一起去了。

    洛允立马开口,“橡果餐厅,我在这里等着你啊……宗夏她喝醉了。”

    “我知道了。”

    简短的一句话后便匆匆挂断,洛允分明在挂断之前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动作还真是快啊……

    “来,干杯……继续喝!”宗夏又倒了一杯递到洛允面前。

    洛允有些踌躇……万一等会那人来了看到她把宗夏灌醉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怪她监护不力啊?

    “夏子,咱别喝了,你已经喝醉了。”洛允夺过她的酒杯,把剩下的酒瓶都收到桌子底下。

    沈晓可总算吃饱了肚子,刚才的电话她也听到了,从其声音判断自然知道是谁要来,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小的脑袋里正上演着久别重逢的有情人会如何激动泪流,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不准抢!再抢我跟你急……你还抢,还抢!”宗夏醉醺醺的伸手去夺自己的杯子,却被洛允一次次闪开,不耐烦的她十分干脆的站起身来,掰住洛允的手腕,整个人都挤到她的位子上,拼着命的抢回酒杯。

    她明明好不容易才能忘了烦恼,忘去忧愁,阿洛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阻止她呢!

    “夏子啊!等会有人来接你回家,你喝醉了被人看见不太好,还是先喝杯果汁醒醒酒吧!”

    洛允说着,把沈晓可还未喝过的苹果汁抢过来送到宗夏嘴边,给她灌了下去。

    一杯果汁下肚,整个胃都塞得满满的,她猛地捂住嘴一副要吐的样子,将洛允吓了一大跳,赶紧拖着她跑到餐厅外的垃圾桶旁边。沈晓可叹息着,也快步跟了上去。

    宗夏对着垃圾桶,胃里翻腾着恶心,好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吸吸鼻子站直身子,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拉过洛允的手臂,“我没事……走,继续去喝酒……”

    宗夏的步伐踉跄,走得歪歪扭扭,再加上本就穿着行动不便的高跟鞋,一脚便踩到了台阶的边缘,整个身体都失去平衡倒下去。

    洛允惊叫一声,赶紧伸手去拉她。若是从这里滚下去,摔到马路上,光是两边来往不绝的车辆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着……

    宗夏望着从眼前掠过的霓虹灯,迷幻彩色的影子拖出长长的尾巴,美丽的如同身处童话,甚至忘了去害怕尖叫,脸上更是不改笑容,享受着酒精所带来的梦幻。

    最终,她并没有如同想象中一样跌倒在冰冷的水泥路上,而是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柔软的怀抱透着淡淡的体温,在凉风瑟瑟的深夜显得格外让人依恋。

    她的眼神有些呆滞,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愣愣的顺着眼前的身影抬头去看。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在昏黄的路灯包裹下,那片影子背光而立,俊美如希腊之神一样雕塑般的脸庞透着隐隐光晕,令人炫目。

    宗夏望着他微微愣神片刻,忽然笑出了声,伸出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往他脸上捏了两把,含糊不清的喃喃道,“哎,这个人……长得很像月苍啊……”

    一旁的洛允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咽了咽喉,心里为宗夏捏了把汗。

    沈月苍见她在外喝醉成这个样子,眉宇之间氤氲着微怒,望了一眼洛允和沈晓可,沉声道,“我带她走了。”说完便从地上直接横抱起宗夏转身离去。

    “等等……”洛允叫住了他,仿佛在心中挣扎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沈月苍,宗夏算得上是我的妹妹,从小到大我们一起长大,她心里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说起对她了解的程度,我可能比你还要多……这些日子以来,她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她从来不提,是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包括你……不过就算她不说,我认为你也能够察觉,这次的事情虽然她一力承担下来,可事情的真相并非这么简单,你一定不是一个会让她白白蒙受冤屈的人,对吧?”

    她的言辞如此真挚,一字一句都为宗夏设身处地着想。沈月苍沉默片刻,幽深的瞳仁看不清是什么情绪,淡淡的点头,给予洛允肯定的答复,“我知道。”

    他素来话少,不善表达,可语气中的坚定足以让洛允放下心来,临别前郑重的说道,“她是个万千委屈都埋在心底的人,不说,不代表不会痛,以后……保护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望着二人离去,洛允抱着沈晓可的肩膀拍了拍,看上去是在安慰她,实则是在鼓励自己。

    相信小夏的抉择,不代表会眼睁睁看着她受罪。他们二人似乎有许多误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希望他们冰释前嫌,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

    宗夏晕晕乎乎的靠在副驾驶座上,头抵在车窗上,随着汽车的摇晃而颠簸,一下又一下,撞的额头砰砰作响,却低垂着眼睛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沈月苍实在是看不下去,将原本就很慢的车速放得更缓,这才没了那聒噪的撞击声。

    前些天脑袋被砸中的地方又开始疼痛起来,这些每遇到烦心事就会头疼,她这完全是不给他康复的机会。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气恼,见四周的道路上一片安静,没有人影,干脆一踩刹车停了下来。

    惯性的作用下,宗夏一头向前栽去,撞上前窗,疼得“哎呦”一声,捂着微红的额头直哼哼,迷糊的神志也总算清醒了几分,抬起头来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水眸中充满了茫然。

    “这……是哪里啊……”她分明记得自己和洛允还有小家伙在餐厅吃饭喝酒的,一眨眼怎么来到了车上,还被人拖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她摇摇晃晃的转过头去望向驾驶座,座上的那个男人也同样一脸阴沉地望着她。

    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咧开嘴来笑,饶有兴趣的凑过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感受到来自指尖温热的触感,惊讶道,“原来是真人啊……我还以为是雕像呢!”

    车内弥漫着她身上浓郁的酒精味,绯红色的双颊如樱桃般粉嫩,迷离的双眼仿佛蒙了层薄雾般迷醉动人,这幅毫无防备却又不经意透露着诱惑的模样,让他心中的恼意更甚……

    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外面形形色色的人那么多,一个女人在外喝成这样醉醺醺的样子,会叫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觉得她在家里这里受了多大委屈才跑出去喝酒?还是会把她当成不懂自爱的风尘女,趁机揩油占便宜?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心里直发堵。

    他眼底浮着一层威怒,伸手勾过她小巧的下巴,因为力度过大而引起她一阵皱眉,哼哼唧唧的挣扎起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天天在外面放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沈月苍沉冷的声音充满威慑力,眼中的火焰似要将她从内至外的吞噬。

    宗夏迷茫的神色顿了顿,望向他的脸,恢复了几分精明的神采,“我在外面放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她忽地话锋一转,撇嘴道,“别以为你长得像月苍就真以为自己是他,还模仿他的语气跟我讲话……我怎么可能会上你当!”

    “哦?”他将脸靠得更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小的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当然不是了,因为月苍他……根本不会出来找我……”他有时依就够了……

    她缓缓地喷着酒气,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笑,语气却透着一股莫名的酸涩,如此矛盾的神情直撞到他的心底,一阵疼惜。

    “我不来找你,你就打算在外面无法无天吗?”

    宗夏胸口涌起一阵凄楚,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在酒精的促使下,这些天的委屈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将她最后残存的理智埋没,扬起头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嚷嚷道,“就许你和别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还不准我找好朋友喝个酒了?!”

    沈月苍蹙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她醉醺醺的反驳一句之后,才神色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件事一样,“啊,对了……我忘了你不是沈月苍……”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底隐约已经猜到了几分。

    难道在医院的时候,被她看到了?

    那天去医院探望时依,正好遇上了她,说实话,自从发布会的事情发生过后,她们俩个就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他几乎整日整夜忙碌于料理后事,对她有些忽略。所以,在医院见到她的时候,他心里确实还是有几分开心的。

    可谁知她就跟浑身长了刺一样,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她”便匆匆离去,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而走进病房之后,时依仿佛也因为和她的谈话而受到了某种刺激,不由分说竟贴上去吻到了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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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霸爱甜妻介绍:
宗夏有个她爱的丈夫,结婚三年,两人同床异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终于离婚,宗夏难受酗酒发泄心中的伤心!沈月苍是商场上的战神,被醉酒的宗夏拦住车,耍起酒疯,荒郊野外,他只能无奈地带着这个疯了一般的女人回家!从未带女生回家的沈月苍刚好被母亲发现了宗夏,误会开始,沈月苍为了不被母亲骚扰,告诉母亲他喜欢这个女人,她是他的未婚妻!感激带自己回家,宗夏答应与沈月苍演戏,却在外面遇到了前夫叶辰。叶辰看到离婚了,身边立刻有个优秀的男人陪伴的宗夏,心中不甘,回忆起婚内的点点滴滴,无法忘怀!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从家里打到商场,牵扯出隐密的身世后,宗夏最终选择谁?总裁的霸爱甜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总裁的霸爱甜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总裁的霸爱甜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