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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霸爱甜妻全文阅读

作者:傲叶     总裁的霸爱甜妻txt下载     总裁的霸爱甜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回忆的相册

    吃饭?

    宗夏瞪大了眼睛点点头,同时心里也有一些羡慕。能够时常跟着家人齐聚一堂,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爷爷和晓可也从京城赶过来了。”沈月苍又添了一句。

    一想起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老爷子,宗夏的心砰砰直跳,胆怯道,“爷爷怎么会过来的?”

    她分明记得沈家的基业都在京城,而这些年来也一直都是沈老爷子在京城坐镇主持大局,他要是走了便没人能掌管整个家族,所以绝不会没事跑来t市玩儿的!

    “他说是想来看看晓可的生活环境,考虑到底要不要让她继续住在这里。”沈月苍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轻轻摩挲着,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只是一顿饭而已,你要是不想多待,吃完之后就回来。”

    他突如其来的体贴让宗夏感动的想要流眼泪,似乎经过二人这一次的分离与和好之后,他也逐渐变得会替人着想起来,这对于以前的沈月苍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不用的,既然好久都没有回去过,自然要多陪陪爸妈的,我也很喜欢一家人呆在一起的时候,不用特别顾及我……”宗夏饱受痛苦折磨的心此刻暖暖的,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二人下楼便见到了一如既往等候在外的小周,将他们送到沈家之后便独自驾车离去。

    沈家的大门敞开着,似乎是为二人特地留的门,推门而进便看见倒在沙发上头朝上脚朝下的沈晓可,以及坐在她身边一脸严肃与威严的沈老爷子,还有一侧用慈爱目光望着沈晓可笑的奶妈楠雅。

    有老爷子坐镇,整个客厅的气氛都凝固到了冰点,尽管沈父和沈母与他相处已久,却仍是打着做饭的旗号躲进厨房里去了。

    唯独从小便受尽了老爷子宠爱的晓可不仅不感到害怕,还毫无规矩的倒挂在沙发上,而老爷子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去喝止她,可见小家伙有多么惹人喜爱。而楠雅身为她的奶妈,将她从小带到大,在沈家的地位丝毫不亚于沈晓可,就连老爷子平时也对其十分友好。

    其实老爷子这么宠着沈晓可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在目前偌大一个沈家家族中,年轻一辈大部分刚刚结婚不久,都还未养育后代,所以整个家里就沈晓可年纪最小,自然受到的关照和疼爱是最多的。

    小家伙依然是一头可爱的蘑菇头发型,澄澈的大眼睛清亮无比,睫毛长长的扑闪着,一身背带裤的打扮更为其增添了几分男孩子般的淘气。

    她正无精打采的抖着腿,一见到宗夏便立马来了精神,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甜糯的嗓音唤道,“嫂嫂!你来啦!小雪辰已经被我托人带回家了,等会儿我就回去喂它!”

    她在人前便叫宗夏“嫂嫂”,没人的时候就直接叫“夏姐姐”。

    沈老爷子横了她一眼,“还有呢?”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这才补充道,“月苍哥,你也来啦!”

    宗夏二人赶紧向老爷子打过招呼,这才颤颤巍巍的坐下。

    老爷子望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充满了不满意,不过事情已经定下,他也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无论从身份背景还是教育修养都完全配不上他们沈家的孙媳妇。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宗夏的双手,忽然出声道,“***镯子呢?”

    宗夏想起那个给自己带来了许多麻烦事的手镯,一直都被她放在床头柜里,在沈月苍搬家的时候也顺带一起搬到了新家,赶紧说道,“镯子放在家里的,我怕戴出来会弄坏……”

    老爷子冷哼一声算是回答。至少知道了这个手镯的重要性,倒也不是那么蠢了。

    谈话之际,沈母的早餐已经做好,众人从客厅来到餐厅,吃过早饭后,老爷子却是一脸严肃的叫过沈月苍和沈父,看似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与他们商讨。

    果然,老爷子来到t市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参观沈晓可的生活环境吧。

    二人走后,沈晓可由于还要去学校上课,只能依依不舍的道别。

    其实她今天本是不打算去学校的,反正这么多天的假都已经请了,也不在乎多这一天。可是偏偏老爷子冥顽不灵,认为既然事情已经办妥,就算千难万险也应该立刻赶回自己的岗位上。

    对于沈晓可来说,她是学生,岗位当然就是学校,所以千万般不甘愿也只能听从老爷子吩咐,谁叫他地位最高呢?最老爱幼的美德可是沈晓可从小学到大的。

    “夏姐姐,等我放学了我就去找你,这几天发生了好多好玩的事情我要跟你说呢!”沈晓可兴致勃勃的挥挥手,跟着楠雅一同出了家门。

    男人之间跑上楼去谈公事了,沈母和宗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的新生代小鲜肉们沈母一个也不认识,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宗夏剥着橘子,脚下仿佛磕到了某样东西,疑惑着附身去看,是一个藏在沙发底下的储物盒,布着些许灰尘,似是被遗忘在沙发脚下很久,却依然能看清里面的东西是一本厚厚的相册,从外观来看十分的复古。

    沈母也注意到了这边,望见相册之后眼放亮光,像是发现了经久遗忘的稀世珍宝一样,“哟,我说这东西去哪里了,原来被放在这里了!”

    说着便从沙发底下抽出了那个盒子放在桌上,对着相册轻轻一吹,细碎的灰尘随风扬起,逐渐露出原本的样貌,封面是一串鲜艳的大红色中国结,象征着吉祥如意,一看便是年代久远的东西。

    沈母眼含笑意伸手轻抚着相册封面,一面对宗夏说道,“这个相册可是我们家很久以前用来放照片的,现在都学会用什么电脑手机来储存了,也就渐渐的把它忘了,甚至连忘在哪了都不知道,我这个人记性又不太好……”

    宗夏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刚刚觉着脚底下有东西,没想到居然是相册。”

    沈母迫不及待地翻开相册,第一页的照片是一个半大点儿的孩子,躺在襁褓中睡意朦胧的打呵欠,眯起的小眼睛,嘟囔的嘴巴,模样可爱至极。

    “这是谁呀?”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沈母嘴中蹦出的答案却让她恍若被雷劈,“是我们月苍啊!这还是他刚满月的时候……不过你别说啊,这孩子的性格从小就体现出来了,当时给他拍照还多不乐意似地,干脆不理我们自己睡觉了……”

    宗夏错愕的望着相册上那个小屁孩,再和沈月苍如今的形象联系起来,一个是可爱又惹人怜爱,一个是冷峻严肃的面瘫,对比太过猛烈啊……

    这世上最有乐趣的事情无非就是欣赏过去的照片了。看着一页页曾经的过往从眼前翻过,仿佛历历在目,趣事也一件件浮现在脑海中,说也说不完。

    沈母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与宗夏讲述着一家人的过去有着怎样的幸福,还有沈月苍小时候的糗事。比如棒棒糖被抢的时候大哭一场,再比如六岁那年还老是尿床……

    宗夏觉着自己心目中那高大伟岸的形象彻底崩塌,才知道他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自生来就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统御者。

    不知道沈母说的这些话被月苍听去了会不会表情比包青天还黑啊……

    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从宗夏眼前掠过,每一张的背后都能从沈母口中听到一件有趣的故事。从年代久远的几十年前逐渐往后流逝,直到一张陌生的脸孔出现在照片上。

    这是……

    宗夏的食指滑过那张只有两个人的照片,一个是年少时的沈月苍,俊逸的模样已经在青涩的脸上得到了体现,清秀俊美,犹如花开,一身宽大的校服遮不住高挑的身形,在镜头前显得有些拘谨,如同现在一样,喜欢紧抿着薄唇。

    在他的身边,立着一个身高只到他腋下的小女孩,长长的秀发,精致的面孔,一身白色连衣裙衬得稚气的小脸清纯脱俗,小手很是依赖般牵着沈月苍的衣角。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冲着镜头笑着。

    尽管他唇角的笑意并不明显,可她却分明的看清楚了,原来真如时依所说的那样,他,也是会笑的。

    与略显阴沉的沈月苍相比起来,一旁的小女孩就显得阳光了许多,唇边宽宽的弧度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此刻的她有多么快乐。

    想起如今的时依,凝笑的眼眸总透着清冷彻骨。想起她哮喘病发时生不如死的痛苦模样。原来年少时期的时依笑起来也是那么好看,那么明媚。这一切天翻地覆的变化,仅仅都是因为沈月苍……

    心生几分对时依的同情怜悯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心痛——

    月苍啊,可惜我没有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你,是不是你心底的那个位置已经被别人所占去?

    望着宗夏逐渐低落的情绪,沈母明白了什么,表情尴尬的将相册往后一翻,故意嘀咕给她听:

    “哎呀,当时时家的爷爷和月苍爷爷是世交,所以平日里也有所往来,两个孩子就顺便照了一张。”<

第九十二章 不懂情趣

    “哎呀,当时时家的爷爷和月苍爷爷是世交,所以平日里也有所往来,两个孩子就顺便照了一张。”

    宗夏当然知道她是怕自己多想,拉起笑容示意自己没事,气氛这才缓和许多,两个人继续一同翻开剩下的照片。

    可是这剩余的相册一页一页望去,几乎满满都有时依的身影。

    与沈月苍一同吃早饭的,背上书包一起去上学的,捧着蛋糕庆祝生日的……阳光下,她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意。

    沈母的脸色十分难看,翻来覆去总是时依,最后干脆把相册一合,重新扔回盒子里塞进了沙发底下,踌躇着望向宗夏。

    其实时依那孩子从小就喜欢月苍她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当作小孩子之间的游戏,也没在意过。毕竟,一个半大点儿的孩子说什么爱情不爱情的,谁会相信呢?

    只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也开始意识到时依是认真的。如果不是老爷子误会之下做了那件事的话,说不定现在在一起的就是时依和月苍了……

    一想到这里,沈母心中就对宗夏万分愧疚,这个儿媳妇可是自己找回来的,仿佛只要这样多想几遍都是对她的亏欠。

    “妈妈……当初,时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和月苍分开的?”谁知宗夏不但没有避之不提,还反过来问道。

    沈母的表情凝滞片刻,在心里组合了一番语言,“这……其实这件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在意的,你应该知道的,我和月苍都很喜欢你,都认定你是我们家媳妇儿,这样不就行了吗?”她之所以不说,是怕说出来之后宗夏会更加介意时依和月苍的关系。毕竟当初并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才导致分开,万一宗夏认为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岂不是没事找事更添麻烦吗?

    既然沈母不愿意说,宗夏又怎么能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决定的理由。

    “我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些事就难过的。”她点点头,其实只要有沈母的这些话就足矣。

    不管他们之间有怎样的过去,她依然是沈家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了。

    爱一个人就应该去学会包容,包容他的缺点,他的过去,还有过去的感情……

    沈母欣慰的拍了拍宗夏的手,其实这些天发生了月苍公司里的那些事情她也从他爸口中得知了一些。他们这些古板的大男人自然想不到更深的一层,可她却是能猜到一些的。

    公司里无缘无故出了内奸,按月苍看人的目光,几乎是没什么可能的,如果真是这种为了金钱而出卖公司的人,也坐不到那么高的位置。

    而时家与沈家关系匪浅,生意上常有往来,会有时依的人混进来也属正常。

    最关键的是她相信自己的目光不会错,宗夏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出卖公司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撒谎,所以从一开始时依一口咬定她没叫宗夏回公司拿文件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这件事估计是时依的设计,因为她爱的是月苍,所以要让宗夏成为罪人。

    她分明知道一切,却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想必这些天宗夏受了不少委屈。

    “小夏啊……其实时依那孩子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做出的事情可能欠妥,希望你能够多多包容……”

    宗夏微微一愣,没想到沈母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妈,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这些天可能受了委屈,但是希望你不要介意……时依她……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是因为她的病,所以想的比以前更多……不过你放心,妈改天去找她说说清楚,把一切都理清了,就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时依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沈家亏欠她的,所以沈母根本没有去责怪时依的权利,只希望宗夏同为沈家的人,可以原谅她做的一切。

    宗夏惊住了,她从未想过最了解这件事情的人竟是沈母,她还以为时依所做的一切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却原来还是有人懂的。

    沈母给她的感觉有时候就像亲生母亲一样,慈爱而充满了宽容,偶尔也会犯点小糊涂,或许称不上是高贵贤淑,却永远都有着一颗能够温暖别人的心。

    她偶尔也会觉得沈月苍身上鲜有的温柔一面或许就是遗传了沈母的基因,才不至于变成老爷子那样冷到吓人的程度。

    宗夏不停地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耿耿于怀的……”她顿了顿,忽然扬起笑容来,柔声道,“您这样真的很像我的亲生母亲一样,她以前也经常教育我,不要记恨别人……”

    沈母心中一软,目光柔成一片,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以后就把我当作你的亲生母亲也好,我只有月苍这一个儿子,还从来没有体验过有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

    二人正在上演苦情戏,楼上响起脚步声,爷孙三人前后走下,一致冷冰冰的表情倒也别有一番韵味,看得沙发上的二人一阵相视无言。

    沈母在沈家做媳妇这些年自然知道老爷子不喜欢女人家关心他们工作上的事,眼神示意宗夏也不要去问。

    宗夏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一直到离开之前都没有问起。

    临别前,老爷子表示会在t市暂住一段时间,沈母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一想到之后的时间里每天都得伺候着老爷子,便觉得未来昏暗无光。

    离开之后,宗夏和沈月苍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上,阳光正好,周围的植物枝藤缠绕,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停在沈月苍的身侧,见他面色有几分沉重,便眨眨眼开口道,“你们刚才谈了些什么啊?”

    沈月苍瞥她一眼,“我也想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

    宗夏颚首,他是指自己和沈母刚刚说了些什么吧?

    于是故作神秘的凑过去,贱兮兮道,“你猜啊!”

    “说!”某大爷一点情趣都不懂,干脆果断的扼杀了她心目中想要调戏一番的想法。

    宗夏撇撇嘴,只好如实交代道,“大概说了你小时候糖果被抢然后大哭,还有喜欢尿床之类的事情吧……”

    一听到这里,沈月苍的脸色果然如同吃了泥巴一样难看,他这个妈难道不会看情况,什么事都往外说?

    “还有呢!”他必须要弄清楚宗夏到底知道了他多少糗事。

    “还有……”宗夏目光黯然,表情不改地脱口而出,“还有时依从小就很喜欢你,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玩游戏……”

    她的语气僵硬,分明就是抱着几分酸意故意这样说,见她这样在意自己,沈月苍不免心中飘飘然起来,挑眉自我评价道,“那是我有魅力。”

    宗夏一愣,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她现在所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她明明是在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啊!

    不仅蛮横不讲理又面瘫,现在又多了个自恋狂!

    宗夏无法反驳,只能点头附和。至少他现在的表情不再那么深沉,轻抿的唇角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微笑。

    “宗夏。”沈月苍望着前方,忽然出声道。

    他极少叫她的名字,听上去给人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不像普通的情侣夫妻之间亲昵的称呼,不过低哑有磁性的嗓音叫起来却是格外的好听。

    “怎么了?”

    “跟我去一个地方。”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前带路。

    宗夏先是一愣,随即心开始狂跳,这是什么情况,按照电视剧里面的发展,在男主角说出“和我去个地方”这种话之后,通常去的地方要么是风景秀美的世外桃源,要么就是不为人知的男主独享秘密基地,之后的剧情更是深情告白,海誓山盟,浪漫得不行……

    难道他也突然开窍了,打算对她出手了?!

    虽然宗夏已经过了小女生爱看偶像剧的年龄,可终究是女人,对这样的事情总会有所期待。怀揣着小女生的心思赶紧飞奔着追了上去。

    沈月苍直接从小周抢过车钥匙,载着宗夏二人一路朝着郊区驶去。

    越靠近野外,宗夏心里的猜测就更甚了几分,不过……现在大冬天的,郊外都是一片枯树落叶,哪来的什么良辰美景,更别提世外桃源了。

    不过只要有他在身边,面对杂草野地也是很不错的啊……

    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萧索,逐渐连人影都看不到一个,心中醉醉的,宗夏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沉默寡言的他做事情干脆利落,从来不需要解释。

    宗夏只好瞪大了眼睛继续张望着,只是入眼的均是成片的杂草枯木,看不出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过了十几分钟,身边的人终于传来一声“到了”。

    宗夏赶紧跳下车去,跟在他身后往前走着。

    迈过人高的杂草,拨开重重的藤蔓树枝,二人最终停在一片草地上。沈月苍挑了挑眉示意前方,宗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第九十三章 冬天泡冷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在寻常不过的水潭,水深清澈,在阳光下呈现出幽然的绿色,岸边岩石密布,群山围绕,偶尔一片枯干的落叶飘落水面,便荡开一圈浅浅涟漪。

    虽称不上山水秀丽,但立于岸边享受清风拂过,确实有几分心旷神怡。宗夏站在岸边深深的呼吸着这难得纯粹的新鲜空气,不同于闹市漫天飘舞着灰尘与汽车尾气,这里的空气纯净之中透着森林混合着河水的味道,仿佛心也得到了进化。

    事到如今,宗夏还是没弄明白沈月苍到底想干什么,不禁疑惑的回头去望,晃神之间只看见一只大手向自己抓了过来,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下一刻,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河里面倒去。

    她惊叫一声,拼命挣扎起来,自己可不会游泳啊!

    在巨大的力道钳制下,她根本无从遁逃,大脑一片空白之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扑进水里,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翻涌出巨大的浪花,溅出的水珠落到更远处的镜面上,整片水潭都荡漾成一片片花开般的水波。

    周身的空气瞬间被挤压殆尽,一阵冰冷刺骨的河水涌向自己,淹没了视线与听觉,比窒息感更可怕的是彻骨的寒冷,一层一层包裹着身体与四肢,身上的衣物沾上水,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身后的那只大手并未松开,只是轻轻一提,便将她这个人都从水底拉了出来。

    宗夏慌乱的抱住身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猛咳起来,潜意识里只知道唯有死死抓住,才会避免再一次沉入水底。

    从窒息感缓过劲来之后,她这才睁开眼打量起眼前的情况来,自己正勾住沈月苍的脖子,这个人以八爪鱼的姿势缠在他的身上,而他手中抱着一块浮木,二人此刻的位置正飘浮在水潭正中央。

    沈月苍的脸色也有几分苍白,想必是刚刚沉下水的那段时间被呛得不轻,可他依旧目光深沉坚定,丝毫不像宗夏一样充满了恐惧。

    “月、月苍……这是干嘛?”宗夏颤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双手却死死的抱住他不敢放开分毫。

    沈月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答案令人抓狂,“学游泳!”

    自打在沈家大宅发生过溺水事件,在感受到差一点失去宗夏的恐惧之后,他便一直寻思着找个机会好好把游泳给学会。

    他一直都立志于做一个接近完美的人,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学不会的!

    宗夏感到自己上了大当,还以为会有什么浪漫的场景,现在看来……嗯,两个人大冬天泡在水里,真是别有一番浪漫……

    她自然知道沈月苍之所以要学游泳是为了什么,可是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人,如果要说起他的缺点的话,撇开游泳和做饭不说,首先性格就是一大缺点,就像他刚刚把她拉下水的手段,蛮横霸道,容不得丝毫反抗。既然性格都已经算不得完美了,又何必追求于外在的完美呢!

    “可是……”宗夏感受着自己牙齿不受控制的哆嗦着,颤颤巍巍提醒道,“游泳……为什么不找室内的游泳池啊?”他知不知道大冬天泡在河里是会冻死人的!

    大爷的理由显得理直气壮,“我忘了。”

    冷水刺骨,依旧透过衣服不停地灌入,整个身子都快要麻木,宗夏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已经冻得有些神志不清了,略带委屈的说道,“那我们现在可以上去了么?”

    沈月苍显然也已经发现了她冷得发抖,嘴唇无血,原本的底气有些不足起来,故作镇定的点头,“好。”

    说完,便抱起宗夏,两个人撑在浮木上重新游回岸边。

    上岸时宗夏几乎已经双腿麻木不能行走,任由沈月苍抱着将她放在草地上。

    此时的她像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沈月苍神情高度集中的注视着她的脸色,全然忘记了寒冷。

    好在宗夏发抖一段时间之后缓缓恢复过来,冻僵的四肢也逐渐恢复知觉,放在嘴边轻轻呵气,吐出的一片白雾带来些许温暖。

    沈月苍见状,将她的手放入怀中,用体温帮她取暖,不过那衣服里里外外被浸湿,触摸上去只会觉得更冷。

    宗夏抬眼望着他,心中满是无奈,哭笑不得,“我们先回去吧……游泳的事情找个游泳池再说好不好?我现在好冷……”

    “好。”他的回答十分干脆,不等宗夏开口便抱起她回到了车上。

    和着冰凉泡湿的衣服坐在车上可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虽然车内开着空调,温度比室外高上许多,但浑身透心凉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缓过来的。宗夏的体质算不上孱弱,但与沈月苍却是没法相比,一个正常人在没有热过身的情况下突然掉进冰水里,没有休克过去就已经算不错了。

    果然,在回去的路上,宗夏头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地发起烧来,双颊烧出不正常的火红色,半阖着眼睛似乎快要睡过去。

    沈月苍抽空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得烫手,心中一紧,当即调转车头径直去了医院。

    宗夏再一次醒过来时,已置身于一间陌生的病房中,纯白的墙壁与窗帘,被微风拂起的窗帘外是一片暗下来的天空,远处微弱的光亮象征着暮色降临。

    满目洁白,呼吸之间尽是消毒水儿的味道,病床一侧打着点滴,冰冷的液体顺着针头流进体内,让本就发寒的身体更加颤抖起来。

    冷,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冷,锥心刺骨的寒意仿佛将四肢都冻坏了,不听使唤的发着抖。

    病房里空无一人,倒是门口处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听上去是一个小孩稚嫩的声音正在高声与人争论着什么。

    她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咙里一片干涩,刚发出一个音阶便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显得有气无力。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争执声逐渐平复下来,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沈晓可依旧是清晨那一身背带裤的打扮,一头齐耳蘑菇头此刻显得乱糟糟的,小脸也是涨红,表情明显是在生气。

    她身后的沈月苍满眼无奈,面无表情的跟着走进来。

    二人看见病床上的宗夏已经醒过来,心中暗松一口气,小家伙气哼哼的鼓起腮帮子扑向宗夏,开始告状。

    “夏姐姐!刚刚我要进来看你,月苍哥还不让,说什么你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其实你见到我就会很开心,病自然就好了嘛,你说对不对?”

    宗夏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抬手替小家伙理清凌乱的头发,点头安慰她,“是啊……”

    沈晓可听着她的声音很沙哑,扭头便对沈月苍吩咐道,“月苍哥,你帮姐姐倒杯水呗?”

    小家伙就会使唤人。

    沈月苍虽然对她的态度很不满,却依旧一声不吭的倒了一杯热水来递给宗夏,“好点了没?”

    宗夏望见他眼底的愧疚,知道这样的关心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表现,赶紧笑着点点头,“好多了,就是……有点冷……”

    这医院病房的被子本来就薄,再加上她因为全身湿透所以衣服也不能再穿,此时正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就算用被子紧紧裹住,也还是觉得冷风丝丝钻进被子里。

    她可算是冷怕了!

    沈月苍顿了顿,脱下自己的外套来披在她身上,在宗夏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叫小周从家里取来了干衣服,本想着宗夏躲在被窝里不会觉得冷,早知如此就把她的衣服也顺便带过来了。

    身上披着沈月苍的衣服,之前的冷意便减少了许多。

    “夏姐姐,你怎么会突然就生病了?明明早上都好好的,我还打算去找你玩的……”沈晓可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担忧的望着她。

    宗夏悄悄瞥了一眼沈月苍,对小家伙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回去的路上吹了点风。”无论如何,在人家面前还要给他保留一点面子的,如果被沈晓可知道是他二话不说抱着她跳河,估计能笑疯了不可。

    沈晓可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撇撇嘴,“你明明是在敷衍我,哪有人吹吹风就会生病发烧的……”

    宗夏知道她心眼多,满是小聪明,干脆转移话题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生病了的?”

    “我放学之后抱着雪辰去找你玩,结果看见我月苍哥的司机说你在医院,我就跟着来了,原本想把小雪辰带上来的,可他们说宠物不让进,只好又叫司机帮我带回家了。”

    还想抱着猫进医院,果然很像是沈晓可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夏姐姐,我去把洛允姐也叫过来看你,你等着我啊……”沈晓可甩下一句,便腿脚不停地跑出门去,她又没有手机,只能什么事都靠腿跑,不过好在洛允住的地方离医院并不远,以她的活泼程度,很快便能赶个来回。

    宗夏伸手想要阻止,哪里还来得及?只能任由小家伙跑出门外。

    窗外的夜色渐深,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沈月苍话少,却知道宗夏之所以生病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他考虑不周。

    “月苍,你也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有没有感冒啊?”<

第九十四章 同甘共苦

    沈月苍望了她一眼,沉声道,“我没事。”

    宗夏微笑着将杯子里的水一口饮尽,这才觉得干涩难忍的嗓子温润了几分,将杯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学游泳这件事情啊?”分明距离上一次在沈家大宅落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就算当时耿耿于怀,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想起来。

    沈月苍眉目之间拧着忧愁,宗夏从未见过他如此担忧的神色,好像从早上吃完饭之后他就一直显得阴气沉沉的,心情也跟着紧绷起来。

    “宗夏……”他沉声唤道,似是犹豫了片刻,才终于说出口,“爷爷他这一次来并不只是看望晓可这么简单,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她的声音轻如羽毛,呼吸也跟着凝滞下来。

    他幽邃的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是难过,又像是抵触,“他想让我回去接手京城的生意,所以才特地跑了这一趟来告诉我。”

    宗夏吃惊得合不拢嘴,思绪也跟着混乱起来。

    沈月苍从小便因为***事情而对老爷子心生芥蒂,长大后更是不愿意继承家业,独自跑到t市白手起家。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老爷子和沈父还对他傲睨自若的态度十分的瞧不起,那么他之后这些年的成就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也逐渐认可了他的能力,不再像以前一样认为他和京城里那些年轻的小一辈一样,是一个离开了家族支持就活不下去的纨绔子弟。

    既是认可了他,老爷子便也一直没有去强迫他的打算,而且老爷子的性格本就强势,骨子里也是对工作抱着一种狂热,认为家业既是自己打拼下来的,就有理由管到最后,所以一直以来凡事都是亲自上阵。

    如果要用一种比喻来形容老爷子的霸道,那就好比古时候的皇帝,年纪大了也不甘愿就此退位,任凭膝下孩子们能力再强再出色,也只能全部听他的。

    试问这样一个对工作持有执念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想让沈月苍去接管家族?

    宗夏虽算不上聪明,却对人情感方面的事情很了解,心思细腻情商高,这一点倒是和沈月苍恰好相反,他虽然聪明睿智,感情的事却近乎白纸一张。

    她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沈月苍缓缓开口道出实情,“爷爷的身体可能出了一些问题,虽然他只说是一般的高血压,但仅仅是高血压根本不足以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更严重的病……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过两天应该就会有答案。”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冰冷,可目光中不经意透露的顾虑却告诉外人他有多么担心。

    因为奶奶去世的心结导致了他一直都与老爷子很生疏,但亲人之间哪来真正的仇恨?不过是孩子气的对家长赌气罢了。

    说到底,他对爷爷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否则也不会如此担惊受怕了。

    宗夏忽然想起了某件事,“那你回了京城之后,这边的工作怎么办啊?”

    沈月苍寓意颇深的看向她,灼灼目光让人心生怯意,“这就是我让你学会游泳的原因。”

    “什、什么意思?”宗夏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这边的公司,以后交给你。”

    他语出惊人,将宗夏劈了个外焦里嫩。

    “我?我不行的……不行的!”她想也不想便拒绝道。

    且不说自己能否有担任公司领导者的能力,光是分隔两地这一条就已经足以让她拒绝了。

    她才不希望像个女强人一样和家人分隔开来,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京城的家业如此庞大,以后两个人各忙各的事,根本不会再有时间见面。她向往那种一家人每天坐在一起吃饭时的温馨,只要能够待在他身边,比什么都好。

    她想要的如此简单,维持起来却如此艰难。

    “你可以的。”他似乎并不明白她的心情,突如其来的事情导致他只能把这件事情交给她,认为既然是夫妻自然应该一同面对一切,殊不知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作最能够信任的人。

    “让你学会游泳,万一将来我不在,你也能自己面对困难,不会再因为落水而差一点死掉。”他似乎已经打心眼里认定了宗夏拥有这样的能力。虽然她平日里蠢蠢的,容易上当受骗,但温和亲切的性格必能受到众人拥戴,更何况还有他亲自在背后坐镇,不必担心她会驾驭不住整个公司。

    宗夏不由得摇头,知道他认定的事情就会风风火火的执行,不知该怎样去跟他解释自己的想法。

    “我不行的……”她像个复读机一样只会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早知道会引来这样的事情,刚才她情愿装作喉咙哑了也不主动跟他搭话!

    “宗夏。”他的语气严肃起来,目光似月色般沉重,“就算是暂时的也好,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我会尽快找到人替你。”

    他的声音毋庸置疑,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无奈,宗夏忽然意识到他此时也是走投无路,一面是生病的爷爷突然的命令,他不能反抗。一面是整个公司的职员,他更不能抛下不顾。此时此刻,她是唯一站在他身边的人,尽管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个能管理公司的强人,可他却相信她可以……

    至少……至少他没有去找时依。宗夏猛然冒出这种不可思议的念头来。

    鬼使神差的,她就这么点头答应了。

    沈月苍像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转变态度,微微一愣,冰冷的目光荡漾着涟漪,俯下身去拥住病床上的她。

    贴靠在他温暖结实的怀抱,鼻息之间瞬间灌满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身体中的寒冷被驱散殆尽,就连心都感到暖洋洋的。

    既然是他所希望的,她就会努力去做的。

    “那……你接手了京城的工作之后,是不是就没什么时间来t市了?”

    “不会的。”沈月苍低头深嗅她发间的清香,给予肯定的回答,“只要把一切必要的接手程序办好之后就会赶回来了。”

    宗夏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他怀中享受这难得的舒适柔情。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哪怕是在千里之外也能及时掌握到公司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继续待在这里,不会忍受分离。

    一阵嘘声响起,宗夏慌张的睁开眼朝声音的来源望去,门口边站着沈晓可和洛允两个人,正不怀好意的望向这边,眯起眼睛坏坏的笑着。

    “真是害羞,一看我走了就抱在一起了……”

    沈晓可的语气很是鄙夷,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看个不停,她身后的洛允亦是同样的神情,只不过还不忘用手遮住小家伙的眼睛,嚷嚷道,“小朋友不要随便乱看啊,少儿不宜的。”

    宗夏脸色微红,赶紧和沈月苍分开来,嗔怪般瞪了她们一眼,她和月苍明明只是单纯的抱了一下而已,怎么就少儿不宜了?

    两个人这才笑嘻嘻的跑进来,手中还提着洛允自己做的鸡腿饭,居然是四人份的!

    想必她知道沈月苍因为担心宗夏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一直守在医院,也没时间出去吃饭,所以特地带过来的。

    沈月苍也不扭捏,道过谢之后便拿了自己那份。洛允却跟见了鬼似地,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妹夫还会跟人道谢的!

    她这一吃惊,盯得沈月苍开始不爽了,他不喜欢别人这种探究诧异的目光,就像他是外星人似地。

    宗夏见况赶紧出面调和,“那个什么……阿洛,我的点滴快要打完了,你帮我把护士叫过来吧。”

    洛允这才将视线从沈月苍身上移开,气氛及时得到了缓解。

    护士帮宗夏拔针之后,四个人大张旗鼓的在医院里聚餐,仿佛不是为了探望病人,而是观光旅游的。

    宗夏的烧也已经退了,神智清醒了许多,见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好笑。

    吃过饭后,沈月苍接了个电话便要离去,说是安泽叫他过去一趟。

    他见有洛允和沈晓可陪着宗夏,既不无聊又很安全,便放心的离开了。

    宗夏听说事情和安泽有关,便戳了戳洛允的手臂,“怎么,你家安泽有什么事啊?”

    谁知洛允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我哪知道他的事啊……”

    “你们吵架啦?难道是因为你喝醉酒夜不归宿的事情?”宗夏想起酒吧的时候,洛允喝成了醉鬼,据说跟安泽在一起之后他就严令禁止不准洛允喝醉,想必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怕她喝醉之后被人占便宜。

    “他哪有心思和我吵架……”洛允平日里就一副对安泽不上心的样子,加上此刻她的刻意伪装,更是将对安泽些许的感情通通掩盖过去,“这小子最近忙着跟宗染约会,哪有空管我啊?”

    之前就听她说过安泽和小染的事情,宗夏起初并没有在意,只认为可能是生意上的往来,可如今洛允一再提起,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第九十五章 时迁的惊喜

    宗夏望向一旁吊儿郎当啃鸡腿的洛允,“阿洛,安泽和小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说他们两个在一起啊?”

    洛允将嘴里的东西吞下,耸肩道,“我哪知道宗染又打什么鬼主意,大概是看勾引不了我妹夫,想转过来报复我吧,结果那小子经不起诱惑,两个人这几天总在约会见面,我问他是什么事情,他还跟我撒谎说出去谈公事……”

    宗夏微微叹息,安慰她,“万一真的只是谈公事呢?说不定是你误会了……”

    “笑话!谈公事有必要出去吃饭看电影吗?”洛允一改漫不经心的模样,忽然拍桌子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小子本来就花心,我跟他在一起了之后才逐渐听说了他以前的事儿,据说他交过的女朋友能从家里排到医院大门来,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我还能指望他专情不成?”

    宗夏撇撇嘴,在一旁提醒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洛允从小到大也可谓是四处留情,玩腻了就散,洒脱至极。说安泽的女朋友能排成队,她的前男友也能装满一辆地铁啊!这两人顶多只能算作半斤八两。

    洛允一听便不乐意了,气鼓鼓的瞪向宗夏,“我能和他一样吗,我当初也是很专一很痴情的好不好!和阿莫在一起的时候我连眼睛都没有斜视过别的男人!我……”她的情绪激昂,却又忽然停了下来,气愤的表情逐渐转为落寞,轻哼一声后,不再吭声。

    宗夏知道她又想起了伤心事,毕竟那样一个用生命去爱过的人岂是那么容易说忘就忘的?正想着如何去安慰她,一旁安静已久的沈晓可忽然开口道,“你们的事情听起来好复杂啊,我还是永远都不要长大好了。”

    宗夏失笑出声,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想着如何才能赶快长大,因为觉得长大之后能做许多小时候做不到的事,可真的等到长大之后才发现原来烦恼和自由是并存的,有舍才有得。而这个小家伙还未长大就做此感慨,可见其内心早熟到了什么程度。

    “夏姐姐,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呀?”沈晓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卡通眼罩来套在头上,便躺倒在一侧的小床上。

    宗夏还未发表意见,洛允便十分嫌弃的瞥向她,“去去去,小孩子明天还要上学,陪床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我不嘛!我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

    “别废话,小孩子要听大人的!”洛允站起身抓住小家伙的腿便往床下拖,晓可则死死的抱住床单被子不愿意撒手。

    两个人你争我夺,最后一致的决定一同留下来照顾宗夏!

    “我说你们啊……我只是发个烧而已,根本不用住院的,更不用你们陪床……”再说了,月苍一会还要回来呢,他来了要挤在哪里?

    为了避免伤害两个丫头的热情,后面那一句她愣是生生的咽了回去。

    其实两个人并不是真喜欢睡医院这**的板床,只不过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需要找一个宁静的港湾暂时停靠,和最好的朋友聚在一起,便是缓压最好的方式。

    月色渐浓,在灰暗的乌云后若隐若现,银色月辉洒在窗台,投射出一片恬静的光晕。

    小床上的两个人实在是挤得受不了,便找理由一同去上厕所,顺便活动一下僵硬的骨骼。

    宗夏头靠在枕头上眺望远方,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层层覆盖包裹的高楼大厦,因为两个闹腾的家伙而一直没能睡得着,此刻她俩离开了,阵阵倦意与疲惫袭上心头,沉重的眼皮渐渐合拢,眼前一片漆黑。

    就在神识即将抽离身体的一刹那,一抹清凉覆上她的眼,纤密的睫毛猛颤,瞬间睁开了眼睛。

    洁白窗帘被冷风高高扬起,洒了一地的月光中静静的伫立着一束黑影,高挑的身材,深黑色风衣被大风吹得狂舞不定,诡谲的轮廓隐藏在宽边帽深深的阴影之下,唯一暴露在外的薄唇勾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像笑,又让人感觉阴冷。

    她望着那看上去少了一丝血色的嘴唇,猛地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眼睛被对方吻过,赶紧伸出手擦了擦眼皮。

    她的小动作被对方尽收眼底,唇边的笑容更深,却比刚才更多了几分暖意。

    “hey!surprise——”他一惊一乍的忽然喊道。

    “时迁,你怎么过来的?”宗夏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并没有觉得多惊喜,反倒从床上翻身而下,拉开窗帘往外看。

    这可是医院的八楼,他到底是怎么跑上来的?

    时迁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自己特地摆了个帅气神秘的姿势,居然被她无视走过了!

    他气呼呼的将她拉了回来,“你的关注点应该在我的身上,而不是我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

    宗夏轻笑着伸出手去拨弄他遮住面容的帽子,宽宽的帽檐向后压,露出额前的碎发,及碎发下妖异的双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你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啊?”

    时迁的脸色几欲喷火,别过头打算不理她,想了想,又重新转过头来老实交代道,“顺着管道和窗户爬就行了……”好不容易才见面一次,他可不是为了和她赌气才来的。

    “你好像身手很厉害啊?这种地方都能爬。”

    被夸奖了自然是尾巴翘到天上去,“那当然,我以前可是干过这个的!”

    宗夏一愣,好奇道,“干啥的?爬窗户的?”

    “咳……不是,我……爬山,嗯,登山运动员。”希望在宗夏心目中保持形象的他自然不会说他以前干过小偷。

    打量了一番他高挑修长的小身板,怎么也无法和壮硕的运动员联系到一起去,不过他经常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连长途车司机都当成兼职来做,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尝试的?

    “那你今天来干什么的?一会儿我朋友要过来,没事的话你还是赶紧走吧。”宗夏可不希望被洛允和晓可看到。

    如果是阿洛也就罢了,自己跟她解释一下就能说通,可小家伙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是个大嘴巴,不嫌事大,还喜欢恶作剧,若是把这事跟沈月苍说漏嘴可就完了。

    虽然自己和时迁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是大半夜的单独见面,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月苍不喜欢她和别人纠缠不清,特别是时迁这种曾经害她被冤枉的人,她自知要更加谨慎。

    时迁满脸的不乐意,“我大老远跑过来见你一面,还没说两句话就急着赶我走?”

    “我没有……”宗夏耐着心思劝说,“现在太晚了,别人看到会乱想的。”

    “乱想就乱想嘛,反正你本来就是我的小情人儿……”

    “这种话不要到处乱!”她当初以为他智商有缺陷才一直容忍他嘴上占自己便宜,可后来知道他一切都只是假装的,怎么能继续任他叫下去?

    “小情人儿,我可是特地找你来幽会的。”时迁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有外人听见,他倒是听想被人听见,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岂不是很好?

    宗夏懒得与他纠缠,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重新躺回舒适的床上,才刚刚病了一场的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跟他争辩这些。

    于是时迁便更来劲儿了,转身从大衣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紧握右手,神秘十足的凑到宗夏床边,将手掌摊开给她看。

    修长的指间躺着一颗红色包装的棒棒糖,包装纸上画满了鲜红的草莓。

    他背光而立,银色月光描绘着神形轮廓,帽檐下的双目带着笑意,“听说你生病了,特地赶来看你的……话说我最近的事可多着呢,能抽空过来你还不感动一下吗?”

    宗夏的注意力并不是在他手上的糖果,而是他的手心中有一条疤痕从虎口的位置裂到手腕,疤痕的颜色很浅,似乎已经痊愈很久了,在这样漆黑的深夜里如果不认真看是不会发现的。

    宗夏拿过糖果,目光却依旧停留在他手心。时迁发觉她正在盯着自己的疤痕看,神色尴尬的想要收回手,却被她一把抓住。

    “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啊?”她伸手指着他的手掌心。

    温热的触感挠得他痒痒的,目光闪动,随口便扯了一个理由,“小时候调皮被划到的。”

    那段浅灰色的日子,他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了,更不想让宗夏知道,这是他十岁那年偷东西被抓住,差一点被砍掉了整只手,好在最后时刻他挣扎着跑开,刀锋偏离轨道,但也在手心留下了一条抹不去的疤。

    他时常在想,这样一个丑陋的疤痕就跟时依的哮喘病一样,在自己想要忘掉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便会跳出来提醒自己,想忘,也忘不掉,只能在回忆的旋涡中被拉扯。

    这样的矛盾就像是他对宗夏的感情,分明是爱,却又不得不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情来……<

第九十六章 挑拨

    时迁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拿起棒棒糖剥开了喂到宗夏嘴边。

    望着鲜红的草莓口味糖果,她迟疑的抬头看他,他却十分不满的撇撇嘴,“怎么,怕我给你下毒不成?”

    “当然不是……”他如果真要害她,在悬崖边的时候就不会救她了。

    只不过,她觉得无奈的是他这么大个人了,探病居然送棒棒糖,明明脑袋很聪明,却喜欢装作很傻的样子来戏弄她。

    一张嘴,宗夏将糖果含在嘴里,时迁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手,探病已经探完了,可是就这么走掉好像又不太甘心,心中恶意的念头升起,他唇边扬起恶作剧般的笑容,猛地伸出手扳住了宗夏的脸,在她满是错愕的目光注视下蜻蜓点水般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得逞的笑着。

    宗夏整个人都懵了,嘴里的糖果都差点掉了出来,还未等她做出反应,某处忽然传来碎裂的声音,像是水杯落地。

    周身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心中骇然一片,忽然意识到什么,侧头望向门口——

    在一侧的大门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恍若幽灵,地板上静静的躺着一只破碎的玻璃杯,残破的碎片折射着清冷月光,让原本就心底发寒的宗夏如坠冰窖。

    “阿……阿洛……”宗夏的脑海中混乱一片,甚至忘了面前的人还依旧保持着捧起她的脸的动作。

    洛允的目光没有去看她,自始自终都停留在她身前的时迁身上,睁大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颤抖的嘴唇良久才发出一丝细微到了极致的声音,“阿莫……”

    宗夏心底一惊,顺着洛允的目光看向时迁。他唇边的笑容不曾收起,在听到洛允的声音之后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

    那一刻的对视,让洛允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目光饱含了万千眷恋,自二人分别之后,她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是如此鲜活的跃动着。

    谁知,时迁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甚至连神情都丝毫未变,仿佛根本就不认识洛允一样。

    “哎……看来已经被人发现了,你好好养病,我改天再来看你。”

    时迁伸手拍了拍宗夏的头,转身迈向窗台,张开的大衣哗啦的鼓动着,如同一只苍鹰般一跃而下,洛允疯了似地冲向窗口,沈晓可想拉都拉不住。

    站在往下看,除了一望无际的苍茫夜色之外,什么都没有,就像原地消失了一般。

    她神色呆滞,趴在窗口,只觉得身体里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对着冰冷的空气大哭起来。

    凄婉绝望的哭声在幽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她的哭声将宗夏从刚刚的惊愕中拉回现实,拿开嘴里的糖果翻身下床,来到洛允的身旁,担忧的开口道,“阿洛……你没事吧?”

    宗夏的话让她猛然惊醒,停止了哭泣,却以一种近乎癫狂的神情紧握住宗夏的手,“小夏……你怎么会认识阿莫的?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宗夏的手腕被她捏得生疼,她的表情更是让人感到害怕。宗夏从未见过她如此疯狂的神情,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人与记忆中豪爽而不拘小节的阿洛联系到一起。

    “我……我也只是不久前才认识他的,阿洛,你刚刚说他是阿莫?难道是你一起喜欢过的那个阿莫?”

    洛允忍住泪水点点头,迫不及待地继续问道,“他和你关系很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对你……”

    她的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宗夏却是知道的,恐怕刚才时迁亲她的场景全都被阿洛和晓可看了去。

    “他……他的脑袋有点不正常,所以才做出这些事的……”宗夏也完全没想过时迁会突然有此举动,联想到他平时总做出一下奇怪的事情,只能将原因推卸到他精神不正常方面去了。

    洛允神色凄凉,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为什么他刚刚见到我了却假装不认识?他是不是讨厌我?又或者已经忘了我?”

    见她如此难过,宗夏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抱着侥幸心理安慰她,“你别胡思乱想,说不定刚才那个人根本不是阿莫,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

    洛允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充满了希翼,“真的吗?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时迁……”宗夏心中没底,不知道时迁对洛允有没有说过自己的真名。

    他的化名确实叫莫迁,与阿洛所说的人大概就是同一个,这一点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只不过现在阿洛情绪不稳定,就算是撒谎骗她也好,既然两个人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干脆把他当成只是一个和阿莫长得很像的人来看待也好。

    尽管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洛允却立即就认同了宗夏的说法,“你说得对,说得对……他不是阿莫!”不是他,不是他!情愿骗自己那不是他,也不愿意接受他已经将自己忘了的事实。

    宗夏无声的叹息,肯定的点了点头,拍拍洛允的肩,“既然不是,就不用再牵挂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

    洛允的身体轻微颤抖着,关上窗,二人相互搀扶着回到床边,床上的沈晓可眸色幽深,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把好奇心咽了回去。

    虽然小家伙对洛允的事情充满好奇,可见到她这么伤心难过的样子,自然也知道不要去提及别人的伤心事。

    夜深月色浓,三人躺在同一间房里各怀心思,直到半夜才相继入睡。

    ……

    天气越来越冷,呼啸而过的寒风象征着寒冬即将来临。

    在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之后,宗夏又在沈月苍的安排下重新回到了公司,这一次却不再是做一个温漫手底下的小小助手,而是创意部的副总监,仅仅低于温漫一个等级。

    上班当天,她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才上了沈月苍的车,站在公司大楼底下的双腿依旧忍不住发软,心中怯意满满,在沈月苍的目光注视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迈开腿。

    既然是答应过他的事情,哪怕再辛苦再畏惧也会做到。

    “害怕了?”沈月苍站在一旁很是悠闲,趁着两人还未走进公司大门,侧头与她闲聊起来。

    “没有……”宗夏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身边偶尔有路过的以前的同事看向她,便感到一阵无地自容,毕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他们的工作付诸流水,心中十分愧疚。

    沈月苍看出了她的想法,明明那件事情不是她本意,却还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种没事找事的做法实在是令他无法理解。

    “先跟着温漫熟悉一段时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她,也可以来问我,等过段时间就把副总的位置交给你。”

    一听到“副总”两个字,宗夏头都大了,机械般的点点头,目光充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你放心吧,如果让外人背后议论你老婆能力不足,你也脸上无光是不,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老婆?

    沈月苍轻抿的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轻咳一声,点点头道,“好,进去吧。”

    宗夏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一头扎进公司。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满地,时依端坐于温漫的办公桌前,挺直的腰身显得婀娜多姿,一手执文件,一手在桌上富有节奏的敲打着清脆的声响。

    一瞥眼,便望见大楼底下的宗夏与沈月苍一同走进了公司,唇边冷冽的微笑更添了几丝血腥味。

    “你看,上次的事情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风头一过,便又被安排进了公司。”时依漫不经心的回头瞥了一眼桌边的温漫,仿佛故意逗弄起她的情绪一般。

    温漫紧蹙的眉头氤氲着怒火,“我真是搞不懂,明明上次的那么多证据都足以证明宗夏不是什么检点的女人,在外面跟着别的男人牵扯不清,他居然不仅不赶她走,还像宝贝似地捧在手上,特地嘱托书羽将事情查到你的头上,如果不是你找了人顶罪,说不定他真的会毫不留情把你也告上法庭呢?”

    时依不屑的轻哼一声,淡漠的瞳仁闪过幽怨。虽然温漫所说的话很不中听,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

    假如将她与宗夏摆在一起,月苍究竟会选择谁,她心里真的没底。

    “总之,宗夏虽然看起来很傻,实际上却很不好对付,听说她这一次进公司就是为了将来接手这间公司的事呢……你看看你,拼死拼活帮着他办事那么久,这一次要立副总了,他却连想都没有想起过你,真是替你感到不值。”时依反将矛头对准了温漫,希望能够挑起她的怒火,越生气越好。

    温漫这个女人从某方面来说和沈月苍很相似,都是绝无仅有工作狂人,对待公事的态度更是雷厉风行,所以能力很强。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可能因为智商过多的放在工作上,所以显得情商有些低,温漫更是低到了离谱的地步。

    比如上一次陷害宗夏的事情,时依便一股脑将调查资料全部交给了她,推她出去当罪人。很明显,经过那一次的事情之后,沈月苍对她便再没之前那么信任。

    居然敢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大庭广众之下数落他的妻子在外面勾三搭四,就算说的是实话,听的人也绝不会舒服,更会认为她不懂分寸,不会给人留面子。

    果不其然,温漫的情绪很容易便被她调动起来,紧握着钢笔的手指捏得泛白,双眸中嫉妒的火焰呼之欲出。

    第九十七章 明嘲暗讽     “我,才不会让她好过呢……”

    温漫的理智几乎被仇恨所淹没。

    如果问这些年她为什么会拼死拼活的为公司卖命,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不是为了金钱地位。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沈月苍!

    大学毕业的时候,偶然之间认识了他,得知他是从家里跑出来自立门户,而自己又刚好要找工作,便一拍即合答应与他一同创业。

    从最初的小规模生意,做到如今能在t市呼风唤雨的地步,其中的经历岂是几言几语可以说得清的?

    公司遭遇的一次次危机,商业对手的恶意竞争,他们一起承担一同面对,彼此就是最好的伙伴,这么多年也从未有过信任危机。

    她早就打心底的认为,他们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自己便是与他携手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只是他的主心骨一直放在事业上,暂时没有打算考虑婚姻的事。可是没关系,她可以等,等到他觉得时间合适了,等到他看见了陪在身边的人原来一直是她……

    偏偏不凑巧的是,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宗夏冒了出来,不仅将他经久未动的心给牵走,还以令人咂舌的速度领了结婚证,没有任何预兆的,他便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抢走了……

    “既然她被安排在我手下,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我会想办法让她彻底滚蛋的!”

    她好恨,恨他为什么从没有真正拿她当作女人来看待过,恨宗夏狐媚勾引了他,更恨自己没能早点对他表明心意,才导致事情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但至少现在还不算太晚,只要想办法将她赶走,一切都会回到从前了。

    “需要帮助的话可以联系我……”时依淡然的瞥了她一眼,纤弱的身体忽然前倾,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无比,停靠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这些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如果敢把我们的对话泄露出去,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就算你想拉我同归于尽,我也能安然无恙的逃脱。我跟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懂么?”

    对于时依突如其来的转变,温漫自诩阅人无数也不由得微微吃惊。一个看上去与世无争的小女生,原来心底埋藏的阴暗如此恐怖骇人。

    “我不会的。”她当然懂。

    时依对她来说就像是结盟的战友,彼此帮助彼此利用,但同时也互相防备着对方,因为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暗捅一刀,而自己的背景没有她那么强大,她想要对付自己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温漫如今能做的,就是乖乖依附于她,两个人的目的暂时是相同的。

    办公室大门被人敲响,时依面无表情的回眸望了一眼,收起刚才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温漫理了理耳边的短发,严声道,“进来。”

    大门被打开,宗夏的身子从门外探进来,望见时依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愣,时依对她礼貌地点头微笑,她这才回过神来,同样报以微笑。

    就算心中的心思各异,表面上的平和却是从未被打破过。

    时依就像是对世间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态度,没有爱,没有恨,没有讨厌也没有欢喜,就像她的哥哥时迁一样。

    这样一个沉静淡漠的人,却唯独对沈月苍抱有深切的执念,或许就因为是唯一的,所以才更加的放不开。

    “你们聊吧,我先走了,不打扰了。”时依站起身来扬起浅淡的微笑,转身离去。

    时依的公司与凌月集团属于合作伙伴,生意上的密切往来更导致了时依将这里也当成了她的办公地点之一,平时有事没事总会往这边跑,公司里的众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表面上看是为了公事而忙碌,实在是却是为了多见沈月苍几面,这一点,宗夏和温漫却都是清楚的。

    “宗夏小姐,欢迎你回到公司。”温漫心中对宗夏恨之入骨,却不得不礼貌的问候。就算是要报复,也不能明目张胆。

    宗夏微笑着点点头,小心翼翼道,“温总监,以前在你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让我受益匪浅,以后我也会更加努力向你学习的。”

    “学习倒不用了……你现在不能算是我的手下,我们顶多算是同事,而且有沈总帮着你,有事情互相商量就好,谈不上谁向谁学习。”

    她这一番话分明是在讽刺宗夏,前段时间还是一个小小的助手,眨眼之间就一跃成了副总监,无疑是在暗讽她靠着沈月苍才上了位。

    宗夏假装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面不改色的微笑,“好。”

    接下来,温漫便将之后的工作分配给了宗夏,鉴于她才刚刚坐上这个位子,给她的工作倒也不难,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吩咐底下的人去完成既可。虽说想要对付她,可总得循循渐进不是?

    从温漫的办公室出来,宗夏一转身便捏了捏面部笑到僵硬的肌肉,明明对方的话总是暗藏刀刺,她都只能报以微笑面对,这种笑里藏刀里表不一的日子可真难……

    好在温漫给她的工作大多很简单,就算有涉及到专业的问题也可以回家之后问沈月苍。

    这段时间的日子简单来说就是白天在公司跟着温漫学,晚上回到家拽着沈月苍问。总的来说,一切都还进展顺利。

    她其实十分的好奇,像沈月苍这种刻板又死脑筋的人,经营着这样一家几乎每行每业都略有涉及的庞大规模的公司,是如何学会那些专业知识的?

    香水、珠宝、服装品牌房地产,诸如此类的行业每天需要处理的问题数不胜数,而他一个受军事化教育长大的家伙居然还会把手伸到这些女人才会在意和追求的东西上,十分的不可思议。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想要将一门行业钻研透彻,没有个几十年是不可能的,而他同时面对着这么多问题,却总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干净,让宗夏感到很不可思议。

    难道说他已经修炼到了妖怪级别,凡事过目不忘,样样精通?

    抱着这样的疑问,宗夏跑去房间咨询他。如果真有这样的技能本领,她也要学会!

    “为什么每个行业的事情你都懂呢?”

    “我不懂啊。”沈月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宗夏惊讶捂嘴,“那你是怎么管理整个公司的?”

    某大爷望着职场小白宗夏,心中升起几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略带教育般的语气,“我不需要懂,我手底下的人懂就可以了,而我,只需要负责管理这些人。”

    宗夏恍然大悟,赶紧摸出小本本记下来。

    然后在某人的刻意引导下,两人的谈话重点从工作转移到了被窝上,日以夜继的为了繁衍后代而努力着。

    ……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便快到年尾。

    自从发生了医院的事情之后,洛允好一段时间都消声灭迹,宗夏打过去的电话都石沉大海,偏偏,还不敢去问安泽,生怕他误会,增加二人的矛盾。

    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圣诞节的前两天,洛允才终于有了消息,如往常一样约着宗夏一起出去过圣诞节,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当然,这种热闹的事情,沈晓可自是不甘愿独自待在家里写作业的,也嚷嚷着要一起去。

    宗夏有些犹豫,往年的圣诞节当然是毫无疑问的跟着阿洛一起出去疯,但那只是往年。如今,家里多了个大冰块要伺候着,她一个人跑出去玩了,冰块寂寞了怎么办?

    “安啦……”洛允电话里的声音显得轻浮,“大不了晚上就放你回去嘛,白天的时间就挪出来给我们啊,一起去逛街吃饭看电影,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

    宗夏想着反正白天沈月苍也一股脑的埋头于工作,干脆就答应了下来。

    做生意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别人放假休闲的时候,他们就越发忙碌,要忙着为节日提供新的商品,客户的订单也随之多了起来,整个公司忙的焦头烂额,就连宗夏这几天也已经连着加了好几天班,终于办完手头的事情,这才有了休息的时间。

    “就这么约定好了……老地方不见不散!”洛允匆匆说完便挂断了,她口中的“老地方”自然是二人已经去过无数次的橡果餐厅了。

    宗夏收起手机继续往家里走去。道路两旁的商店纷纷布满了喜庆气氛的圣诞树,浑身挂满了彩灯和缀饰,红绿交错,金银闪烁,长长的流苏垂至地面,绚烂的灯光令人目不暇接。

    一片热闹浓郁的范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自己还和叶辰相约去看电影。转眼时光飞逝,物还在,人却回不来了。

    她忽然心生酸楚,并不是因为对叶辰还念念不忘,只是这天翻地覆的变化令人无措。

    她脚下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念头在心底萌生发芽,转身拦下一辆出租车,便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第九十八章 探望叶辰

    冰冷寂静的走道,静得连脚步声都能激起回响,宗夏的步伐沉重而坚定的向前迈去,最终前方的狱警停在一扇大门前,冰冷钥匙的声响十分刺耳。

    或许是刚刚在大街上见到的场景太过热闹温馨,此刻的萧索更加直击人心,一阵凄凉蔓延上心头。

    推门而进,房间内的摆设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一张桌子,椅子上的人面容憔悴,分明是那么熟悉的面孔,却又显得十分陌生。

    他抬头看了一眼宗夏,消瘦的脸庞扬起笑容,却不复曾经阳光般的温柔,更显得凄冷,“你来了……你可是这些天以来,第一个探望我的人呢。”

    叶辰的话让她鼻尖一酸,视线模糊起来……为什么,这个曾经她最深爱的人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哭。”他的眼神透着疲惫,心中却是难得的温暖。能在这种地方见到故人,更让他感慨命运弄人。

    宗夏在他面前坐下,不禁问出心中的疑惑,“小染呢?她这么久都没有跟你联系过吗?”

    叶辰的笑容很是无奈,“她这个人不喜欢写信,而这里又只能用这种方式联系,所以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不过也好,这种地方不适合她和孩子过来,不吉利。”

    “说的也是……”宗夏知道他这样说只是在自我安慰,其实他心底比任何人都想要见到小染吧?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会是你……”叶辰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不由得苦笑,深深的愧疚满眼在眼底,“有些话其实很早就想跟你说了……对不起,和小染做出了那些伤害你的事情,希望现在忏悔还不算太晚……”

    这几天他独自一人待在监狱想了许多事,自己之所以会沦落至此,也都是咎由自取,所有的事情从头至尾都只有宗夏是最无辜的,明明什么事都没做过,却被伤害的最深。

    当初之所以会将一切责任都替小染承担下来,不仅仅是因为她怀孕了,也有几分原因是因为宗夏的。

    看着她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却傻乎乎的为了妹妹而不畏面对一切,与她相比,自己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小染是他的妻子,她太贪玩,太不负责任,这些也是因为他没有管好她,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进监狱。

    “不必跟我道歉……当初的事情本来就不能算是错误,感情木对错,只有爱与不爱,你既然喜欢的是小染,离开我而跟她在一起不算错,反而是我……”宗夏抬眼望向他,“小染是我的妹妹,我们的父母离世之后就是我在管着她,是我太宠溺太纵容,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叶辰摇摇头,忽然觉得两个人在这里谦让起来显得很可笑,直言道,“我们也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事情了……宗夏,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答应帮我。”

    宗夏微微一愣,“什么事?”

    “我在监狱里的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多多帮我照顾小染?她现在怀孕了又是孤身一人,除你之外没有任何亲人在t市,平时就很贪玩,不懂得照顾自己,如果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我真的放心不下。”

    宗夏知道他说得很对,上次去见小染的时候她不顾身体怀孕还抽烟喝酒,着实很令人放心不下。

    只不过……

    她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自上次见面之后,两人的亲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小染已经绝情的说出以后再也不用她管的话来,自己又以怎样的身份去关心照顾她?

    “叶辰,这件事情……我可能没有办法帮你了。”

    “为什么?”叶辰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平常不是很关心她的吗,难道因为她落魄了,你也打算不管她了?”

    “当然不是!”宗夏十分的懊恼,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这样想自己吧?

    叶辰的目光暗下去,脸上满是忏悔,“抱歉,是我情绪太过激动了……即便你拒绝我的请求我也没理由怪你,我只是太担心她而已……”

    宗夏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心中对小染和腹中孩子的牵挂很深,自己又被困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唯一能够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偏偏还是小染不喜欢的,挂念着对方却没有能力确保她过得好不好,心中的焦躁只能日渐加深。

    沉默片刻,宗夏点头答应下来,“你放心吧,在你出来之前,我会帮你看着小染的。”

    有过她的承诺,叶辰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舒缓下来,脸上有疲惫掠过。

    宗夏将最近外面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都说给他听,包括大街上热闹繁华的景象,引起叶辰一阵唏嘘,二人虽不复从前,但心情却是一样的,物是人非这个词在他们心中有了更精确的诠释。

    从监狱出来,宗夏望着道路两旁静静伫立的梧桐树,在细碎的冷风中颤抖着枝叶,宁静的景色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心情也随之平稳下来。

    见过叶辰之后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感,今后终于可以真正放下过去的事情,终于可以不再去纠结三人之间纠缠的过往。

    她是很欣慰的,为小染感到开心,遇到一个真正在乎她的人。但同时也感到心痛,为什么旁人所做的付出却换不回小染当初的纯真,为什么在仇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连她这个唯一的姐姐也被她抛弃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朦胧白雾,消散在空中。看来冬天真的到来了。

    转眼,便是众人期盼已久的圣诞节,国人总是想尽办法寻找一些隆重的节日作为相聚的理由,虽然宗夏对于圣诞节并没有特别的重视,但能有时间和朋友一起出去放松却也是不错的选择。

    洛允和沈晓可如同约定的一样,早早的便守候在橡果餐厅,点好各自爱吃的点心之后等待宗夏的到来。

    十多分钟后,一束穿着红色大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张望的目光在店里搜寻二人的身影,她俩赶紧伸出手挥舞起来。

    宗夏微笑着走到二人身边坐下。店里的人很多,四处充满了欢声笑语,一片祥和景象让人看了也觉得心情跟着畅快起来。

    洛允兴高采烈的给她倒上酒,从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不同,仿佛真的已经将时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宗夏心中安稳了不少,她还一直担心阿洛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就像小时候一样。还好,阿洛的承受能力似是比以前坚强了许多。

    望着面前的香槟,一想起自己喝醉之后不省人事的事情,脸色一变把酒杯推开,反倒是沈晓可笑嘻嘻的抢过酒杯准备一仰而尽,立即遭到了两个成年人的阻止。

    今天三个人约定好了穿同样颜色的衣服出来,美名曰“闺蜜装”,但犹豫沈晓可年纪小小,而洛允一副假小子的模样,一身同色系的服装更不如说是亲子装,一男一女带着个小孩儿,像极了一家人。

    “吃完饭之后我们要去哪玩呢?”沈晓可兴奋得整个小脸蛋都红扑扑的,整个腮帮子都塞满了她喜欢的巧克力和糕点。

    身为沈家的宝贝孙女,从小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凡事都受到保护,刚刚来t市的那段时间甚至连钱都没见过,也不懂得如何坐公交车,如何买东西……甚至每看见一样东西都跟看到稀世珍宝一样扑上去研究。

    在和洛允宗夏相处过之后,她才发现这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是她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奇,所以也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放心吧,我都已经设定好了,今天街上人很多,跟着我们可不要走丢了。”洛允身为团队的主心骨,一直以来都担任着行程策划的工作,她爱玩,也很会玩,知道许多有趣的地方。

    沈晓可不屑的皱起小鼻子,“怎么可能走丢,我又不是小孩子。”

    洛允像是见了鬼一样瞪向小家伙,故意嘲讽道,“哟,看不出来你哪里不是小孩子了?明明就是个小屁孩……”

    沈晓可不服气的鼓起腮帮子准备反驳,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宗夏赶紧出声制止道,“行了你们别闹了,赶紧吃完出发吧,下午我还得赶回去呢……”

    话未说完便引得洛允一阵打趣,“怎么,难道你和妹夫已经发展到如胶似漆的地步了,分开这么一会儿都相思难耐?”

    宗夏脸色微红,嗔怪般瞪回去,为自己解释道,“我只是要赶回去工作而已,我的休息时间就到今天下午为止,时间一过就得继续加班,公司里最近事情很多。”

    洛允举起酒杯和沈晓可的橙汁一碰,清脆悦耳的声响荡漾开来,她轻抿一口香槟,叹息一声,“真好,忙碌起来就能把烦恼给忘了,不像我……”

    宗夏察觉她话中有话,不禁蹙眉疑惑道:

    第九十九章 宗染与宗灵     “阿洛,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洛允的神色凛然,沉思良久,却又一声笑开,“没事的,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主要是我的工作太清闲了,比较无聊而已……”

    不知为何,宗夏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自己。两个人一直坦诚相待,以前的她可从不会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她们之间也有了隔阂么?

    宗夏眼底闪灰暗,过敛去目光不再追问,低下头去小口吃完碗中的食物,然后静静的坐在一边等着洛允和晓可也吃完,三个人这才一同走出餐厅,对着满目热闹和喜庆的节日出发,每个人脸上都笑容依旧。

    那笑容看上去一如从前,却总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二人跟在洛允的身后,由她带领着去了好多地方。

    游乐场充满了惊悚怪叫的鬼屋,晓可与宗夏抱作一团,唯有洛允一个人走在前方反倒去恐吓扮鬼的工作人员。冰天雪地的滑雪场内,洛允极尽所能的展现自己的运动天赋,疾驰而过的帅气英姿引得沈晓可惊叹连连,转过身又手把手教宗夏缓慢的移动,任凭小家伙在一旁摔成了雪娃娃。

    快到傍晚时,节日的帷幕仿佛才刚刚拉开,波光粼粼的江边倒影着天上的烟火,五色瑰丽的景象仿佛能将人吸进环境,天际水面的烟火一同绽开,连上下都颠倒了过来。寒风浓烈拂过江面,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世界只剩下一片歌舞升平。

    “小夏子,晚上我和晓可去看演唱会,你真的不一起去了吗?”洛允靠在江边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意犹未尽地眯着眼望向天空,时而还会有阵阵烟花绽放,印在她幽深的黑瞳之中,像是黑暗中的一点星芒。

    沈晓可玩了一整天有些疲劳的靠在她手臂上小憩,尽管浑身的力气都快要用光,表情却激动的红扑扑,犹如红透的苹果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掐两把。

    “不去了,我还有事呢。”答应了沈月苍帮他接管公司之后,宗夏这些天都是以十足的精神头去面对处理工作,不仅要处理好自己本分之内的事情,更要预先熟悉以后可能会面对的难题。

    “那好吧,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洛允今天出门就是抱着喝酒的打算,所以也没有开安泽的车,就算送她回家也只能打车来送,宗夏不想麻烦她,微微笑道,“我打车回去就可以了,你和晓可慢慢玩啊……”

    “那我送你去打车!”洛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从座位上一把提起沈晓可,两个人凑到宗夏身边拉着她一起往回走。

    宗夏无奈的点头,只好跟着她们回到了大路上。

    “对了,要不要买一份圣诞礼物带回去给月苍哥啊?送他礼物的话,也算是赔偿今天不能跟他一起过节的损失嘛……看吧,我虽然年纪小,还是很为你着想的,连你的婚姻幸福都替你考虑周到了!”一旁正在玩自己头发的沈晓可眨巴着眼睛对宗夏提议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宗夏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今早得知她要出门玩的时候,月苍的表情还是有几分不情愿的,不过一想到她这段时间憋在公司可能憋坏了,也就没有阻止她,如果带份礼物回去,说说好话哄一哄,他的气很容易就消了。

    于是干脆先去附近的商场逛一圈,洛允也准备顺便给安泽带一份礼物,按她的话来说,就是“随便意思意思一下”。

    节日里的商场总是为顾客精心准备了许多精美的小礼物,就是为宗夏这一类人准备的。

    她不知道沈月苍喜欢什么,因为他平时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冷冰冰的目光中只看得见公司文件,榆木的脑袋瓜里更是满脑子工作。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坚决执行沈家家训,不偏食,无论什么菜都会尝上一点,却又不表现出特别的喜爱,就跟所有食物在他吃来都是一个味道似地。

    为这样一个家伙买礼物,投其所好的念头基本可以打消了,宗夏只能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打算看见合适的就买给他,只要能想一个好理由就可以了。

    对于这方面,洛允就没有她那么纠结犹豫,跑进商场随便逛了一圈,从货柜上随便指了一样东西就包起来。事后宗夏问她买了什么,她表情茫然,“我忘了啊!”

    至于沈晓可,来到商场可谓如鱼得水,这件事节日期间稀奇古怪的东西本就很多,满目闪着小星星,看见什么都想买,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荷包,忽然十分想念自己在京城时爷爷给的那张无限额的信用卡来。不过小家伙十分的有骨气,虽然**强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宗夏和洛允见她可怜兮兮的,分别掏腰包买了一件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一条精致可爱的项链,还有一颗插上电就能发光的水晶星星,说是要回家了做一棵圣诞树出来安上。

    几人逛了一圈之后便准备离开。来到商场一楼,原本密集的人群空出来很大一片,纷纷往某个方向聚拢。

    洛允老道地撇了撇嘴,“大概是什么减价商品做活动吧……别管了,赶紧走吧。”

    宗夏收回自己的目光,点点头,继续往大门外走去。

    在经过人群中时,她仍然忍不住抬眼去看,在人头攒动围绕的场中央,一张熟悉的脸庞自眼前闪过,她的表情一愣,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身边的人没有继续跟上,洛允狐疑的回头去看,发现宗夏正盯着人群之中望个不停,又拉着沈晓可走了回去。

    “怎么了?”她出声问道。

    宗夏的眉头越皱越紧,没有回答她的话,却忽然迈开长腿朝人群挤过去。

    洛允心中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同样追了上去。

    娇弱的身影十分吃力的挤过推搡的人群,心中急切的火焰燎原般烧起,双层冲击之下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撕裂开来,肺部沉沉的透不过来气。

    终于,在艰难的推进人群所围绕的场地中央后,待看清了眼前的景物,她越发焦急了起来,不由得喊出声,“小染!”

    正与人纠缠的宗染背对着她,在听到声音之后背脊僵硬,缓缓转过身来。

    依然是完美无瑕的精致妆容,纤长睫毛下的黑眸氤氲着未散去的怒气,看清宗夏的模样之后,冷声开口笑道,“原来是姐姐啊。”

    宗夏来不及为宗染语气的冰冷而感到难过,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宗染身边的两个人身上。

    时迁依然是一身神秘的竖领风衣,高挑的个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压低的帽檐下一双冷冽的神情诡谲阴厉,不同于和宗夏在一起时的吊儿郎当,近乎淡漠的表情更让人感到不可侵犯,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人群中央的宗染。

    在看见宗夏之后,他的眼神呆滞片刻,正准备走上去,却又瞥见了宗夏身后紧跟过来的洛允,动作当即凝固,抬起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而最引人注目的正是宗染身前匍匐在地的一位中年妇人,浅淡的皱纹显得苍老,原本应该很慈和亲善的五官却透着胆怯的神情,痴痴傻傻的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死命的抱住宗染的脚踝,一边呜咽着却怎么也不肯放开。

    宗夏瞳孔紧收,这人分明就是之前在汽车上遇见过的那个抱着小男孩的母亲,她还清楚的记得对方的名字,与她同一个姓,叫宗灵。

    周围的群众对二人指指点点,宗染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丢光了,脚下的力度不由得大了几分,声音提高,抓狂的吼道,“快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被骂的妇人不仅不放开双手,口中的哭泣声越来越大,断断续续的哭喊道,“我不放!不放!小丫啊……跟妈妈回家吧……妈妈再也不抛弃你了!”

    她口中的“小丫”分明是指宗染,不明真相的众人各异的目光望向宗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就是小丫了。

    “你这个神经病,谁是小丫啊!我的名字是宗染,你听清楚了,不是小丫!再不放开我,我可要报警了!”宗染拼命的抽回自己的腿,何奈那老太婆力气大得很,箍得她脚腕生疼,却怎么也推不开。

    “宗染?”宗灵的目光茫然,顿了顿,继续疯了般点头,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你就是小丫,就是我的小丫啊!”

    宗染气愤至极,没想到自己出来买个东西,这个疯子突然就从一旁冲了出来抱住自己,还不由分说要跟她回家,开什么玩笑!

    她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一旁看热闹已久的时迁,尖声怒喝道,“你看够了没有啊?看够了就过来帮我把她拖开啊!”

    时迁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呵欠,眼角泛着懒洋洋的泪花,好戏也看够了,真是没意思。他正准备上前,眼角一抹身影却在他之前走了过去。

    宗夏蹲下身去拍了拍妇人的背,柔声道:

    <

第一百章 失踪的晓可

    “阿姨,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

    宗灵顺着声音望向宗夏,癫狂的眼神缓缓聚拢,恢复了几分清明,微微张嘴,“你……”

    她的声音因为嘶喊过度而变得沙哑,宗夏心中难受极了,扬起温柔的笑,生怕吓着她,“是我啊,上一次我还给过你名片呢……”

    围观的众人都愣住了,时迁、洛允还有宗染纷纷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

    难道说宗夏认识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太?

    宗灵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着,迷茫的脸色忽然露出一丝恍然,满是泪水的眼睛弯起慈爱的弧度,“是你……我记得你呢……”

    眼看她已经逐渐恢复了神智,宗夏伸手去搀扶,“阿姨,地上冷,我们起来再说好不好啊?”

    她的目光望向宗染,有些不情愿的抱紧了宗染的腿,摇了摇头。

    就在宗染准备爆发的时候,宗夏又好言好语的劝说,像哄小孩子一般耐心,几番下来,终于让她放开了宗染的腿,步伐不稳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远处正在赶过来的商场保安人员见事情已经得到了缓和,便驻足在远方时刻观察着这边,预防场面再一次失控。

    围观的人群一如既往的多,宗灵仿佛很不喜欢这些人的注视,隐忍的情绪又有崩裂的迹象,宗夏找了个理由扶着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才算是平稳住她的心情。

    宗染见事情已经和自己毫无关系,高傲的扬起头便准备和时迁一同离开,反倒是洛允忽然伸手拉住了即将离去的时迁,紧皱着眉头低声几句。

    由于隔得较远,而且商场中的声音太过嘈杂,宗夏也没有听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只看见时迁朝自己这边望了一眼,便神色不明的调头跟着洛允离去,两个人似乎有事情要商量。

    宗染见自己被撇下,不免有些气愤,抬起高跟鞋便大步离开。不知是因为心情积郁难平,还是见到宗夏太过慌张,在迈上电梯的一瞬间脚下一步踉跄,纤细的身躯忽地向前扑倒。

    她的惊呼声刚喊出口,宗夏已然来不及多想,满脑子所挂念的,都是小染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她虽然有心相护,无奈二人相隔的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了一些,只跑到一半的路程,宗染便狠狠跌倒在地,在电梯上滚了几圈,额头“砰”的一声撞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宗夏的心脏因为害怕而狂跳起来,动作凝滞,眨眼间便已经有另一个身影超越她而奔向了宗染。

    “小丫!小丫你怎么样了啊……”宗灵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激荡而起,满面心疼的冲上前想要扶起地上的宗染。

    她的手伸到一半便被挡了回来,愣神之际只看见宗染一脸厌恶的表情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宗染忍着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脚上的淤青,却不是摔的,而是刚刚这个疯女人活生生掐出来的。如果不是她把自己脚勒成这个样子,刚才也不会因为疼痛而忽然跌倒了,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今还来惺惺作态,猫哭耗子,做作的样子真是和宗夏有一拼。

    宗染暗中抱怨的时候,宗夏也从愣神中清醒,匆匆赶了过来,担忧的望向她的肚子,“小染……你有没有怎么样啊?孩子没事吧?”

    宗染忽然觉得很憋屈,分明自己没有怀孕,却不得不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娇柔易碎的模样来……就算怀孕了又能怎么样?也用不着你来担心!

    “我没事。”她面无表情的回答一声,便转身准备离开。

    刚迈开一步,却又被疯女人缠了上来,焦灼的神情仿佛真的是在担心她似地,“小丫……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孩子?什么怀孕?”

    宗夏刚想替她解释,宗染却抢先一步推开了她的手,不耐烦道,“老太婆,都给你说了我不是什么小丫,你有完没完啊?”

    “小丫……你怎么可以不认我呢?我是妈妈啊……”宗灵说着,又开始抹起眼泪了,“你是不是嫌弃妈有精神病?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治好的!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你不要不认妈妈啊……”

    宗染心中烦躁无比,妈妈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优雅高贵的,怎能容这个疯女人在这里玷污?心下恼怒,说出的话自然也充满了火药味,“你是想孩子想疯了吗?我妈是谁我能不知道,需要你在这里提醒吗!别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了,就算你真是我妈,我也不可能认你这种疯子的!”

    “小染……”她的话让宗夏不由得皱眉,出声阻止。虽说阿姨对她所做的一切确实不对,可那都是因为神志不清才会这样,她所说的话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宗染此刻已是气急败坏,平时面对一个宗夏就已经受不了,如今又来了一个疯女人……

    “怎么?又想搬出姐姐的身份来压我吗?我早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从今往后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甩下绝情的话后,宗染再也忍受不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那、那个……”宗灵怯懦的开口道。

    “我叫宗夏。”宗夏善意的提醒道。

    “啊,宗夏……你和小丫是姐妹?”

    宗夏微微点头,神色暗淡,“是的。”曾经是,不过现在已经不再是了……

    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在深思中沉默下去,紧拧的眉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宗夏知道自己猜不到她心中的想法,她刚刚自己也亲口承认了自己患有精神病,正因如此,在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后,才叫人更加的放心不下。

    宗夏领着她向商场外走去,这里人太多,声音杂乱,也不适合说话。

    “阿姨……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上次跟着你的那个小男孩呢?”

    她涣散的目光望向前方,“他在学校上课呢……”

    上课吗?

    宗夏垂下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六点多钟,而那个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模样,应该还在上幼稚园,这个点也应该放学了啊……

    “那有人接他放学吗?”宗夏不放心的追问道。

    这一句话提醒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脸上布满了慌张,嘴中不停地念叨,“对了,对了!我还要接他放学呢!怎么办啊……”

    她慌张失措的望向四周,商场外的广场也是人满为患,中央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挂满礼物与点缀,银辉洒下,圣洁隆重,绚丽闪烁的灯光在夜幕下显得格外明亮。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无法缓解她心中的焦急,宗夏在一旁善意的提醒,“幼儿园的老师应该会暂时看着他的,现在打车赶过去还来得及。”

    宗灵机械般点点头,“好……那我现在过去……”

    刚迈开一步,她的步伐又顿住,求助般的目光投向宗夏,扭捏着开口,“宗、宗夏,我……我身上……”

    宗夏眨眨眼,瞬间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走上前拉着她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来递过去,“赶紧去接孩子吧,不然天要黑了。”

    宗灵感激的对她点头,“谢谢你……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宗夏觉得她患有精神病还要独自一人带个孩子很不容易,刚想说算了,可在对方热切的目光注视下,话到嘴边又变了,“好!”

    有时候,施舍反而会伤害到别人,每个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或轻或重,她本就很艰难的生活着,自己凭什么把人家最后仅剩的一丝自尊心也掠夺?

    宗灵报了一个地址之后,司机缓缓向前驶去,出租车的灯光被淹没在茫茫夜色中。

    宗夏轻舒一口气,回过头在广场上扫视一眼,并没有发现洛允和沈晓可的身影。

    一想到阿洛刚刚和时迁离开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看到小家伙,心中不免开始担忧起来。

    拨通了阿洛的电话,也是迟迟的嘟声过后便再无人接听,宗夏隐隐后悔起来,应该给小家伙买个手机才对,每到紧急时刻就玩失踪,不知是她的恶作剧还是真的出了事情。

    一面是公司的事情等着她回去处理,一面是沈晓可不见踪影,宗夏再三衡量,还是先将小家伙找到比较要紧,便打电话向温漫请假。

    “什么,请假?”温漫的声音尖锐,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知道现在大家都忙成一团了,有时间腾出来给你休息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居然还想请假?”

    “对不起啊,可是我这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走不开……”宗夏十分抱歉的为自己解释道。

    “宗夏,你总不能仗着自己是总裁夫人就搞特权吧?整个公司的人这几天都很辛苦,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你这个时候请假,别人会怎么说?就算你不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也要替沈总想一想,让他以后被人议论,难道是你想看见的吗?”

    宗夏百口莫辩,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对的,可是沈晓可的安全和公司的事情比起来显然更重要,且不说晓可与她关系有多好,就凭小家伙是老爷子的心头肉这一点,她也不可能置她的安全于不顾。

    沈老爷子之所以安心的让晓可住在远离京城的t市,就是因为这里有她和月苍帮忙照顾着,如果自己卸下责任不管,岂不是有负爷爷的信任?

    宗夏已经下定决心,十分愧疚地对温漫道歉,并做下保证,“等我这边的事情办好之后一定会加班把落下的工作赶回来的!”<

第一百零一章 无聊的要求

    温漫对宗夏在关键时刻请假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捉住不肯放,可宗夏哪里还有时间与她争辩,只盼望着早一点把沈晓可抓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一遍,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

    宗夏听不清电话里的温漫说些什么,只记得自己连声道歉之后便直接挂断。

    转身重新回到商场内,在人群中搜寻起小家伙的身影来。

    手机响了起来,她本以为是温漫不死心的打来教育她的,可一看来电人竟是阿洛,慌慌张张接起电话,急切的开口,“阿洛,晓可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她祈祷着洛允的答案是自己心中所想。

    可是事情总是不遂人愿,洛允顿了顿,“没有啊……她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宗夏心中灰暗一片,更加迫切的穿梭于商场的各个角落,同时不忘交待洛允,“小家伙可能走丢了,你去找商场的负责人用广播找一找,我找过之后会去外面也找找看的,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就报警吧。”

    洛允显然没有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故作轻松的轻笑一声,安慰她道,“你先不要着急啊,晓可那么大个人了,自己去哪都有分寸的,再说她那么聪明,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啊……”

    不知是不是宗夏的错觉,总觉得洛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可能是太过担心沈晓可的缘故,她便没有多想,点点头,“你说得对,晓可很聪明的,就算出事也会自己想办法逃脱的……不过我还是要先找到她才能安心。”

    洛允支吾着安慰她几句,忽然有提示音响起,宗夏匆匆说道,“有新的电话打进来了,等一会再跟你说……”

    “你好,我是宗夏,请问……”

    “夏姐姐!呜呜……你快来救救我……”

    电话里传出了小家伙的哭腔,听到她的声音,宗夏没底的心有了一丝安稳,但随即而来的便是深深的恐惧。

    “晓可?你别哭,你现在在哪里?”

    “宗夏,是吗?”继而传来的却并不再是沈晓可的声音,而是一个冰冷沙哑,如同电子金属发出来的机械般的声音,就像是害怕被宗夏认出来似地,故意遮掩掉自己的嗓音。

    宗夏微微一愣,声音冷的吓人,“是我,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如果不想这个小东西受苦的话,现在就按我说的做。”

    那个声音低沉而毫无波动,冷透到骨头里,宗夏身处人满为患的商场内,却觉得浑身如同掉入冰窟里一样发寒。

    “你想让我做什么?”

    “打电话给沈月苍,告诉他你和时迁的关系,还有……告诉他你要和他离婚。”

    这个人所提出的要求让宗夏无语至极,不受控制的将事情联想到了时依身上去。毕竟,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却只是为了离间她和沈月苍的关系,未免……未免太愚蠢了。

    她所认识的时依,就算是陷害,也一定会有更高明的手法,不像是会干出这种无聊事情的人啊!

    无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沈晓可的安全的,既然这家伙知道她身边的事情,就一定是她所认识的人,知道沈晓可的身份有多么重要,就不会伤害到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沈晓可抓了去?”

    “不要废话,按我说的做,你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的监控之中,不要想着寻求帮助,如果你有什么可疑的举动,我无法保证你是否还能再见到这个小东西。”

    “可是……我和时迁并没有什么关系,你想让我说什么?”她知道对方一定有所图谋。

    “那就看你自己了,怎样能让沈月苍误会,你便怎样说……你懂我的意思?”

    “不、不懂。”宗夏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

    “直接告诉他,时迁才是你所爱的人。”那个声音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说了之后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宗夏此刻只担心小家伙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你能让我见见晓可吗?”

    “等你做完一切之后——”

    宗夏的心脏抽搐着,只好答应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挂断之后,指尖颤抖着找到了沈月苍的号码,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深吸一口气,然后拨过去。

    “喂——”他接电话的速度总是很迅捷,低哑的声音冷冷的传来,让心中没底的宗夏更加慌乱起来。

    虽说……这个要求很蠢,可她很难保证沈月苍在听过之后会有什么反应。看来提出要求的这家伙一定是很了解他的为人,看似无聊的一件事如果真的正儿八经的告诉他,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月、月苍,是我……”宗夏艰涩的开口。

    “我知道。”他又不蠢,当然看到了来电人的姓名是她。

    “我有事要跟你说……”宗夏咽了咽喉,思考着要怎样才能把时迁和自己的事情理清楚,既能达到那个坏蛋的要求,又不至于让沈月苍胡思乱想。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一咬牙,干脆按照那家伙所说的话一股脑告诉了沈月苍。

    “我……我我喜欢上别人了!”

    “……”

    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话便不再难以说出口,她冒着豁出去的风险,只希望自己所做的能够让那个家伙满意,“他叫时迁,就是曾经跟我传绯闻的那个人!我们认识很久了,我爱他,我要跟他在一起,所以,我们……离、离……”

    宗夏的舌头不听使唤的打起结来,未等她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沈月苍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哪怕是隔着手机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骇人恐怖的气息。

    “活腻了?”

    冷冰冰的一句话,宗夏的心肝胆都颤成一团,分明自己的语气那么随意,希望他能听出自己的迫于无奈,可他居然当真了!他的智商只是一串好看的数字吗!

    “我……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不用再说!”她对着电话吼道。

    “你在哪。”

    宗夏仿佛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慌张的她只想赶快把小家伙救出来,再找机会跟他解释清楚。

    “我离家出走了!不会回来了!我……我们,我们离婚吧。”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尽管都是假的,可当话到嘴边还是会觉得阵阵酸涩。

    离婚,这是一个她从未想过,更从未提及过的词,她曾想过自己结婚之后就再也不要离,事实上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可是如今,她只能说出这些自己不情愿的话,希望他理智一点,早一点察觉自己的不对劲,想清楚她根本不是一个会说这种话的人。

    她不敢去听沈月苍的回答,便立即挂断了电话,心灵深处有一丝畏惧闪过,回想起他和时依的无言默契,忽然很怕听到他冰冷的声音,说“好”。

    挂掉电话没多久,之前那个家伙又打了过来。

    宗夏接听,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晓可呢,你把她弄去哪了?”

    机械般的声音报了一个地址便再无声音传来,无论宗夏如何去问去说,都像是白费力气般毫无回应。

    心冷的她只好拦下出租车将地址报给司机,脑海中混乱一片,望着车窗外热闹的节日景象一一从眼前掠过,倒退。逐渐的,窗外的景色从繁华变为萧索,一片荒芜的杂草堆映入视线,最终在一处巨大耸立的废旧工厂前停了下来。

    张望四周,均是一片荒凉野地,枯木杂草丛生,怪石烂藤缠绕,风一吹,只卷起一阵黄沙泥土。如果不是这个巨大的工厂太具有辨识性的话,就算是出租车司机恐怕都找不到这个地方。

    出租车消失在视野中,宗夏顺着小路一直走向工厂内,那个人既然叫她到这个地方来,就一定会安排了什么在这里等着她的。

    迈入工厂大门,迎面扑来的便是腐烂的铁锈味,可见这里真的已经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门板上布满了灰尘泥土和蛛丝,但宗夏却细心的发现,大门半人高的地方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巴掌印,因为灰尘被抹去而显得很干净。从手印的大小来看,正好是沈晓可的手掌那么大。

    这应该是被抓过来的时候挣扎之中留下来的,看得宗夏一阵触目惊心,也越发为小家伙担忧起来,脚步急促的往更深处走去。

    “晓、晓可?”宗夏尝试着呼喊,希望能听到回应。呼出去的声音却石沉大海。

    因为太久紧闭大门的关系,整座工厂内部都显得阴气森森的,再加上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越是往里面就越发惊悚恐怖,如果不是大门处还有微弱光线传来的话,一片漆黑之中一定什么也看不清了。

    冷风吹过,使得原本就诡谲的气氛更添几分阴寒的冷意,钢铁冰冷刺骨,凉风灌入衣服,冻得叫人直打哆嗦。

    一声惊叫忽然响起,凄厉的哭喊声从老远处传来,宗夏先是被吓了一跳,稳定情绪之后透过声音能隐约辨别出方向来,而那声娇弱的哭喊声正是沈晓可发出的声音,绝对没错!<

第一百零二章 工厂里的面具人

    听到小家伙的声音之后,宗夏心中窃喜,掉头朝声音的来源赶去,一股阴风刮起,一侧的大门被猛地关上,所有光亮均被阻隔在外,漆黑一片的工厂像一个巨大的牢笼一般将人困在其中。

    呼吸之间尽是铁锈味,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导致她只能用手触着墙壁缓缓前行,冰冷的触感夹杂着一丝不知名的黏糊糊触感,直叫人从指尖寒到了心里。

    “夏姐姐——夏姐姐你快来救我啊!”

    沈晓可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就在前方,她不再畏惧直接在黑暗中奔跑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些见到她。

    终于,眼前的世界变得柔和起来,在一间偌大的房间里,一盏昏暗的煤油灯透出隐隐光亮,沈晓可被绑在中间的椅子上,蒙着双眼,嘴里却还在不停地呼喊着,“夏姐姐!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我啊……”

    “晓可……晓可!”宗夏茫然的神色逐渐明亮起来,冲上去将小家伙的眼罩摘了下来。

    沈晓可眯着眼四处看了看,粉嫩的小脸蛋被吓得惨白,还挂着两行未干去的泪痕,一见到宗夏熟悉的脸庞,立马委屈的大哭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便滚滚而落,“夏姐姐……呜呜……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

    她一个人被抓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待了那么久,四周静得落针可闻,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清楚的听见,她好害怕,害怕万一再也见不到夏姐姐了怎么办,再也见不到爷爷和楠雅了怎么办?她死了之后会有谁替她伤心难过掉眼泪?几十年后还有没有人会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

    小小的脑袋瓜里想了好多好多,担惊受怕了如此之久,此刻终于见到了最亲近的人,心中紧绷的弦终于绷断了,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发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宗夏将晓可抱在怀里安慰的拍打着她的背,一边为她解开手脚上捆绑的绳子,一边看着被勒红的地方隐隐心疼。

    都是因为她,明明那个家伙是冲着她来的,却连累晓可跟着受苦……宗夏心中满是愧疚,与小家伙相拥在一起。

    “夏姐姐……那个坏蛋怎么样了,被抓起来了吗?”沈晓可现在最担心的便是那个坏蛋去而复返,如果连夏姐姐也一起抓了的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联系到月苍哥……

    “还没有……晓可,我们不要呆在这里了,还是先出去再说吧。”宗夏将小家伙从椅子上扶了起来,两个人走到门边,宗夏想了想,干脆把桌上的灯也一同拿了出去。

    幽静的走道十分空旷,有了微弱灯光的照射,不再像之前那般阴森可怖,沈晓可被抓来的时候是蒙着眼睛的,所以也不知道出口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好在宗夏依稀记得大门的位置,拉着小家伙的手凭借记忆走去。

    昏黄的光线在宗夏脸上一晃一晃的,光影交错,衬出清如泉水的双眸波光闪烁,沈晓可轻轻的呼吸着,望着宗夏的脸上痴痴地开口道,“夏姐姐,你说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像不像是在探险?”

    就像是盗墓小说里面的情景一样,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四处一片漆黑,两个人举着油灯前行,显得恐怖气氛十足!

    见小家伙都已经有心思胡思乱想起来,宗夏知道她已经没刚才那么害怕了,反倒是她自己,一直都在提心吊胆,没到出去的那一刻就绝对没有办法率先静下心来。

    “夏姐姐,这个灯是用什么做的,为什么没有充电也会发光啊?”在沈晓可的意识里,只有电灯这个词,至于煤油灯这种略显古老的照明工具可能一辈子也机会见到,心中的好奇心又被激发出来。

    宗夏耐心的跟她解释,“这个灯是以煤油作为燃料,不需要充电的。”

    小家伙深思地摸着下巴,“那岂不是油烧光了,灯就会熄灭了?”

    宗夏点点头,引得她一阵后怕,赶紧道,“那我们快出去吧!”

    原来小家伙怕黑啊……

    “晓可,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记得一定要先跑出去,知道吗?”宗夏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既然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就算沈晓可也只是引她过来的一个诱饵,那么小家伙的利用价值已经达到,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反倒是那个家伙费了这么大劲,不惜绑架了晓可来威胁,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自己走吧?

    “我不要!”小家伙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出难得的义气,神情坚定,“夏姐姐你都冒着危险来救我,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跑掉呢?我一定会和你同甘苦共患难的!”

    “晓可听话……姐姐是大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反而如果是你受到伤害,我会更加心疼难过的。”宗夏心中十分感动,这个小家伙还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她,越是这样,自己心里就越觉得亏欠。

    沈晓可气鼓鼓的撅着小嘴,满脸尽是不甘愿的表情,可在受过惊吓之后她的胆子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大,想着夏姐姐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她是不是可以自私点,自己先跑出去呢?

    两个人谈话之际走到了之前的大门前,两扇巨大的铁门紧紧闭着,门上的灰尘因为关门时的剧烈响动而散落了一地,像一层厚厚的粉笔灰掩盖在地上。

    “夏姐姐,这里就是出口了么?”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门板上确实还残留着之前的那个小小的巴掌印。

    得到了宗夏的肯定之后,沈晓可壮着胆子伸手去推门,没有反应。又改成了拉,还是没反应……

    小家伙望着自己两手是灰,气急的拍了拍,“是不是我力气太小了啊?”

    “应该不是……”宗夏皱着眉,沈晓可虽然未成年,但好歹也已经十多岁了,就连身高都和她相差无几,两扇小小的铁门绝不会推不开。

    唯一的可能就是……

    “大概是有人从外面上了锁吧。”宗夏忧愁的目光重新打累了一番大门,举高手里的灯光,并没有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沈晓可的神情充满了深深的畏惧,阖动的小嘴颤抖着出声,“那我们岂不是会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刚刚才干的眼泪又忍不住溢出了眼眶。

    如果真的出不去的话,她和夏姐姐岂不是要饿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上几天,等灯里的油用光了,不知道会不会有老鼠啊蜈蚣啊什么的,就算不饿死,她也会被吓死的!

    宗夏心里也没底,虽然自己也害怕的要死,可依旧强作镇定的安慰着沈晓可,在这种时候,她如果都露出了胆怯的神情,小家伙一定会彻底崩溃的。

    她是不清楚引她过来的人到底是谁,猜测有可能是时依,而时依的性格她也不是不知道,几乎可以用冷血来形容,如果真的想把她关在活生生的饿死,以她的行为做法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地方废弃太长时间,日夜紧闭着大门,本来就十分昏暗,而现在又正好是晚上,二者相加,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

    必须要在油灯燃尽前找到别的出口,不然真的暗下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宗夏不再过多纠缠于铁门,拉着沈晓可掉头去了另一条走廊。既然是工厂,没道理只有一个出口的。

    二人在阴暗的工厂里来回往返,兜兜转转了大白天,找到的所有大门都是紧闭的,像是被人刻意而为,下了决心要将她们困在这里不可。

    终于,煤油灯最后一丝光亮燃尽,周围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二人坐在一张满是锈迹斑斑的铁架床上,用宗夏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来照明,这个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打电话求助外界。

    不久之后,手机的电量也被用光,沈晓可胆怯的埋头抱在宗夏怀中,轻颤的小身体象征了她有多么害怕。

    宗夏心里乱成一团,却依然紧咬着牙不吭一声,拍打着小家伙的背,尽量放柔了语气,“晓可别害怕,等天亮了我们继续去找出口。”

    沈晓可抬起头来,一片漆黑之中,依稀能看见她眼底闪烁的泪光盈盈,“真的等到天亮就能出去吗?”

    宗夏知道在这个地方哪怕是外面天亮了,在内部也是什么阳光都见不到的,只是她为了给小家伙一点希望,便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这样一个阴气森森的工厂,也不知道是用来生产什么的。

    两个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奔波劳累了这么久之后,都忍不住开始犯困,可宗夏知道如果在这种寒冷的地方睡过去一定会生病的。

    一束魅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宗夏的神经骤然绷紧,警惕十足的望了过去。

    门口处,两个人影挺身而立,一个身材高大,另一个就显得娇小许多,二人的身体笼罩在一声宽大的袍子里,脸上均是一张牛眼圆瞪的鬼面具,在黑暗中像是修罗在世,恐怖骇人。<

第一百零三章 情绪崩溃

    沈晓可只是一眼就被吓得尖叫起来,“鬼啊……夏姐姐!那是鬼啊!”

    她的声音将那矮个子面具下的目光吸引过来,一瞬间,周身的温度瞬间降至零点,偏偏那阴厉的冰冷下还透着一丝灼人的火热,仿佛要将人焚烧殆尽一般。寒冷之中透着怒火,如此矛盾的情绪却在此刻完美的交融。

    “吵死了,小东西,再不闭嘴就把你扔出去喂鬼。”

    那人的声音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冰冷无情的金属声,没有任何波动,是经过刻意的伪装。

    沈晓可的身体吓得一抽一抽的,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再吭声。

    宗夏面色阴沉的站在沈晓可身前将她保护起来。

    面具人的视线从晓可的身上移到宗夏脸上,望着她那张无暇的脸蛋,一种愤恨的情绪几乎快要将理智淹没,走上前,高高扬起的手便是一耳光狠狠抽了过去。

    宗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呆,根本来不及反应,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惊悚,整个身体都跟着踉跄几步,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头晕目眩,手撑在墙壁上还勉强站稳了步伐。

    沈晓可早已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呆,片刻之后,发了疯似地冲上前对着戴面具的那人拳打脚踢,那人一时招架不过来,还是后面虎背熊腰的高个子冲上去,将沈晓可像提小鸡似地提了起来。

    “放开她!”宗夏的嘴角溢出点滴血迹,望见这一幕已经顾不得疼痛,双目赤红的冲过去想要将晓可抢回来,却仅仅被那高个子一只手就挡了下来,无法再前进半分,只能拼了命的大喊,“你们不是为了我才弄了这一出吗?我随便你们处置,你们把她放了!”

    她身边矮个子一手便揪住了她的头发,狠狠一拽,宗夏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模样狼狈不堪,却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哭喊的沈晓可,心中被恐惧所侵占。

    那人似乎也对沈晓可颇有忌惮,并不敢真的对小家伙怎么样,一个眼神使去,高个子的家伙便提着沈晓可走了出去。

    宗夏后脚便跟上去,“你带她去哪?!”

    刚迈出步伐,便被人一脚绊得再一次跌倒。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说完便蹲下身来捏住宗夏的下巴,近距离俯视着她,似是欣赏她如此狼狈的模样,隐藏在面具后的目光透着令人发寒的冷,“宗夏……没想到为了个小家伙还真愿意以身犯险,倒是没想到你还挺有情有义。”

    宗夏凄然地冷笑,“你究竟想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我……”那人顿了顿,手中的力度骤然收紧,狠狠地捏住宗夏的喉咙,像是要硬生生给掐断一样,鬼厉般的吼声震耳欲聋,“想让你去死--”

    呼吸被扼住,宗夏红润的脸色逐渐化作惨白,痛苦难忍,窒息感如同海浪般席卷而来,一波高过一波,整个胸腔沉闷得像是快要炸开。

    她的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

    过了很久很久,身体上的不适忽然消失了,混沌的大脑出现了一丝清亮的光明,温暖如旭日般的微光将她笼罩,整个人像是沉睡在海水般柔和,随着轻柔的海水上下漂浮……

    她意识到自己的神识和**仿佛快要分割开来,那种脱离了世间万千痛苦的舒适感温柔得让人想哭,想要就此沉睡下去,再也不愿醒来。

    直到,一阵略显冰凉的触感抚上她的双臂,再一次将她从沉睡中再次唤醒。

    睁开眼,依旧是漆黑一片,刚才的那个面具人仿佛只是出现的一个环境,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沈晓可满面泪痕的扑倒在她的身侧,冰凉的小手握住她的双臂想要将她唤醒。

    “晓……可?”

    宗夏微微张了张口,才发觉喉咙里干涩一片,剧烈的疼痛仿佛刚刚被撕裂过一般,证明着刚才那一切并非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晓可……刚刚的那两个人呢?”

    沈晓可抹了一把脸上的眼里,断断续续的抽泣道,“我不知道……好像刚刚有谁在外面叫了他们一声,他们出去了半天都没有再回来……我、我太害怕,不敢跟上去看……夏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宗夏在小家伙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脑袋一阵眩晕,因为刚刚的窒息而缺氧了,摸了摸脖颈处的伤痕,依旧在微微发烫,轻轻一触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晓可,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一看。”她知道如果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如果刚才的两个人又回来了,她和晓可绝不会再次幸运的逃过。

    沈晓可一听她要离开自己,立刻抱住宗夏的腰哭了起来,“可是万一又遇到那两个人怎么办啊……”她也知道如果不赶紧逃出去的话两个人都会有危险,可在经历过这样恐恐怖的事情之后,让她独自一人呆在这里,她情愿立马饿死!

    无奈叹息一声,“晓可听话,我会很快回来的,等我想到办法,咱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好几番安慰和劝说,沈晓可这才极不情愿的答应下来,依依不舍的牵住宗夏的衣角,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宗夏对小家伙点了点头,转身步入幽深的走道……

    ……

    幽深的黑暗之中,宗夏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靠手摸着墙壁来辨别方向,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走了有多远,忽有一束亮光扫了过来,在满目漆黑中显得格外刺眼。

    那束光亮扫过宗夏的眼睛,昏昏欲睡的她立刻恢复了神志,眯着眼睛朝光源看去--

    随着手电筒的光芒越来越近,宗夏还听到了有人正在呼喊她的名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不是幻觉!

    她的心狂跳不已,奔跑时的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钻进单薄的毛衣里,来不及发抖,只是不要命的向前跑去。

    宗夏跑进那一束光亮之中,而举着手电筒的那人也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强烈的光芒害她睁不开眼睛,只能将眼眯成一条缝看过去。

    幽灵般的身影逐渐靠近,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如同恒古穿透而来的一丝光明,那么珍惜可贵。

    “小情人儿,你果然在这里——”

    话音刚落,宗夏便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那强劲有力的手臂像抓住了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一样,紧紧的将她固定在自己怀中,充满了眷恋,舍不得放开。

    “时、时迁?”

    宗夏的声音透过衣服闷闷地传出,时迁这才放松了几丝力度,让她能够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时迁,怎么会是你?”

    宗夏的头发蓬乱,一缕发丝从脸侧垂下,唇角有一抹惊心的血迹,如同漫天飞雪中的一抹桃红。

    时迁看得心惊肉跳,目光化作心疼与怜爱,伸手抚了上去,指腹在她唇边轻轻摩挲,“怎么样,疼不疼?”

    宗夏目光闪躲着避开他的视线,伸手擦了擦嘴角,“时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曾猜想过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或许会是时依的计划,可时迁一直以来都是替时依做事,又怎么会是他来救人?

    难道这件事情跟时依没有关系?

    “有什么事情能是我不知道的?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十分在意,你莫名其妙失去了踪影,我当然会去找。”时迁碰了碰她脸颊上鲜红的手掌印,眉头紧皱,语气之中满是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你被人欺负了……”

    “我……”我没事。

    宗夏刚想习惯性的脱口而出,却忽然被喉头间一阵颤抖与颤栗所堵住了,她习惯了独自坚强,所以哪怕在晓可面前也一直装得滴水不漏,但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绝望其实比晓可更甚。

    害怕晓可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害怕自己再也没机会见到月苍、见到阿洛还有眼前的时迁,惊恐淹没了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忽然之间,所有坚固的防备纷纷以排山倒海之势崩塌,撕碎了故作的坚强之后,只剩下软糯的一面,再也不可抑止的大哭起来。

    “我没事……没事……”

    她疯狂的摇着头,眼泪却滚滚而落,流过脸颊,激起一片火热的疼痛。

    时迁只知道她总是将凡事都埋藏在心底,什么都默不吭声的独自承受,以为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却何曾见过她如此凄苦无助的模样。知道今天的事情让她受到太多的担惊受怕,心疼得快要揉成一团。

    “不怕,有我在,没事……没事了……”都怪他来的太晚,都怪他没能早点预料到这样的后果,假如早知道她会受这么多苦的话,早在她失踪的第一时间他就应该找过来……

    漆黑的走道里,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满心皆是后怕的宗夏全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拼命抓住了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生怕一松手,转眼又落入无边无际的恐惧中去。

    骤然之间,周身的空气凝固下来,冰冷的气温阴寒刺骨,幽暗之中一双阴冷到极致的目光刺穿空气落在她身上,宗夏犹如梦中惊醒,猛地睁开双眼朝源头看去——<

第一百零四章 不留余地

    深深的黑暗如薄雾笼罩,挥散不去,宗夏整个身体如同冻结成冰一样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

    两个人对视良久,她瞧见了沈月苍眼底呼之欲出的怒火,汹涌波涛的火焰随时都会爆发,威压的气势能将人碾成粉末,锐利的目光让她无地自容,心底慌张乱成一片。

    半晌,她才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与身前的时迁分开,双手却被他紧紧箍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抬头望去,时迁满眼都是自己的倒影,眼底挥散不去的深深情绪,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

    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心底的什么东西裂开了,如同久经阴雨过后忽见光明,心中迷乱的一团终于被解开。他彻底的想透了,他想要跟她在一起,不同于曾经略带戏谑般的情绪,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只要她愿意跟他走,对时依的责任可以抛下不顾。只要她愿意跟他走,整个世界对他来说再没有任何值得挂念……

    只要她愿意……

    可是……

    宗夏脸上布满了不曾有过的惊慌失措,最终还是将手从他渴求般的目光注视下挣脱出去。她心里在乎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宗夏的呼吸慌乱而急促,眼前一片晕眩,在黑暗中捕捉沈月苍的身影,他的气息仿佛与黑色融为一体,如同鬼魅的幽灵。

    她上前一步,才刚刚张口,话还未说出来,只看见一抹幽暗从眼前一闪而过,随即传来的便是时迁的一声闷哼,修长的身体失去平衡摔在冰冷的墙壁,巨大的撞击声在空气中回荡,一丝血腥味沁入鼻息,带着一丝狂乱的气味。

    他的身子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抬起同样阴寒的目光对上沈月苍的眼睛,毫不畏惧的扬起他招牌性的怪异笑容,落入沈月苍的眼底更像是挑衅,眼中的嗜血更浓。

    眼看着两个人欲再次动手,宗夏的心因为害怕而猛跳个不停,拼命冲过去横在二人中间,凄楚的语气充满了乞求,“月苍……不要,不要这样……”

    焦灼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在这个时候替时迁求情只会适得其反,她此刻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打电话给她的那个人会提出那样无聊的要求,那个家伙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

    沈月苍冷到毫无情感的目光稳稳落在她的脸上,望见她脸上的伤之后有片刻的动容,但转瞬之间便恢复了近乎漠然的神情……

    她略带恳求的目光悲戚怜悯,都是为了她身后的那个小子……

    沈月苍脑中此时一片混乱,眼前只剩下宗夏与时迁紧紧相拥时的场景,除此之外,满目赤红……

    她之前打电话跟他说的一切原来都是真的么?

    前所未有的愤恨吞噬着他残存的理智,一直以来都处于冷静的他,第一次爆发出对一个人如此强烈的恨意来。

    沈月苍上前一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宗夏听来格外恐怖。她很害怕,怕他是不是把之前的话当了真,怕他此时是不是对她满心失望,怕两个人的婚姻是否真的会因此而走到尽头……

    “月苍……”

    宗夏颤抖着声线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抓他的衣角。他凝望着她伸过来的手,有一股很想紧紧握住的冲动。

    在二人之间的距离仅剩一线之隔的时候,他的身子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猛地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宗夏整个都愣住,眼底是深深的不可置信,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幽夜中,回想起他临走前那一束冰冷绝望到极致的目光,心中像是被掏空了,鲜血淋漓,刺痛不已。

    他是一个不善表露情绪的人,却原来爆发起来会是这样的猛烈,如同狂风暴雨般,丝毫不留余地的,把她抛弃了……

    宗夏张了张口,沙哑疼痛的喉咙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想要追上去,身后的时迁猛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宗夏……”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不要去了,不要追了……他不要你,我要你!跟我走吧,就像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宗夏眼眶中溢满了酸涩的泪水,视线模糊一片,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愿想,就算是之前差一点死掉,却原来比不上现在万分之一的痛。

    “宗夏,我们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时依,你也不要沈月苍了,我们的世界只有彼此,我跟他不一样,我没有责任,没有牵挂,只要你想,哪里我都陪你去,只要你愿意,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通通还回去!跟我走吧,跟我走……”

    宗夏呆住了,时迁难道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时依对他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他如今却愿意为了自己连时依都抛弃……

    她的脑海混乱一片,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猛烈,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只知道拼命的摇头,只知道自己承受不起他的爱。

    时迁虽然早已料到她的答案,在直面真相的这一刻却依旧忍不住痛到难以呼吸,加大了怀抱的力度,拼命的抱紧了她。

    就算她不愿,他也要把她带在身边!

    宗夏颤抖着试图推开他,自己的反抗却引来他更加激烈的相拥,二人推搡之间跌倒在地上,时迁翻身压上,禁锢着她的双手,望见她在身下哭得满面凄楚的模样,像是被人狠狠撕碎了他的心,再放到地上碾磨一般。

    情动之下,他忽然俯下身去,吻住了那两片柔嫩的桃红,如他千万次所想的一样,那么柔滑,清香之中透着致命的诱惑,促使他加深了这个吻。

    当两人的舌尖触碰到一起时,宗夏猛地惊醒,侧过头去避开他的唇舌,睁大的眼睛往外淌着绝望与忏悔,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给她无力承受的爱,她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就够了,只需要被一个人爱就够了……时迁的感情她承担不起,更给不了他任何回应,这样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绝不能开始。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推开了身上的时迁,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像个坏掉的木偶一般逃命跑向出口,逃离黑暗……

    时迁满心恐惧,知道这一次若是放她走了,以两个人尴尬的关系,他们的生命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任何交汇,伸手想要抓住她,却终于还是握了个空。

    夜如鬼魅,静得可怕。

    时迁只身一人呆坐在工厂内,像是失了魂一般,双目空洞无神。

    怎么也没想到,从小便对任何事都报以漠然相对的他居然会在乎一个人到这种程度,这种失了她便失了全天下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抛弃在孤儿院时的孤寂。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时迁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零零碎碎,像是生怕惊醒了谁。

    “谁——”

    他睁开漠然的双目看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引入他的视线,大红色的小短袄惹人注目,齐耳的蘑菇头略显俏皮可爱,发间一只深红色的草莓发卡,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粉红色水晶项链。

    小女孩十分胆怯的模样,看见他之后更是憋得脸颊通红。两个人就这样隔着远远的距离对视着。

    沈晓可的脸红的快要滴出水来,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夏姐姐的身影,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问,“你、你有看见我的夏姐姐吗?”

    夏姐姐?

    时迁知道她说的是宗夏,提醒道,“她已经走了。”

    沈晓可点了点头,飞快的朝着大门跑去。临别前回眸看了一眼颓废的坐在地上的时迁,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掉头便跑开了。

    时迁望着那一抹亮丽消失在视野中,微微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走出工厂大门,满目的萧索荒凉更加刺痛他的心,一个转身,忽然一束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仅仅一眼,他的目光变得暴戾起来,语气充满了不满,“有事么?”

    时依一袭白色长纱笼罩,在月下更显得恬静怡人。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令她错愕的是,那个记忆中对世间万物都报以冷漠的哥哥居然会对宗夏动了那么深的感情。

    “你这个样子,是在讨厌我么?”她唇边笑容不改,幽暗的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绪。

    时迁阴沉的脸色乌云密布,“你做的未免太过分了,今天又不是我及时赶到,你难道真打算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过份吗?我并不觉得啊……况且这一切又不是我亲手安排的,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时依面含浅笑。在得知了温漫对宗夏的恨意达到滔天的地步之后,她想尽办法煽动了温漫的情绪,原本以为她最多在工作上多多刁难宗夏,却没想到竟然心生杀念,为了月苍不惜要害死宗夏……<

第一百零五章 路途遥远

    时依在得知温漫今天的计划之后说不清是窃喜还是震惊,自己虽没有对宗夏心生杀意的地步,却也丝毫不介意别人替她动手。

    不过,她太了解时迁,生性冷漠的他好不容易对一个宗夏起了心思,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杀害宗夏,哪怕这件事情对她有极大的益处,可他就算是违背她的意愿,也还是会出手相救的。

    这一点她十分清楚,所以在预测到时迁会去救宗夏的同时,她以绑架者的名义告知了沈月苍工厂的地址,事情果然如同她心中所想的一样,发展的十分顺利,只是苦了温漫这个炮灰,如果沈月苍将事情调查到她头上,她绝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你就把我也算在你的计划之内了?”时迁凝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看到时依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自己应该早就知道她是一个这样的人,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利用。只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以自己为珥完成了这一切。

    让沈月苍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宗夏和沈月苍的关系彻底出现裂痕,也让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可能再恢复……

    “时依,我之所以待在你身边,是因为你对于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但你绝对没有任何强迫我的方法,我想走便能走,如果将来再发生这样的事……我想我只能离开你了。”

    时依目光闪烁着月光,语气浅淡如常,“我知道你不会,你可是我最亲爱的好哥哥啊。”

    时迁沉默片刻,移开目光转身离去。

    月色收敛起淡雅的光芒,原本温和的天色忽然变得乌云滚滚,狂浪的大雨在接触到冰冷空气的时间凝聚成细小的雪花,旋转飞舞,飘飘洒洒散落一地的纯白,落在脸上冰冷刺骨。

    时依伸出手去任凭雪绒冻僵手臂,感受着彻骨的冰寒逐渐吞噬触觉,麻木一片的感觉让她回忆起多少年前那个漫天鹅毛飞雪的夜晚。

    如果那时候,月苍他肯出现,她便不会终身受到疾病的困扰。

    如果那时候,沈爷爷没有误会她喜欢的人是安泽,或许如今在一起执手终生的人就是她和他。

    阴冷潮湿的空气缠绕在呼吸之间,时依站在雪地中,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微微喘息起来。

    她冰冷漠然的心忽然好痛好痛,谁说伤害了时迁她不会难过?他是她身边最重要的人,是除了月苍之外最重视的人。尽管她一直在利用他,可两个人的感情与利不利用没有关系,她依然把他当亲人。

    如果因为她伤害了他而导致他的离开,她会难过会心痛,但那又怎样,不重要的事情痛过之后就会忘了,而月苍留给她的伤,却是伴随终生,一辈子都不会再好了,叫她如何才能放得下?

    疼痛之际,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一件大衣忽然披上她的肩,带着温暖的体温,驱走了冰冷的寒意。

    回眸望去,时迁依旧一脸阴沉的站在身后,只穿着一件衬衣的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率先转身离去。

    时依勾起清冷的笑容迈开步伐同样也跟了上去。

    ……

    狂暴的风雪铺天盖地而来,如此猛烈,毫无征兆的,眨眼之间天地间便只剩下一片苍茫的纯白,一眼望不到头,长远的道路令人绝望。

    宗夏已经忘了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不停地迈出麻木的双腿向前走去,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脚印,一转眼,便又被浓烈的狂风大雪所淹没。

    脸上的泪水早已凝结成冰,她伸手擦了擦,满是细碎的冰花,轻轻吹开,温热的白雾瞬间在空气中化开,心下凄凉一片。

    等了好久,终于遇上一辆路过的面包车,隔老远便看见两盏车灯明亮刺眼的光芒由远至近,顶着一层厚厚的雪幕疾驰而来,宗夏匆匆忙忙伸手拦车,却被对方直接无视而过。

    她并没有过多的失望,毕竟谁也不会在马路边随意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上车。

    望着车辆越行越远,只好重新迈腿向前走。

    一片深黑之中,只觉得双腿沉重,酸痛无比,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停在她的身旁,一声喇叭响起,才将她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茫然的望过去。

    车门打开,一个高瘦的身影从车上急匆匆走下,火急火燎的赶到她面前半伏身体。

    “夏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洛允关切的声音如同深渊中的一丝温暖揉进她麻木已久的神经,大脑和身体这才重新开始恢复了运转。

    “阿洛……阿洛……”她心酸得好想痛哭,却发现自己早已经哭干了眼泪,只能这个人都扑到她怀中不住的颤抖起来。

    “夏子啊,你可别吓唬我,这是怎么了啊!”洛允一看她近乎崩溃的神情便彻底慌张起来,她的脸上依稀残留着血迹和红肿的印子,让人看得惊心动魄,手忙脚乱的扶着她从雪地中站了起来,“来,我们回车上再说,外面太冷了,会感冒的……”

    两个人颤颤巍巍的回到车上,宗夏早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呆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前方,身体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刺激过度,依旧忍不住发着抖。

    洛允伸手替她系好安全带,开车缓缓向前驶去。

    “夏子,要送你回家么?”她犹豫的开口问。

    宗夏微微一愣,随即深深的低下头去,目光中的神色似是挣扎了许久,点头答允下来,“好……”

    她的声音透着胆怯,让洛允疑惑的心情更加凝重。

    “阿洛……”宗夏忽然开口道,“你是特地来接我的么?”

    “是啊……”洛允心直口快,刚一开口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闭嘴已然来不及。

    果然,宗夏在听到她的答案之后,侧过头迫切的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在离开之前只告诉洛允她要去找沈晓可。

    洛允眼神躲躲闪闪,因为要在大雪中专心致志的盯着路面,所以分不出神来思考对策,撒的谎和宗夏比起来更是半斤八两,“我……我之前听你说要找晓可,结果那么久都没有回音,打你电话也关机,心想你可能出事儿了,就开着车到处找你,这不是运气好才给找到了嘛……”

    好在宗夏似乎信了她的话,“哦”了一声之后便安静下来。

    她可能是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测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洛允暗中松了口气。

    其实她之所以会刚好开车来到这远离市区的郊外,是因为在几十分钟前,接到了沈月苍的电话,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冷冰冰的一声命令,让她到这里来一趟。

    她原本是不情愿的,大雪天的你说去就去?可一听他的声音总觉得不大对劲,仿佛在抑制着极大的怒火一般,不敢触他眉头的洛允这才答应跑一趟。却没想到这一跑,就瞧见了宗夏一个人在大雪中哭得不人不鬼,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心中更加确定两个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否则,沈月苍好好一个大活人,自己不去接宗夏,反倒让她一个外人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唯一的理由便是两个人吵架了。

    “夏子,你应该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洛允犹豫不决,生怕提及宗夏的伤心事,可是扭头看到她脸上和脖子上的淤青便再也忍不住了。

    吵架归吵架,沈月苍难不成还动手打了她么?这可怎么得了!

    她了解宗夏的性子,如果真的是被沈月苍打的,说不定现在心情绝望想死的心都有,她怎么能放任她一个人回去又一次面对沈月苍?

    把宗夏哄进医院,这是洛允目前能想到最保险的方法。一切都等自己弄清楚一切之后再说。

    如果真是沈月苍打了她,咱虽然打不过,但可以带着小夏子跑,再也不去见他了!

    “我没事的,阿洛……送我回去吧……”宗夏低垂着双眸,眼底的哀伤化不开。她现在只是尽最后一丝努力,把一切跟他解释清楚。

    他们之间的感情来的太过不易,没有人知道从最初的因为沈母催婚,到后来的一步步接受他,甚至把身心都给了他,也只给他一个,这些是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走过来的。

    缘起本就是天注定好了的,在郊外喝醉酒的她遇见谁不好,偏偏遇到了他,就连相识都是这么不容易,她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洛允几番劝说都没有用,只好愤愤不平的答应送她回家。

    夜色茫茫,伴随着纷飞大雪,汽车艰难的走在马路上。

    直到凌晨三点,洛允的车才稳稳地停在了别墅门前。

    宗夏下车,迎面扑来的寒冷如同刀锋般锐利,刺得她双颊生疼,细长的睫毛沾染上一层薄薄的冰渣,抬眼的一瞬间便心如死灰。

    车库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而二楼卧室更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人在等她的迹象。

    早该料到了,在自己做出这种事之后,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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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霸爱甜妻介绍:
宗夏有个她爱的丈夫,结婚三年,两人同床异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终于离婚,宗夏难受酗酒发泄心中的伤心!沈月苍是商场上的战神,被醉酒的宗夏拦住车,耍起酒疯,荒郊野外,他只能无奈地带着这个疯了一般的女人回家!从未带女生回家的沈月苍刚好被母亲发现了宗夏,误会开始,沈月苍为了不被母亲骚扰,告诉母亲他喜欢这个女人,她是他的未婚妻!感激带自己回家,宗夏答应与沈月苍演戏,却在外面遇到了前夫叶辰。叶辰看到离婚了,身边立刻有个优秀的男人陪伴的宗夏,心中不甘,回忆起婚内的点点滴滴,无法忘怀!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从家里打到商场,牵扯出隐密的身世后,宗夏最终选择谁?总裁的霸爱甜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总裁的霸爱甜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总裁的霸爱甜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