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美女江山一锅煮TXT下载美女江山一锅煮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美女江山一锅煮全文阅读

作者:刘建良     美女江山一锅煮txt下载     美女江山一锅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有理。”壶七公点头,从豹皮囊里翻出纸笔,老偷儿记地形最是拿手,一一画去,如在眼前,战天风也不由得佩服,赞道:“七公,看不出你老还真有一手呢。”

    “小子现在知道高人就在眼前了吧。”壶七公大是得意,脸上的神情就象个得了大人表扬的顽童。

    近子夜时分,远远的风声传来,战天风知道是木石等大队来了,对壶七公道:“七公,我两个分开动作,你去收拾四面的巡哨,我去把图给三木头,再交代他几句,然后我两个在神蚕岭上看戏,你看如何?”

    壶七公点头同意,扭身去了,战天风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就在山下等着,远远的看到木石跑在最前面,便把声音凝成一线送到木石耳中道:“木石小子,叫他们停下,你自己去南面那林子里,老夫交代你细节。”

    木石闻声大喜,跟边上的几个老道打了招呼,战天风也不认得哪个是灵镜,自去南面的林子里,把壶七公画的那地形图穿在一截枯枝上,不多会木石赶来,战天风招呼一声,道:“再往前三十里有一高岭,名叫神蚕岭,岭下有个神蚕庄,便是群魔密窟,这纸上画的便是密窟图样,你拿了去给灵镜几个看,顺便也可以把群魔的情形说清楚,记住了,你们几个身手略好些的,首先就要盯着那几个老魔的居所,切莫走了老魔,其他的小魔崽子倒是无所谓,不过能杀就杀吧。”

    “弟子记下了。”木石拿了图样,喜滋滋去和灵镜鸿杳等商议,战天风先去会合壶七公,到神蚕岭上,现身,壶七公也来了,拍拍手道:“四面八只小狗,全解决了。”

    “那我们就等着看戏了。”战天风眼光四面一溜,看左面坡下林子茂密,道:“我们先去那林子里藏身好了,等牛鼻子们下了岭咱们再出来。”

    “要是有只烧鸡什么的,边喝酒吃鸡肉边在岭上看戏,那才叫一个爽。”壶七公舔了舔嘴唇:“可惜来不及了,那些家伙太近,烧起火一定会给他们看到。”

    “烧鸡是不行,但白煮鸡油焖鸡什么的倒不成问题,我师父这宝锅可是不要火也能煮东西呢。”战天风看着壶七公:“油焖鸡怎么样。”

    “行啊,水煮也好油焖也好,有鸡就行。”壶七公大喜:“不过要快。”

    “我师父这宝锅煮东西就是快。”战天风应一声,尖耳一听,立即便听出左面林子里有野鸡,功力到他这个级数,数十丈方圆内,鼠爬蚁走,均瞒不过他的耳朵,赶去捉了一只,肥嘟嘟的约有五六斤重,飞快的洗剥了,放在锅里煮起来。

    群道可能是商量如何围剿群魔的事,差不多到战天风的鸡焖熟了才赶到岭上,却又在岭上停下,看着下面的庄子商议了一会,随即兵分四路,从四面围向神蚕庄。

    群道一扑下,战天风两个立时跳出来,坐到一块山岩上,各撕一边鸡,喝酒吃鸡看戏。

    庄中警卫颇为警觉,不等群道扑到庄前,庄中早已警钟四起,但群道有备而来,去势若电,不等群魔做好准备,早已扑进庄中,刹时间杀声四起,惨叫连天,木石这边,功力最低的也是有一定灵力可以运使遁术的弟子,而神蚕庄中除了蛇化等老魔,一般的弟子,十有九个没有灵力,不过会点武功能放几样暗器而已,远不是群道对手,加上又是突然间受到袭击,先自着慌,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因此战况一开始就是一边倒,哭爹叫娘,四散奔逃,但木石等先就商量好了围攻的策略,一流高手中心直入突击众老魔的居所,其他弟子从外围一步步攻进,总之不肯放过一个,神蚕庄弟子逃无可逃,惨叫声不绝于耳。

    木石等一流高手围攻蛇化鬼符道人等老魔,也是大占上风,群魔中只蛇化、望犀、鬼符道人是一流高手,其余八个教头虽也是邪道中的著名人物,但功力要差一截,而木石这面,三木四灵加鸿杳、抱一、秋山三掌门再加步惊神,一流高手多达十一个,群魔岂是对手,百招不到,八个教头中已有半数丧命,蛇化等一看不妙,拼死突围。

    灵镜灵心合攻鬼符道人,鬼符道人眼见不是对手,虚晃一招,拨身便起,他是害死灵棋木应最大的疑凶,灵镜两个如何肯让他走,左右兜击,鬼符道人眼见走不了,起了拼命之心,长袖一扬,厉喝一声:“宝贝现身。”

    随着他喝声,袖中飞出一道青光,有丈许长短,青光中一道黑符,长约尺余,符上有一张惨白的鬼脸,杰杰发笑,一根红舌头时伸时缩,正是鬼符道人成名的宝贝——鬼符。

    灵心正拦在鬼符前面,鬼符中那鬼脸一声鬼啸,红舌头忽地伸出,卷向灵心,这一卷,那舌头伸出直有丈余,象一条火线。

    灵心全然不惧,冷叱一声:“敢在道爷面前弄鬼,你是想死了。”长袖一扬,袖中飞出一符,正是他护身之宝——灵符飞剑。灵符上射出无数小剑,身向鬼符,鬼符中那鬼脸红舌狂卷,将小剑尽数挡开,倒也不落下风。

    战天风两个在山岭上观战,庄中的情形看不清楚,但鬼符道人两个跃上空中,一切便尽收眼底,见了灵心的灵符飞剑,战天风忽地忆起马横刀当日以酒箭迎击灵心灵符飞剑的情形,心中一酸,泪水上涌,泪眼模糊中,当日的情形又重现眼前,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的清楚。

    鬼符道人的鬼符虽不输于灵心的灵符,但也冲不出去,心下焦急,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血喷向鬼符,狂叫道:“宝贝加力。”

    鬼符得了血,一声鬼啸,红舌霍地变大,一下狂扫,如红龙摆尾,将灵符中小剑尽数扫开,鬼符道人看准机会,向灵心猛攻一剑,灵心一闪,他早飞身掠出,但鬼符道人高兴得早了点,原来灵镜已兜转过来,恰恰拦在他前面,鬼符道人又惊又怒,再叫一声:“宝贝尽力。”

    听到主人召唤,鬼符又是一声鬼啸,红舌复卷向灵镜,灵镜冷笑一声:“任你魔焰滔天,我自道法无边。”不闪不避,左手去怀中掏出一柄尺余长的短剑,往空中一抛,那短剑离鞘飞出,刹时发出耀眼的白光,照得数十丈方圆内一片通亮。

    鬼符先前猖狂无比,见了灵镜这短剑,却大是畏惧,红舌急往回收,原来灵镜这短剑乃是古剑门镇门之宝,名为斩妖,乃是一切鬼物的克星,古剑门也正是因此剑而得名。

    鬼符虽往后缩,哪里来得及,斩妖剑白光一闪,飞击过来,正中鬼脸,鬼脸一声惨嚎,黑光一炸,消于无形。

    鬼符道人见毁了他宝贝,惊怒交集,也是鬼叫一声:“我跟你拼了。”仗剑要来与灵镜拼命,却忘了后面的灵符飞剑,一点剑光飞来,正中后心,灵镜急叫:“留下活口。”却哪里还来得及,鬼符一口鲜血喷出,一个尸身从半空中直栽下去。

    鬼符道人突围的同时,望犀、蛇化也同时生出逃走之心,望犀往西走,蛇化往南走,望犀一头撞上步惊神,步惊神九环刀幻起一片刀山,照顶压来,望犀冲不出去,后面鸿杳又已杀来,情急拼命,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喝一声:“着”照着步惊神头顶就扔了过去。

    步惊神不知他放什么邪物,急改攻为守,九环刀舞动,护住上盘,刀光中看去,望犀抛出的那东西却是一副木鱼,奇怪的是,那木鱼并不打下来,步惊神正摸不着头脸,异变突生,那木鱼槌子突地扬起,在木鱼上轻轻一击,这小小的一个木鱼,看上去又只是轻轻一击,声响却异乎寻常的大,步惊神只觉耳中传来一股巨音,恍似一个炸雷直打在耳朵眼里,嗡的一下,整个人刹时间就是一昏,在半空中踉踉跄跄,生似喝醉了酒一般,这时别说拦截望犀,自己想要站稳都是不能的了。

    原来步犀这木鱼并非等闲之物,名为惊神鼓,和步惊神倒是同名,能以音伤人,功力差些的,闻得鼓音,甚至有可能神魂俱散,精神错乱,十分玄异。

    望犀眼见步惊神昏神让开,大喜,这会儿也无暇来伤步惊神,急收了木鱼要溜时,忽闻背后鸿杳一声厉叱:“只你有鼓,我岂无钟。”

    望犀急回头,只见鸿杳将一个铃铛儿向他急打过来,那铃铛儿到他面前,忽地变大,变得高达丈余,钟上雕有金刚,金刚怒目,让人见而心惊,望犀本拟一剑劈了这铃铛,一见变得如此之大,急忙收手,他不知鸿杳这铃铛玄妙,怕这铃铛来罩自己,闪身急要躲时,不防那钟内嗡的一声,发出一下巨响,那巨音直钻耳鼓,刹时间也是脑中一昏,落得和步惊神一模一样,在半空中打起踉跄来。

    鸿杳这铃铛儿名为醒神钟,本为做功课时防昏神之用,后给鸿杳练成一样宝物,能以音伤人,效果和望犀的惊神鼓差不多。

    其实望犀也是昏头,他自己的惊神鼓是以音伤人的,见了鸿杳这铃铛儿,就该先要想到这一点,功力到望犀这个级数,若心中有提防,凝神抗拒,钟声再玄异,也休想让他昏神,最多是抗不住远远躲开而已,但望犀竟没往这方面想,反去想那铃铛会来罩他,也真是活该有此一劫。

    望犀昏神,步惊神却醒过神来,一看望犀踉踉跄跄转到自己面前,狂喜,想也没想,手起一刀,当头劈下,这老儿刀重,一刀竟将望犀连光头带人劈做两片,鸿杳收了铃铛,也不好怪他,反要赞一句:“庄主好刀法。”

    蛇化南走,劈面撞上木石,木石仗剑来取,蛇化手中杖一指,那条化蛇倏地飞出,箭一般射向木石,木石眼见那蛇来势如电,知道不是一般的蛇儿,却也没太放在心上,长剑挽个花儿,忽地一斩,正斩在化蛇脖子上,他这一斩,剑法上可圈可点,化蛇虽飞腾如电,也没能闪开,但力道上却弱了,原来他不识蛇化这蛇的异处,只以为有这一剑,那蛇必定身首异处,谁知一剑斩过,竟似斩在一根钢棍上,细看那蛇,哪里身首异处,脖子上连个印子都没有,而那蛇却已直扑过来,木石剑到外门,眼前蛇舌闪动,大惊之下,回剑不及,急以左手大袖一拂,同时束身急退。

    他这一袖,并非情急之下的乱甩袖子,有个名目,唤做拂云袖,也是听涛岩的一门绝学,专练阴功,看那袖子软软搭搭,真练到极处,一拂之下,巨石化粉,木石在这袖上功力一般,但也幸得这一袖,把蛇头拂开,只觉袖上扯了一下,回眼看时,那袖子竟给撕去了老大一截,剩个半截袖儿,不由额头冒汗。

    木石一让开,化蛇开路,蛇化随后,一人一蛇直撞出去,木泉斜刺里看见,舍命追来,他这两日给木石抢尽风头,眼见掌门宝座去了大半,这时便要争功,若能拿得蛇化,好歹也能争上一争。

    木泉来得急,却恼了蛇化,口中发哨,前面飞掠的化蛇忽地一个跟头,掉过头来,反挡在蛇化身后,这时木泉已追到面前,他吸取了木石的教训,一剑横劈,运足了十成劲,化蛇虽体若精钢,但以木泉功力,运十成劲一剑劈下,化蛇也是受不起的,不想蛇化口中又是一声唿哨,随着哨声,化蛇一个脑袋霍地变大,直有大海碗大小,巨嘴一张,哈的一声,一股黑雾对着木泉便直喷过去。

    木泉一看黑雾,立知有毒,急收剑闭气,回身后掠,但他追得太近,闭气虽快,仍吸了一丝进鼻,只觉胸口一滞,眼前一黑,情知不妙,急从怀中掏一丸药服了,落下地去,也不管周围是敌是友,盘膝一坐,便运功排起毒来。木石一眼看见,急闪过去仗剑相护,那面木虚却仍不心服,即不愿放跑老魔,又想要替木泉争回脸来,这会儿丢脸可不仅是丢木泉的脸,丢的还有听涛岩的脸呢,厉叱一声:“老魔休要发狂。”如箭而来,蛇化却并没有走,斜瞟他一眼,脸带冷笑,口中发哨,听到哨音,那化蛇巨口张开,连喷两股黑雾,蛇化先前逃时便已看好了线路,这一会儿刮的正是南风,这两股黑雾加上先前的黑雾,形成一个巨大的雾团,给南风一刮,迎着木虚等人便扑天盖地罩去。

    木虚知道毒雾厉害,再不敢追,斜里掠开,但他身后群道没注意,闻着毒雾,刹时便象落鸭子一样,扑通通落了一地,功力高些的还能运功排毒,那功力低些的,落地便死了,化蛇毒性之重,让人咋舌。

    蛇化哈哈一笑:“老夫去也。”化蛇引路,大摇大摆而去,后面群道再不敢追。

    战天风远远看见,直吸冷气:“这蛇可真是毒啊。”

    壶七公却击掌道:“小子知道什么,越毒的蛇越好吃呢。”飞掠而出,斜里兜向蛇化,战天风大喜跟上,道:“七公,今夜有没有口福,可全看你老的了。”

    “你小子就洗好锅子等着吧。”壶七公大嘴应声:“追远点儿再动手,免得给那些牛鼻子看见了。”战天风应一声好,两个远远兜着,反正以他两个的身法,量死蛇化也脱不得身,并不着急。

    两人直追了数十里,才突地加速,蛇化早知有人在身后跟着,先也不当回事,但突然间发觉战天风两个以奇速接近,可就大吃一惊,霍地回身,化蛇同时回身,拦在身前,这蛇不知厉害,蛇舌吞吐,两眼凶光四射。

    蛇化则是以惊异的眼光看着战天风两个,战天风两个都戴了面具,蛇化不识,眼中越发讶异,喝道:“来者何人?”

    对老魔来说,这语气可是难得的客气了,战天风两个的身法实在太快,把他震住了。

    壶七公撕下面具,战天风便也有样学样,蛇化一眼认出是壶七公,心头立时一松:“天鼠星壶七,原来是你?你追蛇某人做什么?”斜眼瞟向战天风,再看看壶七公,疑道:“壶七,这后生是你徒弟?行啊,徒弟可比师父强。”

    壶七公身法快天下尽人皆知,而且壶七公属于正邪之间,基本上还往邪道偏一点儿,他是老偷儿啊,所以蛇化语气大大轻松起来,虽然他不知壶七公为什么追他,但至少不认为壶七公是来对付他的,而且就是壶七公要对付他,他也不怕。

    “你看走眼了,他不是我徒弟。”壶七公摇头,斜眼瞟一眼战天风:“这样的徒弟我天鼠门是不收的,老夫若收徒,强他十倍。”

    战天风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摸下巴,没胡子,算了,昂头看向蛇化,道:“本人姓战,算了,说名字你也不知,但江湖外号你该知道,本人江湖人称神锅大追风,怎么样?听说过吧?”

    “神锅大追风?”蛇化眼中露出凝思之色,想了半天,摇头:“没听说过,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

    壶七公笑倒,战天风气昏,心下嘀咕:“怪了,神锅大追风这么威风的名字,怎么就不出名?每次都说没听说过,看来要改一改了。”腰一叉:“大爷我叫战天风,听说过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战天风?”蛇化失声惊呼,甚至退了一步:“你——你就是那个要刺杀天子的战天风。”

    看他一脸惊惧的样子,战天风傻了:“原来战天风比神锅大追风出名啊,这倒是怪了。”

    他也不想想,带九鬼门万异门在枯闻夫人和古剑门修竹院的护卫下刺杀玄信,那是多么大的一件事情,他想不出名,难啊,当时几乎是轰动天下,不过江湖人人谈论的时候,他正慢悠悠的往七喜国走呢,所以没大听到,再回来找苏晨,风头过了,所以他还是没大听到,但风头虽过,战天风这三个字却已是尽人皆知,他却还以为神锅大追风更出名,也算是搞笑了。

    “是我,怎么着?你怕了吗?”战天风还是摸不清状况,还要加一句,就好比写了契约还要打个手模,安心一点。

    “你追我做什么?”蛇化不答他话,但眼中的情形却已说得明明白白,他怕战天风,确实怕,以至于他眼光都有些闪烁了,不太敢直视着战天风。

    他眼中的神情战天风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大乐,还想找两句废话来说,张狂一下,壶七公却不耐烦了,道:“追你不为别的,老夫看上你这蛇了,想炖了吃,识相的双手送上,不识相时,嘿嘿,连你一锅炖了。”

    “这老魔你也吃啊。”战天风一翘大拇指:“你老好胃口。”

    “那是给你留着的,老夫只吃蛇。”壶七公嘿嘿笑,转眼看向蛇化:“怎么样?是自己送上还是要老夫动手?”

    说实话,若就只壶七公一个,蛇化根本不放在眼里,即便加上战天风,只要战天风不是战天风,二对一蛇化也不怕,他有蛇呢,但战天风刺玄信那一下,名头实在太响,蛇化心里着实有几乎畏惧,然而怕是怕,老魔凶狂一世,倒也不是吓大的,尤其在别人要他命的时候,眼珠一转,装老实道:“只是要吃蛇啊,早说嘛,也是老相识了,别的不敢说,条把蛇,蛇某还是拿得出的。”

    口中作哨,那化蛇往回一扭,绕到了他臂上,蛇化将那蛇盘成一团,象盘一卷绳子一样,最后还把蛇头绕一下,好比打个结的意思,再双手捧了,真个就往壶七公面前送,道:“小小意思,请壶兄笑纳。”

    壶七公虽有些自大,但老偷儿老而成精,想要他上当却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哈哈一笑:“老蛇怪这就不地道了,就一条蛇,也不是什么爱巴物儿,即然有心送老夫,那就自己剥了皮送上来啊,难道还要老夫来洗剥。”

    蛇化暗暗咬牙,却点头道:“壶兄说得是。”又往前跨了一步,手忽地一扬,将盘着的化蛇猛甩出去,却不是甩向壶七公,而是甩向战天风,蛇一甩出,口中同时尖声作哨,那蛇闻得哨声,盘着的身子霍地弹开,闪电般向战天风咬去。

    战天风从小到大,疑人的时候永远比信人的时候多,这一向虽然功力大进,但那种深铬于骨头深处的东西却并不因此改变,除非是他特别相信的人,例如马横刀白云裳苏晨,否则一般人想要骗他,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别说蛇化装的不象,就是装得再象,想要他轻易相信也是不可能的,蛇化手一动,他早已闪开,化蛇虽快,玄天九变更快,大张的蛇嘴连他的一丝衣风都没咬到。

    “这蛇交给我,你对付蛇老怪。”壶七公大叫。

    “好极了。”战天风大喜,这蛇会飞还有毒,刀剑又砍不进,说老实话战天风拿着还真有些挠头,应一声,脚下一变,煮天锅已在手中,一锅砸向蛇化,蛇化兵器是一根藤杖,杖头雕成蛇头的样子,杖法也如毒蛇吐蕊,诡异阴毒,不过战天风的锅法经过白云裳调教,并不怕他,两人以快打快,眨眼拆了数十招,堪堪平手。

    另一面,壶七公往化蛇面前一跳,化蛇扭头急咬,壶七公复往后跳,化蛇不舍追来,追出百丈,壶七公从豹皮囊中取出玉花生往天上一丢,白光一闪,偷天鼠现身,迎风变大,不象鼠,倒象一只通体纯白的大狸猫,壶七公嘴中吱吱作声,偷天鼠得到主人指示,嘴中也是吱吱作响,便向化蛇扑去。

    战天风虽与蛇化拆招,眼睛还留意这面,他倒不是担心壶七公,而是想知道壶七公用什么法子对付化蛇,眼见壶七公祭出偷天鼠,又惊又喜:“素来只闻蛇吃鼠,今日难道鼠吃蛇?倒要见识见识。”舞动锅子,只拦着蛇化,倒分出一半心思来看蛇鼠打架。

    蛇化却是个识货的,只看壶七公的偷天鼠迎风变化,红眼如电,便知不是等闲之物,自己的化蛇虽凶,十九不是对手,但他想冲过去给化蛇帮忙,却是做不到,战天风手中那锅子不怎么样,身法却实是玄奥之极,蛇化好几次把战天风逼开,身子刚动,战天风竟又奇诡无比的攻到了他身后,不挡不行,他惊怒交集,厉叱如雷,蛇杖极尽变化,却就是奈何不了战天风,打不走赶不退,生似苍蝇盯上了臭鸡蛋,臭味相投了。

    化蛇似乎也知道偷天鼠的厉害,追咬壶七公时猖狂无比,一见偷天鼠,立即把身子盘成一团,只一个脑袋立在中间,蛇蕊吞吐,一对绿睛死死的盯着偷天鼠,脑袋随着偷天鼠转动,偷天鼠转到哪边,它脑袋便转到哪边。

    化蛇用这一个盘蛇势防守,偷天鼠一时也无奈它何,围着化蛇转了两个圈子,口中吱吱作声,往前一窜,化蛇大嘴一张,它立即跳开,对于化蛇的毒牙,偷天鼠显然也颇为忌惮。

    如此对峙一阵,偷天鼠改变策略,一扑跳开,趁着蛇并没有略缩之际,偷天鼠猛地掉转屁股,扬起尾巴,长尾如鞭,猛地一鞭抽在了化蛇盘着的身子上。

    偷天鼠从头到尾长有三尺,而这尾巴却至少有四尺以上,通体雪白如银丝织成,只尾尖略带粉红,好看煞人,长尾一扬,更如银龙破空,来去如电,化蛇嘴虽快,却休想咬得它着。化蛇体若坚钢,先前木石一剑斩在蛇颈上,印子也没一个,但此时给偷天鼠尾巴抽这一鞭,却痛得嘶叫一声,盘着的身子也略显松动,不过随又盘紧,红舌吞吐,口中嘶嘶连声,更显凶态。

    偷天鼠却不怕它凶,一鞭见功,次鞭又至,左一鞭右一鞭,刹时便在化蛇身上连抽了十余鞭,它尾巴来去如电,化蛇咬不着,给抽得翻翻滚滚,盘成一团的身子终于散开。

    “原来老鼠尾巴还有这般妙用啊。”战天风暗暗称奇,一疏神间,差点给蛇化闯了过去,慌又截住。

    化蛇不敌,蛇化自也是看见了的,惊怒交集,口中发出尖利哨音,化蛇听到主人指挥,一个头忽地变大,张口张开,对着偷天鼠喷出一股黑雾,偷天鼠也知这毒雾厉害,闪电般往后一跳,一去十余丈,它那种跳动的身法,和壶七公先前跳动的身法,还真有几乎相象。

    偷天鼠并不就此逃开,一退复进,从另一面绕过来,举尾巴要抽,化蛇又是一口黑雾喷出,偷天鼠却早又跳开,原来它这尾巴一举不是真抽,只是诱化蛇喷毒而已,如此反复,化蛇连喷得七八口黑雾,腹中毒尽,黑雾越来越薄,也越来越小,半空中风大,它喷出的毒雾也没能凝聚成团,给夜风一吹就散,它身子便也无法在毒雾中藏身。

    化蛇眼见不妙,抽身要逃,偷天鼠一跳过来,反尾急抽,化蛇回头就咬,偷天鼠忽地屈身一翻,一个跟头,翻到了另一面,化蛇回身咬得急,身子展开,偷天鼠抓住机会,嘴一伸,一口咬住了化蛇的脖子,化蛇嘶声惨叫,一个身子缩拢来,紧紧缠在偷天鼠身上,偷天鼠任它缠着,只死咬着脖子不放,大吸蛇血,两个在半空中翻翻滚滚,拼死纠缠。

    蛇化见化蛇被偷天鼠咬住,狂嚎一声,舍命向战天风攻来,他功力不在战天风之下,情急拼命,倒也难敌,战天风架不住,斜身跃开,蛇化急向偷天鼠扑去,要伤偷天鼠救自己宝蛇,壶七公在一边看着,自不会让他如愿,跃身急拦,老偷儿天鼠门的功夫以小巧腾挪见长,硬开硬架不行,蛇化不要命的狂攻,壶七公挡了两招挡不住,往边上一跃,却忽地骇叫一声,手指着蛇化身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口中还连声叫道:“你——你——你。”

    他这神情过于怪异,蛇化虽在急怒之中,仍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看这一眼,他脸上顿时也露出疑惑之色,怎么回事呢?他找不到战天风了,战天风应该就在他身后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他只以为战天风以什么奇妙身法赶到了他前面,急回过头去,前面却也没有,这时忽闻得背后风声,他以为战天风又到了他背后,打来的是煮天锅,急以蛇杖反手一格,同时转身,他仍没看到人,却只见到两个金字,乃是“美女”两字,他一蛇杖格开了美字,那个女字紧随而来,再也格不开,正打在他小腹上,大叫一声,鲜血狂喷,翻身向地下栽去,战天风随即现身。

    原来战天风放蛇化过去,同时就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壶七公老而成怪,一见他煮汤就知他要弄鬼,配合到也默契,所以装出那见了鬼的神情,果然就逗得蛇化回身,蛇化回身不见人,战天风运了敛息功他又感应不到,再回得两次头时,又如何还防得住战天风的金字?

    蛇化往下栽,壶七公一跳过去,半空中更点了蛇化穴道,蛇化挨了战天风那一金字,已受重伤,再给点了穴道,灵力无法运转,半空中摔下来,更摔了个半死,本来壶七公即点了蛇化穴道,就该提着他身子啊,他指头一伸却就缩了回去,眼睁睁看着蛇化摔得怦怦响,唉,碰上壶七公战天风这样的两个人,蛇化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战天风两个跟着落地,蛇化摔得昏天黑地,好半天才醒过神来,瞪着战天风,点点头道:“原来你竟然会隐身法,难怪你敢刺杀天子,栽在你手里,我也不冤,动手吧,不论是杀是剐,给蛇某人一个痛快就是。”

    他倒还硬气,战天风嘻嘻一笑:“谁说要杀你剐你啊,哦,你真以为我们吃人肉啊?放心好了,我们是文明人,一般不怎么吃人肉的,人肉比较酸,味道不太好,而且实话实说,你太老着点儿,真的让人没胃口。”说着看向壶七公:“七公你有胃口没有?”

    壶七公哼了一声,看了蛇化道:“蛇老怪,你别在老夫面前充硬气,要死要活的,由不得你。”

    蛇化垂下眼光,不吱声了。

    战天风道:“蛇化,我们和你前无冤后无仇,一不该我债二不欠我钱,所以饶了你也容易。”

    蛇化眼光一亮,不过随又垂了下去,他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可不信天下有掉馅饼的好事,战天风两个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制住他,转眼又放了他,吃饱了撑的啊,必然另有条件。

    战天风道:“蛇化,我知道你是神蚕庄的总教头,也知道你背后那人是枯闻夫人。”

    听了他这话,蛇化眼光霍地抬起,叫道:“原来那天躲在假山后的人是你。”

    天风也不否认:“你和文玉梅的话我都听到了,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今晚上来剿灭神蚕庄的人,也是我引来的。”

    蛇化嘿的一声,狠狠的瞪战天风一眼,眼光却又垂了下去。

    战天风道:“蛇化,你要想活,做一件事,出来指证枯闻夫人,将枯闻夫人背后所干的一切都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蛇化嘴角抽了一下,没吱声。

    “你不信我是不是?”战天风留意到了他的动作,道:“还是怕枯闻夫人对付你?不要怕,你即然知道我曾刺杀玄信的事,就该知道我的利害,有我保着你,枯闻夫人绝对害不了你。”

    “我知道你不怕枯闻夫人。”蛇化抬头:“但你保不了我。”

    “为什么?”战天风疑惑的看着蛇化:“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不是。”蛇化摇摇头:“那夜你即然在,就该看到文玉梅给我们解药的事。”

    壶七公明白了,道:“原来你怕的是那个啊,说说看,枯闻夫人给你们下的是什么禁制,或许老夫能找到应对的法子。”

    蛇化看着壶七公,嘴角掠过一丝苦笑,道:“血神虫,你该听说过吧。”

    “血神虫?”壶七公一声低呼,脸露惊容:“血神散人的血神虫。”

    化点头。

    “血神虫是什么?”战天风不明白了:“血神散人又是哪路毛神?”

    壶七公没答他,蛇化先开口了:“血神散人是早年间邪道上的一个狂魔,秘练的血神虫歹毒至极,专吸人脑髓,谁若是中了血神虫,一旦发作,当真生不如死,当年秀水大侠吴秀水也算是一代名侠了,不小心中了血神虫,痛到极处,竟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咬下来,吴秀水以铁臂钢爪名动江湖,到死前,一对铁臂只剩下两根光骨头,臂上的肉都给他自己咬光了。”

    “我的天啊。”战天风惊呼:“这么厉害?”

    “可血神散人不早就死了吗?”壶七公叫:“枯闻夫人哪来的血神虫。”

    “血神散人是死了。”蛇化看着他,嘿嘿两声:“可你知道他是死在谁手里吗?枯闻夫人。”

    “血神散人竟是死在枯闻夫人手里?”壶七公惊呼:“这个江湖上倒是没有传闻。”

    “因为枯闻夫人并没有当场杀死血神散人,只是制住了他,带回了无闻庄,到逼出了练制血神虫及解药的秘法且自己试练成功后才动的手。”说到这里,蛇化冷笑一声:“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无闻庄当然不会来江湖上宣扬了。”

    “那倒也是。”壶七公点头。

    战天风想到一事,问蛇化道:“你那解药半年服一粒,那到底要怎么才能解掉血神虫之毒啊?”

    “一次连服三粒便可将血神虫杀死。”

    “一次连服三粒。”战天风扭头看向壶七公,挑眉道:“七公,你老好象曾经吹牛说,这天下没你不敢去的地方吧。”

    壶七公大怒:“什么叫曾经吹牛?本来就是,这天下就没老夫进不去的地方,而且你小子也不必拐弯抹角,老夫知道你的花花肠子,无非是想老夫进无闻庄偷解药是不是,这个容易啊,无闻庄在别人眼里是龙潭虎穴,但在老夫眼里,却也平常得很。”说着斜眼看向蛇化,道:“蛇老怪,只要你乖乖的,老夫便替你跑这一趟。”

    蛇化却苦笑摇头:“没用的。”

    壶七公几乎要暴怒了,直问到蛇化脸上去:“你也不相信老夫的手段?”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信。”蛇化点头:“你天鼠星偷遍天下,偷进无闻庄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我听说,血神虫和解药都是枯闻夫人随身带着的,你天鼠星虽然妙手空空,但想去枯闻夫人身上偷解药,怕也是做不到吧。”

    解药竟是枯闻夫人随身带着的,这下壶七公傻眼了,他无论怎么自负,但说去枯闻夫人身上偷东西,这种牛皮他还是不敢吹的。

    战天风也有些发呆,眼珠子一转,忽地脸一沉道:“蛇老怪,你只怕枯闻夫人,难道就不怕我吗?血神虫能让你生不如死,我没有血神虫,同样可以叫你生死两难。”

    “我信。”蛇化回视着他,脸上并无惧色:“这天下敢和枯闻夫人做对的人,实在找不出几个,而你是其中之一。”

    他嘴上说战天风厉害,脸上却并不害怕,战天风倒奇怪了,道:“那你不怕我?”

    “我不怕。”蛇化平板僵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因为死人是不知道害怕的。”说话间,他脸上突地抽了一下,似乎是在强忍痛苦的样子,嘴角随即便有血流了出来,他先前也喷了不少血,但这一次流出来的,却是黑血。

    “你服了毒?”战天风措手不及,又惊又怒,却又想不清楚,蛇化明明手脚被制不能动弹,那毒却又是如何进的嘴呢?

    化嘴角边竟又掠开了笑意,说老实话,老魔笑起来真的不好看,只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似乎看出了战天风的疑惑,道:“你想不清我是怎么服毒的是吧?其实除了血神虫,我还吞了我自己的万蛇丹,也是半年服一次解药,如果能得到血神虫的解药,就服万蛇丹的解药,如果万一得不到而突然受制,那就自己了断,免得到时生死两难。”

    战天风两个明白了,一时默然,看着蛇化嘴角强扯开的笑意,却只感到一种悲凉。

    白光一闪,偷天鼠叼了化蛇下来,化蛇丈许长的身子象条布带子一样软软垂着,已是死得透了。

    看到化蛇尸体,蛇化眼中射出又痛又怒的神情,咬了咬牙,看向壶七公道:“壶老,我们前世无仇往世无冤,看在我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能不能向你老求个情,不要吃了我的化儿好不好,求你了。”说着又转眼看向战天风,眼中透出哀恳的神情。

    老魔一直硬气,没想到为一条死蛇竟会求人,战天风两个即觉怪异,又都有一点不忍之心,壶七公点头,道:“行啊,你这蛇也没什么吃头,老夫答应你了。”口中吱吱两声,偷天鼠明白他的意思,头一甩,将化蛇一个尸体甩到蛇化身上,壶七公同时凌空一指,解了蛇化穴道。

    “多谢。”蛇化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双手伸出,轻抚化蛇的尸体,口中低叫:“化儿,化儿。”声音出奇的温柔,便如父亲在低唤自己的孩子,叫得几声,就那么闭上了眼睛,到死,双手仍紧紧抱着化蛇尸体。

    夜风轻拂,静夜无声,战天风两个心里都有点怪怪的,壶七公咳了一声,强笑道:“这老怪神经有点毛病了。”战天风能听出他笑声中的勉强,没有应声,甩了甩头,四下一看,道:“这里倒好放火,弄点柴来把他连人带蛇一起化了吧,免得呆会什么野物叼了他的宝贝蛇儿,晚间再托梦来问我们要,可没地儿给他找去。”

    “这话有理。”壶七公点头,两人抱了柴来,堆成一座小山,再放一把火,连半座山都烧着了。

    战天风道:“那边该差不多了吧。”

    “早该完事了。”壶七公应声:“鬼符道人和望犀那花和尚先就死了,只余下些小喽罗还能起什么用?”

    战天风点头,两个往神蚕庄来,战天风道:“三个老魔都死了,不知那些教头有一个活的没有?”

    “你还想他们指证枯闻夫人啊,省省吧。”壶七公哼了一声:“就有活口,肚子里有血神虫,谁又敢开口,蛇化的榜样你没见着吗?”

    “我没想他们来指证枯闻夫人,只要有一两个人开口,说背后的黑手是枯闻夫人就行,那群老道尤其是古剑门那几块灵牌听了能对枯闻夫人生出二心,那就算成功。”

    “空口白牙没人信的。”壶七公摇头:“就算其他人信的,古剑门那四块灵牌也不会信。”

    战天风想想有理,道:“爱信不信,没什么了不得的,至少这么一来,三木头的掌门是再跑不了了,他对我两个初一十六的鬼话信得实,以后必定不肯听枯闻夫人的话,道德观三派跟他一边,七大玄门可是一分为二了。”说到这里想到一事,道:“蛇老怪这些人该是老早以前就给枯闻夫人收罗在手下了的,也真是怪了,枯闻夫人在正教中也算是顶尖高手了,名头也大,她又何再搜罗这些黑道道魔头呢,不怕一旦身泄,身败名裂吗?”

    “这有什么稀奇,人心不足蛇吞象,古来如此,白小姐出来之前,枯闻夫人可算是白道第一人,却还不能算是江湖第一人,但如果再扫平了黑道呢,黑白一统,天下第一人,那才真叫一个风光呢。”说到这里,壶七公斜瞟一眼战天风,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个个是跟你一样的怪胎啊。”

    战天风恼了:“好好的说枯闻夫人,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我什么时候是怪胎了?”

    “传国玉玺有得送,皇帝宝座滥人情,你不是怪胎,哈哈,天下没怪胎了。”这话在壶七公心里藏了很久,这会儿终于说出来了。

    不想战天风却仍以大不屑的口气回了他一句:“那烂椅子有什么坐头?”

    到今天他还是这话,壶七公想骂,一口风恰好灌进嘴中,一时大咳,战天风还关心的问一句:“七公,你老怎么了,最近好象你经常咳,不会是有个老肺病吧。”

    “你才是脑子有病。”壶七公大骂。

    到神蚕庄,先从神蚕岭上看下去,但见庄中灯火通明,并不闻打斗之声,庄门口则已有道士布哨,很明显神蚕庄已给群道完全控制了。

    岭上只能看个大概,战天风取煮天锅煮一锅一叶障目汤与壶七公分喝了,两人摸进庄中,听得右面人最多,摸过去一看,原来是投降的神蚕庄弟子,约摸还有三四百人,全给押在了大院子里,四面有道士看守,却不见木石等主要人物,战天风两个又摸回来,到正厅,各派首脑果然都在,大厅上议论纷纷,战天风两个听了一会便明白了大概,一众魔头果然死硬之极,没一个投降的,尽数死在群道手中,虽然也有不少神蚕庄弟子投降,木石等审了半天,却都是一问三不知,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情况,也没带出枯闻夫人来,对于害灵棋木应的凶手,群道到认定不是鬼符道人,因为神蚕庄弟子都说这几个月鬼符道人从未离庄,鬼符道人日常虽以头套蒙面,但身形声音没变,神蚕庄弟子自然认得,人在庄中,当然不可能远出数千里外杀人了,害死灵棋两个的仍然是个迷,到是木石得意洋洋,木泉却神色灰败,显然是认命了,不过蛇毒倒是排出来了,老命无虞。

    战天风两个听了一会,没兴致了,当下离庄,回到岭上,战天风道:“这事玩完了,害死灵棋的凶手还是找不到,七公你说,我们剩下来怎么办?到哪里再去找这真凶?”

    壶七公翻了翻怪眼:“灵棋木应的死关老夫屁事,哪怕他四木五灵死绝呢?老夫现在最想揪出来的,是那个跟踪老夫的家伙。”

    “那人和害死灵棋两个的,十九就是一个人呢?”

    “你怎么这么肯定?”壶七公冷眼看着他:“你小叫鸡是会掐呢还是会算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人?”战天风给他这一么一逼问,没信心了,搔头:“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竟然能跟踪我两个,而且我两个换了面具他还知道,可真是碰上鬼了。”看着壶七公:“七公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到哪里去找这个人?”

    壶七公捋着胡子,想了想道:“老夫料定,这人一定还会找上门来。”

    “难道坐在这神蚕岭上等着他来?”

    “那你小子说到哪里去找他?”壶七公恼了。

    战天风一想,猛然生出个主意,道:“有了七公,那人不是在白塔城的酒店里找上我们的吗?我们索性换回原先的面目,再又回那酒店里喝酒去,说不定那人又会找上来呢?”

    “那人又不是那酒店店主,也肯定不是住在白塔城里,只是跟踪我们到的那酒店吧,怎么可能又会去那店里等我们,你以为是和你的小情人约会啊,老地方等?”壶七公翻起怪眼,但他自己却也想不到办法,左右一想,道:“那店里的小菜还不错,比你小子做的强,就去喝一杯也可以。”

    战天风大不岔:“哈,每次不是烧鸡就是烤兔子,你老什么时候吃过我做的小菜了。”

    两个当即回白塔城来,在距城十余里的无人处收术落地,以避免无谓的纠纷,对于有遁术的人,有心人自然会多留意些,而两个面目一般不会遁术的普通人,便不会有人注意。

    他两个是响午进的白塔城,到先那酒店,两个换回了面目,小二倒还认得,很热情的招呼他两个进店,打了酒上来,又切了一大盘牛肉,两个小菜,两人喝着,壶七公始终是怪眼向天,他是不信那人还会来店中找他们,战天风其实也不太信,不过左右也不知往哪里去,有酒喝就先喝着吧。

    还真是怪事了,到午后,那店小二来,又递给战天风一张条子,说是上次那大爷给战天风的,那位大爷当然和上次一样,上午就走了。一听店小二这话,壶七公眼光暴涨,他虽不信那人会再找上门来,其实贼耳尖尖,一直留意着酒店百丈方圆内的动静,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尤其是店小二的一言一行,几乎全在他监听之中,可那人来了又去了,交代了店小二他却没听到,这叫他如何不惊?

    战天风看那条子,上面写道:“第一江山第一楼,无风无雨燕归来。”

    “这是什么哑谜儿?”战天风把字条拿给壶七公看。

    “这也该是说的地名儿。”壶七公想了一想,道:“龙腾江中段,有一处地方风景绝佳,有古人在江崖上题了天下第一江山几个字,后来人附庸风雅,在那儿建了个酒楼,号称天下第一楼。”

    “竟有这么个地方儿啊,天下第一江山,嘿嘿,好大的口气。”战天风啧啧连声,道:“那这无风无雨燕归来又是什么意思,啊,对了,上次在西风国,鬼狂好象说过,说枯闻夫人暗暗成立的风雨盟,有风雨燕归来这话,无风无雨燕归来,莫非说的风雨盟?”

    “有可能。”壶七公大大点头:“这人看来是和枯闻夫人较上劲了,撮了我们去,必又是拆枯闻夫人的台。”

    “那好啊。”战天风击掌:“虽然这人的真实目地我们不知道,但我听到枯闻夫人这四个字就眼里出火,只要是和枯闻夫人做对的,我通通都干,七公你说呢?”

    “还有什么说的。”壶七公嘿的一声:“去啊,逮着线头就要摸,老夫不信永远摸不到这家伙的狐狸尾巴。”对付枯闻夫人,壶七公兴致远没有战天风大,但给那神秘人屡屡牵着鼻子走,他却是恼了。也是,老偷儿偷遍天下,从来也没给人盯上过,这会儿不但给人盯上了而且还找不出人来,也太没面子了,这叫他如何不恼。

    战天风眼见壶七公吹胡子瞪眼,自然明白老偷儿的心思,心底暗笑,两人当即动身。

    天下第一楼在腾龙江南岸,好几千路,战天风两个一则不急,二则壶七公不甘心,一路时时留意,总想找出盯梢的人来,玩尽了花样,有时夜行晓宿,有时又晓行夜宿,有时又和战天风一前一后,有时干脆往回跑几百里,说什么这样可以来个出奇不意,结果什么奇也没见着。

    战天风虽然觉得壶七公这么玩十九没什么用,但他也不敢开口,老怪明摆着是想要挽回面子,他要横里阻拦,那还不给骂死,闷声大发财吧。当然,他也盼有意外出现,能把那人找出来,对这神秘人的身份,他先前猜,这人和杀灵棋木应的是一个人,后来给壶七公骂一通,他多想了一下,想到了鬼瑶儿,也许是鬼瑶儿在暗里帮他,那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真是那鬼婆娘,那要怎么办呢?”有一段时间战天风就呆想,却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这段时间偶尔的回想,他越发的感受到鬼瑶儿的真情痴爱,然而疑念也始终难消,在没找到苏晨之前,他真的无法坦然的将鬼瑶儿抱在怀里。

    不过意外并没有出现,什么碍眼之人也没见着,壶七公的脾气倒是每日见长,战天风急了时便也反唇相讥。

    这么一路斗嘴,三天的脚程用了差不多七八天,终于到了天下第一楼。

    战天风两个是夜里过的江,江风列列,江水呜咽,到江心时,月亮突然从云里钻了出来,江天一片莹白,一面巨崖,迎风而立,崖高千仞,险俊雄奇,有直裂苍天之势,再近一点,便可见到崖壁上六个大字:天下第一江山。字体苍古,不似人刻,倒仿似神鬼刀削斧劈而成。

    “果然好景致,不愧天下第一江山。”战天风大赞。

    壶七公却大打哈哈:“你小子别搞笑了,人家说的天下第一江山,是从崖顶看江景,水天一色,放眼万里,你小子却倒过来看,哈哈。”

    “难道这景致不好吗?”战天风强辨。

    “字还不错。”壶七公点点头,道:“不要鬼叫了,跟老夫来,我们最好绕着走。”身子斜走。

    崖顶上一座高楼,想来便是天下第一楼了,远远看去,相对于绝劈千仞的江崖,显得有些小,战天风明白壶七公的意思,如果天下第一楼真的跟神蚕庄一样,是枯闻夫人的某一个秘窟,自然警卫森严,直闯过去显然是不妥的。

    战天风跟着壶七公绕一个大弯,在离天下第一楼两三里外过江,再以轻身法向楼边摸去,在江上看楼,楼不大,但在岸上近处看,这天下第一楼还是颇为雄伟的,不过这会儿战天风两个可没心思看楼,只是运起敛息功,悄悄摸近,同时凝神留意楼中动静。

    如果这天下第一楼真是风雨盟的一个秘窟,理当是守卫森严的,但出乎战天风两个意料,天下第一楼里静悄悄的,并没见有什么守卫巡哨。

    “好象有点不对啊。”战天风看壶七公。

    “不要吱声。”壶七公一挥手,当先向楼边摸去。

    两人摸到楼边,听楼中有几人熟睡的呼息声,其中一个的呼噜几乎可以说是惊天动地,但明显没有一个是修真之士。

第二百七十五章

    “是有些不对。”壶七公皱眉,贼耳动了动,道:“上楼看看。”

    楼高三层,两人一层层跃上去,一个人没见着,一直跃到楼顶上,战天风一屁股在屋顶上坐了下来,没好气道:“那家伙莫非是在逗我们玩儿?”

    壶七公却在东张西望,忽地往不远处一指:“往那里看。”

    战天风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楼西三四里开外,有一座庄子,傍山而建,静静的屹立在月光下。

    “一座庄子啊。”战天风没看出什么:“怎么了?”

    “过去看看。”壶七公当先跃下,战天风略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隔着里余,壶七公便听出庄中有巡哨的脚步声,扭头对战天风道:“小心了,这庄子可能才是正主儿。”战天风点头,运起敛息功,将身法尽量放轻。

    两个悄无声息摸到庄前,见庄门上一块匾,写着三个大字:风雨庄。

    “原来在这里。”战天风喜叫一声。

    “噤声。”壶七公瞪他一眼,摸到庄子一侧,庄子四面都有岗哨,不过这当然难不住壶七公,从无人处翻墙而进。

    两人进庄,到一个高处往庄中看,这庄子没有神蚕庄大,可也不算小了,在庄子的侧后,有一座塔,战天风一看那塔,心中忽地生出一种极怪异的感觉,仿佛塔中有一头怪兽,正躲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盯着他,不过细一感应,这种感觉又好象没有了。

    “七公,你看那塔?”战天风指给壶七公看。

    “看见了,怎么了?”壶七公奇怪的看着他。

    “你没觉出什么怪异吗?”

    “没有啊。”壶七公一脸诧异,耳朵尖愣愣支起来,对着塔,战天风看到他的耳朵竟然动了两下,不由大大感奇异,但壶七公听了一会,却仍旧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啊,不过以那塔为中心,布了两层岗,那塔里面该有些重要的东西。”

    “过去看看?”战天风问。

    “当然。”壶七公斜眼看他:“你不是怕了吧。”

    “说什么笑话。”战天风嘿的一声:“这世上能让我战天风害怕的东西还没生出来呢。”

    “是吗?”壶七公哼了一声:“那就跟老夫来吧。”当先摸去,战天风紧紧跟上,但越靠近那塔,心中那种的不安的感觉就越发强烈,却又不好吱声。

    塔的外围有一道围墙,壶七公到墙边停下,略听一听,翻身便跳了进去,战天风也跟着跳进去。

    在翻过围墙的刹那,战天风看到了一个人,背对着他,盘膝坐在塔下。

    那是个女人,背影有些熟,不过战天风一时没想起来,越过围墙的壶七公就呆立在墙边,老眼中锐光四射,战天风一愣,道:“七公。”

    “枯闻夫人。”壶七公低叫,两眼死死的盯着塔下那人。

    他一说,战天风也闪电般想了起来,那确实是枯闻夫人的背影,脑中同时闪电般想到,枯闻夫人这样盘膝坐在塔下,明摆着是在等着他来。

    “这是个陷阱。”这个念头在战天风脑中一闪而过。

    “快走。”壶七公晃身上墙。

    战天风却没有动。

    他敢肯定这是个陷阱,而绝不可能是巧遇,枯闻夫人不守在玄信身边而跑到这里来,更半夜三更坐在塔下,没有这个道理。

    如果只是巧遇,以他和壶七公的身法,想跑不难,但预设的陷阱是另一回事,枯闻夫人即然挖了陷阱,便不会轻易让他们跑掉,枯闻夫人或许会因自负而轻视天下任何人,但在经过刺杀玄信那一次后,她绝不会再轻视战天风。

    战天风脑中同时想到,这个指引他们来的人,不是鬼瑶儿,绝对不是,鬼瑶儿无论如何恨他,也不会这么害她,爱恨且不说,这不符鬼瑶儿的性子,鬼瑶儿若恨了一个人时,只会自己动手,而且不会允许别人动手,就如当日满天下追杀战天风时,九鬼门放出的消息是:举报者有奖,但杀了战天风者灭门。

    不出战天风所料,几乎在壶七公上墙的同时,远远的有灵力的波动传来,而且是四面同时出现。

    “还有埋伏。”壶七公话中有一种难以置信的味道,以枯闻夫人的身份,竟还会在四面布下埋伏,实在是一件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

    壶七公急,战天风却突地笑了,斜身靠在墙上,饶有兴趣的看了枯闻夫人道:“我说夫人啊,你这半夜三更的,在这里做什么呢?和小情人幽会?啧啧,古话说人老心不老,你老人家还真是春光烂漫哦。”

    不逃命却说起疯话来,壶七公怪眼鼓出,差点从墙头上一跤栽下。

    “小子休要逞口舌之利。”枯闻夫人转身站起,冷眼瞟着战天风:“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在她说话间,四围百丈的空中,现出六个人影,正是文玉梅等六大弟子,六人十二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战天风,其中又以文玉梅的眼中恨意最强,杀气最烈。

    战天风反眼回视,嘻嘻一笑:“我说文老姑娘啊,你这么情意绵绵的看着我做什么?对了,我有礼物送给你呢,你的神蚕庄给本大神锅一锅端了,你知不知道,怎么样,这个礼物还可以吧。”

    他是故意这么问,他当然知道,文玉梅必然已经收到神蚕庄被灭的消息了,新仇旧恨,全都写在文玉梅的眼光里呢。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死人头。”文玉梅眼中杀气更烈:“呆会我会一块一块切了喂狗。”

    “拿我的脑袋喂狗?”战天风怪叫:“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脑袋有多么的补吗?拿这么大补的脑袋去喂狗,真亏你想得出来,暴殓天物,你要遭天打雷劈的。”说着大大摇头,一脸挽惜之色。

    壶七公听着战天风疯言疯语,心中叹气,脑中大转念头,他知道战天风素来诡计多端,有些时候,连他这个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但这会儿他真的想不出战天风能有什么足以逃命的诡计生出来。

    他哪里知道,战天风心中也是百无一计,在意识到这是个陷阱时,战天风就知道绝没有那么容易轻松逃走,枯闻夫人何等玄功何等身份,一般人甚至她都不屑于出手,何况是设下陷阱,但即然是她设下陷阱对付的人,这陷阱就绝不简单。

    他以前在街头混,走投无路时,便以言语相激,在对方激怒之下露出破绽时,他就有逃命的机会了。逃得性命,疯言疯语便是妙言妙语。

    “你是怎么知道神蚕庄的事的?”枯闻夫人眼光紧吸着战天风眼光:“神蚕庄隐密之极,如果不是得到消息,不可能有那么巧给你碰到,给你消息的是什么人?”

    “想知道谁给我的消息,着啊,清夜无事,咱们来做一买卖。”战天风击掌:“我告诉你这个人可以,但价钱是,你先告诉我,是谁让你在这里等我的,你可别说真是在这里和小情人幽会给我撞破了,我可不触这样的霉头。”

    然后话一出口,战天风脑中突然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文玉梅满眼杀气,枯闻夫人在任何情况下却始终都十他冷静,她一直在看着战天风眼睛,留意他神情的变化,战天风眼神一动,她立即便察觉了,并且马上猜到战天风想到的是什么。

    而她的眼神一变,战天风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是同一个人。”战天风嘿的一声:“一剑刺双虎,嘿嘿,这人还真是个高手呢。”

    “害死灵棋木应的,也是这个人。”枯闻夫人点头。

    “掳走晨姐的,是不是也是这个人呢?”战天风心下转念,但这话没有说出口来。

    “好大的一张蜘蛛网啊,我们都是他网里的蚊子。”战天风看着枯闻夫人眼睛:“夫人也算是神通广大了,真的猜不出这人是谁吗?”

    枯闻夫人眼中露出凝思之色,竟仍有几分迷惑,忽地眼光一凝:“你不必猜了,想想还有什么话要说吧,本座给你机会。”

    枯闻夫人似乎仍然没猜到那人是什么人,战天风心下失望,嘻嘻一笑,道:“写遗书吗?这个可要好好想想了。”眼珠一转,却又笑道:“夫人你自己的遗言想好了吗?指定哪个做掌门弟子没有,我九鬼齐出之下,夫人必然是要陪葬的了,若没指定掌门弟子,你一落气他们就打了起来,那可就死不闭眼了。”

    “你不要再打那个主意了。”枯闻夫人冷然一笑,手一扬,掌中多了个东西。

    “传国玉玺?”战天风叫了起来:“传国玉玺在你手里。”

    “本座借来一用,专为你送葬。”枯闻夫人手微微前伸,灵力发出,掌中传国玉玺忽地光芒大盛,激射出丈许方圆一圈紫光,紫光中一条银龙不绝游走。

    传国玉玺中有龙战天风是知道的,上次马横刀让他看过,但枯闻夫人这回儿弄出来,他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嘻嘻一笑道:“传国玉玺给我陪葬吗?这待遇还勉强,本天子可真是做过一晌天子的呢。”

    “别太想好了。”枯闻夫人哼了一声:“此玺中紫光,名为东来紫气,内育真龙,为天地间至阳至刚之气,你便九鬼齐发,也绝对破不了本座以此紫气练成的紫龙罡。”

    随着她的话声,传国玉玺发出的那丈许长的紫光霍地抽紧,光圈缩小了一半,凝成了一面紫色的光盾,竖在枯闻夫人面前。

    战天风看得一呆,紫光却已散去,枯闻夫人收手,看着战天风,眼中微有得色,道:“小子,认命了吧。”

    九鬼齐放是战天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没想到枯闻夫人会出来个什么紫龙罡,一时间真的傻了,好半天才点点头道:“看来真的是要写遗言了,七公,孤命你为本天子的顾命大臣,遗言九九八十二条,你且记下了。”说着转头看向壶七公,传音道:“我以九鬼齐出掩护你闯出去,告诉云裳姐,不要替我报仇,她是个以天下为重的人,不要为了我而让她为难,走。”

    “你以为老夫是个不讲义气的人吗?”不想壶七公没动身,却是勃然变色。

    战天风一愣,苦笑:“七公,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壶七公断然摇头:“你小子想要老夫做那不讲义气之人让江湖中人笑话,那绝对不行。”

    “七公。”

    “不必废话了,婆婆妈妈的象个娘们。”壶七公不让他再说下去,看向枯闻夫人,喝道:“枯闻夫人,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吧。”

    “那好吧。”战天风苦笑,扫一眼文玉梅几个,心中又生一计,看向枯闻夫人:“我也没什么遗言了,倒是你先挑一下吧,九鬼齐出,毁天诛神,即便破不了你的紫泥鳅盾,但杀你几个徒弟还是容易的,杀谁留谁,你做师父的放个话,我好下手。”

    他要以必死之心,在文玉梅几个心中种下阴影,无论如何,即便真破不了传国玉玺那紫气,也要给壶七公打开条路来,他没死壶七公不肯走,但九鬼齐出神魂俱灭,壶七公没了想头,自然就会闯出去了。

    不想枯闻夫人没吱声,文玉梅却一声厉喝:“休要再生诡计以逞妄想,你就冲着我来好了,我与你同归于尽。”

    再没想到诡计竟给文玉梅看破,战天风这回真的只有苦笑了,斜眼瞟了文玉梅,大大的叹了口气,道:“前面看你平胸,后面扫你扁臀,左面量你腿拐,右面瞄你脖歪,唉唉唉,与你这样的丑女人同归于尽,本大神锅可真是丢人啊。”

    文玉梅虽然不算什么美女,可也不丑,战天风这么说,仍是一条诡计,但盼激得文玉梅冲过来,包围圈生出破绽,或可借机突出,文玉梅果然中计,咬碎银牙,啊的一声怒叫,拨剑便要冲上来,但却给枯闻夫人伸手止住了。

    “玉梅,不必中计。”枯闻夫人始终平静得和她身后的古塔一样,冷眼看了战天风,缓缓拨剑,道:“战天风,本座听说了你在西风城大破雪狼王的事迹,敢在本座剑前刺杀天子的,也只有一个,你也算个人物了,所以本座对你客气三分,你却休要给头上脸,无论你有什么诡计,今夜都是必死无疑,出手吧,看你撑得几招。”

    “原来骄傲如枯闻夫人也看得起这人啊,不过我夜观天象,这人无论如何不该死于今夜。”一个声音如夜风轻拂,远远送来。

    一闻此声,始终古井不波的枯闻夫人脸上霍地变色,转眼看向声音来去,低叫道:“黑莲花荷妃雨。”

    战天风也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黑点如电而来,身形越来越清楚,正是荷妃雨,依旧是古冠大袖,傲然卓立,天风拂衣,凤目如电,别具一股摄人之意。

    枯闻夫人眼中锐光大盛:“玉梅玉全以阴阳势随我围死此人,玉仁四个拦住荷妃雨。”声落剑出,一剑向战天风刺来。

    她剑一起,战天风立觉呼吸一窒,身子仿佛突然间给一道大铁箍箍住了,动弹不到,而一星剑点,正破空而来。

    战天风知道这是枯闻夫人玄功给自己造成的幻象,急一凝神,低喝道:“七公小心,四面游斗。”声出脚跨,玄天九变身法展开,一步挣出枯闻夫人灵力的笼罩,同时间双手凝字,美女江一锅煮七字如风打出。

    壶七公不要他招呼,身形早动,上次在西风折了烈火神鸡,偷天鼠也吃了点小亏,壶七公再不敢放宝贝,身子斜走,双手如啄,遥遥截击。

    枯闻夫人对壶七公根本不理不踩,长剑一圈,将战天风七个金字尽数圈灭,捎带着就把壶七公的两股爪力也消于无形,一点剑光,只盯着战天风,如影随形,剑气呼啸,草木倒伏,古塔亦仿佛在轻轻摇动,但战天风的身子却如夜风中的幽灵,枯闻夫人枉自剑气如山,却只将战天风一个身子吹来吹去,再莫想挨得到他半块衣角。

    文玉梅张玉全一左一右呈阴阳鱼之势,形成一个百丈左右的圆圈,随着战天风身子的转动而不绝游动,两人绝不冲近来,只是远远盯着,总之就是不让战天风能有一下便冲出去的机会。

    曾玉仁四个则迎头截击荷妃雨,四剑合力,实力已在荷妃雨之上,虽围不住荷妃雨,但荷妃雨想冲过来,一时间却也做不到。

    战天风紧记着白云裳的话,展开玄天九变,竭尽变化之能,总之就是不让枯闻夫人追近三丈之内,双手金字则象是层出不穷的黄蜂,对着枯闻夫人乱打,但正如白云裳所说,对枯闻夫人这样的绝顶高手来说,三丈外打出的金字,完全没有任何威力,剑一圈一扫就扫得干干净净,有如秋风扫落叶,加上壶七公,不过是多加一片落叶而已,因为壶七公也实在是不敢近身啊,这样远远的遥击,说真的搔痒都不够。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但枯闻夫人想追上战天风却也是做不到,上次刺杀玄信,枯闻夫人已知战天风身份怪异灵动,所以这次才师徒齐出布下这必杀之阵,她虽已非常看得起战天风,但对战天风玄天九变的灵变仍然估计不足,竭尽全力也捞不着战天风,心中一时惊怒交集,却又毫无办法,她虽能以元神驶剑,可不能追近战天风身子三丈之内,也是白搭。

    眨眼数十招过去,场面形成僵持之局,战天风在一个五十丈左右的圈子里乱窜,便如泥塘里逃命的泥鳅,枯闻夫人在后苦追,战天风是泥鳅,她自然就是捉泥鳅的渔人了,不过姿态很优美,虽然捉不到,却也并无狼狈之态。

    壶七公在两人的外围游走,象是另一条泥鳅,不过他这条泥鳅枯闻夫人不感兴趣。

    文玉梅两个又在外围一点,象塘边的观众,只是这两观众很紧张,时刻要提防塘里的泥鳅跳出来溜走,真的泥鳅是不可能跳出泥塘来的,但战天风这条泥鳅可是难说得很。

    再外围则是曾玉仁四个对着荷妃雨,曾玉仁四个采用三剑在前一剑落后的防守之法,前三剑主攻,三剑联手,并不怕荷妃雨,荷妃雨若突然绕行而前三剑阻拦不及,落后的一剑便可适时截击,然后另三剑缓过神来,又可以两剑助攻,再以一剑落后以为预防,采用这种方法,确实可以有效的拦截荷妃雨。

    不过荷妃雨其实也并未用全力,她在看,她想要看清楚,战天风到底还有多少潜力?就功力论,战天风与枯闻夫人差得远不止一个级数,任何一个与战天风功力差不多的人,在枯闻夫人手底绝走不了一百招,那么战天风呢,他能走多少招?他这种金字凝印的打法颇耗灵力,他又能撑多久?荷妃雨想要看清楚。

    荷妃雨还想要弄明白一点,如果她始终不冲过去解围,战天风到底能在枯闻夫人追杀加文玉梅两个拦截的情形下破围而出吗?如果他能破围,会有什么法子?

    设身处地,如果荷妃雨是战天风这样的功力并处于战天风这种情势下,她并没有把握能破围而出,但她在战天风身上已经看到了很多的奇迹。

    “这次他又能有什么诡计使出来呢。”这个念头一直在荷妃雨脑中莹绕。

    眨眼百招过去,战天风看出了不对,心下嘀咕:“这黑心莲花好象不是真心来替本大神锅解围,老这么耗下去可不是办法,七公不是瑶儿,对枯木头没有牵制作用,我这么乱哄哄打,金字再多也没用,记名师父说,最多半个时辰我就会力竭,那时身法一慢,给这枯木头截上,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得另想个办法。”

    但面对枯闻夫人这样的绝顶高手,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脱身之计,战天风左思右想没有办法,一咬牙:“看来不跟她拼一下,脱身不得。”双手松印,不再打金字,却把煮天锅拨了出来,随手煮了一锅连根地母汤喝了。

    连根地母汤本要双脚接地,脚心能吸收地气才能借劲,身子若凌空,一口气散了汤力也就散了,但那是对平常人,战天风打通丹道周天后,已可吸收天地之气,有一次无聊时他试过,即便身子凌空,汤力也同样可以起作用。

    汤一入肚,战天风一吸气,天地借力,刹时只觉全身力大无穷,更觉信心百倍,左脚斜里一跨,霍地扭身,眼发电光,一声高叫:“反拍茄子,我拍死你个老茄子。”反手一锅猛拍向枯闻夫人。

    换了其他人,即便功力比战天风高一倍,枯闻夫人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对战天风,她却已不敢有半点小视,眼见战天风金字不放了,又取锅子又喝汤,古怪之至,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诡计出来,因此心下暗暗凝神,不过她也只认定战天风会生什么逃走的计策,再没想到战天风竟会突然间反逃为攻,一时大觉意外,不过虽惊不乱,长剑一扬,正点在战天风锅底上。

    枯闻夫人功力比战天风高得多,虽在猝然之间,劲力未能运足,但自信这一剑也足可将战天风锅子荡开更可顺剑反制,只要近身,她确信数剑之间便可取了战天风性命,然而剑锅相交,意外再次发生,战天风锅上的劲力竟是大得异乎寻常,锅子没荡开,自己的长剑反给撞开了,立时中门大开。

    与人放对而露出破绽,三十年来,在枯闻夫人身上还是第一次,一愕之下,战天风锅子已劈头盖脸削了下来,口中更是不绝狂喝:“削冬瓜皮,削西瓜皮,削南瓜皮,黄瓜老了,也要削皮。”一顿狂削。着着进攻,再无半式防守,枯闻夫人反给他迫得不得不守。

    战天风连削四五锅,枯闻夫人终于缓过手来,长剑一圈,斜斜带过锅沿,剑尖一扬,毒蛇昂首,倏地便指到了战天风胸前,只要战天风一挡,她立可抢到先手,但战天风不但不挡,而且不闪不避,双手举锅,怒目圆睁,一声狂喝:“我砍啊。”照着枯闻夫人脑袋便是一锅砍去。

    枯闻夫人若不撒剑,这一剑十九能将战天风胸膛刺个对穿对过,但战天风这一锅来势猛恶之极,而且枯闻夫人留意到他在前面右脚是微抬着的,枯闻夫人见识过他身法的灵变,在一剑刺入战天风身体后,她真的没有把握一定能躲过战天风这一锅,就算只是受点伤,那也是大损她大宗师的身份,因此不愿与战天风硬拼,撤剑斜身,闪开了战天风这一锅。

    她让,战天风却是得理不饶人,煮天锅抡圆了,一通狂砍,口中还加上砍排骨砍猪脚的乱叫,口沫横飞,如癫似狂,便如街上的混混和人打架。

    枯闻夫人已知他锅上力道大得异乎寻常,不愿和他硬拼,剑取守势,伺机进攻,而细察战天风锅法,她再一次生出意外,战天风锅法虽如癫似狂,却是少有破绽,一时半会,她竟是递不进招去。

    这会儿枯闻夫人可真有点傻眼了,她哪里知道,战天风的神锅大八式已给白云裳调教过,而白云裳剑法之高,只在枯闻夫人之上。

    情势突然癫倒,不但枯闻夫人傻眼,所有人都傻眼了,壶七公,文玉梅六个,还有最外围的荷妃雨,人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小子莫非鬼上身了。”这是壶七公的想法。

    “这小贼先前的汤里一定加了什么大增功力的秘药,但绝不能持久。”这是文玉梅几个的想法。

    “这人身上果然时时有奇迹出现。”这是荷妃雨的想法。

    战天风却什么也没想,只是不绝狂攻,但枯闻夫人一代宗师,绝非等闲,四十多招后,终于给枯闻夫人伺机抢得先手,长剑如雨,再不给战天风任何机会,战天风虽然力大,虽然抱了拼命之心,但面对枯闻夫人这样的宗师级人物,并不是想拼命就一定可以拼命的,百招后,他已完全给枯闻夫人圈在剑光中,不过他的强悍已远远超出了所有人意料之外。

    壶七公先前差不多歇手了,这会儿看情势不妙,忙又发力上来救援,但他功力太低,根本不敢近枯闻夫人的身,虽然围着枯闻夫人两个滴溜溜乱转,却不起半点作用。

    枯闻夫人稳操胜卷,嘿嘿一笑:“小子,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活没有,本座欣赏你,给你机会,快快掏出来,否则就再没机会了。”

    她这话说得大方,但也是事实,她确实是想看看战天风还有什么本事,所以并未尽全力进攻,她也不怕战天风跑了,外围虽有个荷妃雨,但外有曾玉仁四个内有文玉梅两个,两层拦截网,荷妃雨想攻进来救战天风,没有那么容易,至于壶七公,从头到尾她就没用正眼看过。

    其实战天风的功力比壶七公高不了多少,但有些人提着刀子也不让人害怕,有些人就算是躺进棺材里了你仍要小心他,壶七公只是前者,战天风却刚好是后者。

    战天风闻言哈哈一笑:“想看压箱底的绝活啊,行啊,你看好了,可别看花了眼。”一锅挡开枯闻夫人长剑,霍地转身。

    “想跑?”枯闻夫人暗里冷笑,三丈之内,无论战天风的身法如何诡奇,也绝对脱身不得,正要祭剑,战天风身子忽地一扭,回过身来。

    回过身来的战天风手中多了一把剑,枯闻夫人锐目急凝,但见战天风手中剑斜斜一挑,一剑刺来,而他的眼光迷迷蒙蒙的,好象是喝醉了,又好象在做白日梦。

    枯闻夫人眼前现出异象,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眼前那一星剑点,又仿佛山川河岳尽数挂在了战天风剑尖上,以无铸之势,直刺过来。

    枯闻夫人脑中刹时间闪过无数招法,却无一招破得战天风这一剑,除了收剑后退。但如果退开,战天风就脱出了她剑圈,这是她绝对不甘心的,电光火石间,她心中生出狠劲,全身劲力凝于剑身,一剑横格,战天风虽然力大,但她自信,以她的功力,绝对能格开这一剑。

    但她想不到的是,战天风这一剑的力道,竟比先前的劲力又大了数倍不止,双剑相交,枯闻夫人只觉剑上一股巨力撞来,让她手臂酸麻,手中剑远远荡开,战天风长剑更破锋直入,枯闻夫人大惊之下,再顾不得其它,飞身后跃,一去七八丈。

    “怎么样,压箱底的绝活过瘾吧。”战天风哈哈一笑,却也不敢多呆,他就这一剑呢,真正压箱底的家当儿,叫一声七公快闪,闪身飞退,壶七公自然跟得快,文玉梅张玉全两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枯闻夫人竟会给战天风一剑逼退,可就一呆,醒过神来再想截击可就来不及了,以战天风壶七公的身法,百丈距离,一闪即至,又如何容得他两个发呆。

    枯闻夫人一剑退开,竟就站在了那儿,她的反应绝不是那么慢,她是想不清,她认不出战天风这一剑,更无法想象战天风这一剑为什么会突然间有那么大的力量。

    她在战天风身上见识了太多的意外,这个意外是让她最震惊的一个。

    “一剑逼退枯闻夫人,了不起啊。”荷妃雨大赞一声,脱身退出曾玉仁四个的围攻,看了枯闻夫人道:“你、我、白云裳之外,这天下又多了个战天风了,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呢。”声落身起,追着战天风去了。

    最失落的其实是文玉梅,她咬着牙,看向枯闻夫人道:“师父——?”

    枯闻夫人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却没吱声,仰头看着孤寂的夜空,好半天才道:“天意难测啊。”

    她一生威摄天下,但这会儿,在自己的感叹声里,却突地感觉到了一点寒意,那寒意来自那遥远的夜空,无限的遥远。

    战天风自然知道荷妃雨在后面追了来,跑出十数里,停步转身,他不用说壶七公也明白他的意思,同时停步,捋了胡子道:“这黑莲花好象是盯上你了。”

    “是来得奇怪。”战天风疑眉:“上次刺杀玄信小儿还有得一说,因为她也不想枯闻夫人独占好处啊,可这次是为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的?”

    “是奇怪。”壶七公点头,扭头在战天风脸上看了两眼,呀的一声道:“那丫头不会是喜欢上你小子了吧,老夫发现,你小子虽然丑八怪一个,却还蛮有美女缘呢。”

    “那是,本大神锅的魅力还真是不可阻挡呢。”战天风自吹一句,眼前现出荷妃雨独具一格的凤目,摇了摇头:“这女人心机如海,而且是那种特别冷酷狠辣的人物,瑶儿外表比她冷,心却其实没她狠,这样的女人是真正的美女蛇,要她真心喜欢一个人,难。”

    “你小子对女人心摸得还真透嘛。”壶七公打个哈哈,却也点头:“老夫也有这种感觉,鬼瑶儿冷只是不理人,这女人却想把整个天地都踩在脚下,你小子要小心,莫要给她迷住了,这种女人是不能往床上抱的。”

    “我迷她天风大大的冷哼一声:“我只怕她迷上我,其它的一概不怕。”

    说话间荷妃雨已赶了上来,在十余丈外停下,看了战天风道:“战兄,这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开溜,不太礼貌吧?”

    “你是怪我没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是吧?”战天风嘻嘻笑:“是要谢,是要谢,怎么谢呢,那些戏文里,英雄救美,美女都要以身想许的,现在你是美女救英雄,这样吧,我也以身相许好了,不过先说清楚,我老爹老娘都上阎老五家做客去了,一时半会的估计回不来,所以嫁妆是没有的。”

    他贼眉笑脸,说得一脸正经,一边的壶七公差点笑死,只是忌着荷妃雨才没有笑出声来,心下暗骂:“这个鬼,对付敌人他永远是这么牙尖嘴利。”同时凝神留意荷妃雨,防她生恼突然暴起伤人,象荷妃雨这样的绝顶高手,一旦暴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出乎壶七公意料,荷妃雨却并未生恼,反是咯咯轻笑:“你以身相许啊,这个可不敢当。”

    “怎么着?你嫌我不是英雄?”战天风故意装出作恼的样子。

    “你是英雄。”荷妃雨点头:“西风一战,独力擎天,刺杀玄信,豪勇盖世,今夜一剑震飞枯闻夫人,更显示出战兄的惊人潜力,此三者,任有其一,便是当世了不起的英雄,战兄三者兼具,绝对是英雄。”

    战天风本来是胡言乱语鬼扯,乱中取胜一直是他的必杀绝技,但荷妃雨却是一脸诚挚,绝对不象说假话,这到让战天风有些发愣了,呆了一呆道:“着啊,即然我是英雄,你这大美人又救了我,那就照江湖规矩,让我献身于你吧。”

    这次荷妃雨不笑了,看着战天风,一脸真诚的道:“战兄,我是说真的,第一次相遇战兄,战兄爱美人不爱江山,我一笑而过,但后来闻得战兄在西风大展神威,我才知道小看了战兄,后来战兄为马大侠报仇,步步设计,花江六君子身败名裂,这样的报复方式,这样的心计手段,让我叹服不已,再后来战兄刺杀玄信,气贯长虹,一代宗师枯闻夫人也挡不住战兄剑锋,如此豪勇,不但是我,天下更是无人不服,这也更让我对战兄生出敬重之心。”

    她越说越郑重,战天风可就笑不出来了,他这人有点轻浮,给人夸得一句就飘飘然,夸两句那就要上天了,但也并不是永远没有轻重,荷妃雨不是一般的人,荷妃雨夸人,那是要多想一想的,战天风冷眼看着荷妃雨,心中没有半点发飘的感觉,反是特别的冷静,暗暗琢磨荷妃雨的真意,道:“你对我了解的还真是清楚啊。”

    战天风冷眼暗察荷妃雨真意,荷妃雨自也在观察战天风的反应,眼见他眼光中一片清冷,心下暗暗点头:“这人绝对不是个会轻易信人的人。”脸上越发显出真诚,道:“是的,越了解战兄,我也就越敬重战兄,这也是我追战兄的原因,我真的很想和战兄结交。”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以身相许你又不要,却要结交什么?”战天风打个哈哈,道:“难怪今夜你突然出现,原来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壶七公也早已起疑,怪眼一凝,紧盯着荷妃雨。

    如果荷妃雨一直在跟着他们,那在白塔城酒店递条子给他们的也十九是她,害死灵棋木应的也必然是她,今夜的事也就明摆着了,害人救人都是她,她就是一切幕后的黑手。

    荷妃雨却摇了摇头:“没有,战兄行踪飘忽,不太好跟踪,而且我也没必要踪踪战兄,我今夜来,不是跟踪战兄而来,是跟踪枯闻夫人而来。”

    “你是跟着枯闻夫人来的?”战天风半信半疑。

    “战兄疑心好重。”荷妃雨微微一笑:“我只想结交战兄,但跟踪战兄是没必要的,因为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有利害关系的,只有枯闻夫人,她才是天下人人注目的对象,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她师徒七人突然一齐出宫,那绝对不是小事,所以我就跟来了,却没想到她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对付的竟是战兄一人。”

    她这话有一定道理,战天风到又多信了几分,荷妃雨也绝对是个野心极大的人,她的野心较之枯闻夫人,可以说只高不低,现在枯闻夫人把天子抓在了手中,占了先手,她要取枯闻夫人而代之,自然是时刻注意枯闻夫人的动向,枯闻夫人师徒七个一齐出宫,当然会引起她的注意,跟踪而来,合情合理。而他和壶七公孤魂野鬼,人两个脚四只,荷妃雨跟着他们做什么?完全没意义啊。

    战天风看一眼壶七公,壶七公也正看他,眼中同样有失望之色,显然也是信了荷妃雨的话,就算不全信,至少信了七分。

    两人的神情都落在荷妃雨眼里,微微一笑,道:“妃雨言尽于此,信与不信都由得战兄,但我的心是真诚的,真的盼望能和战兄结交,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抱一抱拳,大袖飘飘,竟自去了。

    她去得如此干脆,战天风壶七公两个四目相对,半天无言。

    “她一路跟踪我们应该是不可能,这话我信。”壶七公道:“不过并不能证明一切和她无关,给我们递条子的,也许是她的手下也有可能的,黑莲宗千年未出,但势力其实大得很,九鬼门号称三大邪门之首,但若算上黑莲宗,这首还首不首得了,那还真要好生论一论了。”

    “若那递条子引我们来的人是她,那她又巴巴的赶来替我们解围做什么?”战天风反问:“吃饱了不消化,跑一跑好再回去吃夜屑啊。”

    “你刚才不是说英雄救美吗?她故意害你一下,再又来替你解围卖个人情,不就好结交你了。”壶七公大大的白他一眼:“说到江湖上的手段,你小子还嫩得很呢。”说到这里,想到一事,道:“对了小叫鸡,你今夜那一剑可是威风啊,比平日你自己练时威力大多了,怎么回事?真个初十六那个鬼附身了。”

    “那一剑啊,那叫灵光乍现,智慧高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到那一剑,战天风大是得意,闭眼胡吹,可就恼了壶七公,双手做势道:“信不信我掐死你,真个叫你后无来者。”

    “本来就是嘛。”战天风笑,道:“我当时百思无计,突然想到那一夜的神来一剑,其实是蒙蒙胧胧中借了云裳姐的灵力,我灵机一动,在使那一剑之前,我便故意让自己迷糊起来,然后再微微回想云裳姐月下舞剑的样子,想着不是我在使那一剑,而是云裳姐在使那一剑,再一剑刺出,果然就威力大增。”

    “这样也可以?”壶七公目瞪口呆,大扯胡子,呆了半天才道:“你小子那两根肠子还真是有几个弯弯绕呢。”

    “说了不是我吹牛吧。”战天风得意了,却又摇头:“不过与那一夜那一剑比,还是差得远,最多只有那夜六成的力道,若真能使出那神来一剑,今夜枯闻夫人就不是枯闻夫人,而是枯木死人了。”

    “别做梦了。”壶七公大大的哼了一声:“你那一剑有头无尾的,后手再无变化,威力再大也是杀不了枯闻夫人那样的绝顶高手的,除非你将七剑全部悟出来,七剑联珠,那或许有可能。”

    “七剑联珠。”战天风一呆。

    “怎么了?”壶七公看着他:“是不是悟到了什么?”

    “我脑子里好象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战天风双手揪着脑袋,咬牙切齿,一脸痛苦,喃喃道:“可一下子又不见了,到底是什么呢。”

    壶七公看了半天,不耐烦了,道:“行了,你小子别一脸大便干结的样子,老夫看了恶心,以后慢慢想吧,现在到哪儿去。”

    战天风想了一想,一时也无处可去,歪头看了壶七公道:“要不我们再到白塔城那酒店里坐坐?第一张条子剿了神蚕庄,第二张条子则差点剿了你我的老命,我到是想看看,还有没有第三张条子。”

    “你小子还真是无聊到变态啊。”壶七公骂是骂,也无处可去,便依了战天风,两个又往白塔城来。

    不数日到了白塔城,两人又戴上先前那面具,再到那酒店里来,那小二越发的熟了,加倍的热情,战天风两个喝着酒,慢慢的等着,到午后,那小二真又来了,后面还跟着店东,小二又递给战天风一张条子。

    竟然真的有第三张条子,壶七公老眼差点鼓出来,一把抢过,战天风就手看去,却见那条子上写着:“我已买下这小店送与两位,两位从此就是这小店的店东了,慢慢喝,失陪了。”

    战天风傻眼了,那店东这时凑上来,手中捧了一些文契帐本之类的东西,满脸堆笑的递给战天风,要请战天风两个点验,战天风哪有心思跟他玩,挥手让他自去,看着壶七公,道:“七公,你说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现在我是再也猜不到了。”

    “我也猜不到。”壶七公猛扯胡子:“若说害死灵棋木应的就是这人,这人该是是多么大的手面,可居然玩这种顽童的游戏,巴巴的买什么店面来送给你我,这只是那种特别闲得无聊的人才会干的事情啊。”

    战天风点头,脑子里一片迷糊,再无半点头绪。

    两人在店里喝了三天酒,那人再不见出现,明摆着是不会再来了,这线头竟是就此断了,再等下去,也没必要,第四天两人便离了店子,走前战天风还交代那店东:“好生经营,年底我可是要来查帐的啊。”

    平白无故给人玩了一场,却连那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壶七公大没面子,火气正大着呢,听了这话,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查你个头啊。”

    “怎么不查。”战天风揉着屁股,一脸委屈:“我战天风穷了一世,总算有了这个店子,好歹是份产业呢,真到那无生无济之时,也是个想头不是。”

    “那老夫就再给你敲几个响头吧。”壶七公扬手,战天风自然早已逃开。

    玩闹是玩闹,其实战天风心里比壶七公要发愁得多,他本来想在这神秘人身上找出苏晨来,现在线索断了,又不知到哪里去找苏晨了,想着苏晨现在不知是什么样子,他心里猫抓似的难过,也只有在和壶七公的说笑打闹中,才能暂时忘忧。

    两人在江湖中闲逛,当然时刻留意,看有没有人跟踪自己,或者看哪里有什么特别怪异的事情,盼望能再把那神秘人牵出来,但逛了一两个月,那神秘人再无动静。

    其它消息到陆陆续续听了不少,先是木石做了听涛岩的掌门,然后枯闻夫人以天子令相召,会集七大玄门,商议成立一个正教联盟,枯闻夫人本来想着木石老实点儿,借天子之名再加自己之威,或许就能让木石听话,结果出乎她意料之外,将战天风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的木石真就跟他的道号一样,硬得象块石头,大唱反调,坚决不干,道德观等三派便也跟着他唱反调,与古剑门修竹院争了起来,差点大打出手,最终不欢而散,七大玄门不但未能团成一块,反而彻底分裂,气得枯闻夫人差点吐血。

    七大玄门不团结,黑道和红雪等三国的各种势力却是蠢蠢欲动,江湖风起云涌,照壶七公的说法,这么多年来,江湖只有这一次最乱,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互打主意,偌大一个天朝,竟是找不到一块安静些的角落。

    到是昔日黑道的老大九鬼门却是无声无息,江湖传说是九鬼门千金不开心,鬼狂无心理事,下面各堂也就不愿生事。

    战天风自然知道鬼瑶儿为什么不开心,甚至知道她很伤心,可是能怎么办呢,在找到苏晨之前,他能上九鬼门去吗?

    与鬼瑶儿相反,白云裳却是忙得一塌糊涂,四处奔走,殚精竭虑要消除红雪净海三吴争雄的野心,以避免可能的内战,但大利动人心,她虽智慧高绝,却消除不了红雪三王的贪心,乱象已成,虽然白云裳的努力收效甚微,她的声名却是一日大过一日,隐然已成正教第一人,枯闻夫人虽裹挟天子势力强横,但人心向背,风评已远不如白云裳。

    听闻江湖中传扬的白云裳的事迹,战天风即为她高兴,又隐然的为她感到忧伤。他会时不时的想到马横刀,当日的马横刀还不是一样,呕心沥血啊,结果却又如何?

    和壶七公说起,壶七公也自叹息:“马王爷和白小姐,他们天生就是胸怀天下的人,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

    “他们是天朝的脊梁。”战天风悠然神往,似乎又看到了马横刀长刀横空的样子:“正因为有了他们这样的人,我天朝才能雄峙天地,万世其昌。”

    “是的,他们是天朝的脊梁,只是他们太正直了,君子可欺其以方,太正的人,就总是会吃亏。”壶七公说到这里,斜眼看向战天风:“其实你小子可以做得更好,如果你做的话。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就是要你这种聪明的混蛋才不会吃人的亏,枯闻夫人逼死了马王爷,以一副天朝一统的重担压得白云裳死死的,可拿着你小子,你看她有办法没有?你小子若想做点事,我可以肯定,比马王爷白小姐加起来还要强。”

    壶七公难得和战天风说这样的正经话,可战天风听了这话,却猛地跳了起来,大叫道:“不干。”

    壶七公恼了,斜眼瞟着他:“老夫踩着你狗尾巴了,跳这么高?”

    “和你老无关。”战天风眼望远方,咬牙切齿:“我听马大哥的话,不杀玄信,但终我一世,休想我替玄信出一分力,天下是他的,内战也好,外敌也好,天安城破了再破也好,那都是他玄信的事,和老子半点关系也没有。”

    壶七公张了张嘴,但看他一脸激愤的样子,终于没有开口,仰头看天,暗暗摇头。

    当日天安城破玄信南逃,白云裳在天安城头仰天痛哭的事在江湖上传得很广,战天风壶七公自然也是听说了的,当时战天风一声不吭,全不说要去找白云裳,安慰安慰她,壶七公就觉得很奇怪,这会儿是明白了:“虽然马横刀灵咒现身劝回了这小子,但这小子仇记深了,只怕就是白云裳当面求他,他也不会替玄信出一分力了。”

    明白了,更叹气:“这小子还真有几分鬼聪明,而且关外三十四国听他的,他若是肯尽力,召来天军,五犬不但进不了天安城,只怕还会跟雪狼王一样,一战亡国,唉,玄信这败家子,怎么就要害死马横刀呢,若是马横刀不死,便不要开口,这小子也会尽力的。”

    两人又游荡了些时日,这天到了一个大湖边上,壶七公说这是巨野泽,战天风一听直跳起来:“这里是巨野泽了?巨野泽可是我半个家呢,我还是陀家二少,没说的,看我大哥大嫂去。”兴匆匆拉了壶七公就走。

    巨野泽大,他两个又是在泽的另一面,因此也花了小半日才到陀家,天却早已黑了,战天风兴匆匆便要上去叫门,壶七公却一把拉住他。

    “怎么了?”战天风没明白。

    七公做个噤声的手势:“有玄功高手往这里来。”

    战天风光顾高兴了没留意,壶七公这一说,他也听到了,有掠风声直向陀家大院而来,眉头一凝:“方向是直对着陀家的,必是冲陀家而来,却是什么人?”不进屋了,与壶七公一起闪身到屋侧树下。

    这夜没月亮,但功力到战天风这个级数,黑夜和白昼也没太大的区别,壶七公自不用说,偷王之王,不但耳朵贼灵,眼睛也是贼尖,两人顺着风声往那人来处看,身形一显,两人便都认了出来,却是战天风的老冤家,单如露的老爹,单千骑。

    看清是单千骑,战天风有些失望,撇了撇嘴:“这老家伙来做什么?未必他还有脸见我大哥?”他到不认为单千骑还会对陀家不利,白云裳传了心法给陀光明的事早已传遍江湖,借个天胆给单千骑,他也是惹不起白云裳的。

    “单千骑现在也没什么脸了。”壶七公嘿的一声:“上次你和马王爷架梁,揭穿了单千骑的野心,让管闲事的灵心出了丑,听说灵心回去一怒之下,让霍金堂把单家驹开了,不要他做弟子了,背后没了古剑门这个靠山,单千骑还有什么戏唱?”

    战天风点点头,不吱声,看单千骑到近前,以为他会收术落地,谁知单千骑却是直飞进了屋中。

    “就这么上门啊?不太对吧?”战天风搔头:“就算这老白脸厚起脸皮与我大哥和好了,也不能半夜里这么飞进飞出的啊。”

    “跟进去看看。”壶七公一招手,当先跟进。

    单千骑径直飞进了后院,战天风两个跟进去时,单千骑已进了一间屋子,越发奇了,竟是穿窗进去的,战天风两个急摸过去,和壶七公两个运起敛息功,几乎是前脚跟后脚的到了窗前,根本就不怕单千骑会发觉,其实单千骑功力也不算太低,就算不如壶七公也差不太多,只是战天风现在见过的超级巨鳄多了,单千骑这样的小水蛇儿便只当泥鳅看了。

    战天风从窗口看进去,只见单千骑站在一张床边,床上睡着一个婴儿,大约一岁多的样子,胖乎乎的,眉眼和陀光明颇为相像,差不多可以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自然是陀光明和单如露的儿子了。

    “原来大哥大嫂有儿子了。”战天风暗暗点头,凝神看着单千骑,不知他要做什么。

    单千骑在那婴儿床边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怀中一摸,摸出把短剑来,战天风一惊,急结手印,虚虚对着单千骑背心,只要单千骑有不利于婴儿的举动,他便要一字打出。

    不过单千骑并没有拨剑,只是把短剑放在了婴儿的小手边,随后伸手捏了捏婴儿的小鼻子,小家伙呼吸不畅,动了一下,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单千骑,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外屋立时响起脚步声,单如露急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陀光明,单如露显得丰腴了好些,却更漂亮了,但变化最大的是陀光明,以前的陀光明,瘦而苍白,笑容虽然温暖,整个人身上却没有多少生气,但这会儿的陀光明,脸也圆了,肚子也大了,满脸红光,显得十分的健康。

    单如露一眼看到单千骑,惊呼了一声:“爹,你怎么来了。”

    陀光明也有些意外,不过马上就叫了一声岳丈,又怪着妻子:“看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爹来了好啊,快请外边坐。”

    战天风在外看着,眼见陀光明一脸的真诚热情,暗暗点头:“大哥长胖了,人却还是老样子,不会记仇。”

    单千骑似乎有些尴尬,吱唔一声:“是——那个——我。”

    这时单如露抱起了儿子,却一眼看到了儿子手边的短剑,叫道:“这剑哪儿来的?”

    小家伙见了娘马上就不哭了,却对那剑生出了兴趣,生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了剑柄,再不肯松手。

    单如露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细看了两眼,认了出来,道:“爹,这不是你的宝剑吗?怎么落在这里了,来,小虎,剑还给外公,我们不玩这个。”想要把剑拿给单千骑,但小家伙哪里肯松手,这小家伙还凶得很,眼见单如露老是跟他抢,急了,另一只手伸出来,一下就抓在了单如露脸上,抓得单如露啊呀一声叫。

    外面的战天风看了大好笑:“这小家伙不赖,比他老爹强些。”

    屋里的气氛本来有些尴尬,小家伙这一抓,单千骑陀光明都笑了,单千骑忙道:“别抢了,是我特意送给小虎的。”

    “这怎么可以。”单如露急了:“这是爹爹的护身宝剑啊,也是千骑社号令下属的信物,是要传给哥哥的,怎么能拿给小虎。”说着一用力,把宝剑抢了过来,递给单千骑。

    小家伙宝剑脱手,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单千骑忙道:“小虎不哭小虎不哭。”抱过小家伙,接过剑又塞在小家伙手里,哄道:“外公拿给你。”小家伙抓着剑,立即就不哭了。

    单如露急道:“爹,这样不行的,这剑怎么能给小虎玩呢。”又横一眼陀光明:“你看这人,就会傻站着,请爹到外面坐啊。”陀光明忙一片声点头:“爹,到外面坐,日间回来支船队,带了些海外的好酒来,请爹尝尝。”

    看他一片声应着,一脸的笑,战天风哑然失笑:“以前那只会哭的大嫂成母老虎了,大哥成了气管严。”

    单千骑摇头道:“我是说真的,我今夜来,就是特地送剑来给小虎的。”

    “爹,你疼小虎,要给他点什么东西我不反对,但这剑他真的不能要。”单如露看着单千骑,一脸坚决:“这是爹的护身宝剑,不应该离身,就算你老百年之后,也是要传给哥哥的,绝没有给小虎的道理。”

    以前的单如露,从来也没有这么直视着单千骑说过话,更不敢以这样的语气跟单千骑说话,但现在的单如露再不是以前的单如露,而面对她自信坚定的眼神,单千骑反而错开了眼光,不敢与她对视了,摇了摇头,道:“露儿,你不知道,爹可能用不着这宝剑了,而你哥,你知道的,他实在是不争气。”

    看他神情不对,单如露起了疑心,道:“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千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了,却又摇了摇头,道:“算了,也没什么事,总之这剑给小虎就行了。”

    战天风看他欲说还休的样子,心中冷笑:“这老阴贼,永远这么假惺惺的,明明是故意引大哥大嫂进来,有话要说,好意问,他到还扭捏起来了。”

    单如露自然是了解父亲的为人的,单千骑越这样,她问得越急,单如露变了很多,不过本性没变,看得出来,对单千骑,她还是关心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啊,父女之间,无论多深的仇,血却总是浓于水。

    给单如露问得急了,单千骑吱唔半天,终于开口道:“爹接到了生死牌,要赶去阎王殿,可能回不来了,所以。”

    “生死牌?”壶七公低呼一声,他是挨着战天风身子的,叫出这三个字的同时,他身子甚至还轻轻抖了一下,而且他叫这一下,并没有凝音单送到战天风耳里,是冲口而出,就仿佛突然受惊之下的惊呼。

    不过里面的单如露陀光明也同时在叫,单千骑并没留意,他可能也没想到外面会有人。

    战天风十分奇怪,象壶七公这样的老江湖老油条,这世间能让他吃惊的东西已实在不多,战天风完全想象不出,那什么生死牌阎王殿就有这么大魔力,能让壶七公这么惊讶,他扭头看向壶七公,传音道:“七公,怎么了?那什么生死牌是什么鬼东西?能让你老这么害怕?”

    他最后一句是故意这么说的,壶七公死要面子的人,平时若是说他怕什么,他一定跳起来,所以激他一下,但再一次叫他吃惊的是,激将法竟然失灵了,壶七公并没有跳起来,而是竖起一个指头,低声道:“噤声。”说了这两个字,他还四面看了看,生怕背后有人似的。

    战天风这下可真是惊奇到了极点,道:“七公,你老好象从来没怕过什么人啊?你到说说看,这什么生死牌到底是个什么鬼,就能让你老也害怕了,你老说说,让我也害怕害怕,说实话,本大神锅这会儿放眼天下,还真不知道要怕谁呢?”

    “谁说我怕了。”壶七公瞪眼,竟仿佛是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但仍明显的有些心虚,眼角不经意的又往边上瞟了一下,道:“先别做声,听单千骑说,呆会我告诉你细的。”

    他不肯说,战天风也没办法,里面单千骑也吱吱唔唔没说,单如露急了,一片声的问,又问陀光明:“生死牌是什么?阎王殿又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陀光明摇头。

    “爹,你到是说啊。”单如露急了。

    “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单千骑终于开口:“阎王殿是邪道上的一个门派,只是好多年没出来了,生死牌是他们的一个信物,接到死牌的不用说了,接到生牌的,必须在他们指定的日子前赶到他们指点的地点,再由他们接去阎王殿。”

    “爹和他们有过节?”单如露问。

    单千骑苦笑:“我哪会和他们有过节?”

    “那好好的,凭什么要接他们的生死牌啊?更凭什么要去阎王殿?爹,你不要去。”

    单千骑只是苦笑,陀光明摇头道:“这黑道上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些,根本没理可讲的。”说完却想到千骑社其实至少要算半个黑道,不免尴尬的看一眼单千骑,只是单千骑并没留意。

    “他不讲理,我们就不理他。”单如露看了单千骑:“爹,要不你就住我家里,白小姐传了光明心法,光明等于是白小姐的半个弟子,这事尽人皆知的,我就不信那什么阎王殿比白小姐还厉害,就敢来我陀家放肆。”

    “这话豪气。”战天风看单如露横眉冷对,暗暗点头:“今天的大嫂和初见时的大嫂是完全不同了,现在的陀家,十有**只怕就是她在当家,我大哥估计也就是个应声虫了。”

    陀光明也道:“是啊爹,你就住在我家,我再叫人把白小姐传了我功法的事到处宣扬宣扬,阎王殿的人再猖狂,想来也要给白小姐几分面子的。”

    “这个。”单千骑有些犹豫,想了一想道:“你到底不是白小姐正式的弟子,那个——那个。”吱唔一会,道:“对了光明,你有你义弟战天风的消息吗?”

    “我二弟?没有。”陀光明摇头:“我也叫人常留意他的消息,去年多些,不过今年好象一直没他的消息了。”

    窗外的战天风听了这话,心下感动:“大哥到是一直记着我,我却是好久没想起他们了。”

    千骑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道:“要是能找到你义弟就好了。”

    “我马上派人去找。”陀光明急应。

    “你到哪里去找啊。”单如露看他一眼。

    “这个,到处找啊。”陀光明搔头。

    “我说你就是没主意。”单如露白他一眼,道:“先不说没地方找二弟去,就算能找着,他的面子还能大过白小姐了?”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单千骑,道:“爹,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在我家住着,我让光明派人去一趟归燕国,把这事禀报给白小姐,你看好不好?”

    陀光明大大点头,也看着单千骑道:“是,我二弟面子可能不够,黑道横行,白小姐是一定要管的,只要我把这事禀报给她,她必有定夺。”

    “白小姐现在正为天子的事忙着,哪会来管我这样的事。”单千骑苦笑摇头,叹了口气,道:“若是能找到你义弟,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或许会管这件事,而且有一件事你们搞错了,你义弟的面子绝对够的,今天的战天风,早不是以前的战天风了,去年他率万异门九鬼门刺杀天子,连枯闻夫人也拿他无可奈何,当真是轰动天下,当今江湖上,年轻一辈中,再没人比他更出名了。”

    “原来本大神锅,不对,战天风这三个字真的这么出名啊?”上次在蛇化口中听到自己很出名,战天风还不太信,这会儿再从单千骑口里听到,才真正信了,一时大是得意,而他同时也明白了单千骑半夜里来送剑的真意,单千骑碰上了鬼,就是想借陀光明和他的关系,看陀光明能不能找到他,替他挡灾。

    屋里的陀光明却犹有些不信,搓手道:“真有这样的事啊?二弟怎么会去刺杀天子呢,他怎么会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一直不信,却原来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战天风一跃进窗,壶七公一把没拉住,暗骂:“臭小子,我就知道他要张狂起来了。”只好也跟着进窗。

    “二弟。”一眼看清是战天风,陀光明顿时狂喜大叫,跑上来就拉住了战天风双手,单如露也一样,一脸喜色,单千骑却是又惊又喜,又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叫了声:“战——战——战少侠。”

    那小家伙也来凑一热闹,乍见生人,张开嘴哇一下大哭起来,单如露忙要来抱,战天风抢先一把抱过,哄道:“乖侄儿,莫哭,叔叔拿好东西给你玩儿。”扭头对壶七公道:“七公,有什么好宝贝儿,借一件来,先说清楚了,这是我给我侄子的见面礼,太轻了可是拿不出手啊。”

    “臭小子,以为老夫是你家库房总管啊。”壶七公暗骂,手上到不犹豫,去豹皮囊中一摸,摸出个玉如意来,战天风一看,叫道:“这个还勉强,行了,看我小侄儿喜不喜欢。”

    这个还只是勉强,壶七公气得发怔,暗骂臭小子不识货,事实上用脚板心也想得到,能过得老偷儿的眼并给收入他豹皮囊中的,岂会是一般的玉如意,不过他也懒得来和战天风争,传国玉玺也当砖头送人的家伙,和他有什么争头?

    陀光明大家之子,却是个识货的,一看,再一摸,可就叫了起来:“啊呀,这礼物太重,可不敢给小虎。”

    小家伙得了玉如意,立马不哭了,左手宝剑右手玉,一时还不知取舍,陀光明伸手要把玉拿过去,小家伙立时也来了劲,松手扔了短剑,双手抓着那玉,再不肯松手。

    “就一块玉,什么轻啊重的,你别那么小家子气了。”战天风挡开陀光明的手。

    “二弟,你不知道,这是如沐春风之宝,实在是太贵重了,真的不能给小虎。”陀光明急了。

    “什么如沐春风之宝?”战天风有些疑惑,看他玉上,果然有如沐春风四字,却是不明其意。

    “这如沐春风之宝,乃是天地间的一块奇玉,再热的天,只要手中执了这玉如意,立即通体冰凉,再冷的天,只要拿了这玉如意,也立即全身温暖,一玉在手,一年四际,如沐春风,所以称为如沐春风之宝。”陀光明看向壶七公:“我说的对吧。”

    七公点点头,斜眼瞟了战天风,一脸不屑的道:“这就叫见识了,小子,多学着点吧。”

    这时那小家伙正把玉如意塞在小嘴里啃啊啃的呢,战天风一眼看见,可就哈哈大笑:“什么如沐春风之宝,我看就是一只清蒸脚猪。”瞟一眼陀光明,道:“我送的,你别管,否则我就恼了。”

    “那就多谢小叔了。”单如露抢先接口。正如战天风猜的,陀家现在确实是单如露在管事,年多时光,她已是大大的历练出来了,看了战天风的手面气势,再联想到单千骑先前的话,确信今日的战天风果已是大非寻常,便不再和战天风无谓的客气。

    “还是我嫂子大方。”战天风嘻嘻笑:“大嫂,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呢。”

    “小叔说笑了。”单如露脸一红,心中却是一酸,想到当年若不是战天风,自己这会儿只怕早已骨肉化泥,对战天风更是充满感激,不过这会儿单千骑在,有话也说不得,只是伸手接了孩子,道:“小虎乖,妈妈抱。”把小家伙接了过去。

    壶七公手最快,先前小家伙松手丢剑,壶七公顺手便捞了过去,这时拨出来看了一下,道:“这剑带在身上,避避邪气还是可以的。”言下之意,也就只能避避邪了,他没看在眼里,一边的单千骑却是大为紧张,战天风接过剑,也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道:“小孩子不要玩这种东西。”抛给了单千骑,手却一伸:“拿来吧。”

    单千骑接过剑,一怔:“什么?”

    “生死牌啊。”战天风招了招手:“你不就是想我替你接那生死牌吗?拿来。”

    听到生死牌三字,壶七公脸色微变,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吱声。

    “这个——那个——也不是——只是。”图谋给战天风看穿,单千骑老脸通红,吱唔半天,终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递给战天风。

    那东西是块牌子,半掌宽,长约四五寸,入手沉甸甸的,象是青铜铸成。牌子一面刻了个黑色的生字,别一面则刻了个红色的死字,在生字那一面,生字的下面,另刻了八个细细的字:尔之生死,尽在我手。

    这牌子可能用的年月久了,有些发黑,还有铜锈,在这黝黝的古意里,那几个字更给人寒意森森的感觉。

    单千骑把牌子一递给战天风,自己便退开了一步,似乎离得越远越好。

    壶七公也只远远的在战天风手上看了一眼,并没有凑过来。

    战天风却是漫不在乎,看了那几个字,把牌子在手上抛了一抛,哼了一声道:“牛皮哄哄的,他以为他谁啊。”扭头看向壶七公:“七公,你好象对这什么阎王殿很了解的样子,说说看,到底是头什么牛,吹出来这么大一块皮?”

第二百七十九章

    陀光明道:“大家到外面坐吧,我叫人备办酒菜,边喝边说。”

    几个到外面就坐,陀家是那种真正的大户人家,一声令下去,不多会一席酒菜便上来了,战天风先灌了一大杯酒,再倒一杯,喝一口,这才对壶七公道:“七公,说吧。”

    壶七公看一眼边上立着的丫头,没有开口,单如露先前在里面哄儿子睡觉,这时刚好出来,却就留意到了壶七公的眼神,忙对那些丫头道:“你们都下去,不得召唤,不要进来。”

    战天风抓耳挠腮:“七公,你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好不好?”

    “你知道个屁。”壶七公恼了,狠狠的瞪他一眼。

    “行行行,我屁都不知道,行了吧?”战天风咽气,闷头喝酒,也不问了。

    壶七公喝了口酒,捋着胡子,好半天终于开口,却只有五个字:“终于出来了!”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战天风听得莫名其妙,正把酒杯送到嘴边的单千骑手却没来由的抖了一下,半杯酒洒在了衣服上,他这个小小的动作,就象是在为壶七公的话做注脚。

    战天风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真的想不出有什么人什么势力会让人这么恐惧,好奇心成倍的提了上来,不过他不敢催,只是斜瞟着壶七公的嘴,希望那嘴里快点崩字出来。

    壶七公却又连着喝了好几口酒,出了一会儿神,才道:“黑道上,出过两个最让江湖人恐怖的门派,一个是血尸门,另一个便是阎王殿,现而今的黑道三雄,九鬼门,一钱会,魅影教,虽也杀人放火,肆无忌惮,但若与那两派比起来,几乎可以说是还没有出师。”

    “这么厉害啊。”战天风没听说过阎王殿的事,不知厉害,但和九鬼门几个一比,他就听出高低了,叫道:“血尸门就是上次我们把血尸铁甲秘谱给范长新的那个血尸门是吧,杀了人还要吸人家的血,听说是恐怖之极。”

    听他口中说到把血尸铁甲秘谱给范长新这话,单千骑身子一动,眼中射出惊讶贪婪之色,不过他飞快的低下了头,没让战天风几个看见。

    “你以为有几个血尸门?”壶七公哼了一声,喝了口酒,仰起头,吁了口气,道:“但血尸门若与阎王殿比起来,又还只能算是学徒了。”

    “真的?”战天风的好奇心越重,实在忍不住了,求道:“七公,你痛痛快快说好不好。”

    壶七公不理他,出了一会神,才道:“阎王殿最可怕之处有两点,一是神秘,二是言出必践。”喝了口酒,接下去道:“江湖上,从来没有任何人知道阎王殿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任何人知道阎王殿的主人,他们自称的阎王爷吧,到底是谁,这几乎是江湖上一个最大的悬案。”

    “有这种怪事?”战天风不太相信。

    “老夫懒得骗你。”壶七公哼了一声:“那个万异门,自认为隐密,其实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万异谷的所在,但阎王殿在哪里,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会儿单千骑点了点头,道:“是,阎王殿的所在,阎王爷到底是谁,真的从来没有人知道。”说着叹了口气,道:“千古艰难惟一死,其实死没什么了不起的,很多人都不怕死,江湖上之所以对阎王殿这么恐惧,他的神秘是一个极大的原因,越看他不清,就越怕。”

    “这话有理。”壶七公一直没正眼看过他,听了这话倒正眼看了他一下,道:“很多人怕,其实怕的不是死,而是怕的害怕本身,越害怕越怕,真的刀架到脖子上,说不定他反而不怕了。”

    “怕的害怕本身?什么啊,听不懂。”战天风扯耳朵。

    壶七公不理他,道:“阎王殿一直横行了三百多年,在那三百多年里,只要是发出了生死牌,就没有人可以违抗,不论这人是什么来头出身,有多大的本事,说生就生,说死就死,嘿嘿,借一句古话,阎王叫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真正的言出必践。”

    “这么牛皮啊。”战天风撇了撇嘴。

    “是的。”壶七公点头:“谁接到生死牌,是生牌,哪一天持牌到哪个地方报到,迟一刻丧命,不去者灭门,是死牌,那就不要说了,子不过午,全家老小,自己穿了丧服等死吧,没有任何人逃得过阎王爷一刀。”

    单如露先前不知道阎王殿是什么,这会儿听壶七公一说,知道厉害了,惊怕起来,看了单千骑叫道:“爹,你接的是生牌是不是?”

    千骑点头,苦笑一声:“不过生牌死牌其实也差不多了,进了阎王殿,想回来只怕就有些难了。”说着他看向壶七公,道:“以前据说那些接生牌的,有的几年才回来,有的几十年后才回来,而且就算回来了,基本上也不再在江湖上露面,他们在阎王殿里见到些什么,吃过什么样的苦头,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也没有任何人知道阎王殿为什么召他们去,总之去一趟阎王殿,那个人不死也差不多死了。”

    “是这样的。”壶七公点头:“阎王殿召人去,没有原因,放回来,不知理由,回来的人也绝不会开口说及阎王殿里的事。”

    “给你们这一说,这阎王殿还真是神秘霸道到了极点呢。”战天风叫了起来,想到一事,道:“七公,你刚才说终于出来了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阎王殿好久没出来现在又出来了?”

    “阎王殿行事非常独特,平时是见不到他们的,要每隔十二年,他们才会在江湖上出现一次,但最近一次出现,不是在十二年前,而是在六十年前。”

    “你是说阎王殿六十年没有出现过了?”战天风恍然:“难怪我没听说过,六十年,老了一辈人呢,江湖上还有几个人记得他。”

    “错了。”壶七公大大摇头:“江湖上虽然少有人提及阎王殿,但绝不会有人忘记阎王殿,绝对不会,嘴里不说,心里其实都在隐隐的担心,不知道阎王殿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又冒出来,而现在,阎王殿真的就出来了。”

    “那这六十年里他们做什么去了呢?”战天风大是奇怪:“为什么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出来又是为什么?”

    “没有任何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壶七公摇头:“就如阎王殿神秘的出现,他的消失也是神秘之极,六十年前,十二年一轮的生死牌该要出现了,所有人都在屏声敛气等着,但左等右等不见出来,过了十二年,仍不见出来,就这么一直等了六十年,至于阎王殿为什么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至于现在它为什么又突然出现,现身江湖要做什么?那同样只有天知道。”

    “六十年后重现,阎王殿想干什么?”战天风搔搔头,看单千骑:“他们给你生死牌,没有理由吗?”

    “阎王殿发生死牌怎么会有理由?”单千骑苦笑:“半夜里,突然就来了,限我七日后子时三刻到召蒙山下的千狐碑前报到,迟到一刻断头,不去者灭门,就是这样,再多一个字也没说。”

    “召蒙山?召蒙山在哪里?”战天风看壶七公:“难道阎王殿在召蒙山里?”

    “你少扯蛋了吧。”壶七公怪眼一翻:“阎王殿要象你想的那么简单,它就不是阎王殿了。”

    “不简单就好啊,越不简单越好。”战天风兴奋的搓手:“这些日子真是闷出鸟来了,正好拿它来解解闷,神秘之极的阎王殿生死牌,哈哈,看本大神锅掀他个底朝天。”把手中的生死牌抛了两抛,对单千骑道:“行了,你就在陀家呆着吧,我替你去了。”扭头看向壶七公:“七公,你老去不去,看你老好象有些害怕的样子,就不要去了吧。”

    “怕?”壶七公大大的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小子吧,我师父就曾找过阎王殿的老巢,可惜没找到,老夫我在二十岁时,出山第一件大事,就是找阎王殿,不过同样没找到。”

    “原来你老这么有胆色,了得。”战天风一翘大拇指:“那这一次是个好机会啊,咱们一起到阎王殿里走一遭,到看那阎王爷长的什么鸟样?”

    “你想怎么进去?”壶七公斜眼看他。

    战天风把生死牌一扬:“这不有请贴吗?最多再易一下容,那不就得了?“

    “做梦吧你?”壶七公大大的哼了一声:“早说过了,阎王殿若是象你小子想的那么简单,它就不是阎王殿。”

    战天风奇了:“你老不是吹你老的易容术曾得真传吗,阎王殿的人和单龙头又不是很熟,即便稍有点不象,他们也不可能认得出来啊?”

    “照理说是这样,但事实上不可能。”壶七公摇头:“我师父说过,以前阎王殿横行的时候,有无数人想摸阎王殿的底,易容啊,冒名顶替啊,悄悄跟踪啊,却都给阎王殿的人发觉了,遭到了残酷的报复。”

    “有这种事?”战天风张大嘴巴。

    “现在理解老夫刚才为什么要先把丫头打发出去才说话了吧。”壶七公瞟一眼战天风:“阎王殿如此神秘,他的情报系统必然另成一路,也许就是在一些最平常的人中,就布有他们的搜集网,虽然只是万一,但如果要打阎王殿的主意,就要预防这个万一。”

    “原来你老早就想打阎王殿的主意了啊?”战天风狂喜大叫,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急忙放低声音,还四面看了看。

    “那肯定啊。”壶七公翻他一眼:“你小子尾巴一翘,老夫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这样的闲事你会不管?”

    “那是。”战天风搓手:“这事我管定了。”忽地想到一事:“七公,你说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和阎王殿有关?”

    “难说。”壶七公眉头微凝,缓缓摇了摇头:“照理说阎王殿不会找上你小子,那样的行事也不合阎王殿的风格,可是阎王殿六十年不出来,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最可疑是那神秘人实在太神秘,当世有那样身手的没有几个人,却就是找不到嫌疑对象,所以真的很难说。”

    “不管了,总之进他的鬼窝里去看看,自然就明白了。”战天风捋起袖子,却又一呆:“用易容术真的骗不过他们?那倒是个问题,看来要多费一番手脚了。”

    “也不是一定骗不过。”壶七公摇摇头:“只是万一失败呢,那就要牵涉到单龙头了,阎王殿报复起来可是绝不留情面的。”说到这里,他斜眼瞟向单千骑。

    眼见壶七公战天风的眼光都转向自己,单千骑心念电转:“进阎王殿去本来就生死难卜,那还不如冒一险,就让这小子冒名顶替试一下,成功固然好,就算失败,这小子看在陀家的份上,必然也不会撒手而去,万事自然有他顶着。”

    这么算定,刚要点头,突地又想:“这小子在江湖上翻天覆地,先还以为有假,现在看了他的狂气,人人畏之如虎的阎王殿在他眼里却象个麻雀窝,只想伸手进窝掏麻雀,看来传说都是真的,这小子确有真本事,而且白云裳还是他姐,这样一棵大树,何不顺势攀上去?但要攀人情,可要先做个人情才行。”

    他老谋深算,通盘一想,主意在心,一抱拳,装出一脸感激的样子道:“壶老,战少侠,你二位替单某担这大担,单某若还怕三怕四的,那还是人吗?失败了又如何,不过一死而已,借壶老先前一句话,真正刀子架到脖子上,那也不过是个碗大的疤而已,有什么怕的?”

    他突然之间这么豪气,战天风两个到是大为意外,相视一眼,战天风刚要开口,不想单千骑后面还有话,抢先开口道:“不过江湖传说,以前那些冒名顶替的,从来都没有成功过,所以我有个主意。”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战天风两个都看着他,壶七公道:“什么主意?”

    单千骑道:“我知道壶老号称天鼠星,最善于隐踪藏迹,掩人耳目,针对这一点,我有一计,不要两位易容顶替,就由我自己进阎王殿去,壶老和战少侠则跟在我身后,途中我想方设法留下记号替两位指路,两位就可循着记号找到阎王殿了,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你不害怕进阎王殿了?”战天风大奇:“万一你无法留下记号或者我们给拦下来进不了阎王殿呢,你一个人进去不怕吗?”

    “不怕。”单千骑早想好了,断然摇头:“就算你两个进不去,我接的是生牌,也不一定就死,最多在里面受点儿折磨,出来后,我可以把所闻所见告诉两位,那对两位以后对付阎王殿也是一个小小的助力不是?”

    他这会儿竟是豪气干云起来,战天风壶七公一时间都不知他心中打什么九九,对视一眼,战天风道:“七公,我看这样可以。”

    “想留下记号怕不容易。”壶七公皱眉:“江湖上以前也有不少人打过这个主意,跟踪过,好象都失败了。”

    “我有办法。”战天风叫:“七公,你记得我跟你说过进万异谷的法子吗?我们还用那个法子,让单龙头带我们进去,我保证阎王殿的人发现不了。”

    战天风藏身龟甲由凤飞飞带着万异谷的事,壶七公听战天风说过,一听大喜,点头道:“这主意好。”

    单千骑不知战天风说的是什么法子,疑惑的道:“两位的主意是。”

    壶七公摆手:“法不传六耳,龙头现在不要问,你只说你什么时候动身吧?”

    单千骑略一凝神,道:“召蒙山我没去过,只是大致知道地方,该有好几千里,要去,最好明天就动身了,早去比晚去好。”

    “那就明天一早动身。”壶七公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事要回去交代的没有,有就回去说一声,明儿个一早就走。”

    “那我就回去说一声。”单千骑说着看向单如露,解释道:“你哥那混小子,实在是不争气。”起身,又对战天风道:“这边的事,我绝对一字不会说的,两位放心。”说着转头去了。

    看着单千骑背影消失,战天风忍不住扑哧一笑,壶七公讶异的看着他:“笑什么?”

    “没什么?”战天风摇头。

    “没什么你笑什么?”壶七公瞪眼:“得了花痴啊?”

    其实是单千骑提到他那混蛋儿子,让战天风想起了上次把单家驹打成个猪头的事,所以好笑,但当着单如露的面,战天风又不好说,壶七公没猜到,单如露却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明白他笑什么,想起过往的事,心中越发感概,到战天风面前,忽地拜倒在地,战天风吓一大跳,忙伸手扶起,道:“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单如露哭道:“单如露今天的一切,都是二叔一手赐予,单如露无以为报,只有这一拜。”

    “什么呀。”战天风慌忙摇手:“过去的事,快别说了。”

第二百八十章

    陀光明也含泪道:“是啊,我陀家。”

    “你也来凑热闹?”战天风瞪眼打断他:“再要这么婆婆妈妈,我可拍屁股走人了。”又看向单如露,道::“大嫂,过去的事,什么都别说了,这次你也放心,我保证龙头好好的去,还好好的回来,阎王殿在别人眼里是阎王殿,在我眼里,哈哈,不是吹,那也就是个乌龟窝而已,没什么了不得的。”

    单如露这一拜里,确实有着极复杂的心态,对战天风当日所赐,她是真心感谢,然而当日一手为孽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又恨不起来,尤其这次要去阎王殿,生死难测,她更生出不忍之心,她虽变了很多,坚强了,也自信了,或者说,泼辣了,但本性中一点善良却始终没变,单千骑这么半夜里来送剑玩心机,她如何看不出来,但正因为看得出来,却更有点可怜父亲,这么大年纪了,穷途未路,不得不跟女儿女婿来玩这种心眼儿,看着父亲这么做,她心中只是心酸,心里很想拜托战天风,千万照看一下,可又不好开口,一切便都放在这一拜里了,而战天风千灵百窍,竟就看出了这一点,他这一开口应承,单如露一颗心松了下来,却更是泪如雨下。

    “好了好了,哭红了眼睛可就不漂亮了。”战天风打哈哈,对陀光明道:“你先前好象说有什么海外带回来的好酒是吧,不要舍不得啊,拿出来喝喝看。”

    “哪里会舍不得?”陀光明忙叫丫头拿酒,单如露道:“我再去亲手炒几个菜。”真个自己下厨去了。

    那所谓海外带回来的酒,味道其实还远不如陀家自酿的,战天风喝了一口就连叫换换换,壶七公也大是摇头,换了酒来,边喝酒边闲聊,说陀家的事。

    陀家这两年却是顺风顺水,马横刀当日为陀家横刀架梁,白云裳更传了陀光明内功心法的事传了出去,江湖侧目,黑白两道,都知道陀家后台硬,在巨野泽,以前的三大帮陀家每帮要送一成干股的,这会儿陀光明送上门去三大帮也不敢要了,出了巨野泽,船队所到之处,敲诈勒索的事也成倍减少,即便有那不开眼的生事,很快就有人出来架梁,而且十九是陀家不认识的人,事后说起来,不是冲着马横刀,就是因了白云裳,去年马横刀死,但随后战天风为马横刀报仇,刺杀玄信,天下皆惊,知道战天风是陀光明义弟的,对陀家船队更是不敢多看一眼,陀家生意越做越顺,船队又扩大了不少,不过家里掌盘的却是单如露,不是陀光明,酒桌上说起,陀光明大夸单如露能干,叫单如露又害羞又得意,战天风壶七公则是哈哈大笑。

    将近天明时单千骑才过来,单如露亲自下厨置办酒菜,一定要战天风几个吃了早饭才走,战天风壶七公其实已经喝一夜酒,只是盛情难却,各吃两碗。

    酒足饭饱,几个人到密室,战天风取出万年龟甲,叫单如露拿给丝带来,栓到单千骑腰带上,做一个小饰物的样子,战天风道:“龙头,一切你都不要担心,只不要拿东西蒙着龟甲就是。”

    单千骑不知他弄什么玄虚,惟惟应了,壶七公先伸一个小指到龟甲缝边,念动口诀,倏一下进了龟甲,突然之间不见了壶七公,单千骑几个都吃一惊,单如露指着龟甲道:“壶老他——他。”

    天风嘻笑点头,道:“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事。”单如露陀光明自然点头不迭,战天风一抱拳:“大哥大嫂,小弟这便去了。”也伸一个指头到龟甲边,念动口诀,倏一下给吸进了龟甲里,单如露陀光明又是齐声惊叹,单千骑眼见两个大活人钻进了龟甲里,而且挂在自己身上自己却半点感觉也没有,越发惊叹,暗想:“难怪这小子闹得天翻地覆,果然是有些人所莫测的手段,若从此攀上关系,对我单家和千骑社可是莫大之福。”对自己先前的机智不由暗暗佩服起来,和单如露两个打声招呼,出房飞身而起。

    单千骑一路急赶,非止一日,到了召蒙山下,途中战天风天已交代过他,一切自便,只当他两个不存在,已免万一给人发觉,引起怀疑,单千骑自然言听计从,直到到了召蒙山下,才悄悄告诉战天风。

    战天风从龟甲缝里看出去,但见苍苍茫茫一座大山,却没见有阎王殿的人,原来千狐碑在另一侧,单千骑收术下地,从当地人处问得清楚了,侧移百里,才找到千狐碑,未到地头,已有两名劲装汉子迎上来,单千骑报了名字,两人引他到山前收术,到一个中年汉子前,看了单千骑的生死牌,那中年汉子收了,边上另一个汉子拿一双靴子和一双袜子过来,让单千骑把脚上的鞋袜全部换下。

    这一招怪,单千骑莫名其妙,龟甲里时时留意的战天风两个也是莫名其妙,战天风看壶七公:“换鞋袜?搞什么鬼?”

    壶七公扯着胡子,眉毛坚成倒八字,却也摇头:“不知道。”

    单千骑自不敢违命,换了鞋袜,一条汉子引他到后面山谷中,但见谷中已有不少的人,少也有上百,高矮胖瘦奇形怪服,什么样的人都有,想来和单千骑一样,都是各帮会的帮主门主龙头,给阎王殿的生死牌召来的。

    战天风对壶七公道:“人不少啊,看来阎王殿这次闹得比较大。”

    “是不少。”壶七公点头:“召这么多人去,阎王殿不知玩什么花样?”

    “我总觉得见面要换鞋袜这事里面有玄机。”战天风看着壶七公,道:“不行,我得去看看,你老在这边盯着。”

    壶七公点头,战天风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从龟甲里钻出来,回到山前,见一个劲装汉子捧了单千骑的鞋袜往另一面山岭上飞去,战天风心下越发怪异:“单千骑的臭鞋袜难道还要收起来?”急忙跟上,他不敢运遁术,怕给那收生死牌的中年汉子发觉,只以轻身术急赶,倒也不慢,赶到岭上,见岭下谷中搭着几间茅棚,一个汉子在棚前闲坐,边上还栓着一只大黄狗,捧单千骑鞋袜去的那汉子把鞋袜往地下一扔,叫道:“一百三十四号,巨野泽单千骑。”

    那闲坐的汉子起身,到棚子里提了一双旧鞋子出来,那鞋子上还拴得有号牌,写的正是一百三十四号,那汉子把旧鞋子递到那大黄狗面前,大黄狗闻了两下,再又到这面,把单千骑刚换下的鞋袜闻了一下,叫了两声。

    “没错。”那闲坐的汉子把鞋子又收回了棚子里,这劲装汉子返身便又回山前来,战天风将一切看在眼里,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先前已偷了一只单千骑的鞋子,然后用狗闻气味的法子来验明正身,难怪要换鞋子,更难怪易容顶替的都会给他们认出来,玄机原来在这里。”回去,找到单千骑,钻进龟甲里,把这个和壶七公一说,壶七公也大是感叹:“原来是这样啊,每个人的气味都是不相同的,人换了气味自然也换了,脸装得再象又有什么用,阎王殿这一招还真是绝了呢。”

    “不过揭开盖子,也不过如此。”战天风哼了一声。

    壶七公点头,道:“我到要看他们防跟踪又用的什么法子。”

    单千骑是中午时分到的,从午后一直到夜里子时前,不时有人来,最终大概到了两百来人的样子,这些人的身份地位跟战天风最初猜的一样,大致都和单千骑差不多,不是帮会的帮主门主,就是一地的豪霸,刚来时个个和单千骑相似,一脸惊惧紧张,后来见了这么多人,颇此间又多有熟识的,互相打着招呼,一时到热闹起来,也悄悄猜测阎王殿召这么多人去的目地,虽然没一个人知道,但人多胆壮,惊惧之心大减,阎王殿的人任由他们喧闹,并不来管,这些人越发胆大,到后来把一座山谷几乎炒成了一个麻雀窝。

    战天风壶七公借着一叶障目汤又从龟甲里出来了几次,从群豪中摸不到消息,便去摸阎王殿那些人的底,阎王殿在这里有十多个人,主事的便是先前验生死牌的那中年汉子,姓朱,阎王殿的人都叫他朱管事,这朱管事功力并不高,二流左右,战天风借着一叶障目汤和敛息功,直摸到他身边差点要去掏他袋子了他也全然不觉,不过战天风之所以起心想要去掏他袋子,也是因为实在摸不出什么东西,这朱管事就只管验牌验鞋袜,除此不大开口,那些劲装汉子颇此间虽也说说闲话,却少有谈及阎王殿,更无人谈及把单千骑这些人召来的目地。

    盯得几次,战天风实在不耐烦了,和壶七公钻进龟甲,一头躺倒道:“管他娘呢,到乌龟窝里再说,进了乌龟窝,自然知道他生的什么王八蛋。”壶七公点头赞同。

    子时一过,朱管事等人来到山谷中,他一现身,比麻雀窝还吵的山谷立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声敛气看着他,战天风和壶七公在龟甲里睡大头觉,忽听得无声无息,奇怪下到龟甲缝边一看才知道是朱管事来了,见了这情形,心下暗哼:“这阎王殿的煞气还真是重呢。”

    朱管事向谷中群豪扫了一眼,道:“有件事先和大家说清楚,我家王爷这次请大家去,并无恶意,大家放心好了。”

    听了他这话,群豪面面相窥,似乎都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谁也不敢开口问,到是战天风问了声壶七公:“你说这猪头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壶七公眉头微凝,道:“阎王殿以往的风格,都是言出必践,这人即说没有恶意,大概应该是真的。”

    “没有恶意,动用生死牌召这么多人去做什么?不会是阎王爷嫁女,叫人去喝喜酒吧?”战天风笑。

    “有可能啊。”壶七公嘿嘿两声。

    朱管事又道:“我现在点名,点到名字的,上来抓着绳子,中途不许松手,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随着他的话声,他身边一个劲装汉子升上空中,手中提了一根麻绳,朱管事点名,一人上去,到那劲装汉子前面,伸手抓住绳头,那劲装汉子叫他退开一丈,然后第二个上去,也抓着绳子,再又退开一丈,第一根绳子,朱管事共点了五十个人的名字,五十人琢次上去抓着绳子,每人间相隔一丈左右,在下面看上去,就象一根麻绳串着的一串蚱蜢。

    战天风看了大是好笑:“阎王殿还真是花样繁多啊,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若说是怕众人乱走,该把手绑起来,又不绑,又串成一串,莫名其妙。”壶七公也是左右想不清楚。

    然后第二个劲装汉子上去,手中也提了根绳子,朱管事再又点名,又点了五十人,然后是第三根,这谷中总共是两百人,四根绳子串了,单千骑在第三根绳子。

    战天风越觉好笑,笑了半天想到一事,问壶七公道:“对了七公,刚才这猪头说什么王爷,哪来的王爷?”

    “就是阎王爷,阎王殿的殿主。”壶七公白他一眼:“不次不和你说了吗?”

    “阎王殿的殿主就叫做阎王爷啊?”战天风不得不佩服:“强。”

    四根绳子串了群豪,朱管事升上空中,立在最前面,道:“诸位将在鬼雾中赶路,我再重申一遍,不可松手放开绳子,更不要妄想钻出鬼雾去看地面,但有妄动,阎王殿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我说了我们没有恶意,但谁若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们。”他说到后来,声音转厉,群豪尽皆凛然,战天风却只是奇怪:“鬼雾,什么鬼雾?”

    他话刚落音,立即就明白了,原来朱管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青紫色的葫芦,往空中一抛,那葫芦霍地变大,葫芦口对准群豪,随即咕嘟咕嘟喷起黑雾来,很显然,这就是朱管事所说的鬼雾了。

    群豪见葫芦喷雾,都有些惊慌,朱管事喝道:“这是鬼雾,只是遮住大家视线看不到地面而已,无毒无味,大家不必惊慌。”

    他这一说,群豪不动了,那葫芦中喷出的雾极浓,雾气很快便罩住了群豪,形成一个巨大的雾团,夜风大,众人又是立在空中,风更大,但奇怪的是,风竟然吹不散鬼雾,战天风从龟甲缝里看出去,先还能看到蒙蒙的天,但很快视线就给鬼雾彻底遮蔽了,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难怪要拿绳子串着,又难怪以前进过阎王殿的人,出来后也从来说不出阎王殿在哪个地方。”壶七公恍然大悟:“给鬼雾这么蒙着,再一绳子牵了走,就跟个瞎子一样,怎么可能知道阎王殿在哪里?”

    “这阎王殿里还真有那么两个麻麻辣辣的人材,想得出几个歪歪绕绕的点子呢。”战天风也点头赞一声,忽地叫道:“只是这么大一个雾团,有心人跟踪也太容易了啊。”不过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这话说傻了,果然壶七公就骂了起来了:“你小子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怎么跟踪?阎王殿只要放两三个人断后,五十里一百里的放出去,有人跟踪立马能看出来。”

    “你老英明。”战天风索性送一马屁,伸头到龟甲缝边,外面雾蒙蒙的,再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感觉群豪给绳子牵了赶路了,那雾也怪,群豪以循术赶路,快比飞鸟,天风狂吹,若是一般的雾,早该散了,这鬼雾却就是不散,战天风看那雾黑蒙蒙的,墨汁也似,心中起疑,看壶七公道:“七公,你老说这鬼雾到底有毒没毒?”

    壶七公哼了一声:“你闻一下不就知道了?”

    “闻就闻,你以为我怕啊。”战天风捏了诀,伸头出去,用力吸了口气,回身来急运白云裳传他的排毒心法,白衣庵这心法不但排毒神效,还有一个长处就是最善察毒,有些毒过于隐密,一时难以察觉,但只要一运白衣庵这心法,立时便可察知,但战天风将心法运转一周天,只微觉气血运行有些加快,除此并无中毒之象。

    “还真的没有毒呢。”战天风搔头:“这猪头还真没有骗人。”

    壶七公斜眼看着他:“有些毒隐密得很,怕不是你小子气运周天就能察觉的。”

    战天风下巴一抬:“我有云裳姐传我的察毒密法,不论他什么鬼毒怪毒阴毒隐毒,心法一运,统统现形,当真急急如律令。”

    听说是白云裳所传心法,壶七公倒不怀疑他吹牛,哼了一声:“白小姐对你小子,倒还真是不错。”说到这里忽地瞪眼暴怒道:“对了,老夫给你小子的妙香珠呢,你小子放哪去了?”

    他一说,战天风立知他想到了什么,叫道:“着啊,若有你老这样的妙香珠,同样可以远远的跟踪,你老英明。”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有马屁奉送,壶七公怪眼瞪得小了一点儿:“你小子现在才想到啊,哼,早说过姜是老的辣,古人的话再不错的。”说着又瞪眼:“不要打岔,妙香珠呢,你小子今天要是拿不出来,嘿嘿。”

    “在呢,在呢。”战天风把妙香珠从那春药瓶子里掏出来,举给壶七公看:“这不是,一颗破珠子,还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不过后面一截话只是在他自己嘴边嘟囔,壶七公没听清,若是听清了,铁定不会有他好果吃。

    见了珠子,壶七公不吱声了,仰头看天,战天风道:“七公,你说有人用这个法子发现过阎王殿吗?”

    “应该有。”壶七公眉头紧锁:“象这种闻香跟踪的法子,不一定要人,象万异门那种,用鸟或其它异类也可以跟踪,阎王殿即便留得有断后监视的人,也不太可能去留意一只鸟,可奇怪的是,江湖上怎么从来就没泄漏过阎王殿的所在呢,这中间看来另有古怪,阎王殿必然还另有防跟踪之法。”

    “有可能。”战天风点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想不出阎王殿用的是什么法子。

    “不过我们用这个乌龟缩头的法子,阎王殿就绝对防不了。”战天风想到这里,跳起来,道:“对了七公,我们得时常出去看看啊,若是到地头再看,可不认得路。”

    “现在要看什么?”壶七公不理他,反而闭上了眼睛:“离阎王殿还远得很呢,至少睡两天大头觉再说吧。”

    战天风奇了:“你怎么知道离阎王殿很远?”

    “真不知道你小子在战场上那些仗是怎么打的,那会儿怎么那么聪明,这会儿就这么傻了。”壶七公睁开眼睛,一脸怪异的看着他:“明摆着啊,若阎王殿在召蒙山千里以内,别人不要跟踪,四面一搜也能搜出来,所以老夫可以肯定的说,阎王殿离着召蒙山,至少会在三千里以外。”

    “哎,这话有道理。”战天风点头,也坐下来,拍拍脑袋,叹口气道:“天天对着个糟老头子,这脑瓜子都不转了。”

    壶七公勃然大怒,扬手便向他脑袋上敲来:“你小子自己傻出浆了,反来怪老夫是不。”

    战天风自然早已闪开,嘻笑抱拳道:“行了行了,是我自己变傻了,跟你老无关。”

    笑闹一会,战天风坐下发呆,却想起那次和鬼瑶儿在龟甲共渡的数日时光,想到鬼瑶儿将菜谱倒背如流的事,这会儿想来,仍是佩服不已,想:“瑶儿傲是傲到了极点,聪也是聪明到了极点,我们以后的孩儿若也象她一样聪明,那就厉害了。”胡思乱想一气,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估计也天亮了,只是黑云笼罩,天光完全透不进来,不知晨昼昏晓,战天风道:“七公,外面该天亮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壶七公想了一想,点头:“也好,看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

    战天风站起身到龟甲缝边一看,叫道:“啊呀不对,这么黑蒙蒙的,一头撞出去,撞上人就麻烦了。”

    “怎么可能?”壶七公道:“阎王殿把这两百人做四队排着走,我们在第三队,左右都有人,但上下没有啊,从上下两面钻出去,看你小子能碰到鬼不,人是碰不到的。”

    “有理。”战天风点头:“碰鬼啊,难说,这段时间好象老是碰着个背时鬼,实实是有点不走运。”

    壶七公忍不住扑哧一笑,道:“那是这段时间你没踩狗屎了,这次完了,千万记得抓两把狗屎把脚底板涂一遍。”

    “还是你老自己涂吧,我刚才做梦算过了,很快就要时来运转了呢。”战天风嘻嘻笑,又想到一事:“不对啊七公,就算撞不到人,回来呢,这么乌七麻黑的,怎么还找得回来。”

    壶七公这会真的忍不住叹气了:“我说小叫鸡,你是不是真的傻了啊,这么简单的事也想不到,跟阎王殿的人一样,拿根绳子要单千骑抓着就行了啊。”

    “对啊,牵着绳子出去,再扯着绳子回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战天风拍脑袋,看壶七公大翻白眼,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送一马屁道:“不是我傻了,主要是你老太精明,我跟你在一起,基本上就不要动脑子,一切听你老的就好。”

    这马屁香,壶七公哼了一声:“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说是说,却也不再找战天风麻烦,从豹皮囊里取一根细细的丝线出来,传音给单千骑,让他抓着线头,单千骑在黑雾里蒙了半夜,心中着实有些发慌,但战天风说过叫他什么也不要问,要当他们完全不存在的样子,所以不敢开口,这时听得传音,大喜,忙伸一只手到龟甲边,战天风煮一锅一叶障目汤与壶七公分着喝了,壶七公先出去,把线头给单千骑牵着,然后战天风也出来,两个扯着线,笔直向下。

    鬼雾凝成的云团极厚,战天风两个大概至少穿过了十余丈的云层,才穿到外面。

    外面果然已经天亮,秋阳高照,重见太阳光,战天风忍不住欢叫一声,好在叫的不是太大,两百多人以循术掠行,带起的风声十分惊人,因此没有引起什么意外,但还是给壶七公骂了一句。

    战天风暗里做个鬼脸,往下看,他对地理其实不熟,看半天,只见下面山川河流往后飞退,至于是到了哪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七公,这是到了哪里啊?”

    “你管它是到了哪里呢?”壶七公哼了一声:“只看方向就行,这些家伙在往东南方飞,阎王殿看来在东南方了。”

    “是啊,我管它这下面是哪里呢。”战天风暗叫,扯扯自己的耳朵,想:“这也想不到,叫鸡公,你脑子是不是真的傻了啊。”

    “那里有两只野鸡。”壶七公自己忽地也叫了起来,一扯战天风道:“小子,我放线吊你下去,咱们弄鸡吃,要不在乌甲壳里闷死了。”

    “这主意好。”战天风大喜,想到一事,道:“你这线够不够长啊,我得找处有水的地方洗剥了才行,线若是太短,飞得又快,可没法儿洗。”

    “放心去。”壶七公推他:“老夫这卷天蚕丝,也不长,只是比腾龙江虎威江加起来长那么一点点,任你洗多久都不会扯断线,你洗好了用力扯三下,老夫收你回来。”

    “那你老就等着吃**。”战天风扯着线,从云里直吊下去,到地面,他仍是不敢运使遁术,只是展开轻身术飞跑回去,那两野鸡正在草丛里觅食兼**,战天风一个虎扑,一手捉了一个,肥嘟嘟,都有四五斤重,不远处有条小溪,战天风咬着线头,到溪边把两只野鸡一块儿洗剥了,那线果然一直在放,并没有崩紧扯断的迹象,一时洗净,用力把线头扯了三下,壶七公立时明白,在那头用力一扯,将战天风一个身子带得直飞起来,然后不断的收线,象收风筝一样将战天风收回去,战天风不运遁术,没有灵力的波动,又喝了一叶障目汤,不可能有人看得见,阎王殿的人手段再高,也绝没有发现他的可能。

    收人慢些,壶七公用了差不多一刻钟才把战天风收上来,两个再循着线钻进龟甲里,一来一去,神不知鬼不觉,战天风随即取锅煮鸡,壶七公豹皮囊里还有酒,喝酒吃鸡,不亦乐乎。

    单千骑等大队则直到子夜才停下来打尖,选的地方是个隐密的山谷,人落下,鬼雾升起,却仍是凝而不散,象一口黑色的大锅一样将整个山谷罩起来,群豪彼此可见,但想看到山谷外面却是不可能,外面的人也不可能看得进来,休息一个时辰后重又动身,仍是鬼雾笼罩,战天风先以为要停半晚,不想突然动身,忙窜出来捉了两只兔子做明天的早餐,却见阎王殿留了两条劲装汉子下来,在山谷中放了一把火,显然是为了消除群豪留下的踪迹,以防有心人故意留下记号,战天风回来和壶七公说起,壶七公点头感概:“阎王殿能保持神秘数百年,处处小心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如此过了十余日,一直是往东南方飞,战天风两个每天早晚从龟甲里出来看两次,记下方向路途,顺便捉鸡逮兔子到龟壳里亨用,到也逍遥。

    这天早间,两人又出来看,战天风反正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他就象老鹰一样搜索地下的野物,他管吃的,壶七公管认路,但这次怪了,战天风搜了好一会儿没看到一个野物,这时候壶七公却突地叫了起来:“我知道了,难怪用异类无法跟踪阎王殿的人,原来是这样。”

    “是什么?”战天风急抬头。

    “你往前面看。”

    “什么东西?”战天风依言前看,眼睛霍地一亮,他看到了一幅奇景。

    前方,大约七八里远近,是一片泽国,一眼望不到边,与单千骑所在的巨野泽不同的是,这泽中不停的有一团团的云雾升起来,那云雾与阎王殿弄出来的这鬼雾又不相同,而是彩色的云雾,有的大,有的小,慢慢的升上空中,再慢慢的散开,这时太阳刚刚出来,远远的看去,但见无数的彩色云团在阳光下此起彼伏,这一朵还没散尽,那一朵又升了起来,便如天边开着的无数巨大的彩色蘑菇,当真好看到了极点,这样的奇景,战天风一生从来没看见过,一时间目瞪口呆,完全看傻了。

    “这是哪里啊,不会是到了仙境吧?”战天风咬手指头。

    “那是,到这里跑得一趟,差不多也可以成仙了。”壶七公点头。

    战天风听出他语气不对,讶异的看他一眼,想起他先前的话,道:“七公,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阎王殿防跟踪的秘密,在哪里?”

    “你不是看到了吗?”壶七公嘿的一声。

    “你是说——你是说这些彩色的云朵儿?”战天风不明白:“它们怎么防跟踪?”

    “怎么防跟踪?”壶七公嘿嘿一声:“你吸口气试试就知道了。”

    这时整团鬼雾已飞近泽中,前面一团彩云缓缓升起,刚好升到战天风脚下,五彩的云丝让人目眩神迷,战天风依言深吸一口气,看着彩色的云丝吸进鼻中,那情景十分的奇异,他还想再吸一口呢,忽地觉得腹中一痛,胸口同时觉得象了一座大山,心中烦恶无比,想呕却又呕不出来,眼前更是闪起金花来八路

    “这鬼云有毒。”战天风狂叫一声,急运白云裳所传排毒心法,将毒气排出,可就恼了壶七公,叫道:“七公,你明知这鬼云有毒,怎么还叫我吸。”

    “你小子先前不是狂吹白衣庵的排毒神功吗,老夫给你机会让你试试新啊。”壶七公嘻嘻笑:“这就好比小孩子买了新衣服,不拿出来显摆显摆怎么行?”

    “这老狐狸,本大神锅但有一点儿比他强的,他就不服气。”战天风暗骂,昂头道:“我云裳姐传我这排毒神功,那还真不是吹的。”吹着牛,忽地发觉一桩异事,他要闭气不吸,壶七公却好象没事,奇了,道:“七公,你好象不怕这毒啊?”

    “我说了你小子这段时间就是个猪脑子。”壶七公冷哼一声:“你吸一口那毒云,再来鬼雾中吸口鬼雾看看。”

    “鬼雾?”战天风心下疑惑:“难道这鬼雾有鬼。”不再闭气,试着吸一口鬼雾,鬼雾中果然没有毒气,可明明那些彩云是一直冲上来了的啊,难道没有混在鬼雾中,还是这鬼雾可以消解那些毒气。

    战天风想不明白,一时好奇心起,反正也不怕毒,到鬼雾外面再吸一口毒气,急缩身回鬼雾中,猛吸一口鬼雾,真是奇了,鬼雾进嘴,胸间烦恶立消,肚子也立即不痛,这鬼雾解毒之快,还快过白衣庵密传的排毒心法。

    “这鬼雾真的能解毒。”

    “肯定啊。”壶七公冷笑:“鬼雾若不能解毒,单千骑他们两百多人那还不象落鸭子一样扑通扑通落下去啊。”

    这就是江湖经验了,战天风脑子不比壶七公傻,但经验却差得太远,他先还有点恼着壶七公吃飞醋,这会儿倒是服气了,是啊,江湖诡诈,人在江湖中,就要眼尖手快脑子灵,否则任你功力再强,出门三步就要栽跟头,明摆着阎王殿的人把单千骑等人裹在鬼雾中肆无忌惮的往前闯,这鬼雾中就一定另有玄机,他看不到,壶七公这种老江湖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不过这中间也另有一个原因,壶七公知道那些彩云有毒,所以预先就想过单千骑等人为什么不会中毒的原因,战天风不知道,中毒排毒这么一通搞下来,脑中自然也就没想那么多了。

    “那鬼云怎么会有毒呢?那么漂亮。”战天风又是奇怪又觉得有点可惜。

    “你小子还是少见识啊。”壶七公摇了摇头:“象山谷水泽中的这种水气,若是带色的,十九都有毒,颜色越艳丽的越毒。”

    “我知道了,所谓的瘴毒就是这种毒气了。”战天风想到了马横刀所中瘴毒的事,再看那些彩色云气,再不觉得漂亮。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生出这么多瘴毒?”战天风四下看了看,这时鬼雾已飞进泽中,可放眼看去,仍是望不到边的彩色云团在一朵朵绽放。

    “这里是毒龙泽,又叫彩云泽。”

    “彩云泽。”战天风点头:“若远远的看,这彩云泽还真是名符其实,不过只要近了一闻,那就是毒龙泽了。”

    壶七公道:“毒龙泽方圆数千里,其实到底有多大,谁也不能确切的说出来,泽中周年瘴毒笼罩,下面船不能行,上面鸟不能过,号称天朝东南第一绝地。”

    “鸟确实不能过。”战天风摇头:“这整个一块天都给毒气塞满了,飞得再高也是过不去的。”

    “阎王殿的人真是想绝了。”壶七公道:“把人用鬼雾一包,自己人能过,而妄图跟踪的敌人,无论是人还是鸟兽,都只能望泽兴叹。”

    “这一招确实绝。”战天风呆了半天,忽地叫道:“难道阎王殿在这毒龙泽中?他们平时怎么过日子啊,难道整天给这个鬼雾包着?那可真是阎王殿了。”

    “不可能。”壶七公断然摇头:“阎王殿的人便是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长年住在这毒龙泽中,他们之所以走毒龙泽,目地应该只有一个,就是让人无法跟踪,到泽中绕一圈后,必然很快会出泽,要不就是穿泽而过。”

    “穿泽而过,那是到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壶七公想了想,摇头:“该是到海边了吧,是了,阎王殿可能根本就不在陆地上,而是在茫茫大海中的某个岛上,难怪无人找得到,必然如此。”他说着兴奋的击掌,战天风也觉得他的猜测有道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壶七公怕阎王殿的人只是到毒龙泽中转一圈就会转向,因此隔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出来看一下,先前都喝一叶障目汤,后来烦了,而且藏身鬼雾里,只要稍稍留意点不探头出去,则就算有阎王殿的人前后监视也是看不见的,壶七公可不信阎王殿的人能有透视鬼雾的本事,而丝线也干脆不要单千骑扯着了,就系在龟甲上,两人要出来,哧溜就出来了,倒是方便。

    鬼雾到是一直没有转向,笔直前飞,又飞了大半日,突然间陡然爬高,当时壶七公两个还在龟甲里,战天风没什么感觉,老偷儿却是敏锐之极,立刻觉出不对,扯着丝线倏一下出来,战天风自然也跟了出来。

    往前一看,原来前面有一座极高的山峰阻住了去路,阎王殿的人带了鬼雾爬高,是要翻越山峰。

    “这山高啊。”战天风叫了一声:“七公,你老不是说过了泽该出海了吗?怎么又碰上山了?”

    “现在出泽了吗?”壶七公瞪眼:“毒龙泽方圆数千里,这还走不到一千里,出泽,早着呢。”

    说话间整团鬼雾已爬上山尖,战天风眼前一亮,山背后,仍然是水,但水中再不见妖艳而诡异的彩云升起,而是碧水蓝天,如诗如画。

    “莫非是过了毒龙泽了?”战天风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头看,身后仍是彩云朵朵,看前面,确实是碧水蓝天,一时大喜,道:“真的过了毒龙泽了。”

    壶七公也似乎有些疑惑,放眼四望,猛地叫道:“不对,这还是毒龙泽,原来毒龙泽的中心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真是让人想不到啊,简直绝了。”

    “这里还是毒龙泽?”战天风不信。

    “你往远里看。”壶七公手指四下一指:“这湖的四面都是高山,这些高山阻断了毒龙泽中的瘴气,而在这毒龙泽中的中心位置圈出这么一个泽中湖,老夫现在可以绝对肯定,阎王殿必然就在这湖中。”

    战天风依言四面看了一下,果见远山点点,四面都是高山,因而圈成的一个大湖,以战天风的眼力,站在高处,看个百把里不成问题,但此时极目远眺,四面都只能见到一点山尖,这湖方圆至少在数百里以上,湖中又散布着星星点点的小岛,一路飞去,可见白鹭成群飞舞,还有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水鸟,真的是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了。

    鬼雾降低高度,径往湖心飞去,湖心一个大岛,周围还有几个小岛,那湖心岛形状颇为奇特,岛心山尖高高突起,远远的看去,就象一个尖顶帽子,尖顶上寸草不生,裸露出红褐色的岩石。山腰以下,倒是绿树从生,山下是一块平原,约摸有七八里方圆,一座巨大的王宫一样的建筑依山而筑,红墙碧瓦,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极具气势。

    “那个绝对就是阎王殿。”壶七公一脸肯定。

    战天风点头:“江湖传说中的阎王殿恐怖之极,可这个阎王殿看上去就象仙境一样啊。”

    “阎王爷确实选了个好地方。”壶七公四面看了一下,语气中也颇有赞叹之意。

    这时鬼雾越飞越低,不过不是直接飞向湖心的大岛,而是飞向大岛左侧的一个小岛,这小岛离着大岛约有四五里水面,是一群小岛中离大岛最近的一个岛,也是最大的一个岛,约有两三里方圆,岛上有不少的建筑,不过都较为低矮。

    壶七公道:“看来外面的人都不能直接上大岛,而是住在这小岛上。”说话间,鬼雾渐淡,慢慢的便显出人影来,然后越来越淡,战天风两个呆不住,只得又钻进龟甲里去,入龟甲之前,战天风还是看清楚了,原来那朱管事又把葫芦取了出来,正在不断的收那鬼雾。

    鬼雾收尽,也到了小岛上空,朱管事当先在一块空地上落下,群豪在绳子牵引下一起落下,朱管事道:“到了,大家辛苦了,不要惊慌害怕,我说了我们这次没有恶意,但谁也不可乱来,诸位先进房洗个脸休息一下,各自按自己的编号进房,不要搞混了,然后吃饭,三天后我家王爷会接见各位。”

    岛上已先有不少丫头在等着,朱管事说完,这些人便引导群豪进房,那些房子都是长条形,一栋一栋整齐的排列着,每栋房子刚好都是五十间房,群豪每人一间,房门上都有纸条,上面写着这人的名字和编号,例如单千骑的就写着:一百三十四号,巨野单千骑。这么写得清楚,便不要引导也找得到。单千骑等两百人,只住满了四栋房,但战天风先前留意了一下,这样的长条形房子至少也有二十多栋。

    单千骑进房,战天风对壶七公道:“出去看看,人好象不少。”

    壶七公点头,战天风取锅煮一锅一叶障目汤,两个人溜出来,看那房,房间不大,东西也简单,一床一桌,两条凳子,桌上一把茶壶两只杯子,房角摆了个洗脸架,单千骑正在洗脸。

    战天风两个也不和单千骑打招呼,径自出房,四面转了一圈,不出战天风所料,除了单千骑这两百人住的四栋房子,还有八栋房子住满了人,和单千骑这批人差不多,都是各地门派帮会的头头脑脑,也是有男有女,不过显然到得也不久,都呆在自己房里,没有谁出来窜门的,其实阎王殿对群豪似乎并不怎么监视,各房之间,除了进进出出的丫头,劲装汉子也不见一个,至于那朱管事,在群豪进房之后,便去了大岛,一直不见回来,估计是交差去了。

    “阎王殿这次召来的人可真是不少啊。”战天风将各房人数大约算了算:“这会儿就有六百多了,只怕后面还有,他们召这么多人来,到底要做什么啊?”

    “十九还有。”壶七公点头,略略一顿,道:“不知这阎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朱管事反复说没有恶意,没有恶意又有什么意呢,不会真是阎王爷嫁女请人喝喜酒吧?”

    壶七公这次倒是不应声了,抬头远望对面的大岛,他两个虽然都喝了一叶障目汤,但两人是高手,感应能力都很强,近距离内,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转头一举手甚或摇头点头,基本上都感应得到,战天风感应到壶七公在往远处的大岛看,自己也举头看去,好奇心大起:“七公,我们摸过去看看,到看那阎王爷长什么样,弄这么多人来,到底又是要做什么?”

    壶七公其实也早已心痒难捺,却摇了摇头,道:“不急,现在去不得,得要晚上。”

    战天风奇了:“我们喝了隐身汤,反正他们看不见,白天晚上有什么区别?”

    壶七公冷哼一声:“你怎么过去?飞过去?阎王殿必有人监视,灵力波动加掠风声,看不到还听不到啊,只有游过去,但白天游过去,水面会有波纹,所以最好是到晚上。”

    “有道理。”战天风嘻嘻笑:“说到做贼,还是你老高明。”

    这时一队丫头从不远处的一幢房子里端了饭菜出来,送到各个房里,菜还丰盛,三菜一汤,一大盆饭,只是酒少了点,每人一壶,大约不到一斤,闻到香味,战天风谗虫起来了,对壶七公道:“七公,现在也没别的什么可偷,咱们去偷只鸡来,先吃饱喝足了再说吧。”

    “也好。”壶七公点头:“在这边也摸不到什么,这些家伙平日耀武扬威,给生死牌一拘来,个个都吓掉了魂,门都不敢窜,话也不敢说,不过就算他们全聚到一起,估计也猜不到阎王爷叫他们到底为的什么,还是晚上直接进阎王殿去最好。”

    两人摸到端菜出来的那房里,原来是个大伙房,里面菜不少,壶七公嘴却叼,不要那些熟菜,只抓了一个斩了还没煮的生鸡和一大块牛肉,要战天风自己弄,还美其名曰熟鸡有数,拿了惹人生疑,生菜自己做那就没事,战天风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暗骂,不过嘴上可不敢说,但其实他自己的嘴巴现在也叼得很,一般厨子做的还真进不了口,于是两人提了菜回房,单千骑这些日子天天吃干粮,这会儿有酒有肉,正大块朵熙呢,到更勾起战天风两个的馋虫,急进龟甲架锅开煮。

    酒足菜饱,两个呆不住,出来四处又转了一圈,叫两人失望的是,虽然天黑了下去,群豪却无一人敢窜门的,吃了饭就各自呆在自己房里,让战天风两个暗暗摇头。

    天黑后不久,岛上又来了一群人,也是各地的豪霸,也是两百人。

    战天风数了数那些长条形房子,对壶七公道:“这些房子全住满,可以住一千六百人,嘿嘿,阎王爷不会把这些房子都塞满吧?”

    “难说。”壶七公凝神:“听我师父说,百年前阎王殿有过一次大动作,当时江湖上失踪了一大批人,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当时是为的什么?”

    “不知道。”壶七公摇头:“那些人后来大部份都回来了,却无一人开口,那么多人进了阎王殿,江湖上却没有半点儿关于阎王殿的消息,阎王殿的恐怖,在那一次后,真正达到了顶点。”

    “可以想象。”战天风点头,遥望对面的大岛,出了一会儿神,道:“七公,你说阎王殿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人这么害怕?”

    “神秘。”壶七公冲口而出:“神秘首先就吓人,越神秘就越吓人,而在这一点上,阎王殿可以说是做得非常好。”

    “确实是不错。”战天风点头。

    “其次是实力,阎王殿绝对有超强的实力。”壶七公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现在虽然不知道,但以前绝对是,现在阎王殿三个字就可以吓住绝大部份的人,接到生死牌,就没有人想要去抗争,但在阎王殿树立这个威名之前,一定是展示过足以粉碎任何挑战的实力的。”

    “你老怀疑他们现在的实力?”

    “过了六十年,谁知道呢。”壶七公摇摇头,道:“第三个就是手段了,把人召进阎王殿又放出来而不让这些人开口,自然有控制这些人手段,而且这些手段绝对是恐怖而又有效的,否则吓不住人,你先前不是说,阎王殿给单千骑生死牌前,先偷了单千骑一双臭袜子吗?阎王殿做事是很细密的,他们的威胁绝对不是空言恫吓,无数人见识过,传开来,敢挑战他们的人自然就越来越少了。”

    “有道理。”战天风点头:“用狗闻气味的法子来防冒名顶替,我先前还真没想到。”

    “见一知十,防冒名顶替,防跟踪,阎王殿都做得非常好,防人开口自然就不要说了,必有他的法子。”

    “他们现在并没有叫人不开口啊。”

    壶七公白他一眼:“现在是没说,但到出阎王殿之前肯定就要说了。”不过他翻白眼战天风看不到,白翻了。

    “到要看他们有什么手段。”战天风嘿嘿冷笑:“不过无论阎王殿有什么手段,本大神锅这张嘴他们是绝对封不住的。”看看天色,道:“七公,差不多了吧,趁着汤力还能走作用,游过去怎么样?对了,你老会水吧?”

    “去你的吧。”壶七公大怒,给他一脚,战天风嘻笑逃开,奔向水边,壶七公随后跟去,四望无人,两人下水。

    战天风在水里是条泥鳅,壶七公却象只水老鼠,姿势不雅,游得倒快,无时到了对岸,壶七公道:“先找个地方把水气蒸干,人能隐身水珠子可隐不了。”

    “有理。”战天风点头,两人找了处矮林盘膝坐下,运气蒸干湿衣服,干到一半,汤力已过,两人显出形来,而这时候却有掠风声远远传来,战天风看一眼壶七公,道:“可能是巡岛的。”

    壶七公点头,两人不再运功蒸衣服,而是运起敛息功,坐着不动,矮林虽矮,两人坐着还是遮得住,而且枝叶密实,除非拨开枝叶,很难发现矮林中会坐得有人。

    来的是一队黑衣劲装汉子,有七八个人,各执刀剑,沿着水边一路巡来,这些劲装汉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和尚,先前由于枝叶拦着视线,看不太清,战天风也没留意,后来渐渐近了,那和尚刚好一抬脸,战天风一眼看清,差点叫出声来,那和尚竟是佛印宗逃散后一直不知所踪的净世。

    “净世怎么到了这里?”战天风又惊又疑,然而还有叫他惊疑的,那队劲装汉子巡到矮林前,其中一个小头目样的中年汉子回头对净世道:“右护法,前面没多少地段了,而且都是光秃秃的河滩地,藏不住人,我们巡一下就可以了,你老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右护法?他竟然做了阎王殿的右护法,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啊。”战天风张大嘴巴:“上次鬼婆娘跟我陪礼,说除了净世,还有个老大净尘也逃出来了,净尘呢,不会也来阎王殿做了护法吧。”

    净世没有应声,却站住了,那小头目挥挥手,喝道:“大家把招子放亮点儿,早点巡完了回去喝酒。”带着一队劲装汉子屁颠屁颠远远巡出去了。

    净世抬头看天,一张脸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战天风心中急转念头:“金果老师兄的死和佛印宗被毁,根源都是在我身上,也不知净世这光头恨我不恨,若是恨着我,我一叫他,他现做着阎王殿护法,那我可是送肉入虎口了。”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壶七公却转眼向他看过来,他先前差点叫出声来,自然瞒不过壶七公,感应到壶七公眼光,战天风心中霍地做出决断,也不吱声,双手凝印,美女江山一锅煮七个金字升起,凝在头顶,同时凝神看着净世眼睛。

    金字一起,净世立刻便看到了,讶叫出声:“方丈。”脸上是极度的惊讶,眼中有疑惑,更多的是狂喜,并没有恨意。

    “是我。”战天风站起身来。

    “方丈,真的是你。”净世全身颤抖,猛地拜倒在地,竟是号淘大哭起来。

    战天风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忙叫:“别哭别哭,有话慢慢说,小心惊动了他们。”

    净世也想到了,慌忙收嘴,但他那一下哭声不小,又是静夜里,传得远,那些巡视的劲装汉子自然听到了,立刻回身奔了过来。

    战天风急忙坐下,传音道:“撒个谎,就说你想起了师父,让他们走。”

    净世点点头,站起身来,但听到师父两字,本来止住了的眼泪却又滚滚而下,只是不再哭出来。

    那些劲装汉子奔过来,先前那小头目讨好的道:“右护法,怎么了?”

    “没事。”净世摇头:“我只是想到了师父,触景生情而已,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站一会儿,静一静。”说着扫一眼那小头目:“回去不要说我在哭的事,免遭人笑话。”

    “小人绝不会多嘴的。”那小头目连连点头,带着一队人自行回去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这边壶七公却传音给战天风道:“这和尚是佛印宗的?”老偷儿虽是积年的老江湖,但净世等人以前从来没来过东土,所以老偷儿不识。

    天风点头。

    “原来这小子说他做了佛印宗方丈是真的啊?这臭小子,蚤子跳到光头上,真充起佛祖来了。”壶七公摇头暗骂。

    那些劲装汉子的身影消失,净世却又拜到,道:“方丈,终于找到你了,师父临终前,让我和大师兄一定要找到你的,我只以为。”说到这里说不下去,竟又哭了起来。

    “以前在佛印宗,他好象不喜欢哭啊。”战天风大是奇怪,忙道:“你别哭了,到林子里来,我们坐下说话。”

    净世依言起身进林坐下,战天风道:“你怎么到了这里还做了什么护法,我听心诚说净尘也逃出来了的,他不会也在这里吧。”

    净尘净世逃出来了的事,其实是鬼瑶儿说的,打破佛印寺间接害死了金果是鬼瑶儿的一个心结,后来着实给战天风道了几次歉,不过这会儿战天风当然不会提起这一壶,只扯到心诚头上。

    这话净世果然爱听,道:“原来心诚先找到了方丈啊,是,大师兄也逃出来了,和我一样,也在阎王殿做了护法,不过他是左护法。”

    “净尘真的也做了护法啊。”战天风虽有预感,仍是有点子吃惊。

    净世眼中射出愤恨无奈之色,道:“无天佛贼僧在西土势力太大,西土识得我们的人又太多,虽然九鬼门在东土势力也极大,我们还是一路东来,但在中原也藏身不住,只有一直往东,本来想逃出海去,却在海边碰上阎王殿主,他拦住我们,听我们说了遭遇,答应为师父报仇同时帮我们寻找方丈,我们受师命要找到方丈,也不愿出海,于是便投靠了阎王殿,做了左右护法。”说到这里却又急忙补充一句:“我和大师兄当时和阎王殿主说好了的,一旦找到方丈,我们立刻便要回归佛印寺,阎王殿主亲口答应了的,现在方丈终于现身了,我立刻去找大师兄,一起和阎王殿主去说。”他说着又兴奋起来,即刻便要起身。

    战天风忙一把拉住他,道:“先别急。”

    净世乍见战天风,过于激动兴奋,他这一扯才猛然醒悟,道:“对了方丈,你怎么也来了阎王殿,难道也是接到了生死牌?”说着又看一眼壶七公,壶七公尚且不识他,他自然更不识得壶七公了。

    “这位是天鼠星壶七公壶老。”战天风介绍。

    “原来是七大灾星之一的天鼠星,贫僧净世有礼。”净世合什为礼,他虽不识壶七公,但七大灾星还是知道的,壶七公自也回了一礼。

    “我没接到生死牌。”战天风摇头:“壶老也没有,接到生死牌的是别外一个人,我们跟着混进来的。”

    “跟着混进来的?”净世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平日听阎王殿的人说他们的防范是极其严密的,方丈竟然能。”说到这里,他才留神到战天风眼中神光大为不同,一时喜叫出声:“原来方丈功力大进了,不愧为银果师叔转世。”

    “那个,那个,一点点啦。”听到提起银果的旧帐,战天风大是尴尬,他有今天的成就,大部份是因着银果的因缘而得金果所赐,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是那什么银果转世,后来他和鬼瑶儿说过,鬼瑶儿也是笑得肚子痛,说:“若说是你是哪个混世魔王转世我倒信,高僧转世?你还是饶了我吧。”

    “净尘呢?”战天风转换话题。

    “大师兄在内宫值勤。”净世想了想,道:“今夜不行了,阎王殿规矩很严的,平时还好,这些天召了那么多人来,也就加倍严密些,内宫的门夜里是不会打开的。”

    “一定是开门才可以进出吗?”战天风有些奇了。

    世点头:“阎王殿分内外两宫,外宫在地面上,内宫则在地底下的山腹中,不开门是无法进出的。”

    “原来那座王宫还只是外宫啊。”战天风看一眼壶七公,搔头:“看来要进他的内宫还真有些难,对了净世,你先说说,那阎王爷到底姓什么,功夫怎么样,手下还有哪些人,势力到底怎么样?”

    “阎王殿主,他们是自称阎王爷,就是姓阎。”

    “就是姓阎?”战天风拍拍额头:“这个倒是没想到。”

    “这一代人阎王爷叫阎世聪,功力极高,当日在海边他拦着我们,为显示他的实力曾亲自出手,我和大师兄联手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虽说还不如无天佛那个贼僧,但不会比鬼瑶儿差,真若有他帮手,也是个极大的助力。”

    说到鬼瑶儿,战天风不好接腔,道:“阎王殿还有哪些高手?”

    “阎王殿还有四大护法,都是一流高手,是原来阎王殿里的老人,叫做什么牛头马面追魂索命,名字倒是真不知道,他们的下人平日也就是叫他们追魂护法或者牛头护法,我和大师兄也是这么叫他们。”

    “牛头马面追魂索命,嘿嘿。”壶七公冷笑一声:“还真有点阎王殿的架势了。”

    “就这么点人?”战天风大是奇怪:“阎王殿不怎么样嘛?怎么吓人?”

    “一流高手就这四个。”净世点头:“那些管事里,也有七八个算得二流高手,其余还有一千多鬼卒,就刚才我带着巡逻的那些,余者丫头仆役不算数,整个阎王殿就这些人了。”

    “太少了太少了。”战天风越听越摇头:“就这么点子实力,阎王殿凭什么恐吓江湖啊,想不明白。”

    壶七公微一凝神,道:“那你知不知道阎王殿为什么六十年不出山,是什么原因?”

    这一说净世想起来了,道:“对了,我听他们背地里说起过这事,说当年的阎王殿主做了一件大违天意的事,遭了天谴,包括上一代殿主在内,死伤惨重之极,所以多年不出。”

    “是了。”壶七公点头:“以前的阎王殿绝不会只这一点点实力,果然是另生了变故。”

    “原来死光光了啊,这还差不多。”战天风也明白了,想到一事,道:“阎王殿即然元气未复,怎么就敢出来现世,象这么一家伙召来一两千人,要是给人看穿底细,一旦横了心造起反来,那还不把阎王殿一锅端了?”

    “看不穿的。”净世摇头:“阎王殿收得有一样宝物,具有极强的灵力,阎世聪接见外人的时候,不知用什么手法,可以把那宝物的灵力引到自己身上,造成他功力通玄的假象,这个秘密还是大师兄发现的,大师兄总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对阎王殿的事都比较留意。”

    “原来狐假虎威啊。”战天风冷哼一声。

    “这个情势,不狐假虎威还能怎么办?”壶七公哼了一声。战天风少年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壶七公老而成精,嘴上说不怕,实际上对这恐怖江湖数百年的阎王殿却始终是心存忌惮,此时摸到了阎王殿的实底,立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你知不知道,阎王殿这次召这么多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战天风看着净世:“不会就只是狐假虎威一番吧?”

    “听说是展示九鼎。”

    “九鼎?”壶七公眼睛霍地睁大:“是九州之鼎吗?”

    “是吧。”净世点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清楚,我不大关心阎王殿的事,不过大师兄知道得多些,明夜可以问他。”

    战天风看壶七公语气激动,好奇心起,道:“九州之鼎,是什么东西?”

    “连九鼎也不知道?”壶七公大大的翻个白眼,不过随即想到净世在边上,便把白眼又收了起来,道:“昔年昊天大皇帝一统天朝,取九州之铁而铸九鼎,上绘九州山川地理之图,以示天朝一统,永不可分,称为九州之鼎。”

    “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就是九块熟铁啊,那有什么好展示的?”战天风哼了一声。

    “九块熟铁?”壶七公简直要给他这话气死,大大的哼了一声:“九鼎以代九州,乃天朝至宝,说玄了你小子不懂,这么说吧,传国玉玺里有一条龙你见过了是吧,可你知不知道,九鼎里每一鼎里都有一条龙,据说当年鼎成,九龙显形,盘旋于天地之间,昊天大皇帝便是趁龙升天的。”

    “还说不玄,这可真是玄到姥姥家了呢。”战天风扯着耳朵:“那龙现在还在九鼎里吗?还是给昊天大皇帝骑着飞走了。”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壶七公摇头:“应该是在九鼎里吧。”

    “那什么阎世聪即要显宝,该当有叫九龙显形的本事,否则谁知道他的九鼎是真是假。”战天风大是搓手:“倒要见见,所谓的天朝重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说到这里想到一事,看着净世:“阎世聪召这些人来就是为了显宝,不为别的?真的没什么恶意?”

    “没有。”净世摇头:“反正我没听说,听大师兄说,阎世聪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天朝重宝在他手里,召群雄来,就是让他们去江湖宣扬吧,没别的意思了。”

    “我明白了。”战天风大大的哼了一声:“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枯木头第二。”

    “天子失德,宝座不稳,那张金龙椅,谁不想坐一坐啊。”壶七公叹了口气,斜眼看向战天风:“这天下不想坐的,可能就只是这小子了,真是奇怪,这小子怎么就是这么的一个怪胎?”反过来却又想:“也是,这小子若不是这么一个怪胎,马王爷白小姐肯定就都不会喜欢他了,老夫也绝不会跟一个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家伙整天混在一起。”想到这一点,他一时到是不知道是喜是悲了。

    这时从阎王殿方向又传来掠风声,壶七公最先听到,道:“来人了。”

    净世一皱眉:“可能牛头护法见我久不回去,派人来叫了,今夜是他和我巡视外宫。”

    “那你先回去,明夜你和净尘都不当值是吧?”战天风问。

    世点头,看着战天风:“方丈还不想现身是吧,那我明夜叫大师兄一起来拜见,不过我认为,方丈不妨现身出来,那个阎世聪虽然看起来骄傲,对我们师兄弟到还是挺不错的,现在方丈也功力大进,我们完全可以和他商量商量,或者可借助他的力量报仇,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到底如何行事,还请方丈决断。”

    “报仇,这小子都把鬼瑶儿抱上了床,还报个屁的仇,光屁股上打两板差不多。”壶七公暗哼一声,斜眼瞟着战天风,到看他怎么答,战天风果然就哼哼哈哈的,道:“这事还得细细商量,不急在一时,我对阎世聪不太了解,又是混进来的,暂时还是不要露面吧,你明夜叫上净尘,我先问问他。”

    世合什应命,又眼巴巴看着战天风:“不过这一次方丈一定要带上我们师兄弟,我们先前就和阎王殿主说过的,只要知道了方丈的消息就要立时离开的,现在即见了方丈的面,无论方丈到哪里,都请带上我们。”

    “一定一定。”战天风连连点头,他这会到不是虚言应付净世,金果给他的太多,佛印宗为他付出的也太多,虽然没办法杀了鬼瑶儿来给金果报仇,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净世两个寄人篱下,他念头转得极快,几乎是马上就想到,这事完了后,要让净尘净世回佛印寺去,再把方丈的位子给净尘坐,无天佛上次给他打得服服帖帖,雪狼国都差点亡国了,该不会再来打佛印寺的主意。

    这时掠风声越近,还叫了起来:“右护法,右护法。”正是先前那小头目的声音。

    “明夜子时,我和大师兄还在这里等。”净世站起身来。

    “好的,不见不散。”战天风点头。

    “不见不散。”净世大喜,恭恭敬敬的合什为礼,出了矮林,迎上那小头目,一起去了,走了好远却还在回头。

    净世年纪比战天风大得多,但他说不见不散的语气,还有这回头的样子,却象个依恋大人的小孩子,壶七公在一边看着,暗暗摇头:“金果这个徒弟,可实在不象个江湖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哪个寺庙里做呆头和尚了。”

    看净世背影消失,战天风转头看壶七公:“七公,阎王殿的底子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去那阎王殿里看看,摸摸地形。”

    壶七公点头,虽知阎王殿地面上这宫殿只有净世和另一个牛头护法是高手,但战天风还是不想冒险,这时早已过了半个多时辰,战天风取锅煮一锅一叶障目汤与壶七公分喝了,两人掠向阎王殿。

    湖面上,静静的浮着一些浮萍,无论是战天风还是壶七公,都没有去留意,但他们身影消失不久,其中的一朵浮萍突地绽开了,一点小小的光影射出来,这光影迎风变大,落在岸上,变成一个长身玉立的女孩子,这女孩子二十来岁年纪,一张秀气的瓜子脸,只是似乎久未见阳光,有些过于惨白了,却衬得一双眼睛更黑更亮,她看着战天风两个远去的方向,并没有追去,只是呆立了一会儿,也不知想些什么,随后又跃身回到浮萍里,那浮萍带着她直向湖底沉去。

    战天风两个借着一叶障目汤和敛息功在阎王殿里溜了一圈,也就是一幢大屋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看到阎世聪和其他重要人物,显然都隐在地下内宫中,惟一一个象点样子的人物就是那牛头护法了,有六十多岁年纪,牛高马大的,最怪的是背上时刻背着一个牛头面具,战天风猜他与外人见面时,必定是带上面具的,这显然也是阎王殿保持神秘的一种手段了,不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当他们在江湖上以真面目出现时,别人也就无法认出他们,而且面具底下的人是可以换的,必要的时候,随便找个人把面具一戴,又可以吓人。

    内宫的入口很容易就给战天风找到了,机关也很简单,至少在战天风眼里是这样,但战天风没有去碰,暂时不想惊动阎世聪。

    看看汤力差不多了,两人回来,这时单千骑已经睡下了,呼噜连天,其它房里也差不多,连着赶了十多天路,有得吃但没得睡,谁不是倒头就睡,到是战天风两个一路上还睡了几觉,不过这会儿反正也没什么事,便也钻进龟甲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又来了两个批次四百人,总人数已超过一千,其中女子便有数十,但沉闷的气氛始终未能消除,因为谁也不知道阎王殿到底要做什么啊,虽然阎王殿的人说了没有恶意,可天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又是什么意思,本来人多胆壮,可有些时候啊,场面越大反而越惊人,因为这反过来更说明了阎王殿的实力啊,你只有一百人的米,就敢揽一千人的客吗,敢揽一千人来,当然就有喂饱这一千人的本事,这本事吓人。

    知道根底的只有战天风两个,不过他两个当然不会说,甚至不跟单千骑说,早来之前就说过了,单千骑自己管自己,他们不开口,单千骑就要当他们不存在,单千骑心机沉稳,这一点倒是做得极好,战天风两个不找他,他还真当战天风两个不存在了,没有半点破绽露出来。

    到晚间,看看子时将近,战天风两个喝了一叶障目汤出来,虽然猜到净尘两个必找借口打发巡逻的人,但两人还是尽量小心些,仍是游水过去。

    这夜的浮萍多了许多,在对岸密密的排开一线,不过战天风两个也没在意,浮萍嘛,太常见了,两人只管游将去,看看近岸,战天风好象觉出了不对,手脚给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以为是水中的丝草,甩了甩手脚,想要挣脱,异变突生,前面那一线浮萍忽地飞起,越过他和壶七公头顶,落在了两人身后,战天风两个立知不对,但已经迟了,那些浮萍上带着一张巨大的丝网,将战天风两个罩在了网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无论是战天风还是壶七公,都是那种应变特别灵活的人,两人手脚迅快无伦,战天风一下就从装天篓里掏出宝剑割那丝网,壶七公更是双手齐动,左一样右一样,一眨眼连掏了七八样东西,别人都没看清他掏的是什么,或者划一下或者剪一下,不行马上就换了,然而那丝网极其古怪,看上去特别细,比蜘蛛丝还细,却是坚韧无比,无论是战天风的宝剑还是壶七公那些乱七八糟的宝贝,竟然都弄不破那网,一两下没弄断,丝网刹时收紧,将战天风两个身子紧紧裹着,再不能动弹。

    一朵浮萍中绿光一闪,一个女孩子现身出来,正是昨夜那女孩子,站在湖面上冷冷的看着战天风两个,战天风两个隐了身,她看不见,但这女孩子功力极高,虽看不到却也能感应到战天风两个的挣动。

    壶七公这会儿仍不死心,丝网缠紧,他身子便也越缩越小,尽量腾出空间让双手活动,然而随着他身子缩小,丝网也一步步缠紧,而壶七公的一切努力也都没有效果,他几乎恨不得用牙齿咬了,却始终没能弄断一根丝。

    那女孩子一直就那么站着,她能感应到战天风两个的挣动,自也知道他两个在想办法弄破丝网,却完全不加干涉,就那么看着,直到战天风两个现出身来,战天风的一叶障目汤是和壶七公分喝的,管的时间不长,七七八八舞得一下,时间自然也就差不多了。

    眼见现形,战天风终于死心,看向那女孩子,道:“你是什么人?”脑中飞转:“这女水鬼功力极高,眼中神光和瑶儿都有得一比,她会是谁,马面还是追魂索命,不是说那几个都只是一流身手吗?难道她是阎世聪,可净世没说阎世聪是女的啊,难道他忘了说男女,唉,这呆瓜和尚。”

    那女孩子没吱声,却转头望向阎王殿的方向,两人急掠而来,正是净尘净世两个,净世奔在前面,一眼看到那女孩子,又一眼看到战天风半浮半沉的给网在丝网里,惊怒交集,看了那女孩子厉喝道:“你是什么人,放开他。”双手结印,胸前现出金光闪闪的“边”字,便要一字打出,净尘却一把拉住了他,看着那女孩子道:“你是阎晶晶?”

    战天风脑子飞转:“净世不认识她,净尘却认识她,她却又姓阎,奇怪,会是什么人?”

    那女孩子点点头:“原来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很好,我知道你们是佛印宗的,这人是你们的方丈,要你们方丈活命,那就跟我来。”说着手一指,一朵浮萍飞起,同时变大绽开。

    她的意思很明白,是要净尘两个进浮萍,净尘两个毫不犹豫,同时跳了进去,战天风来不及阻止,浮萍已经闭合,阎晶晶自己也进了一朵浮萍,她一进浮萍,把战天风两个也连人带网拖进了浮萍里。浮萍看上去小,战天风两个进去,却象是进了一座宫殿,和在龟甲里的感觉差不多。

    进了浮萍,战天风两个仍给丝网裹得死死的,那网丝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越缠越紧,水里挣不开,出了水同样挣不开,战天风听壶七公轻声骂了一句:“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战天风彻底死心了,壶七公这超级老偷尚且无可奈何,他就省点力气吧,抬眼看阎晶晶,阎晶晶也在看他,四目相对,战天风道:“你叫阎晶晶,阎世聪是你什么人?”

    阎晶晶不答他话,反问他:“你的法号是什么?”

    她这话还真把战天风问呆了,金果那次给他排过一个法号,可他不想当和尚,自然也不会去记那什么法号,早忘了,皱起眉头,用力回想:“对了,本方丈的法号是什么来着?”但再怎么用力也想不起来,当然这话不能说,脑中一转,嘻嘻笑道:“我现在留头发了,可不能告诉你法号,免得败坏我佛印宗的名声,我俗家名字叫战天风,江湖人称神锅大追风。”

    “战天风?”阎晶晶微微凝了凝眉,战天风原以为她会知道这个名字,但看样子阎晶晶竟是不知道,道:“你来阎王殿,有什么目地?”

    “没什么目地啊。”战天风嘻嘻笑:“你阎王殿大发生死牌,别人都有,偏偏我没有,不公平啊,所以混进来看看。”

    阎晶晶对他的话显然并相信,哼了一声,道:“难怪你能做到佛印宗的方丈,能混进阎王殿,也算有点本事了,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和阎世聪到底是什么关系?”战天风自然不是那么老实的人,学着她反问。

    阎晶晶见他不答,哼了一声,不再问他,甚至转开了脸,懒得看他了。

    “你便不说,本大神锅迟早也要摸你个清清楚楚。”战天风也暗哼一声,脑子乱转,暗猜阎晶晶的身份,从净世和净尘的话以及阎晶晶把他们往湖底带这些事上,他能大致猜测到,阎晶晶和那阎王爷阎世聪的关系绝对不会是太好,但他也可以肯定,阎晶晶绝对是阎王殿的人,只是处于一种特殊的地位,所以净尘才认识她,她也才说竟还有人知道她名字的话。

    “这丫头身上的鬼很多,要好好的把它们全挖出来。”战天风暗转念头。

    虽然身在浮萍中,战天风仍能感应到浮萍在水底急速掠动时的情形,显然阎晶晶要带他们去的地方不算近。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浮萍忽地一下急停,战天风壶七公两个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前一冲,随即绿光一闪,浮萍到了阎晶晶手下,装着净世两个的那朵浮萍也到了她手上,净世两个现身出来,一眼见到网中的战天风,净世急叫一声:“方丈。”急扑过来,要扶起战天风,净尘也叫了一声方丈,却斜身拦在战天风边上。

    阎晶晶并不拦阻净世两个,收了浮萍,反身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战天风给净世扶坐起来,这才注意到是置身在一个大石洞里,石洞有十余丈方圆,高数丈,估计是在湖底,不过却不觉气闷,显然有通气孔。

    净尘见阎晶晶不过来加害战天风,身子略移开一点,合什为礼道:“阎小姐,我知道你和阎世聪有矛盾,但我们并不能真的算阎世聪的手下,我寺方丈更完全和他没有关系,所以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寺方丈。”

    “她果然和阎世聪有矛盾。”战天风精神一振。

    有丫头给阎晶晶奉上茶来,阎晶晶先不答净尘的话,而是喝了一口茶,这才看着净尘道:“你还知道我什么事?”

    净尘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略一犹豫,看一眼战天风,战天风也急切想知道了,一脸催促,净尘转眼看着阎晶晶,道:“我对小姐的事知道不多,也是背地里听阎王殿的人说的,说阎小姐才是前任殿主的亲生女儿,阎世聪只是前任殿主四弟的义子,阎王殿的这一代殿主本来是小姐,但在几年前小姐突然失踪,阎世聪说小姐是闭关练功去了,但阎王殿的下人暗地里猜测小姐是给阎世聪害了或者关起来了,我听到的就是这些,其它的不知道了。”

    “原来下人们还是能猜到是阎世聪做了手脚。”听了净尘的话,阎晶晶似乎颇为激动,点了点头,道:“是,我是给阎世聪骗了,关在了地宫中。”

    “原来真是这样啊。”净尘低呼一声,合什道:“阿弥陀佛,恭喜小姐出困。”

    阎晶晶点点头,冷哼一声:“阎世聪以为把我关在湖底我就出不来了,哼哼,他虽然狡诈,但我阎家的根底,他还是有许多不明白。”说到这里,看向战天风,道:“战天风,我的事你大致知道了,我本来是阎王殿的这一代殿主,但为阎世聪贼子所害,给关了几年,现在我脱困了,想要夺回阎王殿,不过我一人力量太弱,阎王殿的下人又不知道谁是真心向着我,所以我要借助你们的力量,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当然愿意。”战天风大喜,一口答应,动了动脖子:“不过你先放开我们吧,你这么捆棕子似的捆着我们,怎么跟你合作啊。”

    见战天风答应,阎晶晶也是脸露喜色,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子,倒出四粒红丸子,让丫头以盘托了,道:“但你们四个得先服了这药,我才能放你们。”

    “果然还要留个后手。”战天风冷笑,他有白云裳所传排毒心法,全然不怕,刚要开口答应,净尘却先开口道:“还要用药控制我们,你这根本不是诚心合作嘛。”

    “不是我不诚心。”阎晶晶摇头:“只是我给阎世聪害过一次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不能不防,但请诸位放心,只要事成,我立即给你们解药,并重重相谢。”

    “你说阎世聪心性不良,可阎世聪对我们却从来没有这样,一直是坦诚相待。”净世愤然开口。

    “是吗?”阎晶晶冷笑:“那我可以告诉你,你们两个光服这一粒药不行,还要多服一粒?”

    “你什么意思?”净世身子一崩。

    “你不要误会。”阎晶晶冷冷的看着他:“你有没有发现,左胸处最近是不是多了根毛,那根毛而且不能扯,一扯就钻心的痛?”

    “你怎么知道?”净世净尘几乎一齐开口,听到对方的话,又颇此对视,齐声道:“原来你也有?”

    “我当然知道。”阎晶晶嘴角微翘:“那毛叫回心针,又叫一息痛,乃是我阎王殿独门秘药,平时没有感觉,但若连着七天不得解药,那毛便倒往里长,入肉一截其硬如针,顶在心尖上,每吸一口气,心脏就象给针扎一下一样,痛彻心肺,而且此针不能拨,拨就痛,犹如挖心,你便忍得痛硬拨出来,一日一夜间,此毛又会生出,再拨再生,直到你死,永不得脱。”

    “什么?”净尘净世齐声惊呼,净世一脸愤怒:“是阎世聪给我们下的毒,真想不到,他这人面上一脸坦诚热诚,背地里却下阴手。”

    净尘心细得多,疑道:“阎世聪是怎么下的手,我们中了毒,怎么会不知道?”

    “你们都是一流高手,一般的毒都是入体即知,立时会排出来,但我阎王殿这回心针神奇无比,说白了并不是毒,而是一种专护心脉的奇药,若是配合着我阎王殿秘功一起练,那便有护脉的作用,任多重的伤,多绝的毒,回心针总能护着心脉,它不是毒,所以你们无法察觉,但若不配合着练功,药就是毒了,那就要服药克制。”

    “竟然是这样。”战天风几个听得目瞪口呆。

    见战天风几个发呆,阎晶晶下巴微抬,露出骄傲之色:“天下万物,皆有阴阳两面,用之善是药,用之不善便是毒,江湖上只知我阎王殿神秘恐怖,杀人如麻,却谁也不知道,我们阎家世代神医,于天下活人无数,我们姓这个阎字,设这座阎王殿,意思就是阎王殿就在这里,我们若要那人活,阎王就休想要那人死,尔之生死,尽在我手,嘿嘿。”

    “阎姓,对了,天医星阎老儿不是姓阎吗?”壶七公猛地叫了起来:“难道天医星竟是阎王殿出来的?”

    “对了。”阎晶晶点头,脸上的傲色更浓:“七大灾星之一的天医星,便是我四叔,嘿嘿,天医星,我爷爷说,我四叔的医术在我阎家,进不了前五。”

    “老天。”壶七公失声惊呼,声名赫赫的天医星竟是出身阎王殿,而且医术在阎家进不了前五,这也太惊人了,老偷王虽自负,也要大吃一惊。

    “只可惜六十年前那场大难,我阎家元气大伤,进不了前五的四叔在江湖上竟成了天医星,后来四叔也过世了,我阎家的医术已是大半失传。”说到这里,阎晶晶骄傲的头低了下去,一脸神伤。

    出了一回神,阎晶晶恢复常态,从怀中又掏出个小玉瓶子,再倒出两粒药放在盘中,看了净尘两人道:“你们现在信我的话了吧?服了这药,回心针自脱。”

    净尘两个自然早就信了,但看着丫头托到面前的盘子,却都有些犹豫,看向战天风,等他决定。

    战天风皱一皱眉,道:“你们阎家医术这么厉害,顺手是药反手是毒,我们根本防不胜防,又怎么知道你利用完我们后,会不会给我们解药呢,到时你若不给我们解药,我们岂非一世要受你控制。”

    “这个。”阎晶晶咬了咬嘴唇,眼皮一抬,道:“那我实说了吧,这个其实不是毒药,也是解药,服了这药,可以克制你们体内的毒七天之内不发作。”

    “什么?”净尘几个齐吃一惊,净世叫道:“你又下了毒,这又是什么毒?”

    战天风壶七公却同时运气自察,战天风更运起白衣庵独门秘法,果然微觉肺脉有异常的博动,这种博动若不说穿,他根本不会在意,而这种异常显然就是阎晶晶下的毒了,可他却完全想不到阎晶晶是怎么下的毒。

    壶七公却没有察觉,连运数次气都毫无异常,便转头看向战天风,眼中露出询问之意,战天风点头:“是,是中了毒。”

    他这话倒叫阎晶晶惊讶起来,道:“你能察觉体内有异常吗?是哪儿?”

    “手太阴肺经。”

    阎晶晶眼光大亮,点了点头:“没错,你能做到佛印宗的方丈,果然是有些真本事,难道你的前世真的是银果大师?”

    “我家方丈确系灵佛转世。”净尘净世异口同声,可就叫战天风哭笑不得:“本方丈这察毒之法来自白衣庵,是你们的死对头,却不是你们的师叔死后还魂。”

    “果然灵异。”阎晶晶脸上讶异之色,深看战天风一眼,道:“不过这也不是毒,同样是药,专治肺脉,不论寒喘热喘经年咳嗽,此药都有奇效,但若本身无病,此药入体便成毒了。”

    “我明白了。”战天风恍然大悟:“就跟人参一样,要死的人吃了吊气还阳,但若好好的人一枝老山参下去,反要给补死了。”

    晶晶微笑:“基本是这个理,我们阎家是不用毒的,只是用药有正反而已,正是药,反是毒。”微微一顿,道:“至于我怎么下的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也直说了吧,就是这香,药就在这香中,闻了香味,药便入体了。”

    在她身边,点着一枝小小的线香,轻烟微绕,但一则战天风几个未察觉有异,二则那香是先熏到她再有微烟飘过来,谁又会提防呢。战天风几个听她说穿,不由都是暗暗摇头。

    即然说穿战天风两个本已中了毒,再网着也就没必要了,阎晶晶使个眼色,边上的丫头要过来松开丝网,壶七公突地叫道:“等一下。”

    战天风莫名其妙,斜眼看壶七公,心下暗叫:“老狐狸是不是骨头痒,这么网着很舒服啊。”却见壶七公在闭目运功,头脸胀得通红,全身汗气如雾腾起,正在全力运功蒸衣服,战天风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眼见蒸气略稀,刚要开口问,眼前一花,壶七公一个身子竟然到了网外。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这是怎么回事?七公,你玩的什么戏法?”战天风大是惊讶,使力挣了两挣,自己还是象先前一样缠得死死的。

    壶七公不答他话,却是微抬起下巴,看向阎晶晶,道:“你这网乃是冰鲵的唾液拨丝织成,万物不可断,但其性遇水则缩,干则反弹,是也不是?”

    晶晶一脸佩服之色:“不愧是名列七大灾星之一的天鼠星,果然是见多识广,这冰鲵网的特性正是如此。”

    “原来干了就松开了。”战天风明白了,忙运功蒸干衣服,顺带着把那冰鲵网也蒸干了,水一干,那网果然立即就松开了,虽然仍遮在他身上,却再不缠着,只是象块丝巾一样披在身上,战天风三两把一抓,那网收起,不盈一握,十分的轻便。

    战天风把冰鲵网扔给边上的丫头,阎晶晶另叫丫头看座,奉上那解药,道:“不得已这处,还请千万凉解,事成之后,我一定彻底替诸位解毒,我可用阎家先祖的名字起誓,此心真诚,绝不事后挟制。”阎晶晶一脸真诚。

    她这样说了,战天风几个也没办法,分服了解药,战天风即知有毒,便可排出,本不想拿解药,但后来留了个心眼,想:“这丫头用药太奇,我还是不要露得太多的好,免得她另起心眼对付我。”

    服了药,阎晶晶又叫丫头看座上茶,道:“诸位可能还有疑虑之色,为表真诚,我再说一件事吧。”微微一顿,脸上现出悲伤之色,道:“这是我阎家最惨痛的一件事情。”

    说完这话,她却又停了下来,战天风壶七公相视一眼,都不吱声,静待他开口。

    阎晶晶深吸了口气,道:“江湖上对我阎家六十年不出多有猜疑,诸位肯定也是这样,其实六十年前,我阎家是遭了一场大难,不但阎王殿几乎全毁,更是死伤惨重,尤其我阎家直系亲属,除了我爷爷、爹爹和四叔外,全族三百多口,全在那一场大难中惨遭不幸。”

    “竟是这样。”壶七公低呼一声:“不知到底是什么事?”阎王殿恐怖江湖,阎家高手如云,又医术通神,即便以壶七公的见多识广,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阎家惨遭如此大劫。

    “火山喷发。”

    “火山喷发?”战天风壶七公齐声惊呼。

    晶晶点头:“阎王殿背靠的那座高塔一样的大山两位看到了吧,如果从上面看,会看到山尖有一个大口子,那就是火山口。”

    “原来那是火山口啊。”战天风叫了起来:“我说那山怎么看起来那么怪呢。”

    壶七公想到一事,道:“我听说火山喷发之前,地下会先有异动,阎家就住在火山脚下,难道事先没有一点察觉?”

    “火山喷发之前,是会有异动,之所以会这样,还得从九鼎身上说起。”

    “你说的那九鼎,真的是天朝重宝九州之鼎吗?”壶七公眼中露出疑问。

    晶晶点头:“收在我阎家的,正是天朝重宝,九州之鼎。”

    “听说这九鼎里有九条龙是吗?”战天风起了好奇心。

    晶晶点头:“九鼎为天朝重宝,有九龙守护。”

    “真的这么厉害啊。”战天风张大嘴巴。

    阎晶晶略停一停,道:“我阎家先祖深入毒龙泽采药,却在泽中发现了一处人间仙境,十分惊奇,便将大岛取名阎王岛,湖名仙女湖,合家迁入此处安居,不过住了没几年,就发现阎王岛上那个尖山其实是个火山嘴,时不时就会喷发,一般小的喷发还好,但偶尔大喷发一次,炽热的岩浆会把整个岛都盖起来,根本不能长久安居,所以在最初的百余里年,我阎家先祖不是住在最大的阎王岛,而是住在离阎王岛三十多里的玉龟岛。”

    她说到这里,战天风脑子一动,道:“我们现在就是在玉龟岛上吧。”

    晶晶并不否认,看一眼战天风,显然惊讶于战天风的机灵,道:“我们在玉龟岛内部的石洞里,当日阎世聪就是把我关在这个岛上,不过我阎家先祖在这岛上经营百年,有些地方阎世聪并不知道,所以我脱困了他也一直不知道,当然,明里我还是装出被困的样子,这也迷惑了他。”

    “这法子好,可以打阎世聪一个出奇不意。”战天风也赞她一句。

    “不敢。”阎晶晶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我直言相告的意思,阎世聪并不知道我脱困了,所以我们完全有把握出奇不意的一下便制服他。”

    “我对小姐有信心。”战天风大力点头。

    “多谢。”阎晶晶也点头:“我也有信心,虽然阎世聪看上去实力大,但其实只是个空架子,四大护法和护殿武士并不一定就完全向着他。”说着她看一眼净尘,净尘略一犹豫,点了点头,道:“四大护法我不知道,但护殿武士私下里议论,对小姐的处境都颇为关心。”

    “四大护法都颇有野心,阎世聪许以重利再花言巧语一鼓惑,他们自然是向着阎世聪了。”阎晶晶哼了一声,微一凝神,道:“还是说九鼎的事,我阎家先祖住了一百多年后,一个偶尔的机缘,得到了九鼎,九鼎为天朝重宝,九龙守护,玄力无穷,而我家先祖在火山不喷发时曾深入火山口看过,岩浆就是从一个小口子里里喷出来的,于是先祖就在那小口子处修筑地宫,将九鼎按九宫之形放于地宫之中,我家先祖相信,以九鼎的力道,绝对可以压住火山口不使它喷发,这种猜测是正确的,压上九鼎后,火山果然再未喷发过,先祖们搬到阎王岛,在岛上慢慢建起了阎王殿,后来更慢慢在江湖上形成了威名。”

    “九鼎竟然可以压住火山喷发,厉害,厉害。”战天风翘起大拇指,壶七公几个也是一脸惊叹。

    “但后来火山喷发又是怎么回事?”战天风问。

    “先祖以九鼎压住火山口后,曾反复叮嘱后人,切不可移动,但年月过得久了,后人也就不大当回事了,不过也没人去动就是,直到六十年前。”阎晶晶眼望虚空,似乎在遥想当时的情形:“那一年,我大伯二十四岁,我爹七岁,四叔六岁,大伯被我爷爷称做阎家千年以来仅有的天才,无论武功玄功医术文才以及琴棋书画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无一不通,惊才绝艳,罕有其匹,那一年,爷爷提前退位,让大伯执掌阎王殿,而大伯执掌阎王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要取出九鼎,吸九鼎龙气,问鼎天下。”

    “原来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战天风暗叫。壶七公却问道:“吸九鼎龙气?那是什么?”

    “鼎有九龙,传说若是真命天子,会有九龙吐气,吸此龙气,便可问鼎天下。”

    “有这样的异事?”壶七公大觉惊异,他虽见多识广,却也没听说过。

    晶晶点点头,续道:“当时大伯宣布这件事,族人中有不少人反对,当然,反对的理由主要还是怕火山口没了镇物,火山重新喷发,但大伯坚持认为,火山早已熄灭,没有九鼎的镇压也不会喷发,他还有一个理由,就算事后火山喷发,但如果他真能吸得龙气,成为天命之主,阎家就该出泽争霸天下,天下都是阎家的,这小小的阎王殿,即便毁了又如何。”

    “这也有理。”战天风点头。

    “当时的很多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阎晶晶看他一眼,叹了口气:“爷爷最初犹豫不决,最终却也给大伯说服了,其他许多反对的族人也是这样,没有办法,大伯实在是太聪明太优秀了,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能压过他的风头。”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似乎有些感概,过了一会儿,才接下去道:“说服了族人,选了个吉日,大伯将九鼎从地宫中取出来,斋戒沐香三日后,以龙珠激发鼎中九龙,吸取龙气。”

    战天风想到一事,插口:“你说他把九鼎取出来后还斋戒了三日?这三日中火山没有喷发?”

    “是啊。”阎晶晶点头:“九鼎取出,爷爷便亲自守在火山口,然而守了三日毫无动静,这才让所有的失去了戒心,认定了大伯的话是对的,再无人阻止他吸取龙气。”

    “那后来火山的喷发难道也会毫无征兆吗?”壶七公不解的问,他的疑问有理,火山就算喷发,事前该有异动,阎家人人身具玄功,一觉有异动,立即可以逃命啊,怎么可能给岩浆压住而不知逃跑。

    “所以说这是天意,天谴我阎家的野心。”阎晶晶一脸悲痛:“吸取龙气之前,完全没有半点异动,但龙珠一现九龙现身,火山突然就暴发了,当时阎王殿所有人都在看着九龙现身的异象,而几乎是一眨眼,炽热的岩浆便如巨浪般从山顶压下,将整个阎王殿压在了下面,当时除了爷爷以绝世神功勉强逃得性命,阎王殿里所有的人,再无一人逃出,包括我天才绝世的大伯。”

    “那你爹爹和四叔——?”战天风想到一个疑问。

    “也是天不绝我阎家。”阎晶晶苦笑:“我爹和四叔年纪小,对什么龙气不感兴趣,当天他两个出湖来钓大鱼了,因此逃得一命。”

    “还算万幸。”战天风拍胸,壶七公却疑道:“火山岩浆即然一下便盖住了整个阎王殿,那九鼎——?”

    “九鼎不愧为天朝重宝,九龙护着九鼎,冲破岩浆,直上半天,复带着九鼎又从火山口落下,九鼎一落,狂喷的火山岩立时消退,我爷爷当时虽然身受重伤,还是在半空中看了个清清楚楚,最奇异的,是后来火气消退,爷爷入火山口寻找九鼎,发现九鼎又象先前一样以九宫之形围在那个出火口周围,而地宫除了先前盖着火山的石板,其它皆完好无损。”

    “这么玄啊。”战天风几个尽皆惊叹。

    “那这个阎世聪是怎么回事?即然有了六十年前那一场惨祸,难道他还不吸取教训。”战天风大是不解。

    “阎世聪虽姓阎,其实并不是我阎家的血脉。”阎晶晶摇了摇头:“我爹爹只生了我一个,四叔也一直没有子女,四叔一次外出,在路边碰到快饿死了的阎世聪,看他一脸聪明像,便救活带了回来,当做养子,然后在他十五岁那年,又让他正式和我订了亲,从此四叔将一身绝学顷囊相授。”

    “原来那阎世聪还是她的丈夫。”战天风暗暗点头。

    “阎世聪不但聪明在脸上,也聪明在心里,他不但极会讨四叔欢心,对我也极好。”这么说着,阎晶晶眼中有一丝丝的迷茫,似乎又看到了过去的点点滴滴,语气也变得有些迟缓:“当时我和四叔都没看出来,反到是我爹一眼就看出来这人脑有反骨,绝对不是个安份的人,后来

    果不其然,我爹一过世,他就有些发狂,后来四叔再一过世,他就再也不怕任何人了,不过也是我有眼无珠,五年前,他在骗得口诀拿到龙珠后,趁我不防制住了我,把我关到了这玉龟岛的地牢里,忍了五年后,终于下决心要吸取龙气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战天风:“他不怕火山喷发,他不是阎家的人,阎王殿别说再毁一遍,便再毁十遍他也无所谓,当然,他不会傻到再在火山下面吸取龙气,他吸取龙气的地点,会在这玉龟岛,至于火山喷发,不喷更好,喷他也早想好了理由,会说成是真龙出世,天崩地裂,因为是事前说的,群豪不明真相,不会生疑,反更增他的威势,这也是他大召江湖中人来的真意,就是让这些人替他出去宣传,九鼎在他手中,他吸取了龙气,真龙出世,天摇地动,为他出泽先造好声势。”

    “把火山喷发说成是真龙出世的征兆,他还真是蛮会找借口嘛。”战天风啧啧两声。

    “阎世聪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只是野心大了点。”阎晶晶微微摇头。

    “天朝重宝,非有大德者不能据之,他想吸龙气而化身成龙,哼哼。”壶七公哼了两声,斜眼看着战天风,想:“这臭小子德是没有,狗屎运倒还真是不错,传国玉玺也算天朝传世之宝,玄信抓着除了捧着哭再没半点用,到这小子手里却是玩得有声有色,嘿,可惜这臭小子一点野心也没有。”

    “是啊。”阎晶晶点头,看看壶七公再看看战天风,道:“所以我想借助诸位之力,阻止他行险,以免引得火山喷发,让阎王殿重遭灭顶之灾。”

    “你想让我们怎么帮忙。”战天风看着她:“是后天他召见群豪时一齐动手呢还是在他吸龙气时再动手?”

    “他召见群豪时动不了手。”阎晶晶摇头。

    “为什么?”战天风大奇:“群豪齐聚,正好动手啊,你现身喝破他的贼子野心,我再在群豪中煸风点火,借群豪之力压制向着他的四大护法等人,正好收拾他。”

    “不行。”阎晶晶还是摇头:“昨夜净世不是告诉你我阎王殿有一件异宝,可借异宝之力吓人吗?其实那异宝就是九鼎,龙珠在阎世聪手中,九鼎的玄力便随时跟着他,虽然他并不能将这种灵力真的借为己用,但这种灵力有护体作用,一般人想近他身并不容易,而且若把他逼急了,他逃入地宫以龙珠引出九龙提前吸取龙气,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知道,所以要对付他,一定要先取得龙珠才行。”

    “那也容易啊。”战天风向壶七公一指:“请壶老出马,偷了他的龙珠不就行了?”

    阎晶晶看一眼壶七公,却仍是摇了摇头,道:“壶老妙手空空之技天下无双,但龙珠是偷不到的,我刚才说了,九鼎灵力跟着龙珠,别人根本近身不得,阎王殿的任何东西壶老都偷得到,惟有这龙珠偷不到。”

    “这么玄啊。”战天风终于明白了:“那到底要怎么才能拿到他的龙珠。”

    “这个。”阎晶晶看一眼战天风,又看看净尘几个,面露犹豫,净尘不象净世,见事极为机灵,立即合掌道:“阎小姐,我两个终究在阎世聪手底当着护法,一些机密还是不听的好,所以我两个先出去,你和方丈商议就是,我师兄弟生生死死,永为佛印宗弟子,方丈有命,万死不辞。”

    他这么说,阎晶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着战天风,战天风点头道:“也好,就让他两个先出去好了。”

    “抱歉。”阎晶晶微露歉意,但还是让丫头引净尘两个出去了,边上的丫头出去也没再进来。

    阎晶晶微一凝神,道:“鼎中九龙,必要龙珠才能引出,但并不是龙珠就一定可以引出,在鼎足之上,还有九把困龙锁,只要把锁锁上,纵有龙珠,也休想把龙引出来,这一点,在我阎家也是绝密,只有殿主一人知道,我虽被阎世聪所骗,给他拿去了龙珠,但这个秘密他却并不知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原来还有困龙锁,那太好了啊。”战天风喜叫:“那锁怎么锁的,让壶老摸进地宫中锁上就行了啊。”

    “不可能。”阎晶晶摇头:“放置九鼎的地宫之门,必要有龙珠在手才能捏诀打开,壶老进内宫容易,想进地宫绝无可能。”

    “那怎么办?”战天风没辙了。

    “方丈好象有隐身之术是吧。”阎晶晶看着战天风:“在阎世聪吸取龙气那天,九鼎出了地宫,方丈借隐身术摸到九鼎边上,便可锁上困龙锁。”

    “原来还是得我动手啊。”战天风大喜:“行啊,包在我身上,那锁怎么锁,用钥匙还是另有什么机关?”说着又搔头:“现在我用俗家名字,你就叫我战天风好了。”净世两个叫他方丈还好点,别人叫他方丈,他真是全身别扭。

    “好的,那我以后叫你战兄。”阎晶晶微微一笑,略一犹豫,道:“有上锁的法诀,到时我会告诉你。”

    到这会儿她竟仍不肯说,战天风有些恼,只得点头道:“好吧。”

    又商量一会儿,阎晶晶道:“净世两个出来久了怕惹他们生疑,要不让他两个先回去。”

    战天风道:“也差不多了,反正后天先看阎世聪演戏,大后天到玉龟岛来动手,其它若还有变故,临时再说,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样也好。”阎晶晶点头,微露歉意道:“有些不得已之处,还望战兄见量,事成后,我必有所报,请战兄壶老相信我的诚心。”

    “相信相信。”战天风本是有些生恼,但她又这样说,到是不好意思了,阎晶晶随即亲送战天风两个出来,净尘净世回阎王殿,战天风两个自然仍回那小岛去,那小岛也有名字,叫碧螺岛。

    净尘净世本还有许多话要和战天风说,但也怕回去晚了惹人生疑,只得合什去了,战天风和壶七公与阎晶晶告辞,借一叶障目汤回碧螺岛来,在空中回头看玉龟岛,玉龟岛倒也不小,约有七八里方圆,岛上一座矮峰,如龟背之形,峰脚一座宫殿,大小和阎王岛上的差不多,只是略显苍古,显然是阎家先祖所建,与阎王岛上那宫殿不同的是,这座宫殿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至少能容上万人,那广场好象是一整块石板,有月光下反射着青光。

    战天风看了那广场,点头道:“阎世聪把九鼎搬到这里来吸龙气,到是个好主意,地方也大,离得阎王岛又远,火山喷发再厉害,也喷不到这里来。”

    壶七公点头,想到一事,道:“白小姐传你的排毒心法也排不了阎家的毒?”

    “谁说的,当然能排。”战天风哼了一声:“这丫头左也心眼右也心眼,若不是看着阎世聪讨厌,我就不帮她,想用毒来挟制我,嘿嘿,她还差点儿。”

    壶七公却摇了摇头:“这丫头其实不错了,换了其她人,若也是这么孤零零一个人,惟一信任的人又骗她害她关她,必然心性大变,可阎家这丫头,虽然小心谨慎,心态却一直比较平和,可见她本性实在是不坏,现在事事小心,只是说明她长大了。”

    他这话让战天风想到临告辞前阎晶晶那歉意的眼神,心中气倒是消了,挥挥手道:“算了吧,不和她小丫头一般见识。”其实阎晶晶年龄明显比他大,不过他硬要充老大而已。

    两人回到碧螺岛,重又钻进龟甲里,阎王殿的底细都摸得差不多了,两人便不再出去。

    第三天,阎世聪命群豪上阎王岛,却不准用遁术,而是用船把群豪运过去,群豪上岛,在阎王殿护殿武士的指引下,一队队整整齐齐的排着,聚在大殿之前,个个敛气屏声,战天风壶七公两个在龟甲里看了群豪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相顾摇头。

    “王爷驾到。”司仪高呼声中,先是牛头等四大护法出现在高高的台阶上,四人都戴了面具,和寺庙里常见的那些牛头马面追魂索命一模一样,虽是大太阳下,却显得鬼气森森。只是不见净尘净世两个,估计可能是站在后面,在下面便看不到。

    “装神弄鬼。”战天风哼了一声,对壶七公道:“出去看看,到看那阎世聪长得什么鸟样儿。”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分喝了,两人出来,就站在单千骑旁边。

    两人出来,台阶上也现出一个青年男子来,显然便是阎世聪了。

    阎世聪二十七八岁年纪,身量高挑,长相也颇为英俊,只是双眉上挑,一脸飞扬之气。

    战天风一眼看到阎世聪,脑中闪电般想到一个人:马玉龙。

    除了脸形,无论身材功力眉眼以及那种飞扬骄横,阎世聪与马玉龙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战天风暗暗呸了一口。

    阎王殿大殿前的台阶分三层,每一层都有数十个阶梯,从阎世聪立身处的台阶最顶层到群豪所处的广场,至少有二十多丈距离,更高出广场七八丈,阎世聪出来,群豪中除了后面一截,前面大部份人看他都要抬头仰视,形成一种巨大的压力感。

    但真正叫群豪惊怖的不是这种视觉造成的压力,而是另外一种无形的压力。

    阎世聪现身,眼光从前向后,缓缓扫过群豪,随着他的眼光,一股巨大之极的灵力如潮水般直压过来,而且是一浪接着一浪,越来越强,越来越大,,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这种巨大的灵力淹没了,胸口发紧,想要吸一口空气都要费极大的力气。

    群豪本来排得整整齐齐,但随着阎世聪的眼光扫过,顿时就踉跄后退,东倒西歪,人人脸上变色。

    “拜见王爷。”随着牛头在上面的一声厉喝,群豪争先恐后拜到,惟一挺立的,只有战天风壶七公两个,不过他两个隐了身,别人看不见,因此巨大的广场上,看上去便是人人拜伏。

    壶七公对战天风传音道:“我知道江湖上对阎王殿恐惧的真正原因了,不是它的神秘和它的势力,而是在进殿后的这种感受吓住了所有曾进过阎王殿的人,这样的力量,完全不是人所能抗拒的,任何人也无法抗拒,自然也就吓住了所有的人,出了殿再一传,越传越广,谁又还敢和阎王殿做对。”

    战天风点头:“这九鼎的力量还真的是强大得吓人,最邪门的是,真就象是阎世聪身上发出来的一样,完全感觉不到是他从九鼎身上引来的。”

    眼见群豪拜伏,阎世聪仰天狂笑,笑声中那种无形的灵力更加强一倍,象山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头顶,群豪更是手摇心颤。

    阎世聪收住笑声,灵力同时撤去,阎世聪道:“诸位不要害怕,本王召你们来,并无恶意,乃是要宣告天下,失踪数千年的天朝重宝,九州九鼎,其实在我阎王殿。”

    “天朝重宝,九州九鼎。”群豪齐声惊呼。

    世聪又是一阵狂笑,道:“我阎王殿拥有九鼎数百年,一直诚心供奉,并无问鼎天下之心,然而最近九鼎龙鸣,天摇地动,本王夜观天象,乃是当今天子失德,天下将乱,该当是真龙天子出世,重整山河,因而震动九鼎,而观星象,真龙天子正出在我阎王殿,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因此本王诚心祷天后,决定吸取龙气,化身成龙,若天意真在本王身上,本王便要出殿问鼎天下,以济苍生,以拯万民,本王召诸位来,就是请诸位观礼,见证本王化身成龙的盛典。”

    “什么以济苍生以拯万民,真让人呕心。”壶七公大大的哼了一声。群豪却是议论声四起,乱糟糟的,多是惊叹之声。

    对群豪的惊讶议论,阎世聪似乎很满意,站在上面看了好了会儿才道:“今夜子时,请诸位观礼。”说完背手退去了。

    阎王殿管事复用船将群豪送回碧螺岛,并过来大批丫头,让群豪人人沐浴熏香,战天风看了又是破口大骂。

    天一黑,战天风煮汤喝了,与壶七公到玉龟岛,只见岛上已多了不少人,忙忙碌碌的,显然是在为夜间的事做准备。

    战天风照先前和阎晶晶约定的,在岛西一个暗洞里找到机关,通知了阎晶晶,不多会阎晶晶便现身出来,以浮萍接了战天风两个从湖底进入岛内石洞,议了一会情势,基本和先前预料的差不多,阎晶晶便将困龙锁的法诀告诉了战天风,却是用传音的方式,不过她也并没有说要战天风不再告诉壶七公,可能她估计说也没用吧,战天风两个随后再回碧螺岛来,途中壶七公自然要问困龙锁的法诀,战天风也不瞒他。

    两人回到碧螺岛时,群豪已经开始登船动身,战天风两个其实完全没必要回来,但阎晶晶可能另有准备,没让他两个就留在玉龟岛,这时便只好跑一次回头路了。

    群豪到玉龟岛,跟白天一样,由护殿武士引导,在那个大广场上排成数十个方队,不过这个广场大得多,群豪的方队只占了广场的一小半,一大半空了出来,自然是给阎世聪留着的。

    护殿武士四面戒备,不过白天阎世聪那么狐假虎威的露了一手后,群豪怵惕之心越重,个个肃然端立,气氛倒是十分的庄严。

    提前一个时辰,阎世聪便从殿里出来,开始了繁琐的祭天仪式,战天风壶七公两个自然是看得骂娘了,群豪却是人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终于把一大串礼仪搞完,司仪高呼一声:“现鼎。”

    “来了。”战天风急取锅煮汤,怕喝半锅时间不够,便先煮一锅给壶七公喝了,自己再喝一锅,从龟甲中窜出来。

    两人站在单千骑边上,都往殿里看,其实群豪都一样,都在往殿里看,都想第一眼看到九鼎抬出来的样子,但奇异的是,所有的护殿武士都是肃身端立,殿中也全无动静,动的只有阎世聪一个,只见他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黄绸袋子,大小就和战天风的玄女袋差不多,他先把袋子放到香案上,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复又站起,打开袋子。

    “难道九鼎竟然藏在这小小的袋子里,那有多大啊?”战天风大觉怪异,群豪的感觉自然十九和他一样,人人屏息,眼巴巴看着阎世聪手中的袋子。

    阎世聪打开袋口,左手捏诀,袋中忽地射出一道白光,那光约有百丈高下,其粗如柱,光中现出一点青影,先只是小小的一点,但随即越变越大,到拳头粗细时已可看清,果然是一只鼎,四足两耳,通体呈青黑色,这鼎在光中越变越大,也越升越高,眨眼升到十数丈高的空中,而鼎身竟也变得巨大无比,高约十丈,粗约七八丈,每一个脚都有数丈高丈余粗,在白光中缓缓的旋转着,就象一座小山。

    “我个神天啊。”战天风失声惊呼:“这么大的鼎,这该有多重啊。”

    他实在是太惊讶了,这声惊呼不是用的传音之术,不过没关系,因为发出惊呼的不只他一个,而且这会儿实在没有任何人会来留意他,所有人的眼光都完全被那鼎吸引了,人人抬头望天,再不顾身周的一切。

    那鼎升到十余丈高下后,不再升高,而是缓缓降下,当鼎身落在地面时,所有人都觉得地皮震动,仿佛整个大地都要裂开了一般,有不少人都是踉踉跄跄,有人甚至还一家伙跪倒在地。

    “好家伙。”战天风差点也是一个踉跄,细看那鼎,越看越是挢舌难下。

    第一个鼎落下,白光中也现出第二个鼎来,也是由小变大,第二个鼎形状和第一个鼎一模一样,只是鼎身上绘的图案不相同,不过战天风只是隐约扫了一眼,并没细看,鼎的大小也相同,落地时同样是天摇地动,不过有了第一个的经验后,群豪倒是人人站稳了,并没有踉跄摔跤的。

    九个鼎先后出来,在广场上按九宫之形排列,便如九座小山,九鼎围成的中心地带,隐隐有青气透出,若山岳之势。

    “九州九鼎,鼎定天下。”司仪一声高呼:“拜。”

    群豪齐齐拜倒,包括阎世聪在内的阎王殿人众也一齐拜倒,战天风一时倒犹豫起来,不知要不要拜,因为不知如何,他心里就想拜,不过想到是阎世聪在玩把戏又不愿拜,不过这个难题壶七公给他解决了,因为壶七公拜了下去,于是战天风便也拜了下去,拜下去心中还嘀咕:“不愧是天朝重宝,倒也值得本大神锅一拜。”

    群豪拜毕,司仪喝一声起,又叫:“祭鼎。”这是阎世聪的事了,又是一套繁琐的礼节,战天风立即意识到,这是锁上困龙锁的最佳时机,运起敛息功,从群豪中急步穿出去,群豪队与队之间相隔的距离还不到一丈,战天风从中间穿过,虽然运起了敛息功,还是有很多人感应到了,但却没有一人吱声,因为抬眼不见人啊,这种情形下,可没有谁敢乱叫起来,扰乱了阎世聪的祭鼎仪式,那可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还不如闷声大发财吧。

    阎王殿护殿武士本来在群豪之前布有一道警戒线,不过一则稀疏二则功力低微,可感应不到战天风,那边阎世聪祭鼎香烟缭绕,这面战天风已顺顺利利摸到了鼎前。

    到近前看鼎,真如蚂蚁观山,战天风仰头看去,甚至有头昏目眩的感觉,心中不自觉的有些发紧,有一种不敢看的感觉,急吸一口气,心凝神定,这才仰头看去。

    鼎身为青铜之色,阳面浮雕绘以山川地理之形,最奇异的,当战天风凝睛看那浮雕时,眼前突地现出幻影,浮雕上的河流山川竟是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眼前,仿佛不是在看浮雕,而是在空中俯瞰大地一样,一山一水一树一石都是那么清晰,战天风先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闭一闭眼睛再看,仍是如此,这才知道鼎的玄异,通过鼎竟可以看到浮雕所绘出来的山川实景。

    “不愧是天朝重宝。”战天风暗暗感概:“象这个样子,不要出门,只要坐在家里看鼎,天下的一切便清清楚楚了。”

    鼎的两耳上,各有一个龙头,龙口中含着一个巨大的铜环,环身粗如儿臂,但却不是一个整环,在龙嘴两牙之间的那一段是断开的,裂开约有半尺,这便是困龙锁了,阎晶晶告诉战天风,一旦锁上,铜环便会合拢,鼎中之龙再不能出来。

    “能锁肯定也能开啊。”战天风心下嘀咕:“不过开锁的法诀那丫头肯定是再不会说了。”看了一会,飞身掠起,照阎晶晶吩咐的,右手捏诀,咬破左手中指,将一滴血点在鼎左耳龙头的两睛之间,同时念动法诀,只闻轻轻一声脆响,龙嘴中的铜环果然合拢了,再无半丝缝隙。一只鼎只要点一下就可以,左耳的锁上了,右耳上的便也会同时锁上,不过战天风还是看了一眼,右耳龙嘴中的铜环也确实是同时锁上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832/ 第一时间欣赏美女江山一锅煮最新章节! 作者:刘建良所写的《美女江山一锅煮》为转载作品,美女江山一锅煮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美女江山一锅煮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美女江山一锅煮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美女江山一锅煮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美女江山一锅煮介绍:
千古江山一道菜,风流香艳美人汤,君若想知汤滋味,请入书中慢慢尝!!!美女江山一锅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女江山一锅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女江山一锅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