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错乱
一片闪光之后，高山辉夜只觉得自己耳边响起了一阵阵的轰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落雷的数量太多，加上道路弯曲狭窄，他根本躲闪不及，只能拉着影澜尽可能的朝道路的边缘躲避，试图降低自身所受攻击的面积。
当第一道闪电落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时，高山辉夜只得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种只能听天由命的时候，他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
当初做出决定的那一霎那，他就应该能够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时刻等待着自己。既然已经豁出一切，就应该明白，失败到来之时将要付出的代价。而这件事本身失败的几率就很大。
闭上双眼，等待命运的降临，这种经历对于高山辉夜来说还是挺新鲜的。
他从不相信命运，为了抗拒所谓的“命运”，他才会做这么多的事。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就只能“听天由命”。
灼目的光亮伴随着阵阵轰鸣之中，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袭来。
耳边的轰鸣声还在响着，但是闪烁着的光亮却已经消失不见，闭着眼的高山辉夜感到有些疑惑，微微的睁开双眼，隔着眼皮的细缝，看到一团黑影将他围了起来。
高山辉夜立刻睁大了双眼，发现影澜不知何时竟然恢复了意识，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了起来，护住了自己。
“你怎么……”
高山辉夜刚开口，话尚未说完，就听见“噼啪”一阵巨响，一道落雷正好落在了影澜的身上。
即便被落雷直接击中，影澜也没有吭声，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身体化作一道坚硬的护盾，将高山辉夜围在其中，保护了起来。
“明川呢？”高山辉夜立刻想到，既然影澜已经恢复，那么明川应该也恢复了意识。
“不用担心。”影澜的声音十分低沉，与它平时那种难分雌雄的儒软嗓音完全不同。
高山辉夜怔愣了片刻，不过并没有多久，紧接而来的落雷声就接踵而来。
这落雷虽然外表与现世的闪电一般，但实际上完全是由鬼界的鬼气能量聚集起来的，是纯粹的能量，比起现世的闪电其杀伤力可说是不相伯仲，只是这种力量对鬼怪等灵魂体威力更甚。
高山辉夜自己也是灵魂体，所以很清楚这闪电的威力，因此他也很清楚，此时的影澜正在用自己的身躯承受着什么。
然而令他感到无比震惊的是，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之下，影澜不仅仅成功的防御了下来，甚至于没有让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不，连一丁点的震动都没有感受到。
对于影澜而言，这些在高山辉夜眼里极具杀伤力的落雷就和春天的雨滴一般，不过是沾湿了衣袖，没有任何威胁。
不由得，高山辉夜有些目瞪口呆。
成为明川的使魔已经有段时间了，对于同为使魔的影澜的实力，他也是有些感受的，这种感受不同于正面敌对时所体验到的压迫感，而是通过侧面观察以及同为使魔之间存在的那微弱联系间接的感应到的。不过尽管如此，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影澜实力的强大。
只是，他从未得知，影澜的实力强大到如此地步。
这般夸张的实力，在现世时，从未见影澜表现出来过。在现世时，影澜所显露出的实力根本不及现在的三成。
“真是，有完没完。”落雷接二连三的降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打算，影澜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影澜的声音虽然很轻，高山辉夜却听得很清楚，不由得在心中哑然失笑，暗道，来到鬼界之后影澜的模样就一直有些古怪，看来这里对于影澜来说别具意义。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影澜的状态明显的失常，但是明川却一直强调它的状况正常，没有问题。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诡异。
就好像为了反驳影澜的话一样，落雷突然之间就戛然而止，原本噼噼啪啪的炸响也随之停了下来，周围顿时变得无比安静。
片刻之后，影澜收回了自己的布幔一般的身躯，变回了人类的形态，将裹在其中的高山辉夜放了出来。
高山辉夜左右看了看，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羊肠小道消失了，小路旁边的荒原和黑山也不见了踪迹，此时他们身处在一片乱石之中。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大的有两米多高，几个成年人在上面平躺都能躺下，小的只有鸽子蛋般大小，遍布满地。这些石头像是常年被水流冲刷过一般，四周圆滑没有棱角，还带有一些条状的花纹。
高山辉夜觉得这里就像是已经干枯的河床，说不定不久之前这里还有河水流淌。
比起变化的环境，高山辉夜更加关注的是明川的安危。
很快他就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方看到了明川的身影，只是由于岩石的遮挡，他无法看清明川此时的状况。
他立刻跑了过去。
绕过岩石，他看到明川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环境中闪动着银光，无精打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正低着头不知看着什么。
看到高山辉夜，明川抬起头来，冲着他咧嘴一笑，说道：“你没受伤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高山辉夜觉得明川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听起来比平时略显低沉。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高山辉夜微微皱眉，盯着明川，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了数秒之后，抬起头直视着明川的双眼，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的刚才指的是什么时候？”明川不答反问，笑眯眯的抬起手，扶着旁边比他还高出一截的巨石。
“当然是指刚刚……”话说到一半，高山辉夜停了下来，眨了眨眼，有些惶然的说道，“莫非时间……”
“你果然很厉害，一猜就中。”明川似乎对高山辉夜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时间发生了错乱。”
高山辉夜闻言，突然后退了几步，看向明川的神色变得戒备起来：“你究竟是谁？”
第976章 工具
看到高山辉夜这幅模样，明川噗嗤笑了出来，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怎么突然冒出这种问题？”
高山辉夜眉头动了动，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说我都是明川的使魔，你觉得这样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了我么？”
听了他这句话，明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过嘴角依然上扬着，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可没有想要糊弄你的意思。”明川手扶着旁边的岩石，几乎将半个身子靠在了岩石上，看上去很是悠哉，和之前的状态大相径庭，“这个世上，恐怕最不好糊弄的就是你了，我说的对吧？”
明川耷拉着的眼皮下面闪动着银色的光泽，在他目光的注视下，高山辉夜突然有一种被人从里到外都看透了的感觉。
从来就只有自己给别人带来这种无形的压力的高山辉夜，顿时觉得自己的额头冒出了滴滴冷汗。当然他很清楚这只是一种错觉，身为灵魂体的他是不可能真的冒汗的。
暗自深吸了口气，整理了心神，高山辉夜笑道：“就算你这样说，我也坚持自己的看法。你不是明川，至少，不是我认识的明川。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明川。”明川挠了挠自己额前的头发，原本垂落在额头上的白色碎发被他自己揉乱了几分，看起来就像一个银白色的鸟巢，纠结成了一团，“在所有的名字当中，明川是我最中意的，所以使用的时间也最久。”
“你在说什么啊？”高山辉夜闻言皱起了眉头。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明川笑眯眯的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将高山兄妹找出来，我想你也应该很担心自己的这两个后辈吧？”
高山辉夜眯了眯眼睛，他的确担心高山净和高山凌，尤其是阿凌，目前还生死不明。他虽然早已脱离高山家族，但是怎么说这两个孩子也和他有着血缘关系，这是怎么也剪不断的联系。
不过相比较而言，他更想弄清楚明川身上发生的状况。
“我可不想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同行。”高山辉夜冷声说道。
“你的疑心病还真是重。”明川不满的撇了撇嘴，“我说了，我就是明川，你是我的使魔，难道还感应不出来？”
高山辉夜沉默了片刻，正如明川所说的那样，身为使魔，他确实能在眼前这个“明川”的身上感应到他们之间的契约联系，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对。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明川与平时的明川不同。
这种直觉很难说明，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完全就是一种经验和所谓的“第六感”综合之后对他发出的提醒。
高山辉夜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甚至比起明确的契约联系，他也更加相信自己那突如其来的莫名的直觉。
越是实力高强的人，越是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看到高山辉夜的表情，明川就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一点不好，你们都太过自信。”
“所以你也不用想着怎么将问题糊弄过去。”高山辉夜冷声说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可没有糊弄你的意思，只是解释起来会有些复杂，现在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慢慢说明。”明川挠了挠头发说道。
“那你就尽量用长话短说，解释得简洁一些。”高山辉夜摆出了一副毫不退让的架势。
明川闻言，叹了口气，晃着脑袋转过了身，背对着高山辉夜，抬脚朝前走去，一副不想多理会对方的样子。
影澜也跟在了明川的身后，从高山辉夜的身边飘过。
“喂！”高山辉夜冲着明川的背影喊了一声。
“边走边说吧。”明川的声音从前方飘了过来，“继续在这里站着，待会儿又会引来攻击。”
高山辉夜闻言眉头微微动了动，也只得跟上前去。
之前这里是一条细长弯曲的小路，小路两边则是不同的空间。如今无论是小路还是两边的荒野和连绵的黑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这一片无尽的石滩。
周围的环境变化如此之大，高山辉夜无法确定周围是不是还像之前那样存在着不同的空间，行动起来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似乎是感觉到了高山辉夜的担忧，走在前面的明川头也不回的说道：“放心吧，跟着我不会走丢的。”
高山辉夜闻言抬起头朝周围看了看，说道：“无常呢？”
从影澜和明川清醒之后，就没看到无常的身影，那个面具一般的家伙之前潜入了明川的身体内，莫非现在还在里面？
“它啊……”明川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后面的路不需要它带了，所以我将它撵走了。”
“撵走了？”高山辉夜有些惊讶，有些摸不清楚明川话中的含义，“你是说，将它赶走了？”
“它不好好给我们带路，难道还留着它继续在旁边使坏么？”明川说着扭头冲高山辉夜笑了笑，“别告诉我你没发现它的企图。”
高山辉夜沉默了片刻，他的确有些类似的感觉，那个无常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只是这种感觉十分模糊，并不像他对明川的直觉那样清晰。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在无常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恶意和杀气，他想不明白对方究竟能有什么目的。
“你也不用想太多，无常不过是由鬼气凝聚而成的个体，与正常的生命体不同，从它的身上你是无法感受到正常人的情绪波动的，所以想看清它的想法也不容易。”明川边走边说道，“就算是你，恐怕也看不出来那家伙的想法。”
高山辉夜没有反驳，他的确看不出无常的想法。在他的眼里，无常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高山辉夜在想些什么，明川笑着说道：“那些家伙，根本就不会产生什么想法，或者说，它们根本就没有被给予产生想法的思考能力。它们唯一懂得思考的，就是应该如何执行自己的使命，除此之外，它们什么也不会想，什么也不会去过问，什么想法也不会产生。”
“你的意思是，它们根本就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高山辉夜皱着眉说道。
第977章 略知一二
对于无常的身份，从之前的一些谈话以及无常自己的表现中，高山辉夜也差不多猜到了，觉得明川说它们是“工具”这一点他也十分认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只是，关键的问题在于，它们是“谁”的工具。
看着走在前面的明川的背影，高山辉夜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心里的想法。
他已经在世间存活了很久了，自认很有看人的眼光，对自己驱鬼师的伎俩也很自信，对鬼怪等事物也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在成为明川的使魔之后，他越来越发现，自己曾经认为了解的东西，实际上只是表面。
就连明川，他也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
说来也很可笑，他是明川的使魔，而使魔与主人之间是有着超出一般关系的血脉联系的。这种联系与普通人的血缘关系不同，比之更近一步，与他们之间的灵魂有着莫大的关联，通过这种关联，将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连接在一起，使他们的一部分重叠起来。
即便有着这种关系，他依旧看不透明川的内心，甚至于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明川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此时高山辉夜已经明白了，眼前的明川的确是明川本人无疑，但是同时，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明川与之前完全不同。他想不透这其中的奥秘，不过想来应该与时空的混乱有关。
也即是说，眼前的明川，并不是他认识的男人，而是过去或者未来某个时间点的明川。
虽然这样想有些过于牵强，但是这是唯一可以解释的通的想法。高山辉夜打心底认为事实恐怕与自己的这种猜测相去不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走在前面的明川突然发出低沉的笑声，在一片荒凉的石滩之上，笑声回荡在周围，显得有些莫名的阴郁。
“你在笑什么？”听着对方阴测测的笑声高山辉夜皱了皱眉。
“没什么。”明川依旧没有回头，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但是声音却像是凝固在周围的空气中一般，听起来十分浓厚，并没有消散出去。
微微停顿了片刻，见高山辉夜没有继续追问，明川忍不住自己开了口，说道：“你难道不好奇么？”
“我很好奇。”高山辉夜毫不讳言的说道，“如果我问了你会回答么？”
高山辉夜已经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明川性子与他认识的明川有些不太一样。如果他所认识的明川算是比较随性，那么眼前这个可以说完全就是随心所欲，似乎对他而言，周围的一切都很有意思，同时，所有的东西又都无所谓，随手扔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就好像婴儿，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想要拨弄几下看看它们的反应，但转眼就会抛到脑后。
这样的明川让高山辉夜觉得陌生，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怕。
听了高山辉夜的话之后，明川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真是厉害，不愧是高山辉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透本质实在是令人佩服不已。”
高山辉夜眉头深锁，心中暗道：自己根本没说什么，这家伙却有这种反应，莫非这个家伙能够看穿自己的心思？
“你难道忘了？”明川突然回头，一脸玩味的看着高山辉夜，“你可是我的使魔啊。”
“……”高山辉夜无语了片刻，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他的确是忘了，这家伙和自己关联紧密，的确是可以看穿自己的心思，自己在对方的面前几乎可以说是透明的。
想通这一层，高山辉夜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再多想，自己的心思在这人面前根本遮掩不住，又何必想东想西，干脆顺其自然，在一旁看看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看出了高山辉夜的想法，明川笑了笑，也不再多言，继续朝前走着，影澜飘在他的身侧，稍微朝后一点的地方，几人一时之间变得异常沉默。
高山辉夜发现，在这石滩之上，他根本无法漂浮，虽说他是灵魂体，却得像拥有实体的人类一样一步一步的在地面行走，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遏制住了他的力量。
纯灵体的身躯变得越来越沉重，让他重新体会到拥有实体的人类时的疲惫感，长时间没有运动过的双腿就好像灌了铅一般，仅仅只是抬起来都觉得十分困难。
高山辉夜喘着粗气，艰难的行走在石子路面上，能清楚的感觉到脚下的石子咯着自己的脚心，使得他就像行走在刀尖上一样，每一步都痛楚万分。
这种折磨让他感到很是难受，尤其是看到前面两位一副轻松悠闲的模样，心知受罪的就只有他一人，心里便有些不太平衡。再加上影澜依旧像平常一样漂浮在空中，完全不受影响，这更让他感到有些疑惑。
没等高山辉夜开口，明川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疑惑，扭过头笑眯眯的说道：“你和我们的状况不同，所以被这里排斥了吧。”
“什么意思？”高山辉夜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嘛，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明川挠了挠头发，回过头继续朝前走，不再看向高山辉夜，双眼凝视着前方，不知在看向哪里，“这其中有我们的原因，当然也有你自身的原因。”
高山辉夜越听眉头锁得越紧，完全搞不懂明川话中的意思。
“我和影澜的问题暂且不论，你自身的问题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么？”明川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他看不见明川的神情，但是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嘲弄，似乎在取笑他故意装傻。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高山辉夜的心底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早就推测明川恐怕对他的事情有所察觉，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来，至少眼前的这个“明川”很清楚他的事情。
“虽然不太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但身为你的契约之主，对你真正的状态还是略知一二的。”明川勾起嘴角扭头冲着他笑了笑。
第978章 不会卖了你的
明川看着高山辉夜，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诡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这种眼神和笑容下，高山辉夜莫名的感到有些心虚。他有些摸不准，这个明川究竟是看出了一切，还是在诈唬他，干脆紧闭嘴巴不言不语。
明川见状，露出嘲弄的笑容，说道：“用不着这么纠结，跟着我走吧，不会卖了你的。”
略微顿了一下，见高山辉夜的脸上还有些迟疑，明川笑着补充了一句：“至于你的事情，你若想告诉我来龙去脉就说说看，若不想说也无妨，对现在的你我来说，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关碍。”
说完，明川不再理会高山辉夜，背对着他径直朝前继续前进。
由于站在明川的身后，高山辉夜没能看到此时明川脸上的表情，否则他一定会感到奇怪，因为此时，明川脸上那种诡秘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复杂的古怪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恼火，同时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凌然。
平日里通过契约的联系，高山辉夜还能掌握的了明川的部分心思，但是现在，这一点联系也变得异常薄弱，高山辉夜已经完全看不透面前的明川，见他默不作声，便只能跟着他的步子继续前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已经习惯，高山辉夜觉得经过这么几句话的停顿之后，脚下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走在石滩上的步伐也就轻松了许多。
不过尽管脚下变得轻松了，他依旧无法像往常那样漂浮起来，只能像人类一样一步一步的行走。同时，他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粘稠，行走时就像是走在粘稠的液体之中，带着强大的阻力。
这种阻力不会让他感到疼痛不适，但是却会对他的前进形成阻碍，就好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的衣衫，阻止他继续前行。每走一步都变得十分艰难。
他正在被这个世界排斥着。
明川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心里很清楚，明川的话是对的。
他的确别这个世界排斥着，初来鬼界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或者说这种现象在一点点的增强着，而这种增强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到目前为止，时间每推移一秒，这种排斥感就会成倍的增加。
很快，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完全无法前进，被粘稠的空气包裹的几近窒息。
他动弹不得，挣扎着试图摆脱包裹在自己身上的粘稠空气，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明川越走越远的背影，自己的契约之主对自己根本不管不顾，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着，很快背影就变成模模糊糊的一个小点。
他想叫住明川，然而张开嘴巴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粘稠的空气就像是水流，瞬间淹没了他的嘴巴，从他嘴巴里灌入喉咙。
感觉像是被塞了一嘴巴的泥巴。
高山辉夜忍不住想到。
身为灵魂体的自己会在鬼界被鬼气淹死么？这还真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危急之中，高山辉夜的耳边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声清脆的“叮铃”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清脆的铃声。
接着，空气中的粘稠感消失了。
高山辉夜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平时根本不需要呼吸的灵魂体如今却为着这么一口顺畅的空气而感到窃喜。
“没事吧？”明川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高山辉夜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
明川的脸上依旧是那种略带疏离的笑容，看上去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不带丝毫的情感，似乎对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
高山辉夜微微皱了皱眉头。
“对刚刚救了你的人，你就这幅表情？”明川见状挑了挑眉。
高山辉夜听了之后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对于高山辉夜的不以为然，明川倒也没有恼火，只是挠了挠头发，转身继续朝前走。
高山辉夜同样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高山辉夜的沉默，让明川感到有些如芒在背。他甚至能感觉得到背后对方那几乎能看穿自己的视线。
明川不禁有些失笑。
高山辉夜并非等闲之辈，恐怕这世上很少有事情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明川几乎可以确定，经过这么点时间的观察，高山辉夜多半已经看出来他身上的一些变化了，甚至有可能已经看穿了他身上存在的问题。
事实上，有些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理清，他现在的脑袋里还有些混乱，很多信息被硬生生的塞进了他的脑子，他还没有整理出清晰的脉络。
刚从记忆的旋涡中回来时，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的意识实际上是模糊的，像是处在半睡半醒之间，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梦游，他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在行动，迷迷糊糊之间周围都蒙上了一层迷雾，一层薄纱。
和之前灵魂体离开身躯，以上帝视角观看自己身躯时的状态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这一次，他很清楚自己存在于那具躯体之中，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的灵魂意识与躯体的行动出现了偏差。
这是怎样的一种偏差呢？好像自己的身躯在自己的意识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自发的开始行动了，但是同时，自己的意识却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些行动确实只在自己意识的控制之下，就像是正在看一部电影，原本好好的一部电影，突然之间画面和声音变得不一致了，画面先动了起来，隔了一秒之后声音才姗姗出现。
他很疑惑，他的意识在思考，一边思考着当前的情景，一边试图理清脑海中的那些突然增加的信息，试图从那些“回忆”中找出真实的部分，找出那些“回忆”真正的顺序。
然而在他沉溺于思考的同时，他的身躯还在行动着。
他看到自己的行动，听到自己与高山辉夜之间的对白，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将高山辉夜说得哑口无言，在与自己这个特殊的使魔交锋之中占据了上风。
思考之余，他注意到了高山辉夜的状态。
与刚来鬼界时，影澜出现的怪异状态不太一样，高山辉夜的状态更加危急。他正被鬼界的鬼气攻击侵蚀着，之前并不明显，但是来到这个石滩之后，这种攻击变得愈发猛烈起来。
发现这一点时，明川立刻将意识从无尽的思考和回忆之中抽离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之中。他的灵魂和躯体很快完成了统一。
将高山辉夜暂时从鬼气的漩涡中救出，明川发现高山辉夜似乎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变化。
第979章 究竟是什么人
高山辉夜确实看出了明川的变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或者准确的来说，他是通过“看”和“感觉”这两者，同时确定了明川的变化。
此时的明川似乎又变回了他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但是又有些许的不一样。至于这么一点点的不一样究竟在哪里，他却说不上来。
这种模糊不清的界限，这种像是混合着泥土、沙硕、水流和一些其他随便什么东西的边缘，像是傍晚的天空同时存在着太阳和月亮的昼夜，无法准确的说出那条线在哪里。高山辉夜也无法准确的说出此刻的明川与刚才的明川的区别在哪里。
当然，他也无法说出此刻的明川和原本的明川的区别在哪里。
但是区别是存在的。
高山辉夜半眯着眼睛，盯着前面的背影。
突然间，他感到一股视线。
他转过头，看到了影澜那张漆黑的脸孔，那双完完全全漆黑一片的眼睛正冷冷的盯着他。
与平日里憨傻呆萌的影澜不同，此刻飘在明川身后的影澜让高山辉夜的后背一阵发寒。
不仅仅是明川，连影澜也发生了变化。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失去意识的那一段时间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高山辉夜有些疑惑的想着。
影澜的目光里并没有敌意，也没有杀意，甚至连警告的意味都看不出来，但是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底发寒。
是因为自己刚才盯着明川么？所以惹得这位漆黑的老兄不快了？
高山辉夜笑了笑，冲着影澜微微摇了摇头。
影澜转过头，不再看他。
鬼界对他的排斥并没有消除，但是不适感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高山辉夜知道这是明川的功劳，虽然他不明白明川究竟做了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高山辉夜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该去哪里这种问题太哲学了，我可无法回答。”明川懒懒的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阿凌和高山净。”
“你知道他们在哪？”高山辉夜问道。
自从明川恢复意识之后，他的脚步就没有迟疑过，看上去像是知道前进的方向。
“当然不知道，所以才要找找看嘛。”明川头也不回的回答，微微停顿了两秒，接着说道，“不过大概的范围倒是可以推断出来。”
“你是如何推断的？”高山辉夜有些不解。
“整个鬼界都充斥着浓浓的鬼气，这对活人来说可不是好消受的。”明川答道，“高山净和阿凌都没有死，对他们而言，这里的鬼气就像毒气一样，鬼气越是浓郁的地方对他们的伤害就越强，所以他们当然会去鬼气较为稀薄的地方。”
“那种地方是哪里？”高山辉夜问道。
“当然是靠近鬼界中心的区域了。”明川扬了扬眉，理所当然的说道，“之前无常不是说了么，鬼界的中心区域就是鬼界与现世相连接的地方，那里与现世最接近，鬼气会相对的较为薄弱。不过同时那里也是无常们平时活动的区域，是它们将死者带进来的入口，我想，所谓的中心就是鬼界与现世的连接点，算是生与死的分界之处，活人应该是不可能靠近的。”
说到这里，明川回过了头，看向高山辉夜，笑着说道：“你想找的人，多半就在那里。”
高山辉夜闻言，心中一惊，没等他有所反应，明川就将头转了回去，继续边走边说道：“阿凌和高山净不会在中心的位置，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会在离中心不远的区域，因为只有那些区域鬼气较为薄弱，同时，也不会遇见无常。”
见明川说话的语气如此肯定，就好像他可以肯定能找到高山兄妹一样。
高山辉夜眯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无常说得是实话？”既然他们已经察觉到了那名无常没安好心，就应该加以防范，对方的话也就不能全然信任。
明白高山辉夜的想法，明川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那家伙虽然带我们去了一条危险的道路，但它是不会说谎的。”
“你怎么知道？”高山辉夜不明白明川哪里来的自信。
“那些家伙们，身上没有‘说谎’这项功能，除非有人教它怎么回答，否则是不会说假话的，最多就是闭口不谈。”
高山辉夜没有继续反驳明川，即便对方的解释中充满了漏洞，但是他的神色却显得极为笃定，便心知对于高山兄妹的下落明川一定是有了几分的把握。
他很好奇，究竟为什么明川会如此的有把握，难道仅仅只凭着之前无常对鬼界的描述？
以他对明川的了解，他很清楚，明川是不可能单凭一个根本不能全然信任的家伙几句片面之词就妄下推断。
而且，就算知道了高山兄妹现在的位置在中心附近，明川又是怎么知道方向的？要知道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石滩面积十分广袤，看不到边际，周围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以当成路标的东西，甚至连天空都是一片密布的乌云，想要辨别方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明川没有丝毫迟疑的前进着的背影，高山辉夜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明川之前来过鬼界，不，不单单只是来过，他非常熟悉鬼界，熟悉到即便是身处于这样一个环境之中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准方向。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在高山辉夜的脑海中盘旋，并提醒着他注意各种迹象，每一种迹象都在增强着这个念头的可能性，最后，高山辉夜不得不承认，明川的确来过鬼界。
这个明川究竟是什么人？
高山辉夜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每一次都无法思考出准确的答案，最多只能有个模糊的概念，一些不太确定的想法。可现在，他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概念和想法与真正的明川相去甚远，事实上，他完全不了解这个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选中的契约之主究竟是什么人。
或者，根本不是人类。
不知为何，高山辉夜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明川时的情景。不是在法阵中以残魂之躯与之相见的情景，而是在更久之前，在他还没有从他的本体中分离，在他还是高山家的驱鬼师时，他与明川的那一次短短的会面。
第980章 疑问
高山辉夜记得非常清楚，即便现在的他只是一缕残魂，对过去的记忆有些地方很模糊，但对于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连最小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个时候，他还是高山家的驱鬼师，在某次驱鬼的任务中，察觉到了s市梅里河中的异状，经过一番调查，发现河中存在着空间裂缝。
当时他已经是个经验相当丰富的驱鬼师了，自然知道这个裂缝的存在会给现世带来多大的影响，便想了一个办法，用封印了鬼怪的勾玉作为道具，在裂缝周围布下了一个大型的法阵。
这个法阵布置过程说起来也就是三言两语的功夫，实际上相当费时费力，同样也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
虽说高山家作为驱鬼师的龙头家族，现在看起来各方面的财力物力都很强大，但受到那个时代的环境制约，当时的高山家并没有那么雄厚的资产，也不敢过于张扬，因此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想布置这样一个法阵实际上是很困难的。
正当他感到有些棘手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正好解决了他当前的困难。
那是一个在s市颇有些地位的男人，同时也相当有钱，主动找到他，希望他能够帮助解决一个凶狠的女鬼。
通常情况之下，他对于鬼怪为何要伤人，尤其是特定的某些人的原因都有些兴趣，而他的这个小兴趣在高山家里也被人看成是异类，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太过深究原因，直接答应了那个男人的委托。
因为他很清楚，那些贪生怕死的委托人，为了摆脱厉鬼的纠缠，会对驱鬼师的话言听计从。
这样的一个委托人，对他在梅里河布置法阵的帮助极大，他可不能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在他开始着手实施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或者说，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最初，高山辉夜以为是附近漂浮的游魂被他的法阵吸引了过来，刚刚死去的人类的灵魂，对驱鬼师的力量还一无所知，如果遇到附近有驱鬼师正在进行驱鬼，大部分都会因为本能的恐惧而躲得远远的。当然也有例外，有些鬼魂天性好奇或者受到生前的一些影响，对自身有一些过高的估计，会与本能的恐惧背道而驰，不但不躲开反而还会凑上前找死。
高山辉夜不介意顺手解决这样的一个鬼魂，或者好心的放它一马，一只小小的鬼魂不会对他正在着手布置的法阵有任何的影响。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与他四目相对的，不是鬼魂，而是生灵。
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本体还活着的时候，灵魂自发的与身躯分离，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只是这样的情况十分少见。
既然是生灵，他当然不能出手，否则灵魂被他消灭了，躯体也就醒不来了，就会成为植物人的状态，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是杀死了一个活着的人类。
他不太清楚这个生灵是怎么出现在他的面前的，由于当时他正忙于布置法阵，也就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将这个插曲抛在了脑后。只是，连当时的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对最后与其四目相对的那一眼耿耿于怀。
令高山辉夜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几日，当他在河边忙活着布置法阵的时候，那个生灵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对方竟然还侵入到他的躯体之中。
高山辉夜很震惊，事后，他思考了很久，最终得出了一个可能性比较高的结论，是自己将那生灵吸引了过来。
他本人因为是驱鬼师，体质本身就比普通人更接近鬼怪，平时就容易吸引鬼怪的注意，被鬼怪附身的几率也就比普通人更高。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以他的敏锐度和实力，按理说是不会那么轻易的被附身，更不会出现这种被附身之后自己才有所感觉的情况。
另外，第一次他没有发现，但后来被附身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个生魂有些与众不同，比一般鬼魂的鬼气更加浓郁，给他的感觉更像是被厉鬼附在了身上。
对于这些，高山辉夜一直很疑惑，不过也正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后来才使他产生了将自己的灵魂分离出去一部分的想法。
没错，后来自己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当时发生的事儿的确给了他相当一部分的灵感。
直至后来，在他设定好的法阵之中遇见了明川本尊。
他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等的人和之前见到的生魂一定有所关联，只是不敢妄下定论他们是同一个人。
一开始高山辉夜也是有些惊讶的，明川的灵魂穿越了时空与自己想见，似乎就是为了在日后带给他实质性的帮助，所谓的“命运”“天注定”似乎也不过如此。
不过高山辉夜是不相信命运的人。他认为自己和明川之间一定有着特定的关联，正是这种关联，使得他们之间产生了这种纠缠。
一开始他认为这种关联是由他自己主导的，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或许这一切，都是明川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明川的灵魂穿越时空与自己想见，就是为了引导自己做出那种选择，为了让自己日后与之相遇，成为明川的使魔，给明川各种教导，教给他控制自身鬼气的方式，教给他如何使用法阵，在之后的战斗中给他提各种建议。
明川知道，在未来会遇见各种各样的情况，加上他本身体质的缘故，他需要一位能够给予他帮助的“导师”，而这个“导师”最适合的人选，就是高山辉夜一个有着丰富驱鬼经验，同时又懂得如何自如的控制“生气”的驱鬼师。
自己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因为明川？
看着明川的背影，高山辉夜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
念头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
这还是第一次，高山辉夜对自己当初的决定产生了疑问。
第981章 人影
走在无边无际的石滩之上，高山辉夜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对周围的注意力变得淡薄起来，完全没有发现在他们周围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变了颜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灰黑色的石头缝中间，出现了细细的水流，一点点的流淌汇集，慢慢的，没过了那些细小的石头，沾到了他们的鞋底。
感觉到鞋底的湿冷，高山辉夜回过神来，看到了脚下的变化。
竟然连这种触感都变得和活人一模一样了么？高山辉夜盯着自己不在虚幻变得十分实在的双脚，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
“这可不是普通的水流。”明川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在为他解答疑惑一般的说道，“是由鬼气凝结而成的水流状的‘东西’，所以你能切切实实的感觉到‘它’的碰触。”
高山辉夜已经不想再纠结明川是不是真的能够读懂他每一个想法，还是说只是凭借着感应他情绪的波动猜测出了他的疑惑，他只知道，现在他的所有的心思似乎都瞒不过这个男人。
“既然是鬼气凝结的‘水流’，刚才为什么没有？”高山辉夜有些疑惑。
“这个嘛……”明川说着一边挠着脑袋，一边笑了笑，笑容里不知为何竟然夹杂了一丝心虚，使得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古怪，就是那种不小心做了坏事却被人逮了个正着的古怪。
这事儿莫非和他有关？还是说，他知道什么内幕？高山辉夜不禁这样想到。
明川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鬼界不是和现世之间出现了裂缝么？很多鬼界的鬼气都从那些裂缝里面泄露了出去，所以这边的鬼气就变少喽。”
“泄露到现世的鬼气有这么多么？”高山辉夜看了看这石滩的面积，如果之前这里是一条“河”，那么明川的意思是整条“河”的“河水”都漏到现世去了，若真的如此，恐怕现世那边至少有一两个城市被完全淹没了吧。
“在夹缝里中会有很大量的损耗。”明川笑着说道，“而且两边空间的基本法则不一样，所以就算是同样的东西在两边表现出来的外在也会有些不同。”
高山辉夜觉得明川的解释有些牵强，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反驳，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明川欺骗他的理由，也想不出除了知道真相之外还能有什么情况能让明川如此的自信笃定。
“这么说来，这附近有裂缝的存在喽？”顺着明川所言的思路，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前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没有这种异状，只有这里出现了这种情况，这就代表着只有这里的鬼气泄露的比较严重，换句话说，造成鬼气泄露的裂缝，就在这一带。
“没错，你真聪明。”明川笑嘻嘻的称赞了他一句。
难怪就是因为这样，因为明川知道这附近有裂缝，所以他推断出高山兄妹就在这边？可若是这样，他会这么自信？而且这也无法解释刚才明川为什么会露出那样一副心虚的模样。
明川刚才那种笑容，会让人觉得这里鬼气之所以会泄露出去，并不是因为裂缝的存在，而是因为明川他做了什么事情。
等等，难道说，明川，或者说曾经的明川，曾经来过鬼界的明川，在鬼界的时候做了些什么么？
高山辉夜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出了高山辉夜的心思，明川的脸上再次露出之前那种心虚的笑容，还很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额，不会吧……高山辉夜忍不住在心底叹道，莫非真被他料中了？这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与明川有所关联？
“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明川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说道，“事情没有那样复杂。”
“哪样复杂？”高山辉夜忍不住反问道，他并没有说什么，明川却急急的做出解释，就像是在辩解一样，反而加深了他心中的怀疑。
“不像你想的那样。”明川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因为连他自己现在的脑子里也有些混沌，很多事情一下子涌入到了他的脑海中，这就好比超负荷的数据同一时间导入进了计算机，想要将这些数据从头到尾的理清楚算出最后的结果，就需要一些时间。
不过高山辉夜这一次并不想让明川糊弄过去，微微皱了皱眉就想继续开口询问。
明川见状，直接打断了对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道：“我们到那边问问路吧。”
问路？高山辉夜再次愣了一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到哪去问路？从进入鬼界之后，除了无常之外，他们还没有遇见一个能够与之进行言语沟通的家伙，这路要从何问起？
正疑惑着，明川已经朝着他刚刚指向的方向走了过去，一点儿也没有想要停下来做些解释的念头。
高山辉夜见状，只能跟上。
脚下的河水在缓慢的增多，此时已经漫过了最细小的那一层石头，来到他们的脚踝处，使得他们的脚背都已经完全被这黑色的“河水”淹没。
好在这“河水”虽说是鬼气的凝结，对他们倒还算友好，至少在现阶段，他们走在这浅浅的“河水”之中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我们到底找谁问路？”高山辉夜追上明川，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它’啊。”明川一边走一边抬手朝前随意的一指，看上去十分随便。
高山辉夜抬起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距离他们目前大概一百米左右的石滩中，站着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高山辉夜可以肯定就在刚刚，那个人影还不存在，只不过一闪神的功夫，就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当然，这里是鬼界，突然冒出个人影什么的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令高山辉夜感到奇怪的是，明川似乎一早就知道那里会突然冒出个人影一样，神色极其自然的就朝那人影走了过去。
第982章 请先付钱
走近之后，高山辉夜注意到那个人影似乎是个女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之所以说“似乎”两字，是因为他也不能够完全肯定。
对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几乎垂落至脚踝，但是却没有让人产生任何的美感，一根根毛躁的就像稻草，乱蓬蓬脏兮兮的，看着很倒胃口。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长袍的式样与高山凌的那件法器有些相似又略有不同，颜色更深一点，四处也沾满了污渍，很多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长袍遮住的身形看不出性别特征，只能看得出来这人应该非常的瘦，瘦到只剩下骨头和一层皮。
除了这些特征之外，这人的面貌显得十分模糊，一张并不算很大的脸埋藏在稻草般的乱发之中，很容易被人忽略。
在鬼界这种环境之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得慌。然而明川却毫不在意，态度自然随意的走上前，与那人打了招呼。
那人听到明川的声音，转身面向了他们。
这一转身，对方的双脚从飘起的灰袍中露了出来，高山辉夜注意到那双脚并没有穿鞋，光着站立在那里，凸起的脚趾就像鹰爪一般牢牢的抓着水下的石头，瘦骨嶙峋的脚指头浸没在水中，像是要与河水融为一体。
看到明川和高山辉夜，那人似乎一点也不惊奇，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看了看他们。
透过那乱草一般的头发，高山辉夜发现对方的眼睛在看向他们的时候，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神色波动，那双眼睛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爬行动物，冷血、单调。
那人打量了他们一眼，缓缓的张开了嘴巴，露出两排漆黑如墨的牙齿，黑乎乎的口腔中散发出一阵恶臭，用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刺耳沙哑的声音说道：“想过河么？若是想要过河，就付钱。”
过河？
高山辉夜眨了眨眼睛，愣了片刻之后才意识到对方说得是他们脚下的这条几乎已经干涸的“河”。
猛然间，高山辉夜的脑海中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这条河不会是传说中的“三途川”吧？难道眼前的这个脏兮兮的家伙就是“孟婆”？
现世的人类对死后的世界总是会有些猜测和幻想，形成一个又一个的传说，在众多版本的传说中，总是有那么一条河，分隔着阴阳两界，而这条河上又总是会有那么一个摆渡人，摇着一条小船，洗去死者生前的记忆，将死者的灵魂从活人的世界带入死者的国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途川”和“孟婆”。
来到鬼界之后，高山辉夜注意到这里的情形与现世的传说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是也不是不存在任何相关联的地方，比如这里的某些地名。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三途川”和“孟婆”会真的存在。
“我们不过河，我们是想来打听一件事。”明川笑眯眯的说道。
“请先付钱。”对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听起来很像是某种系统语音。
“好吧好吧。”明川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样东西塞给了这位“孟婆”。
高山辉夜看到，明川掏出来的是一把梳子。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木梳，看上去十分朴素。高山辉夜从未见过，因此他便知这是在他成为明川的使魔之前，明川得到的东西。
他很惊讶，没想到明川的身上竟然会有这种“鬼物”。
所谓的鬼物是指人死后他的亲朋基于对他的思念，将他生前所钟爱的物品作为陪葬之物，这陪葬之物若是能有灵性，便会变为鬼物，陪伴在死者左右。
鬼物并不是实物，而是一种类似于灵魂体的东西，它是集合了原本那件陪葬之物所蕴含的生气、生者对死者的思念之情以及死者本身的思念，这所有的东西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能量，集合了这些，凝聚而成的物体。
它并不存在于现世之中，甚至不存在于鬼界之内。如果真要说的话，鬼物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存在于人和鬼的思念之中。
这样的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即便是高山辉夜，也几乎没怎么见到过。
高山辉夜不禁有些好奇明川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柄梳子。
不过鬼物这种东西虽然稀少，但并没有什么用处。对于驱鬼师而言，它们既不能用来换钱也不能用来做符阵或者法阵的器物，不能用来对付鬼怪，属于嚼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然而它们面前这个疑似“孟婆”的家伙可不这么想。见到明川塞进手中的这把梳子时，竟然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乌黑的嘴唇几乎咧到耳朵后面，大张的嘴巴深处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听着有些像是在吞咽口水。
“够了吧？”明川耷拉着眼皮问道。
那“孟婆”收起笑容，抬起眼皮看了看明川，神色像是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再多要点价。
明川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也没说什么，就是简单的冲对方笑了笑。
“孟婆”收回了视线，用充满恶臭的声音说道：“够了，你问吧。”
“你在这里见过两名人类么？”明川问道，“长得一模一样的一男一女。”
“我见过的人类太多了。”“孟婆”低着头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梳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说的是活着的人类。”明川补充道。
“你算一个。”“孟婆”抬了抬眼皮，将视线看向高山辉夜，“这个也算还活着的。”说完就低下头继续把玩那柄梳子。
明川闻言瞥了高山辉夜一眼，眼神带着些许的戏谑和嘲弄，接着转头继续看向“孟婆”，说道：“除了我们之外。”
“孟婆”没有开口，沉默的抚摸着梳子的每一根梳齿，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明川也没有出声催促，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
过了不知道多久，高山辉夜看到明川的重心已经从双脚上来回换了好几次，“孟婆”才像是猛然发现他们还站在旁边似的抬起头，说道：“大概有那么一两个活着的人类从这里经过吧。”
第983章 他没有付钱
听到“孟婆”的回答，明川双眼一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方见到的“活着的人类”会是高山兄妹么？
目前还不能肯定。
“你见到的那两个人长得啥样子？男的女的？”明川立刻问道。
“啥样子啊？”“孟婆”依旧低着头抚摸着手中的梳子，自言自语般呢喃着，听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又像是在沉思，半晌之后说道，“好像是个男的，看起来挺年轻，长相嘛……”
说到这里，“孟婆”又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明川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像是在笑，只是她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类似笑容的神情。
这个古怪的神色让明川和高山辉夜有些摸不着头脑。
“长相嘛……就和小哥你长得一样。”“孟婆”突然抬起手指，指着明川的鼻子说道。
“和我一样？”对这个答案明川显得有些惊讶。
“对，一样，银色的头发银色的眼睛，瘦瘦的身材，毫无生气的脸。”“孟婆”从上到下一边打量着明川一边连连点头，“没错，就是你。”
明川听得有些啼笑皆非，挠了挠头发，说道：“我是说，除了我们之外，你有没有见过其他活着的人类。”
“在这里很少能见到活人啊。”“孟婆”的视线始终盯在明川的身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隐藏在乱草一般的头发后面，显得十分阴郁邪恶。
“所以，如果你见到过活着的人类，一定会有印象的，对不对？”明川笑着问道。
“嗯，一定会有印象的。”“孟婆”依旧盯着明川，声音呢喃着像是在重复着明川的话一般回答道。
“那么最近除了我们之外，你见过其他人类么？活着的人类。”明川将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就在这时，“孟婆”像是惊觉了什么一般，全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对方的反应让明川有些莫名其妙。
“孟婆”听到明川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再次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明川一番，随后说道：“除了你们之外，来我这里的活着的人类我只见过一个，是个年轻男人，长得挺好看的。”说着，“孟婆”发出了桀桀的笑声。
明川没有理会对方的怪笑，他垂着眼皮暗想，这个男人会不会是高山净？正如他刚才说的那样，活人到鬼界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是他在现世开了一道“门”，想通过那道“门”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普通人被卷进来只会被空间之力直接绞碎。
除了高山净之外，明川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通过那道“门”，来到了这里。
“孟婆”笑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像是对明川他们失去了兴趣一样，低下头专心致志的把玩着刚到手的宝贝。
“喂，除了这个男人之外，还见过其他人么？”明川问道。
“没有了没有。”“孟婆”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个男人去了哪里？”明川又问道。
“还能去哪？”“孟婆”低着头咯咯笑了两声，嘲弄般说道，“来这里的人只有一个去处。”
“你带他过了河？”明川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付钱。”“孟婆”试着用梳子梳了梳自己的头发，由于头发过分干枯，梳子只梳下来一点点就卡在了头发上，“她”也并不在意，用力将梳子拔了出来，换了个地方继续梳理，结果只是重复着同样的过程。
“他没有付钱，所以你没带他过河？”明川解读了一下对方的说法，接着问道，“那么他是自己一个人走的？”
“咯咯咯，一个人走的，咯咯咯。”“孟婆”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怪笑着回答，笑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常见家禽。
得到答案之后的明川眉头皱得更紧，说道：“他离开多久了？”
“多久？”“孟婆”梳头的手停顿了一下，偏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好像已经很久了，又好像刚刚才发生，到底是多久呢？”
明川闻言，心知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转身抬脚便走。
高山辉夜见状一头雾水的跟着他离开。
两人每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孟婆”那嘶哑尖利的声音：“你们不想过河么？我可以带你们过去，只要你们付钱。”
明川没有理会，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朝前走去，很快就将那“孟婆”甩在了身后，直到看不到对方身影之后才放慢脚步。
高山辉夜有些狐疑，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不明白明川为何要急着离去。
不过经过这一段插曲，以及刚才“孟婆”说的话，高山辉夜更加确信了一点，明川以前肯定来过鬼界，而且与那“孟婆”见过面。
就在高山辉夜思考着该如何询问的时候，明川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的开了口，说道：“我们得加快些脚步了。”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从刚才明川与“孟婆”之间的交谈中，高山辉夜已经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太好，只是他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川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说道：“如果刚才那家伙说的人就是高山净，那么他现在恐怕已经很危险了。”
“因为他没有‘孟婆’的引路？”高山辉夜推测道。
“孟婆？”明川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高山辉夜一眼，随即笑了笑，说道，“你若是想这么称呼那家伙倒也无所谓，说起来确实有些相像，我之前倒是没有想到，只叫他船夫。”
“称呼什么的无所谓。”高山辉夜摆摆手，说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若是没有那家伙的引路，阿净那小子会遇到什么麻烦？在鬼界迷失方向？”
到鬼界的这段时间里，高山辉夜算是领教了这里的危险，深知这偌大的鬼界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空间，而是由无数个空间所构成的一个空间体系，一旦在这种地方迷失了方向，想再找到正确的道路可就是天方夜谭了。而他们想要找到迷路的高山净，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明川看出了高山辉夜的担忧，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凭高山净一个人的能力，还无法自如的穿越空间屏障，他能进得去的空间很少，不会迷失到鬼界深处去的。”
微微停顿了片刻，明川的语气变得深沉起来，接着说道：“我担心的是，他会遇到其他危险。”
第984章 渊源
其他危险？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高山辉夜想起之前他们遭遇的那些闪电和那些古怪的植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从他们来到鬼界之后，经历了很多莫名的状况，虽然绝大多数时间里并没有遇见特定的敌人，但是就像是被这里所排斥一样，一直被攻击着，这种摸不着看不见的力量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让他们无处可躲。
不过这种状况在明川从失神的状态中回复之后有所好转，这其中的原因高山辉夜暂时无法深究，只是觉得这应该与明川有关，很有可能是因为明川自身状态发生了改变，所以这个空间对他们的排斥减轻了，就像刚刚他还因为这种排斥力而倍感煎熬，而现在那种不适感已经所剩无几。
如果高山辉夜也和他们刚来到这里时一样，遭到了这个空间的排斥，而且他的身边没有明川，这种处境怕是只会越来越糟。
没等高山辉夜细想，明川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高山辉夜问道。
明川没有回话，只是皱着眉定定的看着前方，几秒之后弯腰从水底捡起了一块石头。
高山辉夜这时才注意到，他们脚下的河水已经漫过了脚踝，浸湿了小腿胫骨。
明川捡起石头，身子朝后一斜，接着做了个完美的单手抛掷的动作，石头从他的手中飞向远处，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离他们相当远的水中。
石头落水的时候激起一道道的水花，在水面上形成一圈圈的涟漪，涟漪缓缓荡开，渐渐的被水面抚平，随后恢复了平静。清澈的水面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块石头。
正当高山辉夜对明川的举动感到疑惑时，水面突然产生了动荡。
一开始就像是被风拂过一般，水面晃了晃，泛起了一些褶皱。接着，这些褶皱越来越多，直掀起一层层的波浪。原本静止的水面出现了一道道的激流，看上去十分狂暴。
喘急的水流冲击着他们的双腿，使他们几乎站立不稳。
高山辉夜稳定住自己的身形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由鬼气凝聚而成，所以都能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随后，他注意到，急流的中心正是之前明川用石子抛掷的位置。
就在石子落下的那一片水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看上去就像是下水道的塞子被人拔了起来，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吸引力牵动着水流，使得水流形成喘急的旋涡。
“那是什么？”高山辉夜觉得这种突然发生的情况十分诡异，不过基于之前的经历，也不敢判断到底是不是原本就存在的现象。
“空间夹缝形成的裂隙。”明川回答道。
“什么？”高山辉夜似乎没有听明白。
“这里距离中心地带已经很近了。”明川说道。
“嗯。”他们原本就是朝着中心附近前进的，高山辉夜暗道。
“换句话说，这里已经比较接近现世了。”明川又道。
“所以？你想说什么？”高山辉夜不想猜哑谜，直接问道。
“这里和现世很贴近，又不像中心地区是鬼界和现世的‘官方出入口’，所以这一带相对来说空间很不稳定。”明川解释道，“可以说是最不稳定的地带了。”
见高山辉夜皱起了眉头，明川的嘴角露出苦笑，接着说道：“综上所述，这里就是鬼界与现世产生裂隙的最佳区域。”
“你是说，那里就是鬼界与现世的空间裂隙？”高山辉夜指着旋涡的中心问道。
“嗯，你理解的没错。”明川点了点头。
“这些‘河水’正在涌向现世？”高山辉夜看着周围正被那旋涡卷进去的“河水”，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因为他知道，这些“河水”本质上是鬼界的鬼气，是由鬼气凝结而成的。如此大量的高浓度鬼气涌向现世，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看出了高山辉夜的担忧，明川说道：“你也用不着这么担心，这些裂隙可不像普通的进出口，随随便便跨过去就到达目的地了，这可是空间夹缝，想要穿过这里可是需要付出相当高昂的‘门票’的。等这些到了那边，剩下的也就没多少啦。”
虽然明川这样说，并没有减轻高山辉夜心中的担忧。
明川环顾了一圈，带着高山辉夜朝另一个方向试图绕过前面的旋涡，一边走一边说道：“如果我想得没错，这里应该不止这一处裂隙。这地方的空间法则比较奇特，如果没有那个‘孟婆’引路，不是坐在她的船上，是无法离开这里的，现在再加上这些裂隙，高山净如果真的在这里游荡的话，将会十分危险。”
说话间他们距离那旋涡越来越远，然而脚下的河水却仍然湍急。
“河水流动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劲啊。”高山辉夜低着头看着脚下，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是当然了。”明川淡淡的说道。
“什么？”高山辉夜疑惑的抬起头。
“我刚才可没说，这里只有一条空间裂缝。”明川耷拉着眼皮，抬起手指朝另一个方向随意的一指就将手放了下来。
高山辉夜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起初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番，才注意到那一带水流的方向都很奇怪。
“那边那个似乎没有这个大，吸力不足啊。”明川半调侃般的说道。
“这一带究竟有多少裂缝？”高山辉夜皱起眉头问道。
“这个嘛，我也没有数过。”明川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高山辉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说道：“算了，暂时先不说这个，等找到高山净和高山凌之后，你再好好的说明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鬼界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明川闻言，呵呵笑了起来。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明川说着冲一直沉默的跟在他身后的影澜做了个手势，影澜随即飞上了高空。
明川仰着头看着影澜越变越小的身影，淡淡的说道：“我和鬼界的渊源，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第985章 快支撑不住了
得了明川的指令之后，影澜就飞上了半空，在半空中盘旋起来，时不时的躲避着阴云中落下的闪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明川就一直仰着脑袋盯着天空中的某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明川转过头对着高山辉夜咧嘴一笑，说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那小子还活着。”
“找到高山净了？”高山辉夜问道。
“嗯。”明川点点头，抬手朝前方一指，说道，“影澜发现了他，就在那边。”
说完，明川就朝着那个方向迈开了脚步。
为了避开河流中隐藏的威胁，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算特别快，在加快步子的同时还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高山辉夜知道明川应该对鬼界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熟悉，便干脆紧紧的跟着明川的脚步，几乎是踩着明川的脚印前行，可即便如此，还是中了招。
他明明看到明川前一脚踩在了一块排球一般大小的石头上，轻松的走了过去，结果等他后脚跟上的时候，却一脚踏了个空，那块石头竟然陷了下去。
高山辉夜的反应很快，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立刻抬脚，然而就在他抬起脚的一刻，作为支撑的另一只脚的脚下，立足的石头也同时陷了下去。
由于他此刻已经抬起了一只脚，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另一只脚上，这重量使得这边这只脚下的石块陷落的非常快，只一个瞬间，高山辉夜的半条腿都陷入了石滩之中。
不过高山辉夜毕竟不是常人，在武技上他的造诣几乎不低于他在法阵上的成就，教给明川的那套武技就是他自己研究琢磨出来的。
只见他略一提气，脚步一点，身体就如同翩飞的鸿雁，从地面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个圈，双脚再次落在地面上。
明川看了之后，笑道：“重新拾回身躯的感觉怎样？”
高山辉夜只是灵魂体，按理说是不会有这种遭遇的，但是来到鬼界之后，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灵魂体渐渐的像是有了实体一般，凝聚了起来，此时的高山辉夜与其说是本体的残魂，更像是本体的分身。
分身……
高山辉夜想到这个词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出现了关于辉夜的那些传闻。
他没有理会明川的调侃，看了一眼之前站立的地方。
以他刚才落脚的地方为中心，地面呈一个倒置的漏斗，迅速的朝地底深处塌陷，周围的河水受到吸引力的作用，在“漏斗”的周围形成漩涡，急速的朝中心流去。
塌陷的区域在急剧扩大着，高山辉夜和明川不得不后退以避免被波及。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巨大的旋涡就在他们的面前形成了，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现在怎么办？绕过去么？”高山辉夜问道。
“那我们可得绕很大一圈才能过去了。”明川朝左右看了看，咧嘴说道。
“什么？”高深辉夜不明所以，抬头顺着明川的视线朝周围一看，顿时有些傻眼。
在他们周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到处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旋涡，让他们几乎连个站立的位置都很难找到，想要找一条路绕开简直堪比在迷宫之中找到出去的路。
“现在我们怎么办？”明川转头，一脸无辜委屈的表情问道。
高山辉夜眼角抽动了两下，心说：这里你比我熟，现在反过头来问我怎么办？法阵在鬼界又起不了作用，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他心底虽然这么腹诽，表面上却很冷静的说道：“试试让影澜带我们从空中过去？”
明川闻言，像是才想起来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用右拳击了一下左掌，说道：“这是个好主意！”说完，就冲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影澜。
影澜听到召唤，立刻从半空中朝他们俯冲了过来。
正当影澜接近了他们的时候，突然间，影澜的飞行轨道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偏差，原本直直的冲着他们飞过来的影澜身子竟然朝着一侧偏了下去。
察觉到异状的影澜立刻在半空中旋身，似乎在与什么力量做着斗争一般挣扎了片刻，像是挣脱了束缚，重新拉高了自己与地面的距离。
影澜停了下来，悬浮于半空之中，与地面保持着大约三米多的距离不再下降，脸上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恼火。
明川和高山辉夜立刻明白过来，这些旋涡的吸引力对空中也同样有效。影澜不能再接近了，否则也会有被吸进去的危险。
正当他们的目光集中在影澜身上时，高山辉夜突然感到脚下有什么东西推了自己一把，一个站立不稳身子就想朝前冲，好在他反应及时，稳住了重心。
他低下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然而那股“推”的力量仍然存在，而且还有加剧的趋势。
这时高山辉夜注意到自己脚下的河水，朝着一个方向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水流越来越急。
高山辉夜立刻明白过来，那些旋涡的吸引力已经扩大到他们站立的位置了，很快这里也会跟着塌陷。
明川也几乎在同时发现了这一状况。
他们只得继续后退，然而刚退两步，另一股相反的力量就朝他们袭来，在他们的背后，另一个旋涡也在迅速扩大着。
现在他们别说移动了，就连立足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如果再不想出办法，恐怕他们就会直接被这些旋涡吸进去，被绞杀于空间扭曲产生的力量之中。
“要不你试试鬼剑？”高山辉夜想起明川的鬼剑所拥有的“因果之力”是可以对抗“空间之力”的，便提议道。
明川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鬼剑的使用有限制条件，况且，别说现在唤不出鬼剑，就算唤出来了，也没有目标可以攻击。”
用鬼剑直接攻击空间裂缝，说不定会使裂缝的面积更大，若是这样，那可就起到反效果了，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凶险。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高山辉夜有些不解，这空间裂缝的数量也太多了吧，要是按照这样来看，鬼界和现世的空间屏障都已经变成马蜂窝了。
“屏障快支撑不住了吧。”明川垂着眼皮，低声说道。
第986章 拉扯
看着高山辉夜疑惑的眼神，明川苦笑了一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之前无常来找他商谈“能量之源”这件事，高山辉夜和影澜都不知情。他不知道当时无常用了什么方法，将他的两个使魔都隔绝在外，而仅仅将他一个人拖入梦中。
鬼界和现世的屏障所依靠的能量来自于一些名为“能量之源”的东西，而这“能量之源”出现了问题，导致鬼界和现世的屏障变得极度不稳定，这也是频频出现空间裂缝的最根本原因。
心知如果“能量之源”的问题解决不了，鬼界和现世的屏障就会继续出现各种问题，到时候对两边都没有好处，明川便答应了帮无常背后的那个神秘人寻找“能量之源”的替代品。
明川知道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不管得知的人会相信多少，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会造成恐慌。他还记得当年“世界末日说”盛行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人的行为变得疯狂怪诞起来，还有一部分人遭到各种蛊惑做出了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用不着无常等人提醒，明川也会将此事作为秘密暗地里进行。
不过再怎么保守秘密，他都不认为能瞒得住自己的使魔。影澜尚且不论，以高山辉夜的敏锐度，迟早会被他察觉。明川也觉得没有隐瞒他们俩的必要，但当初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和高山辉夜提起这件事，因此他并不知情。
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心虚吧。
明川暗自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还是先从这里脱身要紧。
他的视线迅速的朝四周扫了一圈，心底立刻有了计较。
明川转头对着高山辉夜说道：“待会儿听我口令，我说跳就跳。”
用不着过多的解释，高山辉夜立刻心领神会，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明川交代完了之后，转头看向天空，对着影澜大喊了一声：“过来！”
影澜闻言，没有任何迟疑，从高空中俯冲了下来。
明川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影澜俯冲的轨迹，就在它即将受到空间缝隙的力量阻挠的一刻，大喝了一声：“跳！”便纵身一跃，朝着影澜的方向跳了过去。
高山辉夜也紧随其后，深吸一口气，身子朝上一提，姿势非常漂亮的跳了上去，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影澜甩下来的触须。
明川的跳跃力显然不及高山辉夜，虽然起跳的比较早，身形反而落在了对方后面，伸手抓住了高山辉夜的衣角。
高山辉夜只觉得身子朝下一坠，下意识的就抱紧了影澜，三人挂在半空中如同钟摆一般来回摇晃着。
明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拉着他的双脚，想将他拉回地面，脚下无数的旋涡就像无数个黑洞，争相冲着他张开险恶的大嘴，等着他落入其中。
这股拉扯的力量十分猛烈，使得他们三人下坠了几公分。
越是贴近地面，这股拉扯力量就越强，影澜拼尽了全力想要将他们带离地面，这就像是在拔河，将他们几人的身体来回的撕扯。来自于旋涡的吸引力极强，影澜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与之抗衡。
空间裂缝产生的引力在不断的加强，明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撕扯成了两半，腰腹部疼得他直想流眼泪。
不过明川的心里倒并不十分担心，他相信影澜。
果然，在经过一番对抗之后，影澜成功的抗过了来自下方的强大吸引力，带着他们徐徐上升。
明川望着逐渐远离的地面，感受到身体的拉扯力变得越来越弱，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似乎现在放松还有些太早，很显然，这里的空间缝隙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吊在半空的明川看到正对着他们脚下的旋涡中，有一阵诡异的暗流波动，接着，在他们猝不及防的刹那，一道黑影迅速蹿了上来，直接勾住了明川的脚踝。
直到脚踝被勾住之后，明川才看清蹿上来的是什么。
漆黑的触手般的东西，让明川想起了之前在s市遇到的那些怪物，只是这怪物的触感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相比较起来更加湿滑粘稠，也更加冰冷刺骨。
明川感觉到自己的脚踝有些许的刺痛。
“怎么了？”从高山辉夜的角度看不到明川脚踝的情况，不过他的确看到从地面伸出来了什么东西。
“额……”明川刚想说明情况，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踝突然被人朝下方一扯，那条触手用力的拉扯着他，试图将他拉回地面，拉进旋涡的深处。
明川情急之下，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高山辉夜的腰腹。
三人就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滑翔机，在半空中盘旋着下坠，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即便是影澜也在一时之间难以应对，眼看着几人再一次下落到安全距离以下。
来自地面的吸引力再次传达至他们三人的身上，刚才的那种拔河般撕扯的感觉又回来了。
影澜显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有些恼火，发出一声低吼，接着身子一甩，将高山辉夜和明川一圈一圈的包裹了起来，用力朝上方提起。
明川的身体几乎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影澜的捆缚勒得他差点儿窒息，好在对方可以避开了脖子，不然可能真的会将他直接勒死，这样的话，他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自己使魔失手干掉的驱鬼师。
随着影澜的奋力抵抗，来自下方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劲，卷着明川脚踝的黑色触手也猛地锁紧，用力的朝下方拖。
在这样一番生拉硬拽之下，明川觉得自己的右脚都快要被扯断了，可他现在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个，只能用另一只脚用力的蹬，然而这种努力相比较起来就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明川听到一阵咒文的念诵从头顶传来，他抬头一看，见高山辉夜嘴角微动，一只手抓着影澜，另一只手横放在胸前做着手印。
一串咒文迅速的念完，一道闪光随之从高山辉夜结印的手中射出，正好击中了明川脚上的触手，那触手就像是触电了一般瑟缩了一下，随后便松开了明川的脚，缩回了旋涡之中。
第987章 火焰
没有了脚下的束缚，明川顿时觉得轻松一截，随后他发现，觉得轻松的可不止他一个，影澜也同样有一种摆脱了束缚的轻快，立刻带着他们振翅高飞。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三人很快就离开了危险距离。
明川抬着头看向高山辉夜，赞道：“干得漂亮。”
高山辉夜没有理他，双眼依旧盯着地面那些旋涡。
明川碰了一鼻子灰，稍微有些尴尬的调过视线，朝下方看去。
居高临下使得他们的视野变得更加广阔，下方广袤的河滩尽收眼底，也使得他们更加清楚的看到了目前的形势。
他们的脚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旋涡，如同夜晚的星辰，星罗密布。本就不算丰沛的河水在这些旋涡的吸引力之下急速流淌着，形成一道道弯曲的轨道。整体看上去倒是有些像名画“呐喊”的背景，只不过多了些旋涡再将其放大变成黑白的。
“这景色可真是难得一见。”明川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他皱起了眉头。
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
明川一开始没有看清，甚至认为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不过随即他变了脸色，大喊道：“快！快走！”一边喊一边用力的拍了拍缠裹着他身子的影澜。
影澜得到命令后没有二话，立刻加快了速度，带着两人急速上升，朝着天空那厚重的云层冲了过去。
眼看着他们就要冲破云霄，飞出天际，一道闪电在他们头顶炸开，“啪”的一声巨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厚重的云层中涌现出一道道的闪电，在他们面前结成一张巨大的由闪电组成的渔网。
他们无法穿过这道电网，只能停止上升。
而这时，他们的脚下，从那无数的旋涡之中，伸出一条条细长漆黑的触手，朝他们汹涌追击过来。
既然无法朝上方逃跑，影澜只得带着他们转了个弯，紧贴着云层朝触手相对不那么密集的方向逃去。
黑色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追击过来，速度极快的从下方扑来。
为了躲避这些触手，影澜带着他们不停的转动方向，时不时的还需要上下起伏一番。
有些触手几乎就是贴着明川的身体擦身而过，一头撞在上方的云层之中，引起一连串“噼噼啪啪”的闪电炸裂。
炸裂的闪电在他们头顶爆出火花，飞溅到他们身上，顿时发出“”的烤肉声，焦糊味也随之飘起。
他们完全顾不上这些，为了躲避四面八方追上来的触手，只能左闪右避的加速猛冲。
明川的位置最为靠下，那些触手追上他也最为容易，不一会儿就会有那么一两条缠上他的脚踝和胳膊，这时候就只能靠着高山辉夜的咒文来进行抵挡。
高山辉夜的咒文效果毕竟有限，念诵咒文又需要时间，对于此时的状况只能是杯水车薪。
不一会儿的功夫，明川的双脚和左手手臂上都被黑色的湿黏的触手缠上。
这些触手的力量很大，都拼了命的想将他们拽下去，将他们拉进旋涡之中，在这力量的拉扯之下，影澜的飞行速度和高度都明显的受到了影响。
明川用力用脚蹬了蹬，根本没什么效果，咬着牙唤出净铃也丝毫无用，思来想去，能解决目前状况的恐怕只有那一招了。
除了净铃和鬼剑，明川还有一个杀招，他能控制自己体内的鬼气释放出来后形成鬼焰。这一招的杀伤力很强，和鬼剑可以说几乎不相伯仲，使用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只是这一招有个缺点，比较难以控制，很容易就会使自己陷于完全脱力的窘境之中，所以一般情况下明川并不怎么愿意使用。
来到鬼界之后，明川更加不愿使用这一招了，不单单因为担心会出现脱力的状态，也不仅因为这里更加危险，最主要的是，他担心在这里使用鬼焰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危险状况。
他使用的鬼焰是通过鬼气的燃烧形成的大量能量进而造成杀伤，也就是说，鬼焰的燃料就是鬼气。而在鬼界，到处都充满了鬼气，鬼气的浓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这就好比在一间充满了瓦斯的封闭房间里点燃一根火柴一样，搞不好会发生难以控制的大爆炸。这样一来，恐怕连他自己包括高山辉夜和影澜在内，都会被波及到，甚至会因此而丧命。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担心，明川才一直没有使用这一招。
他心里很清楚，他的这份担心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杞人忧天，直觉告诉他，如果他一旦使用鬼焰，失控爆炸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此时此刻，即便不用直觉，他也很清楚，如果他不做些什么，他们被扯进旋涡中被空间之力碾成肉酱的可能性更大。
看来只能放手一搏了。
明川心里暗自祈祷，但愿他的力量对自家使魔温柔一些。
一边想着，明川合上了眼皮，不再理会缠在他身上的那些黏湿的触手，也不再理会撕扯的疼痛，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体内的鬼气上。
之前感受还没那么深，此刻意识完全集中起来之后，明川更加明确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鬼气和鬼界里充斥着的鬼气是多么的相近，比现世的鬼气更加相近，虽然还是略有些不同，但这不同之处如此的细微，显得有些微妙。
对鬼气的操控似乎比以往更加流畅，明川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感受着指尖跳动着的小小的火苗。
突然之间，耳边传来一声轰响，眼前红光一片，四周传来滔天的热浪。
明川睁开双眼，看到漫天的火焰。
黑色的触手在火焰之中扭曲跳跃挣扎着，看上去十分痛苦。
明川能感觉到火舌正舔舐着他的皮肤，不过温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并不会令他感到灼热。
在一片红光之中，触手们纷纷后退，缩回了地面，缩进了旋涡之中。
明川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尖，黑色小火苗依旧在他指尖跳动。他的鬼焰还没来得及释放出去。
他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想知道这是不是高山辉夜的手笔，结果却看到一张略显惊讶的面孔。
明川转过头，跳动的红光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是……”明川眯起了眼睛。
“箐红。”高山辉夜说出了答案。
第688章 只是想问您一件事
从一片鲜红的火海中走出来的红发少年正是高山家的使魔箐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俊美的使魔身上到处挂着伤痕，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重伤，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
明川松了口气，既然箐红无恙，那么至少高山净到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感觉到旁边的高山辉夜有些退缩，明川斜眼瞥了瞥他，难得的在他脸上看到了尴尬的神色。
这是看到自己以前抛弃的使魔，所以感到尴尬了么？明川在心底暗想。
“辉夜大人。”箐红见到高山辉夜的反应倒是很平常，脸上依旧是那副无表情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
“嗯。”高山辉夜就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听上去似乎很有些矜持。
明川在心底笑了笑，随即转向箐红，问道：“高山净呢？”
“阿净在下面。”箐红的回答依旧是那么平淡，说完之后径自一旋身，在半空中身子一转，朝地面飘了下去。
明川看了看地面那无数的旋涡，心说还是保险点为妙，并没有让影澜降落，只是顺着箐红的方向朝前飞了一段，停在了他们的正上方。
看到明川等人，高山净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从远处看，高山净的身上除了有些灰尘，衣衫看上去有些凌乱之外，似乎并没有受伤。
明川转头对影澜示意了一下。
影澜身子一甩，分出一部分，甩到地面上，将高山净卷了起来，带到了半空中。
距离近了之后，明川发现高山净的身上确实没有伤痕。
看了一眼高山净手腕上的镯子，心中暗道，这多半是高山家的这些法器的功劳。
高山净的模样和之前在现世时几乎没什么差别，满是灰尘的脸庞依旧挂着淡然的笑容，目光在影澜的身上游走了一圈，看上去像是有些好奇。
明川便问：“有阿凌的消息么？”
高山净将视线从影澜身上转向明川，脸上的笑容不变，但很显然眼神冷了几度，笑着说道：“我能感觉得到，阿凌就在附近。”
双胞胎之间特有的感觉么？明川看了一眼高山净，见他脸上的表情自信而笃定，便相信了他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这附近找找。”明川说道。
“明川大人，这附近并没有其他人类。”影澜突然插口说道。
刚才明川让影澜在空中仔细的寻找过了，因此影澜很清楚这附近的情况，是否还有其他人类它不可能看漏。
“先找找看吧，或许……”后面的话明川没有说出口，不过他的心底却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候，高山净的目光转到了高山辉夜的身上，将高山辉夜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您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伯祖父。”
高山辉夜眼皮动了动，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只是残魂，并不是你的伯祖父。”
“虽然不是本尊，不过也差不多吧。”高山净笑眯眯的说道，“只是看到伯祖父变成了其他人的使魔有些奇怪，不过好歹总算是见到您了，也不枉这么多年来箐红一直的坚持。”
高山辉夜闻言，看向跟在他们后面自行飘在半空的箐红，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箐红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样子，没有丝毫的表情，玫瑰色的眼睛中不带一丁点波澜。
“伯祖父，您当年的决定以及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我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只是想问您一件事。”高山净的视线在箐红和高山辉夜身上来回扫视着，笑眯眯的说道，“这件事也是箐红希望知道的。”
高山辉夜的眼皮微微垂了垂，面色不变，语气淡然的说道：“你想问关于扬羽的事？”
“是的。”高山净笑道，“伯祖父应该很清楚，扬羽和箐红一样，都是高山家的使魔，您已经脱离了高山家，却将扬羽带走，这似乎不太好吧。”
“扬羽的事说来话长。”高山辉夜说话的语气有些冷淡，视线也不再看向高山净和箐红，而是平视着前方，与转过头一脸好奇的明川对视着，说道，“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们会知道的。”
“好吧。”高山净双手摊了摊，像是妥协了一般说的，“不过还请您至少告诉我，扬羽现在是否还存活在现世中。”
顿了一顿，高山净接着道：“扬羽随着您离开之后，高山家就彻底的失去了与他之间的联系，无论祖父和父亲采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联系上他，以至于到现在我们连他究竟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这一点，希望您无论如何也要告知于我。”
高山家的使魔与影澜不同，他们与之签订的协议人是整个高山家，因此他们的主人就是历代的高山家家主。高山辉夜放弃家主身份离开高山家之后，他们的主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下一代的家主，也就是高山辉夜的弟弟，高山净的祖父。
然而无论是高山净的祖父还是高山昱，都无法与扬羽产生主从之间的联系，这一点另高山家的人感到十分古怪。
明川想到的是高山辉夜与自己签订使魔契约时，对方在契约上动的手脚。看来在很早之前，高山辉夜就发现了这契约的一些问题，通过这些发现在这古老的契约上做了手脚。
明川大概能够理解高山家的想法。使魔是十分难得的，尤其是这种与整个家族订立契约的使魔更是少之又少，几百几千年恐怕才能遇到那么一个符合条件又愿意与之签订契约的怪，可以说是十分珍贵的财产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个，怎么想也会觉得肉痛。
至于箐红，自己的同伴突然失踪，也会有些挂念吧。
明川不了解箐红，从箐红那张瓷娃娃一般毫无表情的精致脸孔上也看不出什么心绪波动，但是他了解影澜，对鬼怪也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这些家伙们并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怪物，他们有着他们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感情，只是他们的感情与人类有些不同，表达的方式也千差万别。
然而面对着高山净的质问，高山辉夜却完全没有开口回答的打算，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神色。只是明川能感受到，高山辉夜心中的波动，体会到他内心的动摇。
第989章 魂体
扬羽这个名字，明川并不陌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而他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
印象里高山辉夜并没有提及这高山家第二名使魔，不过这个印象他现在也无法确定。
从刚才开始，他的记忆一直有些混乱。
明川努力的想了想，在脑海中尚未理清楚的那些记忆中仔细的搜索着关于扬羽的信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一闪而过。
明川知道，如果能抓住那道闪光，他此刻这些混乱的记忆就能理出个头绪。
然而没等他去抓住，影澜一个急刹车停止了前进，这一猛子的惯性让明川的思绪瞬间就蹦出了脑袋，顿时脑袋里变得空空如也。
明川瞪大了眼睛，不解的转过头，却看到高山净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
“怎么了？”明川问道。
“是阿凌。”高山净的嘴角勾了起来，眼中也流露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兴奋神色。
“找到阿凌了？”明川一听也连忙四下观看，想找到阿凌的身影，奈何下方一片混沌，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箐红的火焰散去不少，零星的还有一些火苗攒动，灰黑色是水面依旧布满了旋涡，从高处俯视，这景色实在是诡异的让人无法形容。
在这种环境之下，连明川也无法安然活动，更别说高山凌了，就算她身上穿着高山家的法器，也难以保证她的安全。
因此，相比较高山净的兴奋，明川却感到有些担忧。
“阿凌在哪儿？”高山辉夜低着头找了一圈，也是同样没有看到高山凌的身影，遂开口问道。
高山净却是没有回答，一双秀气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死死的盯着地面，显然他也同样没有找到高山凌，只是凭借着双胞胎之间那种很难言说的特殊感应，以及他心中对高山凌的执着，确定高山凌就在附近，但是人究竟在什么位置，实际上他也没有看见。
最先找到高山凌的，是影澜。
“在那。”影澜用它那黑漆漆的手指朝下方一指，说道。
“咦？”顺着影澜的手指，明川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除了一个个诡异的旋涡之外，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没见到半个。
提到鬼影，明川愣了一下，接着，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那个是……”明川说着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
“高山凌的魂体。”影澜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魂体，换句话说就是高山凌的灵魂，眼前只有她的魂体却没有身躯，灵魂与身躯分离的情况很少见，一般来说，只有死亡才会造成这样结果。
高山凌已经死了？
这一点明川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在没有完全确认之前，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希望，如今见到了高山凌的灵魂体，几乎是确定了她的死亡，明川的心底涌出了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复杂感情。
死亡他见的太多了，认识的、不认识的，相熟的、陌生的……与鬼怪打交道的他，对死亡并不陌生。
阿凌的死也是在意料之中。
可以说，这一刻，他心中一直以来存在的那种不上不下的悬空感消失了，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然而却没有落在原本的位置上，慢慢的，一点点的，下沉，下沉，直到沉至谷底。
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没等明川开口，高山净已经激动的让影澜带他们下去了，但是影澜没有听从他的安排，依旧飘在半空，等待着明川的指令。
影澜不听高山净的，箐红却必须服从于他，得到指令后立刻飞向高山凌的魂体。
箐红的身影在眼前掠过，明川这时才回过神来。
他立刻注意到，目前形势的严峻。
高山凌只是魂体，而地面上又到处布满了旋涡，那些旋涡可是空间的裂缝所造成的，对周围鬼气的吸引力极大，高山凌随时都可能被其中一个吸进去。
很快，明川就发现，高山凌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没有被吸进旋涡，并不是因为她的运气好，也不是因为她有什么过人的手段，而是因为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两个旋涡的正中间，身受两边的引力同时拉扯，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不过这种平衡很快就会被打破，魂体不像身躯，不是实体，而是鬼气的凝结，这种凝结相比较而言也是十分松散，在这种空间之力的拉扯下，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扯散。到那个时候，可就不只是死亡了，而是魂飞魄散了。
当下明川不再多想，指挥着影澜迅速朝高山凌的身影飞去。
箐红先他们一步来到高山凌的身边，但是面对着两边的旋涡引力，箐红却显得毫无办法，只能围在高山凌的四周，左支右绌的想要帮她抵挡。
箐红的努力帮他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影澜迅速飞下之后，凌空朝着高山凌的方向甩出一条触角般的黑影，就像是一条黑色的长蛇，迅速的蹿向高山凌，在即将接触到她灵体的那一刻，突然张大蛇口，接着，整个蛇身也跟着张开，由一条细长的黑影迅速变成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
黑色幕布在空中一扭，就像在魔术师手中变幻着魔术一般，只一瞬间就将高山凌的魂体完全包裹了起来，给予了她全方位的保护。
包裹着高山凌魂体的黑布几乎紧贴着地面，影澜立刻将其收回，但是周围的旋涡却并不希望到口的食物被生生的夺走。
与旋涡的争夺并不轻松，影澜却不愿放弃，发出一声低吼，将甩出去的触手拉了回来。
见顺利救回了高山凌的灵魂体，明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他就知道现在远远不到放心的时候。
地面上的那些旋涡察觉到了异动，一个个又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你，黑色的触手在每一个旋涡之中蠕动。
“快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高山辉夜，立刻大喊了一声。
这一次，影澜没有因为指令不是来自于明川之口便没有去执行，在听到高山辉夜的喊声，影澜便立刻调转身躯，朝着高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