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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闫惊     风云第一剑txt下载     风云第一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章 孤寂

    应龙山庄大秀的命令,颜骥自然不敢违背,伸手从蒸笼里拿出两个个馒头递给她。

    用过早餐,听雨苑一众仆人开始搬起蒸笼锅碗,为牢房的囚犯送饭,被一众人忽略一旁的大秀杨环玉,又忽然抓住颜骥的衣角,叫道:“你们是要到牢里送饭么?我也要去”

    骆冰回头看了过来,慌忙阻止道:“玉秀,牢房里又没什么好玩的,你还是不要去了,你苏慧表姐屋里休息呢,不若你去找她聊天”

    杨环玉脑袋一摇,断然道:“不,我要跟大哥哥去玩”说着,她的小手又抓紧了颜骥的衣角。

    众人看来,眼前这件事却是大为稀奇,不知这个从七玄门收编过来的晋弟子,如何会与山庄大秀有这般密切的关系。

    他们隐隐有所耳闻,大秀杨环玉身患不治之症,若被传染上,便只有死路一条。只心奇怪这人为什么不怕被杨环玉传染上重病,任由大秀拉着他的衣角。

    骆冰正想着该怎么回绝她,忽然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玉儿,跟娘回去,不要影响了哥哥姐姐们干活”

    循声看去,说话之人是一位年美妇,正是应龙堂的堂主夫人苏秋蓉,她今rì换了一身淡绿sè绸杉,做紧身装扮,显露出几丝英气。

    包括颜骥内的所有听雨苑主仆,纷纷行礼。

    苏秋蓉微微一笑,柔声道:“不必多礼了,你们快些去干活”

    她温和的眼神,一扫众人,颜骥身上停留下来,缓步走了过去,向颜骥点头一笑,拉住了颜骥身后杨环玉的手,柔声道:“玉儿,跟娘回去,哥哥姐姐们还要干活呢”

    杨环玉一脸不愿的神情,死死抓着颜骥的衣角不放,口低低说道:“我想这里玩。”

    颜骥被她抓着衣角,也不知该要说些什么,神sè略微尴尬,怔怔的伫立那里。

    苏秋蓉女儿纤瘦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微笑道:“等回去以后,娘陪你玩。”

    杨环玉微微摇头,不敢看向母亲,低着头,手紧紧地抓住颜骥的衣角。

    她的神情忽然变得痛苦,身子开始微微抖,纤瘦的脸颊又白了几分,额上已有细泄珠渗出。不多久,她苍白的肤sè开始紫,摸样甚是难看。

    苏秋蓉将女儿揽入怀,慈祥的脸庞着她的头上,美目开始流转的莹莹水光。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身受痛苦,却没有办法与改变,她恨不得让女儿身上的痛苦,全都转嫁到自己身上。

    杨环玉母亲的怀,渐渐安定下来,身子也停止了颤抖,像是沉睡过去。

    一个无奈而又悲痛的母亲,抱着她的孩子,身影渐渐远去。

    看着看着,颜骥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开始变得悲凉。

    “快走”身旁的素素忽然提醒他。

    颜骥赶忙收回神情,随着人丛前行。路上,一座被烧去一半的圆形阁楼,吸引了众人的眼光,纷纷谈论着这座楼阁,怎么会被烧成这般模样。至于具体原因,唯有颜骥清楚不过。

    进入牢房,无非是做一些盛粥、分饭的无聊活儿,颜骥的心是这般认为的。除了晚上要做的查探,应龙山庄做的所有的事,都是无聊活儿。

    一间牢房,他们遇见了骆长箭与朱猛,无可厚非,骆冰是要上前与骆长箭“亲热”一番,只是今rì,朱猛却无暇调侃二人,神sè显得有些惆怅。

    “今晚要押送所有地狱门的囚犯前去处决,准备妥当了么?”骆长箭向朱猛问道。

    “都准备好了,”朱猛微微点头,道:“唯有把那些地狱门的囚犯全部处决,才能断了他们营救的点头。”

    骆长箭冷冷一哼,道:“是的,杀光他们”

    颜骥一旁将他们的对话数听清,背后狠狠瞥过他二人一眼,暗自骂道:“这些邪魔外道只想着杀人”

    看他神情,恨不得要冲上去将骆长箭碎尸万段,特别是他说出“杀光他们”这四个字的时候,那种冷酷的神情,简直让人难以容忍。

    听雨苑一众人走后,朱猛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往喉灌一口酒,向骆长箭问道:“有必要把这消息放给听雨苑那些人听么?我看那些人里,也没一个像地狱门潜进来的内鬼。”

    骆长箭淡淡回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做事不要太凭感觉,有时候你感觉是那么回事,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既然要将这个消息放给所有的人听,那便一个也不能漏过,你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地狱门的人”

    被他这么教导,朱猛倒也是满不意,竖起酒葫芦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酒,笑道:“说的也是,要不然怎么是你坐上副堂主的位置,而不是我呢”

    天气变幻无常,早间还是晴空朗rì,临近午时却是yīn云密布。

    午时将近,颜骥又要做起洗菜、烧火这些无聊活儿,然后是进行午餐,其他人都对颜骥奉若“瘟神”,对他避而远之,不与他说话。

    自今rì之后,他们避开颜骥的原因又多加了一个,因为今早,他们所有人都目睹大秀杨环玉拉过他的衣角,他极有可能成为真正的瘟神。

    颜骥毫不意,他向来都是孤独的,已经习惯了孤独,哪会意他们?独自一人坐一张桌子旁边,毫不专心地吃饭。

    只有素素会走过来,与颜骥坐一个桌上,她将自己碗里唯一的鸡腿夹给颜骥,道:“小弟,你那么瘦,要多吃点肉”

    这句话,对他来说,很是耳熟,分明记得哪里听过。脑寻一遍,才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这句话的场景。

    那时他还小,一个面黄肌瘦,一脸病容的乞儿,甚至连乞儿也不如。那时他遇见了师姐,方今世上,对他好的一个人,至少他的心里是这般认为。

    他思念的女子,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并为他做好一锅香气喷喷的野猪肉。

    过了好大一会儿,颜骥才回过神来,看着碗的鸡腿,心感慨万分,忍不住向素素道:“谢谢你”

    素素恬美一笑,道:“谢什么呀,跟姐姐就不要这么气了。”

    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向颜骥道:“你怎么随便让秀扯你衣角呀?她有病的,万一传染给你,多不好”

    颜骥怔了一下,道:“她不是说她的病不会传人么?堂主夫人不是也拉过她的手么?应该不会传染的。”

    素素找不出话来反驳,只道:“总之以后量不要和她牵扯一起就好了,她要过来找你玩,你随便找个借口骗骗她就是了,万一要传给你呢?”

    “骗她?可不是么,所有的人想骗她,那个孤单的少女。”

    颜骥怔怔的呆,许久过后才向素素答应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没有阳光照耀的天气,夜sè来得不是那么明显,不知什么时候,天地间开始飘起星星穴,为这个本就冰冷的大地,添冰寒。

    颜骥开门之时,外面已是一片冰雪漫天的世界,深切切的穴,悠然落下,地上铺起一寸来厚的白雪。

    不想待屋,颜骥便踏出屋子,走出听雨苑的大门,踩过的雪地,被留下了两行脚印。

    许多人都是害怕孤独的,但许多人不得不与寂寞为伍,譬如颜骥,至少他现还是孤独的。

    颜骥孤独的身影伫立雪,瑟瑟穴,如一片雪海,冲刷而下,冲落他的落寞的身体上,却冲不去他心的寂寞。

    “大哥哥”

    轻细柔和的声音,如蚊鸣,响他的耳边,他才抬起了一直埋着的头。

    雪,披着洁白狐裘大衣的少女,迎面走来,原本枯黄的头,白雪白衣的映衬下,也显得乌黑浓密。她这次没有撑伞,怀里抱着一个圆形的深褐sè木盒,盒盖上以朱sè油墨书画一枝梅花。

    “今天过小年了,娘包了饺子给我吃,我拿一点来给你吃”细细的声音,响颜骥耳畔。

    原来今天已经是小年,再过几天便是除夕,传承多年的节rì,象征的是“团圆”,无论你身处何方,都必须除夕那一夜,赶回家与亲人团聚。

    每逢佳节倍思亲,双亲不的你,便只能思念着唯一的师姐。

    她又哪里?她也会思念着我么?

    落寞的少年,心里这般问着自己。

    “给你吃了一个”杨环玉打开了木盒,里面放了十多个饺子,热气腾腾。

    她伸出纤细的手,捏了一个饺子,踮起脚,递到颜骥的嘴边。

    不知怎地,颜骥很想尝尝这饺子的味道,也许是想回味着曾经团圆的味道。

    颜骥张开了嘴,将饺子吃下,杨环玉则是欢喜一笑,又捏起一个水饺递到他的嘴里。

    她认为,面前的这个人已经相信她身上的病不会传染,肯吃下她碰过的食物。

    但他,是否会认为眼前这人的病不会传染呢?还是,他不乎?

    也许,他已经不记得幼时,父母做出饺子的味道,但八公山上,青竹仙居,那里的饺子是什么味道,他记得很清楚。

    熟悉的味道,带来前所未有的寂寞感,这害怕寂寞的人,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第40章 毒计

    “我娘包的饺子好吃?”杨环玉微笑着问道。

    颜骥神sè恍惚,过了许久,才低低回答了两个字:“好吃。”

    “咯……”杨环玉笑得欢,干脆将一整盒饺子都塞到颜骥手里,道:“你自己拿着快xìng,外面很冷,很快就要凉了。”

    颜骥怔了一下,却将木盒还了回去,道:“我吃过晚饭了,不饿,吃两个就行了。”

    杨环玉有些不高兴,低低“哦”了一声,将木盒抱手,低下了头。

    颜骥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伫立雪。

    忽然,杨环玉想起了什么,猛一抬头,大大咧咧地拉住了颜骥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兴冲冲的道:“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牵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夜,那女子也是这般大大咧咧地,不经意之间牵起了他的手,拉着他前行。此情彼景,他的脑海里,忽然重合起来。

    颜骥跟她的身后,怔怔的呆,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望去走,不觉之间,被她拉到一处园林之。

    白雪皑皑,青松傲立,起伏连绵的假山,被覆盖了一层白雪,看上去像是一堆堆高大的雪堆。地上的鹅卵石小道也被大雪覆盖,辨不清原来的路。

    杨环玉只得拉着颜骥雪地里任意行走,不管原先的道路。

    园林里的雪要比外面厚得多,一脚踩下,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越往前走,雪越深厚。忽然,杨环玉像是一脚踩进了一口深沟,腿一弯,似要摔倒地。

    颜骥慌忙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才没有让她摔倒。

    他再次感受到了少女的身子是多么轻盈,扶起她,就像扶着一团棉花一般,感受不到她的体重。

    杨环玉呵呵一笑,挣开了他的手,又往前走,时不时朝身后的颜骥催促道:“快点呀你走快点”

    颜骥怕她再次踏入沟壑摔倒,提醒道:“这里雪太深了,很危险的,不要往前走了”

    杨环玉不听他劝,反而催促道:“没事的,你快点跟上来啊马上就到了。”

    她雪蹦跳着前行,颇像一只奔行的兔子,充满活力。谁又能想到,这一刻还灵活好动,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天真少女,会不知道的时间,病得痛苦万分,昏死不醒。

    这一刻的她,盛开像花朵一般绚丽的生命,也许就下一刻,终结。

    终于,来到了一颗高大的老树下,杨环玉才停了下来,指着老树道:“你看这棵树,很漂亮?”

    绿叶落去的老树,枯枝被包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点缀着点点白雪,看上去像是一颗水晶宝石树。

    颜骥从未注意过这般景象,原来枯树下雪之后,会变得这么好看,若要是映照着阳光,定然会变得晶光荧荧。

    或许只有善于现的人,才能知道平常之,还有着不平常美景。

    颜骥不觉看得有些呆了,直到旁边的杨环玉再次问他“好看么”这三个字时,他才回过神,然后呐呐的答了“好看”两个字。

    不知什么时候,杨环玉的手里滚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原先她手装着饺子的木盒,已不知去处,多半被她抛了雪。

    只见她将手的雪球塞到颜骥手上,颇为怪异的笑道:“打雪仗知道么?”

    颜骥点点头,道:“知道。”

    杨环玉嘴唇一扁,笑着走向远处,并向颜骥交待道:“你站树下面不要动。”

    转身之时,已经朝颜骥扔来一个雪球,那雪球却是斜着往上抛出的,越飞越高。

    颜骥看着高高飞起的雪球,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打雪仗么?怎么会有人将雪球抛那么高?难不成她打算让雪球由空落下来砸到人?

    他抬着眼,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那雪球打他头顶的枯树上。

    忽然,一大团穴由树上“噗通”掉下。

    树下的颜骥,被铺盖而下的穴,淋成一个雪人。

    杨环玉捧着小腹,笑弯了腰,半蹲雪地里,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直起腰。

    难得见她笑得这么开怀,这一瞬间,她似乎忘去了所有,忘去了病痛,只沉浸无的快乐之。

    颜骥用手拍去身上的雪,手的雪球也丢了去。杨环玉以为他是要生气,登时收回了脸上笑容,走上前道:“你怎么不拿雪球扔我呀?你生气了么?”

    看她忽然失去了方才的开怀,颜骥竟有些难以说出的莫名情绪,也不知该回答什么,只口支支吾吾的道:“我……是……我……”

    “你是不是知道我身子不好,怕打伤了我?”杨环玉向他问道。

    颜骥正愁没有借口,听她这般问,想也没想便回答了是。

    杨环玉一阵难过,涩声道:“我真不懂事,你为我着想,我还戏耍你。”

    说着,她又做着很“懂事”的动作,伸手帮颜骥拂去身上的穴。那双纤细的小手触碰他的脸上,却是冰冷如铁,感受不到她一丝体温,如同死人。

    颜骥被她的手触碰脸上,慌忙后退躲开,伸手拂身上的穴,道:“不敢劳烦秀动手。”

    杨环玉狐裘大衣上擦拭着手上的雪水,忽然道:“不打雪仗的话,那我们玩堆雪人好不好,很长时间没玩过呢”

    “你手那么凉,还是不要玩雪了,免得冻坏你的手。”颜骥本能地向她提醒。

    杨环玉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颜骥,说出了一句让颜骥意想不到的话:“没事的,你堆就行了,我旁边看着”

    “我……”颜骥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他也不好开口拒绝杨环玉,打算地上随便堆起个东西,应付她一番。

    便此时,园林的不远处走过来一批人,十余个身着黑sè衣衫的人,押送着三十余灰衣囚犯,领头之人正是应龙山庄的统领朱猛。

    联想起早间听到骆长箭与朱猛二人的对话,颜骥立即反应过来,原来这些囚犯是来自地狱门的俘虏,他们这是要押送囚犯前去处决的。

    颜骥本有些气愤,但随即想到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轮不得自己来关心这等闲事。何况地狱门与圣龙教同为魔门,他们之间的残杀,对现的颜骥来说,只不过是狗咬狗而已。

    “那些人都犯了错误么?爹爹说被铁链捆起来的人,都是犯了错误的人。”杨环玉指着远处的囚犯,向颜骥问着。

    颜骥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低声道:“也许是犯了错误,错不该投生地狱门。”

    杨环玉哪里能理解他这番话,眉头一皱,问道:“你说什么?”

    颜骥看着天真无知的少女,轻轻摇头道:“没有,什么也没说。”

    “对了”杨环玉忽然道:“我记得你以前也被绑了铁链呢,你以前犯了什么错误呀?”

    “我犯了什么错?”颜骥喃喃的念着这句话,然后深深望了几眼面前的少女,许久,也没有回答。

    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干净纯洁,身处肮脏的地方,却没有受到一丝污染。

    见他不答,杨环玉以为他是难言之隐,安慰道:“不说也没什么,娘和我说过,每个人都会犯错误的,只要改正了,就还是个好人。你人那么好,以后一定不会再犯错误的。”

    颜骥苦笑一声,道:“但愿我也希望我以后不要再犯错误。”

    不料,他话刚说完,远处异变徒起,十余道光芒黑夜突然泛起,直直打毫无防备的应龙堂护卫身上,顷刻之间,连同朱猛内的十余个应龙堂护卫,倒了雪地里。

    尔后,从黑暗现出了十余个人,四个人身匆sè囚衣,是被颜骥放出那五个地狱门囚犯的四人,另外七人却是穿着应龙堂弟子的服饰。

    看来这些人便是潜伏应龙山庄内的地狱门内jiān,与先前的逃出的四个囚犯相约一起,救下将要被处决的同门。

    “轰”

    那一片人群如炸开了锅一般,乱作一片,被救下的三十余个地狱门囚犯纷纷亮出了手法宝,与救下他们的同门打了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副堂主骆长箭的诡计,三十个地狱门囚犯是他差人假扮的,然后以处决为诱饵,引诱潜伏应龙山庄的地狱门内jiān前来相救,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

    颜骥清晰地看见人丛的朱猛,手持一柄赤芒闪闪的单刀,与地狱门的人打斗。原来他先前被杀,也是假装,当真是计谋多端。

    点点滴滴的血液,与穴一同飘舞半空,红白相间,血与雪,落地上,将地下一片白雪染成了血红sè。

    狂风与暴雪之,赤sè光焰豪情万丈,四处冲杀。朱猛挥舞着圣龙教知名法宝“赤焰飞龙斩”,将所有仇恨与怒火,全部泄这些人身上,也包括苏慧的那一部分。

    杨环玉从未见过这等杀人的场面,吓得脸sè苍白,紧紧抓着颜骥的衣角,躲他的身后,闭着眼睛,口断断续续的道:“杀人……很多血……好可怕……”

    然后,她纤细的手指将颜骥衣角抓得紧,若有力气,便能扯破颜骥的衣服,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怕”

第41章 重伤

    不多片刻,鲜血飞溅的杀场,四周忽然亮起一大片五颜sè的法宝光芒,随之是一阵蜂拥人cháo地喊杀声,却是无数应龙堂弟子从黑暗涌现出来,将这十多个地狱门弟子团团包围。

    十个地狱门弟子人数上虽不占优势,但个个都是门派的jīng英,不仅修为高深莫测,且手法宝也是强横无匹,嗜血如麻。地狱门无上秘术“驭鬼术”,也被他们使得出神入化,其威力之强劲,却不是先前的那个功力不全的灰衣囚犯所能比拟。

    一阵鬼哭狼嚎,无数恶鬼被召唤出来,作为炮灰挡前面,进一步缓解了人数上的劣势。

    能被派到应龙山庄做卧底的人,自然不会是手段平平的人物,这点可想而知。因此人数为多的应龙堂弟子,短暂时间内仍旧不能占得上风。

    一时间,两方杀得是势均力敌,胜负不定。

    看到这里被调来足有数名应龙堂弟子,颜骥先想到的是,其它地方的防备必然空虚,若其它地方出现紧急情况,救援的人则会很少。

    “这么好的机会,正适合去剩下后三处牢房看看,查找师父的下落”颜骥双手握拳,眼微微红,已经忽略了所有。

    他正yù行动,忽然注意到身后的少女,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身子蜷伏他的背上,神sè万分痛苦,似要哭泣。

    “害怕的话,就快胸家,不要这里待着了”颜骥向她提醒。

    杨环玉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闭着双眼,闷声不吭,手里不停的用力,撕扯着颜骥的衣角。随后,她苍白的脸颊开始紫,双唇微微颤抖,显然是病症作。

    看着少女痛苦的神情,一条纯洁无污的生命即将终结,颜骥忽然冷静了下来,犹豫良久,终决定要把这少女送回她的住处。

    不多犹豫,颜骥立刻反手将杨环玉背身上,驮着杨环玉前往她的住宅。这时,颜骥加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体重,若用一种夸张的语句形容,或许只要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半路上,一个年妇人迎上他们,正是杨环玉的母亲苏秋蓉。她一见此情形,登时明白了事情原委,慌忙走上前扶住女儿的身子,向颜骥问道:“是玉儿她又犯病了?”

    颜骥向苏秋蓉点头招呼一声,回道:“是的,所以我就把秀送了回来,让夫人你救治秀。”

    苏秋蓉将女儿接怀,看着女儿乌紫的脸颊,口低低吐着听不清的话,神情万分痛苦。作为一个母亲,她焉能不比女儿加痛苦?

    伤心之余,她抬头看了看颜骥,柔声道:“你叫小颜是?多谢你了。”

    颜骥摇了摇头,拱手道:“夫人不必气,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苏秋蓉微微点头,看着颜骥身上单薄的衣服,满怀关心的道:“天气很冷,你怎么也不多穿些衣服。”

    被她这般一说,颜骥的心底萌生了少许的暖意,呐呐的回道:“我、我不冷。”

    苏秋蓉强硬的微笑一下,道:“我马上带玉儿回去用药,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听雨苑休息。”

    颜骥应了一声,转身往听雨苑的方向走去。行至半路,远离了苏秋蓉母女,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黑sè面巾将脸蒙上,一跃而起,消失夜幕之。

    簌簌穴下,萧萧寒风。

    十二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护卫,笔直得站立洞口,手握着仙气缭绕的法宝,镇守着牢房的山洞口。看来是有了先前的教训,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

    一阵冰冷的寒风拂过山洞入口,风里带了一股肃杀之意。

    或许是他们没有感觉到杀气,依旧站原地不动。

    半空之,颜骥身子悠然漂浮,缓缓举起惊虹剑,玄青sè的剑芒如爆炸一般,以迅雷之势,迅疾向四迸shè开去。

    寒风冷,呼啸声渐渐加快,卷起空飞舞的穴,化作无形漩涡,将颜骥的身影包围内。

    穴旋涡,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动霄,空的万丈青芒,盛于烈rì的光辉,将这一片天地的黑暗驱逐殆。

    耀眼的玄青光芒,一道巨大的深青sè剑影轰然而下,激起穴暴舞,寒气横飞。

    十二个守卫抬眼望天之际,那巨大的剑影已经斩下,炽眼的玄青光芒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这一瞬间,隐隐有鬼哭神嚎的声音响过。

    这式剑诀便是惊天八式第五式,“剑惊鬼神”。乃是三清观传承了数年的无上剑诀,天下闻名,出招之时,威力盖天,带有鬼哭神嚎的强横力道,所以才命名为“剑惊鬼神”。

    颜骥以快的速奔入洞内,可结果依旧令他失望,只见了十余个陌生的面孔,却没他熟悉的那张脸孔。

    这次行动,仅仅是帮他排除了一个选项,他的师父广一真人,多半被关了后没有查看过的两处牢房内。

    不多犹豫,颜骥依旧破开了这十余囚犯身上的锁链,放了他们,然后迅即收回仙剑,奔出洞穴。

    洞口之外,雪地上除了躺着地十二个守卫尸体,还站着一个英气涣然的年男子,身着一件淡黑sè长袍,细眉方脸,上唇留着两撇胡须,额角饱满,双目炯炯。

    “好本事你使得什么法术?能一瞬间击倒了十二个守卫,我很想再见识见识,来呀,施展”年男子轻轻冷哼,向颜骥说道。

    见他不慌不忙地站那里,颜骥便已看出此人修为不俗,自信满满,绝不是那些见了人就扑上来打斗的三流货sè。

    正颜骥思虑之间,那年男子已然跃步上前,动作快如闪电,只瞬间,便出现了颜骥的身前。

    他一闪而至,带起一股灼热的气流,并且周身着散着淡淡赤sè光芒,向颜骥压了过来。此人所施展的功法,却是与昨夜苏秋蓉救下颜骥与素素之时,所施展的功法完全一致。

    一声龙吟长啸,声动四方,赤芒从他的身上散出来,耀眼之余,带有强劲的气流,令颜骥不敢逼视。

    天地万物,竟为这等强横真法的威势,震得轻轻抖,匍匐下去。

    赤红光影之下,颜骥的身子被映得红如烧铁,心微微惊恐,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应对这种强横的真法。前所未有的压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此人的修为,绝然不先前的对手白龙圣使之下,甚至强于白龙圣使。

    颜骥不敢硬接,足下生风,身影向后疾退,避开了他的攻击。

    那年男子眉宇之间,只显露了短暂的惊愕,却是没有料想到眼前之人会有般奇快的身法,他的身影简直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刹那间,年男子便察觉到了颜骥的身影所,反手一扬,双掌如火焰腾腾的火龙,朝着颜骥抓了过去。

    “嗷嗷”龙吟,震颜骥耳膜生疼,赤芒男子的身影,如恒古不化的火龙真神,驭着飞驰奔舞的上古火龙,yù倾世间所有。

    颜骥大惊,也是没有料想到年男子的身形步法不输于他。这一出手,竟然逼得他不及逃跑,是封断了他所有退路。

    形式刻不容缓,颜骥当即摧运真气,以“太乙万象”之力,去迎接对手的攻击。

    一道淡淡清光颜骥身上扩散开来,只见他双手一扬,阔开胸怀,两张虚空划圆,向前推出。

    道家yīn柔真力,与这等霸道罡猛的圣龙教真力截然想反,两者既相生,又相克,玄妙无穷。

    “砰”

    双掌相交,激起一股强劲的无形气波向四处扩散开去,两人登时只觉热浪扑面,衣乱舞。

    下一刻,颜骥觉得一股浑厚霸道的炙热真气,瞬间贯穿了自己的身体,他整个身子,被那股霸道真力推后数丈开外,体内气血开始汹涌翻腾,但嘴角早有一丝热血流下。

    若不是他先后服食两颗朱果,得到了两个甲子的jīng纯功力,若不是他被麒麟血浸泡过后,全身经脉变得坚韧如铁,怕已被这年男子的浑厚功力震得尸骨分离。

    那厢,年男子似乎也吃亏不小,虽然没见他吐血,但同样被颜骥逼退至数丈开外,双手微微抖,看来是他手臂被颜骥的“太乙万象”真力震得酸麻。

    一掌对下,两人被分开了七八丈远的距离,如此正颜骥下怀,深知不得再战,顺势遁走。

    年男子正yù追赶,不料身后被颜骥放出的一众囚犯走了出来,十余人联手向年男子攻了过去。

    颜骥遁行至一片园林,忽然觉得体内血气翻腾盛,几乎便要破体而出,脑是嗡鸣连连,头晕目眩,再也无法摧运真气逃跑。

    “一定要坚持住”他紧紧咬牙,停一处墙yīn暗的角里,扶墙休息。

    刚要摧运真力游走全身脉络,疗伤恢复,却因受伤太重,刚一运气,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倒了厚厚的雪地里,整个身子都陷入了雪,穴依旧簌簌飞舞,不多久,将他整个身子埋入雪。

    再次醒来,已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冻醒的。他破雪而出,方才看清此时仍是深夜,雪飘漫天。

    黑漆漆的夜,四下无人,寂静无声。

    看来还没有人现他,至少他现还是安全的。

    颜骥想起萧逸曾赠他一瓶圣龙教的疗伤圣品“龙眼丹”,立即从怀摸出来,取出一粒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由喉咙散开来,瞬间流转全身。血气逆流,头晕耳鸣的症状虽然有所减缓,但仍旧存,只要他多行一步,症状便要加重。

    虽是灵丹妙药,但不会立即见效。

第42章 忆往昔

    冷风如刀,深深划过少年疲惫的躯体,他的内心里,留下累累伤痕。

    冷风,他双手扶墙,支撑着身体椅的身体,站立着。簌簌白雪,落他的身上,他的肩膀、头顶堆积起来,yù将他堆成一个雪人。

    颜骥咬着牙,支撑着身子,艰难地走到墙角另一侧的房屋走廊下,落不到雪的地方。然后背靠走廊的墙上,瘫坐地上。

    此举虽然危险,容易被人现,但总不至于被冻死雪。

    只行走了短短几步,体内的气血又翻涌开来,他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喉咙一甜,一口淤血从口奔涌出来。

    颜骥将淤血喷旁边厚厚的雪堆上,用迷糊的神智,cāo控自己的手,缓缓抄起两捧白雪,将鲜血覆盖。

    坐卧走廊冰凉的地上闭目休息,等待“龙眼丹”的药力挥,治愈伤势。颜骥现能做的,只有这样,就算是想多走几步路,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藏,也是妄想。

    便此时,一阵急促的狗吠声传入颜骥的耳,并且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看这情况,那只狗正是冲着他来的。

    颜骥一阵惊慌,迅即起身站立,打算逃走。不料他刚一站起,一阵眩晕涌上头颅,他只觉天旋地转,恶心yù吐,几乎又要昏厥过去,只有微微闭上眼睛,停止任何动作,方才好受一些。

    模糊的视野,一片暗黄的光芒照入了颜骥的眼,隐隐听到有轻缓的脚步声向自己走来,只是,狗吠声已经停止了。

    此时此刻,颜骥根本已无力逃走,无力反抗,唯一能做的,便是束手待毙。

    “我的命,就要终结这里了么?”少年微闭双眼,手扶着走廊下的朱红sè梁柱,静静的伫立着。

    天地一片安静,他预想的结果,迟迟没有来到,以至于她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明知道死亡终究要降临,但死亡却来得非常缓慢,这种等待,似乎是世界上痛苦的事。

    焦虑而无奈的等待,耳边,似乎想起了轻轻的,温柔的呼唤声。

    “我的孩子你听得到么?娘就要离开了,不能身边保护你了。所以,我的孩子,你自己一定要坚强,学会生存,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曾经环绕他耳边的熟悉声音,母亲的呼唤。他脑海里,轮廓几乎模糊不清的母亲。

    “娘……”少年低低的,痛苦的呻吟着,小小的声音里满是无奈,悲痛与思念。

    “啊”一阵甜美的惊呼:“大哥哥,你似乎不用这么热情地招呼我?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清细、甜美的声音,轻轻地响颜骥的耳边,他的面前,没有前赴后继的魔教护卫,也没有五颜sè的刀光剑影,只有一条纤瘦的白sè倩影,一片暗黄sè的灯笼光芒。

    颜骥缓缓睁开眼睛,见眼前只有一个怀抱着黑狗,手提灯笼的白袍少女,并没有他所预想的一切。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啊?”杨环玉轻声问道。

    “我……我……”颜骥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其实他也是没有找到合适借口,去欺骗面前的纯真少女。

    这一刻,他心里也确实要打算欺骗这少女的。

    “是来找我玩的么?”杨环玉睁着圆圆的,黑漆漆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着。

    “是……”颜骥很不情愿的骗了她。

    一个字刚说完,一口鲜血涌上咽喉,被他伸手捂着嘴,强行吞咽回去。

    “太好了”杨环玉欣喜一笑,大叫道:“白天无聊,睡得时间太长了,所以晚上就睡不着了,我正好没人玩呢”

    杨环玉看着手扶梁柱,满身是雪的颜骥,身子被冻得瑟瑟抖,痛苦呻吟。她立即将怀的黑狗扔地上,一把拉起了颜骥的手,神sè关切道:“很冷?我带你到我屋里暖和暖和。”语毕,强行拉着颜骥的手向前行走,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拉走这个人的。

    颜骥被她拉着走路,体内气血再翻涌,又是一阵强烈的头昏耳鸣的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道路。

    他想反抗,怕被杨环玉拉到卧房之后,会有人现他,无奈,他现竟连一个气力低下的病鬼也挣脱不开。

    没走多远,颜骥被杨环玉拉进一间富丽堂皇的卧房,屋燃着蜡烛,灯火燎亮,墙角烧了两盆木炭,一进屋内,便能察觉到一股暖流。

    走到桌旁,杨环玉才松开了颜骥的手,交待道:“你这里等着,我去拿个毛巾给你掸了身上的雪。”

    颜骥眼前漆黑,脑晕眩,根本站立不稳身子,杨环玉送开他手,走开过后,他摇椅晃地摸到一旁的桌子,手扶桌边站稳,腿撞桌边的椅子上,身子一斜,倒了椅上,再昏死过去。

    杨环玉拿着一条白sè毛巾回来之时,见颜骥趴伏桌上,埋头闭目,以为他是想故意戏耍自己,偷偷笑了几声,猛一上前,他耳边大声“啊”了一声,yù吓唬他一番。

    她吓唬之下,颜骥毫无反应,一动不动的趴那里。杨环玉只当他是故意不醒,遂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不要装了,快些把身上的雪掸干净”

    颜骥仍是不醒,没有理会。杨环玉清秀的小脸上略显怒意,笑道:“你咋那么会装呢?先把身上的雪擦掉再玩呗”

    杨环玉又他脑袋重重敲了几下,见他仍然不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睡着了,现已经很晚了,他肯定是很瞌睡的。”

    “可是……”杨环玉秀眉一皱,昂头思道:“既然他这么瞌睡,那为什么又要来找我玩呢?”

    昂着头,踱步思虑,忽然一拍手,想通了:“哦我知道了,他前些天答应过要陪我玩呢,他不想失信于我,才忍着瞌睡来找我玩。”

    她心里这样想着,清秀的面容开始低沉,心里责怪自己:“都是我不好,害得他睡不好觉。”

    杨环玉不再叫他,然后做出很“懂事”的动作,用手的毛巾,为颜骥拂去身上的穴,其间感觉到了他的身上凉如冰块,毫无体温,又将一个火盆端到他的身边,让他取暖。

    为颜骥拂了衣上沾的穴,杨环玉闲来无事,关上屋门,然后学着颜骥的动作,趴扶圆桌对面,将脑袋垂桌面,怔怔凝望着那张清瘦的脸庞。

    是巧合?还是缘分?她面前的少年,拥有着一张与她哥哥极为相似的脸孔,也同样是清瘦干净的脸面。

    她的哥哥,是遭受病痛折磨,身骨才变得干瘦,但她却不知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也会这般清瘦。

    凝望着熟悉的脸孔,又因闲着无事,杨环玉不觉回想起了有关她哥哥的种种过往。

    杨环玉自出生之时起,便沾染了病魔,饱受痛苦,她少时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父亲这个角sè,只有母亲与哥哥。

    她的父亲是应龙山庄之主,担任圣龙教应龙堂堂主一职,地位显赫,他的时间,除了忙碌教事务,便是闭关修炼,以至于杨环玉的哥哥从出生到死亡的十余年时间,也没见过父亲一面。

    从小到大,她要好的玩伴,只有她的哥哥。

    杨环玉心,高兴,也痛苦的回忆,是他哥哥为他抓麻雀的往事。

    仲夏黄昏,夕阳西下,将院落里两个看似正常孩子的影子拉得很长。

    此时,鸟雀纷纷归巢。屋檐下,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驾着梯子屋檐的瓦片下四处翻找,梯子下,站着一个同样清瘦的少女,等待着哥哥带来的好消息。

    不多片刻,哥哥抓到一只羽翼未丰的麻雀送给了她,这倒让她高兴了整整几天。

    杨环玉对那只毛茸茸的麻雀甚是喜欢,整rì将麻雀抓手玩赏,甚至于吃饭,也不忘将麻雀握手。

    几rì后,哥哥送了她一个外号——小麻雀。并且经常她身边小麻雀长,小麻雀断地称呼她。

    时光辗转,那只麻雀的翅膀终于长硬,然后飞走了。

    为此,杨环玉整整哭了一个下午,那个时候,只有哥哥会她身边哄着她:“妹妹不要哭了,哥哥再给你抓一只麻雀玩。”

    第二rì,这对兄妹二人闹了别扭,因为屋檐下的瓦片被翻得七零八落,有个婢女经过屋檐之时,被瓦片砸破了脑袋。

    苏秋蓉狠狠责问了兄妹二人,那时,天真年少的杨环玉将过错推给了哥哥,向母亲道:“都是哥哥弄的。”

    她的哥哥也是天真年少,一时怒起,向她大呼道:“你这叛徒,不是说好死不承认的么?看我还逮麻雀给你玩不?”

    满腹委屈的杨环玉,又哭了好几天。可是,她的哥哥再也不去哄她,安慰她,只让她加伤心难过。

    当她决定要去给哥哥道歉的时候,她的哥哥却病逝了,再也不能听她道歉,为她抓麻雀。

    病床上,杨环玉哭得撕心裂肺,不断地叫喊着一句话:“哥哥去给我逮麻雀玩好不好,我再也不当叛徒了。”

    那一刻,没有任何声音,来回答这个伤心哭泣的少女。

    再也没有人会驾着梯子,将屋檐的瓦片翻得七零八落,为她抓麻雀。再也没有人会她的身边,称呼她小麻雀这个外号。

    院落,只剩她一个人的身影。

    伤心落寞的时候,没有人会安慰她,只有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孤单、寂寞。

第43章 惊险

    杨环玉回忆着令她遗憾,而伤心的过往,不觉之间,已是潸然泪下。

    映着烛光,两行晶莹的泪珠,流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桌面上。

    温热的泪水,倒影着抹不去的光影。

    圆桌上温和的烛火,时不时的上下跳动着,映照着杨环玉泛着水光的漆黑眼珠里,闪烁着晨露般朦胧的光华。

    黑漆漆的大眼珠,仿佛两颗流光辗转的宝石。

    可以看得出来,若不是她被无情的病痛折磨地过于消瘦,一张脸蛋太过于苍白,必定是一个秀美绝伦的年少女子。

    屋内,四下一片安静,仿佛能听见屋外穴打落地上的沙沙声,以及杨环玉面前的少年,均匀的呼吸声。

    许久过后,杨环玉泪水渐止,抹去脸上的泪水,开始凝视着面前那张清秀的脸庞。看着那少年睡得是那么安然,嘴角似乎还带有淡淡的笑意,应当是做了极为甜美的好梦。

    看到这里,杨环玉不禁笑了起来,起身将桌底下躺着的汹狗抱怀里,白皙的手掌轻轻抚着它小脑袋,低声问道:“汹,你说老天爷是不是见我可怜,几乎就要忘记哥哥的模样了,才让我遇见了他。”

    汹安静地伏杨环玉的怀,一颗小脑袋埋她胳膊肘里,微闭双眼,昏昏yù睡,根本没有理会她。

    杨环玉自然知道这只狗不会回答她的话,她仅仅是把汹当做一个倾诉对象而已,只是为了把埋藏心里,无处倾诉的话语,向它诉说出来。

    “他这样趴桌上睡觉,到明天醒来脖颈会疼罢?”

    杨环玉将汹放地上,打算把颜骥背到自己的床上躺着。她站颜骥的身后,双手掐着他的腋下,刚把他抱离桌面,两人一起摔倒地上。

    她又起身试了几下,仍然不能将颜骥抱起,终放弃下来,长长叹了口气,埋怨道:“真重”

    又看了看躺地上沉睡着的颜骥,被重重摔到地上仍然未醒,忍不住笑了出来,道:“睡得那么香,真像一头猪呢”

    杨环玉从里屋的香闺里抱出两条锦被,一床扑桌旁的地面,费了很大的力气,将颜骥拖到上面,另一条被子则为颜骥盖身上。后又将火盆端颜骥的头前,让暖气离他近一些。

    仅仅是这些动作,便累得她香汗淋漓,大口喘气,一下子摊坐颜骥的身边,歇息着。

    每每想起这人被她这般折腾,仍能安然入睡,杨环玉都忍不住笑上几下。

    汹围地铺四周转了两圈,顺着颜骥胸口间被子的缝隙,钻入被窝之。对它来说,这可比直接睡冰冷的地上要暖和得多。

    杨环玉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歇息了片刻,环视四周,没有现汹的踪迹,便呼唤道:“汹哪呢?快出来。”

    被窝里一阵急促的鼓动,汹从被窝钻了出来,四只脚掌毫不留情地从颜骥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踩过,然后杨环玉面前摇头摆尾,以为是有什么好事要降临。

    杨环玉目睹了一切过程,不禁“咯”地笑出声来,伸手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几下,笑着骂道:“你这死狗真是调皮,你身上那么脏,不要再往被窝里钻了。”

    汹呜呜叫了两声,将头靠杨环玉的脚背上,很不情愿地趴伏下来。

    她就这般抚着狗头,坐地铺上,怔怔呆。时间久了,不觉生了困意,双眼微闭,头往膝盖间埋了下去。

    忽然,一阵“噼噼啪啪”的燃烧声传入她的耳,紧接着一股刺鼻的皮毛燃烧味,涌入鼻。

    杨环玉扭头一看,却见汹把颜骥的头当做玩具,不停的撕咬,一大撮头被它甩入一旁的火盆里,正噼噼啪啪地燃烧开来。

    杨环玉慌忙上前,往烟雾缭绕、火苗扑腾地地方猛地一踩,将一撮燃烧的头踩灭。她这一脚,险些就踩了颜骥那张英俊的脸庞上。

    杨环玉将火盆踢远了一下,看着眼前之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扯住了汹的耳朵,笑着骂道:“死狗就不能老实一些,你差点闯祸了,把你扔到外面去,不让你屋里待着了。”

    语毕,单手提着汹的耳朵将它拎起,开了屋门,把汹往屋外的雪地里一扔,骂道:“死狗,今晚你就睡外面,冻死你”

    “玉儿,你跟只狗还能闹别扭啊?它哪里惹着你了,你要把它扔到屋外冻死。”

    房檐的走廊下,传来一阵温和的说话声音,杨环玉转身看去,却是母亲苏秋蓉正朝着自己的卧房走来。

    杨环玉吓了一跳,怕被母亲现了屋里的情况,慌忙关上了屋门,背靠门上,神sè慌张的道:“娘,你、你怎么来了?”

    苏秋蓉微笑道:“都这么晚了,见你屋里还亮着灯,又听到你叽里咕噜的说话声,就过来看看你做什么咯”

    杨环玉勉强嘿笑了几下,摇头道:“没、没什么,我这就要睡觉了,娘你快些走”

    听着女儿让自己快些走,苏秋蓉大感奇怪,平rì里她绝不会这般说话的。

    苏秋蓉已经走到屋门前,隔着屋门,嗅到了屋里一阵浓浓的毛燃烧地味道,眉头一皱,问道:“玉儿,你又屋里玩什么呢?什么东西被你烧了?”

    杨环玉思虑了片刻,猛地回道:“没有玩什么啊是我那件狐裘大衣被汹拖到火盆里去了,所以我才要把这死狗扔外面,所以你才能闻到一股皮毛被烧的味道。”

    苏秋蓉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眼,皱眉道:“玉儿,你的狐裘大衣不是好好地穿你身上么?”

    “是么?”杨环玉慌忙看一眼身上的大衣,沉吟了片刻,又道:“不是,我是说另一件大衣。”

    苏秋蓉伸手她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道:“你还有另一件狐裘大衣么?娘怎么不知道啊?说话古古怪怪的”

    说着,双手掐杨环玉纤细的腰上,将她从门口抱开,推门进屋。

    一见屋内的场景,苏秋蓉登时傻了眼,屋里烟雾缭绕,气味刺鼻。听雨苑的烧火小厮,睡地铺上,头被烧的乱成一团,他头前的地上,还有一只黑乎乎的脚印。

    苏秋蓉瞥了女儿一眼,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环玉低下了头,不敢抬头去看母亲,支支吾吾的答道:“我、他、那个、他来找我玩,后来就瞌睡趴桌上睡着了,后来我想把他拖到床上去躺着的,后来又拖不动,后来干脆打了个地铺,让他睡地上,后来……”

    苏秋蓉打断道:“怕是你叫他来找你玩的?我是问他的头怎么被烧成那样,不会是你贪玩烧的?”

    杨环玉偷偷看了母亲一眼,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小声一点,别把他吵醒了,他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干活呢若是没有睡好,那不是干不成了?”

    看着女儿以此手段来抑制自己火,苏秋蓉颇觉好笑,一时间也狠不下心来责怪女儿,配合着她,将声音压低了些,道:“玉儿呀那他的头是怎么被烧的呀?你是不是想说是那只狗干的事?”

    杨环玉重重点了点头,道:“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苏秋蓉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是这样么?那只狗还有这种本事啊?”

    杨环玉又点了点头,回道:“是呀,汹咬着他的头乱甩,就甩到火盆里去了。”

    苏秋蓉指着远处的火盆,向女儿问道:“那火盆离他那么远,汹是怎么把他头甩到火盆里的呀?”

    杨环玉睁着圆圆的眼睛,回道:“娘,那火盆一开始离他很近的,后来被我给踢开了。”

    苏秋蓉本以为这事是她女儿所为,又见女儿般辩解,以为她是怕被自己责骂,一时间,难以再出口询问,伸出手指她额上轻轻一点,然后进屋找了一把剪刀,帮颜骥修剪乱蓬蓬的头。

    杨环玉也上前蹲了下来,看着母亲为颜骥修剪头。

    苏秋蓉瞥了她一眼,威严的神情忽然变得温和,慈祥,向女儿柔声问道:“玉儿,是不是近经常想哥哥,才叫他来陪你玩的?”

    杨环玉低下了头,声音颤抖道:“可是,他虽然长得像哥哥,但不会像哥哥一样哄我……”

    苏秋蓉将女儿拦怀,温和的眸子里,流转着莹莹水光。

    ※※※

    黎明前的黑暗过后,天地渐渐明亮。

    纷纷飘舞的穴已经停止,经过一整夜的暴雪洗礼,将屋子外面包裹成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

    修真之人,对血腥味极为敏感,颜骥身受重伤,身上血腥味重,本来是绝然逃不过苏秋蓉那等高手的敏锐嗅觉,但因汹玩耍之时烧了他的头,才让那阵刺鼻的味道盖过了血腥味,这才让颜骥这才逃过一劫。

    沉睡的颜骥,像是被噩梦惊醒一般,猛地从被窝里跳起,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面带微笑的纤瘦脸孔,她今rì换了一身橙sè衣裙,交叉胸前的衣领,是厚厚的羊绒衣领,洁白如雪。

    “我今天换了衣服,好看嘛?”杨环玉张着双臂,似乎翩翩起舞,将衣展给他看。

    颜骥脱口而出的,并不是回答她的话,而是一连串的问题:“我这是哪?我怎么会睡这里?昨晚有没有人现我?现是早晨么……”

第44章 中毒

    杨环玉本以为会听到他对自己衣的一番赞美,哪知是一连串的疑问,心里没做准备,也没听清他“叽里咕噜”地问了一大串什么东西,向他问道:“你刚才问了我什么?”

    颜骥又将一连串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杨环玉仔细理清了他的问题,回道:“这里是我的房间啊昨晚你来找我玩,然后你就很瞌睡,趴桌子上睡着了,我怕你趴桌子上睡得不舒服,就打了个地铺让你睡这里咯”

    说着,杨环玉咯笑了起来,道:“你记xìng不会那么差?还问我这是哪里,难不成你忘记自己昨晚来这里做什么了?”

    颜骥沉吟了片刻,忙又问道:“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现我?”

    杨环玉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厨房里的烧火小厮,竟然身份显赫的大秀闺房里留宿过夜,若让堂主知道了此事,必会严厉惩罚于他。

    她心里虽是这样想,但事实却不如此,也不知她若是知道了这个少年的真正身份,所问话的真正用意,会作何反应。

    “我娘知道了呀”杨环玉随口答道。

    颜骥心下一惊,试探着问道:“夫人她……有没有说我什么?”

    杨环玉笑着道:“我娘什么都没说啊,她过来看见你睡觉,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当下,杨环玉又把颜骥昏迷之后的事,向他说了一遍,提到他头被烧一事,是笑得直不起腰。

    颜骥却无暇大笑,起伏的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原来自己被打成重伤一事,没有败露出来,昨夜闯入牢房的事,也没有败露。

    此间正值清晨,听雨苑的仆人已经开始起床准备早餐,为了不引起怀疑,继续保留这个身份应龙山庄探查,他现必须立刻赶回听雨苑烧火。

    “我要走了”颜骥丢下四个字,迅即窜出了屋子,往听雨苑方向奔去,也不顾身后的杨环玉叫他有什么事。

    雪下了整整一夜,道路上的积雪已有半尺来厚,走起路来十分麻烦。

    饶是如此,颜骥仍以一刻钟地时间跑回了听雨苑,就差没有驾着“御风行”,踏雪无痕地飞回来。

    颜骥先来到听雨苑的厨房,见里面空无一人,想来是那些的厨子还未起床。他干脆做出一副早起的假象,开始生火烧水。

    不多久,听雨苑的厨子、帮工陆陆续续地走进了厨房开工,他们见了厨房里早早来到的颜骥,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然后交头谈论着,看他们的神情,不像是谈论这个烧火小厮的头,为什么会一夜之间短了许多。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素素走进了厨房,她见颜骥灶前添柴生火,惊诧一下,走来问道:“小弟,你昨晚去哪里了?昨晚又有人去牢房劫狱了,放跑了十几个囚犯,守卫们过来查的时候,现你不屋里,现都怀疑你呢,你昨晚到底去做什么了?”

    听了这个消息,颜骥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惊愕,脸sè忽然苍白了许多,额上渗出少许汗珠。

    只要被那些守卫怀疑上,则等于自己的身份将要暴露。眼下他连师父广一真人的关押地点也没有探查清楚,就这般暴露了身份,白费了先前所有的努力,着实让他难以释怀。

    “趁那些守卫还没找上门来,我要赶快逃出应龙山庄。”

    “可是,师父还没有救出来,就这样逃走了,如何能对得起师父的教导之恩若等下次机会,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颜骥心里这般想着,开始焦躁不安,犹豫不定。

    素素将他的神情看眼里,以为是他胆笑怕,安慰道:“小弟你不要怕,只要你向那些守卫说清楚你昨晚去做了什么,并且找来人证,就不会有事了。”

    “现已经不用说了。”便此时,一队应龙堂护卫匆匆向厨房涌了过来,足有五十余人,纷纷亮出了手法宝,来势汹汹,将一袖厨房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个厨子、帮工均被吓得失魂落魄,面sè苍白,连滚带爬地走出了厨房,站到那肖卫的身后,已然把这个烧火小厮当做了危险人物。

    只有素素一人,一如往常地站颜骥身边,向众护卫解释道:“你们不要这么凶,吓唬我弟弟了,他不会是那个劫狱的要犯。”

    说着,她又把头转向颜骥,催促道:“小弟,你快和他们说说你昨晚去干什么了呀”

    “你只是个婢女,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朱猛冷哼一声,上前指着颜骥道:“七玄门已经被灭,虽然不能确切地查到你真正身份,但据我所知,你我们应龙堂根本没几个朋友,所以昨晚不可能你朋友那里留宿。况且我们昨晚查了所有弟子的房间,也没找到你的踪影,你若不是去劫狱,还能去干什么?”

    “你说”朱猛指着颜骥的鼻子,恶狠狠的催促道。

    “现已经由不得我了,杀出去”颜骥心里这样想着,右手已经握起法诀,yù要祭出惊虹仙剑。

    眼下,他的伤势只恢复了七八成,没有多少把握能越过这肖卫,全身而退。他已经做了坏的打算,拼死一搏。

    “小弟,你快说呀,你昨晚到底去干什么了?”见颜骥不说话,素素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急匆匆催促他,无形之间,已经阻碍了颜骥祭出仙剑。

    “朱猛,不许乱来”一阵娇喝,从厨封面传来。

    包围外层的应龙堂护卫转身看去,见来人是堂主夫人苏秋蓉,她手还拉着一个橙黄衣裙的少女。

    “属下见过夫人”一众护卫纷纷向苏秋蓉躬身行礼,因为不认识她身边的少女,便没有向大秀杨环玉行礼。

    苏秋蓉从他们让开的道路走进了厨房,向朱猛道:“那个劫狱的囚犯怕是另有其人,小颜昨天晚上“飞雪阁”过得夜,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有顾忌,不能说出来。”

    有苏秋蓉为这烧火小厮辩白,朱猛不敢再多做怀疑,向苏秋蓉拱手道:“有夫人作证,属下自是相信,这就告退”

    苏秋蓉点了点头,向他摆手道:“你们都下去,没事了。”

    一众护卫退去之后,那续子帮工仍是惊魂不定,愕那里,一动不动。骆冰的催促下,才进入厨房继续干活。

    苏慧走上前,向苏秋蓉问道:“姑姑,小颜昨晚为什么要留飞雪阁过夜啊?”

    她与苏秋蓉关系不一般,自然可以避开忌讳,直接问出心疑虑。

    苏秋蓉一脸微笑,回道:“昨晚我让他去我们飞雪阁做了些事,当时已经很晚,我见外面雪太大,干脆让他那里过了一夜。”

    苏慧道:“原来是这样,误会一场嘛”

    苏秋蓉点头道:“是呀,误会。”

    众人各司其职,纷纷散去。这时,苏秋蓉支开了苏慧、骆冰以及素素,然后为满头冷汗的颜骥递来一块手绢,道:“现没事了,擦擦汗,去干活去”

    颜骥恍然醒来,虽不明白苏秋蓉为什么要帮自己辩白,但知道自己现已经安全,脱离了那肖卫的怀疑对象。

    颜骥向苏秋蓉行礼致谢,依照她的吩咐,回到灶前生火。

    苏秋蓉拉着女儿杨环玉跟了上去,颜骥添柴的灶台前蹲下,柔声道:“刚才你怎么不把昨晚的去向说出来?是不是怕堂主或者是我知道你玉儿房里过夜的事,会惩罚于你。”

    颜骥不说的原因,自然不是这个,既然苏秋蓉这样说,而且听她语气像是不打算怪罪颜骥,他干脆顺着苏秋蓉的意思,做出惊慌害怕的模样,怯怯回道:“是的。”

    苏秋蓉听后,拍了拍颜骥后背,微笑道:“不要害怕这个了,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但你也不要老实过头了,我刚才若不是来得及时,你怕是已经被朱猛他们乱刀劈死了。”

    颜骥不知作何回答,只嗯了一声,再次向她表达了谢意,然后往炉灶里添柴烧火。

    一旁的杨环玉也挤灶口前,将颜骥的位置霸占了去,伸出小手灶前取暖,羊绒裙角拖地上,沾满了木屑。苏秋蓉一把将她拉回,揽怀,温和的道:“别耽误大哥哥干活了,去别的地方烤火。”

    杨环玉“哦”了一声,走到另一口灶台前取暖。

    苏秋蓉将手一件的灰sè的绒袍劈颜骥身上,柔声问道:“你看看这件袍子穿着是否合身?”

    颜骥还未明白她的用意,问道:“夫人,您这是?”

    苏秋蓉微笑道:“昨晚我看你衣服单薄,想必你连一件厚点的袍子也没有,就找了件外袍给你送来。”

    听了这句话,颜骥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酸热,心那难以说出的情绪,究竟是感动?还是感怀?

    总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

    或许,这也是一种关爱,一种来自母亲这个角sè的关爱。

    早饭出锅,一行人只等享用早饭。

    苏秋蓉并未带着杨环玉离去,看样子是要听雨苑进食早餐。

    有她们母女,任何人也不敢先用饭。苏慧盛了两碗米粥,端到她们身边,道:“姑姑尝尝我们这里米粥,虽然是清淡了些,但也算好吃,因为不知姑姑会这里用早饭,就没有准备丰盛餐席。”

    苏秋蓉微微一笑,伸手她白皙的脸蛋上捏了一下,道:“姑姑面前还来这一套”

    “表姐,我也要吃”杨环玉怕是早已饥饿,上前接下粥碗,舀出一勺米粥喝下。

    苏秋蓉一勺米粥送到嘴边,像是察觉了粥里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将米粥放鼻下仔细嗅闻着。

    忽然,她脸sè一阵苍白,大声疾呼道:“粥里有毒”

第45章 过血

    “粥里有毒”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了厨房里每一个人的身上。

    未等他们有所动容,苏秋蓉已经伸手拨开杨环玉手的粥碗。洒地上的米粥,登时出“滋滋”的灼烧声音,并且散出阵阵黑气,yīn森恐怖

    可见这绝非一般的凡毒,乃是专门针对修真人士的强韧体质,配置出来的毒药,其毒xìng比凡毒强上千倍,即便是天上的大罗神仙,也难以抗拒这种毒药。

    为时已晚,杨环玉已经喝下一口米粥,毒已入体。

    眼下毒药虽没有作,但杨环玉见了空弥漫的腾腾毒气,yīn森恐怖,已被吓得脸sè苍白,不知所以,身子伏母亲怀,昏死过去。

    苏秋蓉心如刀割,以为是女儿毒,将女儿紧紧揽怀,望着她煞白如纸的脸颊,低声哭泣。

    “怎么回事?你们听雨苑的粥里怎么会有毒?”苏秋蓉一改平rì里说话的那种温和语气,向厨房里的一众人厉声逼问。

    骆冰等人被她这一声喝问,俱都吓得身子一颤,怔那里,说不出原因。

    那些洗米下锅的厨子是吓得失魂落魄,一个个跪地上,向苏秋蓉辩解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每天都是这样煮粥的,不知道粥里怎么会有毒的。”

    任谁都知道,若应龙堂主的独女杨环玉就此出了什么事,听雨苑里的每一个人都逃脱不了处罚。

    堂主要是怪罪下来,甚至会将这续子统统处死。

    苏慧只惊愕了片刻,立即清醒过来,推了一下身旁的骆冰,提醒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去找你大哥,让他带人过来看看玉儿表妹的什么毒”

    骆冰恍然醒来,重重点头,大步奔出厨房,赶去通知副堂主骆长箭。苏慧又检查了厨房的所有食物,赫然现每一锅粥,每一个馒头,甚至是水缸里的水,都被下了剧毒。

    这种毒气味清淡,若不仔细嗅闻,根本闻不出毒气。

    当下,苏慧先是吩咐下人将所有餐点封存,后安抚心伤落泪的姑姑苏秋蓉,让苏秋蓉把昏迷杨环玉抱至她的房间躺下,给杨环玉服食一些解毒的灵药。

    整个场面,被她控制得有条不紊,彰显她临危不乱的xìng子。

    听雨苑的做出来的餐点,除了听雨苑主仆十余人会吃上一些,剩下都是为囚牢里的囚犯所准备。可想而知,下毒之人所要针对的目标,便是听雨苑的主仆十余人,或是牢房的囚犯。可苏慧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是什么人对他们下此毒手。

    颜骥虽也不知是何人下毒,但隐约感觉这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下毒之事,若不是潜伏应龙山庄的别派内jiān所为,极有可能就是被他放出的那些囚犯所为。

    想起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颜骥心头就会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为那将要逝去的花朵而惋惜,难过。

    他的内心里,极不希望这件事是因他而起。

    一会工夫,苏慧便找来了十余瓶灵丹妙药,恨不得将这衅黄绿绿的药丸,一股脑儿塞入杨环玉的口。

    丹隐下,杨环玉仍不见好转,原本如死人一般的皮肤,渐渐黑,体内像是流淌着黑sè的血液一般。

    以苏秋蓉的阅历,隐隐猜出女儿所之毒非同一般,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解毒,就连她的jīng纯的功力,也不能将女儿体内毒素逼出。

    苏秋蓉看着毫无声息的女儿,心痛如刀绞,忍不住嘶声痛哭,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孩子将要离开,却没有救助的办法。

    何况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

    听雨苑一众仆役,寸步不离的守杨环玉屋前,个个心都祈祷着杨环玉相安无事,等待着屋里传来的消息。因为杨环玉死了,他们也会死。

    不多片刻,骆长箭、骆冰以及一个白胡子老者赶到了听雨苑,看他鹤童颜,jīng神涣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多半就是应龙山庄的神医。

    白胡子老者独自进入病房,之后,守里面的苏慧走了出来,只留苏秋蓉与老者两个人屋。

    骆长箭看了苏慧一眼,却是没有向她询问杨环玉的状况,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你还记得前天晚上,你们听雨苑被抓到的那个地狱门囚犯么?”

    苏慧秀眉一皱,不解道:“记得,怎么了呀?”

    骆长箭道:“他逃了,我估计是他那天晚上看见你们听雨苑的大厨房,以为听雨苑是为专门本堂弟子准备伙食的饭堂,便粥里下了毒,想毒倒本堂所有弟子。”

    听到这个消息,心有“感触”的人,无疑就是颜骥。可以这么说,造成那位无辜少女即将离世的人,正是颜骥。

    “原来真的是我”颜骥的心里,忽然窜出一股懊悔、自责的情绪。

    几rì相处下来,他已经清楚这个病入膏肓的少女,与“邪魔外道”这四个字毫不沾边,她没有一点修为,甚至见了杀人的血腥场面,都能吓得昏死过去。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本该过着zì yóu自生活的人。

    懊恼之余,颜骥渐渐也和旁边的人有了相同想法,心里为那个孤单落寞的少女,默默祈福。

    这一刻,他忽然认知到一个问题,萧逸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并非毫无意义,他开始有点理解萧逸为什么要退隐江湖,为什么会厌倦原有的生活。

    也许,他师父广一真人有着同样的想法,不然怎会不提倡弟子去做那些“除魔卫道”的事?

    苏慧听了骆长箭的分析,俏脸上登时涌现怒意,紧紧握着粉拳,愤愤说道:“那些人真是可恶”

    骆长箭轻叹口气,低声道:“玉秀所的毒,一定是地狱门弟子经常用来害人的‘蚀血处散’。凡此毒者,全身血液会两个时辰内化为黑sè浓水。血为人体之本,若没了血,人自然就活不成了。”

    听了这种可怕的描述,苏慧惊愕了半晌,才道:“那这种毒要怎么解啊?”

    骆长箭神sè低沉,顿了片刻,才道:“我没听说过有人能解这种毒,也没听说过了这种毒的人还能活下来,如今就要看老周有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本事了。”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此毒者,死一生。

    听了他们的对话,颜骥竟然也会有心如刀割的感觉,他的脑,又浮现出那个面颊纤瘦的少女,雪地里活力四shè的奔行,开怀大笑的场景。

    那时,她就像一朵盛开着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透散着说不出的清纯,美丽。

    只是……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丽花朵,就此枯萎了么?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老周独自一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不等他开口,苏慧已经迎了上去,匆匆问道:“玉儿她怎么样了?”

    老周脸sè凝重,给人以不容乐观的感觉,只听他沙哑的声音说道:“现不好说,秀身‘蚀血断肠散’奇毒,毒已侵入血液,会将她全身鲜血蚀成坏水。这种毒原本无疑解,但我曾听说潇湘苗疆一带有一种奇异的治病之术,名唤‘过血还生’,意思是说:假如有人失血过多,可以将其他人的鲜血导入病者体内。

    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着将秀体内的毒血放出,然后转入其他人的血至秀体内。这是救活秀的唯一方法,不妨一试。”

    苏慧疾呼道:“事不宜迟,这就开始我们都可以把血抽给玉儿表妹”

    骆长箭一摆手,道:“这种方法我也曾听说,这方法是有讲究的,必须要找到与秀血相相符的血液,方能注入秀体内,不然秀也会因排斥外血而死。”

    老周点头道:“不错,所以你们要快些聚集山庄的所有弟子,逐个采血,找出与秀血相相符的人”

    众人不再迟疑,四处通知弟子聚集到听雨苑,采血对比。苏秋蓉与杨环玉为亲生母女,血液天生相符,所以先抽取了她的血注入杨环玉体内。

    一个人的血液,若被抽去太多,则会失血而亡,所以不能单靠苏秋蓉一人之血解决难题。

    但眼下已经试过数弟子的血,始终没有找到与杨环玉血相相符人,苏秋蓉焦急万分,要求老周再次抽她的血,哪怕是抽干了自己的血,也要救回女儿一命。

    母爱,确实是这世上无私的爱

    颜骥划破手指,滴入自己的一滴血瓷碟,这一刻,他不停地心盼着他能与杨环玉的血相相同,想要力帮助于她。

    那个不曾与他有任何仇恨的少女

    “终于找到一个了”老周面sè一喜,慌忙将颜骥拉至屋内。

    苏慧等人看眼里,原本冰凉的心,又生出了莫大的希望。

    屋,苏秋蓉见颜骥被拉了进来,眉宇间闪过一阵短暂的欣喜,上前抓着颜骥肩膀,却是以乞求的口吻道:“好孩子,你救救我女儿好么?”

    听了那近似哀求的语气,颜骥心加难过,前所未有的内疚感,疯狂的涌入心头,他重重点头,答道:“我会的”

    颜骥接过老周递来的一把匕,撩起左臂衣袖,左手腕处划出一道口子,让血流入玉蝶之。

    他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了床上躺着的杨环玉,见她脸上浮肿肤已经乌黑紫,阵阵黑气肤内缓缓流动,显然是她全身血液,已经化为了黑水。

    死亡,离她不远。

第46章 神血

    苏秋蓉见颜骥目光看向别处,以为他是对抽血极恐惧,才不敢看向自己的伤口。

    见此,苏秋蓉心也不是滋味,上前紧紧握住颜骥的手,如同母亲一般,将自己的孩子揽肩头,柔声安慰道:“好孩子,不要害怕,抽些血对你身子没什么大害处的。”

    她越是这般对颜骥关怀有加,颜骥心越觉得有愧,沉寂了半晌,才道:“我、我不害怕。”

    苏秋蓉看了看颜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温软的手掌他肩头轻轻拍了几下。

    杨环玉体内的毒血被慢慢抽走,同时又将颜骥的鲜血,以空心银针注入她的体内,原本紫黑sè的皮肤,渐渐转变成了苍白sè,开始与正常人的肤sè相近。

    看着少女渐渐好转,颜骥心的懊恼与悲伤有所减少,甚至开始为她高兴,觉得自己还没有种下大错。

    苏秋蓉原本悲沉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温和容颜,安心等待着女儿好转。

    她揽着颜骥的肩膀,仔细看着这张与她孩子极为相似的脸孔,原本平和的眼眸里,又泛起朦胧的光华,开始模糊。

    “玉儿以前和你说过这事?你和我死去的儿子长得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苏秋蓉忽然向颜骥说起这事。

    颜骥点了点头,只道:“是的,说过。”

    苏秋蓉又看了颜骥几眼,然后埋下头,口喃喃念道:“如果我儿子没死的话,差不多也像你这么大了。”

    他不知如何对答,只低低“哦”了一声。

    一个“哦”字,也让苏秋蓉也没了话语,她停顿了许久,才向颜骥道:“我听玉儿说,你四岁的时候,家乡遭遇了‘黄河改道’这种天灾,洪水淹没了你的家乡,也让你失去了父母。然后你就独自一人过着四处流亡的生活,是这样么?”

    这本是颜骥编造出来的谎言,造成自己家乡已经被毁,人去房空,好让魔教人无从查找自己的真正身份。至于“黄河改道”这种天灾,他四岁时也确实生过,他师姐梁湘菱便是因“黄河改道”而家破人亡,那时他师姐八岁,按照年龄推算,他则有四岁。所以把师姐的家乡说成自己家乡,编了这个完美的谎言。

    苏秋蓉这般问,颜骥自然不会否认,点头称是。

    苏秋蓉又道:“外流浪的生活很苦?你那时只有四岁,一定受了不少苦。”

    柔弱无骨的手,揽着颜骥脖颈,拇指轻轻拂过颜骥的脸颊,看上去温柔无限。

    片刻之后,又听她柔声向颜骥道:“以后,你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就好了,这里,没人会欺负你的,若真有人难为你,可以和我说的。”

    她的眼,一个四岁开始,就外流浪的孩子,必定没少受人欺负,觉得这孩子甚是可怜。

    “嗯,我知道了。”颜骥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难免会有一阵梗塞的情绪,是一种欺骗别人的罪恶感。

    谈话之间,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颜骥渐渐有种头晕脑胀的感觉,觉得手脚异常冰冷,体虚力乏。

    这正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苏秋蓉见他嘴唇白,脸上毫无血sè,额上还渗着细小的汗珠,心有痛,向老周提醒道:“快些停止抽血这孩子身体开始不适,怕是已经失血过多。”

    老周回头瞥了一眼这个厨房烧火小厮,脸上流露出一丝可惜的神sè,道:“可否再等一会,秀体内的血还不够多,眼下又找不到与秀血相一致的人,停下来的话……”

    苏秋蓉咬了咬嘴唇,思虑片刻,然后果然道:“救回玉儿的命,却又害了这孩子的命,我也是不愿看到这种结果的,快些停止”

    颜骥右手额头上轻柔几下,晕厥的感觉有所减轻,开口道:“我没事,继续,不要停下来”

    听了这句话,苏秋蓉甚是感动,眼睛渐渐湿润,将颜骥揽得紧了,一只手抱着他的头,涩道:“好孩子,觉得身子不适就说出来,千万不要硬撑。”

    颜骥只觉头晕目眩,耳嗡嗡作响,没听清苏秋蓉说些什么。他的意志渐渐模糊,知觉开始变弱,仿佛要陷入沉睡。

    苏秋蓉察觉他的身上越冰凉,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昏倒自己怀,心下一惊,不问一旁的老周,自行主张,拿出纱布包裹了颜骥手腕的伤口。

    此时,杨环玉体内血液已足,不需再注入鲜血,老周这才停下了注血的动作。

    苏秋蓉将颜骥抱怀,心疼万分,已是低低抽泣,向老周道:“周先生,你快看看这孩子有没有事”

    老周收了银针,走来掐住颜骥的手腕,为他查看脉象。不多久,便听老周道:“这少年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失血过多,昏睡过去而已。待会给他多喂些水,醒后让他多吃些黑枣、红枣、乌骨鸡之类的补血之物就好了。”

    说着,他忽然皱起了眉头,不解道:“这孩子体内的真气不像是修炼本教真法所得的真气,而且他经脉远远粗壮于常人,这些甚是古怪”

    苏秋蓉没多意,道:“他以前是七玄门的弟子,修炼的是七玄门功法,没什么好奇怪的。”

    老周没有多作猜想,放开了颜骥的手腕,开始观察杨环玉的状况。

    苏秋蓉叫来素素与两个婢女,将颜骥抬回他自己的房间,她跟身后,亲自给颜骥喂了两碗水,又给他服下一颗滋补丹药,再为他盖好被子,才回来看望女儿。

    苏秋蓉一进屋,却看见女儿原本恢复正常的肤sè,又变得乌黑紫,体内的黑sè毒气四处流动。

    她心忽然凉去大半,有种不祥之感,怯怯的向老周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老周面sè开始低沉,轻轻摇了摇头,叹道:“秀怕是凶多吉少了,‘蚀血断肠散’的毒xìng太烈,毒气深入骨髓,隐藏骨髓里的毒气不能随着血液被抽放出来,残留骨髓里的毒气又开始蔓延至全身。”

    “怎么会这样?”苏秋蓉低低的说着,仿佛这一刻,变成数年之前,他失去儿子的那个时间。

    失去孩子的母亲,心里彻底的绝望了,也许她心早该有这种打算的。近来,杨环玉病次数越密集,早该想到女儿离病逝之期不远。

    她害怕的一天,提前到来了。

    一个没有孩子母亲,她的心,或许已经空了,空得什么都没有剩下。只能抱着离去的孩子,低低抽泣着,她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

    苏秋蓉身为应龙堂主杨忠的妻子,没少遭遇杨忠的仇家上门寻仇。她身怀甲,安心待产的时候,不料被一个上门寻仇的仇家打成重伤,了仇家施下的奇毒“噬心魔”。

    她本是修真人,道法jīng深,体质强硬,自然可以抗过“噬心魔”活了下来。但她腹的龙凤胎儿难逃“噬心魔”毒害,从那开始,那一对兄妹的体内留下了不可治愈的病根。

    这个世上,让人无奈的事情实太多,多得已经让人麻木。

    令这位伤心哭泣地母亲为无奈的事,便是这人为造成的生离死别。

    从她感受到腹孩子活力减缓开始,一直到现,她抱着女儿冰冷的身体伤心落泪,一直都非常无奈。

    她只能无奈的作为一个旁观者,却改变不了什么。

    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还是,别人做错了什么事?

    谁又能说得清楚?

    “夫人,你快看玉秀的肤sè又开始变好了?”老周忽然现了意料之外的神奇景象,忍不住惊呼而出。

    原来杨环玉脸上的紫黑颜sè正渐渐变淡,身体里的毒气像是忽然遭受了天敌一般,逐渐消散。

    非但如此,苏秋蓉是感觉到她原本冰冷的身子,渐渐有了温,于昏迷,手脚还做着细小的动作,仿佛是要挣脱昏迷,yù要苏醒过来。

    她体内的黑sè毒气经过脖颈,聚焦脸部,接着,烟雾状的黑sè毒气、黑水般的毒血,不断由她眼、耳、口、鼻流了出来。

    这忽然生的一切,却是排毒的迹象。

    老周赶忙掐住杨环玉的手腕,为其把脉,赫然现她体内的毒素已经数消失,脱离危险。

    “奇怪,这‘蚀血断肠散’怎么像遭受了克星一般,忽然就被排出体外?秀也没有服用过什么药啊?怎么会这样……奇了怪了,按理说这种现象不会出现的……”老周捋着花白胡须,思不解。

    “你是说……玉儿体内的毒素全都被排了出来?意思就是说她现已经没事了?不会死了?”苏秋蓉不敢相信眼前事实,激动地说话声音也开始颤抖。

    老周点了点头,道:“却是这样的,但其的原因,我却不能理解,我行医两年,从来没见过这般奇异的现象……”顿了片刻,忽然想通了什么,惊疑道:“莫非是刚才那少年的血?”

    苏秋蓉不解道:“那孩子的血怎么了?”

    老周道:“他的血似乎可以抵抗秀所之毒,依照《洪荒经·天材地宝篇》里介绍:神血,食之可抗拒万毒,强化脉络,得千年寿元,成就大造化。神血继承者,仅有龙、凤、麒麟三神兽。

    《洪荒经·洪荒遗兽篇》又记载:麒麟,走兽之尊,乃上古神兽,饮其血,可得移山倒海之神力,力拔山河,jīng壮骨络;凤凰,飞禽之尊,乃天神兽,饮其血,可得千年寿元,万毒不侵,病不生。”

    他捋了捋长须,确信道:“那少年身上流淌的必定是凤凰之血,刚才抽了他的血注入秀体内,等于是将凤血注入了秀体内,这才压制了‘蚀血断肠散”的毒。”

    说着,老周猛地一拍手,惊喜道:“秀这次岂不是因祸得福她身上受‘噬心魔’残嗜而留下的不治之症,岂不也会被凤血治愈?”

第47章 养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颜骥渐渐苏醒,现自己睡一张温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的是蚕丝锦被,轻柔暖和,感觉极为舒适。

    他弯腰坐了起来,一股晕眩的感觉登时袭来,险些让他再次昏睡过去,坐床上休憩了半晌,才舒缓过来。

    先是重伤未愈,后是失血过多,他的身子已经虚脱,难免会有体虚力乏,头晕目眩的感觉。

    颜骥床上坐了一会,向四周看去,只见房间里宽敞明亮,装饰豪华,气派不凡,所摆家具也是上优的红木家具,花瓶器皿,是翠sè石玉雕琢,看来这房间是身份高贵之人的居住地方。

    硕大的一间屋子,只有他一个人,显得为宽敞。两扇大门紧紧关着,透着茹莎的帘布,隐约可以看见屋外站着的两个倩影,多半是守护的婢女。

    颜骥缓缓下了床,穿上鞋子打算出屋,不料他刚走两步,晕眩的感觉再次袭来,扶着床边的衣柜,方站稳了身子。

    只是,眩晕的感觉并未退去,反倒为强烈,让他有一种天旋地转的错觉。眼前一黑,竟是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现自己又躺了床上,屋里点着油灯,暗黄的光芒静静的飘散屋内,看来此时已是夜晚。

    颜骥定了定神,抬眼看去,见床边坐着一位蓝衣美妇,仪态端庄,风姿绰绰,正是苏秋蓉。

    她见颜骥醒来,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柔声道:“醒了啊觉得好些了没有?”

    颜骥刚想坐起来,却被她一把按了下去,嗔了颜骥一眼,道:“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看似柔弱无力的双手,按颜骥的肩头,却让颜骥无法起身,只得乖乖躺那里,问道:“夫人,这是哪里?”

    苏秋蓉微微一笑,松开颜骥的肩膀,道:“这是我居住的飞雪阁,让你留听雨苑被那些擅长烧火做饭的人照顾,我放心不下,就叫人把你送到了这里。”

    颜骥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了杨环玉,问道:“秀她……没事?”

    苏秋蓉笑着道:“玉儿她没事了。”

    颜骥听她这么一说,心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总算没有害了那位无辜少女。

    苏秋蓉从圆桌上的小炉灶里盛来一碗红枣粥,试着温合适,舀了一勺给颜骥递来,柔声道:“红枣是补血的,你抽了那么多血给玉儿,失血太多,喝了这个会好得快些。”

    颜骥忙起了身,道:“不用劳烦夫人,我自己来”

    不料刚一起身,脑又开始眩晕,单手头上轻轻揉了几下,方才觉得舒服一些。

    苏秋蓉瞪了他一眼,轻笑道:“看你还逞强躺着不要乱动。”说着,将红枣粥一勺一勺地喂给颜骥吃下。

    端庄美丽,又不失温和的脸孔,略带微笑着看着颜骥,犹如一个母亲,满怀欣喜的给自己孩子喂饭。

    而颜骥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似曾相识气质,母爱的感觉,看着那张温柔无限的脸庞,心里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母亲。

    “玉儿能这次能活下来,还多亏有你呢”苏秋蓉轻轻的将勺子送到颜骥嘴里,带着感激的神sè,向他说着。

    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道:“对了,你是否饮过凤血?”

    “凤血?”颜骥想起自己曾那座荒山里,联合火麒麟将赤羽凤凰杀死,并且与火麒麟享受了烤凤肉一事,心登时一寒,以为是她知晓了自己的过去,试探着问道:“怎么了?”

    苏秋蓉道:“玉儿身体里残留的剧毒,并不能随着血被抽出,无法脱离危险,但输入了你的血之后就奇迹般的好了,周先生猜测你可能是饮过凤血。”

    当下,她又把凤血功效向颜骥介绍一遍。

    颜骥听着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功效,难免有些惊骇,实难相信自己现拥有了千年的寿命,他曾听师姐说过,修真之士,至多就是得到三五年的寿元,离长生不死还是遥遥无期,而自己现已经拥有数千年的寿元,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与长生不死已经无甚区别。

    长生,对于快乐的人来说,应当代表着永无休止的快乐。

    但对于不快乐的人来说呢?或许就是永无休止的不快乐。

    思念,想见的人不身边,又如何能快乐得起来?

    这个时候的颜骥,竟然没有多少欣喜的感觉。

    苏秋蓉喂了颜骥两碗红枣粥,收拾了粥碗,坐他的床边,将陷入思念的颜骥,轻轻揽自己怀里,温婉的手掌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玉儿的不治之症,也被你给她的凤血治愈,所以,你对我或是对我女儿,都有着莫大的恩泽。你想要什么报酬?我力给你做到的。”

    颜骥此刻正思念着师父与师姐,没有听清她说些什么,但隐约觉得她对自己说过话,怔了片刻,便“哦”了一声算做回答。

    苏秋蓉微微点头,道:“你说,我力为你做到。”

    颜骥脸上一红,问道:“说什么?”

    “说你想要的报酬呀”苏秋蓉以为他听清了自己的话,不假思的答道。

    “报酬?”颜骥讶道:“什么我想要得报酬?”

    苏秋蓉有所明白,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

    颜骥颇觉尴尬,轻轻嗯了一声,道:“我刚才确实没有挺清楚。”

    看着有些愣头愣脑的少年,苏秋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着他耳朵道:“我说,你体内的凤血非但解了我女儿所的毒,是治愈了她所患的绝症。你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你想要什么报酬,我可以力满足你。”

    “我想要什么报酬?”颜骥喃喃的念着这句话,停顿了许久,也没能给出答案。

    他想要的是什么?修道人都梦寐已久的长生不死么?可是他现已经算是长生不死了。

    他想要找回师父和师姐,再过回青竹仙居的生活,但这猩能实现么?

    总不能如此直白的跟她说,把你们这里关押地一个道号叫广一的道士放出来,然后再替我找到一个名叫梁湘菱的女子。

    他这般说出,无疑是找死。

    “你能不能让我快些好起来”颜骥所要求她的,只有这句话。

    他想快些好起来,然后等待机会,再次潜入牢房查探师父的下落。

    苏秋蓉微笑道:“躺床上很着急?你失血过多,导致身子极虚弱,还得慢慢借助补品恢复,急不来的。”

    这个要求确实令苏秋蓉意外,所要的报酬,竟然只是想些好起来,心里觉得颜骥是个天真的孩子。

    “就这样么?还有其它的么?”苏秋蓉又问道。

    颜骥呐呐的道:“其它的……没、没有了……”

    苏秋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傻孩子,先不说这个了,你这里躺着休息,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喊外面的丫鬟。”

    颜骥点头道:“我知道了”

    苏秋蓉转身,走了一半又停下来,转回头问道:“对了,凤凰是天神兽,神力盖天,凡人难以将它制服,你怎么会饮到凤血的?”

    颜骥怔了一下,开始胡诌起来:“我、我、我以前流浪的时候,无意间一个荒山里现一只死了的大鸟,当时很饿,又找不到东西吃,就把那只大鸟烤着吃了。现听你说起来,我才知道那只大鸟就是凤凰。”

    苏秋蓉嗤的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觉得他的描述很可笑,还是佩服他的运气极好。

    苏秋蓉终究没有多做怀疑,相信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少年。

    颜骥吃下两碗红枣粥,又喝下两碗鸡汤,躺床上休息了一个时辰,渐渐有所好转。虽然仍有体虚无力的感觉,但脑的晕厥已经消失。

    他开始屈膝盘坐,演练了两个时辰的“太乙万象”真法,引午夜时分葱郁的天地灵气入体,固本培元。无形之间,已经加快了恢复速,开始觉得身子慢慢好转,下床走路已不是问题。

    次rì清晨,颜骥早早醒来,穿衣下床之后,打算回到听雨苑。

    刚推门走出,守门外的两个青衣俏婢便向他问道:“公子这是要去哪?”

    屋外白雪满地,冷风呼啸,这两个俏婢竟能屋前守候一夜,看她们身上的衣服颇为单薄,根本不惧这严寒,可想而知,她们修为必然有jīng妙之处。

    颜骥回道:“我回听雨苑。”

    站右边的青衣俏婢莞尔一笑,摇头道:“不行,夫人吩咐了,不能让你回听雨苑。”

    颜骥眉头一皱,不解道:“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青衣俏婢柔声细语的解说道:“夫人只是吩咐,没有交代原因,不若你先回屋里等着,等夫人来看你的时候,你亲自问她。若是你着急回去的话,我可以去向夫人通报,唤她前来。”

    颜骥犹豫了片刻,道:“那你去向夫人通报一下,”说着,又向那俏婢拱手行礼,道:“有劳姑娘了”

    青衣俏婢将将他“知书达礼”的模样看眼里,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两声,回道:“那你进屋等着,我这就去了。”

第48章 堂主

    颜骥躺床边,微闭着双眼,将双手枕脑后。算算时间,现已将至年关,除夕一过,颜骥则满了二十岁,步入弱冠之年。

    但他似乎没感觉到自己有多少变化,有变化的只是外表,从十余岁到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一些事物的想法,没有太多的改变,心里觉得自己没有长大。

    这个世界始终都变化,世界上的人,无时无刻不变化。

    变的是什么?不变的又是什么?

    这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了来,未待她进门,颜骥已然猜到是谁,慌忙从床上爬起,去门口迎接。等到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朝着屋外的身影躬身行礼,道:“夫人……”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见门外站着一个弱质纤纤的少女,一身橙黄裙衫,白sè的毛绒衣领,她的脸颊很是红润,看上去不再是苍白无血,一脸病容。

    “咯……”杨环玉忍住笑了几声,道:“你实是太气了,每次见面都行这么大的礼,上次喊‘娘’,这次喊‘夫人’,不晓得下次又要喊什么?”

    颜骥脸上一红,不知该作何解释。苏秋蓉出现她的身后,伸出手背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骂道:“玉儿,不许胡闹,没大没小的。”

    苏秋蓉敲她脑袋上的那一下,不疼不痒,她却做出了一副很疼的模样,伸手揉了揉脑袋,红唇一扁,“哦”了一声,看上去颇为委屈。

    进了屋,苏秋蓉将手端着的一大碗药膳放桌上,碗上盖着瓷盖,碗口的缝隙散蒸腾热气。

    “你要回听雨苑?”苏秋蓉一面拿开碗上的瓷盖,一面问着颜骥。

    碗配着各种药膳煮的乌骨鸡,散诱人香味。苏秋蓉盛了一晚汤小碗里,又撕下一只鸡腿放了进去,将碗推至颜骥面前,柔声问道:“回去做什么?这里住着不舒服么?”

    颜骥一摇头,道:“不是,我现已经好了,该回去了”

    苏秋蓉嗔了他一眼,道:“什么好了?昨天还晕得从床上滚了下来,今天就说好了,你只是头不晕了而已,身子还弱得很,不能干什么活的,就住这里静养”

    “那……”他只说了一个字,便被苏秋蓉截道:“吃饱了再说,快把这乌骨鸡吃了,你不是想要快些好么?多吃些这个补药就行了。”

    言语之间,满是关怀之意,颇像一个母亲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孩子。

    颜骥听着她言语温和的教训,极有感触,心一阵迷茫,忍不住应了一声,动手吃饭。

    杨环玉坐他旁边,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用饭,像是欣赏什么好看的东西一般,黑漆漆的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嘴角还带着少许的微笑。

    颜骥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心里总怀疑自己吃相难看,或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的“欣赏”之下,颜骥很艰难地吃下一只鸡腿,一碗鸡汤。苏秋蓉拿过他手的碗,又盛了一碗鸡汤,一只鸡腿,递了过去,微笑道:“多吃一些”

    “我也想吃”杨环玉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苏秋蓉瞥了她一眼,道:“你不是刚吃了两碗八宝粥,四个鸡蛋么?还没饱么?别这捣乱”

    她知道女儿饭量极小,平常只能吃半碗粥,一个鸡蛋,就算现大病痊愈,也已经吃了平常倍的食物。她现叫饿,纯粹是看着鸡腿嘴馋。

    杨环玉颇觉委屈,道:“我真很饿,忽然间就饿了,我又不是想吃大哥哥的饭,想让娘回去再给我做呀”

    她这句话却说得颜骥这个外人颇为尴尬,令他旁边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或许杨环玉根本就没把旁边的人当做外人。

    苏秋蓉听着女儿委屈之,略带撒娇的语气,无法出口驳斥,只得依着她道:“好好好,娘这就回去给你做。”

    苏秋蓉起身将女儿牵手,向颜骥道:“好好这住着,知道了么?”

    颜骥呐呐应了一声,道:“是。”

    苏秋蓉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女儿离开。

    颜骥待屋颇觉无聊,依照他的推算,待到伤势痊愈,气力恢复,至少需要半个月至一个月的时间,看来无聊的时间将会多。

    这段时间内,他自然不敢再冒险出去查探。夜深人静,无法入睡之时,只得演练“太乙万象”真法消磨时间。

    广一真人传他这套“太乙万象”真法,枯涩难懂,越往后越难修炼,只是眼下的太乙八重境界,便让他觉得陷入瓶颈,潜入应龙山庄的整整大半年,修为都无甚进展。

    太乙重与十重这两个小境界,对他来说都是遥遥无期,别说那为高深的太极、无极两大境界。

    午时,颜骥猜测苏秋蓉会来送饭,早早停止演练功法,以免被现了破绽。

    听了一阵敲门声响,颜骥赶忙前去开门,有了早上的教训,他再也不会不看清人来,就上前施礼。

    来人是杨环玉,她身后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她手也没有带饭,看来并非是为自己送饭。

    “走呗去吃饭了,娘让我喊你去饭桌吃饭呢。”她说话之时,丝毫不显腼腆,落落大方。

    她说完,见颜骥半晌没有反应,伸手便抓住了颜骥的手腕,将颜骥拽着出屋,道:“快走呗你什么呆呀跟着我来。”

    门侧两个俏婢,将一切都看眼,忍不住偷笑。

    杨环玉抓着他的手腕,蹦跳着小跑,似乎有着用不玩的jīng力。颜骥手腕被她抓地生疼,若不运用真气去抗,竟会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若运起真气去抗,又怕被现异常。

    只心里奇怪,这瘦骨伶仃的少女,为何忽然之间有了这般大的手劲。

    若颜骥听说了麒麟血的功效,自然不会再对这事奇怪,他体内不仅流淌着凤血,也流淌着麒麟血,过血给杨环玉时,麒麟血也流入了杨环玉的身体。

    他跟杨环玉身后,也不知转过多少回廊,才到了饭厅。富丽堂皇的大厅,颇具豪华气派,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荤有素,桌子央还摆了一个火锅,香汤翻滚。

    厅堂的小屋,一身天蓝衣裙的苏秋蓉走了出来,端庄秀丽,容光照人,当真能倾倒众生。

    “身上的伤可好了么?”她回头,朝着身后柔声细语。

    “好得差不多了。”身后传来一个略显虚弱的男子声音。

    这个声音,颜骥听来颇为耳熟,总觉得哪里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苏秋蓉进了厅,身后的男子也走了进来,一身淡黑外袍,双目炯炯,英气涣然,周身透散着说不出的威严。

    颜骥见了那人,登时被吓得身子一颤,几乎便要跳出屋子逃跑。

    苏秋蓉身后的男子,是她的丈夫,也就是应龙堂主杨忠。

    前天晚上,颜骥进入牢房查探,将他打成重伤的人正是杨忠。不过听苏秋蓉方才的问话,不难猜测杨忠也是受伤不浅,没颜骥手里讨到什么便宜。

    苏秋蓉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丈夫,看着颜骥道:“这孩子就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

    杨忠透shè着jīng光的威严双目,向颜骥扫了过来,直看得他心跳如鼓,背生冷汗,心嘀咕着:“他会不会认出我来?他修为深不可测,一出手我不是就没命了?”

    颜骥却没有对苏秋蓉先前说过的话,多做揣摩,不知杨忠身上也带着伤。

    苏秋蓉将颜骥的神sè看眼里,见他目光低垂,额生汗珠,立马丈夫手上掐了一下,笑道:“整天板着那副死人脸,给谁看呢?以为那样很帅么?人家见到你就真和见了死人一样的,吓得冷汗直流呢”

    杨环玉自小跟随母亲生活,与母亲甚是亲密,心对这难得见上一面的父亲多少有些讨厌,认为他冷落了一家人。当下,她接着母亲的话茬,也跟着数落父亲:“就是就是爹爹那张脸难看了,整天跟个鬼似的,没有看习惯的人……”

    杨忠冰寒的目光向她扫过,她竟然像感觉冰冷刺骨的寒气袭来一般,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吐了吐舌头,躲到颜骥身后。

    杨忠收敛了神sè,扬手指着座椅,道:“你叫颜川是?请坐”

    颜骥也不是傻瓜,此刻心里已经明白,杨忠定是没有认出自己,否则他现已经成了死人。

    颜骥定了定神,拱手见礼道:“属下颜川,参见堂主”

    虽然极稳定情绪,说但话声音仍然有些颤抖,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按理来说,一个曾经的七玄门俘虏,现的烧火小厮,见了身份至高,神态威严的堂主,多少会有些胆怯。

    苏秋蓉走了过来,双手扶着颜骥肩头,将他拉到桌边,按一张椅子上,微笑道:“别老把那些套话放嘴上,不要害怕了,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

    语毕,又掏出手绢将颜骥额上的汗珠擦干。

    有苏秋蓉间调和,气愤缓和了不少,杨忠一家坐了下来,开始动筷用饭。杨环玉有选择xìng的坐了母亲与颜骥间,生怕被父亲身上透shè的寒气冻着。

    颜骥到底还是心虚,始终不敢抬起头,不敢看向杨忠。与他神情相仿的还有杨环玉,也始终低着头,就算抬头与母亲说话,也是很巧妙地将头顶对着父亲。

    苏秋蓉见颜骥不敢动筷,神情紧张,从座上离开,走到颜骥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帮他夹了满满的一碗菜,柔声道:“乖孩子,胆子放大些,想吃什么就吃,没人说你的。”

第49章 收子

    杨环玉偷偷看了眼父亲,不料抬眼之时,刚好迎上他摄人的眼神向自己扫来,吓得急忙低头,避开眼神。父亲老是般看着自己,觉得心里总不自,她惊吓之间,忽然有转移注意的方法。

    只见她忽然起身,站到颜骥身后,硬生生地母亲从他身后挤了一旁。当下,学着母亲的表情动作,单手按颜骥的肩头,夹菜他本来就满了的碗里堆出一座小山,道:“乖孩……乖、哥哥,胆子放大些,想吃什么就吃,没人会说你的。”

    虽然学着母亲说话的神态语气,但没有学出那特有的温柔气质,言语之间,是老气秋横的感觉,可谓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苏秋蓉看她小小的碗里,堆出了一座小山,桌上又掉了一堆的菜,遂伸手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轻声骂道:“很好玩么?还学着大人说话。”

    杨忠威严的目光扫过杨环玉,淡淡说了“坐好,吃饭”这四个字,便让她一声不吭的坐了下来。

    她吃饭之时,气吞山河,直把杨忠夫妇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女儿平时绝对吃不下这么多饭的。想来是凤血治愈了她体内的所有病症,令她食量大增。

    看着女儿这般吃饭,目瞪口呆之后,总会欣喜而笑。

    “听说你饮过凤血,你是怎么遇见那天神鸟凤凰的,又是怎么样将它制服的?”杨忠忽然向颜骥问道。

    “我……”他能苏秋蓉面前撒谎自如,但杨忠面前却不是那么回事,总感觉这人会看破自己的谎言,我了半天,也不敢说出。

    强烈的气场,令颜骥不敢逼视。

    苏秋蓉见他额上又冒出了汗珠,便向丈夫道:“好了,你别问了,总之没偷没抢,我知道就行了。你要真好奇的话,有时间我和你说,先吃饭,这天又冷,不然菜都凉了。”

    杨忠不再问这个问题,放平了语气,问了另一个问题:“不管怎么说,你都说我女儿的救命恩人,知恩图报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也没必要那么害怕,你想要什么报酬,修真法诀、绝世神兵,亦或是金银财宝、身份地位?”

    苏秋蓉他腿上掐了一下,没好气道:“大堂主,快xìng饭呗你当这孩子是你口里的那种人么?什么都想要这事不劳堂主你费心了。”

    一顿饭吃下,杨忠脸上露着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却是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向颜骥道:“有什么需求,就跟夫人说。”

    待颜骥应声过后,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饭厅。

    ※※※

    时光流转,颜骥飞雪阁已经住了四rì,感觉身子微有好转,jīng神气力都恢复了些。

    他待飞雪阁这段时间,现这里守卫极为森严,前后两个大门各有两名护卫专职看守,便连他居住的房屋,门外也候着两个服侍的婢女。

    看来这里必须要小心谨慎,打不起一丝的马虎,稍有不慎,便会教人察觉。

    将夜,穴骤降,天气冷。颜骥躺床上,盖着温暖的蚕丝被,感受不到一丝的寒冷。

    呆滞之间,一阵敲门声忽然想起,颜骥赶忙穿了衣服下床,开门一看,却是苏秋蓉,她怀抱着一条锦被,见了颜骥,温柔笑道:“又下雪了,天很冷的,你再多加一条被子睡觉”

    颜骥心又是一阵感触,待飞雪阁这几rì,几乎每一天,都有苏秋蓉无微不至的照顾,每天都有重复,却又丝毫不觉厌烦的嘘寒问暖。

    很多时间,他都想着一个问题,我似乎欺骗她们的感情,我欺骗她们。

    他心里很是难受,很想离开这里,一刻不想活这虚拟的温暖之。浓郁的罪恶感,满满占据着他的心头。

    只是,那个传你真法,教你剑诀,授琴、棋、书、画四艺,又指导你人生信条的老道士,你心,隐隐把那张老脸想成父亲这个角sè的恩师,如今还没被救出。

    他的下落,就这做山庄之,占地数亩的地方。你又怎能轻易离去,放弃恩师?

    虽然师父只给他寥寥数句教导,几招剑诀,一套真法,传授的东西很少很少,但就这一点点的东西,已经是无价之宝,常人一生,也他这般福缘学到。

    所以,恩师的教育,永生难报。

    人活这个世上,总是会有陷入矛盾的时候,任何人也不例外。

    苏秋蓉将锦被铺床上,见颜骥怔那里,神sè恍惚,目光低沉,似有说不的哀愁,隐隐猜出了些什么,认为是这少年又思念亲人。

    她坐床沿,毫不避讳,将颜骥揽怀,温软无骨的手掌,轻轻抚他的头顶,柔声道:“小颜,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他想从苏秋蓉怀挣脱开来,却被苏秋蓉他肩头轻轻敲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动。

    “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么?七玄门之,又可有什么亲朋好友的?”苏秋蓉柔声问着他。

    颜骥思量了短暂的时间,猜不出她所问何意,只好答道:“没有亲人了,就我一个人。”

    苏秋蓉的目光也开始低沉,流露出丝丝的同情,道:“真是可怜的孩子,四岁就外面流浪,也不知受了多少的苦。”

    片刻之后,她忽然道:“小颜,你看这样可好?”

    颜骥不解道:“什么?”

    苏秋蓉揽着他,双手交叉他胸前,颇像是母亲抱着幼儿的动作,只听她柔声细语道:“往后你就住这里,既然你没什么亲人,就把我当做你亲人,和玉儿一样,喊我娘”

    她心底里,对这少年甚是喜欢,不仅仅是因为这少年长得像他死去的儿子,先前她见颜骥肯冒着生命危险,抽血救她女儿,失血过多,出现不良症状时,仍然要坚持。这倒让她大为感动,对这少年的品行颇为认可,觉得少年绝非自私小人。

    非但如此,少年体内的凤血,治愈了她女儿的不治之症,换得千年寿元,恩情难报。

    “娘?”颜骥一阵惊讶,且不说他对这事没有丝毫的准备,飞雪阁守卫森严,他以后若要住这里,很难再出行查探,对他救出师父一事,大不方便。

    飞雪阁不像听雨苑,没有专门服侍或者看守的下人,一到晚上,一干人全部入睡,对他行动大有益处。

    苏秋蓉以为他这声惊呼,是称呼自己,心里一阵高兴,仍忍不仔了一声:“乖儿子”

    颜骥恍然醒来,道:“这,这不好,我还是想回到听雨苑”

    苏秋蓉这才意识到他那一声“娘”是惊呼出来的,大不高兴,道:“怎么了?为什么要回去?”

    颜骥道:“我听雨苑住得挺好的?”

    苏秋蓉有些嗔怒,道:“这里住着就不好么?难道做我儿子,还比不上听雨苑里烧火么?”

    颜骥从他坏了挣脱出来,忙摆手道:“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

    苏秋蓉截道:“是怕我们让你改名换姓,断了你的祖脉?不会的,你还可以叫原来的名字。”

    颜骥道:“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一个“是”字念了半天,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苏秋蓉将他表情看眼里,嗤笑一声,没好气道:“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xìng子忠厚老实,绝不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还想老老实实的做着以前的职务”

    颜骥正愁没有理由,她这般说,颜骥便这般承认,道:“是,是我觉得听雨苑烧火挺好的……”

    苏秋蓉有些不悦,截道:“是什么是,我看你就算个呆子,以后就给我住这里,哪也不许去”

    颜骥看她神情严肃,像是生气,问话的声音小了许多:“我过几天……可不可以……回听雨苑?”

    苏秋蓉瞪了他几眼,忍不住笑了几声,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就乖乖的住这里,现很晚了,你早些睡觉,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转身出屋。颜骥挠头半晌,却也想不出个办法拒绝她,心焦急不下。

    门外的婢女将他与苏秋蓉的对话听耳,觉得这少年是个活脱脱的白痴,哪有人放着荣华富贵,身为地位不要,偏偏想做个劈柴烧火的伙夫。

    一个青衣俏婢实看不下去,待苏秋蓉走后,进屋向颜骥道:“公子啊夫人亲自开口要收你做儿子,你怎地还要拒绝?世上还能有几次这么好的机缘给你啊?

    堂主和夫人只有一女,你若做了夫人的儿子,将来就算继承不了应龙山庄的基业,但也是个身份高贵之人。若你肯努力一些,继承了应龙堂主一职,再多做努力,得到本教圣君的赏光,说不定还能继承圣君的职位呢?”

    这种事,颜骥想也没想过,顿了半天,才道:“其实我是忘不了我亲生父母,不想把别人当做父母。”

    一句话出口,登时有了主意,决定明天就以这个借口拒绝苏秋蓉。

    那婢女瞪了他一眼,道:“不要转不过来弯嘛你父母知道你有此福厚,定会为你高兴的,况且你父母已经不了嘛夫人说不会让你改姓“杨”的,将来你孩子还可以跟你姓,不会断了你家的香火。”

    她越说越远,就差没有为他规划出了人生道路,可见她的心,这个烧火小厮脑子是多么不灵活,不为他详细说出事情利益,他就想不出这事有什么益处。

第50章 画中仙

    颜骥听着青衣俏婢口若悬河的描述,心颇觉烦厌,忍受了许久,终于驳道:“我做事自有分寸,不劳烦姑娘指点。”

    他说话语调冰冷,神态严肃,令青衣俏婢倍感无趣,自己热忱地为他分析其利益,却换来他冷眼相对,用一句俗语概括,正是以自己的热脸,去他人冷屁股。

    青衣俏婢灰溜溜地应了一声,道:“不打扰公子了,小婢告退”

    夜深人静,颜骥演练了两个时辰“太乙万象”,结束之后,无甚睡意,闷屋颇觉无趣。眼下他身子尚未复原,实不敢冒险出去查探,万一遇上劲敌,恐怕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安然脱身。

    颜骥闲来无事,四处张望,目光略带呆滞,不像是观察房间里的构造,也不像是寻找什么东西,或许是他无聊至极了罢。

    目光墙上挂着的一幅水墨画上停留下来,望着那副水墨画,怔怔地呆。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幅画,但每次看着这幅画,都会陷入回忆,思念。

    画的景象倒也平常,小桥流水,细雨纷纷;竹林间,小桥上,一个绫衣绣裙的女子撑着纸扇,静静的伫立桥头,平淡的目光里,透散有着细细的忧郁,不用心去看,根本无法察觉眼神的一丝忧郁。

    典型的江南水墨画风,典型的江南女子。

    他所敏感的,仅仅是画葱葱郁郁的竹子,以及那撑着纸扇的女子,情不自禁地联想起自己的梦,那白衣女子撑着纸扇出现他面前的画面。

    情不自禁地想念着师姐。

    忽然,他心里一阵动容,却是有了一个念头。匆匆起身,房间里找出房四宝,又多点了两盏油灯照明,按照墙上那副水墨画的风格,描绘开来。

    从师父那里学来绘画一艺后,已经数年没有动笔,下手难免觉得生疏,练习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掌握绘画格调。

    提笔运转,淡墨横飞,画的场景,被他一一描绘出来。小桥流水,雾雨霏霏,竹影婆娑,他的UU小说被描绘出来,丝毫不比原画逊sè。只是原画那撑着纸扇的江南女子,被他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袭白衣,面带着特有的微笑,一手挣着雨伞,一手握着一柄长剑,秀丽之间,平添了几分英气,正是他的师姐梁湘菱。

    收笔停止,望着画实实的人物轮廓,倍加难过。

    天高地博,人海茫茫。

    你这个世界的哪里?今生,可还能相见?

    你是否心挂念着我?

    他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仅仅讨厌这个世界太大。

    夜深,雪白,天地加苍凉。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一股清冷的寒气,伴着几点飘雪,飞进屋来。抬眼看去,却是杨环玉推门而入,她一身橙黄衣裙,羊绒绣边,衣上站着点点白雪,脸sè愈红润。

    自从她身体里被注入颜骥的麒麟血、凤血以来,渐渐觉得自己jīng神异常的充沛,能吃能喝,却不能睡,每天深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第二rì依旧是jīng神抖擞。起床转了几圈,见颜骥的屋灯火通明,想来这呆子也没有睡觉,便想过来一看。

    颜骥心下一慌,忙把画纸折了起来,紧紧握手,不让她瞧见。杨环玉眼光敏锐,隐隐看到了画上内容,立马跳了过来,笑道:“你画的什么啊?好像是个女人呢快给我看看。”

    说着,开始伸手去夺他手画纸。

    颜骥不想被她看见那张画,手一躲,背了身后,道:“没、没什么,画着玩呢,画得太丑了,不好看。”

    他越是不给看,杨环玉心越是好奇,拽着他的胳膊再次去抢,口不断说道:“不行,我一定要看,快给我看看,我看看你画得是什么人?”

    听她说要看自己画得什么人,颜骥是不敢让她看画,一只将画纸高高举头顶,另一只手指着墙上的原画,道:“我照着墙上那幅画,画着玩呢,画地就是墙上画里的那个女子。”

    两人争夺的动作,颇像是少年孩童,抢夺心爱的玩具。

    杨环玉看着墙上挂着的画,目光忽然低沉下来,停止了抢夺的动作,低声道:“原来画得是这个,这幅画是哥哥画的,哥哥很聪明,很小的时候就能读书写字作画了。”

    悲沉片刻,杨环玉忽然抬头,兴致冲冲的道:“你也会作画呀”

    颜骥点了点头,呐呐的道:“是、是呀,学过,就会了。”

    “对了”杨环玉一拍手,欣喜地笑道:“你也给我画一副呗”

    “给你?”颜骥皱眉道:“画什么?”

    “画我呀”杨环玉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扯着他手臂道:“给我画一张我的画像。”

    颜骥没有拒绝,问道:“你想怎么画?”

    “怎么画?”杨环玉昂头思虑着,忽然道:“就按照墙上那幅画,那样画呗,把画里那个人换成我”

    “不行”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道:“那样也没意思,不鲜,你把杏呀,竹子呀,换成荷塘”

    颜骥没有睡意,闲下来又无事可做,便答应下来,整顿纸墨,开始执笔。

    清清荷塘,宽广无边;田田荷叶,遍布池塘,有的出水很高,有的浮水面。雨伞一般的荷叶之间,依稀有几朵盛开的莲花,清丽脱俗,出淤泥而不染。

    湖心,一叶小舟顺水飘荡,穿行于荷丛之间,舟上采莲的少女,自然就是杨环玉。她开颜轻笑,采着一朵白莲,轻轻嗅闻着淡淡荷香。

    一副《采莲》水墨,颜骥的UU小说,缓缓勾勒出来,带着浓厚的江南韵味。杨环玉手的白莲,则是他借鉴骆冰的法宝“瓣白莲”画出来的。

    杨环玉安心等待,看着“墨宝”将成,嘴角渐渐露出笑意,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你这呆子还有会这种本事呢你真厉害”

    颜骥停下手笔,对“呆子”这个称呼很是厌烦,皱眉道:“为什么叫我呆子?”

    “我娘说的呀她说你是个十足的呆子。”杨环玉随口说了出来,见他停笔不动,又催促道:“快点用心画呗别分了心,毁了这幅画”

    约莫两个时辰,画成落笔,杨环玉拿着珍宝一般的《采莲图》,欣喜开颜,不断夸赞着颜骥:“我以为你就会烧火劈柴呢,原来还有这么个本事”

    望着墨宝,总觉得有美不足的地方,忽然打了个激灵,道:“以前听哥哥学画的时候,常说起作画题诗,是了,这副画上面还少了一诗呢你再提一诗上面。”

    颜骥脑有谐乱,问道:“你想题什么诗?”

    杨环玉脑也是一片空白,道:“我哪知道题什么诗呀,我很少读书写字的,以前听见哥哥摇头晃脑的读书声,我就头疼。你自己想想呗,好不要别人写出来的诗,那样多没意思呀”

    颜骥心烦意乱,他三清观里读过的书,都是些道家典籍,养生宝典,胸没有那种意气奋,或是清幽流转的风sāo采,哪里能题诗作对?

    挠头抓耳,绞脑汁,才写出了四句不具采的杂诗:

    “出水清芙蓉,环舟白玉莲;

    独芳仲夏间,暗香芬溢远”

    胸毫无半点墨水的杨环玉,以为这诗包含了绝世的才华,心甚是喜悦,特别是念了那句“环舟白玉莲”,欣喜叫道:“呀这里面还有我名字呐环、玉”

    每每念出这句诗,她都乐得心花绽放,美不胜收,然后开始屋里翻箱倒柜,找出画轴,将这副画装裱起来,奉为至宝。

    次rì清晨,雪停风止。

    苏秋蓉一如往常为颜骥送来早饭,杨环玉也是蹦蹦跳跳地跟着来了,似乎还为那副“墨宝”高兴不止。

    自昨夜杨环玉得到“墨宝”之后,兴奋不已,也不问夜深几许,回屋便叫醒了母亲苏秋蓉,向她炫耀得意。

    为此,苏秋蓉今早特意颜骥脸上多瞧了几眼,嘴角略带微笑,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做书呆子的潜质,你是怎么学会读书认字的?”

    颜骥不知她是夸赞自己,还是贬低自己,脑编排了半晌,才道:“以前看人家卖过画,想着就那么一张纸,也能卖很多的钱,就跟人学了几天,自己也开始卖画。结果一幅画也没卖不出去,就没再作画了。”

    苏秋蓉倒没有怀疑他的话,忍不住笑了几声,道:“书法、绘画你都会了,抚琴、对弈你一定也会咯喜欢读书作画的书呆子,一定也喜欢抚琴、对弈”

    颜骥对这句话很不认同,很讨厌书呆子这个称谓,道:“我虽然都会,但我不是很喜欢啊,好像很费脑子。”

    苏秋蓉惊愕一下,笑道:“呦果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的才子呢让你听雨苑劈柴烧火,不是埋没了人才?”

    颜骥脸上一红,显得颇为尴尬,他当然算不得才子,用了半年时间将这四样技艺学会,只能是掌握而已。

    苏秋蓉想这一个自小流浪的少年,却也不算堕落,穷困潦倒,也肯费时间学习琴棋书画,志气不短。

    一有此想,却是对这少年加喜爱,温和地笑道:“小颜呐我对你这孩子很是喜欢的,你做我儿子有什么不好呢?别伤了我的心意,跟我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

第51章 佳节

    杨环玉从颜骥话听出了隐藏的真意,如同现了稀世珍宝一般,紧紧盯着他看,不等他回答母亲的话,便扯起他胳膊道:“原来你还会弹琴啊?你怎么什么都会呀你快xìng饭,等下我去找架琴来,你弹给我听,我看有没有苏慧表姐弹得好听”

    颜骥微感烦厌,不经意间透漏了一门手艺,反倒遭来这等烦心事。

    苏秋蓉将女儿从他身边拉开,责备道:“玉儿别捣乱”

    转,又向颜骥问道:“你说,说说看呐”

    颜骥被她催促,心有着急,一个“我”字口嘟嚷了半晌,才道:“我xìng格懒散,只要吃饱喝足就什么事也不想了,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恐怕会辜负夫人的厚望”

    苏秋蓉瞥了他一眼,道:“其实我收你做儿子,也不是让你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既然你现不肯,我也不逼问你了。你慢慢考虑考虑,这段你还住这里等十天半个月你身子恢复,我安排你飞雪阁做事。”

    杨环玉听母亲说要把他安排飞雪阁做事,想着每天都可以见到他,心里甚是欢喜。但对颜骥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飞雪阁的闲人要比听雨苑多得多,等深夜他外出查探,很容易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颜骥感交集,低声问道:“我、我想回听雨苑,可、可以么?”

    苏秋蓉心有气,伸出玉指他额上轻轻点了一下,笑骂道:“真是个呆子,难道非要我抬出堂主夫人的身份,命令你飞雪阁做事,你才肯听从么?”

    颜骥心下一慌,忙道:“属下不敢”

    苏秋蓉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柔声道:“孩子,别心里不服气,不管我让你做什么,都是没有恶意的,你知道么?”

    颜骥躬身见礼,抱拳道:“属下不敢”

    苏秋蓉莞尔一笑,嗔骂道:“又跟我来这套。”她也没多做停留,将女儿留这里陪这颜骥,转身离开。

    等母亲走后,杨环玉登时活动开来,双手抓着颜骥问道:“我娘要认你做儿子,你怎么不同意啊其实我也想要你当哥哥呢”

    颜骥自然不能说出实情,他不想与这些魔教弟子有什么感情牵扯,只要救出了师父,他便会离开这里,甚至永远也不会来这里做那所谓除魔卫道的义举。

    “虽然我爹娘过世得早,但我对其他的人,怎么也叫不出‘爹娘’二字。”颜骥沉声回答着她。

    杨环玉仰思虑,渐渐明白了其意思,道:“我明白了,你很挂念你爹娘的,很难把别人当做自己爹娘。我清楚你心里的想法了,你刚才我娘面前不说这个,就是怕她听了这个会不高兴”

    颜骥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既然杨环玉这般认为,他也这般承认。

    等颜骥用完早饭,杨环玉真就兴致冲冲地找来一架七弦琴,让颜骥弹奏。

    他本就不是什么高雅之士,没有多大的兴致抚琴,杨环玉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之下,只得随便揍了几下,敷衍她一番。

    杨环玉听着难以入耳的琴声,总觉得他是敷衍自己,既然是会弹琴的人,又怎能弹奏得这般难听?于是,杨环玉又开始对他威逼利诱,让他用心弹奏,甚至他面前撒娇嗔怒,俨然没把他当做外人。

    颜骥第一次遭遇女子对自己撒娇,难免会心慌气浮,又怕她会一直纠缠下去,只得以“许久不弹,手艺生疏”为借口,解释了开始那不段入耳的琴声,然后用心演奏。

    大多学习抚琴的弟子,都会学到恩师传授地《高山流水》这一经典名曲,颜骥也不例外。因此,《高山流水》成了多数琴师的必会之曲,流传甚广。

    琴音回荡,余声绕梁,一名曲信手弹奏,虽揍不出那种巍熙志高山、洋洋乎志流水的无上境界,却也揍得有模有样,能堪入耳,不似先前那段琴音一般难听。

    他弹奏之间,一个淡蓝衣衫的人影向这边走了过来,那人听着琴声,似乎痴了,深深陷入其,走路也极为缓慢。

    “这曲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你怎么也会这曲子?”来人是应龙堂副堂主骆长箭,他目光低沉,悲凉,似乎听着这曲子,想起了伤心的过往。

    盯着颜骥,眉宇间又浮现了怪异的神sè。

    颜骥被骆长箭这般询问,吓得惊慌不定,他也不知此曲的出处,只知曲名为《高山流水》,心里猜疑道:“难不成这曲子是师父所创?他听过师父弹奏这曲子,怀疑我与师父有关系?”

    如此也解释不通,师父传授他这曲子的时候,明明说这是古人传下来的经典名曲,流传甚广。因此,他才敢当众弹奏出来。

    骆长箭的问话,像是猜疑这曲子不该有其他人会弹奏,令颜骥琢磨不透,不知如何回答。

    “这《高山流水》,乃是古人伯牙所著,是一象征友谊、知己的名曲。与琵琶曲《阳chūn白雪》齐名,共称为古老的两大名曲。”恰这时,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传来,却是苏慧走来。

    想她有法宝“青玉琵琶”,也会弹琴奏乐,自然会对当世一等的琵琶曲《阳chūn白雪》,一等的琴曲《高山流水》了然于胸。

    骆长箭听了苏慧的解释,登时明白过来,失声道:“原来不是师父所创。”

    苏慧微微一笑,道:“那老道士传你此曲,没有告诉你曲子的出处么?你难不成以为这是老道士创的曲子?”

    骆长箭没有回答,只看了她几眼,然后转身离开,似乎根本不意她称呼自己师父为老道士。

    颜骥听着“老道士”这三个字,心颇有感触,忍不住又想起了师父。

    骆长箭毫无声响的离开,苏慧也不意,看了看颜骥,微笑道:“琴曲的韵味与意境倒是很足,只是弹奏的功夫略显不足,稍用些心弹奏,多多练习,就能奏出绝佳的弦音。”

    颜骥略显尴尬,苦笑几下,道:“皮毛般的技艺,苏秀面前见丑了?”

    杨环玉听着苏慧的指点,觉得表姐音律上的造诣,似乎为高深,忙上前道:“不如表姐来弹,我看看你和大哥哥谁弹得好。”

    她顿了片刻,也不知哪里的兴致,忽然很想学琴,便缠着苏慧道:“表姐不如你教我弹琴,我也要学”

    苏慧看了颜骥一眼,向杨环玉回道:“那不是有一位现成的琴师么?让他教你呗”

    颜骥脸红羞愧,道:“我只粗通皮毛,不敢苏秀面前显摆。”说着,站起身来,指着琴桌道:“让苏秀指点”

    苏慧微微点头,琴桌前坐了下来,一双纤纤玉指轻轻按弦上,向杨环玉介绍道:“要想学琴,必先识琴,琴有七弦,为官、商、角、徵、羽、、武七根……”

    杨环玉听着稀奇古怪的词语,脑一阵晕厥,不禁睡意十足,一番解说下来,她根本没记清楚琴弦名字,也没记清什么是五音十二律,觉得要是弹奏起来会加困难,心打了退堂鼓。

    她为免出丑,便道:“表姐,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学学其它乐器比较好。”

    她想着长笛、洞箫构造简单,双手笛孔上一按一松,便能奏出音乐,向苏慧道:“你教我长笛或洞箫”

    苏慧道:“那个似乎比琴要难学,只要你先学会了琴,再学其它乐器就轻松许多”

    “……”

    晚间,飞雪阁内开始张灯结彩,红灯高挂,颜骥并未意,只当是飞雪阁出了什么喜事,直到苏秋蓉为他送来一件衣,拿来两条红联让他题写chūn联,他才知道今夜是除夕夜。

    越是这种团圆佳节,他越感觉孤独、寂寞,看来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不害怕孤独。

    换上衣,提笔写出chūn联,颜骥没有像其他人一般高兴起来,悄悄地走出屋子,徘徊,漫无目的前行。

    此时此刻,他心里很想去面对飞雪阁那一帮热忱相待的人,但不敢去面对,害怕去面对,只得躲避着她们。

    他很清楚,从她们那里得到的温暖,只是临时的。

    飞雪阁的正门,一个青衫女子忽然跑了出来,她怀里抱着一件月白sè,羊绒衣领的外衣,眼眶微微红,似乎刚哭泣过。

    颜骥路上踱步,刚巧迎上那青衫女子,他的义姐素素。

    她见了这久违的少年,出现自己面前,心有酸热,忍不住哭了出来,抽泣道:“你刚刚真的不飞雪阁么?”

    “怎么了?我一直外面呢你找我?”颜骥柔声问她。

    素素抹着眼泪,涩道:“没什么,姐姐想你了,就想过来看看你。”

    说话之间,似乎带着不出的委屈。

    她抽泣了几下,接着道:“你如今做了应龙堂大少爷,可有嫌弃姐姐么?”

    “大少爷?”颜骥思虑片刻,猜测是苏秋蓉收他做义子一事,被公布了出来,现已人皆知,也难怪那些婢女的称呼已从“公子”改为“少爷”。

    “没有,素素姐”颜骥微微摇头。

    素素听他叫自己“姐”,心甚是喜欢,忍不撰他揽怀,大哭道:“刚刚过去找你,他们说你不,还以为是你嫌弃姐姐,不愿见到姐姐了呢。”

    颜骥想伸手揽住她,但又有所顾忌,缩回了手,安慰道:“不会的,想来见我的话,随时都可以。”

    素素抹去眼泪,渐渐停住哭泣,将手月白sè的外衣递给颜骥,柔声道:“这是姐姐给你做的衣服,料子虽然没你身上衣服的料子好,但也是姐姐一针一线为你缝的,不要嫌弃好么?”

    颜骥心一阵温暖,却又有一阵酸涩,将衣服接手,笑着道:“不会,我很高兴呢”

    素素脸上也泛起甜甜笑意,道:“姐姐就知道你不坏,以后做了大少爷,千万别忘了姐姐。”

    颜骥听着她的话,居然没有一丝违背的意思,哪怕是知道自己会终究会消失她的身边,也仍然向她保证道:“我当然不会了忘了素素姐。”

    素素满意地点头,道:“你陪姐姐过年好么,一个人很冷清。”

    颜骥没有任何疑虑,答应下来。

    素素的嘴角又泛起微笑,伸手牵着她的“弟弟”,往听雨苑走去。

第52章 围剿

    听雨苑。

    小屋,一小簇烛火上下跳动,映照墙上的两个身影,也随之摆动。

    屋的小桌上,摆着一台小炉灶,锅盖的缝里噗散着腾腾热气。姐弟二人的年夜饭,便是这一锅水饺。

    暗黄的烛光,幽幽地洒满整间小屋,映照着守候炉前姐弟二人恬静而带有微微笑意的脸庞,洋溢着他们小小的温暖。

    小屋里的气分,显得极为温馨。

    只有两个人的小屋,虽然安静,但不孤寂,至少他们彼此之间的友谊,是纯真的。虽然这其,带有颜骥的欺骗,不知她知道颜骥的真正身份,会作何想法。

    水饺出锅,素素盛出的第一晚水饺,递给了颜骥,不管她这个动作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说明了她已经不把这少年当做外人。

    “弟弟……”素素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后面本该有话会要说出,却忽然止住,说不出口。

    “怎么了?”颜骥随口问道。

    素素嘴唇动了几下,道:“没、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姐姐包地饺子好吃不。”

    颜骥从她话里听出了端倪,若真是问这句话,大可以很顺畅很随意的问出来,当下向她追问道:“有什么就说,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么?”

    素素沉寂良久,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弟弟以后做了大少爷,身份就不一般了,一呼应,要什么有什么。你、你可不可以把姐姐调到飞雪阁做下人,我想换个地方……”

    她本就细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终消失。

    颜骥联想她先前委屈哭泣的模样,隐隐猜出了什么,丝毫不避讳,直接问道:“我不听雨苑的这几天,有人欺负你了么?”

    素素知道她这个弟弟脾气不温,想起他先前为自己动手打人的情景,便不寒而栗,感觉他会再去教训那几个人。虽然是大少爷的身份,但毕竟是才刚刚得到堂主赏识,怕他动手打人,会遭到堂主反感,撤去他少爷的身份。

    “没有,只是想离你近一些,还能多照顾你呢”素素勉强笑了笑。

    颜骥没有多做猜想,顿了片刻,答应下来:“你明天早上去飞雪阁找我,我求求夫人,应当可以的。”

    素素面上一喜,忍不住笑了声来,忽然又变得腼腆了些,低声道:“你对姐姐真好,真是个好弟弟。”

    颜骥陪笑几下,没再说什么。

    入夜,颜骥辞了素素,往飞雪阁走去。地上厚厚的白雪,踩上去“咯噔”直响,显然是被冰冻成块。

    于有意与无意之间,他想起了曾经朝夕相处的少女。

    忽然现,自己现做得事,就是那少女曾经三清观做过的事。他们都是因为某种目的,而改头换面,混入对方的阵营。

    “她处心积虑地混入我三清观,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带着某种目的而来?她是不是有什么亲人被关三清观?”

    “还是……她仅仅是要想帮助他的父亲剿灭三清观?”

    颜骥虽然得不到答案,但多多少少体会了少女的心情。

    想着这些,他心里又矛盾开来,很想离开这里,趁着现没人看见,御剑飞走,然后事脱身,没有任何束缚。

    “今夜是除夕,他们应该都团聚,守卫很松散?”

    颜骥忽然有了想法,想趁着现守卫疏忽,再次进入牢房,将后的两处牢房翻查一遍,他师父一定就后两处牢房的一处。

    只要救出了师父,就可以离开这里,彻底结束这种生死不卜的生活。

    “你跑哪去了呀?”

    颜骥正心里盘算着,一个说话声音打断了他。语音轻柔甜细,却是震耳yù聋,看来杨环玉病愈之后,嗓门也大了许多。

    “都等着你吃年夜饭呢你怎么忽然就跑得没影了呀?娘还四处找你呢。”她寻着颜骥,就是一阵数落。

    颜骥怔了半晌,才道:“我、出来随便走走。”

    杨环玉也没有真正怒,上前牵起了他的手,微笑道:“走,我们回家吃饭,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先吃呢。对了,娘让我以后就喊你哥哥呢。”说着,她转到颜骥身前,摇着他的手,笑嘻嘻地叫了几句“哥哥”,言语间颇为亲切。

    叫了几句,乐呵呵的道:“你以后就是我哥哥咯嘻嘻,你也叫我妹妹呗。”

    颜骥没意她的话,本来算好的计划,被她的出现给打断,心难免有些气恼,不禁低低叹了口气。

    杨环玉听他叹气,登时不悦,秀眉一皱,用力捏着他的手腕,以示惩戒,嗔怒道:“让你喊我妹妹,你叹什么气呀”

    颜骥手腕被她捏得生疼,恍然回过神来,呐呐的问道:“喊什么妹妹?你叫我喊你妹妹了么?”

    杨环玉“嗤”得一声笑了出来,道:“原来你真是个呆子呢心里想什么呢?都没听我说话,难怪娘说你很呆。以后你要不喊我妹妹,我也不喊你哥哥,就叫你呆子,哈哈。”

    她牵着颜骥的手,后退着走路,没注意身后有一汪水洼,一脚踩了下去,积水漫过她的羊皮短靴,浸湿了袜子。

    杨环玉一阵气恼,鼻重重哼了一声,把气撒了颜骥身上:“都怪你啦害得我靴子里灌满了水,很凉的。”

    颜骥没有反驳,认错道:“是我的错,对不住了,秀。”

    杨环玉听他称呼自己“秀”,怒气甚,大叫道:“你个呆子还真不喊我妹妹呢笨呆子……”

    说着,她从地上抄一团雪,狠狠往颜骥身上扔了过去,雪团速飞快,颜骥触不及防,被干硬的雪团硬生生地砸了脑门上,额上登时红了一大片。

    杨环玉根本不知自己身体里被注入了麒麟血,变得力大无穷,经脉jīng壮,才这般毫无节制地使出力气。

    她将雪团扔出之后,见颜骥额上被砸得红了一大片,心里登时后悔,眼珠一转,变得像一只温柔的小猫,上前帮他揉着额头,柔声细语道:“哥哥,我是闹着玩呢,不小心就打疼你了,对比起啦不要怪我呗。”

    颜骥挪开她的手,道:“没事,不是很疼。你的力气……怎么变得那么大?”

    “不疼为什么还说我力气大”杨环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心很是难过,红唇一扁,难有笑意。

    颜骥忙摇头道:“没事,快回去,你靴子不是湿了么?快回去换一双干的。”

    杨环玉“哦”了一声,前面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低声道:“靴子湿了,穿着很难受,我想脱下来。”

    颜骥道:“回去再脱,现脱了不是也没得换?”

    “你背着我回去呗”杨环玉弯腰将湿了的那只靴子脱下,提手,单脚站立,身子摇椅晃。

    “这、这不好”颜骥支支吾吾的拒绝。

    “怎么不好”杨环玉一下子跳到了他背上,双臂搂着他脖子,不以为然道:“小时候哥哥也经常背我玩呢,你现不也是我哥哥了,也可以背我呀”说着,又着他耳边,不停地叫着“哥哥”,吐气如兰。

    颜骥拗不过她,又不能将她从背上扔下,只得背着她往回走。

    冷风轻拂,吹着杨环玉的秀轻轻飘散,她将脸埋了颜骥宽阔的背上,躲避着刮脸生疼的寒风。

    她伏那宽阔结实,足以让她牢牢倚靠的背上,似乎能感觉到无的温暖,包围着自己的身子。

    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属于她自己一点温暖,幸福。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哥哥背着她,院落里穿行的场景。

    那一天,应龙山庄锦灯高挂,锣鼓齐鸣,哥哥背着她,远远的看着院落里举办地婚宴。

    “哥哥,那个娘好漂亮”望着美丽的娘,杨环玉忍不住说出口。

    “嗯,小玉长大以后一定也和那娘一眼漂亮。对了,小玉长大了给我当娘呗,你身子差,走路都会累,当了我的娘,我就可以一辈子背着你,照顾你了。”

    “恩,我长大做哥哥的娘”她欣喜地答应下来。

    那时,这段童言无忌的对话,是伏哥哥背上说出的,如今她又伏另一位“哥哥”的背上,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这段天真对话。

    现想来,除了觉得好笑,还会觉得悲痛。

    冷风呼啸,凛冽寒风像是突然增强了,直吹得杨环玉打了几个寒颤。

    前方数丈开外,一道黑影颜骥面前迅即闪过,映着地上白茫茫的穴,很是扎眼。只短短一瞬间,便让他看清了那人影,正是他从囚牢里放出的地狱门囚犯。

    偷袭听雨苑,听雨苑的饭菜里投下“蚀血断肠散”,险些害得杨环玉命丧黄泉的人,便是这灰衣囚犯。

    就此时,一道青芒亮起,无的黑暗炸开,只听一声闷响,一道玄青光芒疾飞而至,打那灰衣囚犯的后背。

    黑暗,传来灰衣囚犯一阵闷哼,他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落了地上。

    几乎就他落地的同时,三五个黑衣护卫一跃而至,将他包围起来,担心他会忽然使出手段,只围而不攻,等待时机。

第53章 邪剑

    五个应龙堂护远远地围黑衣囚犯四周,不多片刻,见黑衣囚犯伏雪窝里一动不动,以为他未经挣扎便已经死透,渐渐放松了戒备,向前包围上去。

    “小心”突然听见半空传来一声惊呼,却是骆长箭御空赶来。

    五个护卫顿时大惊,才知晓这其有诈,但为时已晚,他们还未作出防备,便只觉眼前一hua,被一股yin冷的巨大力道震退开去,跑前面的两个人,立刻被打得血r242;u模糊,当场死亡。

    片刻之间,赤芒、黑气以那黑衣囚犯为心,如同爆炸一般,四h232;开去。扑面而来的yin风,却比这雪夜的寒风还要yin冷,直吹得人225;骨悚然。

    余下的三名应龙堂护卫,也未曾躲过,被森森黑气吞噬,身体登时化成黑232;的血水,流淌白雪之上。

    杨环y249;见了鲜血横溅的场面,被吓得脸232;苍白,惊恐无措,双手紧紧抓着颜骥肩头的衣角,已是声泪俱下,口里不停的挤出几个字:“哥哥……怕……”

    叫了几声,紧紧抓着颜骥衣角的手,渐渐没了动作,却是伏颜骥的背上昏厥过去。

    黑衣囚犯本y249;向颜骥二人攻去,但见半空骆长箭正向自己袭来,立刻改变了目标,双手一扬,幻化出一对鲜血淋淋的巨大魔爪,向骆长箭抓了过去。

    大风骤起,直刮得雪hua狂舞,木石横飞,森森的黑气,夹带着丝丝的血232;光芒,将骆长箭淡蓝身影吞噬殆。

    那黑衣囚犯一阵得意,枯槁的老脸上泛起一阵微笑,口里低声自语道:“全都是些星232;,老子突破了身上所有禁制,恢复十成功力,你们这些星232;都变得不堪一……”

    他一个“击”字还为说出口,便就此止住,望着前方,瞪圆了双眼。

    只见森森黑气,一道淡淡清光若隐若现,却是骆长箭安然地从黑气走出,站他面前。

    刚才他奋力一击,对骆长箭没起到丝毫的伤害,他这才知晓此人不可小觑。

    “星232;又如何?星232;照样可以收拾了你。”骆长箭说话语气平缓,不急不慢,似乎根本不将这黑衣囚犯放眼里。

    说着,右手一划,手底浮现出丝丝黑气,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被他祭了出来。

    骆长箭伸手一抓,挥剑直指黑衣囚犯,淡淡的道:“本来只是想关着你的,但现已经不用关你了,绝对是你自找的。”

    通体黑亮的长剑,散着丝丝黑气,剑格上镶嵌的血红232;珠子,流转着淡淡的血232;光华,狰狞可怖。

    “邪灵饮血剑”黑衣囚犯一怔,一眼便认出了此剑。这柄剑十大名剑榜上排名第十,以幽奇铁“摄魂”打造,剑上镶嵌魔教至宝“饮血珠”,能摄人魂魄,饮人jing血,当真是yin森可怖。

    虽然排名第十,名声也远远小于排它前几位的名剑,但若论起可怕程,却丝毫不亚于排它前面的名剑。见过此剑威力的人,都觉得这柄剑比排名端的名剑还要可怕。

    一传十开,这柄剑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妖邪之剑。

    “原来是骆长箭,像你这种人,也肯使这种妖邪之剑?”黑衣囚犯的神232;显得异常难看,就算他这魔道人,也称此剑为妖邪之剑,其恐怖名声,可见一斑。

    骆长箭淡然一笑,道:“是的,不管使什么剑,可不都是用来杀人的么?”

    黑衣囚犯“哼”了一声,双手一震,身前出现三个散绿232;毒雾的骷髅头,张着大口,围绕他身子四周疾速旋转,空d242;ngd242;ng的眼眶里,透h232;着血232;毫光。

    颜骥不想错过这场搏杀,急于见识一下副堂主骆长箭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手段,好心里有所准备,背着昏厥过去的杨环y249;,退到了黑暗之,拭目以待。

    黑暗的苍穹下,一片肃杀,焉风啸,两人已然厮斗开来。

    骆长箭伫立黑气之,从容不迫,稳扎稳打,邪灵饮血剑煞气腾腾,黑烟森森,如同一条迅捷的黑232;小蛇,半空疾行窜动,攻击猛烈。

    而黑衣囚犯的身影,已经隐没于黑气之,却见黑雾三个硕大的骷髅头,嘶吼狂啸,喷吐着绿232;毒烟,与邪灵饮血剑厮斗不止。

    地狱233;n的真法,一向以yin森恐怖、邪恶强横著称,而邪灵饮血剑同样以yin邪成名,两方相斗,是邪气横生,yin风四起,场面犹如幽之下的yin灵战场。

    黑衣囚犯乃地狱233;n的一等高手,修为自是深不可测,应龙山庄躲藏的这几天,是突破了全身的禁制,得以挥全数实力。

    但看骆长箭应对自如,丝毫不占下风,也不难看出他实力不黑衣囚犯之下。

    黑暗之,颜骥细细观看,见骆长箭狮之时,身上隐有淡淡清光散开,流转身体四周的,似乎是道家的yin柔真力,与圣龙教至刚至阳的霸道真力截然不同。再看他224;纵飞剑的手法,以及飞剑空的走势,像极了三清观的“御剑道”。

    “这个人与我们三清观有什么关系么?”颜骥微微皱眉,开始心里猜疑。

    想起上午苏慧曾说骆长箭的师父是个老道士,又觉得他身怀道家真法也不足为奇,但他身怀的真法与三清观真法大同小异,特别是与自己修炼的“太乙万象”出奇的相似。并且他施展的御剑术,与三清观奇术“御剑道”只差之毫厘,大径相同,绝对与三清观脱不了干系。

    “这个骆长箭,会不会是‘长’字辈的弟子,他是我们三清观潜入魔教做卧底,伺机推翻魔教的同233;n师兄么?”

    颜骥心里这般想着,但随即又很快否定这个猜想,他既然是h250;n入魔教做卧底,又如何会暴249;出本233;n真法?而且还公然的带着三清观弟子的辈分名字里。

    颜骥略略点头,心道:“是了,他根本就是魔教人,一身道233;n真法也是卧底潜入我三清观学偷学来的。”

    骆长箭的真法又是跟谁学的?他似乎也会琴曲《高山流水》,身怀的道法像极了“太乙万象”,整个三清观的长老、领袖,还有第二个人会喜好弹琴,掌握“太乙万象”真法么?

    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广一真人。

    想到这里,颜骥又摇了摇头,师父从来没有收过其他弟子,除了师姐梁湘菱,化妆成周若涵的那名魔教n子,以及他自己,便再没有收过一个弟子。

    要说是那魔教n子,将“御剑道”传给这骆长箭还说得过去,但“太乙万象”真法,师父是切切实实地没有传授给那魔教n子,便连师姐梁湘菱也没有传授,他又如何能学得到?

    这一切,又该作何解释?

    好像除了师父本人将真法泄249;,再也没有理由解释得通。

    颜骥心忽然一寒,觉得极有可能是魔教人使用手段,bi迫师父将太乙万象传于他们,因为师父正被囚禁这应龙山庄。

    一有此想,颜骥心顿时一阵疼痛,似乎脑浮现起师父被他们bi问、折磨的痛苦神情。

    颜骥眼睛已经微微红,目h232;凶光,他很想冲上去将骆长箭碎尸万段,很想将他们bi问师父的手段加骆长箭身上,向他bi问出师父的下落。

    “这里呢快都过来”

    一阵蜂拥的嘈杂声音,却是一余个应龙堂弟子跑了过来,手五彩光华环绕的法宝,映照得这片苍穹如同白昼。

    杨忠,以及十余个鹤童颜的人也其列,一看便知这些人是魔教修为高深的长老级人物。

    颜骥的鼻重重哼了口气,咬得嘴h250;n已经出血,眼下,应龙堂的顶尖高手怕是来了不少,一个杨忠他都对付不了,何况是余魔教高手?

    他只得将上前拼杀的念头埋藏心底,默默等待着绝佳时机到来。

    人丛围来,黑衣囚犯眼见自己已无活路,心开始慌u224;n,本来也不落下风的他,被骆长箭钻了空子,一剑击肩膀,他肩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

    “喝”

    骆长箭左手反握邪灵饮血剑,右手疾引法诀,只见剑身散的黑气盛,剑格上镶嵌的“饮血珠”也微微闪现血光。黑衣囚犯伤口流出的血液,像是受了无形力量的吸引,全都飞半空,飘落邪灵饮血剑的剑身上,渗入进去。

    黑衣囚犯不断地出低低哀嚎,整个身子再也作不了动作,僵那里,干枯的脸上流249;的神情异常痛苦。

    血232;薄雾,不断地由黑衣囚犯的皮肤上渗透而出,然后飘散邪灵饮血剑上,被那邪剑饮下。

    渐渐的,那黑衣囚犯头开始苍白,脸上皱纹横生,像是忽然间苍老了许多。

    直到后,他整个身子已经枯萎,化作一副空皮囊倒地上,才见骆长箭停止狮,收回长剑。

    杨忠微微点头,嘴角249;出了淡淡的笑意,然后朗声吩咐道:“内患已除,这里只需留几个人处理一下就好了,今夜是除夕,也不能让他破坏了我们的兴致。”

    人群里一阵呼应,各自散去。

    “小颜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一声惊呼,却吓得颜骥身子一颤,回头看去,见是苏秋蓉出现自己身后。

    她见了n儿伏颜骥背上昏睡,以为n儿出了什么事,神232;登时慌u224;n,忙问道:“y249;儿她怎么了?”

    颜骥定了定神,道:“刚才我们经过这里,秀见了血腥,吓得昏了过去。”

    苏秋蓉心下一宽,长长舒了口气,得知n儿无事,便放下了心,向颜骥问道:“找你吃晚饭的时候,你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去哪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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