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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驹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txt下载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62章闪电结婚

    东吴三路大军俱退,吴主煞费苦心准备的伐汉复仇的壮举就这么虎头蛇尾,偃旗息旗。吴人退了,刘备这个诸路军马大都督的使命也算是告一段落,再呆在洛阳也没什么意思了。何况消息传来皇后重金礼骋的那位方士没有辜负他的殷切期望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制炼终于练出了能让他长生不老的仙丹,这会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晾在一边,先吃了丹再说。当下刘备命人准备法驾,摆驾回宫。

    刘备急着服丹,一路催促,驾御之人不住加鞭赶马,都快把马打死了,刘备还是觉得慢。于是弃车乘马,一路疾奔。他是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功夫就到了长安,可是他最喜欢的大宛良驹,却因疲劳过度,支持不住,到了宫门口,忽地向前一冲,前蹄跪倒,险些将刘备摔了个狗吃屎。亏得刘备半生都在和马打交道,经验丰富,一见马儿跪倒,便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那马吐了一口白沫,挣扎着要待站起,挣扎几下,却连后腿也跪了下来。

    这马追随刘备也有些年头了,按理刘备对它也有些感情,可这当儿就是他老子死了,他也不会看上一眼的,何况一匹马。当下他草草吩咐宫门守位拉下去葬了,跟着快步向宫中赶去。

    他气喘吁吁的到了宣室殿,那方士早已候在那里。刘备不待他说话,劈头就问:“仙丹呢?”他太激动了,以致于说话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那方士打开摆在案上放着的一只小木盒,刘备上前一看,只见盒内整整齐齐的放着九颗指头大小的丸药,乌黑透亮,浑圆无瑕。

    刘备欢喜的整个人似要炸开一般,颤声道:“炼了这么多啊?”

    那方士道:“四十九天前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天帝告诉我,他打算让皇上如愿以偿,特赐皇上九丸灵丹,皇上服下这九丸药后一定会长生不死。我照着梦中天帝所示,努力制炼,开炉的时候丹中的仙丹不多不少正是九丸,这可是上天的意思,皇上这次一定能如愿以偿。”

    刘备高兴得快要晕了过去,身子微微一晃,道:“事不宜迟,朕赶紧服下。”说着伸手就向一颗丸药抓去。

    那方士道:“且慢!”拿起盖子将木盒盖好。

    刘备甚是诧异,道:“这是何意?”

    那方士道:“仙丹非易得之物,服用之法亦非比寻常,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服的,那样既便服了也没有效用。”

    刘备最怕就是没有效用,听他说的郑重其事,自然信了,道:“那该如何服用,请仙师明示。”

    那方士道:“此丹乃上天所赐,须以‘天浆’为引,方能服用,仙丹的灵气与天上日精月华之气合而为一,相辅相承,这才能达到还老返童、长生不死之神效。而且服丹的时辰也是很有讲究的,不是什么时辰都可以的。”

    刘备听他说得如此玄乎,更加信了,道:“何谓天浆?”

    那方士道:“武帝建柏梁台干什么用的,皇上难道忘了?柏梁台上的铜人手里捧着的承露盘就是为了接‘天浆’的”

    刘备一拍脑门道:“瞧朕这记性,你那日和朕说起过三更北斗所降沆瀣之水,其名曰‘天浆’,又曰‘甘露’。嗯,朕这就命人去柏梁台,候着待三更时收集甘露。”

    那方士笑道:“皇上实在太心急了,殊不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刘备恨不得今天就吃了这药,马上就长生不老,彻底了了他这块心病,闻言嘿嘿一笑,道:“这又怎么了?”

    那方士道:“求仙急是没用的,贵在心诚,岂不闻:‘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仙师说的很有道理,那朕到底该怎么做呢?”

    那方士神神叨叨的掐指计算,道:“皇上来的真是时候,吉时马上就到了,皇上赶紧沐浴更衣到柏梁台祷告上天,求其恩赐甘露以为饮药之用。祷告时务须虔诚,否则盘里接着的不过是普通露水,虽也有延年益寿之效,不过想要长生不死那可就万万不能了。”这骗子倒也不是一味骗钱,还真有两把刷子,他这一句话说的明明白白,到时你要是不能长生不死,那只能怪你心不诚,不能怪我药不灵。

    刘备连连点点,道:“嗯,好,朕这就香汤沐浴,虔诚祷告,以求天降甘露。”

    一般情况下他没有女人陪着是不洗澡的,女人越漂亮他洗得越得劲,越舒坦。可这次洗澡和其他时候可大不相同,若是找个美媚陪着,那是对上苍的极大亵渎,一旦上苍赫然震怒,不给他甘露,他可就全白忙活了。他一个人走进浴池,虔虔诚诚的洗去一路风霜,把自己涮了个干净,来到柏梁台,呈上祭礼,对着那尊铜人虔诚祷告,嘴里念叨的无非是些乞求上天降下甘露,保佑自己长生不死,多子多孙的无聊言语,却也不必尽表。

    过了好半晌,刘备总算是嘀咕完了,对着铜人瞧了两眼,恭敬的作了三个揖,方才下台,问跟在一旁的方士道:“怎么样,甘露能来么?”

    那方士道:“这降不降甘露,全在上天,小人可说不准。不过依小人前日之梦,这次仙药乃上天所赐,上天既肯赐仙药,又岂能不赐药引?甘露一定能来,皇上就把心搁肚子里吧。”

    刘备心头一喜,命两名内侍,两名宫女在柏梁台蹲点,一有甘露立即来报。皇帝不论干什么事都是只动口不动手,这是上天授予他的神圣权利。底下那些办事的下人可就是惨了,皇帝动一动口,他们就得坚定不移,义无反顾的执行,别说只是扒层皮,就算是要他们的命,那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否则这抗旨不遵的大帽子扣将下来,哪个人能担当得起?当下这四名内侍宫女心有不甘的抱着被子,来到柏梁台下蹲坑。时间过得真快,只听绑绑绑的三声脆响,已是三更时分了,一名内侍上到承露盘上,取灯一照,盘里空空如也,大失所望,怏怏而下。

    其余三人凑了上来问道:“怎么样,有甘露么?”

    那人摇了摇头。其他三人向四周一瞧,一名宫女低声抱怨道:“皇上也真是的,听风就是雨,害得我们不得休息,在这活受罪。”

    一名内侍道:“你少抱怨了,皇上让我们干这活,只是没觉可睡,还算是不错了。”

    另一名宫女道:“还算不错了?这话怎么说?”

    那内侍又向周围瞧了瞧,确信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道:“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不能跟别人说啊!”

    其余三人齐道:“不能,不能,你快说吧。”

    那内侍道:“我可听说那些被派到丹房,同那什么狗屁仙师练丹的宫女可惨,全都被那畜牲给糟蹋了。”

    众人大惊,道:“哦,有这等事?”

    那内侍道:“怎么没有?有一名宫女,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就是因为不堪受那畜牲的污辱投井自尽了,那时皇上还没回来,皇后娘娘作主将尸体捞了上来,秘密搭到宫外了。”

    众人面面相觑,意示不信。那人受不得激,道:“你们还别不信,这事还是我真眼所见呢。那天我正有事要前往承明殿,行至僻静处就看见他们往外搭死人,一名内侍显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竟絮絮叨叨的在打听这宫女到底是怎么死的,其他人虽然没多说什么,不过还是透露了一些,叫我给听到了。你们说说相比那些宫女,我们可不还算是好了?”

    一名宫女点点头,道:“嗯,你说的没错,要真给那畜牲糟蹋了,可不就只有一死么?”

    那名内侍道:“这只是你的想法,死说起来容易,可真到要死的时候,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能活着还是活着好。要不被糟蹋的宫女多了,怎么只有一名宫女自尽?其他宫女晚上要被那畜牲污辱,白天还要干一大堆活,这日子过得当真生不如死啊。”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为那些受欺负的宫女鸣不平,还是因为自己不能和那方士一样快活似神仙而感到惋惜。

    另一内侍气呼呼的道:“这个什么狗屁仙师明显就是一个骗子,就应该扭送官府,名正典刑。皇上何等聪明,怎么会被他骗得团团转呢?”

    那内侍叹道:“还不是不想死呗,皇上他老人家什么都有了,可岁月不饶人,他年纪大了,离那一天不远了。他这一怕死不要紧,就有小人乘机使坏,唉,这事弄来弄去,到头来还不是苦了我们?”

    众人互望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名宫女道:“给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些害怕了。那畜牲每次进宫看到我,这眼神总是色迷迷的,他会不会是看上我了,我该怎么办?”说着快要哭了出来。

    那内侍道:“别急,别急。你明天拿点钱去贿赂管事的宦官,让他给你换个差事。嗯,**那些没人愿意干的,比如倒便壶,洗马桶这样的差事。这种活一向缺人,你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再加上有银子,管事宦官一定会答应的。”

    那宫女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没明白他的一片苦心,竟以为他借机打击报复,道:“什么,你让我去干那活?我才不去呢!”

    那内侍摇了摇头,道:“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我这可是在救你。你想想,那畜牲有皇上亲赐的金牌,可以在宫内自由行走,这宫里他哪不能去?你除了躲到他根本不愿意去的地方,才不会和他照面,否则他若真惦记着你,不论你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你的。这宫里什么地方他不会去呢,可不只有那种地方么?这家伙身边可有的是女人……”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宫中不少妃嫔甚至连皇后娘娘都和他勾搭上了,那家伙身边不缺女人,见到你,不过是一时起意,只要两三天没见,一准把你给忘了。你想想,他胆大包天,这种坏事都干到宫里来了,能长久的了么,等到皇上觉查出来了,肯定将他碎尸万段,到时你再使点钱,让管事的把你再调回来。”

    那宫女皱眉道:“不过去好去,这回来可就不大容易啦。”

    那内侍道:“你们管事的,跟我有些交情,到时我替你说两句,这事就成了。”

    那宫女这才知道他完全为自己好,很感谢道:“可谢谢你啦。”

    那内侍道:“谁叫咱是老乡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不帮你谁帮你?”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我再去看看去。”

    那内侍攀着梯子,上了铜人,拿灯一照,喜得险些栽将下来,叫道:“甘露,甘露!快去通知皇上,承露盘接到甘露了!”

    刘备正搂着一位姓窦的妃嫔睡得正香,听得外面有人吼了一嗓子,大惊而醒,叫道:“出了什么事了,莫不是天降甘露了?”

    那人道:“正是,正是。”

    刘备大喜,一把推开缠上来要他多睡一会的窦妃嫔,叫道:“更衣,摆驾柏梁台!”

    刘备不顾众内侍的反对,颤巍巍的上了铜人,举灯一照,果见承露盘上凝着些许露珠,在灯光的照耀下晶莹生光。这一高兴不要紧,激动的身子晃了晃,险些从铜人上摔下来。

    那方士不知被谁打得鼻子歪在一边,眼睛高高肿起,正命宫女往自己脸上敷药,忽听得刘备传唤,只得撇下宫女,气极败坏的赶了过来,刘备见他如此狼狈,道:“仙师,你这是怎么了?”

    那方士脸上微微一红,道:“没什么,我适才出城见南面山中隐隐现出五色毫光,想来定有祥瑞伏于此处,故而放光。我顺着光一路寻去,到了一面陡削的崖壁下,抬头向上看,只见那光是从崖中间一个山洞里出的。我大着胆子攀藤附葛,沿崖而上,哪知一不留神,脚下失足,滚了下来,以致于此。”

    刘备叫道:“那祥瑞呢,可曾找到?”他顾着关心祥瑞了,也就没有留心那方士的脸上这些伤口全是淤伤,从山上滚下那是皮开内裂,肯定不是青一块紫一块。而只有饱餐了一顿老拳,才会变成这副德性。

    那方士叹了口气,道:“我跌了下来,再往上一看,那光突然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我不死心,再一次攀了上去,仔细找寻,现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没有什么可疑物事。这祥瑞出现是没有规律可寻的,今天八成是我哪个地方没做好,冲撞了祥瑞,故而神光不现,与之失之交臂。等明日我斋戒沐浴,再行前去,定有所获。”

    刘备叹了口气道:“罢了,想是祥瑞不愿归朕,故而让你摔了一跤以示惩戒。既如此,朕何必强求,就这样吧,你也别去了,祥瑞爱呆在那,就让它呆在那里吧,咱也别打扰它了。”

    那方士没想到就这样就蒙过去了,长长的吁了口气,心道:“你能这样想最好。”

    只听刘备说道:“对了祥瑞虽然没来,不过甘露却降临了。你上去看看,这到底是甘露,还是普通的露水?”

    那方士上台随便看了看,他哪分得清什么是露水什么是甘露,胡诌道:“甘露,甘露,这就是甘露。皇上精诚格天,上天降下甘露,这露诚不易得,皇上已以此为引,服下仙丹,延年益寿。”

    刘备大喜,举过一粒仙丹放入口中,用甘露送了服下。过了一会,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好象都轻了几两几钱,整个人轻飘飘的要飞到天上去,当真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对仙丹的伸效更加相信,道:“这次多亏你了,朕一定要好好赏你,你要什么只管开口。”

    那方士道:“皇上能延年益寿,就是对小人最好的奖赏,小人别无所求。”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刘备服了丹药,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走路也有劲了,不由得对那方士感激万分,道:“好看话。这会朕心里高兴,不论你要人还是要物,你要什么朕给你什么。等过了一会,你再想要,朕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那方士两眼一亮,道:“皇上说的可真?我要什么皇上就给什么?”

    刘备道:“君无戏言。朕说的话还能有假?”

    那方士喜道:“皇上,我想跟贾……”

    一名内侍快步进殿,道:“启禀皇上,太傅说有急事要见皇上。”

    刘备问道:“哦,什么时辰了?”

    那内侍道:“启禀皇上,四更了。”

    刘备苦笑道:“这个仁禄最爱睡懒觉,他夤夜来见朕一定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宣!”

    不一会,贾仁禄走了进来,纳头就要拜倒。刘备摆手道:“罢了,朕说过多次了,你和朕交情非比寻常,这套乱七八糟的规矩就免了吧。你夤夜来此,可有什么急事?”

    贾仁禄道:“臣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想到什么事就一定要做到,不然这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臣刚才定下了一件大事,觉得必须得通知皇上一声,臣这一着急,也没考虑到皇上是不是在休息就来了,没打扰您吧?”

    刘备摇了摇头,道:“今夜天降甘露……对了,新的年号总算是有了!”叫来内侍道:“急召有司拟旨,改年号甘露,即与本年为甘露元年。”封禅之时他就想着要改年号了,可一直想不到好的,故而仍沿用章武年号。这封禅不改年号,就好像一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办得很漂亮,可却留了一点尾巴,难免美中不足。刘备年纪大了,越来越信鬼神,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他思来想去,觉得都是没改年号所致,这会他念到“甘露”两字,忽然灵机一动,这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年号么?他也和贾仁禄一个毛病,想到了什么事,就一定要办到,不然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于是他当即令有司传旨,改元甘露。

    打走了内侍,刘备对贾仁禄说道:“顾着忙改年号了的事了,把你谅一边了,你别和朕说那些没用的,到底有什么事?”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是这么回事,您那天不是和臣说想喝臣闺女的喜酒么?臣的两个闺女今年都十五了,臣觉得她们还小,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可皇上却说一般人像她们这么大娃娃都有了。臣想想也有通,便和家里的连夜商量,几个婆娘七嘴八舌地商量了半天也没个准主意,臣实在不耐烦,便放话了,既然大家都拿不定主意,那就按皇上的意思办,一准没错。老子拍板了,几个婆娘哪敢有意见,还反了她们了?甄宓赶紧拿出黄历,认真得查,终于选定本月初六这日替两位闺女办喜事,据她说这天是黄道吉日,婚嫁喜事,大吉大利。反正我是什么也不懂,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定下了日子,臣就想着一定得让皇上知道,于是就来了。”

    刘备当时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贾仁禄还就当真了,哈哈大笑道:“这可是大喜事,你放心,初六那天朕一准到。”顿了顿,又道:“哪天?”

    贾仁禄道:“初六啊!”

    刘备道:“今天是初二,不已经是初三了,初六就是三天后。你小子也是,不急就不急,一急起来,也真是够可以的。就三天时间,匆匆忙忙得你来得及准备么?”

    贾仁禄道:“嘿嘿,这都怨甄宓那妮子,她一口咬定只有这一天和两对新人的生辰八字全无冲克,百无禁忌。若是错过了,那就得等明年了。臣想皇上既然急着喝喜酒,哪能等到明年啊,于是就定了这天。正如皇上所说,离婚礼之期只有三天时间,这该如何准备臣也正犯愁呢。”

    刘备道:“嗯,甄宓说的没错,这婚期可是大事,万万马虎不得。既然只有这日才百无禁忌,那就这日吧。婚礼的事你别管了,朕全权负责,保证办得风风光光。”

    那方士几次三番要插口让他不要掺合这些烂事,可都晚了一点点,他话已经放出去了。君无戏言,放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哪还能收得回来?那方士见事情已成定局,唯有废然长叹。

    贾仁禄忙跪倒磕头,道:“臣代姜维石苞这两兔崽子及臣的两个闺女谢皇上恩典。”

    刘备笑道:“你我之间还用如此客套?快快起来。”

    贾仁禄叫道:“谢主隆恩。”这才站了起来。

    刘备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贾仁禄道:“没有了,微臣告退。”

    刘备道:“你熬来熬去,也总算是见到闺女出嫁了,我想今天晚上你一定睡不着。朕正好也睡不着,你就留下来陪朕聊聊,呆会一起上朝。”

    刘备答应得这么爽快,贾仁禄倒不好意思马上就走,点了点头。

    刘备这才想起那方士道:“仙师,真不好意思,朕把你晾在一边了。你要什么赏赐,这就说吧。”

    那方士恶狠狠的瞪了贾仁禄一眼,像是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赶紧为闺女操办婚事。”说道:“这……臣实在别无所求。”

    刘备笑道:“你这么说可别后悔。”

    那方士悔得肠子都青了,可贾仁禄已经把该作的眼都作好了,他还能干什么呢,只得道:“臣不后悔。”

    刘备道:“你什么也不要,朕又不得不赏,这样吧,朕赏你黄金千镒,美女十人,你可满意?”

    那方士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喜出望外,跪倒谢恩,道:“多谢皇上恩典。”

    刘备摆了摆手道:“朕和仁禄有事要谈,没什么事你就去忙吧。”

    那方士起身告退,贾仁禄暗暗的吁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来得及时,总算把这个瘟神给打走了。”

    贾仁禄是现代来人,一贯提倡晚婚晚育,早婚的弊端很多,古代人命都不长,医疗条件差固是主要原因,古代人大多过早结婚,过早生娃娃,生一个还不歇着,跟母猪一样,一生就是一堆,这也在一个侧面减短了人的寿命。贾仁禄好歹也读过几年书,学过一些科学文化知识,不是不知道这些,他之所以如此着急着给两个娃娃办喜事,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来就在今天生了一件大事。贾仁禄官复原职,到洛阳随王伴驾,他的老婆孩子没有跟去,而是回到长安。刘备将原先的司空府整饬一新,又拨他们居住,貂婵急着规置,也就不跟贾仁禄去了。几位夫人忙着布置旧居,贾露、姜维等人帮了一阵子忙,觉得无聊,就偷偷溜了出来,在街上闲逛。今天照例也是如此,哪知竟与那方士不期而遇。那方士本就是个好色之徒,见贾露、贾元春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惊为天人之余,不免上前动手动脚,疯言疯语。他仗着有皇后在后面给他撑腰,什么也不怕,这样一来可把贾露、贾元春及两位护花使者给惹火了,暴打了他一顿,他之所以会变成这副尊容,全是由此而来。那方士被打了一顿心有不甘,打听贾露等人的身分后,便打算乘机报复,乘刘备颁赏时向刘备要贾福之女做为老婆,一来可如愿以偿,二来可打击贾仁禄,可谓一箭双雕。这贾仁禄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回到家后,见闺女怒气勃勃,觉得不对,忙问端的,一知此事,吓了一跳。连夜与几位夫人商议,几位夫人讨论了大半夜,终于决定先把事情给办了,省得那个瘴头鼠目的小贼惦记着。由于贾仁容禄来得十分及时,这一场天大的浩劫总算是给他躲过去了,看来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狗屎运依然非常的好。

第663章嘘声恫吓

    刘备向贾仁禄瞧了一眼,笑道:“仁禄,你这么急着为两位闺女操办婚事,真的只是因为吉期在即,刻不容缓么?”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皇上是神仙下凡,世间万事万物无不洞若观火,臣心里这点烂事肯定是瞒不过皇上您的法眼的。没错,什么初六这日才是婚嫁吉期,错过了就得等明年,不过是一个借口。其实最主要的是家里那两颗掌上明珠已被小贼给惦记上了,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要想彻底解决这事,就得釜底抽薪,让小贼绝了这个念想,他要是贼心不死,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老子一天有多少大事要干?哪有功夫天天伺候他?反正这两对小兔崽子都已经各自对上眼了,就差一个名分了,现在就办正事,虽说早了点,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备明知故问道:“哪个小贼这么大胆敢打令千金的主意?”

    贾仁禄笑道:“还有谁,还不就是刚才走出去的那位老兄?”

    刘备佯作惊讶,道:“你是说仙师,这怎么可能?”

    贾仁禄笑道:“您知道他脸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么?”

    刘备道:“他刚跟朕说他为了找寻祥瑞不小心摔得。”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找寻祥瑞,亏他想得出来!这小子能在这么会功夫就编出这一片谎话,看来还有点本事。”

    刘备道:“那你说他脸上的伤因何而来?”

    贾仁禄道:“是被臣那两位宝贝闺女给打的。皇上您戎马一生,走过的桥多过臣走过的路,吃过的盐多过臣吃过的米,这摔伤和拳脚之伤您还分不出来?”

    刘备哈哈大笑道:“你那两位宝贝千金可真顽皮得紧,把仙师打成这副模样,朕差点都认不出来,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贾仁禄道:“若按臣说,这打的还算是轻了,要是叫臣碰到了,皇上这会就见不到那仙师了。这小子仗着替皇上制炼丹药,就目中无人,当街调戏臣的闺女,还大言不惭的说他是当今天子的老师,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叫臣那两闺女把招子放亮点,敢紧跟他走,做他的小妾,如若不然定叫她们生不如死。当时满街筒子都是看热闹的人,可全都听见了。皇上,你听听这叫人话么?当然他是半仙之体,说出来的话和我们的大不一样,也是有的。”

    刘备气得眉毛上挺,胡子扬起道:“哦,有这等事?”

    贾仁禄道:“皇上若不信,可差有司彻查此事,据臣所知,那小子乘这几天皇上不在,在长安城里胡作非为,坏事做尽,告他的状子衙门里都快堆不下了,有司见他圣眷方隆,且又有皇后娘娘撑腰,都不敢动他,尽皆隐瞒不报。他家伙犯了事不用坐牢,自然狂得可以。这打狗还要看主人,两位闺女当着他的面报了臣的字号,您猜他说什么?”

    刘备道:“说什么?”

    贾仁禄道:“他说:‘你们是贾福的闺女,妙极妙极,实话告诉你们,不是他的闺女我还不碰呢!再说了贾福长得和个丑八怪相似,又怎能生出你们两个仙女似的姑娘来,我不信,我来验验看你们是不是真的。’说着就上前动手动脚。皇上您瞧瞧,他连臣都不放在眼里,普通小老百姓,他还放在眼里么?”

    刘备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道:“岂有此理!”一侧头瞧见了盛着仙丹的木盒,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间,一名内侍跑进殿来,道:“不好了,不好了,仙师他老人家……他老人家……”

    刘备吃了一惊道:“他怎么了?”

    那内侍道:“他老人家不知怎么了,直挺挺的躺在高门殿附近的一座假山山洞里,不知是死是活。”

    刘备道:“深更半夜的,他去高门殿做什么?太医,快请太医。”

    那内侍道:“太医闻讯已赶过去了。”

    刘备站起身来,对贾仁禄说道:“走,随朕看看去。”

    适才那方士听刘备提起和贾仁禄聊完了天就直接上早朝,这段时间不论他做什么事情,刘备都不会知道,有这样的便宜不占,当真是王八蛋了。他出了清凉殿,不想出宫,想到和他关系不一般的妃子的殿里呆着,好好享享艳福,那妃子住在高门殿,他下了台阶,径往高门殿行去,走到那座假山边上,正好碰到那个害怕被调戏,想去刷马桶避祸的宫女,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方士见那宫女姿色虽说不上是一等一,可也生得婀娜多姿,温柔婉娈,别有一番风味,早就已经留上心眼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会狭路相逢,不由色心大动。向头恶狼一般扑将上前,抓住她的衣领,就往山洞里拽。那宫女能有什么力气,虽使命挣扎,还是给他拽进了山洞,摁到地上。那方士一手摁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得空,自然不老实,上下求索,摸索着替她宽衣解带。

    他刚摸到一个衣扣,正要解开。忽地后脑勺一疼,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哼了一声,晕了过去。那宫女倒也三贞九烈,刚要咬舌自尽,忽听得砰得一声响,大惊睁眼,只见适才替她出主意的那个老乡,拿着一块石头,呆呆的站在她面前。一想到他这样做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闹不好还要搭上一条性命,不禁万分感激,心里虽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和木头人一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过了半晌。那内侍先回过神来,叫道:“此地不可久留。”扶起她向西奔去。

    那宫女一颗心怦怦乱跳,颤声道:“他死……死了么?”

    那内侍也怕得厉害,道:“不……不知道。”

    那宫女道:“他要是死了,皇上追查下来,知道是你干的,你可死定了。咱跑吧,这狗屁皇宫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了。”

    那内侍想想也是,道:“可这会宫门紧闭,咱怎么跑得掉?”

    突听得不远处有人说道:“这不是给皇上炼丹的方士么,怎么躺在这里。”

    另一人道:“就是,仙师醒醒。不对仙师他老人家受伤了,有刺客!快抓刺客!”

    亏得两人熟悉宫中地形,尽拣荒僻小路乱窜,宫中侍卫这才没有现,否则他们便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那内侍听得宫中侍卫大声喧哗,捉拿刺客的声音一片声喊起,不由心惊肉跳,带着那宫女钻进一座假山山洞,背靠着洞壁,心神稍定,蓦地里灵光一闪,道:“我们两个如同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一准会被侍卫现。不如分开走,大摇大摆的回自己下处,遇上侍卫就说刚从柏梁台上下来,我们奉命看守柏梁台侍卫是知道的,绝对不会起疑心的。”

    那宫女也知这会肯定跑不出去,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嗯,我听你的。”

    两人分道扬镳,各回下处,路上遇到侍卫,就将早已合计好的谎言奉上,侍卫忙着追寻刺客,谁还留心这两个小人物的举止神态,都没有起疑。两人就这么大摆大摆的回到各自的下处,抱着床被子,缩在角落里打哆嗦玩。

    刘备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这时那方士已经醒了,几名太医已查看过伤势,这会正调药给他外敷内服。

    刘备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到高门殿来做什么?”

    那方士面脸青一阵,红一阵,好在他才刚叫贾露等人收拾过,脸上都是乌青,虽是神色有异,却也看不大出来。刘备这话可不好回答,他总不能说要到高门殿和刘备的妃子鬼混,给他带绿帽子吧,如果是这样,他的话可能还没说完,这脑袋就搬家了,嗫嚅道:“是这样的,我正要出宫,走着走着,忽然得不远处有异声,似是什么人在说话,我悄悄的凑过去一瞧,却是一名内侍和一名宫女躲在角落里窍窍私语。我想大半夜的宫女和内侍不好好睡觉,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说着什么,一准有问题,便决定暂缓出宫,留下来监视他们的动静。”

    刘备道:“那宫女和内侍的样貌你可曾看清。”

    那方士道:“天太黑,我怕他们现又离得远,没有看清。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散去,我跟着那内侍来到这座假山附近,忽然脑子一痛,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备半信半疑,道:“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那帮歹人一定饶不过你,太医给你敷好药后,你就赶紧出宫,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进宫,以免再生什么不测。”

    那方士知道刘备已对他产生怀疑,虽然他不能进宫,少了好多人生乐趣,可这节骨眼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唯唯诺诺,先把这关混过去再说。

    太医给那方士上好了药,那方士起身向刘备道谢,哼哼唧唧的走了。

    贾仁禄道:“虽说这小子助皇上练成了仙丹,可也不能因此把他捧上了天。他这一狐假虎威,恣意妄为不打紧,别人不明就里,自不会怪这小子如何如何,而是会怪皇上荒淫无道,纵容下属为非作歹,传将出去,皇上的名声也不好听不是?”

    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他给朕炼丹,于朕实有大功。虽有些许过错,足以相抵,朕实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不知你有何高见?”

    贾仁禄笑道:“待臣去给这小子拧上两把弦,他一准老老实实的,不敢再胡作非为了。不过臣想要和他单独谈谈,请皇上及御林侍卫,不得靠近。”

    刘备哈哈大笑,道:“好,滚你的吧!哈哈!”

    贾仁禄追上那方士,道:“这位老兄请留步。”

    做人最要紧的是得有自知之明,那方士恰恰不具备这一素质。他仗着替皇上炼丹,又有皇后在后面给他撑腰,天不怕地不怕。不过他们这号人在历史上的地位仅次于皇帝,连皇亲国戚都要让他们三分,何况是一般的大臣?他会这么狂,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他的前辈栾大就是靠着胡说八道得到了汉武帝的信任,汉武帝为了宠络他甚至不惜把自己和卫皇后生的长公主嫁给他,让他当驸马。栾大不过是马路边的一个小混混,只因大着胆子在皇上面前牛鬼蛇神的胡说八道一番,没想到竟然泡到了公主,成了驸马。他这一狂将起来,自然就目中无人,不可一视,整日价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当真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那方士虽然没读过书,不过他们这一行前辈的光辉事迹,他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犹其是这个栾大。最要命的是,他只知道栾大是如何风光的,不知道他是怎样倒霉的。还以为干他们这一行的只要能把皇上骗倒,那就万事大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间再也没有人能阻碍得了他们了。他根本就不把贾仁禄放在眼里,斜腰拉胯的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道:“哦,这不是贾大人么,找我有什么事?”

    贾仁禄跑到他跟前,笑道:“什么事?自然是好事,这事对你可有莫大的好处?”

    那方士眼睛一亮,道:“哦,什么好事?”

    贾仁禄道:“你听我说……”说着走上两步,倏地伸手,揪住他的脖领子,一把将他拽到隔壁一条暗巷里,两手抓住他的肩头,往墙上一靠。

    那方士只会骗人,不会功夫,他不知道贾仁禄其实跟他半斤八两,也是个靠嘴皮子混乱吃的,常听人说他打战如何如何厉害,还以为他的功夫了得,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贾仁禄冷笑道:“干什么?”右腿倏地一抬,膝盖弯狠狠的顶到他**那个老爱惹事的东西上。

    那方士疼得两眼暴突,眼泪流了下来,道:“你……你……你……我要到皇上那告你去!”

    贾仁禄道:“告我?老子是靠什么起家的你知不知道?”

    那方士道:“当然知道,你是靠军功起家的,别以为你会打战我就怕了你,现在我替皇上寻求长生之道,我说什么皇上就听什么,我叫他杀了你,他就一定会杀了你。”

    贾仁禄道:“我靠军功起家的?”哈哈大笑。

    那方士道:“有什么好笑的?”

    贾仁禄道:“没什么,我劝你在挑对手前,要先把对手的底细搞清楚,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老子不是靠什么军功起家的,老子和你一样,是靠装神弄鬼起家的,老子还是于神仙的关门弟子,于神仙的大名你不会没听说过吧。老子学学神仙之术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爱掺合炼丹飞升这些个烂事,要不然哪还轮的到你!”

    那方士吓得身子直抖,道:“你……你……你……”声音颤抖的厉害,实在说不下去了。

    贾仁禄笑道:“怎么,不信?你如果不信,就去问皇上,他老人家一准会将老子怎么成为于神仙关门子弟子的往事说给你听的。你那套老子都会,老子又比你资格老,在皇上面前斗法,你说皇上会听谁的?”

    那方士万万没想到贾仁禄也是此道中人,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道:“就算你会些神仙之术有什么用,我给皇上炼出了仙丹,皇上要想长生不老全得听我的,我叫他杀了你,不然他就不能长生不老,你说他会不会杀了你?”

    贾仁禄冷笑道:“仙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在他面前晃了一晃,道:“你炼丹的方子是这个吧?”

    那方士就着微光下一看,着实吃了一惊,道:“我炼丹的方子乃是绝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仁禄道:“你不知己也不知彼,就敢跟老子斗,还想抢老子的宝贝闺女,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方子我请高人看过了,也就是有提神醒脑之功效,连寻常感冒都治不了,还长生不死,骗鬼去吧!你说说,老子要是把这药方往皇上案上一搁,再拉来被你***的宫女作证,你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趴着么?”

    那方士吓得背上直冒冷汗,道:“哼,到时我死不承认,你又能奈我何?”

    贾仁禄道:“你死不承认再加上皇后娘娘出来替你打圆场,老子是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方士得意起来,叫道:“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贾仁禄道:“老子当然知道你有多少斤两,可是老子有几斤几两你却一无所知。西门豹其人你可听说过?”

    那方士没读过书,又不想直认不知:“当然知道,这天上地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他这副吹牛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贾仁禄当年的模样,贾仁禄笑了,道:“那你倒说说,他是干什么的?”

    那方士眼珠一转,道:“当官的,还是个大官,怎么样我说的没错。”

    贾仁禄道:“大官自然是大官,他在哪一个城当差,现任何职你可知道?”

    全国大了去了,这么多城池,这可不好蒙了,他想了一会,咬一咬牙道:“就在长安,官职不是侍郎,就是御史。”

    贾仁禄哈哈大笑,那方士给他笑得不好意思,道:“你笑什么?”

    贾仁禄道:“西门豹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又如何当官?还侍郎御史,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吹牛拍马可是一门大学问,不是张嘴就来的,各方面的知识你要是不都知道一些,这功夫你可是玩不转的,老子看在你和老子同行的份上,就免费教你,听好了。”

    “这西门豹是战国时期魏国的邺城守,那时邺城流行给河伯娶亲这个风俗。河伯就是漳水之神。当然河伯他老人家贵人事忙这种事是不会亲自出面的。河伯的代言人一个年老的巫婆替他放话了,这河伯每年要一个漂亮女子做押庙夫人,若是给了,一年风调雨顺,如若不然,***,河水泛滥,邺城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全家死光光。老百姓都不想全家死光光,只好按着巫婆的意思,每年从所有人家中选出一个最年轻漂亮的作为河伯夫人,送入漳河之中。当然这可是河伯大人结婚,这婚礼又岂能草草而罢。为了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巫婆每年都会向当地百姓收取几百万的河伯娶亲专项资金,当然最后用了多少,就没有知道了。”

    那方士没想到他的前辈是这么骗钱的,佩服的了不得的,道:“这娶个亲能用多少,这巫婆可是着实赚了不少。”

    贾仁禄道:“这可是你的前辈,好好跟人家学着点,别老用别人玩剩下的招术,没一点技术含量。当地老百姓一来受不了盘剥,二来不愿自己的黄花大闺女给河伯当媳妇,便背井离乡,到外地谋生。西门豹到任时,城里城外的人都快跑光了。他有心整治一下巫婆,便对老百姓说,河伯娶妇那天,他一定会亲往观礼。那天他果然到了,见了那老巫婆挑的姑娘,便说河伯的夫人一定要非常漂亮,怎么也要和西施长得差不多吧,这个太也差劲,配不上河伯。他让老巫婆去河中告诉河伯,他一定找一个清丽难言的姑娘,为河伯送去。说完便命人将那老巫婆投入河中!”

    那方士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给扔河里了。”

    贾仁禄道:“可不,给扔河里了。过了半天,那老巫婆也没上来回报河伯他老人家有何指示,西门豹又将她的一名弟子投入河中。再过一会,还是没人上来回话,西门豹又投了一个弟子,如是者三。三人全是入水即没,过了良久也不见上来。西门豹烦了,又命人将三老给投河里了,过了半天,还是没人上来报信。西门豹坐不住了,又要扔人。岸上这些个帮凶这才服软,跪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将巫婆骗钱害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你说说,老子用这招对付你可使得?”

    那方士也是一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入水就沉,闻言浑身乱抖,道:“你……你……你要把我扔到河里去?”

    贾仁禄走上两步,一本正经道:“这知识要活学活用,怎能生搬硬套,依葫芦画瓢?你和她不同,自然不能用一种方法招呼,放心老子不把你扔河里,老子让你坐土飞机。”

    那方士道:“土飞机?”

    贾仁禄笑道:“想见识什么叫土飞机么?跟我来。”

    那方士哪敢跟他去,见他朝东走,转身朝西跑。贾仁禄一把将他揪住,道:“给老子老实点,老子在万马军中取上将级如探囊取物,你在老子手里,自问能跑得掉么?”

    这话就是吹牛了,可那方士偏偏信以为真,吓得不敢乱动,乖乖得跟着他走了。两人出了宫,到了兵部仓库。贾仁禄出示了令牌,守门兵士肃然起敬。管库官员接到消息,赶紧出来。贾仁禄伸嘴在他边上耳语两句,那人点了点头下去办事。不多时命人小心翼翼地抬来一只大瓷瓮,轻轻的放在地上,接着一瓷瓮上架起一个稻草人。这一切都布置好了,贾仁禄将那个方士拽到了百步开外,那方士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贾仁禄道:“你不是要看什么叫土飞机么?”

    那方士心道:“那里是我要看的,明明是你逼我来看的。”说道:“是,是。”

    贾仁禄一挥手。一名兵士举起火把点着了露在瓷瓮外头的长绳,掉头便奔。火苗沿着长绳飞快地向瓷瓮逼近,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瓷瓮炸裂,浓烟腾起,尘土飞扬。那稻草人周身满是火焰,被气流托着向上飞出数丈,这才分成几块四下散落。

    那方士没想到动静会有这么大,吃了一惊,一**坐到地上。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知道什么叫土飞机了吧?如果上面不是稻草人而是你,会是怎样一番情形,老子倒想见识见识,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那方士向飞到面前熊熊燃烧的稻草人大腿瞧了一眼,不寒而栗,胡乱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要试。”

    贾仁禄道:“你不是说你是天上派来的么,老子让皇上用这种法子送你上天复命,他老人家一定会答应的,反正你是天上神仙不管怎么折腾都没事。”

    那方士精神彻底崩溃了,跪将下来,一个劲磕头,道:“大人,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欺负你们家闺女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贾仁禄道:“笑话,你不是天上神仙么,怎么会怕死?”

    那方士忙道:“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我不是天上神仙,我怕死,我怕死。”

    贾仁禄沉下脸来道:“既然你说上天派你来炼丹,那就好好的作好本职工作,努力为皇上炼丹,倘若老子再听说你在外面非为作歹,调戏民女,一定当着皇上的面把你弄死,弄死了你,老子还让皇上和皇后都没话可说,你信不信?”

    那方士忙道:“信,信,信!”

    贾仁禄喝道:“还不快滚!”

    那方士飞身而起,飞快向辕门口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蓦地里脚下了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他飞快爬起,不敢停留,头也不回地跑了。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她聪明一世,怎么竟挑了这样一个脓包来干这件大事。”

    第663章嘘声恫吓

    刘备向贾仁禄瞧了一眼,笑道:“仁禄,你这么急着为两位闺女操办婚事,真的只是因为吉期在即,刻不容缓么?”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皇上是神仙下凡,世间万事万物无不洞若观火,臣心里这点烂事肯定是瞒不过皇上您的法眼的。没错,什么初六这日才是婚嫁吉期,错过了就得等明年,不过是一个借口。其实最主要的是家里那两颗掌上明珠已被小贼给惦记上了,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要想彻底解决这事,就得釜底抽薪,让小贼绝了这个念想,他要是贼心不死,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老子一天有多少大事要干?哪有功夫天天伺候他?反正这两对小兔崽子都已经各自对上眼了,就差一个名分了,现在就办正事,虽说早了点,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备明知故问道:“哪个小贼这么大胆敢打令千金的主意?”

    贾仁禄笑道:“还有谁,还不就是刚才走出去的那位老兄?”

    刘备佯作惊讶,道:“你是说仙师,这怎么可能?”

    贾仁禄笑道:“您知道他脸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么?”

    刘备道:“他刚跟朕说他为了找寻祥瑞不小心摔得。”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找寻祥瑞,亏他想得出来!这小子能在这么会功夫就编出这一片谎话,看来还有点本事。”

    刘备道:“那你说他脸上的伤因何而来?”

    贾仁禄道:“是被臣那两位宝贝闺女给打的。皇上您戎马一生,走过的桥多过臣走过的路,吃过的盐多过臣吃过的米,这摔伤和拳脚之伤您还分不出来?”

    刘备哈哈大笑道:“你那两位宝贝千金可真顽皮得紧,把仙师打成这副模样,朕差点都认不出来,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贾仁禄道:“若按臣说,这打的还算是轻了,要是叫臣碰到了,皇上这会就见不到那仙师了。这小子仗着替皇上制炼丹药,就目中无人,当街调戏臣的闺女,还大言不惭的说他是当今天子的老师,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叫臣那两闺女把招子放亮点,敢紧跟他走,做他的小妾,如若不然定叫她们生不如死。当时满街筒子都是看热闹的人,可全都听见了。皇上,你听听这叫人话么?当然他是半仙之体,说出来的话和我们的大不一样,也是有的。”

    刘备气得眉毛上挺,胡子扬起道:“哦,有这等事?”

    贾仁禄道:“皇上若不信,可差有司彻查此事,据臣所知,那小子乘这几天皇上不在,在长安城里胡作非为,坏事做尽,告他的状子衙门里都快堆不下了,有司见他圣眷方隆,且又有皇后娘娘撑腰,都不敢动他,尽皆隐瞒不报。他家伙犯了事不用坐牢,自然狂得可以。这打狗还要看主人,两位闺女当着他的面报了臣的字号,您猜他说什么?”

    刘备道:“说什么?”

    贾仁禄道:“他说:‘你们是贾福的闺女,妙极妙极,实话告诉你们,不是他的闺女我还不碰呢!再说了贾福长得和个丑八怪相似,又怎能生出你们两个仙女似的姑娘来,我不信,我来验验看你们是不是真的。’说着就上前动手动脚。皇上您瞧瞧,他连臣都不放在眼里,普通小老百姓,他还放在眼里么?”

    刘备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道:“岂有此理!”一侧头瞧见了盛着仙丹的木盒,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间,一名内侍跑进殿来,道:“不好了,不好了,仙师他老人家……他老人家……”

    刘备吃了一惊道:“他怎么了?”

    那内侍道:“他老人家不知怎么了,直挺挺的躺在高门殿附近的一座假山山洞里,不知是死是活。”

    刘备道:“深更半夜的,他去高门殿做什么?太医,快请太医。”

    那内侍道:“太医闻讯已赶过去了。”

    刘备站起身来,对贾仁禄说道:“走,随朕看看去。”

    适才那方士听刘备提起和贾仁禄聊完了天就直接上早朝,这段时间不论他做什么事情,刘备都不会知道,有这样的便宜不占,当真是王八蛋了。他出了清凉殿,不想出宫,想到和他关系不一般的妃子的殿里呆着,好好享享艳福,那妃子住在高门殿,他下了台阶,径往高门殿行去,走到那座假山边上,正好碰到那个害怕被调戏,想去刷马桶避祸的宫女,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方士见那宫女姿色虽说不上是一等一,可也生得婀娜多姿,温柔婉娈,别有一番风味,早就已经留上心眼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会狭路相逢,不由色心大动。向头恶狼一般扑将上前,抓住她的衣领,就往山洞里拽。那宫女能有什么力气,虽使命挣扎,还是给他拽进了山洞,摁到地上。那方士一手摁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得空,自然不老实,上下求索,摸索着替她宽衣解带。

    他刚摸到一个衣扣,正要解开。忽地后脑勺一疼,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哼了一声,晕了过去。那宫女倒也三贞九烈,刚要咬舌自尽,忽听得砰得一声响,大惊睁眼,只见适才替她出主意的那个老乡,拿着一块石头,呆呆的站在她面前。一想到他这样做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闹不好还要搭上一条性命,不禁万分感激,心里虽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和木头人一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过了半晌。那内侍先回过神来,叫道:“此地不可久留。”扶起她向西奔去。

    那宫女一颗心怦怦乱跳,颤声道:“他死……死了么?”

    那内侍也怕得厉害,道:“不……不知道。”

    那宫女道:“他要是死了,皇上追查下来,知道是你干的,你可死定了。咱跑吧,这狗屁皇宫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了。”

    那内侍想想也是,道:“可这会宫门紧闭,咱怎么跑得掉?”

    突听得不远处有人说道:“这不是给皇上炼丹的方士么,怎么躺在这里。”

    另一人道:“就是,仙师醒醒。不对仙师他老人家受伤了,有刺客!快抓刺客!”

    亏得两人熟悉宫中地形,尽拣荒僻小路乱窜,宫中侍卫这才没有现,否则他们便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那内侍听得宫中侍卫大声喧哗,捉拿刺客的声音一片声喊起,不由心惊肉跳,带着那宫女钻进一座假山山洞,背靠着洞壁,心神稍定,蓦地里灵光一闪,道:“我们两个如同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一准会被侍卫现。不如分开走,大摇大摆的回自己下处,遇上侍卫就说刚从柏梁台上下来,我们奉命看守柏梁台侍卫是知道的,绝对不会起疑心的。”

    那宫女也知这会肯定跑不出去,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嗯,我听你的。”

    两人分道扬镳,各回下处,路上遇到侍卫,就将早已合计好的谎言奉上,侍卫忙着追寻刺客,谁还留心这两个小人物的举止神态,都没有起疑。两人就这么大摆大摆的回到各自的下处,抱着床被子,缩在角落里打哆嗦玩。

    刘备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这时那方士已经醒了,几名太医已查看过伤势,这会正调药给他外敷内服。

    刘备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到高门殿来做什么?”

    那方士面脸青一阵,红一阵,好在他才刚叫贾露等人收拾过,脸上都是乌青,虽是神色有异,却也看不大出来。刘备这话可不好回答,他总不能说要到高门殿和刘备的妃子鬼混,给他带绿帽子吧,如果是这样,他的话可能还没说完,这脑袋就搬家了,嗫嚅道:“是这样的,我正要出宫,走着走着,忽然得不远处有异声,似是什么人在说话,我悄悄的凑过去一瞧,却是一名内侍和一名宫女躲在角落里窍窍私语。我想大半夜的宫女和内侍不好好睡觉,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说着什么,一准有问题,便决定暂缓出宫,留下来监视他们的动静。”

    刘备道:“那宫女和内侍的样貌你可曾看清。”

    那方士道:“天太黑,我怕他们现又离得远,没有看清。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散去,我跟着那内侍来到这座假山附近,忽然脑子一痛,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备半信半疑,道:“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那帮歹人一定饶不过你,太医给你敷好药后,你就赶紧出宫,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进宫,以免再生什么不测。”

    那方士知道刘备已对他产生怀疑,虽然他不能进宫,少了好多人生乐趣,可这节骨眼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唯唯诺诺,先把这关混过去再说。

    太医给那方士上好了药,那方士起身向刘备道谢,哼哼唧唧的走了。

    贾仁禄道:“虽说这小子助皇上练成了仙丹,可也不能因此把他捧上了天。他这一狐假虎威,恣意妄为不打紧,别人不明就里,自不会怪这小子如何如何,而是会怪皇上荒淫无道,纵容下属为非作歹,传将出去,皇上的名声也不好听不是?”

    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他给朕炼丹,于朕实有大功。虽有些许过错,足以相抵,朕实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不知你有何高见?”

    贾仁禄笑道:“待臣去给这小子拧上两把弦,他一准老老实实的,不敢再胡作非为了。不过臣想要和他单独谈谈,请皇上及御林侍卫,不得靠近。”

    刘备哈哈大笑,道:“好,滚你的吧!哈哈!”

    贾仁禄追上那方士,道:“这位老兄请留步。”

    做人最要紧的是得有自知之明,那方士恰恰不具备这一素质。他仗着替皇上炼丹,又有皇后在后面给他撑腰,天不怕地不怕。不过他们这号人在历史上的地位仅次于皇帝,连皇亲国戚都要让他们三分,何况是一般的大臣?他会这么狂,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他的前辈栾大就是靠着胡说八道得到了汉武帝的信任,汉武帝为了宠络他甚至不惜把自己和卫皇后生的长公主嫁给他,让他当驸马。栾大不过是马路边的一个小混混,只因大着胆子在皇上面前牛鬼蛇神的胡说八道一番,没想到竟然泡到了公主,成了驸马。他这一狂将起来,自然就目中无人,不可一视,整日价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当真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那方士虽然没读过书,不过他们这一行前辈的光辉事迹,他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犹其是这个栾大。最要命的是,他只知道栾大是如何风光的,不知道他是怎样倒霉的。还以为干他们这一行的只要能把皇上骗倒,那就万事大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间再也没有人能阻碍得了他们了。他根本就不把贾仁禄放在眼里,斜腰拉胯的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道:“哦,这不是贾大人么,找我有什么事?”

    贾仁禄跑到他跟前,笑道:“什么事?自然是好事,这事对你可有莫大的好处?”

    那方士眼睛一亮,道:“哦,什么好事?”

    贾仁禄道:“你听我说……”说着走上两步,倏地伸手,揪住他的脖领子,一把将他拽到隔壁一条暗巷里,两手抓住他的肩头,往墙上一靠。

    那方士只会骗人,不会功夫,他不知道贾仁禄其实跟他半斤八两,也是个靠嘴皮子混乱吃的,常听人说他打战如何如何厉害,还以为他的功夫了得,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贾仁禄冷笑道:“干什么?”右腿倏地一抬,膝盖弯狠狠的顶到他**那个老爱惹事的东西上。

    那方士疼得两眼暴突,眼泪流了下来,道:“你……你……你……我要到皇上那告你去!”

    贾仁禄道:“告我?老子是靠什么起家的你知不知道?”

    那方士道:“当然知道,你是靠军功起家的,别以为你会打战我就怕了你,现在我替皇上寻求长生之道,我说什么皇上就听什么,我叫他杀了你,他就一定会杀了你。”

    贾仁禄道:“我靠军功起家的?”哈哈大笑。

    那方士道:“有什么好笑的?”

    贾仁禄道:“没什么,我劝你在挑对手前,要先把对手的底细搞清楚,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老子不是靠什么军功起家的,老子和你一样,是靠装神弄鬼起家的,老子还是于神仙的关门弟子,小说整理布于.于神仙的大名你不会没听说过吧。老子学学神仙之术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爱掺合炼丹飞升这些个烂事,要不然哪还轮的到你!”

    那方士吓得身子直抖,道:“你……你……你……”声音颤抖的厉害,实在说不下去了。

    贾仁禄笑道:“怎么,不信?你如果不信,就去问皇上,他老人家一准会将老子怎么成为于神仙关门子弟子的往事说给你听的。你那套老子都会,老子又比你资格老,在皇上面前斗法,你说皇上会听谁的?”

    那方士万万没想到贾仁禄也是此道中人,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道:“就算你会些神仙之术有什么用,我给皇上炼出了仙丹,皇上要想长生不老全得听我的,我叫他杀了你,不然他就不能长生不老,你说他会不会杀了你?”

    贾仁禄冷笑道:“仙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在他面前晃了一晃,道:“你炼丹的方子是这个吧?”

    那方士就着微光下一看,着实吃了一惊,道:“我炼丹的方子乃是绝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仁禄道:“你不知己也不知彼,就敢跟老子斗,还想抢老子的宝贝闺女,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方子我请高人看过了,也就是有提神醒脑之功效,连寻常感冒都治不了,还长生不死,骗鬼去吧!你说说,老子要是把这药方往皇上案上一搁,再拉来被你***的宫女作证,你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趴着么?”

    那方士吓得背上直冒冷汗,道:“哼,到时我死不承认,你又能奈我何?”

    贾仁禄道:“你死不承认再加上皇后娘娘出来替你打圆场,老子是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方士得意起来,叫道:“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贾仁禄道:“老子当然知道你有多少斤两,可是老子有几斤几两你却一无所知。西门豹其人你可听说过?”

    那方士没读过书,又不想直认不知:“当然知道,这天上地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他这副吹牛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贾仁禄当年的模样,贾仁禄笑了,道:“那你倒说说,他是干什么的?”

    那方士眼珠一转,道:“当官的,还是个大官,怎么样我说的没错。”

    贾仁禄道:“大官自然是大官,他在哪一个城当差,现任何职你可知道?”

    全国大了去了,这么多城池,这可不好蒙了,他想了一会,咬一咬牙道:“就在长安,官职不是侍郎,就是御史。”

    贾仁禄哈哈大笑,那方士给他笑得不好意思,道:“你笑什么?”

    贾仁禄道:“西门豹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又如何当官?还侍郎御史,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吹牛拍马可是一门大学问,不是张嘴就来的,各方面的知识你要是不都知道一些,这功夫你可是玩不转的,老子看在你和老子同行的份上,就免费教你,听好了。”

    “这西门豹是战国时期魏国的邺城守,那时邺城流行给河伯娶亲这个风俗。河伯就是漳水之神。当然河伯他老人家贵人事忙这种事是不会亲自出面的。河伯的代言人一个年老的巫婆替他放话了,这河伯每年要一个漂亮女子做押庙夫人,若是给了,一年风调雨顺,如若不然,***,河水泛滥,邺城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全家死光光。老百姓都不想全家死光光,只好按着巫婆的意思,每年从所有人家中选出一个最年轻漂亮的作为河伯夫人,送入漳河之中。当然这可是河伯大人结婚,这婚礼又岂能草草而罢。为了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巫婆每年都会向当地百姓收取几百万的河伯娶亲专项资金,当然最后用了多少,就没有知道了。”

    那方士没想到他的前辈是这么骗钱的,佩服的了不得的,道:“这娶个亲能用多少,这巫婆可是着实赚了不少。”

    贾仁禄道:“这可是你的前辈,好好跟人家学着点,别老用别人玩剩下的招术,没一点技术含量。当地老百姓一来受不了盘剥,二来不愿自己的黄花大闺女给河伯当媳妇,便背井离乡,到外地谋生。西门豹到任时,城里城外的人都快跑光了。他有心整治一下巫婆,便对老百姓说,河伯娶妇那天,他一定会亲往观礼。那天他果然到了,见了那老巫婆挑的姑娘,便说河伯的夫人一定要非常漂亮,怎么也要和西施长得差不多吧,这个太也差劲,配不上河伯。他让老巫婆去河中告诉河伯,他一定找一个清丽难言的姑娘,为河伯送去。说完便命人将那老巫婆投入河中!”

    那方士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给扔河里了。”

    贾仁禄道:“可不,给扔河里了。过了半天,那老巫婆也没上来回报河伯他老人家有何指示,西门豹又将她的一名弟子投入河中。再过一会,还是没人上来回话,西门豹又投了一个弟子,如是者三。三人全是入水即没,过了良久也不见上来。西门豹烦了,又命人将三老给投河里了,过了半天,还是没人上来报信。西门豹坐不住了,又要扔人。岸上这些个帮凶这才服软,跪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将巫婆骗钱害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你说说,老子用这招对付你可使得?”

    那方士也是一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入水就沉,闻言浑身乱抖,道:“你……你……你要把我扔到河里去?”

    贾仁禄走上两步,一本正经道:“这知识要活学活用,怎能生搬硬套,依葫芦画瓢?你和她不同,自然不能用一种方法招呼,放心老子不把你扔河里,老子让你坐土飞机。”

    那方士道:“土飞机?”

    贾仁禄笑道:“想见识什么叫土飞机么?跟我来。”

    那方士哪敢跟他去,见他朝东走,转身朝西跑。贾仁禄一把将他揪住,道:“给老子老实点,老子在万马军中取上将级如探囊取物,你在老子手里,自问能跑得掉么?”

    这话就是吹牛了,可那方士偏偏信以为真,吓得不敢乱动,乖乖得跟着他走了。两人出了宫,到了兵部仓库。贾仁禄出示了令牌,守门兵士肃然起敬。管库官员接到消息,赶紧出来。贾仁禄伸嘴在他边上耳语两句,那人点了点头下去办事。不多时命人小心翼翼地抬来一只大瓷瓮,轻轻的放在地上,接着一瓷瓮上架起一个稻草人。这一切都布置好了,贾仁禄将那个方士拽到了百步开外,那方士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贾仁禄道:“你不是要看什么叫土飞机么?”

    那方士心道:“那里是我要看的,明明是你逼我来看的。”说道:“是,是。”

    贾仁禄一挥手。一名兵士举起火把点着了露在瓷瓮外头的长绳,掉头便奔。火苗沿着长绳飞快地向瓷瓮逼近,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瓷瓮炸裂,浓烟腾起,尘土飞扬。那稻草人周身满是火焰,被气流托着向上飞出数丈,这才分成几块四下散落。

    那方士没想到动静会有这么大,吃了一惊,一**坐到地上。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知道什么叫土飞机了吧?如果上面不是稻草人而是你,会是怎样一番情形,老子倒想见识见识,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那方士向飞到面前熊熊燃烧的稻草人大腿瞧了一眼,不寒而栗,胡乱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要试。”

    贾仁禄道:“你不是说你是天上派来的么,老子让皇上用这种法子送你上天复命,他老人家一定会答应的,反正你是天上神仙不管怎么折腾都没事。”

    那方士精神彻底崩溃了,跪将下来,一个劲磕头,道:“大人,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欺负你们家闺女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贾仁禄道:“笑话,你不是天上神仙么,怎么会怕死?”

    那方士忙道:“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我不是天上神仙,我怕死,我怕死。”

    贾仁禄沉下脸来道:“既然你说上天派你来炼丹,那就好好的作好本职工作,努力为皇上炼丹,倘若老子再听说你在外面非为作歹,调戏民女,一定当着皇上的面把你弄死,弄死了你,老子还让皇上和皇后都没话可说,你信不信?”

    那方士忙道:“信,信,信!”

    贾仁禄喝道:“还不快滚!”

    那方士飞身而起,飞快向辕门口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蓦地里脚下了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他飞快爬起,不敢停留,头也不回地跑了。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她聪明一世,怎么竟挑了这样一个脓包来干这件大事。”

第665章仁禄逼婚

    人群中为一名壮汉,像是领,向她瞧了一眼,叫道:“这里有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

    他左手边一个身形瘦削的汉子叫道:“这小妞长得倒挺俊。”说着口水流了下来。

    依娜上上下下打量这群人,笑道:“你们并非官门中人,为何要和他过不去?”

    那领道:“你管得着么?”

    依娜道:“官府告示上说,凡是抓到公孙邵的赏银千两,你们是冲着赏金来的吧?”

    那领抱着膀子道:“是,我们就是冲着赏金来的,怎么着?”

    依娜格格娇笑,百媚俱生,几条汉子都看得呆了,众人嘴角边流出的口水在他们的脚下汇成了一条小河。

    过了老半晌,那壮汉回过神来,道:“有什么好笑的?”

    依娜道:“你们有十几个人,而公孙邵只有一个,赏金也只有一千两,你们这么多人,不是分得薄了么。为了一百多两银子,你们大老远的追杀一个人,这难道不好笑么?”

    那领道:“要你管,乘大爷我心情好,赶紧走,不然大爷连你一块绑了!”他不是柳下惠,没有坐怀不乱的本事,可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不愿意在这节骨眼上横生枝节。

    依娜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们不嫌分得薄,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去,缓缓去了。

    人群中一个魁梧汉子叫道:“那小妮子说的没错,我们这么多人,只有一千两赏银,平均分一人还分不到一百两银子,不行,这不公平!捉拿这厮我出力最多,他左肩那刀是我砍的,我得拿大头!”

    那领是料到他们在捉到公孙邵后会因分赃之事而争吵,可做梦也没想到竟会来得这么快,叫道:“于三,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当初商量好的,赏银按人头平分,你也同意了,这会你再变卦,可就没有道理了。”

    于三叫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出得力多,拿的钱和你们一样,这不公平!”

    那领道:“你出得力多?难道我们出得力就不多了?”

    于三道:“他左肩那刀是我砍的。”

    一条汉子叫道:“***,他右腿那个窟窿还是我刺的呢,按你这种说法,岂不我也该拿大头!”

    于三道:“我砍的比你深,他就是因为左肩中刀这才逃跑的。”

    其他人不干了,你一言,我一语,都说自己才是此次捉拿公孙邵的主要功臣,其他人不过打打下手。他们吵得起劲,公孙邵却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显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要不然,这会估计早跑没影了。

    那领不耐烦起来,道:“都别吵了,按人头平分,这样最公平!”

    于三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带来的几个酒囊饭袋全都给公孙邵杀了,按人头平分还不是你拿得最多!”

    那领道:“这厮极不好斗,要不是我的弟兄们设下陷阱,重创了他,又最先冲上,耗了他一大半力气,你们能这么轻松的拿到他么,难道他们不该分到该得的那份。”

    于三叫道:“那帮家伙学艺不精,死了活该,还要领什么银子,再说他们人都死了,这钱给他们也花不了,还不是都给你得了去?”

    那领火了,道:“***,这事本来好好的,就是你小子在使坏,我杀了你。”挺起长剑,冲了上去。于三舞起钢刀,奋力反抗。两人战成一团,其他人乐得他们自相残杀,纷纷向公孙邵扑去,众人都不愿这一千两银子被其他人分了,他们心思都是一般,都想扛起公孙邵就跑。这一不约而同,十几只手同时抓住了公孙邵,一齐使力向外拽。好在公孙邵没有知觉,不然他可有苦头吃了。

    那领和于三见众人上前争抢公孙邵,生恐他们当中有一人抢了公孙邵,自己没了一千两,也都不斗了。各挺兵器上前。大利当前,哥们义气也就退居二线了。这些人平时都是兄弟相称,喝酒时大言炎炎,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真要有福同享的时候,却又谁都不干了。两人到得晚了,被挡在人群之外,急切挤不到圈里去,恼将起来,抡起家伙,就给离自己最近的两人来了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其余众人见那两人杀了人,急红了眼,叫道:“想动手,好嘛,来吧!”

    众人各抄家伙一拥而上,他们心中各怀鬼胎,都想着在场这些人全都死光光,只留下自己,好独占一千两赏银,至于万一公孙邵醒了过来,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拿不到钱,反把命给送了,这样的情况他们这时肯定不会考虑的,就算有考虑也是想想便算,根本没往心里去。众人谁也不愿帮谁,相互间还大扯后腿,乱斗一阵,十来个人只剩下了那壮汉、于三及另外三条精壮汉子,其余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五个人虽然都没死,可也全身是伤,只剩半条命,兀自红着眼狠斗。这一千两的诱惑实在太大,这些人不到耗尽最后一口气,倒在地上,是绝对不会罢手了。突然间一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汉子被那领一掌打中腰间,身子连晃,摔倒在地。他刚要挣扎着站起,身后一条壮汉眼明手快,举起钢刀就向他头颈间削去。那汉子待要闪避,已然不及,天灵盖被削掉半个,倒地死了。杀人的汉子咭咭怪笑,庆贺争银子的人又少了一个,于三右手倏地一扬,手中钢刀飞出,径袭那汉子的面门。那汉子见钢刀迎面飞来,破空之声甚劲,心中一惊,也不顾着笑了,侧身闪避。哪知恰在此时,一条汉子着地滚来,牢牢地抱住他的右腿。那汉子出力挣扎,想把这个讨厌家伙一脚踹死,这一顾下就不顾着上,那钢刀疾飞而至,噗地一声,刺入他的右肩,疼得他啊的一声大叫。地下那小伙倏地站起,手中短剑刺进他的背心,一股鲜血狂奔而出,都淋在那人身上。有几滴滴在了他的眼中,眼前红彤彤的一片模糊。那领乘机欺上,在他的天灵盖上狠狠的拍了一掌。砰砰两响,那两人强敌当前兀自互相算计,自是自作孽不可活,同时倒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于三也使开掌法,将自己面前的那讨厌的家伙给料理了。荒野上就剩下他和那领两个人还立着,其余不是昏迷不醒,就是魂归地府。

    那领经过一番恶斗已是筋疲力尽,喘着粗气,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两下子。”

    于三颤巍巍地拾起一柄钢刀,道:“你也不赖。”

    那领道:“现在这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再斗也没什么意思,万一公孙邵醒了,我们都得完蛋,这钱谁也赚不去。不如咱们同解这小子去见官,一千两赏银对半均分,一人五百两,你看怎样?”

    于三呼呼喘着气,道:“不成,捉命公孙邵我出得力多,这会人又是我杀得多,你凭什么和我平分,我八你二,这样倒还使得。”

    那领火了,道:“这事是我起头的,你们几个也是我叫来的,我只拿二百两,亏你想的出来!”

    于三有心独吞,可实在是没有一丝力气了,心想若是打将起来,自己怕不是那壮汉的对手,于是退了一步,道:“算你也尽了点力,这样吧,你拿三百两,我拿七百两,怎么样?”

    那领道:“好小子,给你脸不要脸,非要自寻死路,那可别怪你周爷爷不客气了。”缓步上前,举掌待攻。

    于三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叫道:“给你四百两,再多我就跟你拼了,大不了一起死,这钱谁也得不了!”

    那领笑了,道:“为了多得一百两,你就要鱼死网破,这又何必呢?”说着又上前两步,于三见他神完气足,十分害怕,妥协了,咬着牙道:“好,平分就平分。”

    那领笑道:“这就对了。”转身向公孙邵走去,弯下腰来,就要扛人。

    于三嘿嘿一笑,拼起最后一点力气,合身扑上,挥刀砍落。

    那领哈哈大笑,道:“你中计了。”侧头避过,反手击出,波地一声,于三小腹中掌,但这一刀那壮汉重伤之下没能避开,钢刀砍入了他的左肩,深入肩骨,疼痛难当。于三口中鲜血狂喷,都淋在了那壮汉后颈。那壮汉大怒,倏地转身,右腿踢出,在他的胸口狠狠的踢了一脚,于三身子在地下滑出丈余,这才停下,软瘫在地。那壮汉手上无力,拔不出钢刀,踉跄而行,拾起地下一柄钢刀,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于三跟前,道:“好心好意和你平分,你却不干,一定要你周爷爷独得赏金,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举起钢刀便要向于三胸口刺落。

    钢刀举到半空,力道尽了,当地一声,掉在地下。那壮汉双膝一软,一**坐到地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山坡下缓缓走上一个女子,正是依娜,冲着他微微一笑,道:“怎么,没力气了?”

    那领见有人上来了,吃了一惊,举手待架,可是这手说什么也举不起来,待见是依娜,一颗心又放回肚内,右手自然而然垂了下来。

    依娜走到公孙邵跟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现他确实受了极重了内伤,不是作伪引自己上当,笑道:“这小子倒也挺硬朗,或能替我干成这件大事,也未可知。”

    那领叫道:“小妞,扶大爷去官府,这赏金咱俩平分,你看怎么样?”一边说一边暗凝聚功力,心想这样一个风吹就倒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只一掌就是将她震晕,到时美人和赏金都得,那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分。他也不想想这样一个弱女子居然敢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道上走,能没有本事么?

    依娜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我杀了你,独吞这一千两赏金。”

    那领笑了,有气无力地道:“杀了我?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有这本事?”

    依娜缓缓走到他跟前,道:“我没本事杀了你,你就这么自信?看好了。”右手倏地伸出,向深深嵌入他肩头的钢刀凌空一抓,那钢刀不知是中了邪,还是着了魔,竟然自己跳了起来,跃入她的手中。那壮汉从未见过这样的功夫,不由自主的张口叫道:“好……”

    这声音刚刚出,只见刀光一闪,钢刀刷地一下,划过他的脖颈。那领的脑袋看上去还摆在脖子上,但其实已被切断,这声再也喊不出来。

    依娜向他瞧了一眼,转过身形,来到公孙邵跟前,丢下钢刀,伸手扶人。

    于三突然睁眼,叫道:“这一千两银子是我的啦,哈哈!”迅窜起,扑了上来。

    依娜也不回头,右手向后一挥,她是个女子,能有多少劲?这一掌自然是无声无息。于三刚到半路,突然脸色大变,本是志在必得的神气,忽然变得异常诧异,似乎见到了天下最奇怪,最难以相信的事,跟着嘴角边流下两条鲜血,身子慢慢缩成一团,慢慢向不远处山谷掉了下去。隔了好一会,才听得腾的一声,自是他的身子撞到了谷底。

    依娜扶起公孙邵,头也不回的走了。

    甘露元年九月初六,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睛空万里如洗。贾府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贾仁禄身上绫罗绸缎,穿得十分气派,躺在一个竹子编的轿子上,被人抬到朱红大门之外,抓耳挠腮,道:“这迎亲的队伍怎么还不来?”

    貂婵站在他边上,笑道:“看把你急得,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你成亲呢!”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你难道不急么?”

    貂婵望向阶下广场,但见人头涌涌,热闹非凡,感慨万千,道:“当初曹操将我许配给你……不,是贾福,那时也是这么热闹。这一晃都快二十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贾仁禄道:“可不,明年的十二月底,正是咱结婚二十周年纪念,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貂婵心想道:“眼下这么乱,会生什么事情还真难说,到那时咱还指不定在哪呢,如何能好好热闹?”这时候说这话明显扫了大家的兴致,她笑着道:“嗯,你说得很是,到时是要好好热闹热闹。”

    说话间,贾露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道:“爹爹,大娘,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貂婵白了她一眼,道:“瞧瞧你哪有个新娘子的样子,还不赶紧回去。”

    贾露撅起小嘴道:“不,我要亲眼看着姜维哥哥来接我。”

    貂婵笑了,道:“这一会就等不急了?你嫁给他以后,天天看,还怕看不够?乖,听话,赶紧回去。”

    贾露仍不动地方。贾仁禄把手伸出软轿,摸了摸她的头道:“这小妮子打小就没在中原呆过,不熟悉咱这的规矩,就由她去吧。”

    贾露笑了,道:“还是爹爹疼我。”

    贾仁禄道:“再疼也就这一天了,打明天起你就是姜家人了。姜维打小就没了父亲,虽说他一直在咱家过,没受过多少苦,可是他这心里一直很不开心。你去了之后可要好好照顾他和他老妈,别给老子耍小姐婢气,要是姜维跑到老子这来投诉,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

    贾露嗔道:“知道了,知道了。从前天晚上你就开始说,听得我耳朵里都起茧子了。”小声嘀咕道:“还不到五十岁就啰里啰嗦,真像个老头。”

    贾仁禄一脸郁闷,正要说话,忽听得街口传来吹打之声,抬头一看,迎亲的队伍到了,喜道:“来了,来了。”

    贾露抬脚便要冲下台阶,貂婵急忙将她拽住,道:“哪有像你这样急着嫁人的姑娘?昨天是怎么教你的忘了?”

    贾露嘿嘿一笑,道:“这不是还没开始么,等开始的时候,我一准哭他个昏天黑地。”

    貂婵摇头苦笑,刚要讲话,却听贾露说道:“噫,怎么没有姜维哥哥?”

    贾仁禄瞪大眼睛一瞧,队伍头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新郎喜袍的新郎官只有一个,正是石苞。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婚礼流程,两人从各自的宅子同时出,来贾府迎亲,然后一同前往未央宫,在那里刘备将亲自为他们主持一场极其隆重的婚礼。两位新郎官的宅子是孙乾给安排的,紧挨着,若是同时出,应该并头齐到。现在只来了石苞一路,倒还真有些古怪。

    吹打之声到了跟前,石苞飞身下马,上了台阶。贾仁禄不待他行礼,便问:“姜维呢,这小子怎么没来?”

    石苞表情尴尬,支支唔唔道:“这个……这个……”

    贾露急得快要哭出来,道:“这个什么,快说啊!”

    石苞道:“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还是去问伯约吧。”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怎么,这小子还没想通?”

    石苞点点头,道:“嗯。”

    贾仁禄道:“这小子人在哪?”

    石苞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我问过姜伯母了,说是心里烦,去渭河边散心去了。”

    贾露眼泪终于流下来了,本来嘛新娘子出嫁哪有嘻嘻哈哈的,哪个不是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叫道:“我找他去!”

    贾仁禄瞪了她一眼,道:“给我在这里呆着!”

    贾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贾仁禄,见他眼珠一瞪,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贾仁禄笑了道:“你放心,老子亲自去把这小子给你揪回来。”

    贾露道:“爹爹,你伤还没好,太医说不能剧烈运动。”

    贾仁禄道:“姜维这小子认死理,老子要不亲自出马,给他拧上两把弦,这婚怕是结不成了。这会别说老子还能动,就是快断气了,也得去啊,谁叫你是老子的宝贝闺女?”

    贾露大为感激,叫道:“爹爹。”

    贾仁禄摆了摆手,道:“屁话不问说了。”一挥手,对四个抬轿子的说道,道:“走,去渭河边上看看。”四个抬轿子的闻令即行,抬着他吭哧吭哧的走了。

    众人在渭河边上找了好半晌,才找到姜维,贾仁禄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到老子家里迎亲,跑到这里做什么?”

    姜维道:“大人,我在您府上长大,您就像我的爹爹一样,我有什么话都是不瞒你的,我的心思您不是已经知道的?”

    贾仁禄摇头苦笑,道:“老子也劝了你好几天,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

    姜维道:“大丈夫应该凭本事成家立室,建立功名,若是靠大人的资助,这才平步青云,这官我宁可不当,这亲我宁可不成。”

    贾仁禄道:“得,老子之前的话算是白说了。好,好。就算老子的话你听不入耳,这皇上的话你总不能不听吧,皇上定了今天做为你们的吉期,已通知了朝中众臣齐来庆贺。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再不去,这不让皇上下不来台么。到时天威震怒,你一个人怎么扛得了?”

    姜维道:“我来渭河边就是思索此事,我已想好了,我一会就带着母亲出城到一个僻静所在隐居,苦读诗书,待明年殿试我金榜题名,到那时再来迎娶令媛。”

    贾仁禄哭笑不得,道:“***。得老子好久没有骂人了,你非逼得老子说粗话。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都由你说得算。这婚你想结就想结,想不结就不结。你把贾露当什么了?把老子当什么了?老子和你这么说吧,这婚你今天要是不结,那以后你也别想结了,你可别后悔。”

    姜维想想贾露,又想想自己的原则,心里拿不定主意。贾仁禄道:“老子看得出来,你真喜欢贾露,贾露也是真喜欢你。既然你们两人都对上眼不就成了,干啥要把什么政治,什么功名扯进来?”

    姜维道:“您说的没错。可是跟贾露成亲,我身分地位一下子不同了,朝中大官会因为您的关系巴结我,皇上也会对我另眼相看。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这一切都不是靠我的本事得来了,我就不应该享受。”

    贾仁禄心里嘀咕:“孔孟之道害死人,这家伙天天读四书五经,脑子都读傻了。这有便宜不占不是王八蛋么?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就别说了,就说邓艾吧,四书五经他是一本也没少读,可一听说老子要把闺女嫁给他,连女朋友都扔一边去了,没口子答应下来。姜维可倒好,居然还往外推,当真是得失心疯了。”说道:“这么说这婚你是无论如何也不结了?”

    姜维道:“我心里一直没想通,现在就成亲,恕我难以从命。”

    贾仁禄心想强扭的瓜不甜,他既然心结未解,若是强逼闹不好会出什么事,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这……”蓦地里看到了他腰中系着的湛泸剑,灵机一动,道:“既然这婚事黄了,老子给你家的文定你就还给我吧。”

    姜维怔了一怔,这才想起他口中所说的文定就是湛泸剑,这把剑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一直视如珍宝,本刻不离,此时骤然割舍,还真有点舍不得,抚摸剑柄良久,方递给了贾仁禄了。

    贾仁禄伸手接过,从怀中取出了当年姜冏给他的玉佩道:“这是你父亲当年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姜维摸着玉佩,想起了父亲,眼中珠泪莹然。

    贾仁禄举起宝剑,对天说道:“姜冏老兄,刚才那一幕你都看到了吧,不是老子不履行当年的诺言,实在是你的宝贝儿子不开窍。您老人家在天有灵,可别怪老子啊!”

    姜维听他提到了父亲,泪流满面,道:“大人,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一定好好读书,取得功名,再来迎娶您的女儿。”

    贾仁禄冷笑,道:“老子没文化,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可是老子知道做人要讲信用。当年在梓潼客栈,老子和你爹爹指腹为婚,定下了这门亲事。这些年来老子心里就这么一点念想,希望看着你和老子的宝贝闺女成就好事。可是老子讲信用,你家却不信守然诺,这可就怪不得老子。”

    姜维道:“我不是不想信守然诺,只是这时成亲,我心里想不通,希望大人能给我一些时间。”

    贾仁禄道:“老子是大老粗,只知两个人对上了眼,又到了法定年龄,就可以成亲了,至于什么门当户对啊,家世身分啊,老子一概不管。既然你怕人家说你小白脸吃软饭,靠着老婆的关系才当上官,那老子就无话可说了。这婚就这么黄了,就算到时你当了状元,老子也不干了,老子要找的是真心喜欢老子闺女的人,不是什么状元。以老子闺女这样的条件就算是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也是理所当然,区区一个状元,谁稀罕啊!”

    姜维听他这一番话,受教育了,流着泪道:“大人,我错了,这亲我成!”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不是老子逼你的。”心想:“看来你也是属牙膏的,不挤他出不来!”

    姜维点点头,道:“嗯!”

    贾仁禄把剑一横,递将上前,道:“这剑是你爹爹留下来的,可要收好了。”

第666章颁赐佛经

    贾仁禄一行离了渭滨,匆匆赶至姜维家。姜维入内更衣,贾仁禄对姜母抱怨道:“姜维还小,不知道头轻蛋重也就罢了。您知书达理,怎么不劝劝他,反由着他性子胡闹?”在古代父母之命大如天,贾仁禄虽明知姜维心结未解,却仍没有通知刘备推迟婚期,就是仗着有姜母主持大局,姜维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迫于母命,硬着头皮把婚给结了。哪知事到临头全不是那么回事,险些出了大乱子。

    姜母道:“维儿说的有道理,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识嗟来之食。他娶了贾露,便能挤身官场,飞黄腾达。可这些都不是通过他努力得来了,纵是得了也会于心不安的。他不愿受人恩惠,想通过自己努力来求取功名,这可是件大好事,他爹爹在天有灵,也会为有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的,我自然要成全他。”

    贾仁禄心道:“得,他疯了你也跟着疯,你们都疯了不打紧,害得老子也险些到精神病院挂号,这可就大大的不对头了。”说道:“他喜欢老子闺女,老子闺女也喜欢他,这不就得了,为什么要强分什么你的我的,什么不该得的东西就不能得,考虑这么多干啥?是,老子不计较不等于其他人不计较,姜维娶了贾露,他是不用努力打拼,仕途就会一帆风顺。可这样他最起码少奋斗十年,完全不用经历一些风霜雪雨,勾心斗角,就可以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上光热,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这难道是一件坏事么?你们没在这里面混过,不知道这里面有多黑暗。这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姜维虽然是金子,可不遇到明白人,不把他放到适合的位置上,就算他再会光又有什么用,那样不生生把一个人才给糟贱了么?当今圣上慧眼如矩,是一个百年难觅的明白人,可是他辖下国土辽阔,人口众多,这一天到晚有多少人才等着他提拔,他忙得过来么?这偶有疏忽,把人才晾在一边过十几二十年才想起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现在姜维成就了这门亲事,皇上因为老子的关系,自然会对他青睐有加。他算是在皇上那边挂了号,皇上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栽培他,他这就算是逢着英主了,这又有什么不对?没错,嫉妒他的人肯定会说他不劳而获,本事再大不如娶对了人,可这又有什么?老子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别看老子在朝中人缘很好,骂老子的人照样多了去了,估计能绕地球排上三圈,他们骂出来的那些难听话,可能你们这辈子都没听见过,可他们骂他们的,老子照样当老子的官,有什么大不了的?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骂就骂,老子不往心里去,他们又能奈我何?当然这些都是没用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个对上眼了,姜维这头老子不知道,反正贾露是喜欢的死去活来,一塌糊涂。她听说他的姜维哥哥不来了,急得差点上了吊。你为了你儿子好,希望他不走终南捷径,凭真本事混饭吃,可你就忍心看着老子的闺女出什么事情?”

    姜母连连点头,道:“嗯,嗯。我们只考虑到自己,没想到您的闺女,当真对不住了。”

    贾仁禄笑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没有用的,现在时辰快到了,赶紧准备吧。”

    姜维急匆匆的赶到贾府,还好没误了时辰。这种场合一向是很拖拉的,虽然中间耽误了一点时间,可也不影响整体进度。主角到了,中断的程序得以继续进行。贾露、贾元春正要依照惯例哭得死去活来,以表示她们并不是急着嫁人,对这个家还是很眷念的时候,贾仁禄忽然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将他们都叫到了书房。

    貂婵道:“你这又在抽什么风,时辰都快到了。”

    贾仁禄道:“这事用不了多少时候,放心吧,耽误不了。”对阿秀说道:“东西还在你身上么?”阿秀自前往青州求救后,一直住在赵云府上,前些日子随着窦兰一行回到了长安。

    阿秀道:“嗯,老爷交办的事,奴婢不敢怠慢,那东西一直贴身收藏。”说着身手入怀,取出八本薄薄的小册子,书函为上等丝绸所制,或红或紫,本本颜色不同,每本书上都写着五个大字“四十二章经”

    贾仁禄随手取过两本,翻了翻,对两位闺女说道:“你们要出嫁了,以后要见一面就不容易了,老子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这几本佛经,是貂婵费尽心思才从洛阳白马寺求来的,据说能保佑家宅平安,日进斗金。当初老子怕万一有个闪失,抄家时让那帮疯子抄了去,便托阿秀妥为保管。现在你们一人一本,留个念想吧。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这佛经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是貂婵千辛万苦求来的,意义不凡,你们可得好好保管,不得遗失。”说完将书本一合,珍而重之的递上。

    贾元春、贾露虽不是无神论者,却也不信佛,不知她们的爹爹哪根筋搭错了,金子银子不送,竟送给她们什么劳什子经书,不过这是父亲大人给的,就算是块烂石头也是宝贝,不敢不接。当下恭恭敬敬的伸手接过。贾元春和她妈妈差相仿佛,脑子里少根筋,贾露或多或少遗传了她外婆依娜的优秀基因,聪明的很,伸手接经时见贾仁禄郑重其事,便知道这经书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一定含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无独有偶姜,维和石苞都看出来了,既然贾仁禄不说,谁也没有说破。场内众人谁也没有说话,心里各自转着心思。

    过了一会,贾仁禄道:“好了,人也来了,礼也送了。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吧。”

    两女知道好戏该上演了,可她们能和心上人成就好事,高兴都来不及,哪来的悲伤之情?好在她们都有绝的,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段,乘人不注意,在眼睛里洒些佐料,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二女装腔作势,放声号啕,诸如“爹我不嫁”,“娘我要留下来服侍您”之类的屁话说了一大堆,这才在侍婢的搀扶下依依不舍的走上了马车。两位新郎官上了高头大马,头前带路。马车紧追其后,百余名侍婢仆役紧跟在马车两旁,更有数十名乐手,敲锣打鼓,跟随在后。一行人离了贾府缓缓向未央宫行去。大道两旁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众百姓见姜维、石苞这两小伙子一个赛一个的精神,又见迎亲队伍十分气派,十分隆重,都不禁指指点点,啧啧称赞。当然人群不少赖蛤蟆见姜维和石苞娶得了美人归,从此前程似绵,一帆风顺,无不嫉妒的要死,猫在脚落里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而那些怀春少女眼见这两位俊俏小伙名草有主,也是妒火中烧,大声抵毁。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有人高兴就有人愁,有人称赞就有人骂,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新郎新娘都走了,貂婵服侍贾仁禄更衣,入宫与宴,问道:“你说谎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竟然当着我的面说谎,我怎么不记得我从洛阳白马寺求过什么经书?”

    贾仁禄嘿嘿一笑,挥退左右道:“上次司马懿带人来抄家,把咱家翻了个底朝天,也只翻出了三十六万多两银子。你当时就觉得很奇怪,问我咱家上回拍卖房产及收门票赚来的那一大笔银子都哪去了?”

    貂婵点点头道:“有这事,你当时神秘兮兮的对我说天机不可泄露。难道这钱的下落和这佛经有关?”

    贾仁禄笑道道:“孺子可教也,你跟老子混久了,这脑子是开窍不少。”

    貂婵笑靥如花,道:“到底有什么关系,还不赶紧说,尽吹牛。”

    贾仁禄压低声音道:“老子将那笔钱连同老子为官任上贪污的几百万两银子都埋在离你故乡不远的走马水上游一片荒芜人烟的荒山里,然后将藏宝所在绘成地图,再将地图拆零碎了,分别藏在这八部《四十二章经》的夹层之中。这个秘密老子就告诉给你一个人,到时老子或遭难,或栖隐,你便将这个秘密告诉咱的后人。他们要没事,还则罢了。一旦有起事来,比如遭了难,或破了产。就找到藏宝所在,开了宝库,按人头均分,今后数十年也就不愁吃穿了。”

    当时他逆料自己躲不过刘皇后的迫害,将会大难临头,便打算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最喜欢看古装电视剧,藏宝的剧情他自然不陌生。是以他一想到要留后路,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将自己的合法所得及非法所得统统的藏起来,以便自己日后不至于太过窘迫。这宝贝好藏,可如何保管藏宝图可是一个大问题,当时形势情急,须得当机立断,容不得他过多考虑。正焦急间,他忽然想到了《鹿鼎记》,里面杜撰的满清八旗的藏宝方法,当真匪夷所思,不易叫人现。何况一共八本,就算是找到了其中一本的秘密,也是无济于事,须得八部同时到手,方能参透天机。他这人本来就懒,即然有现成的好法子,他就懒得再明创造了,何况他最讨厌藏东西,要想出一个保管好东西叫他人万难现的法子,还真跟要他的命差不多,于是他依样画葫芦,请高人用上等丝绸及上等纸张制成了八本《四十二章经》,将绘有藏宝地点的白绢切零碎了,分藏在八部经书中。至于经书,他倒不是刻意要和书里的雷同,只是当时佛教刚传入中士,世面上流行的佛经翻来复去也就那几种,其中以第一部佛经《四十二章经》最为出名,贾仁禄也只知这么一部,制作佛经时,不想到它还能想到什么。

    貂婵不乐意了,撅起小嘴,嗔道:“这秘密为什么要我来传?”

    贾仁禄道:“你为人稳重,不大会泄露秘密。这宝藏的数额十分巨大,可是咱家的命根子,万一要人知道了,刨了去。咱家的后世子孙都得喝西北风去。”

    貂婵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这样不更省事?”

    贾仁禄道:“这事现在可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这帮小兔崽子心知尚有退步,有大笔钱财可以花差花差,便不肯刻苦用功,努力上进了,那咱家后代不都成窝囊废了么,这怎么成?”

    貂婵道:“你还是把秘密告诉别人吧,我说什么也不会替你传的。”

    贾仁禄道:“为什么啊?”

    貂婵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

    贾仁禄叹了一口气道:“先这样吧,到时咱再商量。”说着将剩下六部经书珍而重之的放在她手里,道:“这几本佛经,你替我好好收着,真到了那么一天,咱再安排。”

    贾仁禄收拾齐整,被人抬着前往未央宫,刘备早就戳在那里等得不耐烦了,一见贾仁禄便道:“怎么这会才来?”

    贾仁禄献上早就编好的谎话:“姜维这小子也不知是昨晚着凉了,还是今早吃坏了肚子,当此紧要关头,居然闹肚子,所幸臣这有太医侍候着,给他扎了两针,又活蹦乱跳了。”

    刘备信以为真,笑了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场婚礼虽然有贾仁禄这样的害群之马在捣乱,但有刘备亲自主持,还是没出什么乱子,各种乱七八糟的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石苞是孤儿,姜维没有父亲,这二拜高堂没了对象,就搞不下去了。于是贾仁禄挺身而出,冒充家长,接受他们跪拜。反正他们都在他家里住了有些年头了,他勉强可以算是半个家长。接受他们跪倒,倒也无可厚非。贾仁禄看着姜维和贾露跪倒在地,向自己磕头,热泪盈眶,喃喃道:“姜冏老兄,你看到了吗?这两小兔崽子终于成亲了,你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天地拜过了,该行的礼也都行完了,新娘被侍卫送回各自的府弟,等着洞房花烛。新郎则留在未央宫与宴。

    张飞受了伤,上不得战场,这时也被刘备接到长安来疗养。这种场合哪能少得了他?他受伤了,还不老实,纠集起一帮酒鬼,杀将上前,将两位新郎往死里灌。两位新郎年纪轻轻,刚知道酒的滋味,酒量可说甚浅,如何是这些毕生跟酒打交道,无酒不欢的酒棍的对手,没两下就被灌到桌子底下去了。张飞灌倒了新郎还觉得不过瘾,四下找人放对,众人都知道他的酒量无双无对,哪敢和他硬拼,一见他向自己敬酒,赶紧找了个借口,有推病的,有推事的,有说要上厕所,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还好贾仁禄脚上有伤,医生叮嘱千万不可饮酒,否则不出三日,便会到阴曹地府和阎罗王拉关系叙交情去者。最重要的是叮嘱他不可饮酒的太医正在一旁服侍,以防他病情反复。但凡有人敬酒,都不用贾仁禄动口,太医就会和他们解释。有了太医当挡箭牌,贾仁禄得以滴酒不沾,这对三杯就倒的他来说,当真是一件美事。只是太医在旁不住劝他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喝,害得他不能放开腮帮子胡吃海塞,难免美中不足。婚宴本来可说甚好,可是有了呲牙咧嘴到处找人斗酒的张飞,文官都没有了兴致,胡乱的用些酒菜,便都告辞离去。张飞和几个武将兴致倒是甚高,且席上的美酒都是百年佳酿,等闲难以喝到,于是他们鸠占鹊巢,将姜维石苞的婚宴变成了自己的私人派对,你一杯,我一盏,喝到了深夜,除了贾仁禄及那个太医之外,所有武将包括刘备都醉倒了。不过这样也好,文官都是正人君子,不会想着去闹洞房,武将虽然有这个心思,可是都醉得人事不知,想闹洞房也闹不成了,两对新人因此得以渡过了一个平静安稳,没有骚扰的洞房花烛夜。

    申时,高奴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客栈二楼最左边的一间客房内,榻上躺着一个俊秀的男子,正是公孙邵,坐在他边上照顾他的则是依娜。也不知过了多久,公孙邵睁眼醒来,见了依娜,大吃一惊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依娜伸手按住他,道:“公孙先生,这里是客栈。我叫依娜,对你没有恶意,你不必担心。”

    公孙邵吃惊更甚,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推开她的手,挣扎着坐了起来。

    依娜笑了,道:“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的名字我本来不知道,是追你的那些人说的。”

    公孙邵摸了摸脑袋,道:“我想起来,我被那些人追杀时,曾见到过你。那些人呢?”

    依娜道:“死了。”

    公孙邵大吃一惊,道:“死了,被你杀的?”

    依娜道:“也不全是,其中两个是我杀的,其余的是为了那一千两赏银,自相残杀而死。”

    公孙邵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报官?”

    依娜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报官,官府的人已在路上了。”

    公孙邵挣扎着就要站起,他的伤刚好,还很虚弱,才刚直起身子,忽得脑中一阵眩晕,又倒在了床上。又过一会,他悠悠醒转。依娜微笑着道:“真不好意思,我和你开了一个玩笑。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我要是报了官,你还能在这和我说话么?”

    公孙邵道:“什么我昏迷三天了。”

    依娜点点头,道:“嗯,你伤的甚重,要不是我会些救死扶伤之道,这会你已经死了。”

    公孙邵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依娜道:“我可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这话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公孙邵微微一怔,道:“这么说姑娘有求于我?”

    依娜问道:“你怎么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公孙邵叹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前几日我正在这一带采点,好做笔买卖,哪知却被这帮家伙盯上了,高奴城外小树林,我遭到了他们的伏击,受了重伤,我杀了五个人,逃了出来,跑到城北的荒原中恰好遇到了你,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他这番话倒还真是大实话,没有半句虚言。那日他受了贾仁禄之托找寻依娜将真信掉包。他长期作案而不被官府抓获,自然人脉极广,他通过黑白两道的关系,终于找到了依娜。这些天他便在她周围晃悠,伺机下手。贾仁禄说的没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正一门心思的盯着依娜,心无旁笃,殊不知一帮觊觎千两赏金的贪财之徒却盯上了他,这些人是附近一带的武功好手,为那个壮汉最先现了公孙邵的踪迹,然后大撒英雄帖,将他们都叫了来,共同对付公孙邵。公孙邵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人惦记上,这一疏忽大意,就着了道,高奴城外小树林一战,公孙邵受了重伤,被二十来人围在垓心。好在他一生都在刀光剑影下过日子,应变极,他马上就想到了依娜,这可是这时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自然会紧紧抓住。他拼着老命杀出重围,向依娜所在逃去,两人终于在那片荒野相遇,他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依娜原本不想管闲事的,却在无意中听到歹徒提起他的大名。依娜正需要一个武林高手替她办件大事,听说了躺在地上的人是公孙邵,便决定插手此事。那伙歹徒撞上了依娜,可就算是前世不修了,依娜都不用动手,只是略施小计,就让他们自己打的不亦悦乎,最后一个个倒地横死。当然以依娜的功夫要解决这帮小贼自是易如反掌,可她怕这是敌人布下的陷阱,故而行此奸计,坐山观虎斗。公孙邵受伤可是货真价实的,依娜自然不疑有他。公孙邵正为如何接近依娜犯愁,可冥冥之中,这一目的竟然达到了,这帮小贼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依娜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可你现在伤成这样,怎么替我办事?你还是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再和你说。”

    公孙邵道:“这会说和伤好以后再说有什么区别,你就别吊人胃口了。到底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能办得就接下来,不能办的,你只好另请高明了。”

    依娜道:“也好,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这话公孙邵经常听到,自不如何吃惊,问道:“什么人?”

    依娜冷冷地道:“轲比能。”

    公孙邵吃了一惊,一下子跳了起来,道:“什么!”

    第667章陈仓遇险

    依娜笑道:“怎么,你怕了?”

    公孙邵道:“笑话,别说你只是叫我杀轲比能,就是你叫我去刺杀皇帝,我也不会害怕。”顿了顿,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人本身就力大无穷,武艺高强,他身边又有不少好手,要行刺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依娜道:“容易的事情,我就不请你了。”

    公孙邵苦笑道:“看来都是满城通缉我的榜文闹得,世人还真以为我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了。”

    依娜笑道:“这么说你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了?”

    公孙邵道:“那也不是,只是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厉害,要不然我也不会变得现在这样了。”

    依娜道:“追杀你的那几个人功夫都甚了得,心机之深更是令人好生佩服,败在他们手下,不丢人。况且他们这么多人围攻你一人竟让你逃了出来,还死了五个人,足见你身手了得。”

    公孙邵刚要说话,忽然想起贾仁禄说过的那句话:“长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叹了口气,道:“原来我也以为世上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可经此一役,我总算明白了,我并不是无所不能。”

    依娜道:“不过是区区一败,用不着气馁。”

    公孙邵道:“好了,没用的话不说了,你打算出多少钱买轲比能的人头?”

    依娜伸出五个指头,道:“白银五十万两。”

    公孙邵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好大的手笔,可这事……”

    依娜道:“怎么你不干?”

    公孙邵道:“不是不干,是没多大把握。”

    依娜道:“你担心轲比能功夫太高,你对付不了?”

    公孙邵点点头,依娜道:“放心,那时我就在轲比能边上,我会暗中在他酒里下毒,他中了毒,没了力气,就连三岁娃娃也打得赢他。”

    公孙邵向她瞧了一眼,道:“我怎么才能信得过你?”

    依娜笑道:“我雇你杀人,自然盼你成事,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公孙邵道:“这可难说的很,为了达到自己目的,阻碍行事,杀人灭口的人我见得多了。”

    依娜道:“怎么,你以前经历过这样的事?”

    公孙邵缓缓解下上衣,指着左肩斜下的一条深深的剑痕,道:“这道伤就是拜一个卑鄙下流的雇主所赐。你也看到了,这剑只要再下去半寸,我就不能再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依娜道:“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你会小心提防,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请你放心,我恨不得轲比能死,绝对不会那样干的。”

    公孙邵道:“你和轲比能有何深仇大恨,非要他死不可?”

    依娜瞧着他道:“这你好像没有必要知道吧?”

    公孙邵道:“我不知道这个,怎么知道你是真心要轲比能死,而不是另有目的?”

    依娜道:“我救了你,自然没有恶意,要不然我救你做什么?”

    公孙邵笑道:“你救了我,不过是为了让我替你干事,其实也没安着什么好心,我说得没错吧?”

    依娜不置可否,道:“你们男人都自以为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顿不顿,道:“这么说这活你是不接了?”

    公孙邵点头道:“我虽然贪财,可没有把握的钱我从来是不赚的。”

    依娜有些吃惊,道:“五十万两白银都不足以使你动心?”

    公孙邵道:“没有了命,要五十万两白银又有何用?”

    依娜道:“哼,大名鼎鼎的公孙邵原来只是一个短小鬼,算我看错了你了。”

    公孙邵冷笑,道:“我说不干就不干,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

    依娜低下头想了一会,咬了咬牙,道:“好,我告诉你原因。从我的名字你应该可以看出我不是中原人氏,我是匈奴人,是南单于呼厨泉的宠妾。那年轲比能进犯匈奴,单于逆战大败。走投无路之下,他不得以将我献给了轲比能,以换取数年太平。本来你们男人之间解决不了的事情,往往通过我们女人的身体来解决,不论古代现今,匈奴中土,尽皆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收拾齐整,随着轲比能的随丛到了他的大帐。我在匈奴受尽呼厨泉的折磨,度日如年,能换个地方,对我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轲比能鼻鼾声很大,常常半夜吵得我醒了过来。他手臂上、大腿上、胸口上的毛很长,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那天晚上我靠在他宽厚有力的肩膀上,心想有这么一个男人可以依靠,此生又有何求?可是我想错了,大错特错。他平时倒也对我挺好,可一喝了酒,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拿着鞭子鞭打我,有时一打就是一整个晚上。我疼得大声惨叫,他却哈哈大笑,说的我的惨叫声很好听,让我叫的再大声些。”

    公孙邵不知哪来的力道,伸手在床沿上重重一拍,道:“畜生!”

    依娜解开衣衫,露出洁白粉嫩的身子。公孙邵一呼惊呼,只见她背上纵两条,横两条,纵横交错四条极长的鲜红色印痕,触目惊心,道:“你看看,这就是轲比能的杰作。有了这些,应该能打消你的疑虑吧。”

    这几道鞭痕倒不是她有意造假,她说的一点也没错。轲比能和张飞一样,有酒后鞭人的习惯,只不过对象有所不同。张飞打的是男人,而他打的是女人。依娜要和他狼狈为奸,自然也要享受到这种待遇,这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当然轲比能鞭打过的痕迹大多数都已消退,这几道是那天轲比能大败时打,他一腔怒火无处泄,依娜正好又在,自然全到她身上去了。轲比能本就力大无穷,又正在气头上,这一下下去,力道自然是十分惊人,自然就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当初她和拓跋力微睡觉时,拓跋力微也见到了这几道鞭痕,一问是轲比能干的,当时就恨不得给轲比能来一个透明窟窿,可一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最终还是忍住了。

    公孙邵早已通过关系,了解到有关依娜的一切,他虽明知依娜已年纪不小了,可见到她的***,还是忍不住心神荡漾,头晕目眩,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

    依娜脱衣服,除了秀出伤口之外,当然也有勾引他的意思,见目的达到了,格格娇笑,穿上衣衫,问道:“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过了,我恨不得轲比能马上就死,以消我心头之恨。你干事的时候,我自然会尽力相助。怎么样,你答应帮助我吧。”最后几两句话,声音嗲,听得公孙邵全身骨头都酥了。

    这话要是说给贾仁禄听,贾仁禄肯定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公孙邵毕竟见过大世面,对媚惑还是有一定免疫力的,笑道:“你的声音实在太勾魂了,差点给你蒙过去。当着真人面前千万别说假话,你的功夫应该很好吧?”

    依娜点点头,道:“我年轻时拜过一个高人为师,学过几年功夫,虽然说不上是第一流,却也还算过得去。”

    公孙邵道:“你有功夫,为什么自己不杀了轲比能,而要我来?”

    依娜道:“你真笨,这种事怎么能由我亲自动手?轲比能身边侍卫甚众,就连他睡着了,帐下也有许多警卫,我要是刺杀他,不可能不被其他人现,这样我就没法分到他的家产了,我这么多年的苦不就白受了么?你那五十万两银子,不也就得不到了么?”

    公孙邵缓缓点了点头,道:“算你说得通。”

    依娜道:“怎么样,答应我吧?”

    公孙邵出了好一会儿神,道:“好吧,豁出去了,这活我接了。”

    依娜叫道:“太好了。对了,我买了一只鸡,吩咐厨下炖呢,这会应该好了,我去给你拿去。”

    未央宫承明殿,刘皇后挺着个大肚子,一脸焦急,冲着迎面而来的薛珝说道:“怎么样,人找到没有?”

    薛珝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刘皇后叫道:“笨蛋,再找!”

    薛珝道:“仙丹已炼出来了,这人走了也就走了,何必再找?”

    刘皇后叫道:“你懂个什么。且不说他关系到我们以后的全盘计划,就算他再也用不着了,也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他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万一说了出来,我们都得完蛋。”

    薛珝抬手给了自己两耳光,道:“该死,该死。微臣虑不及此,微臣这就去找。”说着快步出殿。

    刘皇后叫道:“回来!”

    薛珝折了回来,道:“您还有何吩咐?”

    刘皇后道:“这人已经没用了,吩咐下去,找到了也就不用请示了,直接……”

    薛珝嘿嘿一笑,道:“微臣明白了。”忽地想起一事,道:“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捧着,恭敬递上。

    刘皇后不接道:“我不看了,信上什么内容你说就行了。”

    薛珝道:“陇西王又来信催我们动手了。”

    刘皇后道:“这个刘封真是个急性子,居然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不过这倒对我大大的有利。呵呵。”笑了一阵,道:“他也别一劲的催我们,他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别到时我们要他动手,他却还什么都没准备好。”

    薛珝道:“信上说陇西王已秘密训练死士五千余人,再加上他麾下所辖数万精锐将士,攻打京师虽然略显不足,但是要改天换日,颠覆政权,控制百官,那是绰绰有余。”

    刘皇后出了一会神,道:“嗯,他那边准备的很好。我们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薛珝道:“其他方面都已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就是……”

    刘皇后道:“就是什么?”

    薛珝道:“就是掌握城防的城门校尉,掌握宫门卫士的卫尉,都还是皇上的心腹,这两个位置要不控制在我们手里,一旦有起事来,外兵无法进入,我们的人也无法到达指定地点,大事去矣。”

    刘皇后蹙眉道:“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竟没想到这个。现在这两所在的将领分别是谁?”她毕竟只是一个娘们,搞阴谋诡计在行,真要她正儿八经的安排一场宫庭政变,那要学的东西可就很多了。

    薛珝道:“微臣早已打听清楚了。城门校尉是张飞长子张苞,卫尉是关羽次子关兴。”

    刘皇后面有难色,道:“这两个按说都是皇上的亲戚,绝对不会背叛的,这可如何是好?”

    薛珝皱起眉头,道:“这个……这个……”

    刘皇后叹了口气,道:“难为你了。我们虽然善长谋略,可对指挥作战都是门外汉。嗯,你去备细打听城门及宫门宿卫的一切情况,来回报。”

    薛珝应道:“是。”快步奔出。

    刘皇后愁眉深锁,躺在床上,一言不。过了一会,她拿起一卷简牍,低头观看。可这当儿她哪有心思看什么书,看了一会儿,又放下。放下一会想想不对,又拿起。如此来来回回折腾,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薛珝回来了,道:“臣已安排下去了,一旦咱们人现那方士,不用请示,立即杀了灭口。”

    刘皇后道:“嗯,一定要干的干净利落,不能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这个贾福当真可恶,竟给我们添乱!本来这人在关键时候要派大用场,这会只有另打主意了。”

    薛珝道:“嗯,这个贾福当真讨厌,娘娘您想个法子解决他算了。”

    刘皇后叹道:“不是我不想解决,实在这家伙的命太硬了,诬蔑他和孙尚香私通都要不了他的命。东吴刚输了一阵,心有不甘,定会伺机报复;轲比能统一了草原,对大汉虎视眈眈;东北段部、宇文部、慕容部、曹植四股势力,勾心斗角;再加上刘封、马拥兵自重,与朝廷貌合神离,这些难题皇上一个也解决不了,只有倚重贾福,这会要想除掉他简直比登天还难。咱们还有多少大事要干,别为了他耽误功夫,还是先放一放吧。对了我刚才叫你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薛珝道:“打听出来了,卫尉辖下共有这么些官员:未央宫卫士令一人,掌未央宫卫士,下有丞一人为其副2;北宫卫士令一人,掌北宫卫士,下亦有丞一人为其副2;左右都候各一人,掌剑戟士,负责巡逻宫禁;宫掖门司马,未央宫和北宫每一个门都有一个司马,掌管该门卫士。这是卫尉这边,下面臣再说说城门校尉。城门校尉,负责掌长安城门十二所。辖下司马十二人。安门、覆盎门、西安门、厨城门、洛城门、横门、清明门、霸城门、宣平门、直城门、章城门还雍门,每个城门均设司马一人,掌城门卫士,其下各有候一人为其副2。娘娘不知臣说明白了没有?”

    刘皇后道:“嗯,你说的很明白。我们没法子控制卫尉、城门校尉,控制掌管宫门、城门的这些司马也是一样的。你且告诉我这些司马都是些什么人?”

    薛珝皱眉道:“怕也不那么容易,这些人都是皇上亲信,等闲难以背叛,且他们都是下属,没有上面的命令,是不敢私自开门放人的。何况不控制卫尉和城门校尉,一旦有起事来,上面一句话,这些人说撤也就撤了,控制起来也没好大用处。”他虽然他这么说,但还是将宫门七所及城门十二所的司马的名字一一说了出来。

    刘皇后道:“果然都是皇上的亲信,是不容易收买,闹个不好,还会让皇上知道,那可就什么都完了……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薛珝行礼道:“微臣告退。”退了出去。

    刘皇后喃喃地道:“上天保佑,一切都要顺利进行,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啊。”忽然咬牙切齿的道:“贾福,要有乱子也一定是他搅出来的!”

    贾府,贾仁禄横躺在水榭里的一张矮榻上,将手伸出栏杆,往水里扔鱼食喂鱼,嘴里喃喃地道:“自从露儿和元春嫁将出去,府里一下子少了四个人,冷清不少。再说老子这臭棋篓子,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像姜维和石苞这样的小毛孩子,其他人就算她们让老子一车一马,老子都不一定杀得过……现在这两小子都走了,谁陪老子下象棋、钓鱼、捉乌龟啊?”长长的叹了口气,叫道:“无聊啊!”

    貂婵走到他跟前,道:“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叹气?”

    贾仁禄道:“你们老不给老子跳脱衣舞,老子闷得慌,不叹…啊!”胳膊上被狠狠的拧了一记。

    貂婵嗔,道:“快五十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无聊么,牢骚。唉,露儿、元春这两小妮子还有姜维、石苞这两小免崽子,平常时见着的时候,一个头变两个大,这会见不着了吧,心里还怪想念他们的。”

    貂婵笑道:“想他们就去见见啊。他们的宅子紧挨着清明门大街,离这也不是很远。”

    贾仁禄摇摇头,道:“算了,这几天他们新婚燕尔,一定忙着这个那个,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的好。”

    貂婵道:“你以为他们是你啊,什么正经事不干,就知道这个那个!婚礼上皇上当众宣布封他们为羽林左右监,这会他们已经走马上任去了。”

    贾仁禄道:“两疯子,皇上不是让他们休息一个月再上任么?”

    貂婵道:“这两小伙子可都勤快着呢,闲不住,成亲后第二天就去上任了。”

    贾仁禄道:“疯了,一准是疯了。”说到这里忽然噫地一声叫了出来。

    貂婵道:“这又怎么了?”

    贾仁禄道:“当年老子娶了你,被曹操封为带刀宿卫。如今这两小免崽子被封为羽林左右监,名头虽然不同,干的活却一样,都是给主人看家护院,说难听点就是主人的看门狗,这还真是巧了,哈哈!”

    貂婵杵了他一下,道:“你啊,什么看门狗,说得这么难听!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们干的活,倒还真的差不太多,不过他们俩可比你强得多,你一开始就是一名普通侍卫,除了你一人,谁也管不了。他们可就不同了,一开始就是羽林军的领。我听说负责皇上宿卫侍丛的羽林军共分左右二骑,两骑的将官就是羽林左右监了,这官应该小不了吧。”

    贾仁禄点点头,道:“嗯,是不小了。按我朝新定的官制,这羽林军的最高长官是羽林中郎将,从三品。接下来就是羽林左右监了,都是正五品。”

    貂婵笑道:“瞧瞧,他们一开始就是正五品官,可比你有出息多了。”

    贾仁禄一面郁闷,叫道:“他们还不是沾了老子的光,这才当上了五品官,要是靠他们自己的本事,最多只能当个五品毛毛虫。”

    貂婵格格娇笑,道:“你总是有话说。”

    说话间,甄宓走了过来,贾仁禄笑道:“甄宓你不是在书房读书么,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过来啦。”

    甄宓蹙眉道:“瞧你,动不动就挖苦人。”

    貂婵笑道:“跟他呆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他每天要是不挖苦几个人,当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就是这德性,你别理他。”

    甄宓笑了笑,对贾仁禄说道:“刚才商号的伙计来告诉我,他们已经现了给皇上炼丹的方士的踪迹了。”

    贾仁禄大喜,叫道:“哦,这么快,这小子在哪?”

    甄宓道:“在陈仓。说来也巧了,他就把钱存在我们商号里,他在陈仓的商号里取钱时,被伙计给认了出来。”

    贾仁禄道:“这么说这小子还活着,看来刘皇后还没有对他下手。”

    甄宓道:“应该是这样的,这些天常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附近郡县打听那方士的下落,看来刘皇后正急着找寻他。”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咱们和她是死对头,既然是对头,那就认准一条,准错不了。”

    貂婵道:“什么?”

    贾仁禄道:“凡是她拥护的,咱就反对;凡是她反对,咱就拥护。既然这小妮子千方百计要找出那方士灭口,那咱们就不能让她如愿。”想了一会,道:“你让祝融化了妆,遣入陈仓,暗中保护。对了这家伙在陈仓都干些什么?”

    甄宓道:“还是老样子,不是到处招摇撞骗,就是在青楼楚馆里鬼混。”

    贾仁禄苦笑,道:“狗改不了吃屎,这小子死到临头,兀自不悟,当真是没救了。”

    甄宓道:“据商号里的伙计讲,他原本是要去益州避难的。可到了陈仓,见到了一所楚馆之中新来的一位姑娘,便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终日流连其间,再也不想走了。”

    贾仁禄道:“美人关,美人关,连皮带肉往下沾。都到这份上这小子还有心思泡妞,看样子是吓得还不够。这样,让祝融夤夜潜入他的卧房,给他留张字条,就说他已给人盯上了,若他还想留着这条狗命泡妞的话,最好远离雍凉,跑得越远越好。”

    四更时分,陈仓畅春阁二楼的一间极雅致的房间内,那方士一丝不挂,搂着一名约十六七岁年纪,出落得清丽绝俗的姑娘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呼噜声震天动地。

    那姑娘原是大家闺秀,她父亲是刘璋手下的官员,贾仁禄入川时,他父亲一时糊涂,替贾仁禄说了几句好话。其时贾仁禄用计收了江州,张任兵败奔回,一肚子火正没处泄,听说他居然替贾仁禄说好话,气得连家也不顾着回了,当即跑到刘璋那给她父亲上眼药,硬说他做了内应,给贾仁禄通风报信,贾仁禄这才能在蜀军的前追后堵下的顺利逃脱,占了江州。刘璋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勃然大怒,大笔一挥,草就手谕一道,将她一家老小全都送上断头台,一刀喀嚓了,家中所有财产一股脑的罚没入官。其时她年纪尚幼,连话都还说不清楚,法司和他父亲有些交情,见她着实可怜,心肠软了,担着天大的干系,说她在狱中受了惊吓,忽染恶病死了。一个三五岁的小姑娘在监狱里染病身死,那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上面正忙着布置收复江州的大计,谁也不以为意。就这么着,那人恁是从鬼门关里救了她的性命,将她送给她家一个远房亲戚扶养。那亲戚带着她远窜至蜀北莽荒之地隐居下来,将她扶养**。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她才刚出落成窈窕淑女,扶养她的老两口忽然得了一场大病,一命呜呼了,她又成了孤儿。其时刘璋已经完蛋了,益州早已换了主人。而当年她全家为之冤死的贾仁禄,已官至司空,当朝一品,权势熏天。她听扶养她亲戚提起当年之事,心想她全家是因为贾仁禄而死,自己去长安找到贾仁禄,贾仁禄或许会因这一层关系,给自己一碗饭吃也未可知。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连这一层关系,去了长安,贾大流氓照样也会给她一碗饭吃的。

    她葬了二老,将家中所有变卖了,换成盘缠,起程上京。谁曾想刚到广武,她就遇到一位浮化公子哥,对他一见倾心。那帅小伙子见落花有意,自然主动进攻,甜言蜜语,糖衣炮弹,一波接着一波,没两下子就把她给捋直了。那姑娘对他死心塌地,赌咒誓终身追随着他,永远也不分离。哪知那公子哥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而且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傍上她也不过就是为了她身上的那几两银子。很快,她身上的银子就被那公子哥骗光了。一日那公子哥在赌场里豪赌,不但把她的钱全捐了出去,还欠了人家一大笔银子。债主上门催债,他心里一急,也不顾着什么心头肉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卖入了窑子。从此她受尽了屈辱,一路辗转来到了陈仓。那方士逃到此间,到这家妓院找乐子时,见到了她,登时两眼直,口涎直流。从那天起,他整天腻在那姑娘的石榴裙下,哪也不去了。他从刘备那骗来的千两黄金,就如滔滔江水一般绵绵不绝的流入老鸨的口袋里。他手头上的钱很快就花完了,他为了能接着泡妞,不得不动用自己的积蓄,于是他到贾家商号取钱,这才暴露了行踪。

    那姑娘被他吵得怎么也睡不着,直愣愣的看着屋顶,回想起往事,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正胡思乱想,忽然楼顶传来啊地一长声惨呼。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头埋入了被子里,浑身抖。

    那方士被喊声惊醒,大叫道:“怎……怎么了!”

    那姑娘根本不敢把头伸出来看,叫道:“不……不……”

    一枚钢镳倏地飞至,砰地一声响,刺入梁柱。

    那方士哎哟一声,一猛子窜到床角,伸手将那姑娘扶了起来,挡在了身前。

    那姑娘眼圈一红,心想瞧你平常说得多好听,什么为了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一到关键时候,就全不是那么回事了,男人当真没一个好东西。

    突然砰地一声大响,似乎有一件什么物事,掉到了院子里,跟着只听老鸨杀猪般的大叫一声:“杀人啦!快来人,出人命啦!”

    那方士心中一凛,道:“他是冲……冲我来的。”

    那姑娘道:“什么,你在说什么?”

    那方士道:“去看看那钢镳,上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那姑娘大着胆子,走下床来,来到柱子前,定盯一瞧,道:“嗯,上面有封信。”

    那方士道:“取……取过来。”

    那姑娘取下了信,递了上去。那方士接过一看,吓了一跳,道:“完了,好日子到头了。”

第668章方士授首

    那女子鄙夷的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方士反复将信看了两遍,自言自语:“不能给他们捉到,不能给他们捉到!”颤巍巍的爬了起来,拿起衣衫,哆哆嗦嗦往身上穿。

    那女子背对着他,望着东壁上一幅画,绘的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冷笑道:“你昨天才和我说要赎我出去当贵妇人,这话这么快就忘了?”

    那方士逃命要紧,别说面前这娇滴滴的姑娘貌似天仙,就算真是天仙,这会也不放在心上,一面穿衣,一面随口敷衍道:“哪能忘呢?这不是那些坏人惦记我的财产,处心积虑要谋财害命嘛,我若被他们害死了,谁来赎你出去呢?小宝贝,你且耐心等上几天,待风头一过,我一定带着白花花的银子来赎你出火坑。你不是喜欢过有钱人的生活么,我要买一栋大大的房子让你住,再雇上多得数不清的丫头服侍你,再买上多得数不清的珠宝饰,让你天天带着都是新饰。怎么样,这样的日子你可想过?”

    那女子前一任男朋友也是这般对她说的,甚至比他说的还好听,可一到关键时刻,还是转手把她卖进了窑子。此刻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方士脸上是什么表情,冷冷的道:“杀手马上就要来了,迟了你可就没命了,还不赶紧走?”

    那方士一听杀手马上就要来了,吓了一跳,道:“嗯,我这就走,我这就走。”手脚麻利的穿好衣衫,着好鞋袜,转身抢到门口,向外张望,左近无人,窜了出去。

    那女子缓步走到案前,颓然坐倒,道:“风月场中全虚情假意,怎么可能找到真心实意对你的人,你呀,醒醒吧!”说着伏在案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突然砰地一声响,又一把钢镳打破窗纸,飞将进来,钉在了柱子上,镳上又有一封信。那姑娘战战兢兢的走到了跟前,取下书信一看,只见其文曰:“乘现在四下混乱赶紧逃出火坑!”

    那姑娘心念一动,心想:“这人说的没错,院子里死了人,老鸨慌得跟着什么似的,我若在这个时候逃走,他们一定不会在意。”冲着外面悄悄说了一句:“多谢恩公指点。”穿好衣衫,匆匆卷了一些细软,揣进怀里,乘人不注意冲了出去。

    她下得楼来,只见老鸨正呼天呛地,破口大骂那个往院子里扔死人的不开眼家伙,什么生儿子没**,什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什么难听骂什么。在她的周围已聚满了看热闹的嫖客和妓女,里三层外四层,个个指指点点,窍窍私语。

    她什么时候下得楼来,老鸨子一点也不知道。她瞧出了便宜,嘴里叫道:“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死了人啦。”一面说,一面往后退。退了几步,向左右各瞧一眼,确认附近没有该死的打手,这才转身疾奔,经过一条鹅卵石铺的小径,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后门。

    后门总有三五个壮小伙子站岗,以防姑娘逃走,她本有心牺牲色相,乘机逃出,可到这一瞧,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大门洞开,那几个小伙子早已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不知死活。她知道这是那个始终没有露面的恩公在暗中帮助自己,朝着院子里作了两个揖,嘴里悄悄念了几句词,转身奔出。

    出了门是一条暗巷,她朝东奔了几步,来到一个十字路口。陈仓她来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她一直都在院子里陪客人,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从来没有到街上走过,根本不知哪一条路主生,哪一条路主死,急得五内俱焚。她一面考虑该往哪走,一面回头张望,看有没有狗腿子追来。这当儿也不容不得她多想,心想反正人生地不熟,干脆随便选上一条,生死一凭天命。当下她凭着感觉,胡乱挑了一条岔路,向前奔去。

    奔不多时,到了一所大院子前,门悬着一个匾额,微光下看去,依稀写得是“甄家粮号”四个大字,屋檐下站着一个人,对她说道:“你可是畅春阁的彩云姑娘?”

    那姑娘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两步,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不坏人。我奉我家主人之命在此接应。”

    彩云道:“你家主人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道:“此地不可久留,姑娘有什么话,还是到里面再说吧。”

    彩云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进去。蓦地里想到,自己已经是下贱的妓女了,进到里面,最多不过是被他们杀了,一了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上了台阶,跟着那人进了院子。

    穿过了几进院落,来到了西边一间雅室前,那人伸手肃客道:“这会城门已闭,姑娘且在此委屈一阵,到了天亮就可以出城了。”

    彩云道:“多谢你啦。”

    那人谦虚两句,告辞退下。彩云推开房门,探头一望,屋内陈设虽不如何富丽,却精巧雅致,一望便知是女孩子的闺房。这会就是给彩运一间狗窝,她也不敢多嫌,何况是这样一间美伦美奂的卧室,不禁佩服这个神秘的主人细致周道,考虑到自己是个女孩子特地安排这样一间房间给她住,对他的感激之情不免又多了几分。

    室内备有热水,她洗漱已毕,躺在榻上,头枕着柔软舒适的枕头,开始想入非非。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已累得不行,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迷迷胡胡中,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开了。解衣***前,她明明已将门闩好的,这会居然开了,当真匪夷所思,更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不感到惊慌。她侧过身来向门口望去,朦朦胧胧中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小伙子走了进来,夜色朦胧,他的样貌如何,看不太清,不过想来是个帅哥。

    彩云腼腆的道:“刚刚真是多谢你啦,要不是你我怕是永无出头之日啦。”

    那人道:“像你这样美的姑娘沦落风尘,谁见了都会气愤不已的,我只不过是作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何必道谢?”说话间,那黑衣人走到了跟前,月光中但见他眉清目秀,潇洒英俊,和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自禁芳心可可,意乱情迷。

    那人见她老不说话,微感奇怪,道:“姑娘怎么了?”

    彩云道:“没什么。小女士不幸沦落风尘,幸壮士搭救,方脱苦海。可小女子身无分文,壮士大恩,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那黑衣人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所应当,何须报答?”

    彩云心里有一个愿望,想让对方先提出来,可是对方不知是真的不知,还是有意装傻,就是不肯提出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若不好好把握,那可真就要后悔一辈子了,道:“若是壮士不嫌我出身下贱,我便跟着壮士,当牛做马,无愿无悔。”说着羞得低下头来。

    那黑衣人叹了一口气,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彩云眼圈一红,泪珠儿滚滚而下,道:“你果真还是嫌我身子脏,不肯……不肯……”说到了泣不成声。

    那黑衣人道:“姑娘莫哭,我不是这个意思……”

    彩云怒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那黑衣人道:“我是个杀手,整日价过着提心掉胆,朝不保夕的日子,你跟着我那是要大大的吃苦头的。”

    彩云转嗔为喜道:“我不怕,只要能跟着你,就算是要我受尽千般苦楚,万种煎熬,也是欢欢喜喜。”

    那黑衣人上前握着她的手,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她乘势偎在那人的怀里,心中说不出的甜蜜。

    时光匆匆,转眼秋尽冬来,这些日子彩云帮着黑衣人操执家务,黑衣人则四处揽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日彩云忽感食欲不振,请来大夫,大夫伸手号脉,一叠连声道喜。她心里甜甜的,摸着肚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晚那黑衣人回来了,面色凝重,不待她说话,抢着道:“我有点急事,要去北方一趟,而且马上就要走。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我就回来。若是我没有回来……”

    彩云伸手按住他的嘴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着你。”

    那黑衣人握着她的手,注视良久,突然身形一晃,人已在大门之外。

    彩云冲着他的远去背影大叫:“你一定要回来,我和孩子等着你。”

    突然间一声鸡叫自屋外传来,彩云睁眼醒来,天已经亮了,刚才那些不过是一场梦。

    正出神间,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怎么样,昨晚睡得可好?”

    彩云吓了一跳,倒退了几步,背靠着墙角坐着,道:“你……你是谁?”

    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出现在她面前,道:“你不是想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么?”

    彩云大失所望,道:“这么说你就是这里的主人?”本来嘛,救她的若是一个女子,就无法以身相许了,自己梦里的浪漫爱情故事也就不会生了。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暗中保护那方士的祝融,笑道:“也不全是,我是此间主人的夫人。”在她眼里甄家所有商号都是贾仁禄的,她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

    彩云道:“他成亲啦!”话语间大有怨怼之意。

    祝融笑道:“可不,还不只一个呢!”

    彩云心里一凉,道:“不只一个……”

    祝融道:“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彩云心想这里的主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道:“我想去趟长安。”

    祝融道:“长安,这路程可是不近,你一个人在道上走,不怕危险?这样,我派几个人护送你去吧。”

    彩云道:“多谢好意,我想自己一个人走。”刚刚那个梦实在忒也蹊跷,她觉得像是老天在暗示着什么,此次长安之行自己当有所斩获,若是身边总是跟着几个电灯泡,那还能碰到什么?

    祝融实在不放心她一人上路,又劝了几句,见她王八吃砰砣铁了心了,这才依从,送她一些盘缠,打她上路。

    彩云用过早饭,领了盘缠,千恩万谢,这才去了。

    渭水北岸有座小县名叫高6,这日正午,依娜和公孙邵乘着一辆马车进得城来。依娜心中图谋的大事,千百年来的有无数英主做梦都想实现,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实现过,她付出的努力自然要比别人多百倍。这南南北北有多少大事等着她干,她自然没有时间蹲在小客栈里陪公孙邵养伤,于是她雇了辆马车,载着公孙邵前往长安向刘皇后布置下一阶段的行动任务。公孙邵还真是做杀手的料,身子骨十分硬郎,从高奴到高6,也就几天的功夫,他的伤已好了一大半。

    依娜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歇下,打马车走了。店小二领着他们上楼,前往他们的房间。两人旅途寂寞,一个本非淑女,一个也不是君子;一个既不会守身如玉,另一个也不肯坐怀不乱,自不免结下些露水情缘。这时两人上楼,并肩携手,搂搂抱抱,相爱宛若夫妇。小二见郎才女貌,当真羡慕的要死。二人进了房间,正要关上门干些正紧事,忽然一人从房门前走过,冲着屋内咳嗽一声。

    依娜心中一凛,对公孙邵道:“一路紧赶慢赶,风尘仆仆,全身脏兮兮的,怪不舒服的。你去吩咐小二准备一桶热水,我一会要洗个澡。”

    公孙邵**道:“我也浑身不舒服,不如我们一起洗吧。”

    依娜星眼流波,嘴含浅笑,伸指在他头上一点,道:“美死你。”

    公孙邵道:“怎么,你不乐意?”

    依娜笑,道:“好,好。快去准备吧。”

    公孙邵应道:“好嘞!”下去吩咐小二去了。

    依娜来到过道尽头,一个瘦削汉子早已等在那里,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递上一张字条,转身离去。

    依娜看了字条,秀眉一蹙,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帮废物!”

    公孙邵笑着上前,道:“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依娜偎在他身上道:“还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

    公孙邵扶她进了房间,道:“哪个家伙这么大胆,敢惹你生气,我杀了他!”

    依娜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公孙邵斩钉截铁地道:“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依娜道:“是一个方士。当年他到轲比能那行骗,说自己通晓长生不老之术。轲比能信以为真,被他耍的团团转,对他宠信有加。那时我的心中所思和现在迥然不同,只想早点离开轲比能,一天也不想在那呆了。我信了他的花言巧语,把毕生的积蓄都给了他,让他替我四出活动,救我出火坑。哪知这家伙卷了我的钱,就这么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公孙邵攥起拳头,道:“即受人之托,就当终人之事,这骗子当真可恶。”

    依娜道:“可不,我恨死他了。现在我的人打听到他就在中原,而且刚骗了中原皇帝一大笔钱,逃之夭夭。我的人刺杀了他一次,可有人暗中保护,我的人没刺杀成,反倒把命给送了。”

    公孙邵道:“这点小事也办不好,难怪你会生气。这事包在我身上,不出五天,我就把他的人头放在你的面前。”

    依娜道:“不可,不可。你的伤还没好,怎能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公孙邵道:“这一点小伤,能奈我何?早好了,你就放心吧。”

    依娜道:“这次你要多少?”

    公孙邵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你救了我一命,这次我就分文不取,就当是报答你了。”

    依娜笑道:“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

    公孙邵笑道:“好了,烦人的问题商量好了,现在可以一起去沐浴了吧。”

    依娜嗔道:“讨厌,谁跟你一起去沐浴?”不过话说这么说,可人还是乖乖的跟着他去了。

    洗完了澡,公孙邵问明那方士的姓名样貌等情,动身上路。过了渭水,经长安、槐里,这日到武功,在一处路边的小饭馆用过了酒饭,继续往前赶。月底的时候依娜还要依靠他杀轲比能,轲比能远在鲜卑,赶将过去都要花上数日乃至十数日的时间,因此这次任务实在没多少时间给他耽搁。他嫌官道迂远,路上虽然可以凭籍马力但可是要绕好多冤枉路,不如凭两条腿一二一来得方便快捷,毕竟马腿长在马身上,要快要慢全凭他老人家喜好,怎如自己的两腿来得随心所欲,要快就快,要慢就慢。于是他弃马步行,施展轻功在山野之中急奔行,快若奔马。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公孙邵又已奔出了百余里。这时他的肚子开始胡乱叫唤。他缓住了势子,跃下树来,四下寻觅食物。

    忽听得马蹄声得得,左不远处来了一辆马车。他正纳闷马车怎么驶到荒郊野外来了,只听车上一女子声音说道:“这路对么,怎么越走越荒凉了?”

    车夫笑道:“错不了,错不了。”

    说话间,马车缓缓从公孙邵旁边驶过。车上的女子忽然掀开车帘,探头问道:“请问这位小哥,这是通往长安的官道么?”

    公孙邵笑道:“我要说实话,赶车的老兄怕是要不高兴了。”

    车夫叫道:“他***,明知道我要说不高兴,你还敢说!”说着狠狠在马**上打了两鞭,那马吃痛,足狂奔。那女子叫道:“不对,不对,这不是去长安的官道,你要拉我去哪里?”

    车夫叫道:“去哪里?我长这么大了,还是光棍一条。你长得这么俊,不如就给我做媳妇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待你的。”

    那女子心里怕得厉害,张口乱叫:“不,不,我不跟你去,你快放了我,救命啊!”

    车夫哈哈大笑,道:“叫吧,叫吧。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刚才看到那个泥腿杆子,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你就是叫破喉也没人来救你的。小妮子我劝你识相点,别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乖乖跟大爷我回去,大爷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忽然树上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前面大树上一人双足钩住树干,倒吊着身子,拦住了去路。

    那马经过训练,怕撞到人,忽律律一声长嘶,收住势子,突然停下。那车夫猝不及防,哎哟一声,险些从车上摔了下来,不由的胀得一张大红脸。他稳住身形,定眼一看,拦阻他的人竟是公孙邵,气极败坏,喝道:“好小子,居然敢这般不三不四,戏耍大爷,赶紧报上名来!”

    公孙邵道:“公孙邵。”

    那车夫倒还真是个赶大车的,平时倒也老成,从不打客人的主意。只不过他光棍打久了,见了这等貌似天上仙女的女子,一时把持不定,淫心大动,忽起歹念,想将她拉到僻静无人处,先将正事给办了,然后才求婚。那时生米已做成了熟饭,那女的不依也得依了,自己平白无端得了一老婆,这单身生活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他经常替人赶车,在附近几座大城间来回奔波,城门口告示牌他是经常看,公孙邵的大名对他来说当真是如雷贯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时在这里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的震惊简直难以形容,他怔了好一会,大叫一声:“哎哟妈啊,公孙邵!”吓得马车也不要了,一箭步窜了下来,转身就奔。

    公孙邵身子倒挂在树干之上,如打秋千般一荡一荡的,笑道:“怎么,车上的大美人你也不要了?”

    那车夫头也不回,叫道:“不要了,不要了,公孙大哥,不,公孙大爷,公孙太爷,你要想要,这人就给你吧。”

    公孙邵跃下树来,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胆小鬼。车上的姑娘你受惊了。”

    刚才生的一切,那女子一一看在眼中,心想车夫将马赶的飞奔,这人竟还能抢在前面,倒挂在树上,这功夫已然很了不起了。更令人惊奇的是,他只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竟然能把车夫吓得逃之夭夭,他一定是个令人敬仰的大英雄。想到这里不自禁心如鹿撞,一颗心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公孙邵见她老不说话,问道:“怎么,姑娘受伤了么?”

    那女子听他关心自己,更是感激,脸上一红,道:“没……没什么。”

    受人之托,就要终人之事,这是公孙邵做人的原则。此刻他身有要事,不便多耽,道:“既然姑娘没事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那女子小嘴撅了起来,道:“公孙大侠,您侠义心肠,就忍心将一个弱女子扔在荒郊野外?”

    公孙邵道:“在下也知这样不妥,不过在下还有要事,不能久呆。”

    那女子其实不是别人,正是从陈仓逃出来的彩云。他听公孙邵这么说,还道是公孙邵知道她的身分,不屑以之为伍,气得哭了,嗔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既然这样,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滚吧,快滚!”

    真叫公孙邵滚的时候,他反倒不滚了,奇道:“在下和姑娘素不相识,讨厌之说从何而来?”

    彩云知道误会他了,大窘,道:“公孙大侠,我要去长安。你好人做到底,送我到长安吧。”

    公孙邵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什么活都接,就是不当保镳。在他看来这活一没什么技术含量,二来钱太慢,何况他向喜自由自在,给一个美人当保镳,言谈举此十分拘束,当真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说道:“能送这样美貌的姑娘去长安,当成是在下的荣幸。可在下真的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办,实在分不开身送姑娘去长安。”

    别说彩云这会已有些喜欢上他了,就算当真不喜欢了,这会她也没有更适合的人可以依靠了,道:“这样吧,我随你去干事,接着你再送我去长安,这样岂不两不耽误?”

    公孙邵心想:“有了你,我还能跑得快么?”道:“这个……在下的事情真的很急,片刻耽误不得。”

    彩云沉下脸来,道:“那好吧,你走吧。”

    公孙邵经历过太多的腥风血雨,已变得有些冷血,眼里只有任务,没有感情,这倒是一个杀手必备的素质。他不愿多与她纠缠,耽误了任务,回身便行。彩云伤心欲绝,伏在车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有一句话说得好:“男人用武力征服世界,女人用眼泪征服男人。”公孙邵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可听到了她的哭声,不知怎的,心里酸酸的,不由自主的走了回去,叫道:“好了,好了,我带上你,你别再哭了。”

    彩云破涕为笑,道:“你说真的?可不许后悔!”

    公孙邵苦笑道:“真搞不懂你们,一会哭一会笑,这脸变得倒快。”又道:“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要办的这事可危险,还不大光彩,你要不害怕就随我去吧。”

    彩云问道:“你要去做什么,能和我说么?”

    公孙邵冷冷道:“杀人。”

    彩云忽然想起了那个怪梦,吃了一惊,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公孙邵笑道:“怎么样,怕了吧。”

    彩云众里寻他千百度,总算是找到正主了,心里一阵甜蜜,道:“不,我怕吧,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公孙邵见她非但没感到一丝害怕,话语间竟带着一丝缠绵之意,怔了一怔,道:“那好,下车吧。”

    彩云道:“咱不是有马么,干嘛还要下车?”

    公孙邵笑道:“这劳什子可没有我跑得快。”

    彩云点了点头,盈盈下车。公孙邵上前搂住她的腰。彩云大窘,正要说这里不是干正事的地方,猛然间一股大力向上拉扯,身子离地而起。她但觉腾云驾雾一股,一颗心似乎要从腔中跳将出来。她刚要惊叫,身子已稳稳的落在一根树枝之上。

    公孙邵扶着她向前一跃,平飞丈余,落在第二株树的枝干上,轻轻一弹,又跃到第三株树上。如此几个起落,两人已在数十丈开外,彩云欢喜的几欲虚脱,手舞足蹈,叫道:“好快,好快。”

    公孙邵喝道:“我还有事要办,不是来玩的。你要是再乱说乱动,不听指挥,我就把你扔下去,自己走了。”

    彩云立马老实下来,公孙邵带着她纵跃奔跳,当晚露宿荒郊。到了第三日,二人来到故道,公孙邵将她安置在客栈里,出去打听消息。他找到关系一问,现那方士竟然就在故道,当真是塌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方士经散关入蜀,行了良久,也没现追兵,认为危险已然过去,故态复萌,每到一地不去客栈找地方住,先往窑子里钻。

    公孙邵耐心的等到天黑,摸上了妓院的房顶,心中一凛,暗道:“看看这小子还真有人暗中保护,不过区区个把人,如何能拦得住你公孙爷爷?”

    当下他随便进了一个院子,点倒妓女,抓起正爽歪歪的嫖客飞身上了房顶,随手将那人掷出。

    守在房顶上的正是祝融,见一人影往另一栋房子上飞去,低呼:“什么人。”追了上去。

    公孙邵来到那方士房上,揭开瓦片向下一张,跟着闪电般的从窗户跃入房中。

    方士妓女见有人来,正要叫喊,已然不及。公孙邵一指一个,将他们点倒,接着拔出短刀,干净利索的将人头切了下来。

第669章鲜卑统一

    祝融追到街心,见一条汉子全身赤条条的趴在街上,一条鲜血顺着嘴角流出。祝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摇头叹气。蓦地里惊醒过来:“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急忙赶了回去,潜进那方士的卧房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方士脑袋齐刷刷的被人切去,切口十分齐整,一看就是一个老手干的。而那妓女则直挺挺躺在边上一动不动,祝融伸手一探,现她还活着,长长的吁了口气。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倘若被人现,她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这可是人命关司,既便她是贾仁禄的夫人,也一样难逃法网。她不敢久耽,草草巡视一番,从窗户中跃出,消失在黑暗之中。

    客栈里,彩云房间里的蜡烛依然亮着,彩云坐在床沿上一面回想着路上那些无限旖旎,无比幸福之事,一面苦苦等着公孙邵回来,仿佛如同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苦候半夜三更还在加班的丈夫一般。这在生活节奏十分快捷的现代这样的事情实在稀松平常,可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代,这种镜头虽不是绝无仅有,却也很少见了。

    蜡烛一寸一寸的变短,彩云也越来越困,上下眼皮直打架,哈欠连天。忽听得门外有人轻轻的叩门,她大吃一惊叫道:“谁!”

    一个男子声音叫道:“我。”正是公孙邵。

    彩云大喜,抢到门前,打开了门,叫道:“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公孙邵比了一个噤声的手示,闪身进房,关好门,道:“我答应送你到长安,怎会不来?”

    虚情假意,花言巧语这样的男子,彩云一天之中总要遇上一二十个,而重信守诺的男子,她还从没遇上过,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说不出的温暖,道:“你的事办成了么?”

    公孙邵指着腰间正在滴血的布包,道:“嗯,办成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这就得走。今夜看来是没法睡了,你受得了吗?”

    彩云陡然见到血淋淋的场面,自是怕是厉害,可听他这么一问,又不害怕了,正色道:“嗯,受得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再怎么苦,再怎么累,我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此番从郿国南下故道,虽说路程不长,也就三五百里,可是一路之上彩云对他的体贴如微,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他不是木头人,自然知道彩云对他的情意。一向视女子为洪水猛兽的他这时也不禁心想若身边当真跟着这样一个细至入微的女子服侍自己,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自己想喝酒的时候,有她在一旁陪着,俏脸生晕,当真说不出的温馨旖旎。自己心情不爽的时候,有她在一旁言笑晏晏,说不尽的妙语解颐,悲伤之情也能消减大半。他一时激动,也就忘了,感情用事可是杀手的大忌,杀手就是要冷血要无情,若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难免心有挂碍,干起事来便会瞻前顾后,畏畏尾,那样非但解决不了对手,反而会将性命送掉。

    他伸手握着彩云的双手道:“你以后跟着我吃苦受累,甚至亡命天涯,真的不会有半点怨言?”

    彩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公孙邵大声道:“我能有今天,我能有今天,别说让我当将军,就是叫我当皇帝,我也不干。彩云,整日价价打打杀杀,追追逃逃的日子,我也厌倦了,等我完成了这次任务,咱们便到南方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种田放牛,织布喂鸡,从此无牵无挂,当真开心的很!”

    彩云觉得幸福来得太快,有点靠不住,道:“我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个妓女,出身下贱,不配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敢奢望太高,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过厌了江湖上刀头上的生涯,想要隐居的时候,叫上我,我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住下来,给你当牛做马,好好服侍你,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着泪水扑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公孙邵跳了起来,两眼瞪得溜圆,道:“谁要是敢说你是妓女,我宰了他!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先送你去长安,安顿下来,然后我就去办事情,待事情办完了,我就接你去南方隐居。”

    彩云激动的偎在他怀里,抬头注视着他道:“若真能有这么一天,便是要我死了也甘心。”

    公孙邵正色道:“我也是。”四目相对,两情相悦。蓦地里公孙邵的头慢慢低下,彩云的脑袋则慢慢抬起,终于两张嘴唇碰到了一起,来了个亲密接触。

    事情紧急,两人温存的时光不多,当晚两人便出了城。公孙邵偕彩云从武都郡故道前赴长安,千里迢迢,在途非止一日。两人自从在小客栈里私定终身,海誓山盟,心情自是大大不同,虽然为了赶时间,两人仍是日夜不停的疾向东行,可在公孙邵看来一路上仍是风光骀荡,尽是醉人之意,就连穷山恶水,深沟高壑看起来,也不那么令人讨厌了,可见对风景好恶的评判本来就没有一定的标准,全在心情如何。

    这一日来到槐里,离长安不过两日之程,一路奔行,两人都是累得不行,于是打算进城歇脚,明日再行。公孙邵这张面孔,官差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若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城,非给认出来不可。彩云虽不会易容,却擅长化妆,拿着这粉那粉,这脂那膏,在他的面上东涂西抹,不一会就面目全非。公孙邵对着镜子一瞧,险些认不出自己来,嘴张得老大。

    替公孙邵化了妆,彩云也替自己打扮一番,掩去丽色,她几次三番都因这张脸长得太过水灵而吃亏上当,这回不敢不吸取教训了。公孙邵一面看着她梳妆打扮,一面说道:“你去长安找寻何人,你还没跟我说呢?”

    彩云道:“去找贾太傅。我听人说这人时常接济穷人,府里的下人也不拿架子。我家全家老小因他而死,我自然要去找他。”

    公孙邵道:“原来你是去找他啊!不成,不成,我听说这人可是个好色之徒,见了美人就两眼直。到时……到时……”

    彩云笑道:“怎么,你怕他把我抢跑了?”

    公孙邵点点头,道:“嗯。”

    彩云正色道:“我虽沦落风尘,可绝不是水性杨花、丧德败行之人。你我已定下三生之约,我若再三心两意,又如何对得起你对我的深情厚意。你既将去北方……”想到梦中的情景,心里一寒。

    公孙邵道:“怎么了?”

    彩云道:“没什么。你既将去北方办件大事,若是为我牵肠挂肚,肯定会妨碍你干事情。天底下除了皇宫,还有比太傅府更安全的地方么,我在那里安身,你不就可以无牵无挂,放手行事了么?”

    公孙邵见她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感激,虽满脸笑容,颊边却滚下两行泪水。

    两人在荒郊野外化好了妆,相携进了槐里城,来到了一小客栈。公孙邵掏出一锭银子,对掌柜的说道:“来两间上房。”

    彩云道:“不,只要一间。”

    公孙邵侧头看了她一眼,道:“这……”他们虽然定了三生之约,可一路行来都挺老实,最多不过是啃上一啃,至于正事根本没办。倒不是公孙邵忽然变得了柳下惠,而是他不想因此耽误了正事。

    掌柜道:“到底要几间?”

    公孙邵改口道:“一……一间。”

    掌柜叫道:“好嘞,上房一间。”命小二领着他们进了房间,至于门关起来以后,两人都干了些什么,掌柜的就不管了。

    夜半三更,长安,太傅府,贾仁禄屋内灯火通明,贾仁禄和甄宓相对而坐,下着象棋。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提高象棋技巧,贾仁禄有事没事就找人下棋,棋艺倒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他本来就有些小聪明,只是平素少了练习,这才频频告负。这一契而不舍,勤学苦练,还别说,真还给他挖掘出了一些克敌制胜的门道,虽然和甄宓这样的大高手相比还是差了老大一截,却也不再是只输不赢。贾仁禄粗皮老肉,脱一件衣服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甄宓绝世容光,脱了一件,足以令贾仁禄鼻血乱流。今天两人自戌时开始下,到了现在,贾仁禄固然扒了个精光,只剩裤衩一条,可甄宓在胜了许多盘之后,一时大意,还是把荆州给丢了。这愿赌就得服输,在贾仁禄的吹呼声中,甄宓解下了外袍,羞得满脸通红。贾仁禄盯着那暴露在空气中洁白粉嫩的双臂,呆呆出神,两眼直。

    甄宓被他瞧的不好意思,道:“还下不下了,不下我可睡了!”

    贾仁禄又愣了一会,回过神来,道:“下,下。”

    正要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忽听得房顶上有人低声说道:“太傅大人好兴致。”

    甄宓啊地一声,飞快的抓起衣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虽然她只露出了两条手臂,其他地方依旧捂得很严实,可就算是手臂也是只给贾仁禄一人看的,外人来了,当然要赶紧捂严实了。

    贾仁禄叫道:“谁!”

    啪的一声轻响,那人落在院中,道:“我的声音大人这么快就忘了?”

    巡夜兵丁听到了动静,叫道:“有刺客,快保护大人!”

    贾仁禄心想:“要你们保护,老子早死八百回了。”叫道:“故人来访,不必大惊小怪。众人各归各位,没老子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老子屋子一步,违令者斩!”

    巡夜兵丁正要忠字当头,奋勇上前,听了这声吼,又都给吓回去了。

    贾仁禄打开了门,向外一张,道:“果然是你,夤夜来访有何要事?”

    公孙邵走了进来,道:“自然是来拿一千两金子。”

    贾仁禄道:“这么说事情办成了?”

    公孙邵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道:“你要的就是这封信吧。”

    贾仁禄接过一看,叫道:“没错,没错,就是这封。你是怎么办到了,当真太厉害了。”

    公孙邵毫不隐瞒,将自己如何受伤,如何乘依娜服侍自己之际,用贾仁禄请高人根据复制品上的笔迹及杨瑛对真信描述仿制的一封足以乱真的假信将真信掉了包。

    贾仁禄道:“没想到你是这样找到机会的,看来连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叫来尤冲,命他去准备一千两黄金。

    公孙邵道:“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望大人能答应。”

    贾仁禄目光仍没离开书信,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讲来。”

    公孙邵道:“我想拖大人帮我照顾一个女子。”

    贾仁禄笑道:“嘿嘿,你就不怕老子监守自盗?”

    公孙邵脸色一变,不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一向喜欢我行我素,独来独往的公孙大侠居然会为一个女子色变,这小妮子还真有些门道。”

    公孙邵给他说得脸更加红了,道:“这个女子和他们倒有些渊缘。”

    贾仁禄并没有因为自己跟一个漂亮姑娘扯上关系而感到高兴,苦笑道:“事实证明凡是跟老子扯到一块的准没好事。这小妮子老子今天还是第一次听你提到,连她姓啥叫啥都不知道,能和她有什么渊缘。”

    公孙邵道:“大人入蜀替刘璋削平赵韪之乱,刘璋恩将仇乱,反将大人逼上了绝路,不知可有此事?”

    贾仁禄道:“这事倒有,那时要不是老子命硬,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公孙邵道:“这女子的父亲当时在刘璋手下为官,对刘璋派兵围捕大人,弃好成仇的举动,十分不满,在刘璋面前替大人抱不平,说了几句公道话。不巧的是大人恰在那个时候攻下了江州。张任兵败奔回,恐刘璋追究他一意孤行、辱国妄师的责任,便把罪责全推到他父亲的头上,说他父亲因言不见用,心怀怨愤,私将军情输敌,以致兵败。刘璋是个糊涂蛋,听了张任的一面之词,既不差人调查,也不叫人前来亲自审讯,就胡乱下令斩了她全家老小。”

    贾仁禄倒抽了一口气道:“满门抄斩!这么说……”

    公孙邵道:“嗯,她全家老幼在那一场浩劫中都惨遭杀害。其时她年纪尚幼,负责办案子的官员心生怜悯,网开一面,她这才逃得一死,为一个远房亲戚扶养长大。在她十四岁那年,扶养她长大的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她举目无亲,便打算到长安来投奔您。”

    贾仁禄道:“真是怪可怜见的,奇怪的是老子从没听说过这么档子事,看来这小妮子没到过老子这。她要是来了,老子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底下人见她穷困潦倒,没什么油水可捞,故意刁难,隐瞒不报?”

    公孙邵摇了摇头,道:“她没有到长安。在半路上她遇到了个英俊小伙,一见倾心,对他死心塌地。哪知遇人不淑,这人是个纨绔子弟,骗光她的钱后,就将她卖入妓馆。”

    贾仁禄道:“他***,这家伙要是撞到老子手里,老子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公孙邵道:“她受尽了屈辱,直到最近才遇到了我,我将她带到长安来,请大人妥为照顾。”

    贾仁禄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样悲惨的境地,确和老子有莫大关系,老子自不会袖手不理。可是老子就不明白了,你小子的功夫这么好,有你照着她,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典故生在东晋。这会典故中涉及的人物都还没有出生,在场这些人自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是对他这话的意思倒还能心领神会。公孙邵道:“我接了一笔生意,要出趟远门,这趟买卖着实危险,我实在无法分身照顾她。”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是趟什么样的生意,能和我说么?”

    公孙邵道:“我一向不泄露雇主的秘密,否则大人也不会见到这封信了。”

    贾仁禄道:“当老子没问?对了……”

    正说话间,赵二来报,祝融回来了。公孙邵正要回避,贾仁禄将他叫住。少顷,祝融进来,垂头丧气,搭拉个脸。

    贾仁禄道:“我的小乖乖,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你跟老子说,老子扒了他的皮!”

    祝融道:“相公,我没用,把你交下的事办砸了。”

    贾仁禄吃了一惊,道:“人呢?”

    祝融道:“死了。”

    贾仁禄道:“谁干的?”

    祝融道:“不知道。”

    贾仁禄腾地站了起来,瞪圆双眼瞧着她,祝融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贾仁禄在屋里来回转圈,道:“刘皇后专门挑他出来,就是为了给皇上炼一些连头疼脑热都治不了的狗屁丹药?不,这里面还有更大的阴谋,老子迟迟不杀他,就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倒好,好端端的人竟给你给看死了。”说完转得更加急了。

    祝融道:“我……我……我……”急得哭了出来。

    甄宓道:“看样子祝融妹妹也尽力了,你也别一个劲的怪她。”

    公孙邵道:“炼丹的。莫不是一个方士?”

    贾仁禄点点头,道:“正是。大侠可有消息?”

    公孙邵心中一凛,道:“人可是在故道一家妓院里死的?”

    祝融道:“正是,正是。”

    公孙邵苦笑道:“那人是我杀的。”

    贾仁禄怔了一怔,哈哈大笑,道:“怪不得,怪不得。”

    祝融恨恨地道:“相公请你来,是让你帮他办大事的。可你却和依娜勾勾搭搭,为虎作伥。哼,你不是好人。”

    公孙邵笑道:“我帮你们拿信,是忠于你们所托。我替依娜杀人,也是忠于她的所托,又有何错?”

    祝融拔出飞刀,道:“你!”

    贾仁禄摆了摆手道:“祝融,不可无礼。他说的没错。”对公孙邵说道:“她为什么让你杀人?”

    公孙邵道:“她说那方士骗了她的钱财,她恨之入骨。”

    贾仁禄道:“她的鬼话你要是信得半句,可有苦头吃了。你刚才说的那生意也是她委托你的吧?”

    公孙邵迟疑了一下,道:“正是。”

    贾仁禄眼珠一转,道:“可是刺杀轲比能?”

    公孙邵吃了一惊,点头道:“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仁禄问道:“你接下了?”

    公孙邵点了点头,贾仁禄问道:“她出价多少?”

    公孙邵道:“五十万两白银。”

    贾仁禄背转身形,看着窗外,一言不。

    公孙邵道:“怎么了?”

    祝融道:“傻瓜,你去了就回不来了,这五十万两白银,你如何得了?”

    公孙邵心中一凛,嘴硬道:“这怎么可能。”

    贾仁禄道:“这活你已经接下来,我想你便是明知它是个坑,也要往里跳是吧?”

    公孙邵笑道:“还是大人了解我?”

    贾仁禄道:“此行万分凶险,多多保重。”

    说话间下人端着一千两黄金出走了过来,贾仁禄笑道:“这一千两黄金我就不给你了。”

    公孙邵会意,点点头,道:“彩云就拜托大人了。”

    贾仁禄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多替你自己考虑吧。”

    公孙邵回到客栈,彩云方才沐浴,佳人如玉,秀滴水。公孙邵痴痴的看着,伸手抚摸她的秀花,良久不言。

    彩云笑道:“怎么了?”

    公孙邵道:“没什么,我已经和贾太傅通过气了,他明天就会派人来接你。”

    彩云道:“这不是好事么,你怎么不高兴?”

    公孙邵道:“我哪有不高兴?”顿了顿,道:“明天我就要去北方完成一样艰巨的任务……”

    彩云心里一惊,暗道:“为什么美好的时光总是这么快过去。”笑着道:“啥也别说了,我已让小二备下了酒饭替你饯行,咱们好好的乐乐,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酒菜摆上,彩云竟和他聊一些不相干的事,谈笑自若,一句不开心的话也没提。

    虽然如此,公孙邵还是看出她很舍不得自己走,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劝我留下来?”

    彩云笑道:“我让你别走,你肯听么?”

    公孙邵无言以对,彩云笑道:“说好不提不开心的事,来,罚酒三杯,呵呵。”

    次日一早,东方即白,雄鸡报晓,彩云睁眼醒来,枕边人已不知去向。案上留着一封信,她没有看,披衣而起,走到窗边,掀窗望外,唯见秋风萧索,满地落叶,喃喃地道:“你一定要回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眼泪落下。

    数日后,未央宫承明殿,刘皇后挺着个大肚子躺在矮榻上看书。薛珝来报杨彪求见。刘皇后对这个映象已十分模糊的父亲没什么感情,一脸不悦,道:“他怎么来了?”

    薛珝道:“他听说娘娘怀了龙种,心下大喜,专程前来探视,皇上已准他入宫了。”

    刘皇后道:“他一定是替贾福做说客来的,这上了年纪,说话一定啰里啰嗦,烦也烦死了,就说我身子不舒服,改天再见。”

    薛珝道:“他老人家再讨厌也是您的父亲,现在各宫妃嫔这一双眼睛可都盯着娘娘,就盼抓着娘娘的把柄,娘娘若是不见,会给人以口实的。”

    刘皇后道:“你说的没错,宣他进来。”

    杨彪拄着刘备御赐的龙头拐杖,颤巍巍的进殿。

    刘皇后叫道:“爹爹来啦!”挣扎着就要站起。

    杨彪忙道:“快躺下,快躺下。”

    刘皇后道:“女儿还没给爹爹见礼呢?”

    杨彪道:“老朽不也没给皇后见礼,老朽倚老卖老,依老朽之见,就两免吧。”

    刘皇后笑道:“爹爹正风趣。”

    客套之句,杨彪向她询问胎儿及身体情况,刘皇后一一答了,笑道:“爹爹此来怕不只为了这些小事吧?”

    杨彪看了看薛珝,刘皇后道:“他是我的心腹,您老有什么话就说吧。”

    杨彪还是没说,刘皇后微微一笑,挥退薛珝。

    杨彪伸手入袖取出一封信,道:“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刘皇后接过一看,险些跳了起来,叫道:“爹爹,你……你是怎么搞到的?”

    杨彪道:“我一把老骨头,哪有力气搞到这个。这是太傅大人费了老大劲,才从依娜那弄来的。”

    刘皇后冷冷地道:“是他。他让您来做什么?哼,一定是以此为要胁,逼我就犯。”

    杨彪气得剧烈咳嗽,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哪有一个父亲要胁自己女儿的道理?”

    刘皇后道:“那您此来究竟为了何事?”

    杨彪道:“太傅说了,这信是你的了,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刘皇后冷冷道:“他有这么好心?”

    杨彪叹了口气,道:“闺女,爹爹劝你一句,你不是太傅的对手,赶紧收手吧。”

    刘皇后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杨彪道:“他推心置腹,而你却无端猜忌,器量上是何等的不同?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两条人家都占全了,你如何跟他斗?”

    刘皇后不服气,道:“爹爹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杨彪叹了口气,道:“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罢手了?”

    刘皇后道:“你也得替我想一想啊,也得替你那乖外孙永儿想一想啊。您不想看他坐在未央前殿的御座上听政么?”

    杨彪道:“当年骊姬和你一样,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国君,她是害死了太子申生,实现了愿望,可是结果呢,自己的孩子还不到十岁就死于非命,你这不是爱他,是在害他!”

    刘皇后嘟起小嘴,道:“爹爹,你今天要是来叙旧情呢,那就留下来。要是再谈这些不着四六的事情,别怪我不讲情面,要请你出去了。”

    杨彪道:“你是要请我出去吗?你也别跟我客气了。好了,我来也来了,人也看了,话也说了,是该走了。”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转身走了两步,道:“闺女,爹爹已没了一个儿子,不想再没了一个女儿了,你呀,好自为之吧。”扭过头去,颤巍巍走了。拐杖和地面相撞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见了。

    刘皇后下了床,将信对准了宫灯,付之一炬,笑道:“依娜,我看你还能奈我何,哈哈!”

    甘露元年九月二十三,弹汗山缀仇水,轲比能大帐内人头涌涌,热闹非凡。部落会议正在进行,讨论得十分激烈,过了良久良久,帐内响起了一片吹呼声,轲比能如愿以偿,被众人推举为部落联盟领。继檀石槐之后,一盘散沙的鲜卑再次走向了统一,不过这次统一能维持多久,只有天知道了。

    不多时,帐内酒肉纷呈,人声鼎沸。胡姬尽情的扭着腰肢,翩翩起舞。轲比能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看着歌舞,口水流了一地。

    忽听帐外有人叫道:“匈奴使者恭贺大人荣任鲜卑诸部大人在外候见。”

    轲比能大喜,道:“匈奴都收到消息啦,来得倒挺快。请他们进来。”挥了挥手,胡姬退了下去。

    帐帘掀起,一身胡服的公孙邵捧着礼盒,昂然入内。

第670章表请内附

    公孙邵来到近前向座上的依娜和轲比能各瞧一眼,躬身行礼。

    轲比能笑问道:“盒子里装得是什么?”

    公孙邵道:“地图。”

    轲比能道:“地图?”

    公孙邵道:“单于听闻大王成为鲜卑诸部大人,一统鲜卑,怖大人之威,愿举国为内臣,比于各部大人,给贡职亦如各部,以奉守先人之祀。单于恐惧不敢自陈,谨献曼柏以东以北五百里土地及美女十人,托下臣转呈大人,还望大人赏收。”

    轲比能哈哈大笑,道:“想当年匈奴先祖冒顿单于是何等英勇?没想到他的后人却是如此窝囊!”顿了顿道:“我听说汉人那流转着一个故事,叫‘图穷匕现’,你们该不会也来这一手吧?”

    依娜嗔道:“大人,这种事情只有阴险卑鄙的汉人才做得出来,咱们草原上的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怎能干这事?”

    轲比能伸手在她有胸脯上摸了一记,狞笑道:“你也是匈奴人,自然向着他们说话。”

    依娜扭过头去,嗔道:“大人,呼厨泉残暴成性,天天折磨我,要不是大人可怜我,收留我,我早就被他害死了,我早已不当自己是匈奴人了,如何还会向着他们说话?”

    轲比能连忙安慰,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是匈奴人。”对公孙邵说道:“把地图呈上来。”

    公孙邵应道:“是。”向前走了两步,左手微微向上一抬,右手倏地伸到盒子靠着自己的那一面,在机括上一按。飕的一声一柄短剑从盒子里弹了出来,径向轲比能飞来。

    这一下变起俄倾,边上守卫缺乏应变之才,登时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正当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公孙邵抬手将礼盒掷出,砸向轲比能。右足轻轻一点,身子纵起,疾向轲比能扑去。他的轻功果有独道之处,竟快过了疾如闪电的短剑。他右手一探,握住的剑柄,挺剑向前一送,径向轲比能喉间刺去。

    依娜大叫:“哎哟”她怕得厉害,满脸惨白,身子颤了几下,忽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轲比能喝道:“来得好!”侧头一让,木盒砸了个空,从他耳边飞过,掉在了地下,出啪啦一声大响。与此同时,他看准短剑来势,双掌一合,于千钓一之际,夹住了短剑剑锋。公孙邵这合身一扑,前冲之力是何等的巨大?哪知轲比能双掌只这么一合,所产生的巨力竟与之旗鼓相当。两股大力相持不下,公邵整个人悬于半空,无法前进分毫。

    轲比能狞笑道:“凭这么点功夫就想来杀我?”

    众侍卫这才回过神来,齐向公孙邵扑去。

    公孙邵冷笑道:“你高兴的太早了。”右手疾向外拗,啪地一声轻响,短剑从中断折。公孙邵更不停留,执着半截断剑,从轲比能身旁飞过,手中短剑顺势向轲比能颈间削去。

    这一着大出轲比能料外,他仓促之间,急忙招架,已是迟了一步,脖颈间被划了一道,鲜血长流。他杀猪股的吼了一声,拔刀弯刀,转身扑上。

    这短剑是依娜给公孙邵的,据说淬有剧毒,见血封喉。可是轲比能被切了一刀,依然活蹦乱跳,干劲十足,很明显是依娜在瞎咧咧了。公孙邵狠狠地瞪了依娜一眼,向上一纵,身子拔地而起,向帐顶窜去。

    轲比能天生神力,轻功却平平,眼看追不上公孙邵,急得大叫。

    蓦地里呼呼风响,一道青影向上疾窜,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向公孙邵胸腹间射来。只一瞬间,公孙邵便觉气息窒滞,暗叫:“好厉害!”瞥眼一瞧,这才看清那道青影其实是一根熟铜棍,是由一直站在大帐边角的一个其貌不扬的瘦削汉子掷出的。那汉子穿着普通卫士的服色,人又长得猥琐,公孙邵一直没有在意,哪知他竟如此了得。

    公孙邵大惊之下,哪还有余裕多想,百忙中剑交左手,右掌略偏,在棍梢上轻轻一按,借势跃开。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公孙邵万想不到这个骨瘦如柴,风吹就倒的小个子居然有这样大的力道,虽然他借力跃了开去,可是和棍梢接触的一刹那,但觉右臂酸麻,胸中气息登时沉浊,整个人也就腾不了云,架不了雾,掉了下来。

    这时帐内的守卫及各部大人都已拔出兵刃,凝神待敌,帐外的亲卫听到了喧哗也都抢将进来,警戒四周。本来这种任务给他的时间并不太多,机会稍纵即逝,他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刚才那一跃上,没想到硬生生的被一个猥琐汉子破坏了。这一掉将下来,立时陷入重围。这些个大人守卫,手中所执尽是精铁炼就的弯刀,舞将起来,光影森森,寒风呼啸,当真好不威风。而他手里就半把短剑,本来武林里就有“一寸短一寸险”之说,再加上大伤初愈,众寡不敌,他这一条命十成中算是去了九成九了。

    帐中众人不是统领部众、叱咤一方的大人,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亲卫,武艺都是不弱,尤以轲比能及那个猥琐汉子更是了得,当然拓跋力微虽不与武技见长,却也颇有些独道之处,勉强可以算是半个好手。除了这几人以外,公孙邵的武功高出众人甚远,若要单单取其中一人性命,并不为难,但众人连环进击,此上彼落,杀得一人,自己难免受伤。斗得数十合,他胸中一股愤懑之气渐渐平息下来,心神一定,出招更是得心应手。其时他已弃了短剑,一双肉掌在众兵刃围攻中盘旋来去,丝毫不落下风。

    轲比能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被公孙邵切了一刀,这面子实在拉不下来,心想:“若今日杀不了这小子,让他逃了去,势必为天下人耻笑,我还有何脸面作鲜卑各部大人?”心中杀念一起,手上劲力随之大增,递出的招数中,十招中倒有九招是进攻招数,劲道威猛之极。

    公孙邵险入群殴本就险象环生,如何再当得轲比能的猛攻,登时左支右绌。突然之间,拓跋力微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弯刀斜挥砍向他腰间。公孙邵正和三四条汉子打成一团,失了防备,腰间中刀,大叫一声。轲比能瞧见了便宜,举刀猛劈。公孙邵侧身一让,慢了一步,钢刀砍入公孙邵左肩。轲比能嘿嘿一笑,使力向下一带,刷地一声,将公孙邵的左臂砍了下来。公孙邵身子连晃,摇摇欲坠。没了左臂,他还打个屁啊,当下他也没心思抵抗了,闭目待死,蓦地里他想到了彩云,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喜得是他终于有了一个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红颜知已,这一生总算没有白活,愁的是两人还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转眼就要永决。

    轲比能举起钢刀向他头顶削来,要把他劈成两瓣。公孙邵不闪不躲,看着钢刀一寸一寸接近,嘴角微微含笑。

    突然之间,轲比能不知了什么疯,大叫一声,身子晃了几下,向后便倒。当地一声大响,手中弯刀掉在地下。

    公孙邵暴喝一声,抢上一步,右掌倏地挥出,击在轲比能胸口。轲比能哼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公孙邵脸上。

    公孙邵之余,已然油尽灯枯,这一击不过垂死挣扎,只盼能和轲比能同归于尽,根本没有多余力气防护身周。七八条汉子乘机抢上,弯刀齐下。公孙邵背上插了七八柄弯刀,倒在血泊之中,眼见是不能活了。

    就在众人以为轲比能驾鹤西游,准备为他开追悼会,跟着瓜分他的家产的时候,轲比能扶起弯刀颤巍巍的爬起,弯腰吐了两口血,道:“剑……剑上有毒!那小子呢!”

    侍卫领奔上前来,道:“启禀大人,犯驾刺客已经死了。”

    轲比能看了看公孙邵道:“就这么死了,真便宜他了。传命下去,将他的级割下,悬在部落前的广场上,让其他人看看,这就是冒犯我的下场……”说到这又喷了口鲜血。

    侍卫领道:“大人伤得甚重,请到内帐休息,这里我们自会处理的。”

    轲比能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把他的尸体剁成肉酱,做成肉羹,分赐给诸位大人,哪个要是不吃……”眼光在诸位大人脸上一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轲比能在侍卫搀扶下,来到那个自始自终都在边上保护着他的猥琐汉子跟前,若是没有他,怕是有不少存心不良的大人要乘他受伤之际,上前混水摸鱼,痛打落水狗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道:“韩龙。”

    轲比能眉头一皱,道:“汉人?”

    韩龙笑道:“小人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汉人”

    轲比能笑了,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有什么难分的?怎么会不知道。”

    韩龙道:“家父原在公孙瓒手下当差,其时公孙瓒与袁绍同处河北,互不相下。双方连年交战,公孙瓒屡战屡败,退守易京,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家父料公孙瓒必败,便弃了差事,逃入塞北,归于大人麾下。他到了此间娶了一位鲜卑姑娘,也就是家母,生下了小人,小人虽有一个汉人名字,却一天也没在汉人的地方生活过,是以小人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汉人。”

    建安初,袁绍与公孙瓒为了争夺河北的统治权,大打出手,几乎每年都在打战。幽州一带老百姓为避战祸,往往翻山越岭逃到草原上来。当时轲比能的部落和幽州仅仅隔着一道白山,近水楼台本来就容易得到月亮[奇+书+网],而轲比能的脑子又比其他大人好使些。其他大人都视前来投奔自己的汉人如猪如狗,将他们分给手下为奴,恣意折磨。轲比能骨子里虽然也鄙视汉人,可他不得不承认汉人的所掌握科学技术要比他们鲜卑人高明的多,为了学到先进的技术,他不得不装出一副不计前嫌,虚怀若谷的样子,善待汉人,尤其是汉朝读书人。幽燕一带百姓听说轲比能礼贤下士,振贫济寡,争往归之,是以轲比能麾下的汉人比其他部落要多的多。

    尽管轲比能善待汉人,却也没有达到一视同仁的程度,汉人的地位普遍都比较低,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受尽鲜卑贵族的折辱,不少汉人为了改变不利的局面,往往和鲜卑人通婚,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改变自己的地位。鲜卑人正好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就像当年同化匈奴人一样把汉人给同化掉,将他们的先进技术彻底变成自己的。一个巴掌无论如何也拍不响的,既然汉鲜两方都不反对联姻,这事自然水到渠成,顺理章成。轲比能听说他老子娶了鲜卑人做老婆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在鲜卑出生,母亲又是鲜卑人,那就不算是汉人了。照惯例汉人是不能当任高官的,你不是汉人,那就再好也没有了。”将侍卫领叫道跟前狠狠的训斥一顿,骂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末了道:“像你这样的酒囊饭袋,要来何用,打今日起,你的位子……”一指韩龙道:“就由他来坐,而你就做他的副手,好好跟着他学学。”

    那领一下子变成了副手,自然郁闷的要死,口不对心的应道:“是,是。”

    韩龙道:“小人何德何能,怎敢居此高位?”

    轲比能在他肩头上拍了拍,道:“我说你能行,你就能行。我这人最讨厌别人不听我的话,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提高调门,对诸位大人说道:“匈奴人居然敢派刺客来刺杀我,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众部落大人群情激愤,异口同声:“灭了他!灭了他!”当然他们也不全是替轲比能鸣不平,心中都有一些小九九的。

    轲比能道:“既然大伙都没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决定出兵十万攻打南匈奴,一雪被刺之辱。你们都回各自部落好生准备,下月初在弹汗山取齐,再往匈奴问罪!”

    众大人齐声应道:“是!”

    轲比能见众大人都很听自己的话,心中豪气陡生,双手高举,哈哈大笑。蓦地里一口气,没喘顺,哇了一声,喷了口鲜血,倒在了地上。太医吓了一跳,忙将他拉下去急救。

    鲜卑欲起倾国兵马攻打匈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呼厨泉的耳朵里,急得他险些解下裤带上了吊,他将手下官员都叫到帐中问计,众将或言战或言和,纷纷不一。呼厨泉当然知道现在的匈奴还剩下几斤几两,几个脑袋烧糊涂的官员提出的操家伙干***主意一下子就被他否决了。他倒颇赞同不少人提出献女求和的主意,可是轲比能正在气头上,会不会同意这一美人计,他心里也是没底。

    正无计可施之际,一个瘦削汉子站了起来,道:“单于,依臣看来,言战言和都不妥当。”

    呼厨泉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那人道:“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上表中原皇帝,乞请内附。”

    呼厨泉叫道:“内附?”

    那人道:“嗯,鲜卑十万大军压境,与现今匈奴的实力,挥师逆战,无异以卵击石。言战者非也。轲比能正在气头上,要想打消他的攻伐之念,所献之女必有殊色,而今匈奴女人虽多,端丽无双的却是一个没有,既便是有,也须慢慢寻访,我们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是以言和者亦非也。我们即与大汉和亲,单于义女又是中原皇后,就当积极寻求大汉帮助,以解此难。现在的单于庭与大汉太远,救援起来十分不便,不如弃了此间,举族内迁。这样离汉朝近了,汉朝就可以很好的保护我们了。有了汉人的保护鲜卑人再多,也不足惧也。”

    呼厨泉叫道:“我堂堂匈奴单于居然要汉人保护,不可,不可。”

    那人道:“单于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匈奴灭亡么,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麾下的百姓死于非命?”

    呼厨泉低头不语,过了良久,叹了口气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

    那人道:“单于可是受不了屈辱?”

    呼厨泉点点头,那人道:“忍一时之辱,换来的将是莫大的好处,单于何乐而不为?”

    呼厨泉双眼一亮,道:“什么好处?”

    那人目视左右,呼厨泉屏退众人,那人道:“臣让单于率族人内迁,还有一个目的。单于可上疏大汉皇帝,就说上郡、西河一带地形复杂,离中原又近,请中原皇帝允许我们迁移到那一带居住。”

    呼厨泉道:“上郡、西河一带赤地千里、荒芜不堪,要来何用?”

    那人道:“单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一带离大汉的心腹之地关中甚近,鲜卑大军若来犯,大汉可以十分方便的调兵支援。鲜卑人退走,单于便可在此养精蓄锐,伺隙而动。一旦汉朝有什么风吹草动,单于领精骑挥师南下,一日一夜可抵长安,当真迅雷不及掩耳。”

    呼厨泉这才明白过来,叫道:“妙计,妙计,这样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好!就这么这定了,我这就草拟国书,乞请内附。”

    表章很快就送到刘备的手中,刘备展开看了,皱起眉头,道:“朕知道,尊使且请的馆驿歇息,待朕与众臣商议之后,再作定夺。”命有司好生安置匈奴使者,卷起表章,放入袖来,摆驾承明殿。

    刘备对刘皇后道:“今天朕有一件国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刘皇后道:“皇上,臣妾向来不过问国事的,皇上怎么想起了要和臣妾商量?”

    刘备道:“这事和你义父有很大关系,朕想征求你的意见。”

    刘皇后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臣妾既嫁给了皇上,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和匈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皇上不必顾念臣妾,而举棋不定。”

    刘备道:“难得你如此替朕考虑。不过朕还是和你说了吧,你心中好有个数。鲜卑兴兵十万欲犯匈奴,南单于自料逆战必败,又不愿忍受屈辱,献女乞和,故上表请求内附,他在表章中说要将族人迁往肤施、高奴、蔺县、离石一带,一来那带地形复杂,便于防守,二来离大汉近些,也方便大汉救援。”

    刘皇后心中一惊,道:“义父在表章上真是这么说的?”

    刘备取出表章,递了上去,道:“你自己看吧。”

    刘皇后看了,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刘备道:“南匈奴自归顺朕以来,一向恭顺,年年献款纳贡,未尝有缺。这次他有难,朕若是见死不救,怕是说不过去,其他部族见朕不救匈奴,任其灭亡。也势必心灰意懒,和朕离心离德。可如今的匈奴王庭离大汉甚远,兵马粮草转运,多有不便,若是他肯主动迁入内地,倒还真是两全其美。朕打算答应他。”

    刘皇后叫道:“不可,不可。要真这样,皇上可就中了呼厨泉的计了。”

    刘备道:“哦,什么计,朕怎么没看出来?”

    刘皇后道:“皇上熟知地理,请问皇上这一带离何处甚近?”

    刘备思索片时,心中一惊,道:“离京畿甚近。你是说……”

    刘皇后道:“不管他们打什么样的主意,这一带绝对不允许外人占据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这么说倒不是无的放矢,历史上魏晋统治者不知是没有考虑这层利害关系,还是夜郎自大,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其他人都奈何不了我。竟允许匈奴人举族迁往西河、太原、新兴一带居住,这一带离当时都洛阳甚近,按理是不该引狼入室的。可统治者这一疏忽,引得群狼至卧榻之侧酣睡,终于酿成了巨变。南匈奴之所以会成为五胡乱华第一人,这地理位置优越自是其中的主因之一。

    刘备想了一会,道:“嗯,你说的甚有道理,不过这事忒也重大,容朕再和群臣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刘备匆匆去了,刘皇后斜倚在软垫上看书,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你的翅膀终于长硬了,很好,很好。”

第671章匈奴内迁

    刘备与刘皇后商量事情时,已将左右屏退。刘皇后不必担心机密泄露,冷笑道:“原来是师父大人到了,为何鬼鬼祟祟的躲在屏风后面,不敢出来见人?”

    依娜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和师父说话也这般没上没下。”

    刘皇后道:“师父既然不像师父,徒弟自然也就不像徒弟了。”

    依娜转过头去瞧向刘皇后,眼中闪着冷酷的光芒,道:“好胆。这账呆会再和你算。你为什么点醒刘备,阻止匈奴人内附。若是汉朝不让匈奴内附,匈奴必为鲜卑所灭,你可别忘了,你也在匈奴住了好几年,是喝着那的牛羊奶长大的。”

    刘皇后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得是什么心眼。”

    依娜道:“我完全是在为匈奴未来考虑,又安得什么心眼?”

    刘皇后冷笑道:“这事你当真办得十分漂亮。”

    依娜装傻道:“什么事,今天你说话当真古怪,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刘皇后道:“你我都是明白人,又是一脉相承。你玩的什么花样,别人可能不明白,我心里可清楚的很。刺杀轲比能的匈奴使臣一定是你派去的,我说的没错吧?”

    依娜笑道:“你就这么自负?”

    刘皇后道:“你先在呼厨泉那说你选的刺客如何如何厉害,手段如何如何了得,又有你在内为应,这事十拿九稳。杀了轲比能,鲜卑必将大乱,匈奴就有可乘之机,一举收复故地。呼厨泉是个草包,没啥本事,又好大喜功,听说这样做能收复故地,岂有不配合的?”

    依娜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居然有这本事,不愧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这事算你说的**不离十。”

    刘皇后道:“想来你在刺客那又是另一套说词,对他说呼厨泉、轲比能待你如何如何不好,你又是如何如何痛恨他们。这样做既可以成功除掉轲比能,又能引得鲜卑各族痛恨匈奴,胸口这口怨气也可以一旦为吐,当真一举数得。”

    依娜连连点头,道:“很好,很好,分析的很有道理。还有呢?”

    刘皇后道:“刺客听你说得可怜,一定愤愤不平,又想有你为内应,此行定是十拿九稳,有惊无险,自然一诺无辞,昂然而行,可他万万没料到,你压根就不想轲比能这么早就死……”

    依娜道:“我选的刺客可是中原第一杀手,手段当真了得,我要是真得不想轲比能死,为何要选一个高手,随便找个人不就是了?”

    刘皇后道:“你这么做当然是有目的,一来让轲比能不疑,认为这事的确是匈奴单于布置的,没想到却是你在弄鬼;二来,你想让这人重创轲比能,后面你自己的人干起事来,可就轻松的很了。”

    依娜道:“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了让你能在我离开时独立行事,我拼命培养你分析判断能力,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跟我耍起小心眼。”

    刘皇后笑道:“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依娜道:“既然你这么有见的,那我来问你,我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布置这些,这样做不是将我自己的部落陷入窘境么?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刘皇后道:“好处,自然是有的。你眼瞅着事情都按着事先的计划一步步的进行,就要成功了。你想要控制大局,手里没有自己的力量怎么能成?如里我所料不错的话,呼厨泉的权力已被你架空了,这支匈奴骑兵实际上就掌握在你手里。”

    依娜笑道:“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南匈奴掌握在我手里,我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辛苦聚急来的力量。”

    刘皇后道:“你当然不想这样,可是为了你的图谋,你不得不冒一次险。只要能实现心中大业,不管做出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这不是你反复教导我的么?你怎么忘了?你不惜牺牲一个手段高强的刺客,不惜将匈奴拖入万动不复的境地,为来为去还不就是为了让你手里这支精兵离开原先那片不理想的居住之地,迁到离关中甚近、便于行事的地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匈奴虽然已经归顺大汉,可大汉对它的提防之心时刻未减。若在平时,这样的提案必然会引起皇上生疑、朝野非议。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易于为皇上所接受,我说的没错吧?”

    依娜道:“你既已猜到我心中所想,为什么还要竭力劝说刘备,阻止匈奴内附。”

    刘皇后笑道:“师父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么?”

    依娜道:“这么说你的翅膀真的硬了,想自己干了?”

    刘皇后道:“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说句心里话,你虽然把我拉扯大,可是从来没把我当人看,在你的眼里我甚至连条狗都不如。我受够你的颐指气使,谩骂污辱。从今天起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依娜道:“好胆。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刘皇后冷笑道:“不就是个死么?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依娜眼中精芒暴盛,慢慢的站了起来,缓步走了过来,举起左掌,便要击落,但手掌停在半空,却不击下,道:“你当我不敢?”

    刘皇后双眼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停在半空的手掌,道:“你为什么又不打呢?这一掌击在头上,我是决计不能活命的了。”

    依娜道:“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自不忍心一掌毙了你。”

    刘皇后冷笑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把我拉扯大,不过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大业,有什么感情可言?我可是这场阴谋的关键,现今成功在即,你杀了我,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你怕是因为这个才不敢动手的吧?”

    依娜气得身躯微颤,道:“你!你写给刘封的情信可在我手上,你不怕我将它交给刘备?”

    刘皇后道:“怕,我当然怕。当初我就是怕你恼羞成怒,将信拿了出来,拼个鱼死网破,所以一直含屈忍辱,听命于你。”

    依娜道:“那现在你为什么又不怕了?”

    刘皇后笑道:“你这么聪明,难道真的猜不出来?”

    依娜心中一惊,从暗袋里取出书信仔细看了两遍,叫道:“假的!”拿着信晃了晃,道:“这是你干的?”

    刘皇后面有得色,笑道:“怎么样,没想到吧?”

    依娜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好,好,好。”将信扯了个粉碎,向上一抛,碎屑纷纷落下。大笑声中,依娜转过身子,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刘永闯了进来,道:“妈妈,她们为什么不让我见你?我要听你讲故事!”

    身后两个宫女足追来,叫道:“太子殿下,娘娘正在商量要……”

    依娜倏地欺上,不待众人惊觉,已一一将其点倒。跟着抢到刘永身后,一把将他抱起,左掌轻轻抵在他的背心,道:“我一般不这么干,这可是你逼我的!”

    刘永见她穿着宫女的服色,还道是个宫女,他常被宫女抱惯了,自然不以为意,说道:“就是你在和妈妈商量事情?我要听妈妈讲故事,你先下去吧。”说着挣扎着想要下来,可又如何有够?急得叫道:“你干什么抓住我,快放开,不然我叫妈妈砍你的头!”

    刘皇后本就不是依娜的对手,又挺着个大肚子,如何相救?急得五内俱焚,叫道:“永儿,听妈妈的话,不要乱动。”

    刘永道:“阿姨在跟我做游戏吗?”

    刘皇后点点头,道:“对的,阿姨在跟你做游戏,你不可乱动,不可说话,不然你就输了。”

    刘永年纪虽小,却也要强,一听要输,果然老老实实,不说不动。刘皇后对依娜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依娜冷冷道:“你心里明白。”

    刘皇后道:“可我刚劝皇上不可造次,这会改口,定会引起皇上生疑的。”

    依娜道:“我想你会处理好的。”

    刘皇后考虑片刻道:“好,我答应你,你快放了他。”

    依娜放下了刘永,道:“你给我记住,我能让你当上皇后,自然能毁掉你的一切,你最好给我乖乖的。”

    刘皇后打了一个寒噤,道:“是,师父,子弟再也不敢了。”

    刘永冲到刘皇后跟前,刘皇后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刘永道:“刚才那位阿姨是谁,这么凶巴巴的,你怎么叫她师父?”回头一看,刚才那位阿姨消失不见,就好像是从来也没来过一般,叫道:“噫,那位阿姨呢?”

    刘皇后道:“那位阿姨和永儿闹着玩呢,你想不想再和那位阿姨玩呢?”

    刘永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宫女,叫道:“想啊,想啊!”

    刘皇后道:“那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你父皇,否则那个阿姨再也不会出来了。”

    刘永道:“好的,我不跟父皇说。”

    刘皇后摸了摸他的头道:“永儿真乖。”

    刘永道:“妈妈,我的吃糖!”

    刘皇后笑了,道:“馋猫,呆会下去和宫女要吧,记住不能多吃。妈妈是会检查的,现你多吃,可是会打你的**的。”

    刘永叫道:“知道了,知道了。妈妈,快给我讲故事。”

    刘皇后苦笑道:“真拿你没办法。”

    宣室殿,刘备将呼厨泉的表章拿给几位重臣看了,道:“你们怎么看?”

    钟繇道:“上郡西河赤地千里,荒芜不毛,没人愿去开恳,匈奴人自请迁移,对我们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且其地离关中、晋阳、洛阳都甚近便,一但鲜卑来犯,支援起来十分方便,无长途转运之苦,臣以为呼厨泉之策诚为两便。”

    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诸葛亮道:“这法子好是好,可元常适才也说过,该地离长安、洛阳、晋阳三处重镇均不足千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可不防啊!”

    刘备又点了点头,冲着正在打磕睡的贾仁禄叫道:“仁禄,你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打磕睡?快别睡了,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贾仁禄一本正经道:“臣不是打瞌睡,臣是在请教周公他人家该怎么办呢。”

    刘备捋须笑道:“又来了,那他老人家这会是怎么说的?不会是刚要说,又给朕打断了吧?”

    贾仁禄笑道:“那倒没有,周公他老人家问了臣一个问题,臣觉得挺有趣的。”

    刘备问道:“什么问题?”

    贾仁禄道:“他问臣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允许其他人在臣的床榻边乱打呼噜。”

    刘备心中一凛,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贾仁禄道:“臣答道要是臣的妻子,倒也罢了,毕竟她们要是在睡觉时闹出什么动静来,臣只有洗耳恭听的份,没有提意见的权力。可要是不相干的人,自然是有多远赶多远,要不然臣一个晚上什么事也别干了,光听他们打呼噜,那多没劲啊!”

    诸葛亮道:“仁禄之言有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睡”这句至理名言是宋太祖对那位写出诸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之类名句的可怜皇帝李后主说的。当时宋军正在围攻南唐都金陵。李后主顶不住了,便派了一个说客到宋都汴梁,请求宋太祖撤兵。宋太祖不是傻瓜,当然不会让这只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直接了当的撂下这句话。“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睡”这句话说的很明白,老子的床边怎能允许别人打呼噜?南唐使臣一听,得,啥也别说了,灰溜溜的走了。不久宋军攻破金陵,李后主投降,南唐就此灭亡。在这个年代,宋太祖和李后主这一对生死冤家都还不知道在哪呢,贾仁禄要是把这句话喷出来,又会震惊四座。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他这次换了个策略,略施小计,就让诸葛亮替他说了出来。

    刘备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说得好。仁禄,你这家伙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明明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偏偏不肯说出来,非得借着周公来说事。”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孔明先生说的再明白没有了,卧榻之侧尚不许他人安睡,何况是一群狼?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大家都应该很清楚吧,现在匈奴有求于我,自然卑辞奴颜,什么好听说什么。可一旦危机过去,他便会立马忘记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张嘴便去咬自己的救命恩人。皇上,这好人咱不妨做做,可是这东郭先生,咱说什么也不能当。”

    刘备连连点头,道:“可是匈奴若不内迁,必为鲜卑所灭。他毕竟是我们的属国,一向恭顺,若任其灭亡,于理不合。”

    贾仁禄道:“轲比能为什么要攻打匈奴,还不是因为匈奴派刺客去刺杀他,这事本来就是匈奴人办得不地道,怪不得轲比能,要是老子是轲比能报复得比他还要厉害呢。咱要是帮着匈奴人去打鲜卑人,别说鲜卑人不服,怕是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会服的。”

    诸葛亮道:“这种时候可不能只论理,一旦轲比能灭了匈奴,接下来遭殃的可就是边境的老百姓了,这点你想过没有?”

    贾仁禄笑道:“没接下来了。轲比能能不能亲眼看到匈奴覆灭还两说着呢,还有什么接下来?”

    刘备捋着胡须,默然不语。贾仁禄问道:“这份奏章皇上可曾给皇后娘娘看过?”

    刘备点点头,道:“嗯。”

    贾仁禄道:“她是怎么说的?”

    刘备道:“她也劝朕不要允许匈奴人内迁。”

    贾仁禄沉吟道:“她也劝皇上不要让匈奴人内迁?”

    刘备点了点头,贾仁禄笑了,道:“这事看来有意思了。皇上,臣等该说的也都说了,您有何圣断?”

    刘备想了好一会,方道:“说实话朕心里还是举棋不定。”

    贾仁禄道:“这件事情牵连甚广,本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商量好的,皇上不妨给臣等,也给您自己一些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刘备点头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贾仁禄回到家中,来到东厅。其时貂婵正和彩云在厅里聊天,彩云见到贾仁禄站了起来问道:“有他的消息吗?”

    和那份表章一起传来的就是公孙邵的噩耗,贾仁禄前往未央宫议事,自然有所耳闻。心想这当儿若是直接了当说了出来,彩云没有心理准备,搞不好会当场疯了。贾仁禄最见不得美人落泪,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彩云心里一沉,道:“别说了,我知道了。”眼泪滚滚而下。

    贾仁禄心头一酸,也禁不住要哭,赶紧忍住。蓦地里想起了几句词,一时激动,口没遮拦,竟念了出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种时候念这种词,不是上赶着让人抽风么?彩云流落过风尘,对诗词歌赋所知极精,对新词领悟力自是不比寻常,听他念完,便即领悟,心中大恸,放声号啕,身子颤抖不已。貂婵忙上前安慰,可哪里劝得住?

    貂婵嗔道:“哪里都有你!”一面说一面将他推了出去,关上了门,请他他吃了一碗大大的闭门羹,回头对彩云道:“仁禄就是口没遮拦,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已将他赶出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别伤心啦!”

    彩云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痴痴地道:“这诗是谁做的?写的真好。”

    貂婵当然不敢说是贾仁禄,这明显是一悼念妻子的诗词,贾仁禄几位老婆都活得好好的,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种生死悬隔、伤心欲绝的心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眼珠一转,道:“是仁禄的一个朋友,他夫人死了十来年了。那天仁禄和他同去上坟时,就听他吟过这诗。仁禄念其文辞不俗,感情真挚,便默记于心,不想触景生情,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嘴里胡言乱语,替他圆着谎,心里直将他的十七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这当儿彩云脑子迟钝极了,估计貂婵和她说贾仁禄是外星人,她也会信,说道:“这人真好,会写诗,他妻子死了他还可以写诗悼念她,而且他还有个孤坟,知道爱妻的埋骨之所,可我……可我……连他葬身何处都不知道。”还好她不知道公孙邵的尸体已被剁成肉酱,不然她可真就欲哭无泪了。将人剁成肉酱的刑罚叫醢刑,极其残酷,一般用来对待乱上作乱之徒,轲比能一来恨极公孙邵,二来也想杀鸡儆猴,让新归附他的部落不敢乱来,故张大其事,用此酷刑。

    貂婵一时不知该劝什么才妥,索性由着她哭,只听她接着说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而我,而我,这几天几乎就没合过眼,连梦也做不到一个!”

    猛地里一跃而起,叫道:“他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弯腰便往房柱上撞去,貂婵吓了一跳,忙上前将她死死拽住,心里大骂贾仁禄不是个东西,自己跑了,留下她一个人擦**,至于贾仁禄就是被她赶跑的,这当儿哪里记得起?

    刘备从宣室殿里出来,又回到了承明殿,刘皇后问道:“怎么样,大臣们怎么说?”

    刘备道:“大臣们和你想法一样,都不欲匈奴内迁,以免变生肘腋。”

    刘皇后道:“嗯,大臣们说的很对,皇上千万不可允准呼厨泉所请。”

    刘备向她秀美的脸庞瞧了两眼,眉头一皱,道:“你怎么了?哪不痛快?”

    刘皇后道:“没有啊,臣妾沐浴圣恩,欢喜得紧,哪里还有什么不痛快?”

    刘备道:“扯淡!那你怎么哭了?”

    刘皇后扭过头去,道:“哭?臣妾哪有哭?”

    刘备道:“还说什么,这会泪珠儿兀自还挂在眉毛上。跟朕说说,哪不痛快?”

    刘皇后道:“真得没什么。”

    刘备道:“其实你也不愿看到匈奴灭亡,只不过不想朕难做,故而出言反对,朕说得没错吧。”

    刘皇后哇地一声,伏在刘备怀里,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刘备忙扶着她躺好,道:“你又何苦如此?”

    刘皇后泣道:“臣妾实在不想干预政事,拖皇上的后腿。可臣妾……臣妾也实在不忍心,看到养育臣妾长大的匈奴面临灭顶之灾,臣妾……臣妾……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说着哭得更大声了。

    刘备取出锦帕拭泪,道:“好啦,别哭啦。”

    刘皇后道:“忠孝不能两全,臣妾自侍奉皇上以来就只知忠于皇上,皇上当以国家大计为重,勿以臣妾为念。”

    刘备站了起来,道:“你且好好在这躺着,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皇后道:“皇上你千万不可感情用事啊!”

    刘备回头瞧了她一眼,点头道:“嗯。”回到宣室殿提笔草诏,准许匈奴内迁,居于肤施、高奴、蔺且、离石一带,着有司派专员前往该妥为安置,务使匈奴人一到便可安心生活。诏书写好,刘备叫来匈奴使者,将诏书交他回去宣读。使者大喜,领了诏书,星夜兼程,赶到美稷,宣读上谕。

    呼厨泉没想到汉人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手舞足蹈,又笑又跳,了好一阵的疯才消停。公孙邵虽然没能刺死轲比能,却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太医万复叮嘱他现阶段不宜轻举妄动,否则小命不保。他谨遵医嘱,不得以推迟了用兵之期。饶是如此留给匈奴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匈奴单于收到圣旨立即通知手下加紧准备,可他后宫虽说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却也是一大家子,好几十口人,这些美人不知是在逃难,兀自磨磨蹭蹭,尽管呼厨泉不住催促,众人还是费了许多时光,这才收拾齐整。

    这日祭了天地,呼厨泉嘴里念念有词,对着祖宗的牌位念叨好半响,这才传令,拔寨起程。男女老少纷纷上马,列成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南迁徙。到了圜阴,队伍一分为二,一支前往上郡,一支前往西河,当地官府事先就收到消息,早已将各项措施做的周到细致。匈奴人一到地方就有帐蓬可以住,有美酒可以喝,心下大喜,无不称颂刘备是古往今来最好的皇帝。

第672章阵前易帅

    甘露元年冬十一月,拓跋力微率数百亲兵来到弹汗山,进了轲比能大帐。

    轲比能问道:“我让你监视匈奴动向,可有消息?”

    拓跋力微道:“禀大人,我已探查清楚,呼厨泉弃了世代居住的单于王庭,率全体部众,往南迁徙,迁往肤施、高奴、蔺县、离石一带居住。”

    轲比能把玩着手中匕,冷笑道:“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拓跋力微道:“这些地方已是汉朝腹地,我们若要对付匈奴,就必须越过汉境与之交战。鲜卑与大汉一向交好,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

    轲比能道:“有什么不妥,当初我与汉朝交好,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并不是怕了他们,如今汉朝居然敢收容我的仇人,明显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拓跋力微道:“这么说大人准备同汉人为敌了?”

    轲比能道:“怎么,不行么?”

    拓路力微喜道:“不是,我等这天可是等了很久了。”

    轲比能有些惊讶道:“你一直和大汉走得很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这么说。”

    拓跋力微笑道:“我和汉朝交好也和大人一样,乃一时权宜之计。”

    轲比能哈哈大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道:“我果然没看走眼。”

    拓跋力微道:“我鲜卑世代逐水草而居,受恶劣天气的影响,往往吃了上顿没下顿,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别的部落我不太清楚,就说我拓跋部吧,自先祖草创部落至今,垂数千年,这其中光大规模迁徙就有三四次,其他小范围的搬迁更是不计其数,我们来来回回这么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找寻一片肥美的草场,来养活部落上下这成百上千口人么?而中原汉人占着肥沃的土地,住着宽敞的房子,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我鲜卑何罪,要受此无端之苦,而汉人何功,得享此无边之福?大人,您说说这公平么?”

    轲比能冷哼一声,道:“当然不公平。汉人懦弱无用,比猪狗还不如,如何配享受这等福分,老天真是瞎了眼。”

    拓跋力微道:“不光我们鲜卑,匈奴人和我们一般,也看不惯老天偏向汉人,有心凭自己的本事改变这不公平的世道。自匈奴冒顿单于至于今,草原部族不乏英明伟大的单于或大人,可是三四百年过去了,我们草原部族依旧在草原上风餐露宿,受尽苦难,而中原汉人仍旧占着膏腴之地,安享清福。大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轲比能眉头一皱,道:“这我还真没想过。你且说说,这是为什么?”

    拓跋力微道:“我个人认为,这和历代单于以及大人的决策失误有很大关系。干这种大事,讲的就是谋略,这兼并之谋不就,伯王之业又如何能成?”

    轲比能深以为然,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照你看,鲜卑、匈奴历代大人单于他们的失误究竟在什么地方?”

    拓跋力微道:“草原人放牧,汉人农耕。汉人的土地,我们草原人要来没有用,又抢它做什么?这样的观念千百年来已深深的印在每一个草原人的心里。依我之见最要命的地方正在于此。”

    轲比能恰好也持这种政见,皱起眉头,道:“难道不是这样么?”

    拓跋力微道:“事实虽是如此,可是身为部落领袖的单于大人却不该作如此想。心中有了这样想法,进取之心就没有了,就变成了只贪蝇头小利的土匪强人。”

    轲比能怒道:“胡扯,难道我鲜卑最优秀的领袖檀石槐大人,也是土匪强人?”

    拓跋力微道:“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他的确只是一个土匪强人。您想想他当年的所作所为,率领大军费尽千辛万苦,牺牲许多人马,攻入汉人境内,却不占一寸土地,只是洗掠村庄,杀光青壮,掠取财宝、丝绸、女人,满载而回。这和中原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土匪强人有和区别?”

    轲比能想了一想,苦笑道:“你还别说,还真没有什么区别。”

    拓跋力微道:“此番我深入汉境,才知道汉朝辐员是如何辽阔,物产是如何丰富。我们这样小打小闹,是对边境老百姓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害,可这点损失对整个汉朝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汉人中若是出了聪明人,上疏中原皇帝,将边境居民尽数迁往内地,坚壁清野,我们鲜卑人无所骠掠,不出十年,全都得饿死。”

    轲比能汗水涔涔而下,道:“你接着说。”

    拓跋力微道:“大人您应该知道,不管是胜仗还是败仗,对作战双方来说损失总是在所难免的,只不过多少不同而已。汉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那点损失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而这损失对人口相对较少的鲜卑人来说,可就大得很了,多搞几次闹不好还会伤筋动骨。也怪大汉的生活实在太奢华,大汉的丝绸珍宝女人对我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以至于我们迷失了本性,变得鼠目寸光了,也就看不清这种强盗剪径式的劫掠,实际上根本就不能强盛鲜卑,反而会让鲜卑陷入危亡的境地。”

    轲比能道:“这话怕是有点危言耸听了吧,千百年来不论匈奴还是鲜卑都是以抄略汉境做为富民之道,汉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不劫夺他们,我们吃什么?穿什么?咱们劫也劫了,抢也抢了,也没见汉人把咱们怎么样?”

    拓跋力微笑道:“我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匈奴的败亡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匈奴自冒顿以来便以大汉为敌,起初匈奴十分强盛,控弦三四十万骑,灵活机动,所向披靡。而汉朝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无力大举进攻。故而汉人耍起了小心眼,以和亲拖延时间。这时匈奴人的决策就出现了重大失误。他们要是不为那些微不足道,没什么实际用处的珠宝女人所动,执意挥戈南下,以当时匈奴单于之诡诈,匈奴骑兵之强盛,要取中原虽说不上易如反掌,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他们偏偏上了算计,收下了珠宝女人,和汉人和了亲。既然和了亲,两家就是亲戚,匈奴人就该有个亲戚的样子。可匈奴人偏偏又垂涎汉朝百姓的富庶,时常率小股人马抄掠边境,抢劫财物,屠戮百姓。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削弱汉朝的实力,同时又使匈奴百姓富起来。”

    轲比能道:“咱抢了汉人的财物,杀了汉人的百姓。富了自己,损了汉朝,又有什么不对?”

    拓跋力微笑道:“损人利已,看起来是一条很不错的主意,历史上许多单于、大人包括咱鲜卑的英主檀石槐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这样做真的损了别人利了自己么?您听我慢慢分析,您就知道了。咱还是以匈奴来打比方,先,咱说汉朝之边,抢掠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使汉人既损失了财物,又无法农耕,最终将其拖穷拖跨。可我刚才说过,汉朝很大,就整个汉朝而言,边境上死了几个人,丢了些财物,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汉朝边境虽常受侵扰,无岁不宁,可内地却丝毫不受影响,经济稳步展。因此这样做既不能使汉人伤筋动骨,反而使汉人更加痛恨匈奴人。再说匈奴这边,他们虽有所得,可死伤却不足补其数,连年作战,还使匈奴骑兵疲劳不堪,战斗力日益下降。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匈奴上层被抢来的金宝女人乱了心志,迷恋声色,只知苟安,而不思进取。于是为了权利和享受,匈奴各部之间往往势成水火,自相混杀,内讧时有生。”

    “一方面是汉人国力日渐强盛,一方面是匈奴日渐衰弱,如此一强一弱,数十年之后本末便即倒置。大人您熟读经史,可将历史与我所说的一一应证,便知我所言无需。到了汉武帝时,汉人终于完成了前期的一切准备,反过来攻打匈奴。这时匈奴已是内忧外患,自顾不暇,如何是饱受欺陵,上下一心,同仇敌恺的汉人的对手?汉人仅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就重创匈奴,匈奴被迫远遁大漠,从此一厥不振。其后本就衰弱以极匈奴又分裂成南北两部,南部世代依附汉人,成了汉人的走狗。北部都到这个份上了,仍不知悔改,依旧不断寇掠边境,终于惹得天怒人忿。和帝永元年间,汉大将军窦宪遣右校尉耿夔击破匈奴,北单于逃走。我鲜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匈奴故地,同化十万匈奴人,由弱转强的。大人您说说这种小偷小摸,鼠窍狗盗式的法子能奈何得了心机深沉,秉性坚忍的汉人么?”

    轲比能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我们俩目的都是一般,都是想先统一鲜卑,再和汉人一较高下。既然志同道合,当初还打个什么劲,不是俩傻子么,哈哈!”顿了顿,道:“那你倒说说看,我们该怎样才能打败汉人?”

    拓跋力微道:“大人一统鲜卑,如果对汉人还是采用老法子,怕是费力多而见功少,而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咱们的策略已到了不变不行的地步了。”

    轲比能道:“嗯,你说吧,该怎么变,我都听你的。”

    拓力微:“檀石槐晚年也已看出了寇略的弊病所在,于是他停止犯边,养精蓄锐,以伺汉朝之隙。他当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率领鲜卑的铁骑践踏中原,灭掉中原王朝,让我鲜卑人真正成为中原的主人,让汉人匍匐在我们脚下,受我们的驱策。只可惜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汉朝虽然纲纪不振,朝政**,可势力仍大,一直没有机会。待中原土崩瓦解、群雄割据之时,他老人家又已经死了。现而今汉主老朽昏聩,猜忌有功之臣,逼杀无罪之后,举动多有不当,大汉之乱可计日而待。大人恰在此时一统鲜卑,此天以大汉授大人也,不取势将逆天。大人英雄无敌,断法廉平,不贪财物,中原皇帝又怎及大人万分之一?刘备那样无能的人都能当皇帝,大人为什么就不可以?以大人之威,率麾下虎狼之师征讨中原,吊民伐罪,必当一举成功。此乃王霸雄图,岂不胜于鼠劫狗偷万倍?我在这里预先恭祝大人鼎定中原,君临天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轲比能虽狂,却也只想着统一鲜卑后向他的老祖宗学习,做好全国最大的土匪头子,率引麾下大小喽啰,冲入汉境,抢些钱财美人回来花差花差,仅此而已。拓跋力微所说是他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新境界,末了这几句大马屁拍将下来,怎能不让他心花如放,哈哈大笑,叫道:“好,好,好!现在各部落都已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向这赶呢,估计不出半个月,所有军马就能集结完毕。咱这就选一个日子,誓师出征。一旦占了汉人的名城,我就即位称帝,改元建国,到那时你就是大将军了。”

    拓跋力微大喜,跪倒在地,道:“多谢皇上恩典。”

    轲比能就好像自己已经当了皇帝一般,开怀大笑。

    半个月后,东起宇文部西至秃部,鲜卑各部落大人纷纷点起麾下精兵6续开到弹汗山,候命出征。弹汗山缀仇水方圆数百里尽是白色毡帐,场面倒也颇为壮观。轲比能虽没有建国,但部落里却也不乏满嘴嚼咀的巫婆神汉之流。他们对着满天星斗了一个晚上呆,最后掐指算了半晌,终于定下了黄道吉日,大军南征。这日轲比能在弹汗山下的大草原上召开誓师大会,鲜卑铁骑各依部落,摆成方阵,静听教训。放眼望去,人头涌涌,军阵看不见尽头。轲比能豪气陡升,手舞足蹈,大呼小叫。底下将士听说轲比能要领着他们去占中原花花江山,有无数金宝女人等着他们抢,无不群情激愤,嗷嗷乱叫,都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立即飞到中原去。

    誓师号令已毕,大军开拔。轲比能重伤初愈,骑不得马,只得坐在马车上指挥大军行进,虽然这样略显窝囊,倒也别有一番风味。鲜卑铁骑奔行甚,很快就到了曾经的匈奴单于王庭美稷,此时匈奴人已全部撤走,只剩几顶来不及拆除的毡帐孤零零的屹立在皑皑雪原之中。

    轲比能会变成现在这样衣带渐宽,形容憔悴,完全是拜匈奴人所赐。他对匈奴人的痛恨程度,可想而知。他坐在马车里,凝视着面前的毡帐,眼中闪着怨毒的光芒,蓦地里喝道:“烧,烧,烧,给我统统烧了!汉人不堪一击,我们很快就可攻入匈奴领地。我命令,但凡掳来的匈奴人,女的分给有功之臣为奴,男的身材过马鞭的一律斩,不可辜息!”

    鲜卑人开化不久,向来不知仁慈两个字怎么写,听到这道命令,眉花眼笑,大声答应。拓跋力微向马车里瞧了一眼,微微冷笑。

    大军烧了匈奴大帐,顶风冒雪,继续前行,不一日到了谷罗城,斥候来报,现少股汉军在城中驻扎。众将听得谷罗城有汉军驻扎,尽皆色变。

    轲比能冷笑道:“小股汉军有什么可怕的?”大声传令攻城。

    谷罗城虽说是城,其实只是一个小堡,城墙乃劣土草草堆成,不甚牢固,也苦不甚高。这里原是匈奴属地,匈奴内迁后度辽将军李严在此驻扎两千人,用来窥探鲜卑动静,以免鲜卑大军骤临,这边来不及准备。二千余人守着一座粗陋不堪的小堡,如何当得十数万鲜卑大军?轲比能弯刀一挥,数万骑兵疾冲而前,数万只铁蹄践在地上,出隆隆的大响,直如天塌地陷一般。汉军在土墙上往下一望,唬得面如土色,身子抖个不停。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道:“赶紧跑啊,迟了可就都没命了!”说着扔了兵器,掉头就跑。

    一言点醒梦中人,其他兵士有样学样,脚底抹油,逃之夭夭。待鲜卑人冲到了近前,城上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轲比能在马车里看见了,双手高举,仰天长笑。

    败兵逃到圜阴,见了李严,报称鲜卑人大举进犯,来势汹汹,很快就要杀到圜阴了。李严眉头一皱,详细询问敌情。问了几个人,他终于现这帮家伙没经过任何抵抗就逃之夭夭了。临阵脱逃,这还了得,若不处置,圜阴的兵士怕也要依样画葫芦了,到时鲜卑大军杀来,可不就全乱套了么。可二千人不能尽杀,于是李严便挑了几个逃得最快的家伙,当众斩,三军肃然。

    李严一面整肃军纪,一面派斥候渡过潣水,哨探敌情。这次是鲜卑再度统一后,第一次对汉朝大规模用兵,汉人对鲜卑的机动力认识不足,准备自然不如何充分。李严这边刚将命令传达下去,那边哨探就流水价似来报,鲜卑大军开到。饶是李严沉稳镇定,也不禁脸色微变。好在黄河支流潣水好似一条天然护城河横在圜阴之北,鲜卑人全是旱鸭子,又没有船只,一时无法渡河,这倒为李严充分准备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当下他一面令人加固城碟,准备大石滚木,一面令飞马赶往长安救援。

    那人领了告急表章,不敢怠慢,昼夜疾驰,路上换马不换人,仅用二日一夜便来到长安。他嘴里大叫:“鲜卑进犯,圜阴告急!”说着狠狠在马屁屁上打了两鞭,那马吐了一口白沫,撒开四蹄,就往城里闯。守城将士知道是边境往朝廷救援的斥候,谁敢阻拦?一人一骑在城中横冲直撞,行人纷纷辟易。前来救援的斥候一身系着千万将士的安危,心急如焚,哪里还顾着遵守什么交通规则?自然是有多快跑多快。这会要是有人横穿马路,给他撞死了,那也只能怪他前世不修,活该倒霉了。好在长安百姓都挺自觉,听到他的吼声,十分自觉的让出路来,接着三三两两聚在一块,窍窍私议,都说鲜卑凶残成性,极不好斗,大汉这次有难矣。不少百姓都觉得长安虽说是帝都,但毕竟离前线太近,搞不好会受池鱼之殃,现在不跑,到时就跑不了,于是纷纷打起了举家迁移的主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鲜卑来犯的消息很快就在城里传开了,全城上下人心惶惶,想要搬家的人日益增多,骡马行的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了。若是有人在这时成立一个搬家公司,一准能赚个盆满钵满。

    那人马不停蹄的奔到了宫门前,将告急表章交给了内侍,内侍接过,快步奔往宣室殿。

    刘备刚就着甘露,服下一丸仙丹,便碰到了这么一档子事,接过表章一看,脸色大变,道:“传仁禄、孔明、元常等人来见朕。”

    贾仁禄闲来无事,独御正殿,观赏甄宓新编的歌舞。柔和的音乐声中,貂婵在众舞姬的簇拥下翩然而舞。贾仁禄高坐正中,看得个口歪眼斜,哈拉子乱流。只是貂婵的歌舞美则美矣,但不脱衣服,略显得美中不足。

    正当贾仁禄不知魂魄飘到何方之际,赵二匆匆进殿,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鲜卑十五万大军进犯圜阴,皇上请老爷火进宫。”

    貂婵对甄宓新写的这支曲子很满意,正跳得起劲,突然听到这一嗓子,秀眉一蹙,道:“皇上怎么都在这种时候叫人进宫,真是扫兴。”

    贾仁禄根本没听见赵二说了些什么,见貂婵不跳了,叫道:“好好的,怎么不跳了?”

    貂婵嗔道:“鲜卑人来犯了,皇上叫你进宫呢?”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当初若听老子的,不管这摊烂事,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哪有今日之事?”

    貂婵道:“他都不听你的,又叫你去做什么。我看你也别去了,我把这支曲子跳完,你看可好?”

    贾仁禄绷着个脸道:“话虽如此说,但这**不能不擦,否则脑袋搬家,唉,伴君如伴虎啊!”冲着赵二吼道:“更衣!”几名美婢上前,服侍他更衣。他冲着貂婵笑道:“你跳得实在太好看,这舞等我回来再跳。”

    貂婵笑靥如花,道:“好的。”

    贾仁禄道:“不过那时你可不许穿衣服。”

    貂婵脸上一红,啐道:“老不正经!”

    宣室殿,刘备问道:“鲜卑十五万骑兵犯境,前军已抵圜阴。李严麾下将士不足五万,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不知诸位有何克敌良策?”

    众人谁也不说话,眼光齐刷刷的射向贾仁禄。刘备顺着众人目光望去,找到组织的感觉油然而生,满脸堆笑,就要说话。

    贾仁禄给他笑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想:“***,不到这种时候,他们原也想不起老子,老子还真被他们当成草纸了。老子也别等你点名了,主动请缨吧……”笑道:“皇上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

    刘备急了,道:“十五万大军犯境,朕能不急么?”

    钟繇道:“鲜卑铁骑气势锋锐,十五万大军仅用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从弹汗山杀到了千里之外的圜阳,行军如此之,古今罕见,仁禄,切不可轻敌。”

    贾仁禄道:“你们畏鲜卑如虎,在老子看来,这次鲜卑远来,乃自来送死,老子大手一挥,十五万大军皆齑粉矣!”当初他要是说这话,别人都会以为他在吹牛,可现在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人会怀疑他在吹牛了。

    刘备喜道:“哦,仁禄已有良策了?”

    贾仁禄道:“皇上可知鲜卑靠着什么才能驰骋草原,百战无敌?”

    刘备摇了摇头道:“靠着什么?”

    诸葛亮道:“可是靠着灵活机动?”

    贾仁禄道:“然也,鲜卑最让咱汉人头痛的就是神出鬼没,这会在东,等你赶到了,他又跑到西边去,搞得你疲于奔命,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断了气。这会也不知是谁给轲比能出了个馊主意,让他问鼎中原。轲比能好大喜功,听那人说得热闹,自然巴巴的赶来送死。殊不知要问鼎中原,就要克名城攻大郡,可攻坚战完全非鲜卑所长,而深沟高垒,坚壁清野,却是我汉军所长。鲜卑人舍弃灵活机的打法,顿兵于坚城之下,如此以短击长,不败何为?”

    刘备长长吁了气,捋了捋须道:“传旨,册封仁禄为骠骑将军,统率关陇精锐十五万,驰援圜阴,克日兴师。此外司、并、冀、幽四州军马俱受其节制,如有抗命者,与逆旨同!”这句话就是针对张飞说的了,张飞就是这几镇的都督,自然也要受贾仁禄的节制了。

    贾仁禄道:“臣遵旨,不过臣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还请皇上允准。”

    刘备笑道:“满朝文武,就属你要求最多。可是又要朕准许你携带家眷?准了!”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皇上圣明,不过臣这次除了携带家眷之外,还想请皇上将两个人拨到臣麾下。”

    刘备道:“谁?”

    贾仁禄道:“姜维、石苞。”

    刘备点了点头,道:“嗯,这样的大场面等闲难以见到,让他俩历练历练也好,准了。还有什么要求?”

    贾仁禄道:“没了。”

    刘备道:“还来不快滚回去好好收拾。”

    贾仁禄这个懒鬼在这种正儿八经的场合呆上一秒就觉得浑身不自在,闻言如获大赦,屁颠屁颠的回府收拾去者。

    贾府前厅,貂婵问道:“皇上可是派你去打鲜卑?”

    贾仁禄道:“嗯,你也别叹气,此次又有一个随军名额。”

    貂婵想了想,道:“还是甄宓陪你去吧,她脑子好使,关键时候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贾仁禄道:“你不想陪我?”

    貂婵双颊晕红,嗔道:“你这个流氓有什么好陪的?”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你呀,就会口不对心。”叫来赵二,道:“拿老子的片子,请羽林左监姜维,羽林右监石苞过府商议。”

    貂婵补充道:“把露儿和元春也叫过来吧,好久没见怪想她们的。”

    不多时,人都到了。貂婵、甄宓拉着贾露、贾元春下去说体己话,无非是些过得可好,她们的老公有没有欺负她们之类的无聊话语,却也不必尽表。

    贾仁禄在前厅和他们聊着正事,说道:“圣旨收到了?”

    姜维兴奋搓着双手,道:“还没有,不过已经听到消息了。”

    贾仁禄道:“让你们去抛头颅洒热血,至于把你们乐成这样?”

    石苞道:“这样的大战千载难逢,我们能恭逢其盛,自然非常高兴。多谢大人在皇上面前替我们美言,把我们给捎上了。”

    贾仁禄笑道:“高兴?到时就有你们哭得了。”顿了顿,道:“老子这次叫你们去,不是让你们去看西洋景的,是要派你们干大用场的。你们可得给老子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到时要是把事情办砸了,你们丢脸不打紧,老子可丢不起那个人。”

    姜维道:“大人放心,卑职定当竭尽所能,不辜负大人的栽培之恩。”

    贾仁禄道:“好,那老子就开始分派任务了。”

    二人齐道:“大人尽管吩咐。”

    贾仁禄来到门口,四下张望,关上了门,压低声音,道:“大军一到地方,老子象征性布置一番,便即赶回长安。骠骑将军一职,就由姜维暂代,石苞你任副手。军中一应大小事务全由你们两人商量着办。”

    姜维只道贾仁禄要派自己做先锋,上阵杀敌,没想到却是让自己做主帅,吃了一惊,道:“卑职年轻识浅,从来没上过战场,这主帅说什么也干不来的,还请大人另委贤能。”

    贾仁禄道:“老子一开始只是个小卒子,不也没指挥过作战?现在不照样指挥千军万马,这本事谁是从娘胎里就**来的?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你难道不想试试?”

    姜维想了想,坚定的点了点头,道:“行是行,不过大人须得给末将指示机宜,不然末将宁死不敢奉命。”

    贾仁禄笑道:“好,老子给你指示机宜,靠过来。”两人又靠近了些,贾仁禄低声道:“你们哪,先这么办……”

    次日正午,大军集结完毕,贾仁禄誓师号令已毕,搂着貂婵去了,大军开拔,刘备亲率文武百官送出三十里而还。在途非止一日,大军到了肤施,消息传来,张飞听闻圜阴告急,紧急调拨驻扎在附近军马前往增援。两军在城下生激战,汉军不及鲜卑军锋锐,损折颇重,所幸城池未丢。

    贾仁禄听了,忙命三军将士急行军,迅赶到圜阴,扎下营寨。众军刚安顿好,中军击鼓聚将,众将纷纷赶到。贾仁禄大摇大摆的正中一坐,开始训话。他指挥军马已有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废话这么多,什么国际、国内、现在、未来,侃侃而谈,没一句有用的。众将正在纳闷,忽听他啊地大叫一声,一**坐倒椅子下面去了,鲜血顺着嘴角边流了下来。众将大失惊色,叫道:“将军!”抢了上来,将他扶起。

    贾仁禄颤巍巍站起道:“老子在长安时不小心受了一点点伤,将养至今仍未痊可,让诸位看笑话了。”

    众将齐道:“哪里,军师太客气了。太医,快请太医。”说着将他搭入内帐。

    太医进帐,号了号脉,摇头道:“将军行军过,以致伤口迸裂。”

    貂婵泣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太医道:“应无大碍,不过将军不可须当静卧从容,不可过于操劳,否则伤重难救。”

    贾仁禄道:“可老子还要指挥打战啊,如何静卧从容?”

    太医道:“指挥怕是不行了,将军还是另委他人,专心调养。”

    贾仁禄道:“真的不能再指挥么?”

    太医点了点头,贾仁禄叹了口气,道:“小命要紧,也只有这样了。”把诸将叫到跟前,说明情况,末了道:“我打算回长安调养,军中之事,就交给你们了。”

    张飞也已赶到,道:“这有我呢,你就放心去吧。”

    贾仁禄道:“蛇无头不行,我走后骠骑将军一职,就由……”眼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众人纷纷挺起胸膛,盼他点用。

    贾仁禄目光定在姜维身上,大叫道:“就由伯约担任!”

    此言一落,众将尽皆哗然。

第673章圜阴之战

    张飞叫道:“谁,你再说一遍。”

    贾仁禄叫道:“姜维姜伯约啊!”

    张飞叫道:“这不是开玩笑么!”

    贾仁禄的眼光在众将脸上一一扫视过去,道:“怎么,我让伯约暂代我任,你们不服气?”

    众将面面相觑,齐道:“不敢!”

    张飞道:“不服,不服!”

    贾仁禄笑道:“别人都可以不服,天下就翼德一人不可以。”

    张飞道:“我为什么不可以?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没打过一天的仗,你却让他指挥我们,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不服,大大的不服!”

    贾仁禄向他招了招手,道:“附耳过来。”

    张飞道:“你在搞什么鬼?”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弯下腰,把耳朵凑了上去。

    贾仁禄伸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张飞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瞧着他,脸上满是疑云,嗫嚅了半天,方道:“这……”

    贾仁禄又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张飞半信半疑,道:“这能行?”

    贾仁禄道:“老子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张飞上下打量姜维一番,叹了一口气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回帐喝闷酒去了。

    贾仁禄道:“翼德已同意伯约暂代我之任,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众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相互对看半晌,道:“大人英明,我等心悦诚服。”

    贾仁禄道:“上谕里说的很清楚,凡是违抗老子的话的,就和违逆圣旨是一样的。你可听仔细了,现在老子要你们听由伯约调遣,哪个要是倚老卖老,自行其是,可别怪老子知道以后,对你们不客气。”

    众将齐道:“不敢,姜将军的指示就是您的指示,我等一定用心办理,不敢懈怠。”

    贾仁禄哈哈大笑,对姜维说道:“老子肩头上的担子从今天起就由你来扛了,你可要好好干,别辜负老子对你的信任啊!”

    姜维一脸郁闷应道:“是,不过小子年轻识浅,难当大任。望大人早日康复,回来替我。”

    贾仁禄道:“嗯,知道了。好了,军情紧急,你下去号司令吧。”

    生米硬着被做成了熟饭,姜维也无可奈何,领着众将去了。

    贾仁禄挥退太医,貂婵道:“伯约能成么?”

    贾仁禄笑道:“把那‘么’字去了,这小子一定能成。”

    貂婵道:“可他才十六岁啊!”

    贾仁禄道:“好了,你就别替他操心了,赶紧看看老子伤口,有没有流血?”

    貂婵掀开他的裤管,瞧了瞧他左腿的创口,伸指轻轻在上面按了按,道:“没有……”蓦地里觉得不对,狠狠的在他的胸口上锤了一下,嗔道:“你这人,装得真像,差点没把人吓煞!”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不这样,老子如何推卸责任?”

    貂婵道:“你来指挥不是挺好么,为什么要让完全没有经验的伯约替你?”

    贾仁禄道:“老子的功劳已经多得让皇上一想起来就心里害怕的程度,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立新功,不等于自己拿根绳子往脖子上勒么,老子才没有这么笨呢!”

    貂婵道:“可你也不能为了避祸,让伯约来背着这黑锅啊?”

    贾仁禄道:“有谁一开始就是大将军,这经验不都是从无到有,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么。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正好让他历练历练,他要是在这毕了业,以后不管指挥什么样的战役都不犯怵。”

    貂婵还是觉得不妥,道:“可是……”

    贾仁禄道:“没什么可是,赶紧收拾收拾,咱这就回长安。”

    貂婵道:“你真的要回长安?”

    贾仁禄道:“那还有假的?”

    貂婵道:“可为什么啊?”

    贾仁禄道:“长安马上就要有大事生,乖乖的不得了。这样好戏一辈子也难得看到一回,老子可不想错过,你赶紧收拾,去晚了前排就让人抢走了!”

    貂婵笑道:“看把你急得,什么好戏让你这么兴奋?”

    贾仁禄道:“甭问这么多了,赶紧收拾吧。”

    貂婵一面收拾,一面问道:“翼德可是出了名的难说话,你对他说了什么了,他居然肯听你的话,服从伯约的安排。”

    贾仁禄道:“老子跟他说,有老子在一天,他就别想安安生生的打战,老子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刁难他,不让他上阵杀敌。这老小子一来不想老子在这里给他添乱,二来觉得姜维年纪轻轻好胡弄,便同意了老子的提案,殊不知老子早就交待了姜维,就算这老小子说出大天来,也不许他出战,哈哈!”

    貂婵道:“他可以自己要求作统帅啊,毕竟这里除了你,就属他的官最大,他才是主帅的不二人选。”

    贾仁禄道:“当年高皇帝还定三秦,登坛拜大将,追随高皇帝多年的弟兄人人都以为自己会是大将,可日子到了,登上高坛的是人家韩信。韩信那时算个什么东西,根本没人瞧得起他。后来呢,韩信引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天下间又有谁敢小瞧他。可见不一定官大就能当大将,那是要看本事的。张飞的官是比姜维大了十七八级,可比起智商就差了十七八倍。这主帅要是由他来干,不出三天,咱们就得给此间的十好几万将士开追悼会了。当然老子不是这么和他说的,老子说他的大名,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地球人都知道。这主帅要是由他来当,敌人一听他的大名多半得逃之夭夭,以鲜卑人的度那是无论如何也撵不上的,这头功可就飞了。姜维则不同,他除了名不见经传外,最关键的是,他是老子的女婿,由他来当主帅,敌人就会认为老子任人唯亲,必会麻痹大意。敌人一麻痹大意,这头功可不就是他张飞的了么?张飞听老子这么说,这才答应让伯约来挑这个大梁。”

    貂婵笑道:“你呀,真是鬼得要死。好了,收拾好了,咱赶紧走吧。”

    贾仁禄携着貂婵的手,并肩出了大帐,亲兵牵来一辆驷马高车,貂婵怕贾仁禄旧伤复,小心翼翼扶着他上了车。车夫扬鞭打马,四匹马拉着车扬长而去。其时众将都在中军大帐开会,谁也不知道贾仁禄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贾仁禄因病无法指挥,由其女婿年仅十六岁的姜维代其行使职权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潣水对岸的轲比能大营。这个消息是姜维遵照贾仁禄的指示散布出去的,当然不可能原汁原味,这油盐酱醋等佐料多少还是添加了一些的。贾仁禄明明在权力交接当天,便携着美人一起乘马车返回了长安,而消息里却说贾仁禄嘱咐众将奉姜维为主之后便昏迷不醒,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躺在大帐里等着阎罗王召见他呢。

    轲比能哈哈大笑,道:“人都说贾福才智兼人,肚子的诡计层出不穷,是个十分难对付的人,我看也不过如此。他明知自己病得不轻,还强撑病体前来,已属不智。在实在无法指挥战斗的情况下,竟把十数万人的生死交给一个十六岁的娃娃,只因为他是自己的女婿,当真荒唐的可以。这场战斗咱们胜定了,你们准备好箱子,等着搬财宝吧!”

    众将都是大老粗,肚子的墨水有限的紧,自然听不出轲比能的话语有何漏洞,听他说这场战斗他们胜定了,有无数的财宝美人等着自己抢,兴奋地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嗷嗷乱叫。拓跋力微越众而出,叫道:“贾福名头多半是他们汉人吹出来的,其实没什么本事,又怎及大人身经百战,所有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这次就是贾福亲自指挥也不是大人您的对手,何况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贾福将大军的指挥权交到了这个娃娃手里,等于送了此间近二十万人的性命。我看大人也别等克了名城之后再称帝了,拣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今天挑个时辰,登基即位,改元建国。”

    众将都想当开国功臣,听他这么说,无不附和:“力微说的很有道理,他们汉人能当皇帝,我们鲜卑人比他们强多了,为什么不能当?拣日不如撞日,大人就在今天登基做皇帝吧!”

    轲比能双手向前一伸,众人安静下来。轲比能背转双手,众将中间的红地毯上来回去走了两圈,道:“不急,不急。我若沉不住气,现在就当皇帝,汉人一定不服,这皇帝当得也就名不正言不顺。还是等打赢这场仗以后再说吧。”

    宇文部大人也是位青年汉子,向拓跋力微瞧了一眼,眼珠一转,窜将出来,道:“大人,您就别犹豫了,登基当皇帝吧!”

    众人又跟着起哄:“大人您当您的皇帝,管他们汉人服不服。他们哪个要是不服,咱们宰了他。”

    轲比能眼光在几位大人的脸上一一扫去,没有说话,又转了几圈,这才道:“咱草原部族从来没人当过皇帝,骤然称之,骇人听闻,必将引起汉人敌恺同仇,下面的仗就不好打了。登基之事,暂时缓缓,反正天命在我,什么时候登基都是一样的。”

    众人尚以为他假意推辞,又再劝进。轲比能瞪大眼珠,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勿庸再议!”

    众人拍马屁拍到马蹄上,闹得头脸,这才不敢乱放声音。

    轲比能对拓跋力微道:“你说说,贾福会不会是为了麻痹我,故意放出的消息?”

    拓跋力微道:“有这可能,大人不可不备。”

    轲比能想了一会,冷笑道:“就算是又能怎么样?我还巴不得他出来和我交战呢!前日潣水那一战,我们五万骑兵对他们五万兵马,我们只损失了不到五千人,敌人损失至少在两万以上。汉人不堪一击,正面交锋,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就怕他们当起乌龟躲在城里不敢出来。”

    众将听了纷纷大笑,拓跋力微皱起眉头,道:“汉人是不及咱鲜卑人勇猛,不过诡计着实厉害,大人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轲比能道:“汉人无非是想劫寨,要不就是想埋伏。咱们只须打起精神,小心提防,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拓跋力微道:“大人能如此想,这仗咱们胜定了!”

    轲比能道:“打下圜阴,灭了匈奴,咱就是顺势打到长安去,把皇帝老儿从位子上撵下来,自己当皇帝,到这天下可不就是咱们的么!哈哈!”

    众将热血沸腾,长安城那一条条宽阔无比的街道仿佛就呈现在眼前,城里店铺鳞次栉比,有钱人家的房子一间挨着一间,一间大似一间。街上人群熙攘,摩肩接踵,每个人手上戴的是银镯子,脖子上挂的是金链子,身上带着的玉璧一个个都有面镜子那么大。街上的女人长得那就更别提了,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面似桃花,眼若秋水,一个媚眼抛将过来,就算是心如铁石的汉子,也得大晕其浪,拜倒在石榴裙下。

    都说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可是不公平的地方,也是所在多有。最起码在当时鲜卑人和汉人的生活水平,就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话说回来,汉人也不是个个都富,鲜卑人也不是个个都穷,相对来说,大家的生活都是半斤八两,汉人不过略比鲜卑人好过些而已。只不过鲜卑人生活在大草原上,一辈子都过着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听起来十分的写意,当真过起来却苦不堪言。要不然为什么现在那么多草原上的汉子,放着好好的牛羊不放,巴巴的跑到城市里来打工?因此鲜卑人着实厌倦了逐水草而居的流浪生活,对居有定所的汉人的生活方式,十分羡慕,再加上流落到鲜卑的汉人为了长自己的威风,往往自吹自擂,以讹传讹,明明是根锈花针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棒槌了。鲜卑人听他们说得热闹,自然就想当然的以为汉朝遍地是黄金,女人一个个长得都和天上的仙女相似。此时帐里这些个没见过啥世面的部落大人,会把长安想像成这个样子倒也无可厚非。当下他们流着口水,挥舞着双臂大叫:“打到长安去,打到长安去!”

    轲比能也憧憬自己黄袍加身坐在未央前殿号司令的样子,张开双臂,哈哈大笑。

    河对岸汉军中军大帐,姜维挨着胡床的边角坐着,略显得有些拘谨,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许多人,何况其中有不少还是像张飞这样的重量级人物,会有这样的表情,却也难怪。他战战兢兢地说道:“鲜……鲜卑因匈奴派人行刺他们的领而兴师问罪,他们盛怒而来,其锋诚不可当,与战不利,不如固守,待其疲惫,而后攻之,方操胜券。”

    张飞恨不得现在就操着蛇矛同鲜卑人拼个死活,一听要守,气不打一处来,叫道:“守,守,守!你不愧是贾福的女婿,果然和他一副德性。你小子到底懂不懂打仗,不懂就不要装懂,赶紧从椅子上下来,换俺来指挥!”

    石苞叫道:“在下想请问张将军,前日我军与鲜卑人交战到底是谁胜了?”

    张飞叫道:“是鲜卑人胜了。这胜败乃兵家常事,区区一场败仗,何足道哉。一会我就引着军马杀将出去,不把轲比能的级给提了来,俺还就不回来了。”

    姜维定了定神,道:“张将军此番前去,敢保必胜么?”

    张飞道:“俺老张亲自出马,哪能不胜?”

    姜维道:“若是败了呢?”

    张飞叫道:“败!怎么可能!”

    姜维道:“军中可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可敢立军令状?”

    张飞道:“立就立,有何不敢?”

    姜维道:“好,将军若是胜了,功劳薄上自是标明将军头功,可将军若是败了……”

    张飞道:“区区几个鲜卑毛贼,你张爷爷还看不在眼里,怎么可能会败?要真败了你依军令砍了俺的脑袋便是。”

    姜维道:“不敢,将军若是败了,我不要将军的脑袋,不过想请将军从今往后再不提出战二字。”

    张飞怔了一怔,叫道:“好,不提就不提。”

    姜维目视石苞,石苞提笔写下军令状,一边写一边道:“将军可别后悔。”

    张飞拍了拍胸脯,道:“俺老张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当年攻打濮阳的时候,说过只攻十五天,就只攻十五天,日子一到,立即撤军。当时濮阳的老百姓顶不住俺老张的猛攻,趁夜缒下城来,说要献门。俺老张连理都没理,照样撤军。这做人讲的就是一个信字,说话不算,还是什么英雄好汉?”这个狗屁主意其实是贾仁禄出的,当初他还有些不大服气,认为贾仁禄在瞎胡闹。特别是老百姓主动提出献门的时候,张飞当即就要抄家伙,杀进城里,可贾仁禄硬说要撤军,两人争吵良久,这才有了结果。这些张飞这会说什么记不起来了,这牛皮吹将起来,当真是叮当乱响。

    石苞写好了军令状,道:“好样的,将军果然是大大的英雄好汉。”将军令状递上,张飞瞪圆双眼,反复看了两遍,签上了大名。

    姜维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即如此将军便引军五万渡河与敌军决战。”

    张飞领了五万马步军出营来寻轲比能霉气,其时北风骤紧,河水凝冰,正可驱驰,大军过了河,列成阵势。轲比能听闻汉人出营索战,心下大喜,亦领五万精骑,列于河北。

    两阵对圆,汉军阵中三通鼓响,张飞全装惯带,手执丈八蛇矛,策马出阵,大声喝道:“叫轲比能出来领死!”

    轲比能从人群中探头望将出来,暗叫:“好一条大汉,我鲜卑人向以高大彪悍闻名当世,却也难觅这样的人物。”问拓跋力微道:“他便是张飞?”

    拓跋力微点点头道:“正是。”

    轲比能皱眉道:“果是劲敌。”

    拓跋力微道:“张飞有勇无谋,大人何必忧虑?”

    轲比能问道:“计将安出?”

    拓跋力微道:“大人出去与之交战,数合后诈败而走。张飞轻躁寡谋,必恃勇来追,我引一队精骑迂回其后,突然袭击,大人乘势反击,如此里应外合,不胜何为?”

    轲比能笑道:“好计,好计。倘若敌人渡河来援,如之奈何?”

    拓跋力微道:“将军可令宇文、蒲头二部各引一队人马伏于河边隐蔽处,倘若敌人敢来,咱便纵伏兵击之,何患不胜?”

    轲比能道:“好,好,就按你说的办,你赶紧准备去吧。”

    轲比能驰马出阵,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张飞道:“燕人张翼德在此,还不下马投降!”

    轲比能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涿郡屠夫,一个杀猪的也敢和俺叫阵,当真不知死活。”

    张飞大怒,一声张啸,震得众人两耳嗡嗡直响。啸声中,张飞坐下神驹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几个起落便离轲比能不过数丈。

    轲比能大叫:“来得好。”纵马迎上。

    当地一声大响,两般兵刃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两人虎口都是一痛,暗叫:“好家伙,这厮忒也了得!”下意识的握紧手中兵刃。

    两人都是天生神力,又都打遍天下无敌手,这猛然间碰到一起,正如酒鬼遇上了佳酿,老餮闻到了肉香,大快朵颐之感油然而生,当下都擞抖着十二万分精神,各逞绝技,各施手段,将手中兵刃舞得呼呼风响,泛起一片光幕罩在身周。两方将士都难得见到这样的恶斗,看得是心旷神怡,如痴如醉,连喝采也给忘记了。

    但听得乒乒乓乓的一片声大响,只一瞬间两人便交了十余合,张飞老当益壮,越战越勇,吼声越来越响,手中的蛇矛也是越舞越急,渐渐的来龙去迹已完全看不清楚了。轲比能但见无数矛影在眼前乱晃,实在不知哪头是哪头了。他原本和张飞是半斤八两的,可刚被公孙邵重创,重伤未愈,勉强斗到这时,气力不济,手下略慢,败象立呈。

    蓦地里张飞将蛇矛当成了棍子,呼地一声,向轲比能脑门上抡去,这要是给砸中了,脑袋指定是开花的。轲比能官虽然不比张飞大,管得人也没他多,但野心却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当然不想跟他同归于尽,举刀横架。矛头与刀背一撞,出当的一声大响。一股大力顺着刀背传到了手上,震得轲比能旧创迸裂,噗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中钢刀再也拿捏不住,掉到地下。

    张飞大喜,大叫道:“纳下命来!”挺矛直刺。

    轲比能斜身一让,拨马便走。

    张飞喝道:“哪里走!”两腿一夹,追将上去。身后汉军恐主将有失,大声呼喝,冲了上来。

    鲜卑军见轲比败了,哪敢跟张飞为敌,纷纷掉头狂奔。

    张飞哈哈大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想和你张爷爷放对,你张爷爷今天不杀了你,誓不回军。”

    姜维隔着河远远观战,见张飞大胜,鲜卑大败,恐敌人有诡计,忙令鸣金。

    张飞叫道:“他***,这帮胆小鬼不敢出战也就罢了,还见不得他人成功,一打胜仗就鸣金,岂有此理!”

    他见麾下将士听得金声,纷纷后退,急得大叫:“俺老张杀敌立功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出世呢,他懂个什么,甭理他!”张飞不但力气大,这嗓门也大,这一声吼,阵中数万汉军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姜维虽然在后来大大有名,可这会毕竟年纪太小,又没有功劳,军中将士都不如何服他,听得张飞如此说,又纷纷回转,重新加入战团。

    轲比能率着麾下将士一鼓作气,奔了十里。两军的机动力上的差距在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鲜卑人前脚刚跑,汉军后脚就追,到这时竟只追出不到五里。

    拓跋力微率着两万精骑乘人不备折而向西,兜了个大圈子,迂回到了汉军阵后,突然起攻击。张飞虽然比轲比能历害些,但毕竟只是一个人。大草原上气候条件十分恶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鲜卑人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都没给折腾死,自然比汉人要粗壮有力得多,鲜卑人的战斗力整体上要比汉人高出一个头来。两军交锋,鲜卑人大声呼喝,抡起弯刀一阵狠劈,汉军招架不住,纷纷败逃。

    张飞听说后军遭遇敌袭,以为轲比能迂回到他后面来了,大怒,引着军马回身杀来。

    拓跋力微一声呼喝,指挥军马掉头就奔,汉军哪里撵得上,只得在后面一个劲的傻追,吃鲜卑人卷起的尘头。奔出里许,轲比能率军赶来,突入汉军阵后,杀死千余人。张飞怒不可遏,回身杀来,轲比能已明白了拓跋力微的意思,略斗片刻便即撤走。张飞率军追赶,却被甩出老远。追了一阵,拓跋力微又引军在后包抄。张飞本来脑子就笨,如此一来二去,他被彻底搞懵了,不明白为什么轲比能老能抄到自己**后面下狠手,而自己却怎么也撵不上他。他可是个出了名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不信这个邪,虽屡遭挫折,却不轻言放弃。就这么着,汉军被两股鲜卑铁骑耍得团团转,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不到半日,便累得直喘粗气,这路说什么也跑不动了。张飞也累得够疮,却仍不依不饶,催促众军上前。

    拓跋力微接到哨探来报,微微一笑,道:“汉人已疲惫不堪,胜负在此一举。”派快马约会轲比能一起进击。

    两路铁骑同时杀上,汉军疲惫不堪,哪还能抵挡的住,四下奔逃。兵败如山倒,张飞一人又如何禁止的住?只得一起奔回大帐。姜维虽有心相助,可被宇文部及蒲头部两路军马阻住,前进不得。这边可是正儿八经的交战,两方没耍任何诡计,无奈汉军不及鲜卑勇悍,相斗良久,损失十分惨重。姜维见不是头,鸣金收军。

    张飞逃回大帐,冲着姜维大叫:“你这个胆小鬼怎么不跟着俺一起追,害得俺吃了一个大败仗。”

    郭淮道:“将军息怒,这事可不能怪伯约,伯约见将军没有依令撤军,便令我等接应。怎奈两路鲜卑人挡住去路,前进不得,又如何能支援将军?”

    张飞恨恨不已道:“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不行,明天再战,我就不信胜不了轲比能!”

    姜维拿出军令状道:“这是将军立的军令状,将军是个大大的英雄,说过的话尚且算数,何况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将军不会想反悔吧?”

    张飞瞪圆双眼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郭淮道:“此番大战,我军又损折将士两万余人。鲜卑人比我们强太多,这样硬拼根本不是个办法,末将同意伯约之策,深沟高垒,据不出战。”

    郭淮此时在军中颇有威信,众将听他这么说,都没有异议,齐道:“末将附议。”

    张飞还能再说啥,瞪了姜维一眼,大踏步出帐。

    轲比能胜了一阵,大喜若狂,不顾拓跋力微反对,召开庆功酒宴,开怀畅饮,烂醉如泥,幸好汉军没有乘势进击,不然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三天后轲比能率军过了潣水,欺至汉军寨前搦战。汉军谨守将令,不论对方如何骂娘,拒不出战。轲比能骂了一日,不见动静,怏怏而回。次日又骂,又不见动静,如此一连三日,鲜卑日日骂战,汉军只是不出。轲比能火了,麾军猛攻,汉垒坚固异常,汉军将士又有大盾蔽体,不怕强弓硬弩。鲜卑人连番猛攻,俱不得入,反损折万余,轲比能气得嗷嗷乱叫,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连日猛攻,汉军也伤损甚众。这日姜维召集众将进帐,道:“此番争战皆因匈奴而起。我们在这里浴血奋战,匈奴人却在后方安享太平,哪有这种道理?伯济!”

    郭淮道:“末将在。”

    姜维拿着一封书信,道:“你将此信交给呼厨泉,对他说,他要是再为自己考虑,不来增援,我们便撤出圜阴,让他自己去和轲比能为敌吧。”

    郭淮应道:“是。”

第674章悄临蓝田

    蓝田县南崇山峻岭之中,蔡琰和董祀在当地县令的帮助下盖了一座庄院。圣旨上没吩咐花多少钱,只说一应费用,国库具领。圣旨既然这么说,当地县令又何必为刘备省银子,自然从宽里花钱。要不是董祀和蔡琰一叠连声大叫够了,不能再盖了,再盖脑袋就没了,那县令估计还真能在这起一座王府。

    县令打听到董祀崇尚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便花重金从长安请来高人,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高级建筑设计师。那人要银子虽然厉害,却也有两把刷子,整个庄院除了接见客人的主厅雕梁玉砌之外,其余各处都依着周围景致精心设计,处处透着天然质朴,凡脱俗,住于此处,仿佛如置身山野一般,端的是极具巧思。

    其后献帝过来看了,着实喜欢,便和曹夫人赖在这里不走了。每日里或吟诗,或抚琴,或游览周围山水,生活倒也逍遥自在。

    这日两家人正在修建于清泉边上的小亭里闻着花香,听着鸟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下人来报,有客来拜。

    董祀自从在朝那被上司诬陷后,便十分厌恶世间的尔虞我诈,携着娇妻远遁山中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虽然他们不能完全做到与世隔绝,但已和陶渊明所追求的世外桃园有三五分相似了。这庄园自建成之日起便绝少有人来访,董祀听到下人的禀报,大感诧异,问道:“何人来访?”

    那人道:“那人没说,只说是老爷的知交好友。”

    董祀皱眉道:“我哪有什么知交好友。”

    蔡琰道:“八成京里来人,要是怠慢了,不大不小又一个罪过。”

    献帝位份虽尊,在这里只算是个客人,董祀才是这里的户主,接侍客人自是责无旁贷。当下他返回自己的屋子,穿带齐整,来到正厅,只见长条案后矮榻上大摇大摆的坐着一个人,长着一张马脸,相貌颇为丑陋,不是贾仁禄是谁?他端着茶碗大口大口的喝着,这可是江南茶乡刚出的上等茶叶,献帝花大价钱才从东吴商人那买来的,要慢慢品才能品出其中滋味,却被贾仁禄把来当开水喝,当真把好东西给糟贱了。

    董祀大吃一惊,忙道:“不知太……”

    贾仁禄叫道:“瞧你这记性,老子可不就是住在泰山的秦钟么。当年咱们在陈留还曾一起共过事,一晃十来年过去了。老子怪想你的,听说你在这里混得有模有样,人五人六,就带着内人来这打打秋风。”

    董祀虽然不擅当官,倒也不傻,知他不愿暴露身分,说道:“秦兄,咱可有日子没见了,来,来,里边请,咱俩好好叙叙。”牵着他的手就往里走。

    三国时不像现在,通迅手段十分先进,一个人只要是出了名,他的音容笑貌,时常出现在报纸上、电视中甚至网络上,想要别人不认得他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在当时,通迅条件极不达,不别说三天,甚至是十天半个月以前的消息都算是新闻。照像机,摄像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要存下一个人的样貌完全靠手绘,可以说是极不容易,何况当时连印刷机也没有,就算有贾仁禄图画存世,也不可能一天印他个两三百万份往外,贾仁禄的名头虽响,可认得他的人,却着实不多。这些个仆役都是本地人,贾仁禄的大名他们那是如雷贯耳,尊容那是谁也没有见过的。见他形容猥琐,穿的十分寒酸,还道他真是混不下去,跑来打秋风的,却见董祀一副贵客临门,受宠若惊的样子,无不愕然。当然几个心思细腻的家伙见站在他边上的女子长得端丽无双,气质出众,隐隐觉得这个猥琐的汉子不同一般。

    董祀将贾仁禄和貂婵引到了刚才他们聊天的小亭上,挥退左右,其时亭子上的人还未散去,见他到来无不大惊失色。

    献帝最先从惊愕中醒了过来,他可是在吓大里毕业的,一生之中不知经过了多少凶险,对惊恐的免疫力自然要比别人高些,道:“先生不是率领大军去北方抵抗鲜卑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贾仁禄道:“老子在长安时受了一些小伤,急行军时一路鞍马劳顿,旧伤复,无法指挥。我听说这里山明水秀,景色怡人,十分适合泡妞……”

    貂婵瞪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贾仁禄忙改口,道:“十分适合疗养,便跑到你们这里调养伤势,不知几位是否欢迎?”

    董祀道:“欢迎,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先生救了我夫妇二人的性命,我们一直没有好好谢谢您,这次你说什么也要在这住上个一年半载再走,不然我可不放你回去。”

    贾仁禄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何况这忙还不是我帮的,你们别老放在心上,不然老子可不敢再你们这住了。”顿了顿道:“对了,上次老子请你们照顾的女子,过得可好?”

    拓跋力微进京朝拜时,刘备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曾当众赐给贾仁禄宫女一名。贾仁禄在一堆宫女中寻了千百度,蓦然回,挑了一个身材姣好,却满脸麻皮的宫女,令在场诸人对他的审美眼光刮目相看,负责辅肋他选美的内侍更是目瞪口呆,大惑不解,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上前请问缘由,贾仁禄喷出一番歪理,说这女子身材出众,却面貌丑陋,自己将她领了回去,即可以享受到艳福,又不会惹来河东狮吼,当真是两全其美。当然这一番谬论,也使得在场众宫女内侍把贾仁禄当成了偶像,崇拜的了不得,将当天吃过的所有东西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这还不足以表达他们的那如滔滔江水一般的崇拜之情,于是他们全都五体投地,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这些其实只是贾仁禄托词,他将人领走是要派大用场的,只不过在那种场合下要是实话实说,便坏了他事先安排好的套路,于是他急中生智,编了一大片瞎话,好显得自己很有幽默感。京城危机四伏,他的狗窝又是敌人重点盯梢对像,不利于开展工作,于是他将这个宫女秘密送到蓝田,托董祀夫妇妥为安置。上回董祀险些做了刀下之鬼,多亏贾仁禄依照历史出了个狗屎主意,这才转危为安。夫妇二人对他自是十分的感激,爱屋及乌,他们对贾仁禄这位宫女自也是十分照顾,生活起居安排周道细至。

    蔡琰谦虚道:“我们这里条件简陋,可苦了她了。”

    像这种客套话,贾仁禄当然不会当真,笑道:“她现在在哪?”

    蔡琰道:“她从来的那天起就一直闷闷不乐,经常一个人呆在山中的凉亭里愁,这会也在那里,我引你去吧。”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不必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呆会也好。”顿了顿,对蔡琰道:“我听说皇上让你默写你父亲留下的书籍,不知可有此事?”

    蔡琰点头道:“有的。我已经写了三百多篇了,66续续呈给了皇上,皇上看过之后很满意,下旨褒奖。前些日子,我又默写了十篇,正准备给皇上送去呢。”

    贾仁禄突然哈哈大笑,众人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尽皆愕然,目光齐刷刷的向他望去。

    貂婵笑道:“他就是这样一惊一乍,你们甭理他。”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子的狗屎运当真好得不得了。老子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蔡琰道:“先生有事尽管吩咐,不须如此客气。”

    贾仁禄伸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道:“拜托了。”

    蔡琰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办妥。”

    贾仁禄道:“嗯,老子来这里疗养的事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希望诸位替我保密。”

    众人齐道:“先生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不到处乱说的。”

    未央宫宣室殿,刘备正在批阅奏折,忽听得脚步声响,一内侍进殿,道:“蓝田蔡琰呈上自己默写的书籍十篇,请皇上御览。”

    刘备道:“蔡邕之书不乏真知灼见,朕读过之后大有进益。只可惜四千多卷书尽皆毁于战火,只剩下蔡琰心中的四百余篇。”说到此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快呈上来,朕现在就要看。”

    内侍呈上一只银筒,刘备打开筒盖,取出里面卷成一卷的帛书,展开一张张翻看,翻着翻着,忽然一张白帛掉落在案,那张白帛与其他白帛上洋洋洒洒数千言不同,只有一列小字。刘备低头一看,心中一惊。当下他装着没事人一样,将那张白帛放回书页中,从头到尾将书稿看完,这才道:“好文章,好文章。这样的文章不能时常读到,诚为憾事。朕天天批览奏折,着实有些乏了,明日朕要去蓝田狩猎,顺道拜访董夫人,争取让她再多写几篇出来,一饱眼福。着有司作安排。”

    次日一早,有司安排卤薄,刘备在王平所领数千羽林军的簇拥下出了西安门,前往蓝田狩猎。

    这次出行,打猎不过是个名色,糊弄外人用的。刘备胡乱打了几只獐兔,便结束狩猎,身着微服来到蓝田。董祀、蔡琰、献帝、曹夫人闻报连忙出迎,将其让到内室。刘备屏去左右,道:“仁禄呢,快叫他出来见朕。”

    贾仁禄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道:“微臣秘密前来,就好像耗子一般见不得光,不能出去迎接皇上,还请皇上见谅。”

    刘备道:“没用的就别说了,你不是在前线么,怎么突然跑到这来?”

    贾仁禄对在场诸人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皇上讲,请你们暂且回避。”

    众人都十分识趣,退了出去。

    贾仁禄道:“此次对鲜卑作战,皆因匈奴而起。按理说匈奴应该与我大汉同心同德,共同进退,共抗强敌。臣刚出长安,便差人支会匈奴单于呼厨泉,请他率队北上,与我军协同作战,共守圜阴。气人的是呼厨泉迟迟不予以答复,直到臣的队伍抵达圜阴的时候他才差了一个叫魁壹的家伙来军中对我说,他们的部落才刚到新地方,丁壮都在搭建毡包,以便麾下族民平安过冬,实在无法来援……”

    刘备将手中茶碗重重一放,出啪了一声响,茶水四溅,道:“胡扯,上郡、西河两郡太守早在匈奴人抵达前就各自上表详细禀报了各自的准备情况。表章上说,两郡早就在预定的匈奴居住地搭建了足够二十万人居住的毡帐,并准备了数十万斛粮食。匈奴人一到那就可以安居,怎么还要搭建毡帐,简直是扯淡!”

    贾仁禄道:“可不是么,臣沿途所经之处正好是匈奴新的居住地。一路行来,臣的所见所闻,和匈奴使者所说截然不同。匈奴人显然起心不良,想坐山观虎斗,让我们与鲜卑人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刘备瞪圆双眼,瞧着茶碗,过了良久,方长叹一声,道:“悔不该不听你的话,引狼入室。”

    贾仁禄道:“行军途中,臣见匈奴举动不测,便留了一个心眼,暗派哨探,伺查动静。哨探来报,匈奴人最近一段时间频繁调动人马,肤施、离石、蔺县一带,多是老弱之众,以胡弄当地官差。而青壮主力尽皆集中在高奴、桥门、定阳一线,甚至还有一支骑兵驻扎在漆垣,离长安仅百里之遥。”

    刘备伸手在案上一拍,道:“呼厨泉这是要干什么?”

    贾仁禄道:“臣也正纳闷,虽说他是皇上的老丈竿子,可拱卫京畿说什么也轮不到他,臣觉得味道不对,像是要出大事,便星夜兼程赶了回来,提醒皇上小心得防,以免中了奸人诡计。”

    刘备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城见朕,而要兜这么一个大圈子。”

    贾仁禄道:“臣估计匈奴人已在通往长安的大小道路上布下细作,故而不敢直接回长安,而是乔装而行,来到蓝田,托董夫人上书通知皇上。”

    刘备道:“干的好。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睡,朕当初一时不明,将匈奴人引人卧榻,致使其心存侥幸,妄图颠覆我大汉江山,而今事态紧急,你有何高见?”

    贾仁禄道:“臣派出的哨探已打听备细,匈奴连遭丧败,加上美稷一带近来久早不雨,草场枯萎,人畜多死。匈奴可用的兵马不到五万人,长安城高池深,又有十数万将士,拱卫京畿,匈奴人想要硬攻那是死路一条,就怕他们乘着月黑风高杀人之夜,偷偷溜将进来,杀人放火,搞七搞八,那咱可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这花花江山要是由一帮啥也不会,只会涮养肉的匈奴人来颠而倒之,倒而颠之一番,那可有得瞧了。”

    刘备冷笑道:“想谋夺朕的江山,可没那么容易,朕这就草诏,令城门校尉张苞严加盘查入城之人,一旦遇到可疑人等,不必禀报,立即拿下,交京兆尹议处。”

    贾仁禄点点头,道:“可再令驻扎京郊的将士严加戒备,广遣细作探查四周,以防不虞。”

    刘备点了点头,道:“嗯,就这么办。对了,你回来了,营中之事由谁打理?”

    贾仁禄笑道:“姜维姜伯约。”

    刘备全身一震,道:“什么,这不是胡闹么?”

    贾仁禄道:“皇上不是说这小子精明练达,是个大将之才么?”

    刘备道:“话虽如此,可他还未经琢磨,如何能当大用?”

    贾仁禄道:“就是因为他没琢磨,有棱有角,才可大用。倘若琢磨了,锋芒尽失,锐气全无,就变得瞻前顾后,畏畏尾,这样的人朝中一抓一大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要来何用?当年韩信从一介布衣直接成为汉军大将,不也没经过任何琢磨么,结果不照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刘备笑道:“你呀,总有歪理。”

    贾仁禄笑道:“嘿嘿。用姜维代微臣之职,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敌人不明所以,以为老子因为他是臣的女婿才用他的,必会掉以轻心,咱不就有机会乱中取胜了么?”

    刘备点头微笑,道:“朕这就拟一道旨,让他暂代骠骑将军之职,抵御外侮,若是成功了,朕必有封赏,绝不食言。”

    贾仁禄道:“臣代伯约谢主隆恩。”

    刘备笑道:“总是谢的这么快,朕还没说完呢,倘若他丧师辱国,朕不但要办他,还要重重治你的罪!”

    贾仁禄笑道:“臣烂命一条,皇上想要,随时可以来取。”

    刘备哈哈大笑,道:“只可惜你没有十八颗脑袋,不然朕一定砍他十七颗下来,哈哈!”

    两人又在屋内密谈了一阵,相携出了庄院,回转长安,由于刘备再三吩咐,保密措施做得极好,外人根本不知道刘备一行回来的时候竟比去的时候多了两个人。

    一行人到得长安城下,分道扬镳,刘备自领大队人马进城,贾仁禄则和貂婵猫到小树林里化了妆,这才进城,潜到别人孝敬给他的宅子里躲将起来,一路上他左顾右盼,一步三回头,活脱脱像是个小偷。好在当时110都不怎么敬业,不然他可就在劫难逃了。

    高奴城北数百里处走马水尽头有一个小地方叫桥门,匈奴新的单于王庭就设在此处。郭淮揣着姜维的书信,走进了大帐。

    呼厨泉满脸堆笑,道:“尊使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来人,摆宴,为尊使洗尘。”

    郭淮手一挥,道:“且慢。单于,前方将士可日日夜夜盼着单于的大军呢,您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大吃大喝?”

    呼厨泉面有难色,道:“唉呀,不是俺不想支援汉军,实在是不方便啊。你也看到了,我们才刚到这里,乱糟糟的,什么东西都得规置。你们且稍待几日,容我们安顿好了,便即出兵。”

    郭淮道:“我大汉与鲜卑素无纠葛,本不该兵戎相见。这此之所以交战,完全是为了匈奴,您若是见死不救,怕是于理不合吧。”

    呼厨泉道:“大汉准我匈奴迁入内地,又派军马替我们抵抗鲜卑,我呼厨泉感激不尽。”说着深深一躬,又道:“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啊,这会我们实在抽不出一兵一卒,还请尊使上复大帅,让他宽待月余。”

    郭淮取出书信,道:“这是大帅交给单于的书信,他要说的话,都在上面了。”

    呼厨泉展开书信一看,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道:“这个……这个……”

    郭淮道:“不瞒单于,我军这几日来接连失败,伤亡惨重,圜阴怕是守不住了。军师念单于长途跋涉,疲劳不堪,故勉励将士拼命死守,为单于休整争取更多时间。如今汉军已实在坚持不住了,若单于再不挥师北进,我军只好放弃圜阴,诱敌深入,再寻战机,设伏歼敌了。”

    呼厨泉只道:“这个……这个……”

    郭淮道:“信我已经带到了,就此告辞!”说出大踏步出帐,帐中亲卫拔出弯刀,横在胸前,拦出去路,大叫道:“单于没放你去,如何敢走!”

    郭淮冷笑道:“单于就是这么对侍朋友的?”

    呼厨泉喝道:“不可无礼。”对郭淮说道:“尊使请留步,我这点起军马和尊使一起北行。”

    劝呼厨泉内迁的那汉人频频向呼厨泉使眼色,呼厨泉只做不见,他忍不住了,叫道:“单于……”

    呼厨泉瞪了他一眼,道:“我意已决,勿须再议。”

    匈奴人虽然不及鲜卑人迅捷,但也在草原上混久了,收拾起来倒也十分迅。到得次日,两万大军集结完毕,呼厨泉率领着大军和郭淮一道来到圜阴。

    姜维全副武装,带着众将,迎出辕门之外。

    呼厨泉微微一惊道:“领军的不是贾太傅么?怎么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郭淮道:“太傅大人病重,不能出来迎接将军,这位是他的女婿,现暂代骠骑将军之职,统领军队。”

    轲比能素知汉人讲究裙带关系,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姜维道:“小子从来没打过仗,没有什么经验,还请单于多多照应。”

    呼厨泉笑道:“好说,好说。”

    姜维道:“小子按察地图,潣水上游有一地名白土,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且暂无鲜卑人驻军。若我军能遣一支精骑,出敌不意,渡过潣水,占据此处,鲜卑人必不查觉。接着这队人马迂回到敌后动突袭,我大军在前方响应,如此里应外合,鲜卑可定,大事可成矣!”

    呼厨泉怦然心动,道:“妙极,小将军年少有为,令人好生敬佩。”

    姜维道:“小子何德何能,这都是太傅大人的主意。”

    呼厨泉一听是贾仁禄的主意,心想那可是十拿九稳,这功劳等于是白拣的,笑道:“俺来得晚,没出什么力气,甚感惭愧,不如就由我匈奴占了白土,略表寸心。”

    姜维也不客气,道:“如此就有劳单于了。”

    呼厨泉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领着两万骑兵去了。

    姜维冷笑着对郭淮道:“派个细作将匈奴人取白土的消息散布出去。”

    郭淮道:“匈奴人若是败了,我军独自面对鲜卑怕是不支。”

    姜维笑道:“不妨,太傅早就伏下绵囊计在此,只管照做。”

    郭淮道:“是。”

    呼厨泉做梦也没想到汉人会狠狠的摆他一道,屁颠屁颠的领着军队到了白土,那里果然一个鲜卑人也没有,呼厨泉四下一瞧,进可攻退可守,果然是风水宝地,心下一喜。留下五千军择险固守,其余军马分成三路,抄到鲜卑之后,待夜半三更时突出纵火,杀轲比能一个措手不及。

    呼厨泉所领军马正行进间,忽然两路骑兵抄悄没声息的掩到,更不打话,举刀就砍。呼厨泉定盯一瞧,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冤家对头鲜卑骑兵。其时匈奴上下都有恐鲜卑症,一见鲜卑人就腿肚子抽筋。呼厨泉大叫:“哎呀妈啊,鲜卑人来了!快跑啊!”掉头就奔。

    主帅跑了,余众即时奔溃,一齐望白土奔去,到那一看,心里一个劲的叫苦,原来鲜卑人已占了白土,那五千守军大部被歼,血沐沐的级一颗颗堆起,成了一座高台,看起来十分渗人。

    呼厨泉本就吓破了胆,再见到人头筑就的京观,更是心寒胆裂,没命打马狂奔。到了潣水边上,远远望见一片营寨横于南岸,寨中汉字大旗高悬。呼厨泉大喜奔了上去,可他高兴没多久,迎面碰到了一匈奴人,哭着对他说道:“汉人一见匈奴人就放箭,咱们过不去了。”

    呼厨泉大怒,对那出馊主意的家伙叫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内附,内附,说什么可是取渔人之利,现在可好汉人不救,鲜卑不饶,我匈奴危在旦夕。限你马上想一个主意转危为安,不然我斩了你!”

第675章离奇惨死

    鲜卑铁蹄驰骤之声越来越近,匈奴人前进不得,后退无路,急得在马上号啕大哭,声音十分凄历。那人眼珠急转,道:“现在河水凝冰,咱沿着河走,到上游去。”

    呼厨泉道:“狗屁主意,到上游去就能逃得掉么?再说我们弃了美稷,上郡怕也是回不去了,可谓根本尽失,天下虽大又有何处可以安身?”

    那人道:“潣水上游千沟万壑,地形十分复杂,我们到那随便找个山沟躲起来,不论汉人也好,鲜卑人也好,都找不到咱们。只要拖上十天半个月,局面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呼厨泉道:“放你个屁,十天半个月局面又能怎么不一样?”

    那人回头张望,道:“单于作决定吧,鲜卑人马上就要到了。”

    呼厨泉一咬牙,道:“好,就听你的,往上游去。”

    呼厨泉一声呼哨,拨转马头,往西去了。数千精骑紧紧追在他的身后。其余兵马哪里想到呼厨泉会突然改变行军路线,走两岔了,遍寻他不着,无奈之下,不是降了汉朝,就是降了鲜卑。

    轲比能亲自率队攻到了对岸,汉军固守营垒,轲比能连番冲突不入。两军正在对峙,姜维令张飞领军增援,表里奋击,轲比能料敌不过,怏怏而还。

    呼厨泉踏着河上坚冰,喝着西北劲风,往西北方向奔出了百余里,果见这一带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大地就像是一张许久没喝水的嘴,裂开了一条条大缝。呼厨泉喜道:“藏在这种鸟地方果然不易被人现,可是这里没有人烟,一点吃的也找不着,咱带的干粮可不多,可支持不了几天。倘若局面没有改变,咱们可都得饿死。”

    那人道:“单于尽管放心,不出数日局面必将有变。”

    呼厨泉叹道:“就信你一次。”吩咐众军找个隐蔽的地方安营扎寨。

    那人回到自己的营帐,写了一封密信,卷成一卷,叫来心腹,把密信交给他,道:“将此信送到长安交给主人。”

    那心腹答应了,接过信,飞也似的去了。

    长安,承明殿,依娜愁眉深琐,问刘皇后道:“你说说看,贾福到底在什么地方?”

    刘皇后摇了摇头,道:“师父不知道,子弟更加不知道了。”

    依娜冷哼了一声,刘皇后打了个寒噤,道:“子弟并不是笑话师父,真的不知道。”

    依娜叹道:“这个贾福当真神出鬼没,有消息说他在圜阴,又有消息说他在长安家中,甚至还有消息说他就在宫里,可他到底在哪?当真一点头绪也没有。”

    刘皇后道:“事情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咱已是骑虎难下,不管贾福在哪,咱都得干。”

    依娜道:“你是说北边的事得办了?”

    刘皇后点点头,道:“北边的事不了,咱的人手一直被拖在那里,这里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依娜冷哼一声道:“我的人来不了,你不正可以为所欲为么?”

    刘皇后不敢触依娜的眉头,哑口无言。

    依娜道:“再等上一段时间吧,让汉人与鲜卑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我们这边的压力也就小很多了。”

    城中,薛珝沿着雍门大街往西走。他所经之处,正是东市,当时全国最大的集市。长安是大汉京师,当时全国的政治经济中心,且在诸葛亮、钟繇、董允等人的精心治理下,繁荣昌繁,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美了。这老百姓的口袋里一有了闲钱,自然就想要买些这个,买些那个,使自己的生活更上一层楼。有人买,自然有人要卖,于是全国各地的商人蜂拥而至,就连东吴及西域各国的商人为了谋利,也不远万里而来,带来长安百姓连做梦中想不到的新巧玩意。这时又近年关,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市中的商品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商贾多得实在挤不下了,只好把摊子摆到街上来了。雍门大街上挤满了忙着作生意的商人及选购商品的百姓,吆喝之声此起彼伏,别提有多热闹了。

    薛珝见老百姓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心里也一片敞亮,可又想到自己为虎作伥,阴谋颠覆政权,转眼大乱将起,老百姓势必再度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令人开心的笑容再也看不到了,不禁黯然神伤。

    正当他一面心不在焉的挑选着新奇的小玩意,一面胡思乱想之际,忽听锣声阵阵,自大道那头直响过来。

    薛珝侧头一看,原来是一队兵士解着一条大汉沿街走来,当先一人一边敲着锣,一边大声吆喝,晓谕百姓闪避。

    队伍当间那个被五花大绑,不知犯了什么事的汉子眼尖,瞥见了他,频频向他使眼色,盼他搭救自己。

    薛珝上下打量着他,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见过,猛地想起去年匈奴入贡,他曾作为使者进宫谒见当时还是贵妃的刘皇后,心念一动,迎上前去,袖出宫中令牌,问最先那位兵士道:“这人怎么了?”

    那兵士叫道:“原来是薛大人,是这么回事,皇上刚颁下诏命,着城门校尉严加盘察,严禁可疑人等进城。这家伙一身匈奴打扮,怀揣利刃,鬼鬼祟祟想要混进城去,被守城的将士抓住,疑是奸细,送往京兆尹衙门审问议罪。”

    薛珝上下打量他,道:“这不是呴犁湖么?”

    那汉子叫道:“正是,正是,我就是呴犁湖。”

    那兵士道:“怎么,大人识得此人?”

    薛珝道:“此人曾做过匈奴使者朝拜过娘娘,是以识得。呴犁湖,你今番做什么来了,难道真是来当细作,窥探军情?若真是如此,我也护不住你,乖乖到京兆尹衙门领板子吧。”

    那汉子道:“冤枉,冤枉,我奉单于之命,朝拜皇后娘娘。哪知半路上遇到盗贼,东西都给抢走了,国书也丢了,我正要进城向皇后娘娘禀明一切,没想到被当成奸细捉了起来。大人救我啊,大人救我啊。”

    薛珝道:“原来是这样。”对那兵士道:“我觉得他应该不像是说假话。要不这样,我把人带去由皇后娘娘审问,皇后娘娘一向忠于皇上,岂会徇私?”

    那兵士见他把皇后抬了出来,哪敢得罪,道:“甚好,甚好。”说着将人交给了他,转身去了。

    薛珝将那汉子带到僻静无人处,解了绑缚,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来做什么?”

    那汉子知他是刘皇后身边第一心腹,算是自己人,说道:“我有一封密信要交给皇后娘娘。”

    薛珝问道:“哦,信在何处?”

    那汉子从怀里取出密信交给薛珝,薛珝接过看了,上面弯弯曲曲的字写了一堆,不知所云,道:“这上面写得是什么?”

    那汉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它关系到匈奴的安危,得火交给皇后娘娘。”

    薛珝道:“嗯,你把信交给我吧,我这就进宫交给娘娘。”

    那汉子道:“不行我要亲自进宫,当面将信交给娘娘。”

    薛珝冷笑,道:“怎么,信不过我?”

    那汉子道:“不敢,只不过这信关系忒也重大,上面命令我要亲自将信交给皇后。”

    薛珝道:“不瞒你说,皇上自蓝田回转后,便加强的各门防卫,还颁下严旨,没有他的诏命及令牌,任何人不得进宫,违者立斩。你要不信,就去试试。”

    长安外城防卫有多严,那汉子是领教过了。他只不过是赶得急了来不及把这身皮换了去,就被守城官兵逮了起来,心想外城尚且如此,宫城一定更加严谨,当真是插翅难入,叹道:“也只有如此了。这信可关系到匈奴全族老幼,你得尽快将它交给皇后娘娘。”

    薛珝正色道:“嗯,我这就去。”匆匆去了。

    他回到宫中,将信交给了刘皇后,并说明始未缘由。刘皇后皱眉道:“城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

    薛珝摇头,道:“自皇上巡狩蓝田回来,城防就比往常严密数倍,到底为何,臣也不知。”

    刘皇后道:“看来贾福到了长安,并不是空**来风。”

    薛珝道:“您说这一切都是贾福暗中主持?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皇后侧头向身后屏风瞧了一眼,道:“想来他是察觉到了匈奴人频繁调动,故而对城防进行了周密布置。”

    薛珝道:“***,这家伙老和我们过不去,娘娘你还等什么,赶紧想个招杀了他!”

    刘皇后又朝屏风望了一眼,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薛珝也朝屏风瞧了一眼,应道:“是。”退下了。

    依娜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道:“信上写得什么?”

    刘皇后道:“呼厨泉害怕汉人找他麻烦,不听您手下的告诫,带兵北上,打了个大败仗,大军陷入绝境。您的人来信催促您赶紧下手,将北方的事了了。”

    依娜嗔道:“这个呼厨泉简直就是猪,居然连汉人的话也信。”

    刘皇后道:“也不能全怪呼厨泉,他毕竟是单于,要为整个部落考虑。再有汉人出得主意也当真高明,以偏师渡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确是取胜之道,别说呼厨泉会上当,就连我估计也得中计。”

    依娜道:“听说贾福病了,军中之事都是他的女婿,那个叫姜维的小鬼在主持。一个十六岁的娃娃能有什么本事,这一定还是贾福在暗中主持。这贾福八成还在圜阴。”

    刘皇后道:“你也听见了,长安城防突然严了起来,这里面应该也有高人暗中主持。”

    依娜恨恨地道:“这个该死的贾福,到底在哪?”

    刘皇后道:“北边之事……”

    依娜叹道:“现在不办也不成了。”

    潣水北岸轲比能大营,轲比能听着各部上报的伤亡数字,眉头大皱,道:“没想到这个小鬼还真有些本事。居然硬是在圜阴这个弹丸之地阻击我军半个多月。”

    拓跋力微道:“会不会是贾福根本就没有病,这都是他放出的烟幕?”

    轲比能道:“有这个可能,若是这样,可就难怪了。”

    拓跋力微道:“攻坚非我军我长,这半个月来我军损折当真惨重,依我看咱还扬长避短,别再和汉军硬拼了。”

    轲比能道:“如何扬长避短?”

    拓跋力微伸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弧线,道:“上策,由白土出,经龟兹而至上郡治所肤施。我曾数次经过肤施,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城不高池不深,兵马也不多,若倾全力攻打,不一日可下,在那里休整一日。汉人见我军占了肤施,定会以为我军欲南出高奴,径取长安。而我军则沿奢延水往西,进抵奢延,这一着必大出汉人料外,以我军的行军度,他们想布防也来不及了。接着我军由奢延往南,经归德、射姑、郁郅、五作亭而至新平郡治漆县,顺着泾水南下,直逼长安。这条路看似迂远,可一来彻底绕开了敌人的防线,二来所经多是不毛之地,且深处腹地,汉人必不为备。此兵法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者也,三来,考虑到双方行军度的差距,估计我军抵达长安,他们在北线的布防还未完成呢。若大人果依此法,当可立不世奇功。”

    轲比能看着地图,默然无语,过了半晌,方道:“中策呢?”

    拓跋力微道:“中策,仍是占领肤施,跟着大张旗鼓向南,制造出南出高奴,攻取长安的假象,吸引汉人在南线布防。行出数十里后,我军迅掉头向东向北渡过奢延水、黄河,进入河东广袤无垠的荒野中,翻越这道至今无名的山梁,经羊肠而至晋阳。晋阳太守做梦也不会料到我军会来打他们的主意,此城唾手可得。如此一来,我们虽没能打下长安,却据有并州,南可攻长安、洛阳,东可击邺城,天下大势未可知也。”

    轲比能静静的想了一会,道:“下策呢?”

    拓跋力微道:“下策,便是顿兵于此,与汉人争一旦之命。”

    轲比能道:“我怎么觉得你的下策才是上策呢?”

    宇文部大人道:“就是,连日进攻,我们虽损失了不少弟兄,可汉人比我们损失更多,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再打上几天必走。那时我军挟大胜之威以临长安,必当势如破竹,汉主亦当不战而降。这样岂不胜过你出的那些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乘人不备才出来打一下的狗屁主意?”

    拓跋力微道:“如今守营的均非汉军主力,汉人之意就是想要拖跨我军给他们主力歼敌,创造有力条件。”

    宇文部大人不服和拓跋力微吵了起来,一时间两人唇枪舌箭,吵得个面红耳赤,不悦乐乎。

    轲比能根本不理他们,看着地图,默然无语,过良久良久,方暴雷也似的大叫一声:“别吵了!”

    两人两耳嗡地一下,头皮一阵麻,不由自主的停止争论。轲比能道:“你们两个人说的都有理,容我再考虑考虑,散帐。”

    众人鱼贯而出,拓跋力微和宇文部大人并肩来到拓跋部大帐,相视而笑。拓跋力微道:“你说轲比能会用何策?”

    宇文部大人道:“你说呢?”

    拓跋力微道:“我们一起说吧。”

    两人对望一眼,齐道:“下策。”哈哈大笑。

    拓跋力微道:“此役轲比能必败,败后就算他厚着脸皮想当这个大人,其他部落也不会服他了。轲比能辖下数千里水草地,你我二人平分,两方以平城为界,以东归你,以西对我,你看如何?”

    宇文部大人笑道:“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两人互视了一眼,哈哈大笑。

    轲比能对着地图了一阵子呆,忽觉脑海中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两下。他忙扶着桌案战稳,晃悠悠的来到床上躺好。正在这时,一美婢手端托盘,掀帘进帐,道:“大人,参汤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这女子是他进军途中掳来的,兵士们见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便将她献给了轲比能。轲比能端起参汤,两眼直愣愣地看着他,道:“好,好。”虽然一连说了两个好,可却没喝。

    那婢女可他瞧得不好意思,侧过头去,道:“大人,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轲比能将碗送到嘴边,张开血盆大口,咕嘟咕嘟两口搞定。

    那婢女收拾了碗正要出帐,轲比能一把将她抱住,拽到了床上。托盘落地,茶碗裂成了几片。

    轲比能正在上下其手,干那十八摸的勾当,惹得那婢女大声娇嗔。忽然眼前金星乱冒,眼一黑,倒了下去。呈大字形趴在那婢女的身上。

    那婢女叫道:“大人,大人。”轲比能没有应。那婢女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推开,穿好衣服,来到帐口,对守在外面的韩龙使了眼色。韩龙微微一笑,道:“成了?”

    那婢女点点头,韩龙大喜,迈步进帐。那婢女赶紧一二一,想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韩龙手腕一翻,抓住了她的皓腕,道:“你不能走,随我进去。”

    那婢女只觉一个铁箍套在自己的手中,疼得泪水滚滚而下,哪敢违拗,随着他进了大帐。

    韩龙拽着婢女,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叫道:“大人,大人。”

    轲比能仍没有应。

    韩龙回头对那婢女说道:“干得好,主人一定会重重赏你的。”说着从腰间拔出精钢匕,在帐内宫灯的映照下,寒光闪闪。

    那婢女道:“这畜生杀了我全家,糟蹋了我的身子,我恨死他了,只要能杀了他,我就开心得很,不要什么赏赐。”

    韩龙道:“话是这么说,可这赏……噫,那是什么?”

    那婢女大惊回头,韩龙迅回身,扼住她的脖颈,向外一扭,出嗒吧一声轻响。那婢女哼也没哼,便被黑白无常叫走,去阎王爷那报道了。韩龙放开了她,冷冷道:“这就是给你的赏,你要不领,我脖子上的脑袋可就不稳了。”

    那婢女身子软软瘫倒,两只眼睛却睁得溜圆。

    韩龙背过身来,向轲比能瞧了一眼,高举匕,刺将下去。噗的一声,匕戳进背心,鲜血激射而出,喷得韩龙一脸都是。轲比能杀猪般的大叫一声,回头过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叫道:“原来是你!”

    韩龙和他的目光一触,倒抽了一口凉气,向后退了两步。

    帐外的亲兵都给他找个借口支了开去,按理轲比能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可是世上当真有这么巧的事,一名部落大人和另一名部落大人为了一小片草地的归属生争质,齐来找轲比能评理。他们来到帐外,听到喊声,吓了一大跳,吼道:“有刺客!保护大人!”

    韩龙没想到帐外有人,更加慌了。

    轲比能挣扎着站起,颤巍巍的向他走了两步,道:“你敢背叛我,我叉死你!”

    韩龙当即就要展开轻功,往帐外窜去。本来他的功夫和轲比能差相仿佛,若是真打起来,可能还是他更高些,可是轲比能做惯了部落领,神威凛凛,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心生寒意。积威之下,韩龙这样的高手,也不禁腿肚子抽筋,不敢与抗,打起了脚底抹油的主意。

    帐外脚步声越来越近,轲比能的手也举到了半空。韩龙正要闪人,忽然间轲比能身子一歪,滚倒在地,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了那女子的身旁。韩龙情急智生,迅将匕塞入了那女子的手心,掀开帐幕一角奔了出去。

    掀帘掀处,两名大人冲了进来,见到一个婢女倒在榻边,手里握着匕一柄,轲比能倒在她脚边,背后有伤口一处。两人虽非包龙图,但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自然能够得出正确结论。不过事关重大,他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仔细查察现场。现那婢女脖颈间有淤痕,与轲比能临死那句:“我叉死你。”相吻合,且这婢女的全家因轲比能而死,身子又被其玷污,自然含恨在心,这作案动机也十分明显。两下里一凑合,杀人凶手自然呼之欲出了。

    帐中一片扰攘,亲兵纷纷进帐,眼见轲比能倒在地上,凶多吉少,纷纷怔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人正愣神间,韩龙冲了进来,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一名大人道:“这婢女行刺大人,大人掐死了她,跟着也死了。”

    韩龙道:“扯淡,大人身手了得,怎会被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婢女刺死?”

    另一名大人道:“大人原本就身受重伤,重伤之下自然不是那婢女的对手。”

    韩龙走了一圈,道:“嗯,看来是这么回事。这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通知各部大人,商议行止!”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上下人等众口一词,都说婢女怀恨在心,这才入帐行刺。各人不免加油添醋,有的说轲比能如何强脱那婢女的衣服,有的说那婢女如何挣扎誓死不从。至于轲比能如何惨死,各人更是说得活灵活现,轲比能怎么把身子压在婢女身上,婢女如何挣扎,轲比能怎么旧伤复,大叫失色,昏倒在地,婢女怎么抽出藏在衣袖中的匕,狠狠的给了轲比能一下,轲比能怎么惊醒,怎么挥动手臂,掐住她的脖子,一扭,就此香消玉殒,种种情状,皆似亲眼目睹一般。

    说者口沫横飞,连说带比,听者目瞪口呆,不住点头。过得小半个时辰,营中传遍。众大人虽然心情不同,有的悲伤欲绝,有的幸灾乐祸,但都不得不齐集大帐,哭得个昏天黑地。

第676章地雷之战

    对一个已经死的人来说,活着的人就算是把眼泪流尽,死掉的人终究还是活不过来的。于是帐中各部大人也就不浪费泪水了,象征性的哭了一阵,就在灵前商议大事。蛇无头不行,江山不可一日无主,这话不仅汉朝适用,鲜卑一样适用。轲比能死了,可是轲比能部还在,鲜卑各部还在,这家有千口,总要有一个人来挑头吧?这可是与各人利益息息相关的大事,怎能不好好商议?轲比能死不死倒也不甚打紧,最关键的是他死的太突然,竟然连遗嘱都没立,这有份继承家业的有十好几个,个个都削尖脑袋想当这个头。这位子就一把,人却有十几个,怎么分,还真是个问题。曾经有一个智力测验题是这样的,五个柠檬平均分给九个人,该如何分?答案是榨汁,还别说,这还真是最公平的法子。可权力不是柠檬不能榨,就算能榨,这继承人也不答应,本来自己能继承整份家业,呼风唤雨,为什么要平白无端的和人分享?当下几个继承人各执一词,都说自己才是最有资格承继江山的。各人争执不下,在轲比能的尸体前吵得脸红脖子粗,吵着吵着,也不知是哪一方先拔出了刀子。这有人挑头,下面可就好看了,灵堂成了战场,轲比能的弟弟、哥哥、儿子、侄子、叔叔、伯伯分成好几派,每派各有十好几个亲随,各执兵刃,就在堂前开打,乒乒乓乓一阵大响之后,有人流血了,有人死了,大部分人为免池鱼之殃都逃了出去。

    这仗从帐内一直打到了帐外,一打就是一两个时辰,众人谁了不帮谁,各自混战,相互拆台,斗到最后全都挂了彩,还有几个继承人学艺不精,到地府去和轲比能理论去了。树倒猢狲散,轲比能这株大树一倒,依附他底下的这些个部落大人见一个小小的圜阴就打了半个多月,中原江山怕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都不想再耗在这里喝西北风了,纷纷带着队伍散去。少数顽固分子不愿离去,在韩龙的带领下纠集党徒,以武止武,终于让众继承人明白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还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判。

    中军帐内,众人坐了下来,开始谈判,一谈就是大半天,直谈到月亮落山,这才谈出了个结果。各部落达成一致,奉轲比能的弟弟为轲比能部大人。轲比能的弟弟没给各人上贡,众人为什么要推举他为大人?还不就是因为他弟弟为人懦弱,好欺负。轲比能的两个儿子当然明白诸人的狼子野心,死活不同意众人的决议,终于一拍两散,拉着自己的弟兄,出来单练,轲比能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就这么分成了三份。这还是轲比能刚死,要再过上几年,矛盾更加激化,这江山要被分成几份,那当真不得而知了。

    主丧之人商定了,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鲜卑大营挂起白幡,各部大人灵前致祭。蒲头部、宇文部、拓跋部、没鹿回部的大人都没有来,只是派了个代表,随众举哀。丧礼告一段落,众亲兵扶着哭得跟泪人相似的轲比能弟弟升帐,商议行止。

    一名部落大人道:“汉人屡遭丧败,就快不行了,咱拼了老命,狠狠打上一阵,汉人胆小必然跑得无踪无影,这样一来咱护丧北归时就不必再担心汉人蹑我之后。二来,打赢了汉人,也可是大大鼓舞咱鲜卑人的士气,一举两得。”

    另一名大人离没鹿回部最近,见窦宾跑了,心中栗六,道:“拓跋部、没鹿回部等好几个部落的大人都找了个借口带着部众走了,咱们声势大不如前,如何打得赢汉人?我看还是奉着先大人遗体返回弹汗山妥为安葬,才是正理。”

    此言一出,不少大人附和。

    先一名部落大人指着他鼻子骂道:“别以为俺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你根本不是在为部落着想,而是害怕窦宾并了你的部落。”

    那位大人反唇相饥道:“你就是为了部落着想?你还不是想败了汉人,引为己功,然后取先大人而代之,号令各部?”

    这句话当真说到了点子上,叫嚣打跑汉人的那位大人面红耳赤,喝道:“我对先大人忠心天日可鉴,你居然敢造谣诬篾,我杀了你!”拔刀上前。

    众人一拥而上,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这才将两人拉开。

    之后帐中分成两派,一派战,一派主退,互相争吵,帐中乱轰轰的。

    轲比能的弟弟筑鞬泥侧头与韩龙商量了好一阵子,摆了摆手道:“都别吵了,人死为大,俺同意弥加部大人的话,奉兄长的遗休回弹汗山。不过……厥居部大人说的也很有道理。这样吧,厥居、槐头、扶罗韩、泄归泥等部留下来阻击汉人,若有可战之机,便当主动击敌,以扬咱鲜卑人的威风。其余部众随我一道奉兄长遗体北归。”

    被点到名的几位大人心中均道:“你自己跑了,却留下我们来拒敌,亏你想得出来,你这样做又有谁能服你。”胡乱应道:“是。”

    筑鞬泥道:“好了,天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分头行事。”

    姜维自当上了代理骠骑将军以来,就没有在四更以前睡觉过。贾仁禄扔给他的山竽实在太过烫手,他怎能不战战兢兢?于是他白天忙着布置军马,补给军须,赏罚升黜,晚上则按察地图,筹思方略,补缺补漏,这一天到晚就根本没有闲着的时候,以致他年仅十六岁,头上居然长出了白头,好在为数不多,看不大出来,好好一株祖国的幼苗就被贾仁禄折腾成这样,贾仁禄成千古之罪人也。轲比能死亡的消息传到汉寨已是深夜,姜维没有睡,正和石苞在中军帐中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听到消息,无不大喜,当即命人擂鼓。众将听得鼓声,纷纷赶到,张飞到得最晚,睡眼惺松,一边扣着扣子,一边道:“怎么了,俺老张才刚喝了几斤洒睡下,怎么就擂鼓了,难道是敌人夜袭,来得正好!”

    姜维笑道:“不是,对岸传出消息,鲜卑领轲比能被人刺死了。”

    众将面面相觑,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张飞叫道:“好啊,你马上拨给俺一支队伍,俺攻他一阵,鲜卑狗贼准跑!咱乘势追将上去,杀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好好出出胸中这口窝囊气。”

    姜维道:“乘丧伐人本就不占道理,胜了也不光彩。且轲比能诡诈异常,这万一要是轲比能的诱敌之计,如之奈何?”

    张飞道:“计,计,计,哪里来的那么多计!机不可失,你赶紧拨给我一支军马,不然俺就带着本部军马出战!”

    姜维拿出一卷帛书,道:“圣旨在此,上面说说明明白白,由我暂代骠骑将军之职,司、并、翼、幽各级官吏俱归我节制,违命者斩。”

    张飞瞪了他一眼,道:“你和那讨厌的贾福一样,就会拿圣旨压人,我不服!”

    姜维笑道:“我可是完全为将军着想,现在出去胜负之数,殊难预料,万一要是败了,将军的一世英名毁了不说,皇上听了之后定是大大的生气,而将将军叫到长安,永不许将军出战。将军也不想过样吧?”

    张飞迟疑道:“这个……”

    姜维道:“将军是我的长辈,这些天来我跟着将军,学到了不少东西,我怎么会害将军?只要将军肯耐下性子来等,出战时我一定让将军做先锋。”

    张飞叫道:“你这话可真?”

    姜维道:“军中无戏言。”

    张飞叫道:“好,我就等上一等。”

    姜维唤陈到、马忠上前,道:“遣斥候去鲜卑大营哨探,打探确切消息再来回复。”

    二将大声答应,领命去了。

    不多时二将进帐,马忠禀道:“轲比能真得死了,他的几个亲戚为了争夺大人之位大打出手,寨子里乱成一团。大部分大人都想壮大自己的实力,无心与我大汉为,引部众散去。”

    张飞叫道:“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赶紧进攻吧。”

    姜维沉思片刻道:“传令下去,大小将士拔寨齐起,班师回朝。”

    张飞愕然,叫道:“什么,撤,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撤。”

    姜维道:“轲比能死了,鲜卑群龙无,不久必当散去,即然敌人走了,我等又何必顿兵在冰天雪地之中,餐风饮露?如果敌人真的冥顽不灵,一意以我大汉为敌,那其曲在彼。敌人只当是我军怕了他们了,定当心高气傲;我军将士归家心切,鲜卑人硬不让他们回家,他们自然心有不甘,我怒而彼骄,不胜何为?”

    张飞叫道:“什么人心士气啊,这些太悬乎,平时说说还行,打起战来根本不顶用。打战就是要真刀真枪,那才实在,你也别在这啰嗦了,赶紧兵吧。”

    姜维道:“不顶用?那将军回去问问麾下的将士,看他们是愿意出战,还是愿意回家?”

    张飞叫道:“那还用问,当然是愿意打战了!”

    郭淮道:“这几天风雪大至,将士们身着单衣,露宿冰雪,已颇有怨言。伯约说的对,我们靠谁来打仗,还不就是靠着这些将士,若他们心中不忿,如何肯替我们卖命?”

    张飞嘟囔道:“打战能拿到战功,有谁不爱功劳而想回家的?”不过这话说起来,底气已不如刚才的足了。

    庞德道:“年关马上就要到了,将士们自然想要回想过年和家人亲友团聚,有谁想在这里过年?”

    张飞不服,还要再说,姜维打断道:“既然几位将军都这么说,那就照此办理,不必再议。传令退军!”

    就快过年了,现代在外地打工的人怕都体会过通宵排队买火车票的滋味,当时的兵士辛苦了一年,盼望和家人团聚心情怕也和现在的人一般无二,说不定还尤有过之。战斗中捞到功劳的毕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大多数人除了一身伤,什么也不会捞到,他们自然不会像张飞那样一提到打战就兴奋的肌肉直抖。当然这些都不是兵士打退堂鼓的主要原因,最好命的是其时天寒地冻,国家又不富裕,不可能给每个兵士都件貂皮大衣,兵士衣衫单薄,屹立于风雪之中执行任务,本就是一件很影响士气的事情,时间短还无所谓,日子一久难免怨声再道,思乡之情更加浓烈。姜维最近不断收到部将来报,多少多少伤兵受不住寒冷而冻死了,他为免军心浮动,亲自下去走了一圈,对兵士心中所想,自是深有体会,故而顺应兵心,决定撤军。得民心者得天下,得军心者,要想打败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此令一出,三军将士欢声雷动,对姜维的感激,那是别提了。

    次日一早,姜维令张飞率军先退,又令庞德、马忠率军断后,鲜卑人若是过河来追,便就近择险扼守,同时飞马报入中军。

    这边鲜卑人也害怕汉人乘乱来攻,提了一夜心,掉了一夜胆,待到清早却见汉军退走,欢呼之声大作。厥居、扶罗韩、槐头等几个部落聚在一起商量,都觉得汉人要么是怕了他们了,要么是以为他们一定会撤退,故而率军撤走,这会要是追将上去,定可建立不世奇功,今后轲比能的时代就算是过去了,草原上该由他们说的算了。商量妥当,众人各领本部大军,渡过潣水,衔尾穷追。不多时正遇庞德大军。两军随即展开激战,庞德举目四望,见该地四面开阔,有利于鲜卑突击,不利于汉军阻击,便主动撤退。于南面三十里处,找到一处险隘,扼险而守,同时差人飞马将消息报入中军。

    姜维接到消息,立即命人取来地图。他一面看着地图,一面游目四望,传令三军将士折而向西,来到一片开阔地,列成阵势。姜维策马高头大马,来到他们跟前,大声道:“弟兄们,你们为了大汉百姓免于鲜卑人的奴役,屠戮,浴血奋战,你们辛苦了。”

    时代不一样,众将士当然不会答曰:“为人民服务。”叫道:“我们当兵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大人不必客气。”

    姜维道:“天气如此寒冷,你们吃得是什么穿得是什么,别人不知道,我心里清楚的很。如今已是隆冬腊月,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们在这里挨饿受冻,又想你们能在过年时回到家里和亲人团聚,故下令班师。”

    众军大声道:“将军如此体恤我等,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姜维道:“可是鲜卑人不让你们回家,想要杀光你们,抢走你们身上那本就少得可怜的金钱,你们说该怎么办?”

    三军大怒,齐叫道:“***,鲜卑人有什么本事,敢阻饶我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姜维见士气可用,微微一笑,对边上斥候,道:“令前军掉头,回来参战。”

    斥候道:“是。”策马去了。

    姜维对另一斥候说道:“我军兵马钱粮尽在肤施,你赶到肤施,吩咐太守如此如此。”

    那斥候领命去了。

    姜维道:“伯济。”

    郭淮道:“末将在。”

    姜维道:“前方三十里有一处隘谷,你领军三万伏于山谷两侧,待见敌军进谷,伺机歼敌。”

    郭淮躬身接令,点兵进。

    姜维叫来王昶,道:“你引兵五千前去支援庞将军,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鲜卑人给我挡住,不允许他们前进一步。”

    王昶应道:“是。”

    姜维道:“待见白旗展动,你等便退,且战且走,将敌人引到伯济伏兵的山谷。”

    王昶道:“将军放心。”

    姜维道:“好,军中老弱及伤员继续南行,前往肤施疗养,其余人马就地安营,听候调遣。”

    众将各领命令分头干事。

    王昶领了五千人来到前线,见了庞德,传达上命。庞德听说姜维要他守到白旗挥舞时为止。这白旗什么时候舞动,上面没说,想来这时候应该短不了。可鲜卑人的攻势,却十分猛锐,汉军损失甚大,这道命令当真不好完成。可军令大如山,上面叫守住,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困难,也得坚决执行命令,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否则上面的作战套路执行不了,大败亏输,自己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对不起死去的弟兄们。时间不允许他多想,他迅分析了形势,命令王昶带着精锐骑兵,与敌人决战,拖住敌人主力,自己则领着大军就地取材,修筑营垒。

    和当时的天下最强的鲜卑骑兵对攻,当真只有死路一条。王昶听了命令,一诺无辞,领着精骑杀上。众骑兵都知道自己此行不为别的,就是给身后将士争取更多的时间,一个个悍不畏死,嗷嗷乱叫,冲入敌阵,奋力搏杀。鲜卑人虽然勇悍,却也没到不要命的程度,被汉骑一冲,阵脚微乱,纷纷后退。

    参与进攻的鲜卑各部都以为汉人很好对付,因此并为派主力上场,待见前军吃紧,大吃一惊,厥居部大人道:“没想到汉人蛮子,也如此了得。”当即令在后方养精蓄锐的主力骑兵冲上,箭如雨。王昶率军连冲三次,都没能冲乱对方阵势,反被射死了千余官兵。王昶没听到金声,显是后方将士还没筑好营垒,忍住右肩伤痛,一咬牙,大叫:“冲啊!”指挥军马再度冲上,一阵厮杀之后,汉军又少了数百人,王昶的左臂也中了一箭。金声还是没响,王昶再次举起兵器麾师冲上。又战良久,两千将士只剩下了不到百余人,鲜卑人如铜墙铁壁一般裹了上来,将他们围在垓心。

    恰在此时,后方金声大震,王昶指挥军马,拼死恶斗,总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撤到了新筑的营垒里,回顾左右,只存一十七人,禁不住热泪盈眶。

    鲜卑人压了上来,在营垒外列成阵势。双方对峙一阵,鲜卑阵后战鼓轰鸣,众骑兵大声高呼,策骑猛攻上来,气势锋锐。汉军纷纷放箭。霎时间羽箭,在天空中飞舞来去,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庞德手执长剑,站在最险眼处,指挥兵士抗敌。众将士见庞德如此英勇,热血沸腾,玩了命的狠杀,鲜卑人人数虽多,可士气不如汉军。攻了良久,鲜卑死伤惨重,可营垒仍牢牢的掌握在汉军手里。厥居部大人气得哇哇乱叫,亲自抄起家伙引着麾下精兵攻了上来,鲜卑人见主将亲自出马,也是气势如虹,拼死搏杀,汉人损失惨重,形势急转直下。

    天色向晚,红日西斜,白旗仍未挥动,战斗仍在继续,但见鲜卑人的尸体在营前越堆越高,后继部队仍如怒涛狂涌,践踏者尸体攻打。几位大人的左右传令官骑着快马奔驰来去,调动军马向前。暮色苍茫之中,营外营内点起了万千火把,照耀得四野亮如白昼。

    庞德仗剑指挥,身后斥候来报,军中弓箭即将告罄。他们之所以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就是因为有了这劳什子,这会要是没了箭,怕是坚持不了片刻就身异处。庞德回头望了望,问道:“可见白旗展动?”

    那人摇头道:“没有。”

    庞德咬了咬牙,道:“上面有严令,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也不能让鲜卑人前进一步,箭用完了就用石头砸,要不就用短刀肉搏,何必来报!”

    那人听他说得硬气,大声答应,退下传令。终于弓箭用完了,汉军拔出刀剑肉搏,又战了良久,前方的汉人大都就义,没有一人后退一步。庞德将亲兵全部压了上去,拼死搏杀,又顶了一阵,人数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忽然身后山上白旗招展,庞德大喜,指挥将士且战且走,渐渐将鲜卑人引到了郭淮伏兵的隘谷附近,路上他们已经接到命令,不让他们进谷,他们乘鲜卑人未到,翻山而遁。

    少时,鲜卑人冲到谷口,往里望了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厥居部大人道:“汉人就会埋伏,这里地形险要,不可不防。”

    其他几位大人窃窃私语了一阵,正要号令,忽地一员鲜卑斥候从谷里出来,厥居部大人问道:“前面是什么情况?”

    那人道:“前面是汉人的存粮之所,里面粮食堆积如山,多得怎么数也数不清。”

    厥居部大人眉开眼笑,大手一挥,道:“给我冲!”

    众军冲进山谷,奔了一阵,突然间轰隆降一声大响,尘沙飞扬,烟雾弥漫,冲在前面的人连人带马飞起老高,摔掉在地,一团焦黑。众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动静,不知是何方鬼神捣乱,吓了一跳,忙勒马止步。可是为时已晚。坐下马前冲的势子一时消不下来,又往前踏了几步,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轰隆隆之声震耳欲聋,大块大块的黄土不知怎的四下乱飞,人马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俱飞起老高,待落下时,已是血肉模糊,不**形。

    原来此番贾仁禄率军抵御鲜卑,带了大量的地雷,这批新改良的地雷一直没有试过,贾仁禄一向敢于第一个吃螃蟹,也不管这玩意有何毒副作用,一带就是一堆,存在肤施,想找个机会让鲜卑人尝尝鲜。贾仁禄走后,姜维接手,他曾听贾仁禄讲过这玩意的利害,知道这玩意一定要轻拿轻放,否则一炸将起来,那动静可乖乖的不得了。姜维亲历过战斗,知道鲜卑人的铁蹄踏在地上,那动静有多大。在想辙时,他忽得灵机一动,既然地雷最怕响动,一有响动就爆,那不如让鲜卑人去践踏,这样汉人不费一兵一卒,鲜卑人就将惨死大半。

    这计果然很毒,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地雷战,鲜卑人如何晓得这是怎么回事?还道是大地怒,吓得四下乱逃。可一个地雷一响,就带动一片,但见火光冲天,瓷片土块乱飞,处在最前的数千百人,全都没有没跑了,被莫明其妙的被炸死了。

第677章龙御归天

    血红的火焰向上升起,大地炸裂,带着大量泥沙四下飞溅,这样的情景,别说鲜卑人没见过,就连坡上的汉人也没见过,相顾骇然,一时间竟忘了动手。这时坡下已完全成了地狱,爆炸此起彼伏,呯呯呯之声隆隆不绝,马儿受了惊,到处乱窜,一不小心又踏上了地雷。好在这会的地雷还没有真正的引装置,完全是靠震动动。开始时数万训练有素的铁骑驰来,数万马蹄同时击在地上,产生震动直如地动山摇。这时的地雷甚是精贵,轻易碰触不得,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一碰就响。可这一乱跑,频率不齐,产生不了共振,马儿踏上了地雷,这响不响就全看运气了,运气好的,没有动静,这小命算是捡回来了,运气不好,直接炸飞上天,到玉皇大帝那里聆听教诲去了。

    几个部落大人所处的位置都比较靠后,突然间听见呯呯乱响,看见火焰冲上云霄,感到脚底下土地震得厉害,不知生了什么事,大惊失色。草原上的人本就怕鬼,他们这些有身分的更是怕得历害,眼见着天塌地陷,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般,哪里还敢抵抗,只恨爹娘少生的两条腿,拨马掉头就奔。厥居部大人冲得最前,坐下马儿受了惊,不听他使唤,反向山谷深处奔去,好在他弓马娴熟,关键时候,从马上跃下,滚到了一旁。那马一个劲的往前冲,终于踩上地雷,被炸得血肉横飞。

    厥居部大人目睹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顾不得伤心,撒腿就跑。

    谷里都是地雷,连汉军都不知道哪里有放哪里没放,汉军将士自然不敢进谷,任由鲜卑败兵出谷,这才拦截。

    此时鲜卑人已被吓得心惊胆裂,屎尿横流,哪还有心思抵抗?一见汉人杀来,大多抛下兵刃,跪地投降。厥居部大人胆子大些,遇到汉军想要夺路而走,不想前世不修,撞见了姜维,被他一枪挑死,割了级。主帅一死,余众更无斗志,非死其降,战斗很快结束。

    原本鲜卑只有四五个部落决定追歼汉军,后来又有几个部落听说前方军行顺利,汉人不堪一击,心痒难耐,掉头加入战团,这会参战的大小部落一共有十三个,其中大的部落出兵五六千,小的部落出兵三四千,共计有骑兵六七万,经此一役死亡逾万,其余大半投降,真正逃得性命的仅三五千人,十三个部落大人,投降的、被俘的、战死的计有十人,只有三个乘汉军不备溜之大吉。鲜卑自檀石槐统一之日起至今还从没有败过如此之惨。

    中军帐内姜维令石苞安排功劳薄伺候,各级将领纷纷解级俘虏进帐献功,全是一脸笑,只有张飞一人闷闷不乐。他最先撤退,一接到回军参战的命令,立马撇下大部队往回赶,姜维见他胡子一大把了,还和壮小伙子似的,干什么都想站前排,怕他有个闪失,不好向上面交待。便没令他参与主攻,而是令他领兵伏于要路,安排挠钩、绊马索擒拿敌将。张飞哪想干这活?据理力争,无奈嘴皮子不如姜维,说他不过,只得屈从,恨恨的领着兵士去了。也不知是天公不作美,还是姜维故意捣鬼,他那一路上并没有像姜维事先说的那样逃兵众多,败将如云,仅来了不到一百人,将领级的人物更是一个没有,一向似军功如命的张飞见别人报动,动则俘获数千,歼敌数百,再看看自己,擒拿败兵九十余人,登时羞了一张大红脸,这功劳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小半个时辰后,该闹的也闹了,该报功的也都报了,接下来就该摆宴庆功了,姜维却问斥候:“北归的鲜卑人离此多远?”

    斥候道:“鲜卑人扶灵而行,甚是缓慢,这一天只行出六十里就扎寨休息。”

    姜维冷冷地道:“强敌在侧兀自缓缓而行,找死。”

    张飞叫道:“总算听你说句人话了,你要出兵,俺愿为先锋。”

    姜维道:“将军年纪大了,还是……”

    张飞道:“后汉有个将领叫马……马……马……”

    郭淮笑道:“马援。”

    张飞叫道:“对,叫马援,他都七老八十了,还远征南中,俺老张连六十岁都不到,如何算老?”

    姜维无可奈何,道:“既然将军老当益壮,那我就不阻拦。不过马援的老当益壮,将军不妨学学,可是马革裹尸,可万万学不得啊。”

    张飞叫道:“什么叫马革裹尸?”

    姜维一脸郁闷心想道:“早知他不学无术,我又何必提起?”

    郭淮道:“马援曾说过,大丈夫就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而还。”

    张飞道:“说得好,大丈夫故当如是。”

    姜维道:“您要是这样,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去打头阵。”

    张飞嘿嘿一笑,道:“小心,小心,俺一定小心还不成么?”

    姜维拿他没办法,笑了,道:“既如此将军领骑兵一万追敌。”

    张飞道:“你就等俺的好消息吧!”说完就要走。

    姜维道:“且慢,伯济,你随张将军同去,路上多多照应。”

    郭淮道:“是。”

    两人领着一万骑兵连夜赶回圜阴,渡了潣水,行出六十余里,果见灯火阑珊处,鲜卑大营重重叠叠,一眼望不见尽头。张飞抄起蛇矛,扒了上衣,就要领兵杀上。郭淮道:“且慢。”

    张飞叫道:“又怎么了?”

    郭淮道:“我已问过哨探,敌军虚实我已尽知。这新领大不知兵,但备前不知防后。我领一军迂回到寨后突袭,将军待见敌营后方扰乱,便知我得手了,麾军接应,可成大功。”

    张飞叫道:“好计,你去吧,俺这边安排接应。”

    郭淮引三千军折而向西迂回到敌寨之后,轲比能的弟弟果然不知兵法,寻思汉人在南,必从南来,故只在南面设备,北方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岗哨,应景而已。郭淮领着三千虎狼之师出其不意冲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很快就闯入营中,四下放火。鲜卑人闻得喊声,惊醒过来,纷纷抄起兵器御敌。这边张飞见到北方几股火头冲天而起,知道郭淮得手了,大喜,蛇矛一指,麾军冲上。汉军两面夹击,杀声震天。张飞更是如虎入羊群一般,当者扑街。他从寨门口杀起,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还没过几个营帐,身子就红了,当然这血都不是他的。

    筑鞬泥料敌不过,令韩龙护卫他向西逃窜。这筑鞬泥可是个爱财之人,他对张飞的突进度估计不足,在这种火上房时候居然不赶紧跑,还一把一把的将身外之物往怀里揣。韩龙催促数次,他总说汉人无用,不至于这么快就打到这来,急个什么,大难当头,须当从容镇定,这才有大将之风。一面说一面抓着金银珠宝。韩龙可没他那么从容镇定,见张飞越杀越近,撇了他自己跑了。筑鞬泥好不容易才将帐中的值钱东西打成几包,抬头传呼左右,现左右已空无一人。他这才慌了手脚,将几个大包袱背在身上,拿在手中,吭哧吭哧的跑了出去,迎面撞上一黑脸大汉,豹头环眼,上来二话不说,照头便是一矛。

    只听噗地一声,长矛戳入脑门,鲜血溅出,跟着劈里啪啦一阵大响,金银珠宝散落一地。张飞不知他就是新任部落大人,见他从中军帐出来,料是个大人物,赶紧割了级。

    领一死,余众自然无心抵抗,即时奔溃。韩龙凭着过人的武勇,逃得性命,回到弹汗山,召开本部落各官吏大会,拥立轲比能的小儿子为部落大人。争执再次引了分裂,轲比能的几个兄弟子侄,都不满韩龙的所作所为,又因他掌握禁军且得到不少部族的支持,奈何他不得,只好拉竿子出来单练,原本铁板一块的轲比能部一下子四分五裂,再也无法控制鲜卑各部了。

    鲜卑刚一溃败,姜维大军就已赶到,追出三十里,奏凯而还。当夜姜维大摆洒宴庆功,席间他对下一步军事行动作了步署,命李严引五万人马收复平定、谷罗、美稷。自己则领大军班师回朝。

    次日一早,姜维亲帅主力南撤,回头望着绵延起伏的雪原,长长的舒了口气。

    汉军大胜的消息早有人报入长安,刘备看了姜维的表章,登时从御座上跳了起来,道:“好,好,好。我汉人与鲜卑人作战,鲜有如此大胜,伯约真是好样的。传朕旨意,封伯约为冠军将军,壮武候,食壮武八千户。此次作战有功人等,俱官升三级,有土益土,无土赐地。太傅贾福虽染病营中,但于卧榻上筹画方略,功亦不小,特增邑两千户,并赐黄金三百两,白银一千两。”

    内侍应声而退,着有司拟旨筹功。

    刘备拿起奏章,刚要去承明殿,突然一内侍来报道:“大喜,大喜,陇西王大胜羌人,斩千余人,缴获更是不计其数。陇西王在表章上还说,他许久不见您老人家甚是想念,欲借献俘之机,进京朝见,请皇上允准。”

    刘备冷笑道:“大胜羌人,不会又是杀良冒功吧?”

    那内侍不敢应声,刘备道:“我也好久没见他了,见见面也好,传旨准其解俘进京。”

    那内侍答应一声,下去传旨了。

    刘备拿着奏章来到承明殿,对刘贵妃说道:“仁禄大军已大败鲜卑,毙敌万余,斩其新魁筑鞬泥……鲜卑人的名字怎么这么拗口。据闻轲比能部已四五分裂,再也无力驾驭鲜卑各部,北方算是安宁下来了。仁禄已命李严领军去取美稷了,不日当有回音。”

    刘皇后眼珠一转,道:“皇上,您话还没说完吧?”

    刘备道:“说完啦。”

    刘皇后道:“您是想说,匈奴北方威胁已除,便当重归故土,安居乐业。”

    刘备道:“你这个鬼丫头。这几天来一直有闲言碎语,说匈奴虎居上郡一带,窥我神畿,举动不测。既然鲜卑人又像往昔那样大起内讧,已经不足以对匈奴够成威胁,匈奴人还是回到世代居住的故乡安居去吧。”

    刘皇后道:“臣妾也听说,贾太傅为了匈奴不及时支援,已和匈奴人生了冲突,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皇上说的很对,是该让他们重归故里了。”

    刘备道:“嗯,你能理解朕,朕可高兴的很。”又说了几句闲话,径自去了。

    刘皇后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是时候动手了。”

    当夜奉命看守柏梁台的几个太监宫女,在台下升起一堆篝火,围在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被方士***未果的宫女及英勇救人的内侍恰好也在,两人的感情自是非同一般,相互间聊得甚是投机。

    正说话间,那救人的内侍只觉眼前一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却没看见什么可疑物事。

    那宫女见他脸色怪异,问道:“怎么了?”

    那内侍道:“没什么。我刚才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众人忙回头去看,什么也没看见,那内侍道:“肯定是我眼花了。”将手伸到嘴边呵了口气,搓了搓,道:“这天真是冷得出奇,我上去看看,最好老天爷早降甘露,我们也好少受些罪。”一面说,一面走,上了铜人,举灯一照,只见露盘上凝结着不少露珠,大喜,叫道:“甘露来了,甘露来了!”其他人大喜,忙抢了上来,将甘露小心翼翼的收集到一只黄金制的小瓶中去。

    其时刘备正筹思如何劝说匈奴放弃上郡西河重新迁回北方,还没就寝。毕竟让狼进来好进,这要请狼重新回到原来那片鸟不拉屎的地方找食吃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他一手支颐,一手举笔,想得出神,忽然内侍来报:“皇上,天降甘露,天降甘露。”

    刘备一喜道:“方士所进的仙丹还有几丸?”

    那内侍道:“只剩下最后一丸了。”

    刘备道:“他说只要服了这九丸仙丹便可长生不老,如今剩一丸了,朕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说到这兴奋的声音也有些颤。

    那内侍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刘备哈哈大笑,道:“将仙丹拿来,朕现在就要服用。”

    内侍取来丹药,并药引甘露。刘备打开小盒,里面果然只躺着一丸丹药,刘备右手微微颤抖,伸进盒内,举出丹药,举在眼前看了看,喃喃道:“长生不老……”嘴一张,含了进去,内侍进上甘露,刘备袖子一举,挡在嘴前,一仰脖,灌了进去,叫道:“透心凉,爽!”别的药可以试,这仙丹没人敢试。这世上只有刘备一人有资格长生不老,要是试药的人一不小心也长生了,那不就乱套了,刘备能饶过他?是以众内侍为了多活几年,谁也不敢主动请缨。

    内侍道:“皇上,天不早了,明天还要早朝,请早点休息吧。”

    刘备道:“嗯,是该休息了,来人,服侍朕更衣。”

    几名内侍上前,道:“皇上,您有日子没传召妃嫔侍寝了,今儿要不要……”

    刘备摆了摆手,道:“朕做了一梦,梦见天上神仙告诉……哇!”喷了一口鲜血,向后就倒。

    内侍吓得腿肚子抽筋,赶忙上前扶住,刘备指着木盒,叫道:“毒,这丹有……有……啊!”昏了过去。

    内侍也差点昏了过去,忙传太医。太医听了之后,无异于耳畔响起了晴天霹雳,魂不守魄,抓起药箱,就往宣室殿跑。几名太医气喘吁吁的来到殿内,抢到榻前,一太医伸三指在刘备腕脉上一搭,一张脸登时变了色。

    内侍忙问:“怎么样?”

    太医没有答。

    内侍又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太医愣了半天,方呐呐地道:“皇上……皇上……皇上驾崩了!”

    殿内登时炸了营,众人乱成一团,脸上什么表情都有。

    乱了好一阵,一位内侍定下神来,叫道:“这事可不能耽误,得去禀报皇后娘娘,由她老人家定夺。”

    众人都觉得十分有理,当下一人大踏步奔到承明殿,刘皇后已睡下了,那人不顾一切将她吵醒,告知前因后果,刘皇后只听到一半,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薛珝忙将她救醒。她睁开双眼,叫道:“皇上!”珠泪如断线的风筝一滴滴的敞下,不多久又哭晕过去。

    薛珝再次掐着人中,将她救醒,道:“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娘娘与国事为重,节哀顺便。”

    刘皇后道:“嗯,你说的对,传我懿旨,皇上驾崩的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违令者斩!”

    薛珝大吃一惊,道:“什么,娘娘还不打算给皇上丧?”

    刘皇后挥退左右,道:“皇上骤然而崩,众官必有非议,我们的人手都还没有来,如何是众官的对手?不如先秘不丧,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再举哀成礼,奉永儿登基。”

    薛珝道:“马上就要上朝了,一会众官见不到皇上,必会询问,这事怕是捂不住。”

    刘皇后道:“就说皇上夜得神人指示,要闭关一月,方理朝政。”

    薛珝道:“嗯,皇后识见果然不凡,若是推病,久了群臣怕要入宫问疾了,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乱来。”

    刘皇后道:“你扶我……”说着怔怔出神。

    薛珝道:“娘娘,怎么了?”

    刘皇后道:“没什么,你先出去一下。”

    薛珝退了出去。

    刘皇后道:“师父,人走了,您老人家出来吧。”

    依娜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道:“他居然以为是丹里有毒,哈哈!”

    刘皇后道:“这个老鬼万万也没想到这丹根本没有问题,而这甘露却是要他老命的毒药。”

    依娜微微冷笑,刘皇后道:“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依娜道:“你做得很好,这种情况下秘不丧是对的。我以前刻意训练你模仿他人笔迹的本事,这功夫现在还剩下几成?”

    刘皇后道:“师父可是要我模仿老鬼的笔迹?”

    依娜道:“嗯。”

    刘皇后道:“他的笔迹我最熟,绝对可以乱真。”

    依娜道:“你赶紧去宣政殿拟一道旨,将城门校尉及卫尉换成这两个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上面有两个名字。

    刘皇后接过一看,微微一惊,心道:“这两个都是司马懿的人,难道依娜竟和他也有勾结?”道:“原来那两个人该如何处置?”

    依娜道:“就说他们差事办得很好,调入兵部任职。”

    刘皇后应道:“好的,我这就去宣室殿。”

    依娜道:“刘封是你叫来的吧?”

    刘皇后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我不也是想尽快完全师父的计划么?”

    依娜道:“很好,不过你千万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刘皇后道:“弟子不敢。”

    依娜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你最好给我乖乖的,我保你荣华富贵,一生享用不尽。”

    刘皇后道:“子弟一定竭力为师父办事,不敢望赏。”

    依娜道:“嗯,你去吧。”顿了顿道:“对了,看守柏梁台的宫女内侍都先抓起来,丧时好拿出来搪塞那些大臣。”

    刘皇后道:“我这就去办。”

    刘皇后在薛珝的搀扶下,来到宣室殿,走到矮榻前,瞧着刘备的遗体,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看了一会,一咬牙来到御座前,摸了龙椅的扶手良久,坐了上去,摊开白帛,提笔草诏。跟着揭开玉玺盒盖,取出五光十色、异彩纷呈的传国玺,啪地一声,盖在了诏书上,这是刘皇后起草的第一道旨,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崭新的时代,就这么开始了。

    天很快就亮了,群臣还和往常一样身着朝服来到未央前殿,等候刘备上朝。薛珝从后殿走出,捧定圣旨大声念颂,群臣听说刘备将再次前往清凉阁闭关苦修一个月,面面相觑。这纸是包不住火的,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官员,还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互相交头结耳。

    薛珝跟着念了有关城防的新的人事任命,群臣愕然。钟繇道:“今天皇上的旨怎么这般奇怪?”

    薛珝道:“嗯,大人怀疑这旨是假的了?”走下阶来,将圣旨递给他瞧了,道:“看仔细了,这可是皇上的御笔,边上还盖有皇上的御印呢。”

    钟繇一看,圣旨果非赝物,可是为何如此颠三倒四,那是百思不得其解。

    薛珝哼了一声,道:“退朝。”转身入内。

    众官鱼贯出殿,钟繇来到诸葛亮跟前,悄声道:“听说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上已经……”

    诸葛亮道:“不可乱言。”

    钟繇道:“仁禄呢,听说他已秘密来了长安,可我去他家里找,他家里人却说他没有回来。”

    诸葛亮道:“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钟繇道:“这事实在太过蹊跷,还是得和他商量商量,要不然这心里实在没底。”

    诸葛亮道:“这小子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了。”

    钟繇道:“你是他师父,你怎会不知他在哪?”

    诸葛亮道:“我这个师父可是有名无实,他心里想着什么,那是从来不会告诉我的。”

    钟繇叹道:“唉,那就去你那吧。”

    宣室殿,依娜坐在御座上,**着传国玺,道:“十来年了……”

    刘皇后坐在下,道:“如今师父得偿所愿,这些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依娜道:“贾福不除,这富贵终究不太安稳。他的下落你打探的怎么样了?”

    刘皇后摇了摇头,道:“我安排在军中细作回来禀报,人果然不在军中,至于在哪,那就不得而知了。”

    依娜道:“找不到他,我这心里总不踏……”

    正说话间,一名内侍走了进来,对依娜说道:“启禀主人,现了贾福的踪迹了。”

    依娜大喜,道:“他在哪?”

    那内侍道:“在城北的一所宅子里。”

    依娜道:“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那内侍道:“他的夫人貂婵出来买东西时被我们的人现,尾随而至。”

    依娜道:“好极了,走,快带我去。”

    洛门大街西面的一所豪宅里,贾仁禄端坐正殿,神情严肃。屋外脚步声嘈杂,依娜领着向个凶神恶煞的打手,闯了进来。贾仁禄微微一笑道:“我估摸着,你们也该来了。”

第678章幽禁宫中

    依娜笑了,道:“你知道我要来?”

    貂婵道:“哼,你的人忒也差劲,我很快就现被跟踪了,可是我却没能甩掉他们,我让相公逃走,可他说什么也不干,还说是时候见见老朋友了。”

    依娜道:“谢谢你,到这会还当我是朋友。”

    贾仁禄苦笑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却一直把我当成敌人。”

    依娜道:“这你可冤枉我了,噫,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

    贾仁禄一拍桌案,叫道:“老子给你气得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这声音能正常得了么?咳……咳……”说着剧烈咳嗽,貂婵忙给他捶背。

    依娜笑了,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贾仁禄咳嗽一阵,低头不语。

    依娜道:“怎么了?”

    贾仁禄道:“没什么,人老了,时常爱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依娜道:“你还不到五十岁,怎么也会像老人一样爱呆出神。”

    贾仁禄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四十八岁,人生已走了一多半了,怎能不算老了?”他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怕说自己老了,一提到这个就不耐烦起来,又道:“好了,别说这些没用,你今天来找老子作什么?”

    依娜道:“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么?”

    贾仁禄道:“你在长安就和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现在你堂而皇之的出来了,你的事情八成是办成了。在长安,你唯一害怕的人就是老子,你来这里,是来杀老子吧?”

    依娜哈哈大笑,道:“你当真自负的紧。”

    贾仁禄笑道:“怎么,我说错了?”

    依娜道:“没有,你说的**不离十,没错刘备那糟老头子已经给我害死了!现在轮到你了。”

    貂婵脸一下子白了,怔在当场,蓦地里窜了上来,挡在贾仁禄跟前,道:“好啊,你害死了皇上,又想来害仁禄,我……我……跟你拼了。”

    贾仁禄道:“你让开,她不会害我的。”

    貂婵道:“不,我绝不让她伤你一根汗毛。”

    贾仁禄叫道:“危险,你快让开。”右手探出便要将开推开。

    可已然迟了,依娜身子一晃,已到了貂婵跟前,右手轻轻在她肩上一拂,貂婵只觉半身酸麻。足下一软,滚倒在地。

    依娜笑道:“你倒挺讨女孩子喜欢的。”

    贾仁禄道:“你艳若桃李,心如蛇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你又怎会明白?”

    貂婵疼得站不起来,叫道:“说得好!”

    依娜喃喃念道:“我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我看你才不明白。从你打败我的那天,我便喜欢上你了,可你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你这也叫明白?”

    贾仁禄道:“你喜欢上我?呸,呸,这两个字本来好好的,可从你嘴里说出来,说不出的别扭。你真的是喜欢上我?怕是少了两个字吧,你喜欢上的只不过是我的本事而已。”

    依娜道:“我为什么要挖空心思的搞出这么多事,你难道还不明白?”

    贾仁禄道:“你还不就是想图谋江山。”

    依娜怒道:“不,我气不过你只喜欢莫邪,不喜欢我!我哪点不如莫邪,你为什么就偏偏看上她了,我气不过,就弄出这些事来报复你。”

    贾仁禄道:“别总把过失往别人身上扯,这样不好。你耍阴谋弄诡计做了这么多,难道仅仅是报复我这么简单?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实现你的野心?”

    依娜淡淡一笑,道:“你们男人总爱自以为是。”

    贾仁禄道:“看来我说的没错。你不是要来杀我吗,动手吧。”说着闭上了眼。

    依娜瞧着他的脸庞,良久良久,叹道:“我是真恨不得杀了你,可不知怎的,一见到你就下不去手。反正你的小命攥在我手里,什么时候杀你都是一样的。跟我走吧。”

    贾仁禄道:“去哪?”

    依娜道:“进宫。”

    贾仁禄道:“叫老子进宫做什么?”

    依娜道:“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杰作,我让你认识到你错的有多厉害。”

    贾仁禄笑道:“你贼心不死,还想让我跟着你?”

    依娜道:“嗯,你根本不知道我计划有多周密,我想待你见识到了之后,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贾仁禄道:“好,那咱就去见识见识。”

    与此同时,未央宫承明殿,刘皇后召来薛珝问道:“刘封现在到了何处?”

    薛珝道:“刘封在表章抵京前五日动身,率着五千死士秘密进京,这会该到武功了吧。”

    刘皇后道:“顺利的话,他们明后两天就该到了,咱这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薛珝道:“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只是……”

    刘皇后道:“只是什么?”

    薛珝道:“城门校尉及卫尉这两个职位控制着京畿防御,于行事至关重要,皇后娘娘为何不将它们抓在自己手里?”

    刘皇后佯作惊讶,道:“我不是把关兴张苞换掉了么?”

    薛珝急道:“可你换的都是司马懿的人,司马懿老谋深算,举动不测,表面上看着是忠于皇上,其实暗地里培植私党,安插亲信,臣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可很明显他不是咱这边的人,把城防大权都交给他,不等于自己拿着钢刀往自己脖子上架么,您这是要干什么?”

    刘皇后叹道:“这些年我果然没白教你,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

    薛珝笑道:“瞧你说的,您是皇后,儿子又是太子,皇上驾崩,这宫里就属您最大,谁还敢给您下命令,不想活了么?”

    刘皇后道:“我平时待你如何?”

    薛珝道:“娘娘待我恩重如山,微臣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皇后道:“您虽和我无亲无故,可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哥哥看待。”

    薛珝十分感动,道:“娘娘,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吧。”

    刘皇后道:“这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我有一个师父……”

    薛珝忍不住叫道:“师父!”

    刘皇后道:“嗯,我不是跟你说起过我小时候的事么,我小时候和父母失散,颠沛流离,以乞食度日,邺城、洛阳、长安、姑臧中原这些山山水水我少说也走过了一多半……”说到伤心处,眼圈一红,眼泪流了下来。

    薛珝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娘娘苦尽甘来,正该高兴才是。”

    刘皇后取帕擦了擦泪道:“那年我流落到了凉州,歹人逼我偷他人财物,我说什么也不干,逃了出来,结果在一家小饭馆里遇到贾福还有我的师父。”

    薛珝又忍不住叫道:“贾福,你小时候就遇到过他!”

    刘皇后道:“嗯,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当初他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只可惜我那时我还小,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薛珝道:“什么话?”

    刘皇后道:“他说我师父要让我做的事比小偷小摸要龌龊百倍,事实证明,还真是如此。我师父帮我打跑了歹人,带着我到了南匈奴,拜南单于呼厨泉为义父。从此我们便在南匈奴住了下来,一开始她待我挺好,教我功夫,又教我读书认字,简直就像是我的母亲,那段时间真像是一场梦,我真盼望那场梦永远不要醒来。可是梦终究是梦,终究是会做到头的。时光匆匆,很快我长大了,她便开始教我如何取悦男人,如何笼住他们的心,勾住他们的魂,这种勾当我自然不想学。可师父却非逼着我学,我不学她就打我,骂我,还不给我饭吃,一日她实在是气极了,对我说,她抚养我根本就不是看我可怜,而是因为贾福坏了她的好事,她想报复,要用我来派大用场。”

    薛珝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她和贾福有仇!”

    刘皇后道:“嗯,她在我面前很少谈起往事,不过我还是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个大概,她原来好象是西域一个小国的国王,妄想统一西域,却被贾福破坏了。贾福用很少的人占了她的国家,把她赶了出去,而让她的女儿继承了王位。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薛珝道:“原来如此。接下来呢?”

    刘皇后道:“我被逼不过,只得学习那些一想起来就恶心的学问。后来贾福攻破南匈奴,依娜,也就是我师父,带我逃了出来,对我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是该我出山的时候了。从她教给我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不难看出她要我取悦刘备。我当时以为她会设法把我送进宫里去,这也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没想到她却让我去接近刘封,我被逼不过,只得去了,和他一接触,我无意中现他就是曾经对我照顾有加的大哥哥,当真是意外之喜。我接近刘封,虽然目的不纯,但感情却是真的。正当我和他相处的十分容洽,誓非他不嫁的时候,师父突然出现,对我说我在中原的任务完成的十分出色,得赶紧回匈奴。我知道她叫我回去要做什么。我当然不想欺骗刘封的感情,一度想着叫上他一起私奔,可师父毕竟是师父,没几下就把我制得服服帖帖,我迫于她的淫威,不得不再次屈从,回到匈奴,不久就嫁给刘备。正如师父料想的那样,刘封知道新娘子便是我,怒气填胸,虽然他曾隐忍一时,可终于还是和刘备反目成仇。后来的事情你大部分也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原本我只想做一个妃子,安安稳稳的了此一生,哪知依娜却为了达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于我。”说着又哭了起来。

    薛珝虽然从一些蛛丝马迹,猜测到刘皇后上面还有人,可听她说了,还是大大的吃了一惊,道:“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娘娘,当初您寄人篱下,不得不依附于她,可现在你是皇后娘娘,而且马上就要是皇太后了,您何必再受她节制?”

    刘皇后正没好气,不耐烦的道:“你道我愿意?开始她手里有我写给刘封的情信,刘备本来就疑心我和刘封关系暧昧,要是他看到这封信,不管他之前是多么宠爱我,都会把我给打入冷宫从此不再相见,我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后来我想方设法将信给毁了,可是依娜又以永儿的安危相要胁,别说我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就算平时我也不是依娜的对手,如何护得他周全?于是不得不听命于她。”

    薛珝道:“太子殿下住在深宫中,周围有无数高手侍卫保护,您师父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济得甚事?她不过是虚声恫吓,您又何必担心?”

    刘皇后道:“你不知道她的厉害,才会这么说。宫里那些侍卫,不是我说他们蠢得跟头猪似的,怕是师父将永儿害死了,他们还不知道呢。你也不是外人,我索性和你都说了吧,皇上为什么会突然龙御归天?还不就是师父飞身上了柏梁台,将参有巨毒的水洒在承露盘上,假作甘露。”

    薛珝吃了一惊,道:“柏梁台周围可都是侍卫,还有几班内侍宫女轮流盯着,可谓是戒备森严。而你师父居然能在如此严密戒备下毒而众人竟毫不知情,这手本事,着实令人好生敬畏。”

    刘皇后道:“嗯,要不是这样,我又怎会担心。你以为这几次的甘露是老天爷降的?全是师父的杰作,只不过前几次都没有下毒而已。还有据我拐弯抹角的打听,甘、糜二夫人根本就不是病死的,也是给师父害死的。”

    薛珝倒抽了一口凉气道:“皇宫戒备如此深严,他竟如履平地,想害谁就害谁,当真了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皇后道:“你赶紧和刘封取得联系,告诉他刘备已经死了,咱们的计划已成功一半了,可是依娜不除,我们就永无出头之日。”

    薛珝阴测测的笑了一笑,道:“嘿嘿,娘娘是想借刘封之手来除掉你师父?”

    刘皇后道:“当年刘封是真心喜欢我,可这会……”

    薛珝道:“这会他肯定是想借机铲除异己,谋朝篡位,咱大可将计就计,让他和依娜打个两败俱伤,咱再坐收渔利。”

    刘皇后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唉,这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薛珝听她自怨自艾,怕她旧情未了,中途后悔,坏了套路,道:“娘娘这信……”

    刘皇后道:“赶紧写,你告诉他守城将领已全换成了司马懿的人了,他们可比关心张苞还可怕,让他多留一个心眼。”

    薛珝道:“嗯,刘封手里有陇西精兵,依娜手里有匈奴铁骑,娘娘咱手里那些个乌合之众,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刘皇后道:“好小子,我从没跟你说过匈奴骑兵控制在她手里,你就猜着了,有点本事。”

    薛珝笑道:“多谢娘娘夸奖。”

    刘皇后道:“好在她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让永儿登基,等布置好一切以后再过桥抽板。咱可不能坐以侍毙,乘在她还没抽板,咱得先制人。”

    薛珝道:“如何才能先制人?”

    刘皇后道:“爹爹还在长安,客居于钟元常处,你这就去见他,对他说我这也是逼不得已,让他看在我是她女儿的面上,帮我一次忙。”

    薛珝道:“当初他来劝您收手,可硬是被您可顶回去了,这会再上门求救,老头子怕是不会那么好说话吧。”

    刘皇后道:“当初我以为信在我手里,什么也不用怕了,哪知到头来还是没能跳出依娜的手心。不过老头子虽然倔,但还是挺念亲情的。现在他膝上就两个女儿,姐姐远在鲜卑,有等于无,而我离他最近,他怎会见死不救?你见他是苦苦哀求,老人耳根子都软,应该是会答应的。”

    薛珝道:“可他一个致仕宰辅,无权无势,能有什么作为?”

    刘皇后:“你可别小看他,他和现在朝中的大臣都熟得很,他的话他们一定会听的。现在皇上驾崩了,永儿是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刘封也好,依娜也好,还有那个不知到底是在帮谁的司马懿也好,他们全都是篡逆。只要有爹爹帮我们联络,朝中大臣都会站在我们这边,有了这帮人的拥护,我们谁也不怕。”

    薛珝可没这么乐观道:“依娜、刘封、司马懿手里可都有兵,朝中那些大臣什么也没有,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刘皇后道:“说你傻嘛,你时常还能出些主意,可说你聪明嘛,你又笨得可以。司马懿的人只当上了卫尉及城门校尉,守门的那些司马可都是朝中那些大臣的门生故旧,大臣的话,他们肯定是会听的。再者新调来拱卫京畿的大军就掌握在诸葛亮手里,有了这支军马,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薛珝眉花眼笑,道:“还是娘娘厉害,这样的主意,臣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刘皇后嗔道:“都什么时候还在拍马屁,还不敢紧去。”

    薛珝大声答应,出了殿门,走下台阶,迎面撞上了依娜和贾仁禄貂婵等人,薛珝虽从没见过依娜,可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倒抽一口凉气。

    依娜问道:“薛珝,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薛珝点点头,道:“知道了,您是皇后娘娘的师父,娘娘刚才吩咐小的,从今天起您就是小的的主人了,小人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依娜笑道:“嘴挺甜的,难怪讨人喜欢。你这是去哪?”

    薛珝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娘娘让我出宫打探大臣们的动静,可别让他们钻了孔子。”

    依娜道:“嗯,朝中这些个大臣是不可不防,你去吧。”

    薛珝答应一声,快步走出。

    依娜带着贾仁禄向上走,贾仁禄忽道:“皇上在哪?”

    依娜道:“刘备已经死了,你要见他做什么?”

    贾仁禄叫道:“皇上在哪!”

    依娜笑了,道:“你真是犟!他在宣室殿,我领你去。”

    一行人来到了宣室殿,贾仁禄瞧着刘备的尸体,叫道:“皇上……”泪水滚滚而下。

    依娜道:“他怕你造反,屡次削夺你的兵权,你怎么还对他这么忠心?”

    贾仁禄道:“你懂个什么,当年要是没有皇上,老子早死八百回了,如今他驾鹤西游,往归西方极乐世界,老子能不号两嗓子么?”说着放声大哭。貂婵听他哭的伤心,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依娜等了一阵,十分不奈,道:“你们俩有完没完?”

    贾仁禄道:“反正你就是想把老子控制在手里,不让老子捣乱,这关哪不是关?皇上在这,老子就在这,哪也不去了。”

    貂婵道:“仁禄在哪,我就在哪。”

    依娜心想他们进了宫,就等于在她的手掌心里攥着,再也翻不起大浪了,道:“你们爱陪着死人,也由得你们。”转过身子,径自去了。呯地一声大门合了上去,紧跟着外面传来一连串金属撞击声,门被锁上了。

    贾仁禄对外间一界,不闻不问,看着刘备的尸体,一个劲的哭,不一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依娜来的承明殿,刘皇后问道:“贾福死了?”

    依娜叹了口气,道:“我实在不忍心下手。”

    刘皇后道:“师父要是下不去手,不如由……”

    依娜摆了摆手,道:“算了,我把他关在宣室殿了,他再有本事,也是无能为力了。”

    刘皇后道:“可是他……”

    依娜怒叫:“可是什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你要是弄死了他,我一定弄死你替他报仇!”

    刘皇后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说。

    依娜叹了会气,问道:“看守柏梁台的内侍太监都抓起来了没有?”

    刘皇后道:“全抓起来了。”

    依娜道:“很好,本来那方士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可现在只有让这些可怜人来顶这个罪了。”顿了顿道:“新的城门校尉和卫尉是否到任?”

    刘皇后道:“已经上任,关兴和张苞无端被撤,颇有怨言,不过有上命在,他们倒也没有乱来,交接了印信,回府去了。”

    依娜道:“权力,这就是权力!哈哈!”又道:“贾福这臭小子,居然对我说,他愣是没看出未央前殿那把椅子有什么好来,真是个笨蛋,大笨蛋!”

    刘皇后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别理他。”

    依娜仍恨恨不矣,骂了一阵贾福,这才回到了金华殿,这所当初刘皇后的居所,现在归了她了。

    潣水上游的山峦中,匈奴细作将依娜的密信送给了她的心腹,那个主意让呼厨泉内附的人,那人接过看了,连叫了三声好,冲到了呼厨泉大帐,道:“单于,据可靠消息,中原皇帝驾崩了!“呼厨泉跳了起来,叫道:“什么,有这等事,我怎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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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介绍:
贾仁禄外号“路人甲”,一个小公司的网管,痴迷于网游。因疲劳过度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现自己重生在了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成了曹操手下一个普通普通的曹兵甲,而三国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色大美女貂婵竟是他的老婆。手里捧着这个级烫手的大山竽,在三国乱世中挣扎求存,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他决定竭尽全力的保护这个身世可怜的美女,但以他那微薄的力量,他能做到吗?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