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美女江山一锅煮TXT下载美女江山一锅煮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美女江山一锅煮全文阅读

作者:刘建良     美女江山一锅煮txt下载     美女江山一锅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这你就不懂了。”白云裳摇头:“万异公子挂在藤上,是因为他灵体寄在藤上,修不成元神脱体,灵体也就无法脱离寄灵的树藤,那个和玄天九变没有半点关系。”

    “原来这样埃”战天风终于明白了,他之所以一直都有些漫不在乎,就是因为看万异公子脱不得那些藤,对付荷妃雨还要他和鬼瑶儿出力,因之看着万异公子就有些看江湖把式的味道,要信不信的,这会儿才知道自己确是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白云裳看他有些沮丧,道:“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你身上还另外有一门绝学呢,佛印宗的手印可是佛门无上秘法,如果能与玄天九变结合得好,两相助益,成就同样是无可限量。”

    “是吗?”战天风又高兴了,道:“万异公子就是让我以玄天九变的身法配合手印金字,打跑了黑莲花荷妃雨呢。”说着试演了一回,他以为白云裳会夸奖,谁知白云裳却摇了摇头,道:“你这个快是快了,但其实没什么用,那天是鬼瑶儿替你接了大部份力量,若只是你自己,那就非常危险,象荷妃雨这种绝顶高手,都能以元神御剑,元神最灵,纤毫可察,剑气可及的范围内,气机牵引,如丝牵蛛,即便你的玄天九变再快一倍,也绝对逃不掉,不信你攻我一下试试看。”

    战天风对白云裳这话倒是有些不服气了,道:“好啊,不过先说清楚,我这人打架喜欢乱打的,万一打到姐姐一些要害部位,例如屁股啊什么的,可别怪我。”他当然是说笑,昨夜白云裳说让他陪她一生一世的话,让他心中有一些莫名的紧张,开开玩笑,可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白云裳又好气又好笑,大大的白他一眼,道:“只要你打得到。”

    “那小弟就不客气了。”战天风歪里作一个揖,左脚一跨,双手捏印,美女江山一锅煮七个金字乱哄哄打将出去。

    白云裳左手背在背后,傲然卓立,待金字快到胸前,背上古剑霍地出鞘,战天风竟是没看清她的剑到底是怎么来到手中的,白云裳古剑一振,将七个金字尽竭点散,战天风自然早已变招,身子围着白云裳滴溜溜乱转,金字层出不穷,一通乱打,他说是怕打了白云裳屁股,其实不担心,若给他打中了屁股,那白云裳也就不是白云裳了。

    战天风连变十余变,白云裳只是挺立不动,金字到面前时才以剑尖点散,更不还手。

    战天风见白云裳不还手,笑道:“姐姐,上次荷妃雨也象你一样呢,只挨打还不了手。”

    “是吗?”白云裳微笑:“仔细了。”娇叱声中,手中古剑往上一抛,那古剑在她头顶一旋,突然就象活了一般,向战天风痴射过来,其势之快,直若电裂长空。

    战天风眼见青光一闪,白云裳古剑便到了自己面前,大吃一惊,全力结印凝字阻击白云裳古剑,同时跨步急闪,但他的金字根本拦不住白云裳古剑,古剑穿破金字,就象闪电穿破云朵,兜尾追来,战天风竟无暇再结印凝字,只拼命展开身法,纵高伏低,前翻后跃,从一变到九变,竭尽变化,但那古剑也是灵变之极,丝毫不下于他的身法,真好象有一根丝牵在他身上一般,好几次,战天风都是以毫厘之差,勉强逃开,但战天风也怀疑白云裳可能并未出力出手,一时又是吃惊又是沮丧,叫道:“认输了,不打了。”

    白云裳微微一笑,长剑自动返回,飞入鞘中,战天风丧气道:“玄天九变也不行,看来我是永远没法子成为一流高手了。”

    云裳却又摇头:“玄天九变配金字,确是绝配,除了屈指可数的那几个能以元神驶剑的绝顶高手,任何人对上你这种打法,都会头痛。”

    “可我的敌人就是屈指可数的那几个指头埃”战天风把手在自己眼前晃了两晃,愁眉苦脸。

    他的样子十分滑稽,白云裳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那没办法,元神御剑,灵动至极,你对着这几个人,只有一个字,逃,你若望风而逃时,无论是我还是荷妃雨或天下任何人,都是追不上你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过逃命大王战天风这个招牌打出去,还是不太光彩。”战天风摇头,看着白云裳道:“难道真没有办法了?”

    “惟一的办法,是你的功力再长一倍,差不多到了鬼瑶儿那个级数,再以玄天九变配金字,那就可以和姐姐斗一斗了。”

    “我那鬼老婆的功力可是高得吓人,要到她那个级数,怕要翻几个跟斗才行,除非找个人给我灌点功力,要靠自己练,猴年马月了,而且就算有人肯灌,没有灌功的法子,那也只会灌死我,记名师父就是这么说的,他好象也没骗我,上次我吸了姐姐的灵力,不就是差点胀死吗?那灵力还不多呢。”

    “是的,没有独特的法门,强行传功,只会经脉胀裂而死。”白云裳点头,说话间走到战天风面前,把住他脉门,微一凝神,道:“金果大师那日替你灌顶授功,还有一部份功力你没有吸收干净,散处在各脉中,除了金果大师的功力,你经脉中另外还有一股力道,与万异门功法颇为相似,这倒奇了,你不是说万异老前辈没有给你加功吗?”

    “他是没有给我加功埃”战天风叫,猛地想了起来,道:“我想起来了,他传我玄天九变的时候,最初是以一根胡子带着我变的,并不是带着我身子变,而是把功力传进我体内,推着我的灵力在各经脉中变,可能是那样留下的,奇了,我怎么没感觉呢,即没肚子胀也没打饱嗝埃”

    “什么啊,你以为是饭吃多了埃”白云裳白他一眼,却又摇头:“还是不对,万异老前辈即便以功力推动你气血变化,但他一收手,功力该全部撒回去了埃”凝神再搭战天风脉门,明白了,点头道:“是了,是你臂上封着的鬼牙在作怪,鬼牙有吸功的特性,万异老前辈的功力进来,他也照吸不误,因此截留了一部份功力,但是奇怪的是,鬼牙对万异老前辈的功力好象有些消化不良,吸进去又吐了出来,就留在了你体内了。”

    “吸进去又吐出来?这些老鬼们还挑三捡四了。”战天风怪叫。

    “鬼牙吸了佛门功法,可能和万异老前辈的功力有冲撞吧。”白云裳微微凝神:“这些功力都可以利用,我本来想另传你一个法子,现在看来完全不必了,只要帮你把气机理顺,让你经脉内所有分散的灵力全流入丹田中,你的功力就该会有一个飞跃,达至由后天进入先天的境界。”

    “后天入先天?”战天风大奇:“我该早就是先天高手了埃”

    “打通气脉周天并不能算是真正达到先天之境。”白云裳微笑:“真正的先天高手,要打通丹道周天,而且结成虚丹都不能算,要结成实丹,才真正是到了先天之境,此时内息绵绵,体若婴儿,七窍封闭,骸合阴阳,一呼一吸,无不合乎自然。”

    “这么玄埃”战天风惊呼,摸摸肚子,道:“我肚子里可没丹,只有刚才吃的两碗稀饭,揉起来软乎乎的。”

    “行了,别揉得恶心了,还不知是些什么呢。”白云裳打他手,神情动作,就象邻家的少女。

    “不过你体内即有道家功又有佛家功,万异老前辈的好象也是道家功,便进入先天之境,结的是丹还是舍利,那我还真不知道呢。”

    “没事。”战天风漫不在乎:“结个南瓜也行,我开了它瓢,掏南瓜子炒了吃,到时请姐姐也吃两粒。”

    “我才不要吃。”白云裳笑嗔。

    摸清了战天风体内的情况,白云裳随即教了战天风一个理气的法门,战天风心野,想到上次在地底白云裳替他排毒的事,觉得那法子好,他的想法,以后万一又中了毒,可以自己排出来不是,其实灵力到先天之境,都可以自己排毒,不过白衣庵这门功夫更巧妙些而已,白云裳对他的要求无所不应,也顺便教了他。

    白云裳再替战天风调整了练功的顺序,以前战天风就是一通乱练,想到什么练什么,即不知阴阳,也不懂顺逆,白云裳替他一编排,气血转换自然了,练起来也就事半功倍。

    白天练手印和玄天九变,也练神锅大八式什么的,晚间便以听涛心法静坐,白云裳完全不避嫌疑,就与战天风在一个榻上并肩而坐,以自己一点慧光笼罩着战天风,于极微细中诱导战天风练功。

    战天风和白云裳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那个老样子,永远那么搞笑,但战天风一个人的时候,练功的间隙,白云裳经常会在无意中发现,战天风一个人在那里发呆,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深沉,如此的寂寞,如此的哀痛,在这眼光的背后,还有一缕深深的仇恨,深深的埋藏着。

    每当看到战天风这个样子的时候,白云裳眼底总会不自觉的潮湿起来。

    她知道战天风心底的痛。

    她也知道,今天的战天风,再不是以前的那个战天风了,虽然好象还是那么油滑搞笑,但其实他已经变了。

    她更知道,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或任何人能阻止战天风报仇。

    三神僧自然察觉到了白云裳引导战天风练功的事,第三天晚间便把白云裳找了去,还是那间禅房,潮音道:“云裳小姐,你即知战天风要刺杀天子,又引导他练功,似乎有些于理不合。”

    白云裳摇头:“我会阻止他刺杀玄信。”

    破痴忽道:“何不干脆杀了他。”

    他的目光锋锐如刀,带着逼人的压力,白云裳迎着他目光,道:“我会阻止任何人杀他。”她眼光淡淡的,并不逼人,但却坚凝无比。

    “阿弥陀佛。”德印低宣一声佛号,与潮音对视一眼,道:“我们相信白小姐是个识大体的人。”

    白云裳自出山以来,无论玄功、智慧、心胸、识见,任何一点都无可挑惕,甚至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期待,因此以三大神僧为首的佛门才竭尽全力她,他们相信白云裳,相信她的心胸和智慧,不会让他们失望,事实上白云裳也没教他们失望,她出山不过年余,佛门已是声势大振,尤其在最近说服净海王和红雪王这两件事中,白云裳更展示出惊人的智慧和魁力,为说服两王天下一统立下奇功,三大神僧为首的佛门对她也就更加信服。

    在三大神僧眼里,白云裳一直都是识大体的,一直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一直都有着真正的佛门弟子的广大慈悲之心,虽然她并未剃度,并不能算真正的佛门中人,但今夜,就在这一刻,在白云裳的这句话里,在她谈谈的眼光里,他们看到了一个世俗的小女子,一个完全不同的白云裳。

    三神僧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个战天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他们认定是千年以来最杰出的佛门弟子心性大变,三神僧一时间想不通,也无话可说,德印才会说出相信白云裳会识得大体这样的话。

    “阿弥陀佛。”白云裳合什宣了声佛号,不再说话,转身退了出来。

    月光如水,白云裳似乎又看到了战天风那寂寞哀痛的眼神。

    “风弟,为天下百姓,我会阻止你刺杀玄信,但我也绝不容天下任何人再伤害你。”一种从所未有的母性的柔情在白云裳心底升起。

    战天风并不知道三大神僧对他有成见,也不知道白云裳和三大神僧间的对话,虽然寺不大,以正常的情况,全寺任何一个角落说话都瞒不过战天风的耳朵,但白云裳的禅功截断了声源,禅房里的对话,即使站在房外也休想能有点滴入耳。

    战天风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专心练功,然后每天必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去城中打酒,不过去打酒的时候他都是戴上面具的,他可不相信这天安城里会没有九鬼门的鬼影秘探。以前他酒量一直都不好,但现在突然就好得不得了,很难喝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中有一种深深遗撼,如果早有这样的酒量该多好啊,那就可以和马横刀整夜喝酒吃狗肉了。

    但去了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就如流过的水,响过的钟,只会越去越远。

    战天风以白云裳教他的理气之法,将脉中散余的灵力尽竭归入丹田,再在白云裳慧光的引导下苦练,数日之间,丹田中便有结丹之象,而头顶慧海与隐现白光。

    第七天的子时,战天风丹田中气流积聚,腹热如火,战天风全不管它,无忘无助,数刻钟后,腹中热流忽地一动,冲破尾闾,经命门沿督脉向上,过夹脊,直冲上头顶,在顶上微一盘旋,随经明堂而下,到嘴中,过玉桥,化为琼浆玉液,缓缓流入腹中。

    战天风只觉全身清爽,飘飘欲飞,心中大喜,意念刚动,耳中传来白云裳的声音:“这只是虚丹,你早该结了的,今夜才结,不必欢喜,勿忘勿助,只管守虚。”

    战天风闻言,宁心定意,再不去管它,也不知过了多久,腹中气团复聚,这会的气团却凝聚成一点,不再象先前一样老大的一团,战天风也不管它,那气团不停的吸收各脉中的灵力,越发坚凝,又过数刻钟,命门一抖,尾闾一炸,那气团穿过尾闾,过命门,复沿脊柱直上,这会儿与先前不同,战天风脑中现出异象,只觉后背上有一根通亮的柱子,柱子中空,粗若儿臂,中间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红光闪闪,在柱子中间缓缓升上去,两边云雾腾腾,那情形,有若雾海中升起一轮红日。

    战天风知道这是金丹,心中无思无念,一片空明,那金丹缓缓升到头顶,在慧海中停留数刻钟,霍地一炸,一分为二,变成两颗金丹,形体略小了些,却仍是金光熠熠,一颗留在慧海中,一颗缓缓向下,过舌尖玉桥,落入丹田。

    战天风这会儿的感觉,与先前又不相同,只觉四肢百骸,尽数打开,全身灵光闪闪,一呼一吸间,整个天地好象都在呼吸,一股无名的喜悦自心底升起,再难抑制,蓦地里开口作啸,啸声从寺院中直传出去,一直延续了半刻钟以上。

    一时啸毕,战天风睁开眼来,不好意思的看着白云裳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叫起来,但好象有人抓着我的嘴,不由自主它就要叫。”

    白云裳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微笑点头道:“不由自主作啸,这是气足之象,风弟,恭喜你,终于结得金丹,踏入先天之境,此后慧悟勤修,自然前程无量。”

    “多谢姐姐。”战天风大喜:“以后当然还要靠姐姐多多引导呢。”

    白云裳微微摇头:“后天入先天,外人可以助力,一旦踏入先天,外人便再无法助力,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多练多悟吧,姐姐相信你,必成一代宗师。”

    “宗师吗,我可不喜欢教人。”战天风搔头,忽又皱眉道:“对了姐姐,我这个好象有点古怪,金丹不是一颗,而是两颗,肚子里面一颗,脑袋里面一颗,都闪闪发光呢。”

    “有这样的奇事?”白云裳眼中露出惊喜之色,道:“肚子里的自然是金丹了,慧海中的却只能是舍利,难道你佛道双修,竟然同时结成了金丹和舍利?这可真是奇闻埃”

    “同时结成了金丹和舍利?”战天风有些傻了:“这个好不好?不会坏事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当然不会。”白云裳连连摇头:“双珠同体,日月争辉,怎会是坏事?只是太好,姐姐都有些难以置信了,你这人啊,总会时不时的弄一些奇迹出来。”

    “是好事吗?”战天风犹自将信将疑:“有多好,是不是我从此就有了两条命了啊?”

    “从某些方面来看,确实可以这么说。”白云裳眼中露出凝思之色:“至于到底有多好,我还真不知道呢,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你这是少有的奇迹,前程无量。”

    “种个南瓜,结果还多出个西瓜是吧,我到觉得它不什么好事,而只是个怪胎呢。”战天风啮牙裂嘴。

    “怪胎?没错,你这人,真真是个怪胎。”白云裳咯咯娇笑。

    白云裳和战天风在一起所有的对话,都不以玄功截断声源,以免三神僧另有想法,所以他两个这时的对话便都落在了三神僧耳朵里,战天风跨入先天之境成为一流高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体结双珠确是奇事,但在正统的佛门弟子眼中,那还真是个怪胎,然而白云裳放纵胸怀的娇笑,却让三僧深以为忧。

    三僧相互对视,德印看了潮音道:“师兄十年前不是进白衣庵见过一次清风神尼吗,对自己的弟子,清风神尼是怎么说的?”

    他不是传音,却同样是以玄功截断了声源,他的功力虽然远不如白云裳,但在数丈方圆内截断声源也是做得到的。

    潮音没有即时答他,却微微抬起了头,眼望虚空,出了一会儿神,道:“下山迎客的是白云裳,当时她可能也就是十岁多一点点,但通体灵慧,就象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圆融无碍,剔透晶莹,不含半点杂质。”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又回忆起了当日的情形。

    德印两个都不吱声,从潮音的话里,他们似乎也看到了白云裳当时的样子,都有些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潮音道:“我上山前,本来有很多话要问清风神尼,但一看到白云裳,我所有的问题全都得到了解答,只问了清风神尼一句话。”

    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破痴性子有些急,道:“师兄问了句什么话?”

    “当时白云裳是在家的小姑娘的打扮,我问清风神尼,怎么不给白云裳剃度?”

    “你就问这个啊?”破痴有些失望。

    德印却道:“清风神尼怎么答的?”

    “她答了我八个字:白云常自在,流水任西东。”

    “清风神尼这话是什么意思?”德印眼中露出凝思之色:“流水任西东,她是说白云裳和佛门无缘吗?可据我所知,白云裳出生三日就进了佛门啊,是清风神尼一手带大。”

    “即便是生在佛堂里,也未必就一定和佛门有缘。”破痴哼了一声。

    德印看着潮音,潮音眼中有迷惑之色:“我也不明白,若说白云裳和佛门无缘,我见她时她便已现成佛之像,事实上数年后她便在黑莲花中现出佛像,若说她与佛门有缘,清风神尼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而且最让人不可捉磨的,就是清风神尼一直不肯给白云裳剃度,这又是为什么?”

    德印奇道:“你没问清风神尼吗?”

    “我想问。”潮音摇了摇头:“但清风神尼说,不必问,一切到时自知。”

    “这是什么意思?”破痴皱起了眉头:“她那白云自在的话,难道是说要放任白云裳自由自在?”

    德印与潮音对望,眼中都有忧色,好一会儿,德印道:“白云裳为我佛门千年仅见的杰出人材,绝不能放任她坠入红尘。”

    潮音破痴一齐点头,破痴道:“依我之见,一掌打死那小子。”

    “绝对不可。”德印潮音同声喝止,德印道:“白云裳智慧非比寻常,对她,只可晓之以理,绝不可迫之以强,否则必适得其反。”

    潮音点头,眼中有深思之色,道:“这可能也是清风神尼白云常自在这话的真意,便是清风神尼也不想勉强她。”

    “有道理。”德印点头:“这事不可胡来,但要早做筹划。”

    潮音破痴一齐点头。

    战天风踏入先天之境,功力大进,但武功上却还差得很远,他学过的武功,一个是鬼刀,一个是神锅大八式,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绝学,而且他还都是自学的,许多精妙之处都还领悟不到,如果不是借身法打了就跑,而是与白云裳真个放对折招,没有一次能接到三招的,他又不想学剑,还就爱了那锅子,白云裳也不勉强他,只替他把原有的武功编排了一下,右手锅子左手字,再加上玄天九变的身法,以白云裳的眼光一搭配,立时威力大增,这么喂得半个月招,战天风已可以在白云裳剑下硬撑到三十招以上,虽然他心中还有些沮丧,不过其实已经是不错了。

    如果以功力论,白云裳站在山尖上,今天的战天风也至少到了半山腰,但以武功论,战天风却还在山脚下,神锅大八式是绝对无法与白衣庵精妙绝伦的明月天心剑相提并论的。

    无数珍奇耀世眼,一轮明月照天心。白衣庵的明月天心剑至简至朴而妙合天然,便如佛法,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圆融广大,无所不包。而明月天心剑到白云裳手里,更达到了大成的境界,有好几次,白云裳明明没出剑,战天风却感到剑已在喉,不得不避,出剑时有剑似无剑,不出剑全身是剑,这种境界,战天风连做梦都想象不到。

    佛印宗的三千手印虽也是佛门奇功,千变万化,但手印的变化主要是带动灵力变化,不是用来折招的,所以只能对神锅大八式有所辅助,真要用来放对,那还不如神锅大八式呢,只除非配上玄天九变打了就跑,手印加神锅大八式如果不是配上玄天九变,想在白云裳剑下撑到三十招,还真有些难,玄天九变的身法真的非常有用,战天风越练到后来,越觉玄妙无穷。

    又过了几天,这天白云裳从三神僧处回来,对战天风道:“玄信急召我去归燕城,也不知什么事,我得去一趟。”

    说着她看着战天风,她没往后面说,但战天风自然明白她眼中的意思,道:“我等姐姐回来,姐姐回来之前,我绝不离开天安城,天安城多漂亮啊,天天给姐姐赶着练功,都没去看过,这次非看个饱不可。”

    他嘻嘻笑,白云裳自然也明白,心下感动,轻轻握了他手,道:“风弟,谢谢你。”

    战天风摇摇头,没有说话,白云裳在他心中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人,他不能这么硬让白云裳为难,白云裳不可能守玄信一世,也不可能真要他陪一生一世,机会总会有的。

    马横刀的仇一定要报,玄信一定要死,这一点绝不会更改。

    白云裳当天就离开天安赶赴归燕城,潮音等三神僧并未跟去,红雪王虽已废了假天子,上表迎立玄信,但三神僧仍要留下来,以防万一之变。

    白云裳一走,战天风心中一下子就觉得空落落的,也没什么心思练功了,几乎整天就在酒馆里泡着,他现在真的很难喝醉,泡一天基本上也没什么醉意,当然,他也不是大口狂灌,只是慢慢的喝着,也不和人说话,独自出神。

    他以前是没有一刻钟坐性的,但今天的战天风,真的已不是以前的战天风,他嘴上似乎仍很油滑,心却已经深深的沉了下去,在不经意间,在他的嘴角,偶尔可以看到一丝丝的狠意,这种狠劲儿,只有在那种心若坚钢的身上才能看到,粉身碎骨,永不回头。

    杀玄信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玄信一定要死,哪怕毁天灭地,同归于荆

    过了十来天,这天战天风去酒馆中喝酒,突然听到传言,说玄信要册封白云裳为皇后,这次白云裳去归燕城,就是和玄信完婚去了。

    这传言象一个炸雷,猛击在战天风顶上,他走了数家酒馆,几乎都在说这件事,传言的来源他也找到了,来自红雪王,红雪王并已上表恭贺玄信大婚。

    虽然战天风绝不相信白云裳会嫁给玄信,但马横刀的死,让他知道,这世间没有绝对的事情,而他最担心的,是白云裳在某些方面和马横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传言未必是空穴来风。

    战天风当即便离开天安城,以玄天九变身法赶往归燕城。

    战天风离开的当天夜里,三神僧就知道了,不过三神僧也听到了城中的传言,潮音道:“白云裳说过战天风会留在寺中,他也确实一直没走,这么突然离去,必是听了天子要娶白云裳的传言。”

    “必是如此。”德印点头。

    “那小子本来就想刺杀天子,又对白云裳心存幻想,现在听说天子要娶白云裳,自然是再忍不住了,必然会起心刺杀天子。”破痴叫。

    “定然如此。”德印点头,看向潮音,潮音眼中却有着迷惑之色,道:“我两次跟白云裳见天子,白云裳都是以观云心法对着天子,天子在她面前几乎头都抬不起来,怎么会突然起心想要娶她?”

    破痴急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最重要的是赶快去归燕城,阻止那小子妄动。”说到这里却又哼了一声:“不过那小子想要刺杀天子,也只是痴人说迷而已。”

    潮音道:“战天风当然不可能刺杀得了天子,但白云裳在那儿,如果枯闻夫人要杀战天风,白云裳必会阻止,那就麻烦了。”

    “师兄这话所见极是。”德印用力点头。

    三神僧商量定了,当夜便也急赶往归燕城。

    战天风以玄天九变急赶,仅用了不到六天的时间便赶到了归燕城外,到了归燕城,他知道再急也不能冒然乱来,一路急赶,灵力消耗极大,若这样直闯进玄信皇宫,有死无生,当夜便在城外一个隐密处坐息了一夜,第二天收敛灵力,更不借遁术,徒步进城。

    他这时功力已到一流这境,敛息功自也大有长进,戴上面具后,看上去就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江湖汉子,即便是鬼瑶儿面对面撞上他,只怕也未必能认出来,象枯闻夫人文玉梅那种只见过他一两面的人,再莫想认得他就是战天风。

    归燕国为西南大国,做为王都的归燕城里,人烟十分繁茂,战天风进城,先找了间酒馆,一面喝酒,一面尖耳听食客议论,奇怪的是,在这归燕城里,反倒没人说起玄信要娶白云裳的事,不过战天风细一想也就不奇怪了,想:“玄信大婚,不是小事,必然是先通知红雪王等诸候,然后才会对天下宣布,所以归燕城普通老百姓反而不知道。”

    战天风喝了一日酒,城中的情形便打听出了大半,归燕王为示对天子的祟敬,将王宫让给了玄信住,自己搬到了太子府。

    玄信当然也不会亏待归燕王,他有意封四大国为四霸,归燕为四霸之首,红雪次之,净海又次之,反倒是最初拥立玄信的三吴因为实力衰弱,只能添为四霸之末,再一次显示了玄信过桥抽板的本性。

    七大玄门被封为七大国教,都是感恩戴德,其它几派还罢了,尤其是与无闻庄走得最近的古剑门和修竹院,最是兴奋卖力,两派都是高手尽出,由掌门人灵棋道人和清贫道人亲自率领,轮班在玄信宫中值守,枯闻夫人则干脆住在王宫中,以安全之名,一手掌控玄信的出行宿祝

    战天风等到天黑,在王宫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运起敛息功,摸到宫墙边,翻墙进去。

    战天风见识过枯闻夫人的厉害,别说宫中还有古剑门修竹院两派高手值守,便只枯闻夫人一个,想在她眼前刺杀玄信,那也是绝不容易。但这一会战天风下定了百折不回的决心,马横刀白云裳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玄信害死了马横刀,现在竟还敢打白云裳的主意,无论如何,这一次也绝不能让他活着。

    战天风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冒失,翻墙进去后,先找个高处将王宫的地形建筑大体看了一下,他到底做过天子,各宫的主次及作用,大概能弄明白。

    看了一会,估算了一下玄信的寝宫和上朝的正宫所在,他却不去寝宫,反向正宫摸去。正宫后面不远,有一片园子,园中有几处假山,战天风找了一个比较深的假山洞里藏了进去,默默坐息。

    绝大部份人刺杀都会选在晚上,但战天风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晚间虽利于行动,但晚间的守卫也要严得多,尤其在玄信的寝宫周围,肯定是高手遍布,枯闻夫人十九也会在附近,那样过于冒险,成功的机会要低很多,而一旦刺杀失败,打草惊蛇,下次再想动手就要难多了。

    所以战天风不去玄信寝宫,也不在晚间动手,他要等到明天玄信来上朝的时候,天一亮守卫就会松懈得多,从寝宫来正宫的途中更有太多的刺杀机会。

    必要一击而中。

    战天风在心底暗暗咬牙。

    他不知道白云裳在哪里,也很想见到白云裳,不过他也忍住了,因为他想过,就算白云裳因为某些原因答应嫁给玄信,但至少性命不会有什么危险,到马横刀白云裳这个层次,除非自己一心求死,否则别人想要加害,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战天风相信白云裳不会有什么事,而如果他去找白云裳,一则说不定会惊动枯闻夫人等人,再则就算不会引起别人警觉,白云裳见了他,也一定不会让他出手,所以他没有去找白云裳。

    战天风默默坐息一夜,同时凝神留意宫中守卫,守卫果然严密之极,除了侍卫不停的交叉巡逻,每隔一定的时辰,便有数名高手组成的巡逻小队在左近掠过,这样的巡逻小队至少有三队,每一队中至少有一名一流高手,实力确是极其惊人。不过战天风藏身假山洞中,又以敛息功静坐,却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渐渐亮了,坐息了一夜,战天风精神空前饱满,同时他留意到,夜间巡逻的高手组成的小队不再出动,就是普通侍卫的巡逻也少了,白天的防守果然要松得多。

    战天风摘了面具,再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从假山洞里出来,看正宫附近的地形,同时留意宫女太监的各种说话,从只言片语里,他知道玄信白天会来上朝,与归燕王等商议返驾天安之事,不过玄信要娶白云裳的事,宫女太监也是一字不提,战天风心中虽有疑念,也只是一闪而过,反正无论如何,今天必要刺杀玄信。

    战天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半个时辰了,便溜回假山洞里藏身,同时煮一锅耳聪目明汤喝了,耳目加倍聪灵,他身在假山洞里,宫中的动静却能大致把握,伺机而动,如果玄信不来上朝,他就要摸准地方,找上门去。

    很快就有了动静,先是一队侍卫一路排过来,一直排到正宫门口,然后是几名高手一路巡视过来,灵力乱扫,战天风收敛灵力,只默默感应着对方的灵力,而绝不发出一丝灵力,这种情形下,即便是枯闻夫人也是休想发现他的。

    不多会,战天风耳中听到大队人车的响动,知道是玄信车驾到了,他完全不敢发出灵力,只以耳朵听着动静,约摸车驾到了里余外,战天风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慢慢走出来,同时极力收敛灵力,他知道,枯闻夫人十九就在玄信车驾前后,以枯闻夫人之能,只有稍有一点点不对,枯闻夫人都会生出警觉,而要想刺杀成功,必须要在枯闻夫人完全没有警觉的情况下,否则他功力即便到了白云裳的级数,也休想能杀得了玄信。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战天风象一个幽灵一般,飘到了一个挎刀侍卫的背后,这些侍卫都是十步一哨,左右各一,战天风贴到那侍卫身后,更盘膝坐了下来。

    “瑶儿在我入房的时候就可发觉,云裳姐则在院门外就可以发觉我,枯闻夫人功力或许比云裳姐略差,但绝对强于瑶儿,这么近的距离内,她是一定可以感应到我的,但我贴在这侍卫身后,侍卫的呼吸声应该是个最好的遮掩。”战天风心下凝思,不过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车驾越来越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象微风轻轻拂过,战天风知道那是枯闻夫人的灵觉,心下微凝,尽力运起敛息功,呼吸绵绵,同时眼睛微闭,只以一点余光从眼皮子里射出去,看向来路。

    先从路尽头出来的,是一队前导的侍卫及太监宫女,然后是邓玉寒木玉贵并肩走出,上次中了飞丝天网,邓玉寒竟是没死,可能是给枯闻夫人救过来了,枯闻夫人之能,再一次引起了战天风的警觉,一代宗师,绝对是不可以小视的。

    两人身后,现出一辆马车,四马拉乘,马车上打着敞帘,枯闻夫人端坐车上,战天风不敢直视,只以眼角余光瞄了一下。

    文玉梅紧傍着马车而行,长剑背在背上,眼光偶尔左右一扫,锐光四射。

    再后面便是玄信的车驾,六马拉乘,玄信的车子上不是四面透光的敞帘,但从前面的帘子看进去,仍可以看到玄信的身影。

    往车子里瞟了一眼,战天风眼光立即收了回来,他不想引起枯闻夫人的警觉。

    紧傍着玄信车驾的是枯闻夫人的大弟子曾玉仁,曾玉仁脸上却有些木讷,不象文玉梅一样杀气四射。再后面是广玉昆和张玉全,然后又是一帮宫女太监侍卫什么的,倒是不见古剑门和修竹院的老道,但仅是枯闻夫人和她的六大弟子,已是一股骇人的实力,当世绝没有任何人敢小视这七人的力量,身手高绝如白云裳荷妃雨也绝对不能。

    战天风心中并无半丝畏惧,一眼看清情势,他把眼光收了回来,返观内照,静待车驾近身。

    他只担心一件事,枯闻夫人会抢先发现他,只要枯闻夫人不能抢先发现他,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杀了玄信,然后安然脱身,即便以枯闻夫人之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溜走,追不上他,实力再强十倍也是没用的。如果文玉梅六个是四面布防,那倒还麻烦点,因为只要文玉梅六个中的任何一个迟滞他一下,枯闻夫人便可赶上来,象枯闻夫人这种能以元神御剑的绝顶高手一旦近身,战天风再想脱身就难了,他在白云裳剑底试过多次,五丈之内,白云裳一旦以元神御剑,他无论如何也脱身不得。

    也许是他功力大进后敛息功也强了许多,再加上又盘膝在一个侍卫身后,那侍卫的呼吸心跳声遮掩了他微弱的呼吸,枯闻夫人竟一直没能发觉他,枯闻夫人的车驾缓缓从面前过去,然后玄信的车驶过来,战天风慢慢的抬起手,双手捏诀,在玄信的车子刚好驶过面前时,暗念口诀,两枚鬼牙闪电般齐射出去,鬼牙射穿帘子时,他看得清楚,两枚鬼牙一枚正中玄信太阳穴,另一枚打在腮帮子上,都是对穿对过。

    战天风一次射两枚鬼牙,是怕一枚万一射不中,或者就算射中了,又给枯闻夫人以什么大神通救活了,这时看得清楚,两枚鬼牙把玄信脑袋射了两个大洞,枯闻夫人便真能翻天,那也是救玄信不活了。

    鬼牙一射中玄信,战天风立即涌身后退,口中同时大喝:“玄信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儿,今日为马大哥报仇。”

    这中间说来罗嗦,其实都是一瞬间事,几乎他鬼牙一出手,灵力一动,枯闻夫人立即发觉,一点灵光刹时便锁住了他,同时间飞身扑过来,而战天风也同时开始后掠,枯闻夫人身法快,他却更快,一个鹞翻,立时与枯闻夫人拉开距离,战天风先前担心一次射出出两枚鬼牙,虽然功力大进,身体只怕也会发虚,但却并没有发虚的征象,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心思多想,只是往王宫外急掠。

    “哪里走?”百丈外空中忽地升起两人,是两个老道,其中一个战天风认识,是古剑门五灵之一,曾和马横刀动过手的灵心道人。

    战天风微吃一惊,两道正挡在前面,玄天九变的身法再奇幻,也是绝绕不过两道的,虽然他还隐了身,但在高速飞掠灵力急剧运转的情况下,以灵心两道的功力,不要用眼睛看,也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应到他,而只要一交手,哪怕交手一招,后面的枯闻夫人就能赶上来,便再无逃去的可能。

    一看情势不对,战天风左脚立时斜跨,向左面飞掠,掠出不到二十丈,前面数十丈开外又升起两道,这两道战天风都不认识,但一看两道眼光气势就知道都是一流高手,绝不在灵心两道之下。这两道升起的同时,另两面又各有两道升起,其中一人战天风见过,是修竹院的掌门人清贫道人。

    大拍枯闻夫人马屁,全派尽出来玄信宫中值守的,就是古剑门和修竹院,一看了这八道,战天风立时想起那日杀马玉龙时,鬼狂在石林前说的一句话:“灵棋、灵镜、灵悟、灵霄、灵心,五灵之末,清贫、清寒、清直,三清之首。”

    “这八个老杂毛显然就是五灵三清了,他们不是轮值吗?怎么全伏在外围?是凑巧?还是预有图谋?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在今天来刺杀玄信?”战天风心念电转,四下一扫,却已明白,若不另生他法,今日无论如何冲不出去,他见事极快,一转念间便生出主意,身子一旋,蓦地里仰天长笑,笑声中同时取锅喝水解了汤力,现出身来。

    他一笑现身,枯闻夫人停步不追,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你这小贼。”

    战天风不硬闯突围,灵心等八道便隐隐合围,并不过来,若八道齐围过来,乱哄哄中或有机会,这么远远合围却是半点机会也没有,战天风暗暗失望,再打个哈哈,斜眼看了枯闻夫人,摇头道:“小贼?错了,玄信这小儿虽然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但头上好歹有个天子的帽子,我偷的是天子的脑袋,怎么会是小贼呢?应是大贼,大大的贼。”

    枯闻夫人没想到他这会儿竟争起大小来,倒是一愣,冷哼一声:“你真以为你杀得了天子?”说着轻击三掌。

    “难道那玄信是假的?”战天风又惊又疑,听得车马声,转眼看去,只见侍卫宫女拥出一辆马车来,马车前面的帘子是打起的,可以看见端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子正是玄信,那女子和玄信并排而坐,满头珠翠,容貌极美,不过战天风并不识得。

    这次没有帘子的阻隔,战天风看到了玄信的眼睛,确认没错,一时惊怒交集:“那玄信真是个假的。”

    看他脸上变色,枯闻夫人得意的一笑:“小贼,你美梦落空了,乖乖俯首受死吧。”

    战天风却突地又哈哈大笑起来,枯闻夫人不知他笑什么,冷眼看着他,战天风斜眼迎上她目光,道:“老太婆,不知我笑什么是吧?我在笑啊,马玉龙到死,都不知是死在什么东西手里。”

    枯闻夫人眼光霍地变得凌厉无伦,厉叫道:“本座今日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是吗?”战天风漫不在乎:“万段也好千段也罢,随你高兴吧,不过我倒可以先教你个乖,杀马玉龙的,是装在小爷臂上的鬼牙,鬼牙哪来的?哈,你总听说过九鬼门大索天下要杀我的事吧,为什么要杀我,就是因为我毁了他们的鬼牙石,将九枚鬼牙装到了手臂上。”

    “师父,休要听他磨牙,捉了他零切碎剐,我誓要他生死两难。”文玉梅咬牙厉叫。

    “不要叫,本大爷对你这老姑婆没兴趣。”战天风不屑的一摆手,气得文玉梅差点要吐血,急掠过来,战天风却看都不看她。转眼看向枯闻夫人道:“九鬼门有个典故,叫做九鬼齐出,毁天诛神,你该听说过吧。”说话间,双手捏诀,斜斜指向飞扑过来的文玉梅。

    九鬼门这典故枯闻夫人当然听说过,一看战天风手势不对,身子急一晃,一把扯住了文玉梅,冷然看了战天风道:“九鬼齐出,你自己先死。”

    “你不知道。”战天风猛地一拍巴掌,大大的苦起脸道:“我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啊,可偏偏怎么也死不了,醉又醉不死,摔又摔不死,没办法,我功力高埃”

    他唱戏一样,文玉梅牙齿都咬碎了,但对着他这号人,还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了,九鬼齐出,毁天诛神,连带着把我自己也毁了,那多爽埃”战天风说到这里,霍地变脸,眼发电光,双手捏诀,看了枯闻夫人道:“但我要死,也一定要拉个垫背的,老太婆,小爷我给你个老脸儿,是你还是玄信,哪一个死,你自己挑吧。”说话间对着枯闻夫人就直冲过去。

    枯闻夫人当然知道九鬼齐出的厉害,眼见战天风不要命的直扑过来,急道:“不可直撄其锋。”与文玉梅左右跃开,侧身一指,一股凌厉无伦的灵力如利箭般直射战天风,另一面文玉梅也是斜身一掌向战天风打来,她灵力远不如枯闻夫人,这么遥击一掌,不过是牵制而已。

    战天风全不理文玉梅,玄天九变,变幻无穷,身子连晃,闪过枯闻夫人指风,又逼近数步,枯闻夫人左躲右闪,战天风却是紧追不放,论身法之奇变,枯闻夫人可是远不如战天风了,给战天风越逼越近,文玉梅几个急了,左面张玉全邓玉寒木玉贵,右面曾玉仁广玉昆文玉梅,一齐扑上,要解师父之围。

    战天风眼见曾玉仁几个全给引了过来,哈哈一笑,霍地翻身,猛向玄信扑去,口中大叫:“玄信小儿,纳命吧。”

    见战天风猛扑过来,玄信刹时吓软了,他身边那年轻女子也是面色大变,一把将他扯了起来,口中同时大叫:“师父。”

    这女子原来是枯闻夫人的关门弟子归燕国公主越萍,玄信一到归燕国,归燕王便把她送到了玄信床上,是内定的皇后,同时也是枯闻夫人控制玄信的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枯闻夫人见战天风向玄信扑去,大吃一惊,她当然不能让玄信这么死在战天风手里,返身急追,曾玉仁文玉梅六人也跟着一起追来,倒象一群马蜂,不想战天风身法说变就变,明明前扑的身子,忽一下竟又转了回来,一下子迎上枯闻夫人七个,口中大叫:“今日将无闻庄一网打尽,九鬼齐出,放。”

    听到这一个放字,枯闻夫人大吃一惊,急叫:“快退。”手中长剑一旋,一股浑厚无比的剑气如一股龙卷风般卷向战天风,自己也同时向后急跃。

    不想战天风根本没放鬼牙,一看枯闻夫人师徒七个慌张后跃,他哈哈大笑:“那么慌张做什么,我又没放鬼牙,只放了个屁呢,枯闻夫人,亏你也是一代宗师,却给一个屁吓得屁滚尿流,传出去可真是要笑死人了。”

    外围五灵三清等八道因为得了枯闻夫人密令,一直只是遥遥合围,没有冲过来帮忙,这时听了战天风的话,再眼见枯闻夫人师徒七个急急后跃的慌张样子,都暗觉好笑,内中以灵心和战天风打的交道最多,当日在石矮子的石阵中,他便已对战天风暗生好奇,这时眼见战天风将威摄天下的枯闻夫人师徒如顽童般戏弄,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惊叹:“这人只是小混混出身,一年多来却将江湖玩得风生水起,到处都听到他在搞事,好不热闹,先还以为他就只是走狗屎运,现在看来,果是有非常之能,能把枯闻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呢。”

    战天风大笑声中,身子闪电后翻,一眼锁定玄信,刹时变过脸去,厉声道:“玄信,你这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马大哥为你找传国玉玺东奔西跑,耗尽心力,你一得印,转眼竟就害了马大哥,你若不死,天都无眼。”飞扑过去。

    枯闻夫人先前在慌张后跃,而战天风的玄天九变又是迅快绝伦,因此这一下便拉开了老长一段距离,再来不及救玄信,越萍虽是枯闻夫人亲传的关门弟子,但拜师未久,功力并不高,最多能跻身二流之境,绝挡不了战天风的舍命一击,而且她也不敢挡,而五灵三清等八道都在外围,眼见是谁也救不了玄信。

    枯闻夫人本来一切算好,没想到给战天风祭出鬼牙怪招,将她的如意算盘打得稀烂,若玄信死在战天风手里,她这次可就亏大了,一时间急得要吐血,便在这时,救星忽现,一朵白莲花蓦尔飞来,灵光一炸,白云裳现出身来,拦在了战天风前面,双臂一拦,叫道:“风弟,不可以。”

    白云裳现身,枯闻夫人狂喜,发出暗号,同时飞身急掠,挡在了玄信前面,文玉梅六个也左右聚拢,各占方位,外围八道开始转动,暗合阵法。

    战天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急得眼里出火,叫道:“云裳姐,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杀了玄信。”

    “那你先杀了我。”白云裳毫不妥协。

    战天风身法连变,玄天九变步法虽然奇诡无比,但白云裳以一点元神死死盯着战天风,她身法不如战天风,元神的感应却是灵异至极,总能及时拦住战天风,不让他出手。

    看到战天风两个纠缠,枯闻夫人向越萍扫了一眼,越萍得到暗示,扬声厉叫道:“天子诏令,白云裳速速出手擒拿刺客。”

    白云裳不敢回头,应道:“天子,这人不是刺客,中间有点误会,请天子容我解释。”

    越萍当然不会听她的,厉声叫道:“白云裳,你敢暗中和刺客勾结?”

    白云裳仍然没听出她话中有异,道:“真的是个误会,我会解释清楚的。”

    “白云裳,你竟然真的勾结刺客意图不轨,好大的胆子。”越萍扬声厉叫:“国师,天子诏令,令你与古剑门修竹院合力同心,拿下刺客及白云裳,敢于反抗者,格杀无论。”

    “臣遵命。”枯闻夫人抱剑躬身,眼中掠过阴冷的笑意,外围八道亦同声答应。

    “白云裳,束手就缚。”枯闻夫人一声厉喝,喝声中一剑飞击,刺向白云裳背心,这一剑乍看并不凌厉,甚至连剑气的破风声都没有,但所有的人都突然都觉得周围空气一窒,仿佛被一张巨嘴一口把所有的空气都吸光了一般。

    战天风立即看出不对,急叫:“云裳姐小心。”

    白云裳自然也知道不对,反手拨剑一格,她功力只比枯闻夫人略高,但一则没想到枯闻夫人真会对她起杀心,二则还担心战天风会借机冲过去杀玄信,因此没用全力,两剑一交,她身子不由一跄。

    枯闻夫人这一剑里,竟是用了全力。

第二百六十章

    白云裳乍惊之下,已是迟了,枯闻夫人一剑占到上风,更不停手,剑招如暴风骤雨般漫天洒下,功力招法到她们这个级数,一旦失去先机,再想抢回来,非常之难,白云裳一时完全陷于防守之局。

    枯闻夫人一招占到先手,文玉梅六个狂喜,文玉梅一声厉叫:“与刺客勾结,竟然还敢还手,大家合力拿了,拿刺客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一声呼叱,六枝剑一齐攻上,三剑在左,三剑在右,与前面的枯闻夫人布成一个三角形剑阵,将白云裳围在中间,不绝猛攻。枯闻夫人预有图谋,这三角形剑阵预先演练过,暗合天地人三才,实是一个三才阵,威力奇大,这时顷力猛攻,剑影如山,剑啸声更远闻数里之外,直让天地变色。

    枯闻夫人攻势如此之猛,最初战天风也蒙了,但只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狂叫道:“云裳姐还手,这老贼婆是存心要杀了你。”

    他虽然看出了枯闻夫人的杀意,但却没法子上前给白云裳帮手了,因为八道这时一齐围攻了上来,八道布成一个八卦剑阵,围着他滴溜溜转动,八剑如轮,不绝猛攻。

    战天风并没将八道剑阵放在眼里,他功力已到一流之境,不比八道差,当然,一比八他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如果八道不用剑阵,就四面合围七手八脚一齐上,战天风还真难以招架,但八道偏要排个什么剑阵来困他,偏生他精通阵法,加上玄天九变身法玄异无伦,脚下略一变动,便可轻松的踩到阵法的最弱处,让八道剑阵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其实灵心清贫两道上次在石阵中是见识过战天风阵法上的修为的,这次不知道怎么就会忘了,硬要弄个剑阵来对付战天风,眼见战天风在阵中轻松写意如闲庭信步,很多时候几乎都不要抬手招架,只步法略略一动就到了剑阵的死角,八道八枝剑,看上去骇人,却是老虎咬天,无处下口。八道大急,不绝变阵,杀不了战天风,困住他也好埃

    战天风却并没有急急破阵而出,他脑子在不绝急转,枯闻夫人对白云裳下如此杀手,明显不对,而八道先前对着他只是遥遥合围,白云裳一来,他们就围了上来,再联想到无论在归燕城还是在王宫中,都并没有听到玄信娶白云裳的话,然后还有一点,古剑门和修竹院本是分班轮值,可今天却都在王宫里,而且象是预谋好的,埋伏在四面。

    综合这些,战天风脑中闪电般想到:“这是一个阴谋,他们要对付的其实还不是我,是云裳姐,故意先召云裳姐来,再放出玄信要娶云裳姐的风声把我引来,用假玄信引我动手,再逼云裳拿我,云裳姐自然不会对我下手,他们就有了对云裳姐下手的借口。”想到这里他同时想到:“害死马大哥,十有**也是枯闻夫人这老贼婆的主意,因为只有马大哥云裳姐能和她抗手,害死了马大哥云裳姐,她就可以胡作非为,再也没人能克制她了。”

    战天风脑子飞快,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闪,他已霍然明白,心中急怒欲狂,狂叫道:“云裳姐,全力还手,这是个阴谋,我是给他们放出的玄信要娶你的假消息引来的,枯闻夫人这老贼婆要对付的其实是你,她害死了马大哥再害死你,她就可以独霸天下了。”

    他猜得没错,这确实是枯闻夫人设下的一个陷肼,要对付的,也确实是白云裳,而他只是稍带的一个搭头而已。

    枯闻夫人一代宗师,并不仅仅是玄功上出类拨萃,智计上也是高人一等,她野心极大,而放眼天下,稍让她心存忌惮的,一是马横刀,二是白云裳,马横刀也还罢了,最可怕的是白云裳,不但玄功高绝,而且灵慧无比,最重要的,她出身白衣庵,身后有整个佛门她,枯闻夫人要想肆无忌惮的放纵自己的野心,不除掉她绝对不行,所以才设下毒谋,枯闻夫人在宝林寺中有秘探,探得战天风到了宝林寺,也探得战天风要杀玄信,传回来后,枯闻夫人便设计,先把白云裳召来,再以假消息引战天风来杀玄信,她知道白云裳必不会出手捉拿战天风,于是她便可借天子诏令杀了白云裳,这是天子诏令,即便佛门再白云裳,事后也是毫无办法。

    这实在是一个天衣无缝的绝妙好计,但枯闻夫人没想到,只这一下竟就给战天风看破了,而且喝叫了出来,但叫破了她也不怕,眼中射出凶光,厉叫道:“围死他。”手上更加一把劲,全力猛攻白云裳,誓要在数招间便杀了白云裳。

    枯闻夫人功力只比白云裳略差一点点,几乎可以说是不相上下,曾玉仁文玉梅六个也都是一流高手,六人中任何三个的合力,都差不多可以和白云裳打成平手,师徒七人,等于是三个绝顶高手在围着白云裳猛攻,实力之强,让人咋舌。

    但白云裳本领之强,却还在枯闻夫人意料之外,虽给枯闻夫人师徒七个压得完全处于防守之势,却是严密之极,先前对枯闻夫人的突下杀手,白云裳也有几分惊怒疑惑,给战天风一语喝破之后,她心底清明,不但没因惊怒而露出破绽,剑招反而更加的无懈可击,枯闻夫人师徒七个虽竭尽全力,一时间却就是攻不破她的剑圈。

    但白云裳不可能撑得太久,她自己知道,枯闻夫人也知道,而且由于先就给困在了剑阵中,又有枯闻夫人亲自主攻,她想脱困而出也做不到,若不是事先被围,她要是不想打,枯闻夫人实力再强一倍也是无奈她何。

    这时的白云裳,实已处于绝境,从某些方面来说,枯闻夫人这一计,确实是成功了,而且是非常成功,她一定能杀了白云裳,而且还让天下人没有话说,因为她是奉了天子的诏令,因为白云裳是要维护刺杀天子的刺客埃

    只可惜她碰上了战天风。

    如果换了其他人,哪怕功力比战天风再强上一倍,想要冲出五灵三清的围攻也是绝无可能,八道都是一流高手,这样的八枝剑加在一起,岂是说着玩的,何况还摆了个剑阵相互呼应。

    但战天风偏生精通阵法,另外八道的剑阵没经过常时间的合练,还不熟,在不懂的人眼里吓人,在精通阵法的眼里,破绽可还多着呢。

    但仅仅只精通阵法也不行,实力终究是实力,巴掌拍蚂蚁,虽然巴掌有五条缝,蚂蚁也一定是个死,关健在于,战天风还会玄天九变,玄天九变变化实在太奇,速度也实在太快,别人看到了阵法的破绽,反应不过来抓不住机会也是空的,八道风车一样轱辘辘转,有破绽也是一阵风过去了,想抓住还真不容易呢,可对战天风就太容易了,他一看就知道破绽在哪,再一闪就从剑缝里出去了,他出去了八道还没反应过来,还自管自的占位出剑呢。

    战天风一闪出了剑阵,却并没有扑向枯闻夫人的剑阵去解白云裳之围,而是闪电般掠向玄信,口中更厉声狂叫:“玄信小儿,受死吧。”

    战天风知道,以他的功力,想要解白云裳之围非常难,除非是用九鬼齐出,否则只怕解不了白云裳之围,自己还会陷进去,但玄信是枯闻夫人的一个死穴,枯闻夫人要借玄信的势,就绝不能让玄信死,而玄信身边没有高手护卫,枯闻夫人要救玄信,就只有亲身来拦,而只要她一撤出剑阵,以曾玉仁六个,想困住白云裳就有些难了。

    战天风这一计本来极妙,因为战天风能轻易突出灵心八道剑阵,再加上有鬼牙在身,枯闻夫人惊怒之下,确实准备亲身来阻击,曾玉仁六个不可能比灵心八个更强,灵心八个拦不住,她就是派曾玉仁几个也肯定是拦不住的,而玄信又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只有自己上,但叫她想不到的是,这会儿白云裳竟又给她帮忙了,白云裳在剑阵中急叫:“风弟,如果你杀了玄信,我就丢了剑,死在这剑阵里。”

    战天风一呆,心有要炸开的感觉,马横刀自求一死让他想不通,白云裳竟也和马横刀一样的固执,在这种情况下,在明知枯闻夫人就是要害死她的情况下,她竟仍然这么不惜一切的要维护玄信,他们这种人的想法,战天风真的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了。

    枯闻夫人可就一喜,手上却是一松,她这时倒是不敢一下子杀了白云裳了,因为白云裳在,战天风有顾忌,白云裳真要死了,战天风就再无顾忌,玄信就死定了。

    “云裳姐,你和马大哥都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不上你伤心,我听你的话。”战天风转身,嘴角有血流出来,那是他咬破了嘴唇。

    他的眼睛通红,眼里有一种疯狂的光,直射向枯闻夫人:“老贼婆,你害了马大哥,我绝不容你再害我云裳姐,大家同归于尽吧。”一声狂啸,双手捏诀,猛扑向枯闻夫人。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虚张声势,这一会却绝对不是,枯闻夫人一对上战天风的眼光就知道,这是一种求死的光,她虽是一代宗师,绝顶高手,看了战天风这种眼光,也情不自禁心中一颤,叫道:“大家小心他的鬼牙,并剑合力,不可硬挡。”

    “天风,不要。”远远的一声尖叫,一个白影如电掠至,正是鬼瑶儿,身未到,手一扬,一柄短剑带着可怕的呜呜声,闪电般射向枯闻夫人后背。

    鬼瑶儿侧后是壶七公,壶七公身法比鬼瑶儿快,本来跑在鬼瑶儿的前面,但鬼瑶儿关心战天风,情急之下,激发出体内全部潜力,反而超过了他。

    他两人身后,数十人蜂涌而至,鬼冬瓜夫妇,凤飞飞等万异门三宗十七堂香主,另还有一群人,都着九鬼门服饰,内中至少有五六名一流高手,战天风不认识他们,枯闻夫人等人却认得,是九鬼门五堂的堂主尽数到了,除了鬼狂,九鬼门竟是精锐齐出。

    不出战天风所料,鬼瑶儿找不到战天风后,便一直守在归燕城附近,不但万异门跟着她,九鬼门的高手也几乎全给她调了来,守株待兔,却真给她等着了。

    战天风心中绝望到极点,杀玄信,白云裳以死相挟,不杀玄信,自己心里这一关却怎么也过不去,索性以九鬼齐出拼死枯闻夫人,也算是间接给马横刀报了仇了,因此是真的下定了必死之心,不想鬼瑶儿突然杀出,一时倒是一愣,鬼瑶儿舍命奔来,那是何等速度,他一愣,鬼瑶儿已奔到面前,双臂一张,竟一下抱住了战天风,眼中热泪喷涌而出,身子也是不自禁的颤抖,口中只叫得两个字:“天风。”再不能说下去。

    鬼瑶儿亲眼目睹了战天风在报复花江六君子时的狠辣,她绝对相信,战天风说要放鬼牙,就一定会放放,而九鬼齐出的可怕她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只要她慢来得一步,这会儿的战天风必定已是尸骨无存,想到那种后果,她怎能不发抖,以前的她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她怕,心爱的人一旦去了,便永不能再回来,她真的怕。

    “瑶儿,我没事。”战天风能理解她心中的感受,,心中也自感动,拍拍她肩。

    瑶儿含泪点头,泪脸上泛开一缕甜笑,霍地回身,笑容化成寒冰,厉声叫道:“四面合围,今日誓要杀了玄信。”

    “鬼瑶儿,不可。”先前战天风以死相拼,枯闻夫人剑阵一松,白云裳便已破围而出,她也担心战天风,只是不好再过来,悬着的心却是松了,却没想到鬼瑶儿突然又起杀心,急了。

    “为什么不可以?”鬼瑶儿刀锋般的眼光厉视着她:“象玄信这种废物,杀一千个有一万个可以换,难道你真以为他死了天朝就完了,你白云裳若只是这点眼光,我还真看你不起。”白云裳不但不帮战天风,反而逼得他要以死相拼,鬼瑶儿可就恨上了白云裳,因此说话也绝不客气。

    “瑶儿,不可对我云裳姐无礼,她和马大哥都是胸怀天下的人。”战天风抓着她手。

    鬼瑶儿反手抓着战天风的手,却仍是毫不客气的直视着白云裳,喝道:“白云裳,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告诉你,在我心里,天风是最重要的,今天这样的事,我不能容许再有下一次,所以,今天我一定要杀了玄信,解开这个死结。”说到这里,她左手如刀劈落:“动手。”

    这时九鬼门万异门已四面合围,她手一劈落,夜不啼的大公鸡首先一声长啼,随后狮吼虎叫,蝶舞鸟鸣,蜂起蝠翔,天地间刹时塞满了万异门放出的无数异类。

    鬼瑶儿性情高傲,但处事却是极其精明干练,她算定战天风必会来归燕城,也估算过枯闻夫人的实力,知道即便以九鬼门万异门合力,想要对付枯闻夫人等人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想胜,必得另出奇招,而万异门最大的长处便是所养的无数异类,于是在静等战天风出现的时间里,她让万异门与九鬼门高手多次合练,让九鬼门高手与万异门异类达成最佳配合,统合出最大的威力,这也是她面对枯闻夫人仍敢夸口誓要杀了玄信的原因。

    满天异类,眼花缭乱,枯闻夫人和群道虽都是高手,一时也有些乱了手脚,没办法,万异门放出的蝶蜂鸟蝠也太多了啊,枯闻夫人虽抢先一步护在了玄信前面,却仍没能护得严实,有两只天蜂飞到了玄信和越萍脸上,毫不客气就各叮了一口,越萍尖声大叫,玄信却是长声惨叫。

    白云裳先前给鬼瑶儿的话震住了,一时有些犹豫,但一听到玄信的惨叫声,她牙一咬,看向战天风道:“风弟,对不起,为了天下百姓,我不能让玄信死。”霍地回身,一闪到了玄信身边,对越萍叫道:“越萍,背了天子,先冲出去。”

    枯闻夫人虽在蜂鸟蝶蝠围困之中,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听到了白云裳的话,事实上这也是她全不阻拦就让白云裳冲到玄信面前的原因,这时扭头对越萍一点头,道:“带天子先走。”

    越萍得她首肯,一把背起玄信,白云裳长剑一振:“跟我来。”剑浪如山,将面前的蜂鸟蝶蝠尽数扫开,当先冲出。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一点灵光忽地闪,现出一朵黑莲花,黑莲花中站着仍是一身男装打扮的荷妃雨,凤目一扫越萍背上的玄信,冷笑一声:“废物一个。”声落剑出,一剑刺向白云裳。

    荷妃雨功力绝不在白云裳之下,若是白云裳自己要走,荷妃雨拦不住,但要给越萍开路,白云裳却也是做不到,两枝剑斗在一起,发出细如密雨的撞击声,越萍只能在原地看着。

    白云裳这个时候还要帮玄信,气得鬼瑶儿咬牙,却没想到突然来了个荷妃雨,虽然她明知荷妃雨突然而来绝没安好意,但略一犹豫,还是觉得玄信对战天风的危害更大,只有杀了玄信,才能解开战天风心中的死结,至于荷妃雨有什么阴谋,暂时不必去管,想到这里,叫道:“乳娘,你跟我联手对付枯闻夫人,大家加把力,斩了玄信。”声落身起,扑向枯闻夫人,鬼冬娘紧随其后。

    到是战天风有些发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时候又有几只天蜂飞到了玄信头上,又狠狠叮了几口,玄信一时间鬼叫连连,便在玄信的鬼叫声里,战天风腰间的装天篓中突地发出一声异啸,声震长天,异啸声中,魔心刃从篓中直飞出来,悬停在数丈外的空中,灵光一炸,现出一个人来,竟是马横刀。

第二百六十一章

    “马大哥。”战天风难以置信的低叫,随即惊喜狂叫:“马大哥。”急冲上去,不过步子一动,立刻醒悟到马横刀这是以灵咒现形,收脚,身子却是不绝的颤抖,激动无比的看着马横刀。

    马横刀突然现身,也惊住了所有的人,各自收手,便是万异门的蜂鸟蝠蝶也在鬼瑶儿示意下暂时飞开,白云裳同样一脸惊喜,枯闻夫人却是面有惊容,荷妃雨也是一脸惊异,凤目流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马横刀一扫全场,转眼看向战天风,哈哈一笑,道:“战兄弟,好场面啊,你果然是有两手。”说到这里却又微微叹了口气,道:“战兄弟,我知道瞒不过你,也知道你必会替我报仇,更知道你一定报得了仇,不了解你的人,不会相信你竟然斗得过枯闻夫人,可大哥我却知道,枯闻夫人不是你的对手,你要做的事,一定做得到。”

    他这话全场动容,枯闻夫人脸有怒容,不过她仔细一想,确是如此,如果不是白云裳以死相胁,玄信早已死在战天风手底,即便是现在,如果马横刀不现身,玄信仍是芨芨可危,黑莲花竟然也会给战天风来帮手,事前谁料得到?

    荷妃雨眼中却有深深的惊骇,凤目瞟向战天风,似乎要把他看穿。在亲赴西风打听后,战天风在荷妃雨心中早已今非昔比,但马横刀今日对战天风的评价,仍叫她心生震撼,因为马横刀绝对是和她同一级数的顶尖高手,她虽自负,目无余子,却也绝不敢看不起马横刀。

    便在马横刀以灵咒现身的同时,潮音等东海三神僧也堪堪赶到了,听了马横刀的话,三僧相顾骇然,事前虽有白云裳的话,但打死他三个也是不信的,然而这会儿看了王宫中的场面,却不得不信了。

    玄信先前痛得昏了过去,这时却醒过来,大声惨呼,给天蜂叮了几下,岂是说着玩的,若无解毒之药,会这么活活痛死,不过谁都知道,除非马横刀开口,否则休想战天风会下令给他解药。

    枯闻夫人扫一眼战天风,哼了一声,到玄信面前抓着他左手,灵力输入,强行排毒,玄信的大声惨呼立时就变成了哼哼声。

    战天风并不看任何人,只看着马横刀,听了马横刀的话,他眼中含泪,叫道:“马大哥,玄信这王八羔竟敢害你,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害我,兄弟,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或者说,你也太看不起你马大哥我了。”马横刀哈哈笑,摇了摇头,道:“战兄弟,你错了,害我的不是他,他真的还不够资格害我。”

    “那是谁?”战天风急问,眼中射出杀意:“马大哥,你告诉我,不论他是谁,我必定拿他的头来祭你的英灵。”

    他这会儿说这番话,再无人敢存轻视之心,却是人人心生凛粟,枯闻夫人挟古剑门修竹院两派之力再加白云裳也拦不住他杀玄信,谁还敢说他的话是吹牛皮。

    “不是哪一个人。”马横刀摇摇头,眼望远方,缓缓的道:“是天朝的一统,是天下的百姓,是这片生我养我的天地,那一花一草的清香,晨雾中叮当的牛铃,夕阳下飘扬的酒旗。”他越说越慢,眼中是无限的深情。

    “马大侠外表粗豪,内里其实是个非常多情的人。”白云裳心下眼角微湿,又看向战天风:“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马横刀才看向战天风,道:“兄弟,你明白了吧,我生为这片土地而生,死为这片土地而死,只要这片土地安静详和,只要老人能安逸的喝酒,孩子能尽情的欢笑,那我便死而无撼。”

    “我明白了。”战天风含泪点头。

    “好兄弟,我知道你会明白的。”马横刀含笑点头,道:“现在是什么情势?三吴归燕合力,净海红雪架不住,该弃假认真了吧。”

    天风点头。

    “好,这样一来,天下大局也就定了。”马横刀一脸欢笑,转头看向白云裳,道:“净海红雪虽为势所迫,但真要说服他们也是要费一番口舌的,佛门拥有很大的影响力,云裳小姐更是智慧高绝,这中间必是出力不少了。”

    “这都是云裳该做的。”白云裳也是眼中含泪。

    “好啊,马某刀虽快,不过匹夫之刀,云裳小姐能力挽大局,才是真正驰骋天地的利剑。”马横刀概然而笑,道:“不过以势压人者,必有不服之心,以后只怕还要云裳小姐多操心了。”

    “马大哥放心,白云裳一剑在手,定当以天下民生为任。”白云裳点头,一脸庄重。

    在宝林寺,战天风曾问过白云裳,即然净海红雪国都答应归顺,白云裳又对玄信寒了心,何不就此放手,回山归隐,白云裳告诉他,净海红雪虽然屈服,却并未真个心服,尤其这中间归燕得利最多,他们更是不甘心,表面虽然答应归顺,内里却是暗流涌动,白云裳和佛门不得不时时留意,以绝大智慧,尽最大的力量来消除这中间的戾气,所以还远不到归隐的时候,战天风当日不以为然,这时听了马横刀的话,才想到这中间确是会这样,现在除了归燕和枯闻夫人,其它诸国包括三吴都可以说是失败者,暗里不甘绝对是肯定的,不免暗暗

    点头,想:“马大哥外表粗豪,不爱说话,其实极为细心,常能见人之所不见,难怪慕伤仁那日说无论是玄信还是花江六君子都绝瞒不了马大哥,的确如此,马大哥能成为顶尖高手,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战天风脑中同时闪过白云裳荷妃雨无天佛鬼狂诸人,这些和他打过交道的顶尖高手,包括枯闻夫人在内,每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盛名非幸至,任何人能出类拨萃,都必有他人所难及的长处。

    “辛苦云裳小姐了。”马横刀点点头,扫一眼枯闻夫人,又看一眼荷妃雨,两人却都垂下眼光,不与他对视,马横刀呵呵而笑,目光又回到战天风脸上,道:“战兄弟,大哥只有一件事遗撼,就是不能喝你和苏晨还有鬼瑶儿的喜酒了,除此,这一生再无所撼。”

    “大哥,我们拜堂的第一杯喜酒一定敬给你。”战天风叫,一边的鬼瑶儿玉脸晕红,却是用力点了点头。

    “好,好横刀连叫了三声好,眼光一转,忽地喝道:“慕兄弟,你为什么这个样子。”

    战天风顺着他眼光看去,原来慕伤仁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站在外围,听到马横刀喝声,慕伤仁抱拳哽咽:“大哥。”

    马横刀道:“我知道你的心,但无论如何,男子汉都不可颓唐,你不愿为玄信出力,但你可以为天下百姓出力啊,振作起来,若再有胡夷敢来入侵,我希望你的刀能饱饮胡酋之血。”

    伤仁给他这话激起胸中热血,胸膛一挺,道:“慕伤仁必从今日起振作,以手中刀为国出力。”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马横刀点头,看向战天风,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芒,道:“战兄弟,你还记得我两个初次会面,我抢你的狗肉吃的事吗?”

    “记得的。”战天风用力点头,笑道:“我还抢了你的酒呢。”他脸上笑,一颗心却直沉下去,他从马横刀的眼光中知道,马横刀真的要走了。

    “是啊,我抢你的狗肉,你就抢的酒。”马横刀哈哈大笑,一脸欢畅,更伸舌头舔了舔嘴唇,道:“那狗肉真是香啊,真想再吃一回。”

    “马大哥。”战天风叫,眼泪喷涌而出。

    马横刀的身影慢慢变淡,灵光圈也渐渐缩小,马横刀的眼光却似乎更加热了,道:“好兄弟,保重了,来世我们再一起喝酒吃狗肉。”光圈渐小,霍地一炸,光影消失。

    “马大哥。”战天风长声嘶叫,魔心刃亦同时作啸,其声凄厉悲烈,直若破天而去。

    好一会儿,战天风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鬼瑶儿抓了他手道:“天风。”

    “我们走。”战天风回身,当先掠出,凤飞飞等收了满天蜂鸟蝶蝠,随后撤出,慕伤仁跟了出来,白云裳看一眼东海三僧,也随后跟出。

    没有人去注意荷妃雨,更没人看到她眼中的极度失望。

    到城外,战天风停下,回身看向白云裳,道:“云裳姐,我要和瑶儿去找晨姐了到个你字,他没有再说下去。

    白云裳明白他这会儿的思绪,伤感的点点头,道:“我还得多留一段时间,情势一稳定,我也会归隐。”

    说到这里略略一顿,道:“不过回山之前,姐姐一定会来见你一面。”

    听战天风说到那个你字,鬼瑶儿心中立时一紧,听了白云裳回答,一颗心始才略略松了下来。

    “姐姐说话可要算数。”战天风心中有些空,脸上却泛起笑意,又看向壶七公:“七公,你老呢。”

    壶七公扯了扯胡子,斜起怪眼将他上下扫了两眼,道:“说实话,老夫很不喜欢你这小子,不过你小子的天婚鬼婚都是老夫一手促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老夫就一直把你们送进洞房吧。”

    “那太好了。”战天风大喜,想到一事,道:“对了七公,你老上次答应过,我生一个儿子你给一百万的,可不许赖,我让晨姐瑶儿每人给我生个十七八个,你老就等着数银子吧。”

    “臭小子,你当养猪啊,一窝十七八个?”壶七公大骂。

    鬼瑶儿又羞又喜,伸出指尖在战天风手上用力掐了一下,不过其实她内心知道,战天风说笑,是为了掩饰另外的一些东西,不由偷眼看了一眼白云裳,白云裳掩嘴而笑,鬼瑶儿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笑了一会,战天风转眼看向凤飞飞等人,道:“万异门一向自在清修与世无争,这一向却是累着你们了,以后没什么事了,你们也还各自清修去吧,每年师父生辰,我自会去万异谷贺生,大家到时仍可聚首。”

    凤飞飞等人虽舍不得战天风,但也知道战天风这会儿心情即不太好,又是心灰意冷,再强要他管万异门的事也确有点勉为其难,再说战天风也有每年聚首的话,便也依了,一***头。

    战天风又对慕伤仁抱拳,道:“慕大哥,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喝酒。”

    伤仁也点头应了。

    招呼毕,战天风与鬼瑶儿牵手西去,壶七公一路同行,鬼冬瓜夫妇永远都是跟在鬼瑶儿身边的,自也一路跟去。

    看着战天风身影渐行渐远,白云裳心中也头一次生出空落落的感觉,在城外一直站了小半天,直到三神僧找来,这才回城。

    战天风几个一路西行,走得并不快,战天风始终不太开心,只想喝酒,鬼瑶儿让鬼冬瓜先行一步打点,但有好酒的地方,便停下来,陪战天风喝酒,而且每次她都会亲自到酒店的厨房里,亲自动手做战天风爱吃的菜,虽然战天风自命为天厨星的嫡传弟子,但鬼瑶儿这会儿做菜的水平真的已远在他之上,战天风当然不承认,却直把壶七公吃得不亦乐乎,吃得嘴爽,也顺嘴大赞鬼狂教女有方,果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鬼冬瓜夫妇却是目瞪口呆,什么教女有方下得厨房,鬼冬瓜夫妇敢肯定,鬼瑶儿十有**不知道九鬼门的厨房在哪儿,两人只有暗赞爱情的神奇了。

    一直走了近二十天,才到七喜国境,傍黑时分进的七喜城,进了七喜城,想着马上能见到苏晨,战天风终于开心了,他想给苏晨一个惊喜,不直接进宫,到宫门前,对那卫士道:“请通报王妃,就说撞天婚问候红烧肉。”

    撞天婚鬼瑶儿是知道的,红烧肉是什么她却不知道,不过猜也猜得到,这么肉麻的话,必然是战天风和苏晨私底下的私房话儿,一时满脸醋意,战天风自然留意到了,凑到她耳边低笑道:“你也是我的红烧肉。”

    “我才不是呢。”鬼瑶儿又羞又喜,半边身子都麻了。

    战天风以前叫胡成带过这话的,是句熟话儿,那卫士看他一眼,报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出来,往战天风脸上一看,惊呼一声:“大王。”拜倒在地,却就哭叫道:“大王你可回来了,王妃前几天给人掳走了。”

    战天风虽从大将军任上去了九胡就再没回过七喜,但他这个大将军其实就是七喜王早已是尽人皆知的,而这卫士队长曾见过他几面,虽然他又长高了些,但面像大体没变,所以还是认了出来。

    他这话却叫战天风大吃一惊,急叫道:“王妃给人掠走了,是什么时候,谁掠走的?”

    “是五天前。”卫士队长回想了一下,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掳走的,当时天黑不久,宫女们突听到玲儿的一声惊叫说有鬼,然后宫女们进去看,王妃和玲儿就都不见了。”

    “有鬼?”战天风眼光疑惑的去鬼瑶儿脸上一溜,道:“喜神观的道士呢,我让王妃叫喜神观道士来宫中守卫的,他们没来吗?”

    “大王。”一群道士闻声从宫中出来,当先一个老道正是喜神观的住持涯尘老道,拜倒在地,涯尘道:“大王容禀,上次王妃回来后,派人请我们护宫,我们就一直在宫中护卫值守。”

    “那天晚间你们都在宫中值守,没能发现贼人入宫?”战天风眼光刀锋一般盯着涯尘眼睛,他今日功力大进,眼光也远胜往昔,他只一眼就看得出来,涯尘功力不弱,虽不到一流之境,相去也是不太远,至少不会比壶七公差太多,身后群道中,至少有两三个能算得二流高手,这实力也算不弱了,真要是全在宫中值守,便是一流高手也休想悄无声息的带了人走。

    尘点头:“贫道不敢懈怠,尤其是夜间,我们师兄弟都是分做两班值守,而且不轮值的也都宿在外宫,可随时应援,但那夜掳走王妃的人身手高到不可想象,入宫无声无息,出宫时我们虽然惊觉了,但那人身法如电,只一瞬便没了踪影,贫道想以灵力锁住他都做不到。”

    “入宫无声无息,出宫身法如电,还带了两个人。”战天风眼中越发惊疑。

    尘点头:“那人身手之高,简直不可想象,西土有这样身手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佛印宗的金果罗汉,一个是无天佛,金果罗汉听闻已经坐化,即便在世也不可能来掳走王妃,所以贫道怀疑是无天佛,但照密探传回来的消息,掳走王妃的那几天,无天佛一直在大雪山上说法,信众多达十数万,人人皆见,所以绝不会是他。”

    战天风其实也想到了无天佛,涯尘这一说,又排除了,壶七公扯着胡子,道:“也不是无天佛,那还有谁,当世的顶尖高手,可是用不了几个手指头就可以数清楚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战天风想到一事,道:“那人掳了王妃往哪里去了?”

    “往东土。”涯尘非常肯定的回答:“贫道灵力虽然锁他不住,但最初也还是有点感应,拼死跟了一段,虽然没追上,但贫道可以肯定他是把王妃掳往东土去了。”

    “莫非是枯闻夫人?”壶七公看着战天风,不过他自己也摇了摇头:“枯闻夫人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这段时间正是四海宾服,玄信即将要回驾天安的关健时刻,枯闻夫人便和你有天大的仇,这会儿也不会离开玄信来抓走苏晨。”

    壶七公分析得有理,象枯闻夫人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大与小之间分得最为清楚,而且白云裳马横刀都说过,红雪等三国虽然归顺,心底并不甘愿,玄信没能回到天安正式登基之前,一切都还存在变数,这种时刻,枯闻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玄信一步的。

    “要不是黑莲花?”壶七公叫:“不过她掳走苏晨做什么,没有理由埃”

    “应该不会是黑莲花。”战天风摇头,想了一会,他缓缓转头看向鬼瑶儿,道:“瑶儿,门主这段时间一直不见,他在做什么?”

    “爹爹一直在坐关参悟。”鬼瑶儿回看着他,嘴唇颤抖:“你——你——怀疑是爹爹——爹爹抓走了苏晨?你到今天还是不相信我?”

    战天风不吱声,只是看着她,鬼瑶儿心中滴血:“我知道了,你是猜我独占欲太强,以为我想一个人霸着你,所以暗里叫爹爹抓走苏晨是吗?你是这样想的,是不是?”

    “瑶儿。”战天风艰难的吸了口气,缓缓的道:“瑶儿,我以前不喜欢你,非常的不喜欢,但我现在喜欢你,非常的喜欢,我真的盼着和你还有晨姐在一起,三个人相守终生——。”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他对鬼瑶儿说这样的话的意思,鬼瑶儿如何不明白,只觉脑中嗡嗡直叫,身子一跄,差点跌倒,边上的鬼冬娘忙伸手扶着,看了战天风厉声道:“战天风,没凭没据的,说话可要当心。”

    “乳娘。”鬼瑶儿抓着鬼冬娘的手,阻止她再说下去,看向战天风,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我会回去问爹爹,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给你个说法。”说着飞身掠起,身子一起,却一口血直喷出来。

    “瑶儿。”战天风心中一颤,急飞身相扶,但不等他挨着手,鬼瑶儿已飞掠了出去,鬼冬瓜夫妇急忙跟去。

    战天风想追上去,却终是没有迈开步子,看着鬼瑶儿消逝的身影,战天风心中有一丝丝隐痛,鬼瑶儿对他的好,他深深知道,但这件事却真的不能让他不怀疑,鬼瑶儿一直阻止他拥有苏晨的事在他心中留有阴影,但最主要的,还是玲儿叫的那有鬼两个字和涯尘说的身法如电,九鬼门一切都和鬼连着,玲儿叫出有鬼两字便毫不稀奇,而带着两个人仍然身法如电,这世间能做得到的人并不多,功力和鬼狂差不多的能数出几个,同等功力而能达到鬼狂身法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功高如白云裳荷妃雨,仅论身法,也是绝赶不上鬼狂的。

    “鬼丫头这一次是真的伤了心了。”壶七公叹了口气,道:“但这事还真只她家最可疑,九鬼门通门上下就她这一个女宝贝儿,哪肯和苏晨来分亨丈夫,鬼老儿把苏晨带走还真是有可能的,不过这种没证据的事,光靠猜也不行,唉,本来蛮好的一桩事,天婚加鬼婚,也算是缘份了,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扯了半天胡子,壶七公看向战天风:“小子,现在怎么办?”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晨姐。”战天风一脸坚决。

    脚步声杂沓,却是王志华拙李一刀等人闻讯赶来了,王志远远拜倒在地,激动的大叫:“大王。”

    “老将军快快请起。”战天风忙伸手相扶。

    “大王,你终于回来了。”王志看着战天风,白胡颤抖,老泪横流。

    他如此激动,战天风实在有些心虚,王志赤胆忠心,但他这七喜王是假的啊,这份忠心实不该他受,面上却不露出来,道:“这些日子,辛苦老将军了,七喜全靠老将军,才能撑到今日埃”

    “这是老臣该当的。”王志越发激动,道:“而且这一年多来真正最辛苦的是王妃,只叹大王回来了,王妃她却又给贼人掳去了,王妃有大德于民,却屡遭劫难,难道老天真个无眼吗?”

    眼见王志一脸痛怒,战天风心下感动,轻拍他手,道:“老将军放心,我会去找王妃回来,她不会有事的。”

    “大王又要走?”王志失声惊呼,不过马上就点了点头,道:“是,一定要把王妃找回来。”

    “国事还要多劳老将军。”

    “大王请放心,只要老臣还有一口气在,必定殚精竭虑。”王志用力点头。

    “有老将军坐镇,我非常放心。”战天风点头,看一眼华拙李一刀两个,对王志道:“老将军以为他两人如何?”

    王志虽老,颇有识人之明,与华拙李一刀两个年余交道打下来,对两人的才智也有了较深的认识,道:“华拙沉稳多谋,能担大任,有丞相之材,李将军勇寇三军,任事果敢,有镇国之威。”

    “很好。”战天风点头,对华拙微微一笑,道:“当日说要你做七喜国丞相,你说不做,今日不做是不行了,从今日起,你就是七喜国丞相。”又对李一刀道:“七喜国的大将军就是你了,你做山大王威风凛凛,做大将军更要鼓起威风才行。”扫一眼两人,道:“你两个一文一武,都受王老将军节制,有老将军坐镇再有你两个帮手,国事该当无忧。”

    华拙李一刀一齐拜倒,王志不知道战天风玩的稀奇花样,李一刀两个却是亲眼目睹了战天风从大将军到七喜王再到天子的诸般奇迹的,尤其西风一战,两人早将战天风视为天人,对他的话再无半丝违拗,至于战天风为什么当着天子却又跑到了这里,两人虽心有疑惑,却再不敢问,事实上战天风做了天子的事,两人也节制部属,不许泄露半个字,敢多言者,有一个杀一个,因此王志等人竟是全然不知。

    战天风心牵苏晨,无心多耽,交待完毕,便与壶七公飞掠而起,回转东土。

    但到哪儿去找苏晨呢,战天风虽然怀疑是鬼狂抓走了苏晨,然而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还有一点,鬼瑶儿陪在身边时不觉得,鬼瑶儿一走,鬼瑶儿的痴情和对他的好便一点点在心里浮现出来,想到鬼瑶儿,他几乎不敢去面对真象了,如果真是鬼狂抓走了苏晨,那要怎么办,他真的不知道。

    壶七公老而成精,眼见战天风并不直奔九鬼门,便大致能猜出他的心思,也不吱声,只跟着战天风走,每到一个大些的城镇便多停一会,试着打听苏晨的消息,事实上两人都知道,以抓走苏晨那人的身手,不不可能让苏晨轻易脱手的,这么打听,纯粹是虚应故事。

    眨眼过了七八天,半点苏晨的消息也没有,这天两人刚离了一个小城,前面飞来一人,却是鬼冬瓜,这会儿的鬼冬瓜,人如其名,一张脸拉得真的象一个冬瓜了,到战天风面前,冷冷的道:“我家小姐问过门主了,苏晨不是门主抓走的,小姐说了,爱信不信,随便你了。”

    鬼冬瓜说完,扭头就走,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战天风,战天风张口想叫,却终是没能出声。

    鬼冬瓜带来的这话,即让战天风松了口气,又让他的心更悬到了半空,抓走苏晨的,到底是什么人呢?又安着什么心?

    不过有一点,那种宗师级的人物必然自重身份,不会折磨虐待苏晨是肯定的,而即然出手抓走苏晨,必有所为,也就不会轻易杀了她,壶七公把这话来安慰战天风,战天风自也知道,事实上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那人抓走苏晨,真正的目标是他,虽然不知道那人有什么目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对付了他之前,不会对苏晨怎么样。

    战天风等着那人找上门来,却一直没有动静,眨眼又过了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天朝却又遭了一场新的劫难。

    玄信是在十二月底来的天安城,正式登基为帝,年号更始,此时四方臣服,天下稍定,玄信自认为苦尽甘来,每日与皇后越萍饮酒作乐,不知国事为何物。

    而在西北的五犬,这一年却经历了一个最严酷的寒冬,大雪遮住了天地,无数牛羊冻饿而死,开春雪化,青草未生,为争夺仅有的一点草料存粮,五犬互相攻打,血水染红了草原,最终犬狰获胜,压服其余四犬,四犬共奉犬狰汗黑狗为大汗,改名金狗大汗,五犬迎来了数百年来的第一次统一。

    五犬虽然统一,彼此不再争战,但青草未生,饥荒依旧,金狗大汗登上汗位第一天,商议的第一件事,便是出兵天朝打春荒。

    玄信歌舞升平,金狗却已挥兵入关,数十万精骑如一群饿红了眼的饥狼,乌压压扑过来,所到之处,人畜一空。

    玄信给架上朝,听了军报,失声叫道:“不能吧,孤登基这才几天啊,五犬怎么就来了埃”哇的一声,竟然在朝堂上号啕大哭起来。

    白云裳一直住在宝林寺,玄信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分封四霸,归燕第一,红雪第二,净海第三,三吴第四,而朝政几乎就完全掌握在归燕王和枯闻夫人手里,归燕得利最多,红雪等三霸口服心不服,暗流涌动,白云裳竟是脱身不得,玄信在朝堂上大哭的消息传来,三神僧摇头感叹,白云裳却想到了战天风,想到了西风城头那张迎风劲挺的悍恶的脸。

    “玄信只要有他一分的泼悍,五犬绝不敢有半只脚踏进天朝缰域。”白云裳心头暗叹,忽地又想到了马横刀,心中低叫:“马大侠,把传国玉玺还给玄信,可能真的错了,错了埃”

    玄信哭,白云裳叹,归燕王在枯闻夫人鼓励下倒是信心十足,红雪等三霸不服,他知道,枯闻夫人更知道,枯闻夫人的意思,借着五犬入侵,好好的打个大胜仗,三霸自然就服了,此后就真正可以睡安心觉了。

    归燕王信心百倍,让玄信下诏给三霸,出兵勤王,共抗五犬。

    红雪出兵二十万,净海也是二十万,三吴十万,归燕调兵三十万,合计八十万大军,号称一百五十万,出白虎关迎敌。

    金狗大汗率五犬精骑一路拨关破国,沿途四十余国,竟无一城可拦五犬一步,白虎关西七十里,五犬精骑一头撞上诸候大军。

    是日天色诡异,日缺一角,相师禀报归燕王,此为天狗食日,而五犬大汗名字正叫做金狗,天象有利于金狗,战必不利。

    归燕王颇有两分枭霸之材,并不把天象的变异当一回事,下令迎战。

    归燕王将中军,红雪王将左军,净海王将右军,三吴掠后,当日西风城外,雪狼王以精骑突后阵而使诸候大败的教训,白云裳记忆深刻之极,说了给归燕王听,因此归燕王才特叫三吴军掠后。

    但金狗并没有派精骑从后突袭,他采用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打法,二十多万大军全体猛攻归燕王的中军,对诸候军左右两翼全然不顾,恍似两翼四十万大军不存在一般。

    金狗这种打法,若碰上劲敌就十分危险,中军只要一僵持,敌军左右两翼包抄过来,大军立马就会给包了饺子。

    但诸候军并不是劲敌,尤其四霸同床异梦,归燕王本与红雪净海两王约好,金狗攻左则右应,攻右则左应,攻中间则左右齐应,其势如常山之蛇,灵活策应,但金狗大军猛攻归燕王中军,红雪净海两王却按兵不动,两王抱的都是一个心思,归燕势力最大,先让他跟金狗拼一下,若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再来收拾残局,那时即能打退五犬,又折损了归燕元气,可说是两全齐美。

    两王再也想不到,他们的这点小算盘,正落在金狗算中,原来金狗来得虽急,却先遣玄功高手入天安打探了天朝情势,知道了四霸间同床异梦的事,更知道归燕王得利最多,此时也最卖力,而红雪等三霸心怀忌恨,必有观望之心,只要一举击破归燕王,诸候军立败,所以才采用了那种怪异的打法,全军猛攻归燕王。

    归燕军根本不是五犬精骑的对手,而归燕王在阵中数次展动令旗召唤左右两翼而毫无动静后,立刻就慌了神,急令后撤。

    说是撤,其实兵败如山倒,两翼观望的红雪净海两王,还做着坐山观虎斗的好梦了,一眨眼归燕已是全军溃败,这下两王也慌了神,跟着败退,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三吴本来摆在最后,这时逃起来自然更快。

    归燕王在玄功高手保护下,一直逃回天安城,枯闻夫人听说百万大军一击而溃,惊怒交集,她虽是一代宗师,此时却也是六神无主,归燕王下令弃守天安城,裹挟天子退往归燕城,他的想法,五犬再凶悍,也不可能深入内地,况且归燕国内还有二十多万大军,只要天子在手,仍可挟天子而令诸候,枯闻夫人想想也有理,便依了他,带了玄信和百官,连夜过江奔归燕去了,一城百姓,尽数丢下。

    红雪净海等三王得知归燕王裹挟天子去了归燕,都是急怒大骂,恨自己手脚太慢,没能抢得到天子,这时也没有了办法,各自归国,一座天安,弃如敝履。

    只白云裳一人呆立城头,仰天痛叫:“马大侠,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次日,五犬大军冲进天安城,烧杀抢掠一番,随后退去,这一路洗劫,已足够五犬度过春荒了。

    此一役后,归燕元气大伤,红雪净海立时生出不臣之心,五犬一退,两王几乎是同时遣使到归燕城,请天子重回天安,两国将派大军护卫,这话说白了,就是要从归燕手中把玄信抢过去,自己挟天子而令诸候,归燕王自然不干,以天安城被五犬烧毁,无宫殿安天子,一口拒绝。归燕王仍想拉拢三吴来压制红雪净海,但三吴王吃一堑长一智,不但不帮着归燕王说话,反遣使来,说要迎天子去新修葺的三吴城小住,把归燕王气了个半死,却又毫无办法。

    玄信短暂的统一局面就这么结束了,虽然红雪净海等三霸表面上仍是奉的天子正朔,并没有什么另立天子之说,但四国明争暗斗,内乱之象已成。

    战天风和壶七公一直在江湖中晃荡,寻找苏晨,小半年过去,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也并没有任何人找上战天风,到后来战天风都迷糊了,那样的绝顶高手,如果没有任何目地,抓苏晨去做什么呢,有一天他突然想到个理由,对壶七公道:“是不是有一世外高人,或者天外仙人无敌神人什么的,偶尔见到晨姐,一看她面相,兰心惠质,惊为天人,所以带了她去,要传她绝世神功呢。”

    他十分兴奋,壶七公却当面一口:“呸,你小子演义看多了吧。”

    战天风其实也就一说,事实上知道不可能,不过和壶七公笑笑骂骂的,心里倒是没有那么闷了。壶七公其实也知道他心里不好过,而且还有点子犯贱,骂他他还开心,所以也是毫不客气。

    这天傍黑时分,战天风打了只野兔烤了,壶七公有得吃,对他的手艺倒着实赞了两句,说笑一回,夜色渐深,两人盘坐练功。

    子夜时分,战天风忽地感应到灵力的波动,睁开眼来,却见壶七公也同时睁开了眼睛,战天风功力这时比壶七公已高出许多,但老偷儿天生贼耳,听力远异于常人,没有感应到灵力波动,却先一步听到了掠风声。

第二百六十三章

    那人由西南方来,往东北方去,刚好在战天风两个坐息处的百丈外掠过,而从灵力的波动来看,这人是个高手。

    战天风两个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也不动,只是睁眼看着,那人越飞越近,身子从夜色中钻出,战天风眼睛霍地一亮,那人竟是邓玉寒。

    邓玉寒如飞急赶,全没留意百丈外的山坡上有两个人在眼鼓鼓看着他,眨眼飞过,壶七公看向战天风:“这小子赶丧似的半夜里飞跑,必定没什么好事,咱们反正是乱逛,不如跟上去看看。”

    天风点头:“不过不要太急,这小子功力不低,太近了小心给他发觉。”

    这话恼了壶七公,大哼一声:“这天下能发觉我天鼠星在跟踪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你小子就把心安在肠子里,跟着老夫来吧。”

    他这话还真不是吹牛皮,战天风自也知道,打个哈哈,拱手道:“行啊,一切惟你老马首是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壶七公翻了一下怪眼,凝神听风,稍顷,一挥手:“行了,跟上。”当先掠出,战天风紧紧跟上。

    两人远远的吊着,隔得太远,战天风对邓玉寒灵力的波动几乎已难以生出感应,但壶七公却完全不受影响,老贼耳朵之灵,战天风不得不服。

    这么跟了一夜,到天快亮时,进了一座小城,邓玉寒竟然找了一前旅馆住了下来,战天风两个便也找了家旅馆住下。整个白天邓玉寒都没有出来,甚至饭都是小二送到房里吃的,战天风和壶七公商议,壶七公哼了一声:“这小子是怕出门给人认出来,嘿嘿,不敢见光,一定有鬼。”战天风点头赞同。

    天黑后,邓玉寒离店出城,继续北飞,战天风两个仍是远远吊着,又飞了大半夜,前面一座大山,壶七公咦了一声:“这好象是到听涛岩了啊?”

    “听涛岩?”战天风糊里糊涂,可不知到了哪里。

    七公肯定的点头:“是听涛岩,到是怪了,他们七大玄门是穿一条裤子的,邓玉寒来听涛岩,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吗?”

    “他也许不是去听涛岩,而只是经过吧。”战天风话没落音,前面的邓玉寒却已收术落地。

    壶七公白一眼战天风:“小子哎,这方面你还嫩着呢,他若不是去听涛岩,那就绝不会从听涛岩过。”说着当先收术落下。

    “小子,运敛息功,摸近一点,来听涛岩竟不进山门,这小子越来越怪了呢。”壶七公当先前掠,战天风却猛地想到一事,道:“不对吧七公,听涛岩听涛岩,顾名思义应该有涛声啊,那至少得有水啊,这山里哪里会有涛声,一定错了。”

    “小子长进了啊,还知道顾名思义了。”壶七公大翻怪眼:“只是你别笑死人了吧,一定只海边才有涛声?山中就没有?林海听涛你听说过吗?”

    “山涛?”战天风张口结舌。

    “没错。”壶七公哼了一声:“听涛岩前山是听涛观,后山其实才是听涛岩,山中风大,其声如涛,名字这么来的?清楚了没有?不要再顾猪名而思马义了吧。”

    “清楚了清楚了。”战天风点头,心下暗骂:“老狐狸,牛皮哄哄的,不过听涛岩听的是山涛,倒还真是没想到。”运起敛息功,跟在壶七公后面。

    壶七公在前面象老鼠一样急窜,快而无声,战天风功力虽比他高,更有玄天九变的身法,却也好不容易才能勉强跟上,上了一个小山包,壶七公伏下,战天风便也伏下,抬头看去,一时没看到人,往远里看,只见远远的半山腰上,一座道观掩印林中,虽是在夜里,但月色中看去,仍是十分宏伟。

    这时战天风忽听到一阵呱呱的蛙叫声,战天风先也没在意,但心中忽地一凝,时刚入夏,山里又冷,怎么就有蛙叫声了呢,循声凝晴看去,果然在对面的山包上看到了邓玉寒,正站在一块山岩上,对着远处的听涛观学蛙叫呢。

    “这家伙果然有鬼。”战天风低叫。

    壶七公哼了一声:“你小子果然是木瓜脑袋,不打破你就不知道开窍。”

    “只要能知道就不错了啦。”战天风嘻嘻笑。

    邓玉寒叫三声,歇一下,再叫三声,连叫三次,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这么叫了三次,过不多久,一个人影从听涛观侧后的林中钻出来,这人没用遁术,而是以轻身术踏枝而来,显然是怕灵力的波动给观中的人发觉。

    那人来得到快,到近前看得清楚,是个老道,约莫五六十岁年纪,背上背了枝长剑,瘦瘦的的一张马脸,下颔一撮山羊胡子,和壶七公的有得一比,两眼如电,在夜色中十分打眼,显示出精湛的功力。

    壶七公一看清这人,低叫一声:“这老道好象是听涛四木之一的木泉啊,他和邓玉寒鬼鬼祟祟的,搞些什么鬼?”

    战天风不认得人,但一听木泉之名,倒也知道这老道到底是什么来历。

    听涛岩这一代,没有特别顶尖的人物,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境的,也只有木字辈的四人,是师兄弟四个,分别是木应、木泉、木石、木虚,掌门人是大师兄木应,眼前这木泉是老二,但据闻功力最高剑法最精的,却是老四木虚。

    木泉掠到近前,邓玉寒现身出来,抱拳叫道:“木泉掌门。”

    “邓师弟。”木泉急掠过来,一把抓着邓玉寒的手,道:“你还开玩笑,我都急死了呢。”

    邓玉寒嘻嘻笑:“不是开玩笑,我有绝对的把握,明天你就是听涛岩的新掌门人。”

    木泉一听大喜,道:“明天枯闻师伯会来吗?”

    “不是。”邓玉寒摇头:“此时情势有点紧,红雪几国虎视眈眈,师父不在天子身边坐镇不行,但最主要的是,你们选掌门人,师父不好明里干涉,你也知道的,除了古剑门修竹院,其余四门,道德观,洗剑池,长风阁,包括你们听涛岩在内,对我师父都是貌合神离,并不是一条心,选掌门人又非比一般,师父若干涉过多,不但木石、木虚有意见,就是道德观等三派也会有想法,所以师父绝不能明里出面。”

    “那些家伙,不识时务。”木泉哼了一声:“我若做了掌门,听涛岩一定事事听从枯闻师伯吩咐。”却又眉头一皱:“可师伯若不来,我怎么争得过木石?”

    “师兄莫急,这个师父自有安排。”邓玉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木泉。

    战天风两个凝神看去,邓玉寒递出的,象是个荷包一样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木泉也问:“这是什么?”

    “这是可以让木石身败名裂的一样东西。”邓玉寒笑:“关于木石的身世,你们的师父,戳心师叔告诉你们的是,木石是个苦命孩子,幼年丧父,母亲无法养活他,从小就把他送到观中请戳心师叔抚养,其实这是个天大的谎言,实际上木石是戳心师叔的私生子。”

    “什么?”木泉惊呼出声?

    这一面战天风壶七公也是齐吃一惊。听涛四木之一的木石竟然是前任掌门戳心道人的私生子,这事要是传到江湖上,真要石破天惊了。

    “难以相信是吧。”邓玉寒嘿嘿一笑:“戳心师叔一代高手,天姿异禀,可仅仅在不到六十的盛年便郁郁而终,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以前道号濯尘,后来才改的戳心,你应该知道吧。”

    泉一脸震惊,缓缓点头:“师父后来一直呕血,却又不说是什么病,也不肯让人治,原来——。”

    “他那病是无药可治的。”邓玉寒嘿的一声,道:“这囊中有一封遗书,是木石的娘临终前亲笔写的,交代了他的身世,木石对他娘的字自然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明天你只要把这个私下里给木石看一下,他绝不敢再和你争掌门之位。”

    木泉打开那个绵囊,拿出一封绢书,看了一遍,喜道:“好极了,只要木石自己不敢和我争,我倒要看木虚那小子还能放什么屁?”

    “木石绝对不敢和你争。”邓玉寒哼了一声,嘻笑抱拳:“师兄明天就是听涛岩掌门了,小弟这里先恭喜一个。”

    “多谢多谢。”木泉笑得见眉不见眼,道:“我能做到掌门,一切都是仰仗枯闻师伯,只要大事一定,我会立即率全派弟子去归燕城,听从枯闻师伯调遣。”

    “这样好。”邓玉寒点头,又哼了一声:“先前师父替你们四派争得国教封号,可四派除了一声谢字,竟是不肯派一个得力些的弟子来帮手,说实话师父非常寒心,不过以后师兄做了掌门,听涛岩是不会再象他们一样了,而四派中,只有你们听涛岩实力最强,对其余三派影响力也最大,师兄改头换面,其余三派自然也是闻风景从,那对师父的助力就大了。”

    “这个一定的,请枯闻师伯尽管放心。”木泉连连点头,说到这里想到一事,道:“对了,对我大师兄的突然遭害,枯闻师伯有什么交代没有?”

    “没有,木应掌门死得十分蹊跷,我师父也正在查。”邓玉寒摇了摇头,他明白木泉的意思,道:“师兄放心好了,我们一旦查到线索,一定先告诉你,总之替木应师兄报仇这份功劳,一定会算在师兄头上的。”

    “那我先谢过了。”木泉大喜抱拳。

    “师兄的喜酒我就不能喝了。”邓玉寒一抱拳:“这就告辞,不过师兄正式就任掌门之日,我大师兄会来喝喜酒的。”

    “邓师弟这就走埃”木泉有些遗撼:“至少多留一天,明天一起喝一杯再走不迟埃”

    邓玉寒摇头:“本来多留一天也无所谓,但我留下来,反会引起木虚等人的反感,所以还是下次吧,总之师兄这杯喜酒,小弟我是一定要喝的。”

    木泉的本意是有些发虚,想要借邓玉寒壮壮胆,邓玉寒这么一说,也是个道理,只得点头道:“如此有劳师弟了。”

    “师兄客气了。”邓玉寒抱一抱拳,随即告辞。看邓玉寒身影离去,木泉也转身回观。

    “原来木应那牛鼻子死了。”看着木泉背影消失,壶七公叫,突地一拍巴掌:“不对,木泉本来是四木头中的老二,大木头死了,二木头接位理所当然,怎么说三木头要和他争,枯闻夫人那块枯木头还要暗里给二木头帮忙呢?这中间有蹊跷。”

    “哈哈,还真是一堆木头呢。”战天风笑:“听他们刚才的话,枯木头是想二木头接位后,好让听涛岩从此当她的哈叭狗儿呢。”

    “七大玄门中,真正捧枯木头马屁的只有古剑门和修竹院,其它四派都只是面上客气,四派以听涛岩最强,算得上四派中的老大,若收服了听涛岩,七大玄门就真正抓在枯木头手里了,嘿嘿,枯木头野心还真是大呢。”壶七公哼了一声,歪头看了战天风道:“小子,又有好玩的了,你先一个人玩一会儿,老夫去探个清楚,然后好生跟这堆木头玩玩儿。”

    “为什么我不能去?”战天风恼了:“难道凭这观中几根烂木头能了发现我,我可还有隐身汤呢?”

    “偷偷溜进去容易,我也相信观中老道没办法发现你,可现在是要去打探消息,要把消息打探出来又完全不让木头们察觉,那可是件技术活呢,你以为就是上外婆家走亲戚,走走就回来埃”

    “技术活?哈,我知道阉猪也是件技术活儿呢。”战天风气得哼哼,又转脸道:“我只在边上看着,又不碍你事,这样也不行啊?”

    “小子哎,阉猪也是要拜师的。”壶七公翻起怪眼:“师门规矩,非本门弟子,不能在旁边偷学偷看。”说着身子一晃,向听涛观掠去。

    “死老狐狸。”战天风气得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壶七公背影扔去,看看要打到壶七公背上,壶七公忽地加速,鬼影一般消失了。

    “老狐狸,算你跑得快。”战天风大大的哼了一声,想想,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自壶七公发现战天风不但功力大进,尤其玄天九变还快过他的鼠窜功后,就总有点小心眼儿,左右看战天风不顺眼不说,还特别的小气,把他天鼠门的一些独门绝技看得特别紧,生怕战天风学了去,他这种鬼心眼儿,战天风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忍不住好笑。

    战天风躺在山坡上,看着月光发呆,月光钻进了云里,蒙蒙胧胧的看不清楚,战天风心里也是蒙蒙胧胧的,他想到了苏晨,心下低唤:“晨姐,你到底在哪里,该还好吧?”

    想了一会苏晨,又想到了鬼瑶儿,想到了鬼瑶儿那天口喷鲜血决绝而去的背影,暗暗叹息:“瑶儿,鬼婆娘,希望你没说谎就好,如果真是你爹抓去了晨姐,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对你了。”

    慢慢的又想到白云裳,更是长叹:“云裳姐,你和马大哥是一样的人,只可惜了你们的苦心,马大哥是白死了,你也还有得忙,玄信就是泡稀牛屎啊,你们就是呕心沥血,只怕也没法把他糊到墙上去。”

    想了一会,不知如何,竟就睡着了,直到听到掠风声才惊醒过来,却是壶七公回来了,这时月光已经偏西,壶七公这技术活还真耗了不少时间。

    “怎么样七公,摸清楚了吗?”战天风翻身坐起。

    “老夫出马,岂会落空。”壶七公下巴高高翘起。

    “那是那是。”战天风忙拍马屁:“你老是谁,大名鼎鼎的七大灾星之一的天鼠星埃”

    “那是。”壶七公捋捋胡子,显然大为受用。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战天风催。

    “第一个,大木头确实是死了。”壶七公竖起一个指头:“死得很蹊跷。”

    战天风听惯故事,最会接腔,急跟一句:“怎么个蹊跷法儿?”

    “他是给一个刚满周岁的婴儿一泡尿浇死的。”

    “什么?”战天风眼珠子差点鼓出来:“给周岁小儿一泡尿浇死的?那是怎么回事?即便那小儿天生绝才,娘肚子里就成了一流高手,一泡尿也浇不死人埃”

    “可大木头就是给一泡尿浇死的。”壶七公捋了捋胡子,道:“大木头有个俗家侄子,几代单传了,年前新得了孙子,高兴,满周岁就一定要请大木头去喝酒,大木头去了,也高兴,给那小家伙举高高,举到头顶,小家伙一泡尿照头就淋下来,大木头就这么给淋死了。”

    “有这等怪事?”战天风大奇,脑中乱转,猛地叫道:“我知道了,这是混毒之法,大木头先已中了什么毒,这种毒要碰到尿才会起作用,所以——。”

    “所以个屁。”壶七公瞪眼:“杀死就是杀死,毒死就是毒死,他要是给毒死的,谁还不知道啊,天下就你聪明?”

    “不是中了混毒之法。”战天风大抓耳朵:“真个一泡尿浇死的?这怎么可能?”

    壶七公哼了一声:“所以说死得蹊跷埃”

    战天风想半天没想明白,道:“那争掌门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六十四章

    壶七公道:“大木头虽是给一泡尿浇死的,但没有马上落气,他当时是带了最小的徒弟一瓢一起去的,落气前给一瓢交待,他死了,让木石做掌门,一瓢回来说了大木头遗言,木泉不干了,说一瓢的话有假,本来大木头死了传位给二木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加上又没人给一瓢做证,二木头要撒赖,别人也没办法,四木头倒是认为一瓢的话是真的,可二木头咬死一瓢撒谎,在大木头灵前大吵大闹,本来掌门人是要在灵前就任的,二木头不干,三木头这掌门就做不成,明天是断七,必须要选出新掌门人,邓玉寒今夜送这个来,刚好赶上。”

    “原来大木头有遗言,传三不传二,这就难怪了。”战天风点头,想了一想,击掌道:“七公,我们帮三木头一把怎么样,二木头明摆着是条哈叭狗儿,真要是他做了掌门,七大玄门就真个全掐在枯木头掌心里了,我看着枯木头就讨厌,她想二木头做掌门,我就偏生不叫她如愿。”

    “真想玩?”壶七公斜眼看着他。

    “当然。”战天风用力点头,兴奋的道:“七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联手,给纪奸的卖身契调包的事吗?那回真真有趣儿,这回我们也给二木头调一包怎么样,另写句什么,把那遗书换出来。”

    “什么联手,你小子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那次都是老夫一手包办吧。”壶七公吹胡子瞪眼,老眼转了两转,笑道:“这法子可以。”从腰间豹皮囊里掏出一卷绢来,取了一块,又拿出一笔墨,他那豹皮囊里还真是什么都有,翻眼向天道:“写句什么呢。”

    “这还不容易。”战天风叫:“就写木泉是只哈叭狗儿埃”

    “什么哈叭狗儿,没水准。”壶七公大大摇头,想了一想,提笔写道:“木泉是只小王八羔子。”

    “王八羔子哈叭狗,还不是一样?”战天风大不服气。

    “哎,小子,别不服气,老夫想出来的,那还就是比你有水准。”壶七公摇头晃脑,一脸得意,战天风气歪鼻子,不过也无可奈何。

    “老夫去去就来。”壶七公吹干墨迹,一溜烟去了,这会快,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手中拿了封绢书对战天风一晃:“行了,明儿个二木头拿出来一晾,自己就要气死了。”

    战天风想到当日纪奸的情形,也不觉大好笑,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太好过,到是这夜轻松了一会,对壶七公道:“明日我们看好戏。”

    两个坐息一夜,天未明时,壶七公带路,不进听涛观,却直奔后山,山后一处断岩,岩面极为宽大,至少容得好几千人,往远处看,群山巍巍,十分壮阔。

    战天风奇了,道:“不去听涛观里等着看戏,来这里做什么?”

    “小子知道什么?”壶七公哼了一声:“这就是听涛岩了,牛鼻子道士选掌门,每次都是在这听涛岩上,因为他们的祖师爷就是在这听涛岩上悟得大道,一手创出的听涛岩一派。”

    “原来是这样埃”战天风明白了。

    壶七公到左侧林中,跃上一棵大树,战天风也上了树,林子离岩顶约有百余丈左右,岩面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而以战天风两个的视力,也不愁看不清楚,藏身树叶中,又不怕给群道发觉,正是个看戏的最佳场所。

    战天风盘膝坐在树干上,山风掠过,林海呜呜,时起时伏,果然就象涛声一样,一时兴起,道:“我也来练练听涛心经看,说不定给涛声触动,也能创出一门神功呢。”

    “你莫要笑掉老夫大牙吧。”壶七公大翻白眼,战天风哈哈一笑,也不理他,左右无事,真个练起听涛心法来,比往日,感觉倒还真是要好一些。

    太阳出来,脚步声杂沓,众道士果然来了后山,乱哄哄的,战天风本来最爱看热闹,这会儿感觉功境极好,竟是懒得睁眼,直到壶七公传音:“臭小子,再不睁眼时,可就散戏了,到时莫哭。”

    战天风睁眼,只见岩顶站满了道士,老老少少,少也有七八百人,岩前摆了香案,最前面三个老道,一个是昨夜见过的木泉,另两个战天风不认识,边上还有个更老的老道,躺在躺椅上。

    “七公。”战天风对壶七公传音:“哪个是三木头哪个是四木头,那躺着的老木头又是什么木?”

    “从左往右,二木头过来就是三木头,然后是四木头,那个老家伙倒不是木头,他是戳心的师弟,叫濯风还是什么来着,练功走火,下半身瘫痪了,这么躺了几十年,倒还没死。”

    天风明白了,看木石,五短身材,方脸,厚嘴唇,有点子憨样儿,边上的木虚则要比他高得多,一双剑眉,星目如电,只看他眼光便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濯风虽是半躺着,精神好象也还不错,看来他虽然走火瘫痪,身上功力倒还留着几分。

    岩顶鸦雀无声,濯风轻咳一声,扫一眼木泉三个,转眼看向群道,道:“一瓢,你出来,在祖师爷成仙羽化之地,把你师父临终前的情形再复述一遍,你若敢有半字虚言,祖师爷有灵,绝不会轻饶你。”

    个年轻道士应了一声,出列,到香案前跪倒,这年轻道士自然就是一瓢了,他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身子单单瘦瘦的,倒是眉清目秀。

    一瓢叩了头,道:“祖师爷在上,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字虚言,叫弟子死于万剑之下。”一瓢祷完,略停一停,道:“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那孩子突然撒尿,正浇在师父脸上,师父哎呀一声,把那孩子往外一抛,自己仰天就倒,我当时虽然就在边上,但来不及扶,师父躺到了地下我才赶忙去扶他,但师父身子僵得象木头一样,我一下没扶起来,师父眼睛是闭着的,我叫了两声,师父睁开眼睛,用力喘了两口气,用力抓着我的手说,叫三师弟接掌听涛岩,不可与——,说到这里,他啊的叫了一声就落了气,后面不可与什么,没有说出来,情形就是这样,弟子所说句句是实,没有半字虚言。”

    他说完,又叩一个头,便直挺挺跪着。

    他这话其实已经说过多次,群道都听熟了的,并无人吱声,濯风扫一眼群道,看向木泉三个道:“一瓢在祖师爷成仙羽化之地,也是这话,你三个怎么说。”

    “我看可信。”木虚抢先开口。

    站在木泉前面的一个三十来岁的胖道士哼了一声,道:“这样的话,我也能编。”

    “你说什么?”木虚眼发电光,怒视着他,那胖道士却并不怕他,昂起脸道:“木虚师叔,你便一剑杀了我,我也是这话,这样的谎,人人能编,至于什么祖师爷灵前有服应,那我也发个誓个好了,弟子一化,今日若有对祖师爷不敬之处,明日便叫我死于十万剑之下。”

    战天风扑哧一笑:“那个一万剑,他便十万剑,倒是个趣人,看来这什么一化是二木头的徒弟了。”

    “那肯定埃”壶七公点头:“不是要帮师父争掌门,哪肯这么尽力。”

    虚暴怒,木泉适时开口道:“一化,不可顶撞师叔,更不可对祖师爷不敬,快快叩头认错。”

    一化扑通一声跪下,却犟了脸道:“弟子没错,自古以来,都是长者接位,凭什么越过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三师叔,他们对师父不公,弟子便是死了,也要大声喊冤的。”

    “你是要气死我吗?”木泉黑下脸。

    壶七公嘿嘿一笑:“这师徒俩一唱一和,还真是好搭档,若到茶馆里说相声,包保场场客满。”

    别说,他师徒俩这么一唱一和,木虚有火发不得,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濯风又咳了一声,看向木泉两个,道:“那你两个现在说怎么办?”

    木石动了动嘴唇,没吱声,木泉看他一眼,回看向濯风,道:“其实谁做掌门,都无关紧要,只是仅凭一瓢一个人的话,确实不能服众,这样好了,我和三师弟私下里说几句,问他两个问题,他若能让我满意,这掌门便由他做了也无所谓。”

    “你要问三师兄什么问题?为什么要私下里问?”木虚眼中射出怀疑之色。

    木泉霍地暴怒:“我问什么要先向你禀报吗?到底我是师兄还是你是师兄,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长幼之序。”

    他这么突然暴怒,木虚一时倒给震住了,瞪着木泉不再吱声。

    看震住了木虚,木泉转向濯风,道:“做了掌门,一是要替大师兄报仇,找出真凶,二是要将听涛岩发扬光大,我要问三师弟的问题,就和这两件事有关,师叔认为我问得问不得?”

    “这个当然问得。”濯风点头。

    壶七公道:“这牛鼻子不但会说相声,唱戏也是把好手。”战天风点头赞同,笑道:“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七公算,哈哈,呆会到要看他怎么圆常”

    “那是。”这话壶七公受用,大刺刺点头。

    木泉看一眼木石,道:“三师弟,这边来。”当先掠向战天风两个藏身的林子,木石随后跟来。

    木泉直掠到离着战天风两个十余丈的距离内才停下来,他停在那里,战天风反倒叫苦了,不是怕木泉发现他,林子密,他两个又运起了敛息功,木泉心怀鬼胎之下没心思细细搜索,根本不可能发觉战天风两个,问题是,林子太密了,战天风两个在树冠上往外看能看得到,到了近前给树叶拦着视线,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听话声。

    只听木石道:“二师兄,你要问什么?”

    木泉嘿的一声,道:“我要问的,是关于你身世的事情?”

    “我的身世?”木石低呼:“你不是说——。”

    没等他说完,木泉又是嘿嘿一笑,道:“三师弟,你对身世可是瞒得很紧啊,别人都以为你憨厚老实,今天才知道,你心计深沉得很呢。”

    “我没有瞒什么啊?”木石叫:“我从小丧父,母亲没法养活我,就把我送进了观中,这个谁都知道啊,师父师叔也都是知道的。”

    “师父是知道,不过师叔嘛,嘿嘿,那个残废,除了每天的两斤黄汤,我不知道他还知道个什么?”

    “二师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师叔呢。”木石话中含了怒意。

    木泉道:“不必废话,我给你看点东西,是你娘亲笔写的,你一看就明白了,你娘的字,你该认得吧?”

    “我娘亲笔写的?”木石惊呼一声,又道:“我娘常有信给我,我当然认得的。”

    木泉没再应声,有掏东西的响声,随后便听木泉道:“你自己看。”

    显然他掏出了绢书,自己没看,直接递给了木石,战天风壶七公两个相视而笑,虽然看不见,但随后两人的表情,想也想得到。

    果然,先是木石一声莫名其妙的声音:“二师兄,这什么啊,你怎么自己骂自己?”随后便是木泉的一声惊呼:“埃”然后便听到衣服翻动的声音,显然木泉以为自己拿错了,在怀里乱找呢。

    “他以为自己碰到鬼了?”战天风对壶七公做个鬼脸,传音,壶七公得意的哼了一声,却猛地扬手,怒目传音道:“你才是个鬼呢。”战天风哑然大笑。

    木石道:“二师兄,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又说我娘有亲笔信给我,说是我的什么身世,却又自己骂自己,你不是生病了吧。”

    “你才有玻”木泉一声怒喝,随即是他的嘿嘿冷笑:“木石,师父一直说你笨鸟先飞,今日才知道,果然是好手段啊,不过你想做掌门,却也没那么容易。”说着飞掠出去。

    “二师兄。”木石有些冤屈的叫了一声,也跟了出去。

    战天风传音道:“这三木头看上去是个老实头。”

    壶七公点头:“这小子老夫还看得入眼,看那二木头还有什么花样出来,三木头这场子,老夫是帮定了。”

    木泉气呼呼冲出去,濯风有些讶异的看着他,道:“木泉,怎么了,你问得怎么样?”

    木泉嘿嘿嘿一阵冷笑,道:“问得怎么样?哈,我只能说,三师弟真个是好手段,我这做师兄的惭愧无地。”

    他这话,濯风木虚都是莫名其妙,木虚看向后面跟来的木石,道:“三师兄,二师兄到底问的什么?”

    “不必废话。”不等木石回答,木泉一口打断,一脸横暴道:“一句话,老三要想做掌门,除非我先死了。”

    他放了这话,场面顿时僵住,木虚一张脸黑得象锅底,濯风眉头上则象加了一把锁,到是木石抿着嘴唇,没什么表情。

    战天风对壶七公道:“这老实人其实也贪权,你看这会儿,他就不做声了。”

    “除了泥菩萨,是人就都有三分贪。”壶七公哼了一声,斜眼瞟着战天风:“你小子还不是一样?”

    “我哪有?”战天风一脸冤枉的样子。

    “你没有吗?”壶七公嘿嘿笑:“苏姐姐鬼姐姐白姐姐,以后不知还有多少呢。”

    “云裳姐可真是我姐姐。”战天风叫,不过话里有些虚。

    “是吗?”壶七公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头看向场中。

    濯风看看木泉又看看木石,道:“那现在怎么办?”

    木石两个都不吱声,木虚眼光一凝,忽地道:“我有个主意。”

    “哦?什么主意?”濯风看向他,木泉两个也一齐看向他。

    “让二师兄三师兄他们提前进灵剑洞去,两个都进去。”

    “什么?”濯风讶叫一声:“你不是说胡话吧,你难道不知道,灵剑洞石壁上刻录了祖师爷最后的心得,乃我听涛岩最高绝密,除了掌门人,任何人都是不能入洞的。”

    “灵剑洞?”战天风起了好奇心,看向壶七公:“在哪里,里面有什么?”

    “就在这岩壁下的石洞中。”壶七公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据说听涛子当年就是在那洞中坐化的,然后在洞壁上刻了几式剑招,说是晚年悟出的心得,可后辈弟子谁也看不懂,却还神神密密的,除了掌门人,谁都不准进去看,嘿,无聊。”

    两人说话间,木虚道:“我当然知道,可师叔你也知道,历代掌门,没听说谁能将石壁上的剑招全部悟出的,现在遇到了难题,不如就让二师兄三师兄一起进洞参悟,若灵机触发,谁能悟透师祖剑招,则不但掌门人有了,更可将我听涛岩发扬光大。”

    “你这话倒好象也有道理。”濯风凝眉一想,看向木石两个:“你两个怎么说?”

    “这还算公平。”木泉点头,斜眼看向木石,木石想了一想,看一眼木虚又看一眼濯风,也点点头,道:“好吧。”

    “那就这样。”濯风一挥手:“你两个今夜子时入洞,以三日为限,三日后子时出洞,再各自参悟三日,第七日的早晨,以剑法高下,决定掌门人的人眩”

    他这话说得明白,七日后不管两人悟没悟出剑法,总之以剑法决高下,定要选出掌门人,但其实他这个还是废话,木泉两个功力剑法相差无几,除非生死相拼,难以分出高下,不过对两人来说,这法子至少是公平的,而且两道都抱了个侥幸心理,说不定真的灵机触发,能有新的领悟呢,所以两人都不反对。

    看群道散去,战天风对壶七公道:“七公,你说那灵剑洞就在这岩壁下?”

    “是埃”壶七公点头:“怎么,你想去看看?我跟你说,没什么看头,就一个洞子,洞壁上刻了几式剑招,他们说是听涛子当年刻在洞壁上的,我说他们是放屁,听涛子真要是悟出了什么绝招,不会传给弟子或用纸写下来,要刻在洞壁上?吃饱了撑的埃”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这话有理。”战天风点头,却又想到一事,道:“说是他们一派的禁地,好象不见有人看守啊,那岂非任何人都可偷溜进去?”

    “有人看守的,在岩下。”壶七公指指岩壁下面:“我还是十多年前来过一次,那时看守的是个老道,养着两只灵猴,老道功力一般,但那两猴儿十分灵异,岩壁上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吱吱乱叫,我上次没留意这两猴儿,差点给发觉了。”

    “一般猴子是比较警觉。”战天风点头,取锅煮一锅一叶障目汤,道:“我进洞去看看,看到底是什么鬼画符,我也是练过听涛心经的,或许也能触发灵机,帮上三木头一把也不一定,你要不要去?”

    “你能触发灵机,哈,看你能不能踩上猴子屎吧?”壶七公冷笑一声,却接过煮天锅喝了一口汤。战天风把余下的汤喝了,两个到岩边。

    岩高近百丈,岩底是个小谷,谷中搭着一间小小的茅庐,茅庐边上有几株矮松,一个老道盘膝坐在松下,旁边有个小小的石灶,上面架着个砂锅,旁边一只猴子,抓着一把老莆扇在灶边扇火,边上另有一只猴子站着,两爪象人一样托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杯一碟,碟子里好象是一碟松子,这时水刚好开了,扇火的猴子提了水冲到杯子里,猴爪伸伸,又去那碟子里抓了几粒松子放到杯子里,那托盘的猴子便托了盘走到老道边上,那情形,生似一般大户人家的童子给客人上茶一般。

    战天风看得目瞪口呆,叫道:“这老道还真是会做怪呢。”

    壶七公倒是不以为然,道:“山中老猴多有灵异,并不稀奇吧。”

    那只烧火的老猴这会儿不烧火了,却三纵两纵的,爬上了岩壁,战天风这才往岩壁上看,那岩壁陡直向下,有如刀削斧劈一般,壁上错错落落的,生着一些矮松灌木之类,却不见有什么洞子,估计可能是洞口凹了进去,在上面看不到,战天风只看一眼洞壁就明白为什么壶七公说他上次差点也给发觉了,那么大一块岩壁,那么稀疏的生着几株矮松灌木,就象癞子头上生着的三根毛,根本遮不住光头,人要飞上飞下,如何瞒得过猴子。

    “这地方弄只猴只来看着,还真是比人强些呢。”战天风又忍不住点头,壶七公却懒得和他磨牙了,抢先纵下,战天风忙也跟着掠下。

    那老猴在一株矮松上采松果,听到风声抬头上望,没看到人,吱吱叫了两声,去猴头上抓了两下,显然猴脑袋有些迷惑了,却不知是抓着了一个虱子还是什么,顺手便塞进了嘴里。

    下掠十余丈,现出一个洞子,洞口约有丈许方圆,里面略高些,有五六丈方圆的样子,不算小了,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壶七公站在洞口,不进去了,向洞璧上一指,道:“在哪里,自个儿看,你小子若能悟出点什么,老夫还真个从此服了你。”

    他隐了身,战天风看不到他手,不过自己一找也看到了,最里面一块洞壁上,有一片特别光滑,约有丈许大一块,上面刻了一个小人,手中拿了一把剑的样子,摆着一个姿势,这样的小人一共有七个,姿势各异。

    战天风只看了一眼,扑哧就是一笑,道:“这什么啊,什么听涛岩最高绝学,明明就是小儿的涂鸦嘛,我以前在龙湾镇的墙壁上,这样的绝学不知创出了多少呢。”

    “那你就是放屁了。”壶七公冷笑:“老夫虽然并不信这些剑招是听涛子刻的,但说什么小儿涂鸦却也绝无可能,你看那些小人,虽是三划两刻,却是法度森严,剑招更是气象万千,你不信不妨试着拆一下看,只怕要惊出你一身冷汗。”

    战天风现在的功力虽然比壶七公高,但壶七公眼光可是比他老到多了,只一眼便看出这些剑招绝非等闲,战天风吐了吐舌头,细看那些剑招,果然觉出了不同。

    第一式小人,剑招斜斜向下,乍看并不出奇,战天风试着一攻,却发觉不对,那剑尖并不完全是向下的,似乎又有点上挑,其路径且微微带弧,煮天锅若攻上三路,小腹先就送到剑尖上,煮天锅若取守势下格,剑路带弧,剑尖随时会变,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全身上下都在剑尖攻击范围之内。

    这么简单的一个剑式,战天风竟是攻无可攻,守无可守,恍惚之间,剑尖森森而来,战天风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壶七公冷眼斜视:“怎么样,臭小子,这样的鸦你涂不出来吧。”

    “果然有两分玄机。”战天风点头。

    “不要以为天下人都是傻瓜。”壶七公嘿的一声:“那些老道这么看得起这壁上剑招,必有原因。”

    战天风点点头,他向来不太服人,这回倒是真有两分心服,想到一事,道:“刚才听那四木头说,好象听涛岩后辈弟子中,没人悟出过这些剑招,那是怎么回事啊,姿势在这里,照着摆就行了埃”

    “你到底看没看清楚埃”壶七公没好气的瞪他:“那你照着摆啊,然后呢,你这一式难道就摆这么个姿势,就不要后手的变化了,那有什么用埃”

    那七个执剑的小人,是从上往下排列的,在每个小人的左右,都还划着一些线条,战天风先前没留意,这时听了壶七公的话一细看才发觉,明白了,道:“原来这个姿势还只是个起手势啊,变化在后面。”

    他仔细看那些线条,却是云里雾里,那些线条东一刻细一划,左一拐右一绕,有时老长一串,有时只是虚虚一点,有时又还画两个圆,却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根本连不到一起,头都看晕了,叫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摇了摇头,扭头看向壶七公:“刚才好象听那四木头说,他们听涛岩的历代掌门从来都没悟通过这些剑招,是不是?”

    七公已是老大不耐烦了,道:“所以你小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另外找个地儿玩去,别在这里舞啊舞的发神经了。”

    “那难说哦。”战天风不死心:“你老别小看我,某些方面,我可是天才呢。”

    七公冷笑:“那你就慢慢悟吧,别天才悟成了蠢材就是。”自去洞口蹲了下来。

    战天风听他走到洞子边上,忙道:“这隐身汤管的时间可不长,你老蹲到洞口,要是突然显形,可别吓了那猴子。”

    壶七公听出了他话中的猫腻,恼了:“臭小子,什么老夫显形吓了猴子,老夫就这么难看了?”

    战天风嘻嘻笑:“不是不是,你老再难看,比那猴子总是好看多了。”

    “臭小子,纯心找打了是不?”壶七公扬了扬手,翻起老眼:“你以为你小子好看啊,老夫眼里看来,你还就是只小猴子呢。”

    “我好不好看无所谓,反正喜欢我的都是美女。”战天风笑,但话一出口,却引发了心事,笑声嘎然而止。

    刚好在这个时候,汤力消失,两人都显出形来,战天风慌地转身,道:“我到要看看这些剑招有什么玄奇。”

    他虽然转得快,壶七公还是看到他眼中的一丝隐痛,也不吱声了,心下暗叹:“说这臭小子走运,又好象不太走运,喜欢的人,马横刀死了,苏晨失踪了,鬼丫头又伤透了心,白云裳给玄信累着,他身边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出了一会神,又想:“那掳走苏晨的,到底是什么人呢,这样的人,天底下也没几个,竟是猜不出来,真是怪了。”想了一会,仍是不得要领,扭头看战天风盘膝坐在石壁前的背影,不知如何就想到了战天风替马横刀报仇时的那些日子,心底暗叫:“掳走苏晨的那家伙可别做傻事才好,马王爷死了,若苏晨也有事,战小子只怕真要疯了,那时报复起来,只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战天风在石壁前一直坐到天黑。壶七公不耐烦了,道:“小子,悟出点什么没有?二木头三木头可是快要来了呢。”

    “悟出一头纱。”战天风站起来敲脑袋:“我脑子里象个麻纱窝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线。”

    “本来就是,你一招听涛剑也没练过,怎么可能悟得出这些剑招。”壶七公翻起怪眼。

    “是埃”战天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却反怪起壶七公来:“你怎么早不说,不是存心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吗?”

    “他倒反怪起我来了。”壶七公气极,扬手要打,战天风一闪避过,忙陪笑道:“好了,是我浪费了你老宝贵的时间行不行,呆会我打着鸡,好生烤出油来给你老赔礼道歉。”

    “这还差不多。”一听说烤鸡,壶七公口水来了。

    为了不惊动那猴子,战天风仍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和壶七公两个分喝了,出洞来,远远的翻过两座山,打了一只肥野鸡烤了,和壶七公一人一半,分而食之。

    边吃鸡,战天风边问壶七公:“七公,你说三木头能悟出剑招吗?要是他悟不出而二木头悟出来了怎么办?”

    “不可能。”壶七公摇头:“我可以肯定的说,三木头即悟不出,二木头也悟不出。”

    “那怎么办?”战天风看着他:“悟不出剑招,三木头不还是当不上掌门?”

    “你问我我问哪个去。”壶七公抓着个鸡腿嚼得津津有味,根本不看他。

    “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战天风想了一会不得要领,懒得想了。

    吃了鸡,差不多子时了,战天风两个去听涛岩一侧的林中,远远的看木泉两个进了洞,两人也就没事可做了。

    战天风看壶七公:“七公,现在咱们做什么?”

    壶七公歪着头想了一想,道:“听涛岩没什么好偷的,睡大头觉吧,等三天后他们出洞再看,不过我可以肯定,没戏。”

    随后三天,两人就在附近的山里隐身,功力到壶七公战天风这个级数,等闲三五天不吃饭也没事,但壶七公却一餐也不肯省,变着花样让战天风弄野味吃,他还吃上瘾了,战天风便也提条件,他管菜,壶七公管酒,老偷儿一口应承,到山外跑了一趟,那豹皮囊里的酒便是有一坛没一坛的往外掏,也不知给他一次偷了多少坛。

    如此过了三日,第三日晚间,子时一过,壶七公道:“我去摸摸看,看三木头走猴子屎运没有。”一溜烟去了,过了个多时辰回来,一个脑袋乱摇,道:“我就知道,就他们那木瓜脑袋,不可能悟得出的。”

    “什么都没悟出来?半招都没有?”战天风有点失望。

    “别说半招,半两都没有。”壶七公大摇其头。

    “二木头呢?”

    “一样埃”壶七公冷笑:“二木头吹牛拍马玩心眼是把好手,但上了真场合,不见得比三木头强。”

    “那现在怎么办?”战天风皱眉:“三木头再强,悟不出剑招就强不过二木头,还是当不上掌门埃”

    “三木头自己不争气,老夫有什么办法?”壶七公哼了一声,忽地对战天风一瞪眼:“你小子平日不是诡计多端吗?想个办法出来啊?”

    “什么诡计多端,你不要污蔑良家少年好不好?”战天风反瞪他:“本大神锅主意多,那叫聪明才智。”

    七公装作大呕起来。

    “先说清楚,要是有半块鸡皮呕出来,以后休想我再动手烧鸡就是。”战天风冷哼。

    这威胁有力,壶七公果然就不呕了,却对着战天风脖子做势掐来:“你敢不烧鸡,老夫就拧了你的叫鸡脑袋下酒。”

    笑闹一阵,两人却都没了主意,战天风左想右想,想起了袋子里的听涛心经,掏出来,翻了一下,也没什么新的发现,扭头见壶七公在那儿发呆,想到一事,道:“七公,你偷这听涛心经的时候,还有没有偷别的,例如他们的剑谱什么的?”

    “老夫又不练剑。”壶七公瞪他:“偷他们的剑谱做什么?”这么说着,却忽地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那次老夫偷来的,除了这册听涛心经,好象还顺手还拿了本小册子来着。”

    “真的,看看是什么?”战天风大喜。

    壶七公去他的豹皮囊里一通乱翻,翻出本小册子来,翻开一看,喜叫道:“这上面还真有剑法呢。”

    战天风忙凑过去看,那册子封皮上的字先就叫他看得一愣,那字是:拈花傻笑谱。后面小字写的是:花癫子著。

    “拈花傻笑谱?什么意思?”战天风不明白。

    “你管它什么意思呢。”壶七公翻眼,道:“花癫子老道就是这么癫里癫气的,不过你小子可不要看不起花癫子老道,这人癫是癫,却是听涛岩创派以来,仅次于听涛子的绝顶高手,或者说白了,听涛岩创派以来,就出过两个绝顶高手,一个祖师爷听涛子,另一个就是这花癫子了,而且花癫子教出的十六个徒弟也个个都是高手,花癫子好象是听涛岩第二十代还是二十一代的掌门人,听涛岩在他那一代,可着实威风呢。”

    “这么厉害。”战天风来了兴致,跟着壶七公看那册拈花傻笑谱,却越看越失望,那里面记的并不是什么绝世玄功无敌法咒,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今日吃饭半盆,加蒜头一个,饭后放屁三响,无秤可称,约重一钱,奇怪,奇怪,人吃饱了,难道就容不下一钱屁?还有什么鸡蛋混鸭蛋,放进麻雀窝,抱出鸡五只鸭六个,却都会学麻雀飞,不知见了鸡鸭,识得爹娘乎?甚忧,甚忧!又有什么两只苍蝇吃饱了,公苍蝇停在饭钵上弹腿七八下,以示饱食无忧,母苍蝇飞去镜面上抚头四五回,以显爱美之态,苍蝇怎么就和人一个德性呢?奇哉!怪哉!好笑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战天风看了哈哈大笑:“难怪这个叫拈花傻笑谱谱了,还真是书如其名。”

    壶七公也笑得打跌,道:“我以前没看,只听说花癫子是个奇人,这回算是见识了。”

    “七公,你刚才不是说翻到剑招了吗,那些剑招不会也是这么疯疯癫癫的吧?”战天风担心起来。

    “那可难说。”壶七公也皱眉,翻到后面,果见有几式剑招,倒不象那洞壁上的剑招一样,起手式外都是线条,这些一招一式倒画得清楚,战天风先还赞了一句:“这剑招好象没那么癫。”但细一看可就叫苦不迭,原来这些剑招,前一式后一式之间,根本就接不起来,癫三倒四,全然的莫名其妙,剑招共有七招,多的一招七八式,少的一招三四式,都是如此,战天风从头看到尾,竟没有一式是连贯的。

    “服了,真个服了。”战天风拍头,仰天一跤倒翻,直挺挺躺在那儿不动了。

    “臭小子,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壶七公看他倒得夸张,骂,自己却也有些恼,顺手便把书一扔,不放进豹皮囊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火堆中啪的爆了一下,把发呆的战天风惊醒了过来,他转了个身,看着火堆,那册拈花傻笑谱翻开躺在火堆边,火苗抽动,书上画着的人影也好象动了起来,象一个个小人在舞剑一般,战天风无意中看着,恍恍惚惚间,忽地灵光一闪,猛地跳起来,顺手捡起边上的一根木棍急舞起来,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照着方才恍惚间看到的人影舞动,左转,斜挑,一棍直刺,只觉全身的劲力忽一下全部涌上棍尖,又恍似整个天地都凝聚在了一点,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连他自己都完全无法控制了,仿佛不是他把棍子刺出去,而是棍子带着他刺出去,嗖的一声轻响,他身子一震,定晴细看,顿时张大嘴巴再也合不拢来。

    原来那棍子竟然刺进了一块山岩里,那块山岩是一种青石岩,极为坚硬,别说棍子,便是一般的刀剑,一剑刺上去,也最多能刺出个白印子,什么刺进岩石,那是再也休想,但战天风这根棍子,却深深的刺进了岩石里面,约莫有近两尺深。

    “老天,臭小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花癫子附体了啊?”壶七公也直跳起来,同样是目瞪口呆,大扯胡子。

    “我也不知道,刚才火苗子抽动,那书上的剑影也跟着动,突然就剑招串了起来,我就照着舞了一下,倒没想到有这么大威力。”战天风一脸的莫名其妙,试着拨那棍子,一时竟是拨不出来,猛一用力,啪的一下,棍子断作了两截,里面一截到底没能拨出来,那一剑的力量,简直不可思议。

    “有这样的事?”壶七公一脸惊异,捡起那册拈花傻笑谱,急道:“哪一招,是哪一招?”

    战天风看了一下,道:“是第三招。”

    那第三招通共只有四个式子,四个式子排列,战天风回想刚才的舞动,却是第四式起,第一式转,第三式挑,第二式刺。

    “原来这些剑式是故意弄得前后癫倒了。”战天风刹时明白了。

    “故意弄得前后癫倒?”壶七公疑惑的看着他:“你是说这些确实是了不起的绝招,只是花癫子把剑招故意弄乱了,让人看不懂?”

    天风点头:“象这第三招,根本不是照画的这样一二三四,而是四一三二。”

    壶七公明白了,一下子也兴奋起来,叫道:“那其它的肯定也是这样了,小子,踩着宝了呢,再来再来,把七招全悟出来,差不多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真要把这七招全悟出来,那肯定是天下无敌了。”战天风也是兴奋异常:“即便是云裳姐,碰上我这样的剑招,十九也是要甘拜下风啊,哈哈。”

    壶七公却又看不顺眼了:“臭小子,少轻狂吧,别剑没学成,人却成花癫子第二了。”

    “这次一定成,哈哈,看来要弄把子剑来舞舞了。”战天风打着哈哈,拿过拈花傻笑谱,翻到第一招,第一招有六式,他象拼宝图一样,把那六式反反复复的拼,然而无论怎么拼,就是拼不起来,壶七公也在一旁帮着拼,同样是有功无果,急得他扯胡子揪耳朵,不停的转来转去,生似一只老猴子。

    直拼到天亮,战天风头昏脑胀,终于认输,一把扔了拈花傻笑谱,双手抱了脑袋惨叫道:“不行了,再拼下去,我真个要成花癫子第二了。”

    壶七公也有些丧气,却瞪眼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小子就这点出息,怎么能练成绝学,第一招不成,那就来悟第二招。”

    “你老还真象本少爷小时候家里请的那私塾先生呢。”战天风没好气的翻他一眼。

    “臭小子想找打是吧?”壶七公扬起手。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战天风拱手:“不过拼了一夜了,先弄点吃的再拼也不迟吧,磨刀不误砍柴工是不?”

    “这话还有点道理。”壶七公一屁股坐下,掏出鸡公壶喝了一口,道:“去,打只兔子来孝敬老夫,我老人家帮你拼一夜,可是头昏眼花了呢。”

    “原来你也知道头昏眼花埃”战天风没好气,眼见壶七公怪眼翻过来,没办法,只好起身去打兔子。

    吃了兔子,甩开第一招,来拼第二招,还是一样,太阳出来拼到太阳下山,拼得两眼冒金光,仍然拼不到一起,偶尔有两式勉强能接到一起,但无论如何再不能接上第三式。

    “见鬼了。”壶七公猛扯胡子,瞪了战天风道:“小子,去,抓两只兔子两只野鸡来,吃顿饱的,悟不出来,下一顿就不许再吃了。”

    “那估计得要饿死。”战天风嘀咕,真个打了两只野鸡两只兔子烤了,胀得脖子发直,更不要说弯腰,两个只好躺着来拼,甩开第二招,拼第四招,还是一样,然后太阳出来拼第五招,太阳再落山拼第六招,没有一招能凑到一起的。

    “阎罗殿里两兄弟,牛头它就不对马面啊,我是认输了。”战天风扔了书,一头栽倒,壶七公也不再吱声。

    好半天,战天风爬起来,看了壶七公道:“七公,算了,其它的不要悟了,有再一招,三木头能压服二木头,那就行了。”

    爬起来找根棍子,将第三招又演了一遍,出鬼了,这第三招竟再也找不到先前的感觉,虽然全身的劲力好象仍然能凝聚到一点,但再不能象先前一样,顷天地之力,身不由己的爆发,战天风先前还有点子不相信,一模一样的招式,力道怎么会变呢,连试数十次,次次如此,以为只是手感不对,照着先前那大青石一棍刺去,力道确实大很多,把数百斤的大青石刺得一晃,却没能刺进石头里,而是棍子一折两断,手臂也震得生生做疼,战天风摸着手臂,一时可就想不清了。

    “坏了坏了。”他连声惨叫:“难怪说读傻书傻读书,还真是这样了,看了这两天书,我都看傻了。”

    “没傻得这么快吧”壶七公鼓起眼睛瞪着他:“你再试试看。”

    战天风又试了几次,次次棍断而石不进,事实上那夜一棍刺进石头里,本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以大青石之坚硬,棍子怎么刺得进,就是刀剑也刺不进啊,如果没有大青石上的棍眼,战天风真要以为上次是在做梦了,但棍眼明摆在那里,上次那一棍确实有不可思议的威力,现在同样的招式却做不到了,他可就真的想不清了。

    他又拿了拈花傻笑谱,细细琢磨那一招的剑诀。任何剑法,剑诀都是精髓所在,也是真正的一派的绝密,剑招敌人看一遍可能就记住了,但不知道剑诀,不知道如何运气使力,更不知道如何变化,剑招便偷学不去,战天风看剑诀,是以为自己哪里没有领会到,所以劲发不出来,虽然那夜使出那一剑时他并没有看过剑诀。

    但看了半天,没有错,身法步法劲路都对,执棍再试,却还是不对。

    “你攻我一棍试试。”壶七公站起来。

    他的意思,换上人实战也许感觉又会回来,战天风想想也有理,将棍子抽了两抽,叫一声:“小心了。”侧身,斜挑,一棍刺出。

    他说小心了,其实只是说着玩,这一招威力确实不小,但除非是象上次那样的神来一剑,否则还不到要壶七公小心的地步。

    但出乎他意料,棍一出,本来漫不在乎的壶七公脸上霍地变色,呀的一声叫,飞身后跃,棍子不长,又只是试招,壶七公实在要闪,退一步就可以,可他这一跃,却一去数丈,好象必须要退这么远,才能够脱出棍势的威胁。

    “七公,怎么了?”他情形太怪,战天风收了棍子,惊问。

    壶七公摇摇头,恍似刚刚醒过神来,点头叫道:“花癫子号称听涛岩仅次于创派祖师听涛子的绝世天才,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这一剑很厉害吗?”战天风看看棍尖,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壶七公。

    七公点头,一脸凝重:“剑势一起,在我的感觉里,一切都再不存在,天地之间,就只那一点剑尖,横穿天地,直刺过来,我无法挡,也无法避,惟一的办法,只有拼命后退,虽然你并没有跟上来,但在我的感觉里,剑意却是绵绵不绝,直要退到七八丈开外,那种感觉才能勉强消失。”

    战天风跟壶七公混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壶七公用这么凝重的语气跟他说话,一时倒也呆了,看看壶七公又看看手中的棍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壶七公却似意犹未决,又道:“本来如果功力相差悬殊,功力差的眼前是可以出现这种幻觉,可你比老夫高不了一星半点,却能叫我出现这种感觉,说明和功力无关,完全是剑意,真的是奇妙啊,不可思议。”

    “可我觉得,这一剑就劲力来说,还远不到那夜的十分之一呢。”战天风挥挥棍子:“要是这一剑就这样了,那夜那一剑谁挡得住,只怕云裳姐也挡不住了。”

    “本来就是啊,一根棍子一棍刺进石头两尺深,那是人能挡的埃”壶七公哼了一声:“而且白云裳虽了得,也未必就强得过花癫子吧,花癫子记在这拈花傻笑谱上的剑招,江湖上从来没也出现过,很显然,必是他晚年所悟,没来得及传给十六弟子,一代宗师晚年的心得妙悟,岂同等闲?白云裳接不住,又有什么稀奇?”

    “有道理。”战天风点头,吐吐舌头:“真想不到听涛岩竟还有这样的绝招,面对这样的剑招,什么幻术法宝法器,都没有一点用嘛。”

    “那自然。”壶七公翻起怪眼:“你什么时候见马王爷白云裳鬼狂那样的高手用过法宝法器了,人为万物之灵,再怎么神奇的法宝法器,终及不上人本身的力量,不入流才用法宝借外力,真正的绝顶高手,只仗手中一刀一剑足矣。”

    “那是。”战天风点头:“不过要是有法宝,还是可以用用的。”他想到了煮天锅,煮天锅虽然不能让他天下无敌,但他混到今天,无数次咸鱼翻生,都是借的这宝贝呢。

    “我知道你小子就那点出息。”壶七公哼了一声。

    战天风也不和他争,却苦了脸道:“那夜那一剑到底是怎么来的,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呢。”

    反复琢磨,一个晚上舞了数百次,总是找不到那种感觉,将近天明时躺倒冥想,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忽然见白云裳走到面前,对他微笑道:“这一剑是这样的。”拨剑舞了起来,但不知怎么回事,白云裳明明就在眼前舞剑,战天风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战天风急了,叫:“云裳姐,你慢点儿,我怎么看不清呢。”白云裳却突然不见了,战天风急了:“云裳姐别走啊,我还没看清呢。”

    一急睁眼,却原来是个梦。

    壶七公见他睁眼,哼了一声:“臭小子做美梦呢。”

    “我梦见云裳姐来教我使剑。”战天风还有些出神,但怎么回想,也想不起白云裳在梦里是怎么舞的。

    “若是白云裳来使这一招,那确有可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壶七公点头。

    战天风霍地生出明悟:“我明白了,那一夜那一剑,其实就是云裳借我的手使出来的,所以威力奇大,我自己来使,当然是不行了,哈哈,明白了。”

    壶七公却不明白了,看着他道:“你小子不是在说梦话啊,神神鬼鬼的,什么白云裳借你的手使出了那一剑,白云裳附体在你身上了啊,白小姐可没死。”

    “不是。”战天风摇头:“七公你不知道,云裳姐曾把一部份灵力留在我体内,自从有了她的灵力后,我身上有一些古怪变化的,十分的玄,我现在都说不太清楚,但那一剑我却是明白了,我当时迷迷糊糊,云裳姐的灵力就发挥出了最大的力量,指引我使出了那一剑,我一清醒,一切自己做主了,云裳姐的灵力发挥不出来,所以就不行了。”

    “听不懂你小子在说什么?”壶七公哼了一声:“不过白云裳竟会给你小子灌输灵力,嘿嘿,你小子的狗屎运还真是好得不得了。”

    战天风不好把白云裳灵力留在他体内的原因再说一遍,只是点头:“这样我就不必折腾了,云裳姐是千年一见的绝代奇女,我再练一万年,那也是发挥不出她那样的灵机的,还是省点力气烤兔子吃吧。”

    “臭小子,想偷懒就直说。”壶七公骂,不过说到烤兔子,他口水到来了,叫道:“天亮了,手脚麻利点,老夫可是替你小子费了一夜神了呢。”

    “什么啊?”战天风不服了:“昨夜只是我一个人在练,你费什么神了?”

    “给你小子当剑靶不算数了。”壶七公直问到他脸上来:“老夫堂堂天鼠星给你小子当人靶子,嘿嘿,吃你只兔子算多了埃”

    “只吃了一只兔子吗?这山里的母兔子差不多都要成兔寡妇了呢,还只吃了一只兔子。”战天风嘴里嘀咕,脚下如风,早溜了出去,壶七公一下没捞着,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跑得快。”

    吃着兔子,又说起剑招的事,战天风道:“花癫子这傻笑剑,会不会就是洞壁上的剑招呢,那也是七招啊,而且这第三招和洞壁上第一招有两分象,都有剑招斜挑一式。”不过话说出口,自己随即就摇了摇头:“还是不象,洞壁上那一招式子可复杂多了,那些线条应该是剑路,花式多着呢,这傻笑第三招一挑就一刺,简单得多,不过威力可不校”

    壶七公点头:“花癫子无论成就名气,都不比他的祖师爷差,这些剑招该是他自创的,我只是奇怪一点,他这个怎么也和听涛子一样,没有传给他的弟子,我先前以为是他死得太急,没来得及传,后来想一下,这个不通。”

    “是埃”战天风也大是疑惑:“有时间写到书上,怎么会没时间传给弟子,那听涛子更搞笑了,有那刻石壁的时间,多少弟子传下来了,这一派还真有有趣埃”

    “想不通他们搞什么鬼?”壶七公扯着胡子,翻眼看天。

    “不管了。”战天风懒得多想,道:“有这一招,三木头能赢了二木头做了掌门就成,对了,怎么把这一招教给三木头呢?”

    “这还不容易,装神弄鬼啊,你小子干这个不是最拿手了吗?”壶七公白他一眼。

    “装神弄鬼?这个好玩。”战天风搓手:“装什么神?装成听涛子,假作显灵传功?”

    “你把花癫子的剑招抹到听涛子脸上,这两大神在地底下只怕都不乐意呢。”壶七公想了一想:“还是扮花癫子的徒弟吧,老夫扮初一,把三木头引出来,你扮初二,传他剑招。”

    “什么初一初二?”战天风一时没弄明白。

    他一问壶七公倒笑了,道:“古怪是吧,花癫子十六个徒弟,道号分别叫做初一初二一直到十六,十六弟子就是初十六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初一到十六,这花癫子还真是有些癫气了。”战天风大好笑:“尤其那初十六,哪有那么叫的,元屑都过了,还初十六呢。”

    “初十六当时也是这话。”壶七公哈哈笑:“不乐意,老是嘟囔,元屑都过了,还初十六呢,江湖上传为笑谈,便叫他元屑都过了道人。”

    “初十六,元屑都过了,哈哈,有趣,这一派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战天风哈哈笑。

    当下商议好,到子时,战天风煮一锅一叶障目汤给壶七公喝了,以壶七公的手段,溜进溜出容易,不过要装神弄鬼,还是得借一叶障目汤,壶七公又从豹皮囊里掏了把剑出来,剑还不错,是把宝剑,尤其剑柄上镶的红宝石一下子就让战天风垂涎三尺了,暗想:“这剑得留下,以后万一用这一招要剑使不说,到那穷极无聊之处,把这剑卖了也够一两年嚼用呢。”幸好壶七公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否则真要打破他脑袋了。

    壶七公如风去了,战天风先不喝一叶障目汤,在林子里呆着,直到听到掠风声,知道是壶七公引了木石来了,这才喝了一叶障目汤,到听涛岩顶上站着,远远的见木石直掠过来,脸上有惊疑的神色,知道木石心中有疑惑,看看到近前,战天风低喝一声:“木石,跪下叩头。”

    战天风和壶七公一样,不但喝了一叶障目汤木石看不见,还都运起了敛息功,木石虽是一流高手,五丈之外,便难感应到战天风两人的存在,木石先已经壶七公弄得疑神疑鬼,再给战天风一喝,竟吓了个踉跄,因为他听得出战天风的声音和壶七公不同啊,神也好鬼也好,见得一个就够了,一晚上连见两个,换谁都害怕。

    不过这一踉跄也好,木石索性就跪下了,叩头道:“请——请——请问是哪——哪位师祖。”

    “跟初一这个鬼在一起的还有谁,初十六啊,元屑都过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战天风觉着初十六有趣,不愿当初二了。

    “原来是初十六师祖,听涛岩第四十七代弟子木石叩头。”木石跪的地方,离着战天风有七八丈,听得到战天风的声音却始终感应不到战天风的存在,心中更是畏服,恭恭敬敬的叩头。

    看木石那头叩得扎实,战天风高兴了,道:“知道我们显灵叫你来是为什么吗?”

    木石惶恐摇头:“弟子不知。”

    “唉,你实在是太笨了。”战天风摇头大叹:“本元屑都过了实在是不喜欢你。”

    壶七公扑哧一笑,传音暗骂:“臭小子,那有你这么自称的。”

    木石听到壶七公笑声,却越发惶恐,点头不迭:“弟子愚笨,弟子愚笨。”

    战天风想想自己叫自己元屑都过了确实有些不合情理,一些也自觉好笑,道:“你知不知道,木泉是枯闻夫人的哈叭狗儿,前几天枯闻夫人还让邓玉寒来找过木泉呢。”

    “邓玉寒前几天来找过二师兄?”木石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找二师兄做什么?”

    “他争掌门啊。”战天风叫:“你还记得那天木泉叫你到林子里,说给你看样东西的事吗?”

    “记得。”木石点头,一脸迷惑道:“不过二师兄给我看的——。”

    说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战天风哼了一声:“给你看的木泉是个王八羔子是吧,那是我们帮你换过来了,木泉本来要拿给你看的,是一件对你非常不利的证据,他是要逼得你自动把掌门之位让给他,而那件证据就是邓玉寒连夜赶来交给他的。”

    “原来如此。”木石恍然大悟:“我都说二师兄怎么自己骂自己呢,原来是给两位师祖换过了。”说着叩下头去:“多谢两位师祖佑护。”

    “我看你就会叩头。”战天风冷哼:“给你机会,让你进灵剑洞去领悟祖师爷剑招,你竟然一无所获,哼。”

    “是,弟子愚笨。”木石满脸羞愧。

    “这就是我们显灵叫你来的原因了,传你剑招,帮你做上掌门。”战天风说着取出壶七公先前那柄宝剑,在木石眼里,只见一剑斜指虚空,更是敬畏,一脸感激道:“多谢两位师祖,弟子感激不尽。”

    “我们费这么大力,不是要你来感激的,是要你给听涛岩争气。”战天风挽了个剑花,道:“枯闻夫人暗里木泉那条哈叭狗,就是想木泉做了掌门后,让整个听涛岩也做她的哈叭狗,所以你听清了,你做了掌门后,一定要有自己的主意,不要听枯闻夫人的,不但你自己,同时还要跟道德观、洗剑池、长风阁打招呼,让他们认清枯闻夫人的真面目,那老姑婆野心大得很呢,你们可切莫要做了她称霸江湖的牺牲品。”

    “是,师祖嘱咐,弟子谨记了。”木石一脸肃然,略一犹豫,又道:“其实大师兄在日,也一直不肯事事听枯闻夫人的。”

    “木应那小牛鼻子还是不错的。”战天风点头,一边的壶七公听了可是暗暗摇头,暗骂:“这臭小子,要是木应老道在地底下听见了,非跳出来跟他算帐不可。”不过无论战天风点头还是壶七公摇头,木石都是看不见的,只是点头惟惟。

    “现在我传你一招剑法,明日比剑,你便可凭此一招打败木泉,争得掌门。”战天风说着喝一声:“站起来,看清了,老夫老了,可不耐烦使上两百遍给你看。”他这话又叫壶七公暗骂。

    石站起来,凝神看着宝剑。

    战天风将那一招使了一遍,木石凝神看着,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因为战天风使的这一招,在旁边人看来,并无特别出奇之处,战天风使了三遍,问道:“看清了吗?看清了就自己试一下。”

    木石依言拨剑,学了一遍,不愧是练剑数十年的高手,仅看了三遍,这时使出来竟是丝毫不差,不过他不知剑诀,只是比划了一下姿势,并未运气使力,所以也没能感觉到这一剑的威力,脸上便仍是淡淡的。

    战天风随后传了剑诀,让木石再试,木石依诀运气,使了一遍,剑一出,他眼光霍地一亮,那情形,生似个饿极了的叫化子突然看到了一了碗红烧肉,结结巴巴的看向战天风道:“师——师——师祖,这一剑,这一剑——。”

    他激动无比,战天风却是失望至极,他盼望能在木石身上出身奇迹,重现他那夜的神来一剑呢,可木石虽练了数十年剑,练剑的年月比白云裳长了好几倍,他这一剑的威力,却还不如战天风。

    “云裳姐仅是一点灵力在我身上,在不知剑诀的情况下也能把握到这一剑的精髓,这三木头练剑几十年,知道了剑诀,一剑使出来,却还连我都及不上,亏他一把年纪,看来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战天风摇头暗叹,不过他也知道,木石使这一剑的威力还不如他,乃是因为他沾了白云裳的光,虽然他再不能重复那一剑的神奇,但对这一招的领悟,他仍比木石要强得多。

    “这一招也没什么了不起吧。”战天风不高兴,就也见不得木石开心,木石给他这么当头一棒,立时肃颜敛身道:“是。”

    “回去好好再练几遍。”战天风微微一顿,又道:“记住,别说是我们显灵教你的,只说是自己在灵剑洞里悟出来的就行,当上掌门后,切记不要去拍枯闻夫人的马屁,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石复又跪下叩头:“多谢两位师祖。”

    木石身影消失,战天风取水解了汤力,壶七公先就给他一脚:“臭小子,牛皮哄哄的,装神弄鬼到还真是有一套呢。”

    “不装得象一点,那木头怎么会信啊。”战天风嘻嘻笑。

    第二天一早,听涛岩所有道士重新聚齐在听涛岩顶,濯风看了木泉两个道:“你两个在灵剑洞里参悟数日,可有领悟?”

    木泉瞟一眼木石,不吱声,濯风眼光便也转到木石脸上,木石微一犹豫,点点头,道:“弟子略有所悟。”

    “是吗?”濯风脸现惊喜,看向木泉:“老二,你呢?”

    木泉这几天悟得昏天黑地,只悟出一脑袋麻纱,他本以为木石必然和他一样,不想木石竟然说有所领悟,一时间又惊又疑,不过随即便想:“这家伙是在虚张声势,想吓住我也头一昂,道:“弟子也小有领悟。”

    “真的吗?”濯风更喜:“如此,你两个便下场,将领悟的绝学展示给大家看,胜者为掌门,任何人不得异议。”

    木泉斜瞟一眼木石,飘身而出,拨剑在手,斜眼看了木石道:“三师弟,请。”

    “请二师兄指点。”木石抱剑一揖。

    “不必客气。”木泉嘿的一声:“本门规矩严,晚辈不能对长辈先出手,虽然这世道人心不古,不过师弟面子上想来还是要守礼的,那我就先出手了。”说着一声低叱,一剑虚点,指向木石左肩。

    名门正派的规矩一般都比较严,听涛岩就有晚辈不可对长辈出手,长辈出手也只可招架的规矩,不过这会儿木泉说这番话,可不是赞扬木石,而是小小的讽他一下,意指在立掌门一事上木石没有以小让大。

    他话中的意思,木石自然听得出来,脸上却装做没有听懂的样子,神色不动,看木泉一剑虚点,他并不还招,而是抱剑斜身一闪,以示不敢与师兄平手相争,让过第一招,第二招便不再相让,与木泉斗在一起。

    战天风与壶七公还是躲在那日的树冠上,远远看着,看木石两人斗了数十招,壶七公点点头道:“听涛岩的剑法,确实也还是不错的了,能列身七大玄门,有它的理由。”

    听涛岩剑法确实不错,不过战天风曾在宝林寺给白云裳调教过半个月,见识了白云裳妙慧无双的明月天心剑,正如见过了凤凰的人不会再认为小母鸡漂亮一样,在战天风眼里,木石两个的剑法也实在只是一般般,这会儿便懒洋洋的哼了一声道:“也还将就吧。”

    不想这话就惹恼了壶七公,横眼瞪了他道:“臭小子,想在老夫面前充高明是不?”

    战天风这才想起面前这老公鸡惹不得,连忙摇手道:“没有没有,你老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我哪敢在你老面前充高明啊。”

    一路马屁送出,壶七公心气平了,哼了一声:“你小子有自知之明就还好,要不看老夫怎么拨你的小叫鸡毛。”

    “老狐狸,越来越象个小脚女人了,有本事把你的老鼠功再进一步,再超过本大追风的玄天九变啊,哼,量你也做不到。”战天风在心底暗哼,不过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这时场上已斗到分际,木石低喝一声:“二师兄,小心了。”

    听得他喝声,群道齐齐一振,近千道眼光同时盯在他剑上,木泉却认定木石只是虚声恫吓,嘿的一声道:“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请恕师弟无礼。”木石嘴上客气,手上却毫不留情,身子一错,长剑斜挑,一剑刺出,他昨夜在房里一夜苦练,这时一剑使出来,较之在战天风面前使时,已是熟练得多。

    他剑一出,木泉冷笑的脸霍地变色,惊惶的神情,和那夜壶七公脸上的一模一样,但与壶七公不同的,他在乍惊之下,没有退,而是猛地咬牙,一剑横格,在他想来,无论木石的剑招如何精妙,功力总和他差不多,硬开硬架,应该可以架开木石这一剑,便可以死不认输,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木石这一剑,力道竟是大得异乎寻常,两剑相交,木泉手一麻,长剑脱手飞出,木石一剑中宫直入,直向他胸口插来,一时间魂飞魄散,忍不住失声惊呼。

    木石已知道这一剑威力极大,却也没想到会如此之大,不过他练剑数十年,在劲道的收发上可比战天风要强得多,一发觉不对,立时收劲,即便如此,剑尖也刺进了木泉右胸,好在入肉不过寸许,剑上灵力又先已收回,只是皮肉不伤。

    木石收剑,木泉一个踉跄,退了两步,伸手捂着胸口,脸上却犹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群道的惊呼声这才轰然响起,木虚激动的大叫:“三师哥,好剑法。”

    “二师兄,你没事吧?”木石看着木泉。

    木泉张开手,看了看手上的鲜血,再抬起头时,脸上神色已是灰败若死,颓然点头道:“果然是好剑法,师父总说你笨鸟先飞,真的给你飞起来了,我认输,你是听涛岩第四十七代掌门人了。”

    木虚大喜,转头看向濯风,霍地张大了嘴巴,濯风竟然站在那儿,在躺椅上躺了数十年的濯风竟然站起来了,这可比木石那一剑更惊人了,木虚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叫道:“师叔,你——你的腿好了。”

    听到他叫声,木石木泉一齐转眼看去,顿时也一齐瞪圆了眼睛,木石喜叫道:“师叔,你的腿——你的腿真的好了?”

    濯风不答他话,身子不绝的颤抖着,脸上的神情好象是激动,又好象是愤怒,难以确定。

    “师叔。”木石又叫了一声。

    濯风啊的一声叫,霍地往后一倒,倒翻在躺椅上,把一条竹椅压得稀碎。

    “师叔。”木石木虚齐叫,一齐奔过去,濯风却手一撑,自己坐了起来,两眼剑一般盯着木石,厉声道:“木石,你老实说,你这一剑哪里学来的?”

    “什么?”木虚木石身子同时一滞,木虚迷惑的看着濯风,道:“师叔,你说什么?”

    “老三,你说。”濯风不理他,只上盯着木石,厉声叫。

    战天风两个一直在看戏,看到这里觉出了不对,与壶七公对视一眼,道:“好象不对啊,这老残废想干嘛。”

    壶七公一摆手:“不要吱声,看戏。”

    他真当做在看戏了,战天风想笑,不过这会儿没时间笑。

    木石对着濯风利剑一样的目光,有些发虚,抿了抿嘴唇,道:“就是在灵剑洞里悟出来的啊。”

    “你放屁。”濯风厉叫。

    木石脸上颤了一下,木虚看他一眼,又转眼看向濯风,迷惑的叫:“师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三师兄这一招是从别派学来的?他那个明明是我听涛岩剑法啊。”

    木泉本来已是心灰神败,这回眼里却又有了亮光,只是不吱声。

    “当然是我听涛岩剑法,但绝不是他从灵剑洞里悟出来的。”濯风叫,略缓一缓,深看着木石,道:“你不服气是吧,或许你自己也不知道,好吧,我告诉你,你这一剑,创自第二十一代掌门花癫子祖师,是他拈笑七笑中的第三剑,名为天下无花。”

    听濯风竟然叫破木石剑招,战天风壶七公都吃了一惊,壶七公猛攻扯胡子,战天风估计他也不明白,知道老怪脾气不太好,也不问,心下嘀咕:“天下无花,原来这一招叫天下无花,名字倒是威风得很呢,瑶儿曾说她九鬼门最高绝学叫什么天下无鬼,无鬼对无花,却不知哪个更厉害些。”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什么?”木虚失声惊呼,看向木石,叫道:“三师兄,是真的吗?”

    “我—石嘴唇嚅动,却是不知怎么解释,眼中即有惊惶,也有迷惑。战天风没告诉他剑法的名字,但因为战天风说自己是花癫子的十六弟子初十六,再回想灵剑洞石壁上的剑招中,确实没有哪一招和这招相象,对濯风的话,一时倒有些信了,却不知要怎么应对。

    濯风一看他眼光却明白了,点头道:“你果然不知道剑法的来历。”说到这里,他好象没有先前那么激动了,叹了口气,道:“老三,你可能不明白我为什么能一眼就认出你这一招吧,因为我走火入魔,就是因为这一招啊。”

    “什么?”木虚惊呼。

    “你们一直都不知道。”濯风又叹了口气,眼望天边,道:“这一招,记载在花癫子师祖的拈花傻笑谱里,但和灵剑洞石壁上的剑招一样,数百年来,一直也没有人悟出过,一直到我们那一代,都是一样,我师父苦参多年,一无所获,最终郁郁而终,但在大师兄接任掌门时,出了件事,拈花傻笑谱以及祖师爷手绘的听涛心经,竟然失踪了,当时差点把个听涛岩翻过来,还是没有找到。”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苦笑了一声,道:“我当时野心最大,发誓要参悟出拈花七剑,当时师父把拈花傻笑谱给我们师兄弟参悟的时候,大师兄几个都只是看过就算了,我却偷偷绘了下来。”

    虚叫了一声,忙又闭嘴。

    “是,这是大违师门禁律的事,但我当时实在是忍不住。”濯风看一眼木石三个,摇摇头,道:“听涛心经人人记得,所以失落了也没关系,大师兄又重新默写了一册,但拈花傻笑谱却没有人记得,拈花七剑自也一样,那些乱七八糟连不到一起的式子,大师兄他们虽都看过,但不可能记得下来的,等于整个听涛岩,就我手里有拈花七剑了,一则我偷绘拈花七剑,本身就是违背师门戒律的事情,二则我也存了点私心,想干脆一个人练,所以就没说出来,只是经常一个人偷练,而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竟给我悟通了第三剑,也就是老三刚才使的这一剑,所以他这一剑我认得,但我走火入魔下身瘫痪,却也是因为这一剑。”

    “原来是这样。”木虚明白了,看一眼木石,木石垂下头,木泉眼光却大亮起来。

    这一面的壶七公也明白了,叫道:“原来拈花傻笑谱虽给我偷了,这家伙竟还偷绘了一册剑招。”

    “他可能也是跟我一样,无意中把这一招拼出来的。”战天风点头,却疑惑的道:“但他说他下身瘫痪也是因为这一招,为什么?这一招有什么毛病吗?好象没有啊?”

    他这个疑问,木虚几个也想问,但不敢问,濯风自己却说了出来,看了木石道:“老三你不要担心,这一招本身没有问题,我瘫痪,不是因为剑招,而是因为我练成这一招的那个晚上,恰好给我最小的师弟撞见了,他也不懂事,跳出来就说要去告诉大师兄,我一急,想追他,劲气没收得好,岔了气,就这么瘫痪了。”

    “哈,原来是做贼心虚弄出来的啊。”战天风笑,斜眼瞟了壶七公道:“七公,你老做贼也心虚不?”

    “什么叫心虚。”壶七公大大的哼了一声:“偷技在我天鼠门,乃是一门极了不起的学问,你们这种凡夫俗子,如何能知道老夫的伟大?”

    战天风给他这话说得目瞪口呆,只有闭嘴咽气的份。

    濯风接道:“后来大师兄来,见我瘫痪了,什么也不问,只急着给我治,一直治不好,他也一直再没问,我自然也不说,倒不是我还想瞒,而是说出来让大师兄为难,他不问,明摆着是睁一眼闭一眼,如果我自己说出来,他格于师门戒律,就不得不处罚我,唉,大师兄是好人啊,小师弟也是,他见我瘫痪了,好多次跪在我床前哭,虽然我说不怪他,他心中却一直跟自己过不去,后来不到六十就撒手了,大师兄也去得早,我们这一代,师父当年是寄寓厚望的,说我们都不错,必然能大兴师门,结果他们却都早早的去了,只留下我这个瘫子,苦撑到今天。”

    他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哽咽,木虚三个都不说话,停了一会儿,濯风看向木石道:“你能悟出这一招,也算是了不起了,但这不是灵剑洞石壁上的剑招,我做师叔的,不能循私,你承认吗?”

    木石嘴唇动了动,胀红了脸,点点头:“是。”

    “奇怪,你怎么会拈花七剑,难道是师。”木泉见木石承认弄假,暗嘘了口气,心中却是疑惑难消,不想不等他话说完,濯风猛地厉喝:“木泉,你想问什么?”

    他疾颜厉色,木泉吓了一跳,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只是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濯风。

    濯风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哼了一声,道:“师门长辈的事,论不到你来问。”略略一顿,道:“不过老三以拈花七剑中的剑招赢了老二,也不能算数,老三,你心服吗。”

    “我听师叔的。”木石点头。

    听了这话,木泉再不吱声,先前不甘心的眼光也缩了回去,哭笑不得的是战天风壶七公两个,本以为坛子里的乌龟十拿九稳,结果横里出来个濯风给一手挡开,两人人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木虚也问:“那现在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着濯风,战天风两个也眼巴巴看着他,濯风却半天不说话,似乎也拿不出个主意来,听涛岩上静悄悄地,只有涛声在耳边一阵阵回荡。

    这时山前突地传来脚步声,一个道童急跑了来,躬身道:“禀师叔祖,道德观掌门鸿杳真人,洗剑池掌门抱一真人,长风阁掌门秋山真人到了观中,求见师叔祖和两位师伯及师父。”这道童原来是木虚的徒弟。

    濯风神情一凝,道:“三位掌门人齐至,必然有事。”看一眼木石三个:“立掌门的事暂缓,先去看看有什么事,再做定夺。”木石三个一齐点头。

    一个年轻道人背了濯风,木泉三个跟在后面,急回观中来。

    三大掌门齐至听涛岩,必有大事,战天风两个自然要看稀奇,他两个手脚贼快,濯风几个还没动身呢,他两个已悄然掠去,先一步到了观中,快到观前时,战天风煮一锅一叶障目汤与壶七公分吃了,复运起敛息功,悄无声息摸进观中。

    正殿上坐了三个老道,都是六十来岁年纪,其中一个最为打眼,又高又瘦,长得本就象根竹杆儿,头上偏还要戴一个特别长而高的古冠,战天风只看了一眼,差点就要笑出来,传音问壶七公,壶七公道:“这老道是道德观掌门鸿杳道人,最古板的一个家伙。”

    “看得出来。”战天风点头:“这种人我最不喜欢了。”

    “自然会有些老顽固喜欢他。”壶七公哼了一声,道:“他左手那人是长风阁掌门秋山道人,右手是洗剑池掌门抱一道人。”

    秋山同样瘦,不过个头远没有鸿杳高,或许惟一能和鸿杳一较高低的,就是脸上的颧骨,象两根架子一样戳在脸上,让人担心随时都会破皮而出。

    抱一稍好一点,脸上稍有点儿肉,不过他脸上最打眼的是一个大鹰钩鼻子,战天风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鹰钩鼻子,不免多看了两眼,心下嘀咕:“这人不该叫抱一,该叫抱鹰,老鹰窝里抱出来的。”

    战天风两个虽然隐了身,但直入殿中还是有些冒险,而且一叶障目汤隐身也有个时间问题,壶七公便带战天风绕到后殿,然后绕回来躲到老君像背后,听涛观的殿极大,老君像高高在上,离着三道坐的地方少也有十多丈距离,即便一叶障目汤魔力消失,战天风两个显出形来,群道也是看不到他们的,而殿中的情形两人却是一觅无余。

    他两个刚躲好,濯风几个便回来了,见了礼坐下,不等濯风问,秋山先道:“不知濯风师叔得到消息没有,古剑门掌门人灵棋道人离奇被害了。”

    “什么?”濯风几个齐齐惊呼,木虚性子最急,急问道:“是怎么回事?谁害的?抓住凶手了吗?”

    “害死灵棋道兄的凶手,可以说抓住了,也可以说没有。”秋山苦笑。

    他这话濯风几个听不懂了,木泉道:“请师叔莫打哑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害死灵棋道兄的,是个刚刚两岁的婴儿。”

    “什么?”木虚惊呼:“两岁的婴儿,那怎么可能,那婴儿用什么害死的灵棋掌门?”

    “口水。”抱一接口,但自己脸上却是一脸古怪的神情:“两岁的婴儿,惟一的武器就只有口水,而就是一点口水,却就要了灵棋道兄的命。”

    “口水?”濯风三个同时惊呼,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濯风道:“真的是口水,没有弄错吗?”

    “是口水。”抱一点头,道:“前不久,惊神庄庄主步惊神八十大寿,惊神庄与古剑门离得近,两派经常走动,灵棋道兄与步惊神私交也极好,因此特从归燕赶去祝寿,步惊神有个两岁的曾孙,十分喜爱,常抱在膝头玩耍,那小家伙见了灵棋道兄,却伸出小手要他抱,灵棋道兄看那孩子可爱,也就伸手抱一下,那小家伙在他手里玩了一会儿,不知如何,突然皮起来,对着灵棋道兄就吐了一口口水,其实也就是一点唾沫星子儿,飞到了灵棋道兄脸上,灵棋道兄却翻身就倒,睁着眼睛就断了气,事后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死因,即不是毒,也没有伤,竟真的只能说是一口口水吐死的。”

    “这——这和我大师兄被尿浇死,如出一辙啊。”木虚叫了起来。

    山点头:“和木应道兄的死几乎一模一样。”

    鸿杳哼了一声道:“有一只无形黑手正伸向七大玄门,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查出来,斩断这只黑手。”

    群道尽皆点头,抱一看向濯风道:“濯风师叔,你们对木应道兄的死因,仍是没有半点头绪吗?”

    “没有。”濯风摇头,道:“但灵棋掌门也是这么死的,到让我想起个人来,只是。”

    说到这里,他却没说下去,鸿杳三个对视一眼,抱一道:“濯风师叔是想到了当年的鬼符道人吗?”

    “原来你们也想到了。”濯风点头,道:“据闻鬼符道人能以一道鬼符贴在小儿脐眼上,他的邪灵藏在鬼符中,外人难以察觉,然后趁机伤人,他伤人的手法是以邪灵借鬼符摧人神窍,被害者体外无伤而神魂俱散,灵棋掌门和我师侄的死,和中了鬼符的那些人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怀疑,可鬼符道人早死了啊,很多人都说亲眼见过他尸体的,也没听说他传有什么弟子,所以我又觉得不对。”

    “是啊。”抱一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死人不可能复活啊。”

    “不管怎么样,这事要一查到底。”濯风看向木泉木石两个,道:“老二老三,你两个别在家里争了,去外面争,谁能查出真凶为掌门人报得了仇,或者在为掌门人报仇这件事上立下大功,谁就是新的掌门人,你两个以为如何?”

    “我同意。”木泉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他想到了邓玉寒的许诺,有了枯闻夫人的,他相信他找到凶手的机率会远远大于木石,而木石也不得不同意,只有点头。

    他两个点头,濯风大喜,看向鸿杳三个道:“立掌门的事,他师兄弟间起了点争执,倒教三位见笑了,但我派为先掌门人报仇的决心却没有半点含糊,我派将竭尽全力,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也一定要找到真凶。”

    他一脸激昂,鸿杳三个尽皆肃然,随后议定,木石三个各挑十名精锐弟子,与鸿杳三道一起赴惊神庄,与古剑门联手,共追真凶。

    时已近午,观里备了素斋,群道自然要吃了饭才走,战天风两个溜出来,也到山后弄了只野鸡烧了,战天风边吃鸡边问道:“一个给尿浇死,一个给口水淹死,七公,你说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鬼?以前那鬼符道人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鬼符道人早死了。”壶七公摇头:“就算没死,鬼符道人要想以鬼符暗算灵棋木应这等一流高手,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会是谁呢?”战天风疑惑的看着他:“你老江湖经验风富,到是说说看?”他这话倒不纯是拍马屁,论江湖经验见多识广,他和壶七公还真是没得比。

    “猜不出来。”壶七公摇头,耸了耸鼻子:“不过这里面有阴谋,大阴谋,老夫闻出了味儿来了。”

    “会不是是枯闻夫人?”战天风眼睛一亮。

    “不可能。”壶七公断然摇头:“说枯闻夫人害了木应有可能,因为害了木应让木泉当掌门,更利于她掌控听涛岩乃至七大玄门,但她害灵棋做什么?灵棋和清贫,可是她的左右手呢。”

    “那倒也是。”战天风点头。

    壶七公斜眼看着他:“你小子平时好象也挺精明的,今儿个怎么傻了,这么明显的事都想不到?”

    “不是我傻了,是七公你太精明了啊。”战天风嘻嘻笑,拍马屁,他脑子里其实在想苏晨,想了一想,道:“七公,我觉得这人和掳走晨姐的人,可能有关系。”

    “你是说这边掳走苏晨挟制你,那边则弄垮七大玄门?”壶七公捋着胡子,出了会神,道:“有可能,不过这网可是布得太大了,这人到底是谁呢?这么做,到底又是想要干什么?”

    “不知道。”战天风摇头。

    “先去惊神庄看看。”壶七公扔掉鸡骨头:“江湖上有这本事的人,屈指可数,老夫还真不信查不出来。”

    两人当即动身,木石和鸿杳等人,却直到午后才动身,比他两个慢了一大截。

    惊神庄在白塔国,白塔国在归燕国东北,因国中有白塔而得名,方圆不过百余里,兵马不过数千,差不多是归燕属国中最小的一个。

    战天风两个用了七八天时间才到白塔国,还没进白塔国,便到处碰见道土,都是古剑门的,稍见碍眼之人便要拦下盘查。

    战天风两个早换了面具,为免惊动古剑门的人,两人也不用遁术,只扯开两只脚赶路,越靠近惊神庄,道士越多,跟道士在一起的,还有不少劲装汉子,一个个也是凶神恶煞。

    “古剑门人不少呢。”看着群道吆五喝六的,战天风大是好笑:“不过这么吆喝,到底是查疑凶还是赶鸭子啊。”

    “七大玄门,论势力自然是无闻庄第一,仅次于无闻庄的便是古剑门了,据说有两三千弟子,不过饭桶居多吧。”壶七公冷笑,又道:“但要说到弟子多,那还是惊神庄更多些,步老儿一方豪霸,弟子多如牛毛,到底有多少,我怀疑他自己也数不清,可惜没一个中用的,到是步老儿自己的九九八十一式惊神刀有两分杀气,算得上是把好手。”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两个进了白塔城,找了家酒店,喝了一日酒,到夜里,壶七公道:“老夫进惊神庄摸摸情况。”自顾自去了,和在听涛岩一样,总之是不肯让战天风跟着他。

    战天风骂了声老狐狸,其实心里也不当回事,老偷要逞能,由他逞去好了,战天风乐得亨现成。

    过了个多时辰,壶七公回来了,战天风急问:“怎么样?他们有点儿线索没有,凶手到底是谁?”

    “你小子急什么?”壶七公翻他一眼,先喝了两口酒,才慢吞吞的道:“灵棋一死,枯闻夫人当夜便到了这里。”

    “枯木头当夜就来了?她怎么说?”

    “第一,使灵棋一命呜呼的,绝对不是那小孩子的口水。”

    “那肯定啊。”战天风哼了一声:“难道说两岁小儿的唾沫星子真的打得死人,那除非碰上鬼了。”

    “第二,枯闻夫人验看了灵棋的尸体,不是毒,也没有外伤,而是伤了神窍,灵棋的死,是神机涣散,类似于吓死的那种的。”

    “什么?吓死的?”战天风不解的叫:“那怎么可能,灵棋可是一派掌门啊,一流高手,什么东西能吓得死他。”

    “你小子到底听不听得懂话。”壶七公翻他一眼:“是说他神机涣散,象吓死的那一类,不是说他就是吓死的。”

    天风明白了,忽地想到鬼符道人,道:“是象鬼符道人的鬼符那种,攻入了神窍中,以至神机涣散了是吧。”

    “是这话。”壶七公点头:“不过枯闻夫人当场就非常肯定的告诉了灵心几个,灵棋的死虽类似于中了鬼符,但绝对和鬼符道人无关。”

    “那疑凶到底是谁,枯木头说没有?”

    “枯木头也不知道。”壶七公摇头:“只一个字,查,所以古剑门和惊神庄人手齐出,大索江湖,尤其是惊神庄百里方圆,更是每一寸地皮都翻到了,人到是抓了不少,不过都不相干。”

    “那肯定啊。”战天风叫:“杀灵棋的这凶手连枯木头也看不出,身手何等了得,这些饭桶怎么搜得出,即便搜得出又怎么抓得到?”

    “这事真的是怪了。”壶七公仰头看天:“连枯闻夫人也猜不出是谁,却到底是谁呢?目地又是什么?”

    “是啊。”战天风点头:“杀死七大玄门的掌门人,而且一杀就是两个,这绝不是件说着玩的事情,如果没有极大的阴谋,没有人会轻易下手。”

    两人一时都出起神来,都不说话,好一会儿,战天风道:“七公,那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从哪里入手?”

    壶七公想了想,道:“一点线索也没有,不好查,只有等那群木头和老道们来,看看他们怎么动作再说。”

    战天风想一想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有点头,又喝了一会酒,索性上床睡觉。

    第二天,两人哪儿也不去,就在店中喝酒,壶七公的意思,晚间再到惊神庄看看,白天没必要去。

    一直到午后,两人都喝得有点发晕了,店小二过来,递上来一张纸条,道:“有位爷给两位的便条。”

    战天风两个心中都是一凝,给他们条子的是谁?谁又能认出他们,要知他们可是易了容的啊。

    壶七公抢先一把抓过纸条,战天风就手一看,只见纸条上写道:“西去三百里,七桑神蚕藏鬼符。”

    “这什么意思?”战天风看着壶七公,壶七公却看着店小二:“纸条是谁要你交给我们的。”

    “是一位大爷。”店小二答:“那位大爷上午就把这条子给了小的,说午后才给两位。”

    “就是说那人早走了?”战天风急了。

    小二点头。

    “那人长什么样子?”战天风问。

    “算了。”壶七公却摆摆手,让店小二去了。

    “问店小二不可能问出什么来的。”壶七公眼发锐光,一脸警惕之色,道:“这人了得啊,竟能盯老夫的梢,我到要看看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我两个易了容啊。”战天风四下望了望:“那人是怎么看破的。”

    “所以说我们碰上高人了。”壶七公嘿嘿冷笑。

    “这纸条上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啊?”战天风再看那纸条:“七桑神蚕藏鬼符,鬼符难道是说的鬼符道人?七桑神蚕又是什么?”

    “西去三百里是七桑国境了。”壶七公仰头想了想:“七桑国好象是有个神蚕岭啊还是什么来着,老夫记不太清了,不过这七桑神蚕,该是指的地名儿,鬼符是什么意思呢,难道鬼符道人真个没死?”

    “要不我们去七桑国看看?”战天风问。

    “当然。”壶七公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人写这条儿,就是要我们去,嘿嘿,撒下银饵钓金龟,老夫就偏咬着这饵儿去看看,到看他是哪路神仙。”

    战天风就怕老偷儿谨慎小心,不敢去,一听这话大喜,拍一马屁:“七公豪气。”想了一想,又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找上我们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壶七公摇头:“不过老夫有感觉,这人和杀灵棋木应的人该有关系,至于找上我们是为什么,老夫还没想清楚。”

    “这家伙好象蜘蛛在布网。”战天风眉头微凝:“杀了灵棋两个却扯又上我们,不知他搞什么鬼。”

    “咱们顺着蛛丝摸了去,最后必能把他揪出来。”壶七公冷笑。

    两人拖到天黑,随即动身,到城外,战天风使出老手法,先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和壶七公喝了,却又摸回城来,换了面具衣服,再分头出城去,战天风在前,壶七公落后十里,直到百里外两人才会合,不过叫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跟踪。

    两人径奔西去,跑了差不多三百里,看下面群山茫茫,也不知是到了哪里,壶七公四面看了看,道:“那什么神蚕岭,老夫好象是听说过,到底在哪里不知道,不过也不要急。”

    两人在山谷落下,顺手捉了只兔子,战天风找处山溪洗剥了,烤了起来。

    刚烤到一半,壶七公神情忽地一凝,他手脚飞快,双掌一并,一股掌风将火堆吹灭,再捧了边上的土灰掩了余火,他捧灰的同时,战天风也感应到了灵力的波动,从正南而来,来者灵力微弱,不是什么高手。

    两人闪身躲进旁边林中,不多会,两名汉子飞掠而来,都着黑色紧身劲装,手中各执刀剑,两人到山顶上停下,四处乱看,其中一个咦了一声道:“怪了,我明明看到这边有火光的啊,难道是我眼花了?”

    另一个汉子不耐烦的打了个呵欠,道:“谁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啊,好了,回去吧,该换班了。”

    两人转身而去,壶七公冲战天风一眨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战天风也是大喜,道:“这荒山中竟有人巡视,看来确是有鬼。”

    “鬼多着呢。”壶七公哼了一声,凝神听着风声,觉着差不多了,手一招,当先掠出,战天风急忙跟上。

    两人远远吊着那两条汉子,掠出十余里,两条汉子从一个高岭上直落下去,战天风两个到岭上落下,往下看,见下面是个极大的山谷,谷中有一座庄子,那庄子也是极大,四面围墙围着,少也有三五里方圆,庄中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倒象是一般的小镇落夜时的景象。

    “这山中可是别有天地啊。”战天风四面看了看:“莫非这岭子就是神蚕岭。”

    “可能是吧。”壶七公并不看山,只是盯着庄子。那两条汉子进庄,紧跟着四面络绎有汉子进庄,都和那两条汉子一般装扮,都是两人一路,显然是四面巡视的,随着这些汉子进庄,不多会,又有四组八条汉子出庄,其中两人笔直向岭上掠来,战天风两个忙藏身树从中,不过那两条汉子并没有在岭上停留,而是远远掠了出去。

    不但有远出的巡哨,庄子四围还有明岗暗哨,战天风两个看了不到一刻钟,便看到了好几组汉子在庄前交叉掠过。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守卫还真是严呢?”战天风凝眉。

    “管它什么鬼地方,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天风立即答应:“我到要看这里面藏着个什么鬼。”

    壶七公瞪眼:“谁说要你进去了?”

    这地方太稀奇,不让战天风进去,他不干了,反瞪着壶七公:“我没说要跟你去啊,你走你的,我进我的啊,我有隐身汤,包保溜一转回来,神不知而鬼不觉。”

    壶七公看他神情坚决,也知道这次拦他不住,哼了一声:“要什么鬼隐身汤,真要去,那就跟着老夫来吧,不过你小子可要机灵点儿,笨鸡笨鸭的漏了风,老夫可有点打人。”

    “你老望安吧,小子从小偷鸡摸狗,手脚溜溜,滑得流油,从来就没给人逮着过呢。”战天风嘻笑抱拳。

    “少油嘴滑舌,跟老夫来吧。”壶七公当先掠出,借着树木草从的掩护,时窜时停,左拐右绕,象极了一只进厨房偷油的老鼠,战天风在后面看得好笑,想:“难怪老偷儿不要我跟着,他这样儿,还真是象只干巴大老鼠呢。”

    他笑是笑,但对壶七公身法之滑溜,却也是暗暗佩服,玄天九变中本就有蛇身狸伏的身法,这时与壶七公身法对应,似乎别有所悟。

    庄门正对着高岭,庄门上三个大字:神蚕庄。庄中守卫虽严,但对壶七公这样的神偷来说,根本没有用,他贼耳灵异之极,稍稍风吹草动也绝瞒不过他,轻松绕过岗哨,溜进庄中。

    一进庄,战天风两个就有点傻眼了,喧耳而来的,竟是朗朗的读书声,一进一进的院子里,到处灯火通明,无数的年轻人在读书。

    “难道这里面竟是个大学堂?”战天风搔头。

    “还真是有些怪。”壶七公也猛扯胡子:“看清楚再说。”闪身到第二进院子左侧的厢房前,天热,窗子都是打开的,那房里一排排桌椅,整整齐齐坐着四五十个年轻人,都是二十来岁年纪,正在齐声诵诗,上面一个老夫子,手持古卷,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在那儿听。

    这和一般私塾里的情形一模一样。

    战天风与壶七公四目对视,都是一脸怪异。

    深山巨庄,守卫森严,夜半灯火,却是学子读诗,真是太怪异了。

    两人又换个地方,到隔壁院子里,这院子里没读诗,却是在讲经,也是个老夫子,也是四五十个年轻人,个个坐得毕恭毕敬。

    连看了几处院子,都差不多,壶七公晃身到第二进院子,这第二进也差不多,同样是在读书,不过内容有些不同,有一处院子里讲的是兵法,老师也五大三粗,象是将军出身,另一处院子里讲的却是礼仪,书生学礼本不奇怪,但这里面讲的礼,却不是一般的日常应酬,竟是官场上的礼节,仿佛不是在教学生,而是在培训官员。

    “文官武将,手面不小啊。”壶七公嘿的一声。

    “确有些不寻常。”战天风点头:“七公,你上次在西风国培训天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形吧。”

    “还真有些象。”壶七公点头:“不过这里面人可多多了。”

    “这里不是培训天子,但却象是哪一国的王公大臣想造反,在这里培训自己的班底,为造反成功后接权做准备呢。”

    “再到后面看看。”壶七公再往后掠。

    后面一进院子里的人少了些,但培训的内容却让战天风大感兴趣,这里面培训的,竟是如何传递密信,包括如何将信加密,如何秘密传递,再如何读取密信,诸如此类。

    “这里竟是在培训密探呢。”战天风低呼,数了数,六间房子里少也有两百多人,越发惊叹:“要这么多密探,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看着壶七公,壶七公也是凝眉不解,想了想道:“七桑国是山国,不过三四城之地,什么人这么大手面啊?就要造反接权,也用不着这么大班底啊?”

    他猜不出来,战天风也不管了,细看培训的内容,九诡书上有谍探一章,不过战天风从来没试过,这回算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所以大感兴趣。

    正看得起劲,前院忽地传来尖利的竹哨声,随着哨音,房子里的年轻人纷纷急跑出来,都跑向右面的院子,虽然急,却并不乱,也没有一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静夜里远远传了出去。

    战天风两个先吓了大跳,还以为是他们给发现了呢,但一看情形又不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便跟在后面去看。

    右面原来有个极大的空院子,这时所有的年轻人都集中在了大院子里,一队一队排得整整齐齐,少也有一两千人,院子前面有个土台,土台上站着一个人,这人全身裹在一件巨大的黑色斗蓬中,脸上还蒙了头套,全身上下,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眼睛却是锐光逼人,有如两道冷电。

    这黑衣人身后,还有四个披同色斗蓬的人,不过远远站在后面,在土台两侧,另有十余个戴黑色头套的人,看不出年纪,也不知做什么的。两面还叉手站着一队劲装汉子,装扮和那些放哨的汉子差不多,个个神情骠悍。

    土台上那黑衣人冷电般的眼光在校场中一扫,张口叫道:“乙房118号,丙房74号,出列。”

    这声音尖利,却分不出男女,听在耳朵里怪怪的,战天风看一眼壶七公,壶七公也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也觉出了怪异。

    两名年轻人从队列中出来,在土台前跪倒,两人都是二十岁左右年纪,一胖一瘦,这时脸上都有惊惧之色。

    那黑衣人扫一眼这两个年轻人,喝道:“你两个知罪吧?”

    两个年轻人叩头:“知罪。”

    “错在哪里?”

    那瘦子道:“小人不认真答题,却偷绘裸女,小人罪该万死。”

    那胖子道:“小人听先生讲书,却睡着了,小人罪该万死。”

    “知道错在哪里就好。”那黑衣人点点头:“各抽二十皮鞭。”

    土台下立时扑出去四条汉子,两人揪一人,院子边有一排吊环,那些汉子将两名年轻人双手绑了吊在吊环上,扯开上身衣服便轮番抽了起来,这些人打得狠,鞭鞭着肉,三五鞭下去便是皮开肉绽,但那两个年轻人却是一声不吭,战天风先还佩服两人硬气,后来其中那瘦子脸一侧,战天风看他牙齿紧咬着嘴唇,把嘴唇咬破了,满嘴的血,立时知道这两人是在苦忍,而苦忍的原因不要说,肯定是那黑衣人有规定,打了不准叫,叫了可能还有重罚。

    二十鞭打过,两名年轻人背上早已是血肉模糊,却始终不吭一声,那黑衣人点点头:“再痛也不许叫,这一点你们还是记住了光扫向全院,厉喝道:“这两人你们都看见了,再有三心二意不认真听讲者,加倍处罚,听清了吗?”

第二百七十章

    “听清了。”众年轻人一齐答应,声音在群山间远远回荡,战天风没想到半夜里他们敢这么齐声大叫,不免吓一小跳,对壶七公传音道:“这些家伙,这么半夜里鬼哭狼嚎的,也不怕吓死了夜猫子。”

    那黑衣人下了土台,身后四个黑衣人随后跟了去,直到目送他们离开,那些年轻人才散去,倒没再读书了,熄灯睡觉。

    战天风两个远远跟着那黑衣人,一直到了庄后,进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子,院里一栋小楼,看那黑衣人进了房,战天风两个偷偷摸过去,两人不敢靠得太近,只在院中的假山上往里看,好在天热窗子是开着的,看得见里面的人,见那黑衣人进房脱了斗蓬,再取了蒙面巾,战天风一下子张大了嘴。

    那人竟是文玉梅。

    “这人不是枯闻夫人的二徒弟文玉梅吗?”壶七公也吃了一惊,对战天风传音。

    战天风点头:“这老姑婆的七花会给虫堂一网打尽,不想在这里又弄了这么大一帮子人,还真是野心不死呢。”

    “只怕不是她野心不死,是枯闻夫人野心不死吧。”壶七公嘿的一声:“老夫先前就奇怪,谁有这么大手面呢,王公造反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啊,是枯闻夫人就不奇怪了,也只有她这挟天子而令诸候的大野心家才用得了这么多人,她用这些人换上朝中百官,天子就真的完全是个牵线木偶了,说是玄信坐在龙座上,其实是枯闻夫人坐在龙座上,这一招叫什么?李代桃僵,果然是好手段呢。”

    “是这样。”战天风也一下子想明白了,翘起大拇指夸了一句:“你老这话有识见。”

    不想这马屁没拍得好,壶七公一下就怒了:“老夫什么时候没识见了。”

    天风暗吐舌头,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文玉梅后面跟着的四个黑衣人也都脱了斗蓬面巾,是四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子,看她们身手,估计是文玉梅收的徒弟。其中一个女孩子给文玉梅捧了茶来,文玉梅慢慢喝着,倒是没来留神外面,不过战天风两个都运起了敛息功,文玉梅虽是一流高手,就算留了神,五丈以外也是不可能感应得到他们的,除非他两个弄出的响动太大。

    文玉梅喝着茶,出着神,也不知在想什么,那四个女孩子中的一个看了看她,蹲到她脚边,依在她膝上道:“师父,你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吗?”这女孩子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是四个女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秀气的一个。

    文玉梅对这女孩子似乎十分痛爱,微笑着看了她道:“小倩,你看得了师父是在烦恼吗?”

    小倩道:“是啊,每回师父这么呆呆出神,就是有什么事烦心了,啊,小倩猜到了,师父一定是在为灵棋师伯的死烦恼是吧。”

    “呵呵。”文玉梅微微一笑,轻抚她的头发,眼光却向窗外望过来,道:“是啊,灵棋木应的死,竟然连你们师祖也看不出来,真是太奇怪了,这人到底是谁,又是何居心,仅仅是因为和灵棋木应有仇吗?还是另有目地呢。”

    边上看上去年纪最大的女孩子道:“师父,我听说中了鬼符的人,外人也看不出来,灵棋师伯他们当然不可能是鬼符道人害的,但不妨叫他来问问,看还有什么邪术可以造成同样的死因。”

    “鬼符道人没死?”听到这话,战天风壶七公两个都是又惊又喜又疑。惊的自然是鬼符道人还活着,喜的是这个秘密给他们发觉了,疑的是最可疑的鬼符道人也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

    “这话有理。”文玉梅点点头,看了小倩道:“小倩,要多向你大师姐学,遇上事多动动脑子想一想。”

    “小倩知道了。”小倩娇娇的吐吐舌头。

    “你啊。”文玉梅拍拍她的脸,一脸痛爱,战天风最看不惯文玉梅,他从来也没想过,一直凶神恶煞的文玉梅,背后竟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文玉梅看向边上另一个女孩子,道:“小月,去请总教头来,为师先问问他看。”那叫小月的女孩子应声去了。

    不多会,小月带了一个人来,不过小月对那人似乎十分害怕,在前面走得飞快,把那人拉开老长一段距离,战天风先听脚步声有些奇怪,到那人现出身来,马上就明白了,那是一个单单瘦瘦的老者,一张脸灰扑扑的,并不出奇,出奇的,是这人的前面,有一条蛇,那条蛇粗如儿臂,长达丈余,通体赤红,最怪的,不是这条蛇的颜色,而是行动的姿势,这条蛇不象一般的蛇是在地下爬动,而是将大半个身子直立起来,就象人直立行走一样,飞快的向前移动,蛇头竟比前头领路的小月还要高出一截。

    女孩子大多天生怕蛇,何况是这么怪的蛇,小月害怕也是常理了。

    一看到那怪人,战天风心中生出熟悉的感觉,可他明明不认得这人啊,凝神一想,猛地明白了,这人是先前站在土台边那些戴头套的人中的一个,刚想要对壶七公说,壶七公却忽地一声低呼:“蛇化。”

    “蛇化?是什么人?”战天风传音问:“这人是刚才土台下站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呢,原来那些戴头套的是这里的教头。”

    “老夫早看出来了。”壶七公哼了一声,便在这时,异事突生,蛇化前面那条蛇突地转头向他们藏身的这面看过来,蛇舌吐出,发出丝丝的声音,这蛇的颈部本来就又宽又扁,这时更霍地扩张,有如一把的赤红色的莆扇,配合着那丝丝的声音,直让人头皮发麻。

    战天风反应灵活之极,蛇头一转他就知道不对,急取煮天锅煮一锅一叶障目汤,与壶七公两个分喝了,手脚之快,无与伦比,便是壶七公也暗暗点头,想:“自从苏晨失踪,这臭小子便整天失魂落魄的,这会儿倒又变机灵了啊。”

    那蛇向这边看过来,蛇化身子便也停住向这边看过来,战天风两个更觉一股阴寒之极的灵力直扫过来,两人屏息敛气,全身放开,任由那灵力扫过身子,不加半点抗拒。

    这时里面的文玉梅觉出了意外,隔窗叫道:“蛇总教头,怎么了?”

    蛇化灵力扫不到战天风两个,有些不甘心的收了回去,道:“我的化儿闻到了生人的味道。”说着口中以出一声低叱,那蛇身子一弓,向这边直掠过来,速度之快,有若闪电,战天风小时候没吃的,冬天的老鼠夏天的蛇都是他的活命之物,从小到大,也不知见过多少蛇捉过多少蛇,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蛇,一时也瞪大了眼睛,手同时伸进装天篓里抓住了宝剑,实在不对头,那就要试一试那天下无花,泄漏形迹也是没办法了。

    不过一叶障目汤起了作用,那蛇闻到了气味却看不到人,脑袋偏了两偏,它似乎也是十分奇怪呢,随后又在假山上飞快的游动了一遍,速度之快,有似野火掠过荒原,战天风两个虽近在咫尺,也只看到一条火线,差一点就撞到了战天风两个身上,不过终是没有发现他两个。

    那蛇不甘心的游了回去,文玉梅的大弟子先前站到了窗边,这时问道:“没发现什么吗?”

    蛇化摇了摇头:“没有,真是怪了。”

    那小倩却轻轻哼了一声道:“有我师父在这里,院子里怎么藏得住人。”

    她这话显然很得文玉梅欢心,微微一笑,拍拍她小脸道:“不许贫嘴。”

    “本来就是嘛。”小倩噘了噘小嘴儿,起身站到一边。

    蛇化进房,可能他知道女孩子不喜欢蛇,至少他这条蛇不会讨文玉梅那些徒弟的欢心,因此把蛇留在了门外,那蛇象一个人一样直立着身子,眼睛仍然不甘心的往假山这面看。

    “这什么鬼蛇,这么古怪。”战天风哼了一声,传音问壶七公。

    “这蛇叫化蛇,身坚如铁,直行如飞,绝毒无比,据说一滴毒液可以毒死一城人。”

    “这么厉害。”战天风惊呼。

    “蛇化这老魔头是早年间黑道上一个凶名赫赫的魔头,十余年不见,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原来给枯闻夫人收罗了来,在这里做了什么总教头,嘿嘿,枯闻夫人竟敢收罗这些妖魔鬼怪,也算是敢作敢当了。”

    蛇化进房,在文玉梅侧面坐下,但身子挺得毕直,显得十分恭敬。

    文玉梅道:“这些弟子训练得不错,总教头辛苦了。”

    “不敢当特使夸赞。”蛇化慌忙抱拳:“若非主人开恩,蛇化早已骨肉化泥,做这一点小事,实不能报答主人大恩之万一。”

    “那主人自然是枯闻夫人了。”壶七公嘿的一声:“蛇化当年在黑道上横行无忌,阴狠狂傲,从不服人,现在竟然能说得出这么肉麻的话,看来是彻底给枯闻夫人收服了。”

    听了蛇化回答,文玉梅点了点头,道:“具体训练的事呆会再说,我先问你一件事,副总教头鬼符道人这些日子一直在庄里是不是?他有没有私下离庄五天以上的?”

    “绝对没有。”蛇化断然摇头:“鬼符道人同感主人大恩,绝不敢违逆主人训斥,而且我们每天都要见面的,别说离庄五天以上,就是离庄一天也是绝无可能,这个小人可以绝对担保。”

    “你不要紧张。”文玉梅摇头,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说到这里她向小月示意,道:“你去请两位副总教头及另八位教头都来。”

    小月到门口,吸一口气,一闪而出,不多会带了十个人来,看高矮胖瘦,正是先前土台边的那些人,只不过这会儿都摘了头套。

    那十个人,战天风一个也不认得,只感觉得出走在最前面的一僧一道是一流高手,后面八个虽然略弱,也都算得上是高手,枯闻夫人暗藏在这里的实力,实实让人咋舌。

    壶七公道:“走在最前面的那和尚叫望犀,本是佛门中的一把好手,后来犯了淫戒,采花被人发觉,为正道所围攻,多年不闻音讯,想不到也给枯闻夫人收罗了来,他后面那道士就是鬼符道人了。”

    战天风特别留意看了一下鬼符道人,鬼符道人大约六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单瘦,三角眼,最特异的就是一双眼睛,竟然是绿色的,在夜色里发着绿惨惨的光,其它也并无出奇之处。

    鬼符道人等进房,各自行礼坐下,文玉梅道:“弟子们训练得不错,诸位辛苦了。”

    鬼符道人等齐说不敢,文玉梅眼光在鬼符道人脸上溜了一眼,转到望犀脸上,道:“望犀大师,你负责玄功与武功,你说说看,你这方面都是什么情况?”

    望犀抱拳,道:“小人照主人训示,尽量将各位教头的功夫揉合到一起,使这些弟子即能取众人之长,又叫外人看不出他们的真实传承,现在功力上能达到二流之境的,已有两人,能达三流之境的,有近二十人,余者也各有进境,不过整体实还不是太强,未能达到主人的期望,小人惭愧。”

    “不到半年,能有两人达二流之境,那已经不错了。”文玉梅点头,道:“那两人是不是本来就有功底的?”

    犀点头:“不过请特使放心,他们的来路都已查清,不存在后患的。”

    “那就好。”文玉梅甚喜,看向鬼符道人,道:“鬼符真人,你负责暗器毒药道术法器之类,你这方面怎么样了?”

    鬼符道人躬身,道:“小人惭愧,这方面进境不甚理想,有十几个弟子在道术上略有小成,其实也只得了个幻术,有两三个弟子练成了法器,但仍不熟练,尤其威力太小,暗器毒药方面略好一些,基本上人人会放,不过手法都还比较粗浅,尤其没有特别出类拨萃的弟子。”

    “这方面是要难一些。”文玉梅点头:“道术是要有悟性的,好的法器更是难觅,要机缘才行,有你这个样子,也不错了。”

    “明白了。”战天风对壶七公传音:“原来他们不是发夜狠,而是白天习武,晚间读书这种,而鬼符道人他们是武教头。”

    七公点头:“他们的教法不象一般的门派,只传那一派的功夫,而是把这些魔头的功夫各取所长,混在一起教授,这样教出来的弟子,虽有些驳杂不纯,却更容易出功夫。”

    文玉梅略略停了一下,道:“我还有事,没时间亲自看他们训练了。”扫一眼众人,道:“你们辛苦了,主人说了,这次的解药提前发放,慧茹,把解药发了。”

    “主人大恩,小人们感激不尽。”包括蛇化在内,一齐起身抱拳,均是满脸感激。

    文玉梅的大弟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每人发了一粒小小的红丸子,蛇化等人伸掌接了,入手便急不可待的吞了下去,生似怕一眨眼就给人抢去了一般。

    “原来枯闻夫人是用毒药控制了这些人。”战天风低叫。

    “你小子还真是后知后觉了,这个都想不到。”壶七公哼了一声:“这些家伙,哪个是甘愿服人的,枯闻夫人虽了得,想要他们心甘情愿做奴才也是不可能的,自然只有用毒药控制了。”

    看众人吞了解药,文玉梅道:“只要诸位尽心尽力,主人自不会亏待诸位,一旦事成,诸位更有亨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还望诸位不要自误。”

    “小人们一定尽心尽力。”群魔齐表忠心。

    文玉梅点了点头,道:“诸位辛苦了,先去休息吧,鬼符真人留一下。”

    蛇化等鱼贯退出,门外的那条化蛇自也带了去,那蛇临走前仍不甘心的对着战天风两个藏身的假山丝丝了两声,惹得战天风暗骂:“畜生莫狂,哪天把你做一锅炖了。”

    鬼符道人一个人站在房中,脸上有些惶惑,不知道文玉梅要问什么,文玉梅看他一眼,道:“鬼符真人,你那一派,另外还有传人吗?”

    “没有了。”鬼符道人摇头。

    “你确定吗?”文玉梅眼光变冷,直视着他,鬼符道人脸上现出惊惧之色,道:“小人绝不敢撒谎,因为小人这一派的功夫比较特异,鬼符乃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乃是有灵性之物,而鬼符只有一枚,即传了小人,便不可能再传给其他人了。”

    他这解释有理,文玉梅眼光放缓,道:“原来如此,你不要紧张,我只是问一下,也没什么事?”想了一想,道:“那你知道还有什么道术能象你的鬼符一样杀人于无形吗?就是只毁人神机而不留外伤的。”

    鬼符道人想了一想,道:“杀人于无形的道术很多,但只毁人神机而不伤身体的,就小人所知,只有小人的鬼符做得到。”

    “我知道了,你去吧。”文玉梅挥了挥手,眼光中有明显的失望之色,她失望,外面的战天风两个也失望,真凶竟是查不出来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鬼符道人一走,文玉梅道:“天快亮了,我们也走吧。”师徒五人复披上斗蓬蒙上面巾,离庄而去,文玉梅在蛇化几个面前不蒙面,显然是因为对蛇化等人有了绝对的控制,不怕露了真容,却不想庄中其他弟子明白她是什么人。

    文玉梅五个一走,壶七公道:“去摸一下鬼符道人的窝。”他一直听着鬼符道人的脚步声,当下遁声而去。

    鬼符道人住的地方在庄子的另一侧,壶七公先前听得清楚,包括蛇化在内,群魔都是往这个方向来,估计群魔都住在这一边,两人摸过来一看,这一面分出了一个个小院,看样子文玉梅是给每个教头都准备了个院子。

    鬼符道人的住地在最西地,他是一路走过来,并不快,战天风两个跟过来的时候,他刚回到院子门口,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迎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头,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娇声道:“怎么这么久啊。”

    鬼符道人先前有些心事沉沉的样子,可能是对文玉梅的问话有了疑惧之心,见了这两个女人,却眉开眼笑了,去那女人下巴捏了一下,道:“怎么,等急啊。”

    “谁等急了。”那女人娇嗔,却直钻到鬼符道人怀里来,鬼符道人呵呵而笑,道:“不急不急,道爷呆会就叫你们满意。”搂了两女进宅,一路笑声不断,而战天风两个听左近群魔的院子里,都差不多,有几个院子里已是淫声一片。

    “有宅子有女人,还有丫环服伺,小日子不错啊。”战天风啧啧两声。

    “枯闻夫人要靠他们替她训练弟子呢,自然下足了本钱。”壶七公嘿的一声:“竟让这些老魔头来替她训练弟子,也算是敢想了,老夫倒还真有些佩服这枯木头了。”

    “枯闻夫人野心勃勃,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战天风哼了一声:“而且在我云裳姐出山之前,七大玄门就她是老大,即便漏了风,她只要一口否认,以她的身份地位,谁还能把她怎么样。”

    “这应该正是她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的原因。”壶七公点头:“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谁也不敢来指认她,而且就算有了切实的证据,一般的人也不敢指认她,象上次你要对付花江那几只狗,那只狗名望地位可是远不如枯闻夫人了,可你要想他们身败名裂,还是要遍请花江名侠,然后再要设计让那只狗自己说出来,再让成至等人亲耳听到,这样他们才信,若就是你空口白牙去说,谁信啊。”

    战天风点头,道:“七公,底摸得差不多了,汤力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出去再商议,万一惊动了群魔就划不来了,这事大,咱们得悄无声息的商量个主意出来才行。”

    换平时战天风这么说,壶七公必定大怒,无论什么地方什么人,想发现他几乎都是没有可能的,但这会儿事大,不能有一点儿差错,并不反驳,只是哼了一声,当先掠出。

    两个溜出庄去,这时从庄中看去,那高岭果然就象一条巨蚕卧在群山之间,不过两人也没什么心思看,一直掠出去,越过那些巡哨的警戒线,再远出数十里,才在一个山谷里落下,而这时差不多也就天亮了。

    落下时,惊起一条大蛇,那蛇有儿臂粗细,长约丈余,遍体金环,乃是极毒的金环蛇,战天风一见大喜,这种蛇他以前吃过,不过这么大的却从没碰到过,扭头对壶七公道:“七公,你老敢不敢吃蛇。”

    这话壶七公不爱听,翻起怪眼道:“你小子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战天风嘻嘻笑,一指那蛇:“你老要是敢吃蛇的话,今儿个的早餐就是它了。”

    “把你小子活炖了老夫也敢吃。”壶七公哼了一声:“何况是条蛇。”

    “吃我就免了吧,吃蛇就好。”战天风一掠向前,那蛇想溜呢,战天风脚快,倏地赶到后头,那蛇听风声不对,反头就咬,战天风左手一引,看蛇头往左,他右手疾伸,两指搭着蛇颈,上面大拇指一按,三指牢牢拿住了那蛇的七寸,那蛇一个身子绻到战天风臂上,垂死挣扎,但战天风三指就象把铁钳,如何挣得出去。

    看他捉蛇的手法如此娴熟,壶七公也自点头:“你小子看来还真是吃过几条蛇了。”

    “那不是吹。”战天风一脸自得:“蛇只要见了我,那就是个死,七公,你老等着,迟早我把那条化蛇捉了来给你老下酒。”

    说着把那蛇钉在树上剥了皮,放进煮天锅里,放上香料,无时香气扑鼻,壶七公其实不大吃蛇,但一闻这香气,顿时就口水直流,这段时间他看战天风什么都不顺眼,无论什么都要挑一下,惟有战天风做菜的手艺他不挑,连赞两声:“好香,好香。”他豹皮囊里竟仍收得有酒,不要战天风催便自己掏了出来,一见有酒,战天风也是大喜。

    两个吃着蛇肉,战天风道:“七公,你老说这次要如何下手?”

    壶七公斜眼看他:“你是想把枯闻夫人也一次弄掉?”

    “当然。”战天风点头:“这么好的机会不下手,更待何时?”

    “只怕有些难。”壶七公摇了摇头:“枯闻夫人不是花江那几只狗,就拿今夜来说,便算听涛岩那几块木头以及鸿杳道人几个都在这里,也都亲耳听到了文玉梅和群魔的对话,即便那样,也不一定能扳倒枯闻夫人,了不起她一切推到文玉梅身上,一个教徒不严就挡过了。”

    “没这么容易吧?”战天风不信。

    “不肖之徒,哪派没有?徒弟瞒着师父做恶或打着师父的招牌横行,也绝不是什么新鲜事,无闻庄出个文玉梅又有什么稀奇?加上枯闻夫人的名望,她这话有人信的。”壶七公一停,又道:“而且古剑门和修竹院是枯闻夫人的死党,别人不信,他们也一定信,有他们一帮腔,不信的也要信了。”

    战天风不吱声,慢慢的啃着蛇肉,壶七公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小叫鸡,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枯闻夫人的主意,你一时半会是打不了的,放着这个不说,最关健的,玄信在枯闻夫人手里,归燕王的女儿是枯闻夫人的关门弟子,那是一股极大的势力,真要扯破了脸,她手里掐着天子呢,便是白云裳也要投鼠忌器,你没见上次枯闻夫人明打明要除掉白云裳,白云裳为着天子,不但不能把枯闻夫人怎么样,还要跟去天安再跟回归燕,天子在枯闻夫人手里,归燕王手中有那么大力量,她也是没有办法啊。”

    听了他这话,战天风终于彻底死心,是的,即便彻底揭露了枯闻夫人的假面目,玄信在枯闻夫人手里,他也是投鼠忌器,真要撕破了脸皮,反而让白云裳为难。

    “真是不甘心啊。”战天风猛灌了两口酒,闷叫。

    “这事急不得的,慢慢来吧。”壶七公劝他,停了一停,道:“现在只要想个主意,把这庄子彻底抄了,那就是给枯闻夫人的一个沉重打击。”

    “有理。”战天风点头:“七公,你有什么好主意?”

    “你小子平日不最是诡计多端吗?”壶七公哼了一声:“跟着老夫就想偷懒了?”

    “这事要怎么才好玩呢?”战天风想了一想,猛一击掌,道:“有了,借他们七大玄门的力量,让他们狗咬狗,自己咬了自己还不能叫,咱们还不费力,只在边上看戏。”

    “说说看。”壶七公眼睛一亮。

    “灵棋木应的死,不都说象是中了鬼符吗?现在鬼符道人刚好活着,那就是最好的借口。”战天风一脸兴奋:“只要把鬼符道人四个字往三木四灵耳中一送,他们非跳起来不可,还怕他们不出死力来剿这庄子啊。”

    “有道理。”壶七公点头,略略一想,道:“以三木四灵加道德观等三派,要灭了这庄子不难,不过事前不能让枯闻夫人听到消息,而四灵和枯闻夫人可是死党,难保他们不会兴匆匆去通知枯闻夫人,那时就麻烦了。”

    “七公明见。”战天风点头:“这个有办法,咱们可以利用一下三木头,就借先前初一十六的名儿,让他把所有人带到地头再说要对付鬼符道人的事,那时四灵便想通知也来不及了,而且这么一来,顺便还成全了三木头,他立下这一大功,掌门是做定了,他带着听涛岩道德观等四派和枯闻夫人唱反调,对枯闻夫人又是一重打击,枯木头该有几晚上哭了。”

    “这主意不错。”壶七公点头:“细节上还要筹划。”

    “一切包在我身上。”战天风拍胸膛。

    “看把你小叫鸡神气的。”壶七公怪眼一翻,把最后一块蛇肉吞进肚子里,跳起来:“那就走啊,还等什么。”两人当即往惊神庄来。

    两人在离着惊神庄数十里便收术落地,离天黑还早,两人先走着进了白塔城,喝了小半日酒,到天黑下来才出城赶往惊神庄,离着惊神庄数里,壶七公老毛病又犯了,对战天风道:“老夫去叫三木头来,你小子呆在这里好了,省得跟了去碍手碍脚。”

    战天风气结:“我什么时候碍手碍脚了?”

    “总之有你跟着,老夫心里就不舒服,就象身上沾了条毛毛虫似的。”壶七公怪眼一翻,飞掠出去,战天风急叫道:“就算你一个人去你也喝了隐身汤再去啊,否则怎么引三木头来。”

    壶七公大大的哼了一声:“死了战屠户,就吃带毛猪?嘿,你小子瞧好吧。”更不回头,一溜烟去了。

    战天风也相信,以壶七公的身手,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木石引来,倒也不替他担心,跳到一个树杈上,一边等壶七公两个来,一边出神,想:“那引我们去枯闻夫人密窟的人,十九便是杀灵棋木应的人,这人当然不是枯闻夫人的人,敢对灵棋木应等两掌门下手,也证明他绝不是所谓的正教中人,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引我们对付枯闻夫人,又是什么个意思?晨姐会不会也是这人掳走的呢?他掳走晨姐又是为什么?若说是为了挟制我,不见他动作啊?若说掳走晨姐的不是这人,那又会是谁?为什么?”想破脑袋,想不明白。

    不多会,壶七公如烟而来,道:“来了,装神弄鬼就看你小子的了。”

    战天风一拍胸膛:“你老瞧好吧。”

    壶七公闪去林中,战天风看远远的一个黑影飞掠而来,知道是木石,便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迎出林子,隔着十余丈,战天风哼了一声,木石立时收术落下,趴下叩头:“弟子叩见初十六师祖。”

    “你耳音倒灵啊。”战天风又哼了一声,道:“上次的事,没想到濯风那小兔崽子竟然偷绘了秘谱而且练成了天下无花,是老夫失算了,所以这事不怪你,你不必过于自责了。”

    木石叩头:“是。”

    后面的壶七公却是又笑又骂:“这事当然不怪他啊,人家凭什么要自责啊,先一盆子扣人家头上,臭小子,世上赖皮见多了,你这么赖皮的还真没见过。”

    “不过这样也好。”战天风道:“你这一次立下大功,同样可以做掌门,更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立下大功?”木石愣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是太傻,立即明白过来,道:“还请师祖指点迷津。”

    “鬼符道人没有死,你可知道。”

    “什么?”木石失声惊呼:“鬼符道人没死,难道大师兄和灵棋掌门真的都是他害死的。”

    战天风不答他话,道:“不但鬼符道人没死,江湖上失踪很久了的大淫僧望犀和尚以及当年荼毒天下的狂魔蛇化都没死,而且勾搭到了一起,在一个密窟里秘密训练弟子,准备为祸江湖。”

    “他们都没死,而且勾搭到了一起?”木石越发失惊。

    “怎么,不信老夫的话吗?”战天风冷哼:“老夫七老八十岁,不对,七老八百岁,也不对,四老五百岁,跟你小子开玩笑吗?”

    “弟子不敢怀疑师祖的话。”木石慌了,急忙叩头,后面的壶七公可就笑得打跌:“臭小子,什么七老八百岁四老五百岁,到底算不算得清楚啊。”

    他猜得没错,战天风确实是搞不清初十六到底是多大年纪,怕说多了,所以从七老八百减到四老五百,他就没去想,这世上就没这么个说法。

    “算你小子识相。”战天风点头:“行了,别叩了,鸡啄米一样,竖起耳朵听老夫说。”木石慌忙直起身子。

    战天风道:“扫清魔窟,除掉群魔,你这掌门人再也跑不了,不过你一人没这个力量,要把鸿杳那几个小牛鼻子和古剑门那四块灵牌还有步惊神那嫩小子一起拉上。”

    石点头:“弟子明白了。”

    “但你回去不能先露口风,你先悄悄去跟灵镜说,古剑门现在的掌门是灵镜吧?”战天风不太清楚,不过灵棋死后灵镜老大,该是他接掌古剑门,果然见木石点头:“是。”

    “是他就好,这小牛鼻子老夫还算喜欢。”战天风其实只在归燕城里刺杀玄信见过古剑门五灵,却还没搞清哪个是灵镜,这话纯粹是鬼扯,道:“你悄悄去跟他说,就说你得到前辈高人神秘异人的暗中指点,发现了害死灵棋和戳心的嫌凶的密窟,不过你不要细说,只要他把所有会遁术的人手全召集起来,跟你走就行,你往正西走,大概三百里的样子会看到一座高山,老夫会在那儿等你们,然后如何行动,老夫再吩咐你。”

    “弟子记下了。”木石复又叩头,随后兴匆匆回去了。

    战天风两个远远在庄外看着,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庄中出来大批道士和劲装汉子,四面撒出庄去,不用说,必是出去叫人的,古剑门和惊神庄大部份弟子都撒在外面布网搜索呢,这时当然先要叫回来才行。

    战天风击掌:“成了,这三木头还不太笨,他们把人手全收来至少要明天了,看明天下午能动身不,时间倒是刚刚好。”

    壶七公点头。战天风打了两只兔子烤了,就在庄外边喝酒边守着,这一夜便见无数道士和劲装汉子从四面八方赶回来,在夜色里远远的看去,乌压压的,就跟乌鸦归巢似的。

    战天风料得没错,直到第二天近傍黑时分木石等人才动身,约摸有四百多人,绝大部份是道士,劲装汉子只有不到二十个。

    群道一动身,战天风两个立即赶到前头去,一直到神蚕岭外三十里两个才停下,战天风想到一事,对壶七公道:“对了七公,你还记得那庄中地形吗?”

    “怎么了?”壶七公翻眼看他。

    战天风道:“我在想,最好画了庄中图样,指出蛇化鬼符道人等群魔的住所,让三木头等格外留神,若不说清楚,乱哄哄地,走了魔头就可惜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832/ 第一时间欣赏美女江山一锅煮最新章节! 作者:刘建良所写的《美女江山一锅煮》为转载作品,美女江山一锅煮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美女江山一锅煮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美女江山一锅煮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美女江山一锅煮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美女江山一锅煮介绍:
千古江山一道菜,风流香艳美人汤,君若想知汤滋味,请入书中慢慢尝!!!美女江山一锅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女江山一锅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女江山一锅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