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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横刀一笑     官场迷情txt下载     官场迷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6章 爱,在死亡之后

    四周跟秋叶男持相同想法的哥们应该还有很多我听到汹涌澎湃的怒骂声一阵高过一阵然后就是乒乒乓乓地乱响石头落地的声音——大概大家都在认真努力地表演集体打*飞*机(暴汗!)。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手反正我是没听到什么大家伙坠毁的响声就是感觉自己脑袋上挨了几下从天而降的暗器砸得我眼冒金星——晕死!打*飞*机打我头上来了!

    无语。有点不敌的感觉。

    看来这群众运动要是缺乏了必要的组织性和纪律性那就叫一个乱——似乎刚才他们给我扎的那几支强心针起到作用我觉得精神振作了一些抚着胸口终于咳出了声音。

    “老大你可不能死啊!”身边的秋叶男不砸飞机了又把目标对准了我。他冲上来一把按住了我的身子语调非常诚恳地说“你横刀要是死了秋叶就没人管了你得活下来救她啊!坚持住!”

    我的胸口给他按得很痛那是真的。我确实说不上话来如果能说我就会告诉他:老大啊我很感激你们充满人性光辉的热心仗义但是现在——就算命不该绝大家来来回回这么大动静地折腾我不死也得死坚持不下了啊啦!

    然后听到头顶上有极大分贝的高音喇叭喊话声:“下面的群众请注意!请保持冷静!保持冷静!我们是来抢救病人的!”

    没有冷静。这个声音得到的回答是更大更猛烈的声音——身旁山呼海啸一样的朝天怒吼让人胆寒。

    是胆寒了。我在想自己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有够恼火。被无数情绪激动接近狂热的群众包围在中间进不得出不得不能上又不能下看来死是死定了而且还不得好死——瞧这情形真要两眼一闭这里不闹出个大乱子来算我没长眼!我腿一蹬随便这么一挂也就算了可是再刺激到大家伙儿的情绪成了什么暴烈事件的导火索那可是一遗臭万年的死法。

    有人看出这一点来了。人群中终于传来话筒的声音:“大家静一静不要吵!不要乱!我们是同心里的居民!我们有话跟大家说!”

    自己人毕竟好说话些。这个高音话筒的声音重复过几遍后现场终于安静了一点。

    “我们刚刚商量过救人要紧!再这么闹下去就把人拖死啦!先把人交给部队抢救!”

    谢天谢地总算还有理智的同志这就对了。我欣慰地想。

    不过下面的话又不太对头。

    “现在先由我们这些居民组成代表跟政府谈判!不谈出一个好结果他们要逮人的话我们就跟上回一样坚决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山呼海啸的齐声回应。

    呃——不答应就行了?还有王法吗?晕!

    ………………………………

    直升机终于落下地来——应该属于主动降落不是给石头砸下来的。

    我被人抬上了飞机。

    四下很多吵闹的声音一片乱哄哄地。听到身后不远有人大声冲我吼:“保重啊横刀!为了秋叶!”

    听出来了秋叶男。

    我笑了突然有点感动。很想看一看这位声音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大男孩想看看这位男人版的秋叶我想告诉他谢谢他的牵挂谢谢他给秋叶的爱。

    是的爱秋叶。这一点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

    我在直升机里接受了紧急而简单的治疗。输氧输液。

    飞行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十几分钟吧然后降落我被抬下飞机。一行人迎上前来把我的担架接到手上一溜小跑匆匆进入一座大楼里——我看不清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能感觉围绕我的所有的动作都是有条不紊秩序井然这一系列过程中没有人说话。

    最后停下来了好象在一间大厅。这里灯火通明很多人影走过来停留在我身前压低了声音相互交谈他们似乎在观察我。

    应该这儿距离开始的闹事现场不是很远。我静静地躺着能听见外面人群的喧闹还有广场上高音喇叭里传出的流行歌曲我有点想笑——这些哥们真能闹腾。

    又过了一会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都消失了。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好象这个空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咳嗽两声。

    这一时三会好象死是死不了啦我想。但是除开这一点外我不太清楚其他状况。不知道自己的准确位置不知道落到谁的手里也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不知道我的结局如何。

    确实不知道世界已经很模糊了很不容易感知。反正也无所谓了该来的都来吧。我想。

    然后有人出场了。

    一个女人。

    我听到了脚步声。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脆响悠悠然然从大厅的另一边很有节奏地过来了。

    很熟悉的感觉。

    我的耳朵支楞起来心也提吊高了我努力支起胳膊擦拭眼睛我想看看清楚。

    可惜很朦胧我看不清楚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一片白蒙蒙的我就象身处在漫天的浓雾里。

    但是这个。我想。突然之间有点悲伤。

    脚步身在我身前停止了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我看不清。但是我知道。她是谁。

    风华绝代冷傲无双。

    “是你吗?沈宜修?”熟悉的声音圆润悦耳平和温润凝如止水波澜不惊。

    凝固了。这里的空气还有我的心。

    是的。是我。就是我。

    我想说但是说不出来。

    很安静。外边广场喧闹的音乐飘荡进来悠悠扬扬非常感伤。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

    我躺在担架里一动不动。有一种极度流泪的**但是不行我知道我的泪腺已经坏了我哭不出来。眼泪干涸了。

    “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早习惯穿梭充满诱惑的黑夜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你还好吗?”站在我身前她静静地说。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我痴!我狂!

    “静美!”瞄准了半天激动终于重重地击中我的心脏如此迅猛。再也无法控制不需要借助任何力量我的身子猛地弹起我坐起来了!我抓住她的手无比准确。“静美!”我浑身震战喊得声嘶力竭。有猛烈哭泣的冲动但我只能吐出鲜血——动作太大了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我剧烈咳嗽把血喷到她的身上。“静美——”我喃喃地说气若游丝。

    静美静美。我的玫瑰!

    为你走过千山万水我的行程一去不回。如此疲累心力交瘁。一直梦想相逢如何瑰伟但是现在就算我充满伤悲却再也无法流出泪水。

    心头一痛一松。身子无言地倒伏下来。意识再次模糊但我紧紧抓着她的手死也不放开。

    是的我曾经无数次地过誓。再见你的这一刻我不会让你离去——以我的生命誓!

    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死亡也不能阻拦我的爱。

    我终于牵到了你的手在时间之前在死亡之后。

    ………………………………

    悠悠醒转。

    好象已经过了不少的时间而且也改变了地点——不在开始那个大厅了我好象正置身于一间病房。

    “静美!”醒来之后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是的我记得你。是的你在我手心。是的死也不分开。

    我喃喃低语如泣如诉。我把她的手贴在脸上一颗心依然停留在九霄云外飘飘荡荡没有落下地来。

    “沈宜修。”她说话了。声音很平静。“请不要激动你在接受治疗。”

    “先。”她说“你的病情很严重正在为你输血。”

    “第二。”她说“你的情绪也很不对这对你的治疗没有任何益处。”

    “第三。”她说“我不是苏静美现在请你把我的手放开。”

    “还有。”她说“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对待女士你的动作非常粗鲁。”

    我愣住了。

    不不不不会错的。就是你。

    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就算瞎了我也知道是你我对你的感觉从来没有淡漠。

    “静美!”我说“我知道就是你你不肯原谅我。我知道——”

    “我叫上官仪。”她简洁地打断了我的话“你可以放手了吗?”

    我把她的手松开来我很失望深深地失望。

    “我来自北方心理学博士。”她说“你可以叫我上官博士但是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她说“你也可以叫我仪姐没有关系。”

    我没吱声。

    是的听出来了好象真弄错了——她的声音比苏静美成熟。

第227章 政治与真相

    但是——其他感觉完全一样。完全。

    “你的风度呢沈宜修?”上官仪淡淡地说“你不想为自己冲动的失礼行为表达歉意吗?哪怕是一个形式上的?”

    “哦。”我把身子靠到了床背上突然觉得很累很疲惫我无言以对。“对不起。”我说我的声音有气无力。

    “嗯对的很好。”她的话语很平和从容自若娓娓动听。“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失去理智。”

    “我并不想要你的道歉我想要的是你的理智。”她又说。

    眼睛很干很涩嘴里很苦。

    “对不起。”我再次道歉“我以为是你。”

    她微笑起来。

    虽然看不见但是有感觉。依然是那样甜美那样温润象春天的风象秋天的叶。

    “沈宜修。”她说“个人看法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你的理智只为爱情存在是吗?”她说“那么现在我希望你返回到现实的轨道上来。”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她又补充一句。

    我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说“我很累了想休息。请你——”

    上官仪打断了我的话。“没有时间了。”她说“你必须马上作出配合。”

    “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她说但是声音没有什么谴责的意思好象在陈述一个事实。“整个国家因为你不得安宁。”

    “哦?是吗?”我说有点好奇了。“有那么高吗?”我想笑“外边还在闹事?”

    “通过工作人已经散了。”上官仪的说话语气非常简洁毫无修饰。“但是谈判代表还在市政府坐着他们在向我们施压为你请愿——如果对你处理不公群众将再次行动。”

    “哦。呵呵。”我终于笑了起来“非常可爱的人们不是吗?充满人性充满爱心——”

    “停!”上官仪冷冷地打断我的话。“是你煽动了他们人们为你而动!你是一个英雄对吗?这就是你的目的?”

    “英雄?目的?呵呵。”我依然在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个瞎了眼的英雄?一个让自己死亡的目的?”我反问她“告诉我你们在怕什么?”

    “害怕?”她的声音有点高“应该害怕的是你不是别人。”

    “你的政治前途完全死亡。”她说“挟众乱上只有逆臣贼子才会这么干你太愚蠢了。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我觉得她太啰嗦了。我动了一下把身子躺下来然后眼睛也闭上了。“随便你们吧。”我说“我都杀人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能睡。”上官仪的口吻很坚决“问题没有解决你不能听之任之。”

    “行了吧?”我又睁开眼——呃应该说这是个习惯对我现在来说睁眼闭眼的动作意义并不大只是习惯而已。“你是心理专家吗?我很怀疑。”我说“我怎么觉得你的目的其实是来摧残我的啊?”

    “还有。”我说“我没毛病心理很健康不劳费心了。”

    “不。”上官仪说“你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犯下大错全世界都被你的错误所蒙蔽——。”

    “哼哼。”我又笑冷笑。“行了我了解。”我无所谓地说“枪毙我吧我有准备——”

    “法律是公正的没有人会对你怎么样你也不用自暴自弃。”她再次打断我的话“你不再是杀人嫌疑犯通缉取消了。”

    “哦?”这个消息倒是让我有点小小的兴奋了“真的吗?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根据你小说里的线索公安机关已经逮捕到那些绑架你们的凶手他们交待了罪行。消息刚刚收到。”

    “抓到人了?”这下我大大地激动起来就想坐起身子被她一把按住了。“交待什么了?”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说“谁指使他们的?”

    “请注意你的情绪。”上官仪冷冷地提醒我“没人指使凶手——从钱财目的出一宗绑架勒索仅此而已。”

    “什么?!”我有点难以接受“钱财?不会吧?他们这么说的?”

    “对!”上官仪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很普通的刑事案件就是这样不存在你说的那些目的和动机完全没有。”

    我呻吟了一声有晕倒的想法“你们的理智呢?你们的判断呢?他们这么说你们就这么听?太荒谬了吧?为什么?”

    事实上不需要给答案我非常清楚这是为什么。“政治!政治!”我冲她喊。“我不要那些!我要的是真相!”

    “这么说吧沈宜修既然你提到了政治。从你写的东西来看有些原则你很清楚并不需要我来提醒。”上官仪没有被我的态度激怒她在病床前来回踱了几步缓声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所说的都是罪恶跟政治没有关系。”

    “好啊我同意。”我说“那就算罪恶吧那么罪犯呢?迫害苏静美的黑手杀害云菲菲的真凶还有朵朵——我需要法律惩罚他们!”

    “证据呢?”上官仪还是不紧不慢悠悠然然“谁迫害了苏静美?谁杀死了那两个女孩?有谁能够证明?你也证明不了你写的那些全是子虚乌有平空想象——”

    “够了!”我厉声打断了她的话“那就这样吧!我写的东西我负完全责任!你们也可以给我安个造谣诬蔑的罪名我同意!但是我绝不后悔!”

    上官仪终于不再踱步。她在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又等了一会直到我气息稍稍平复才又开口说话。“法律绝对公平公正。”她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纵容一个坏人只要你有充分的证据不管牵涉到谁都一样拿下。”

    “真相不会永远被掩盖。”她慢条斯理地说“你没有杀人法律为你洗刷了清白就能够很好地证明这一点。”

    “呵呵是吗?”我笑起来。“虽然我不需要谁来洗刷我是清白的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你们自己——但我还是感激法律。”我说“那就说说吧为我洗刷这个清白代价是什么?我应该怎样报答?”

    “改正你的错误。”上官仪回答我。“告诉人们你是错的。”

    “你制造了相当大的混乱。你的那些言论流传面很宽还有关于你的各种传闻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她说“甚至直接影响到我们的外交和国际关系——国家利益因为你受到损害。”

    “我们正在谈判的几个国际合约全部受阻合约组织国以你的情形作为借口对我们的人权状况、司法状况提出质疑借机刁难。还有那些海外势力也全部跳出来鼓噪进行政治攻击国际上掀起新一轮的**浪潮。这一切都是你沈宜修一手造成的。”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出你都需要立刻改正错误配合组织工作——你不能让国家和民族为你付出代价。”她说。

    说这些话的时候上官仪很自然这让我觉得有点疑惑。

    “上官博士——呃或者说仪姐?”我说“你到底是谁?”

    “这个并不重要。”她说“重要的是你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想了想。

    “我不想这样。”我说“我为事情的后果感到惊讶我可以誓绝对不希望看到这些这不是目的——我只想找我要的公道。”

    “你的要求是什么?”上官仪很直接地问我。

    “你们应该清楚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说。声音不高但是非常坚决。“苏静美的清白——为她平反昭雪恢复名誉。”

    “还有。”我说“两个无辜女孩的血债——凶手和幕后黑手必须付出代价。”

    沉默。

    我看不见上官仪的神色但是我能够想象现在她的表情很严峻。

    空气中有种凝重的味道。

    很久以后她才再次说话。她的声音冰冷让我的心很沉。

    “没有可能。”她一字一句地说“没有任何合法有效的证据。”

    我摇了摇头。老实说刚才提要求的那一刻确实抱着希望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依然象个傻瓜。

    “不是证据的问题。”我的声音失落凄凉。“这是一场**。”我说。我睁大眼睛却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你们只是不希望另一场更大更猛烈的风波出现就是这样。”

    “你们害怕所有的事情得到证明所以宁可让无辜者蒙冤。”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走吧!我什么也不会做什么都不会改永远也不会!我没有错!”我把耳朵捂了起来再也不想说话。

第228章 公子小任

    是的。我真的把天捅破了但是却依然无法得到结果。

    很伤心。

    上官仪没有再说什么她站起身来在病床前伫立了一会微微地叹一口气然后出去了。她的脚步声在外面的过道里渐去渐远我的心慢慢沉重终于凝冰。

    ………………………………

    好象快有两天了吧。不知道具体时间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静静躺着呆呆望着天顶思绪很麻木。

    我的状态只有苏醒和昏睡。

    我的眼前只有光明和黑暗。

    一片混沌。我就这样躲藏在苏醒和昏睡里隐身于光明和黑暗间我的认知世界没有其他感觉。

    ………………………………

    有人来看我了——长川市一位新任的副书记任小天。

    这位任书记我并不认识但我知道他——在网上此人的名字现在也很热火曝光度那是相当地高。

    蓝正德轰然倒台长川政坛群龙无没有继任者到来却空降了一个党群副书记直接把以前那位郑副书记换去了省城。

    一次正常的组织任命本不算什么大事但在此时此地生所有人都知道潜台词是什么。119事件为长川吸引了海量眼球——包括政治格局这个原本很普通的中型城市如今被无数关注者凝视网络上的背景状态分析一大把将长川这位年轻的未来主政者的前景底细算了个清清楚楚。

    大家都说此次临时走马任命任小天是来接班子的。

    现在的长川风起青萍之末正值多事之秋理应由一位能臣干吏来主持局面带领班子渡过政治危机——不过这位任小天书记是不是属于能干类的从他的过往政绩看却不太好下什么结论。因为之前他从未担任过任何一个地方实职他的上一个政治位置是省委周书记的秘书。

    事实上任公子很年轻和我同岁也才26据传出身钟鸣鼎食的王候世家——一位真正的贵介公子或者说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太子党。

    按理说长川这旮旯地方很不起眼在咱们国家的政治版图上从来就不是什么要津重地值不得那些太子或者其高贵的家门投来神圣的政治视线。何况现在正处在危难时刻局面复杂人心惶惶差不多能算上小半个火药桶了任小天这个时候突然下来锐身任难颇有点扛炸药包堵机枪眼的悲壮色彩象是来搞奉献搞牺牲的。

    悲壮?牺牲?奉献?oHnonono开玩笑而已——该类词条从来就不属于该类人种这个不是他们的权利。

    可不是我有什么小人之心啊网络上的海量同步政治分析早就为小任的此次任职定下了调子:任公子世家子弟门楣高贵而且本人绝不属于白痴阿斗类拥有足够充分的从政所需硬件资源;但是和我一样他的美好仕途目前也缺乏一个相当关键的软要素——就是资历。因为客观地说他确实太年轻了才二十六岁这个年龄放在很多人身上刚好算个心理断奶期还是个大孩子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要主政一地成为政治上的方面大员都不太够资格。而且按照最一般的情况估计就算不理会外边那些物议沸然贸然入主一地当地原生政场的心理抵抗及其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所导致的相应政治倾轧都完全够人喝上一壶的了。

    所以这就是此次空降登6最巧妙的地方了相当高明——长川这地儿如今正处在权力真空期这个时候下来一是填补空白二是无人抵抗三是姿态很高。非常时期非常任命任小天就是来主持处理119及其后续横刀网文事件的这个要处理好了政治资本马上就捞个充足的立马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班上位;就算处理不好也没关系那不是他的错——前任的政治包袱嘛怎么说都轮不上他来负什么责任这块摊子再烂也烂不到他头上总之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小任都可以悠哉游哉任凭风流急稳坐钓鱼台骑驴看电影慢慢走着瞧。

    怎么说呢这态势这来头啧啧真精妙。也不知道谁明了肉食者鄙这话那是真没水平***不懂政治啊完全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的说。事实上历史已经证明而且必将继续证明——高贵的食肉者们从来不缺乏智慧从来就不会鄙陋。愚昧无知任人宰割的永远是那些不明内情不知底细懵懵懂懂只配吃草的人们。

    郑重声明:以上言论全部来自网络我只是小小地转述一下绝不代表本人立场。当然对于该类议论我想说的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倒是称得上至理名言。嘿嘿要搁以前你任了也就任了也没谁会去追根究底草根们照旧会被蒙在鼓里。可是现在不行什么时代了?网络时代!网络就是个照妖镜如此多的目光注视下什么话都有人说什么根底都能给人刨出来。而一件事如果真要摆到公众面前无论其意义如何深远动机如何隐蔽目的如何复杂都能让人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比如大家又看出来了:任小天是周书记的前任秘书现在下来就还带着层意思属于彰显强势的政治示威——就是说省委周书记的地位无可撼动稳若泰山所有局面依然处于其有效操控之下就是这意思。

    所以就有很多没什么政治觉悟、和我一样存在酸葡萄心理的群众对此事牢骚吐口水说任小天太年轻缺资历这么没根没据地一把空降下来以后就是一方诸候成神了也忒显张扬了点吧?何况后边还有个这次**中本来就不太能说清楚的省委大书记这乱七八糟的都什么事啊?政治这玩意还有个什么原则的吗?

第229章 王子与乞丐

    对于这些缺乏常识的无知同学们横刀曾经表过看法。横刀说政治其实也没什么原则。所谓原则只是在需要的时候为那些需要的事物准备的。需求产生结果政治只有需要没有原则。

    比方说我这个杀人嫌疑犯的身份吧我为什么成了杀人犯?难道那些犯罪痕迹专家都他妈吃屎的?自杀他杀都分不出来?为什么突然间又被洗刷了清白?那还不是忌惮——呃呃打住。不能说了再说就犯忌讳了。总之一句话政治需要。

    那么现在政治最需要的是什么呢?这个我也清楚就是我的配合。我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得把咱那蛊惑人心流毒万里的小说改了才行就是这个。

    所以带着意识形态的需要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和决心带着建功立业定国安邦的远大理想带着对政治资本无限迫切的渴求——任小天同志来了矜持高贵傲气凌人他率领着一众人马出现在我的病床前。

    我正靠在床头哼歌呢。

    太闷太无聊。我在床上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躺了这么整整两天两夜没人理咱眼前又看不到东西有点受不了啦感觉象要疯。我就开始回忆开始唱歌。

    想到苏静美我唱了个一生有你;想到云菲菲我唱当初应该爱你;还想到了朵朵我就哼那支白狐不过这歌我只听她唱过半遍只能记得一句就是那个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那句;然后我就把这几支歌翻来覆去地唱唱了一整天。

    我还唱了个歌给自己。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象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然后我听到了步伐听到了传来的谁的声音。

    来人应该很多脚步声挺杂乱最后停留在我床前。过了好一会有人开口说话了“你就是沈宜修?”声音不高很淡漠没什么顿挫抑扬有种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我是任小天长川新任市委副书记你应该听说过。”

    是的我肯定听说过他。汉江第一秘的名头还有他高贵无比的出身——咱这省里有点级别的干部都知道除非是真的孤陋寡闻。

    但是我没搭理他的招呼继续哼我的歌。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就象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开门见山地说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对谁有好处呢?”任小天倒也并不在意我的态度可能来此之前研究过案子对我的脾气有一定的了解吧不过他说的话让我很不舒服。“你看看自己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我停止了自己的歌声。

    这不废话吗?我能看见我自己吗?瞧不出来你面前是个瞎子啊?整个一猪脑袋!

    不过我还是没说话因为就算瞎了眼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个样子。

    从造型上看我理应是一个乞丐——头蓬乱胡子拉碴脸色也应该好不到哪去身上衣服一个多月没有换洗再加上血渍污秽这种味道嗯嗯比乞丐更惨。

    从精神状态来看我可能是个疯子。在他们来之前我就已经听到病房里的护士mm在咬耳朵议论说横刀真可怜真的已经疯了。她们是避着我说的可不敢让我听到怕刺激到我的病情但是她们忘记了一个瞎子的听觉会比正常人灵敏许多——因为这是我感知世界的唯一途径。

    算了也无所谓反正我就这样了谁爱说谁说去在乎这个我不是气自个玩吗?嘿嘿。我只是有点不喜欢小任书记说话的口吻罢了。

    继续哼歌。

    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诉说一定哀伤过的往事;

    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

    “其实对于人性我还是有一定了解滴。”任公子在我床前踱起步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所作所为无非是名跟利两个字你为的不也是这个吗?我可以告诉你满足你没问题。”

    呵呵说这个。我又停止了唱歌我笑。

    任公子很满意他的谈话所带来的效果。“我说的有道理吧?嗯?”他淡淡地说“直白地说吧你这种人也许对理想、前途还有政治的那些没什么想法也就是实际点很好。”

    “我们开会研究过也请示了上级的意见只要你把你那小说里牵涉到政治的部分改过来再声明一下自己的错误你就没什么事了。而且我可以答应你让这本书出版行甚至我个人还可以帮你推介。”任公子的声音有种不加掩饰的自傲“沈宜修只要我帮你有很多方法能够让你成名让你得到做梦都想不到的利益——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相信我。”

    我呵呵地笑起来。

    是啊他的话充满自信而且绝对值得让人相信他有的是实力和背景支持自己的信心——这位任公子手里确实捧红过不少人。早就听人说过咱们省城电视台的几位美女主持跟他关系很不一般据说都是靠着他上位出镜甚至还有到了北方大红大紫的也跟他的操作有关。

    这是一位真正的公子爷围绕他的传说民间还有很多据说其家族目下正是权倾朝野炙手可热。可以这么认为——真要傍上了他不管男的女的好处那可是大大滴。

    而现在好象这位傲岸尊贵的任公子正在许诺我。古人说一诺千金他的这个诺言价值肯定远千金绝对的。我想是这样。

    我摇摇头想起了刚唱那歌里最后两句来。我也没什么别的什么想法我觉得有点嫉妒他。

    潇洒的你将心事化进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什么叫造物的恩宠?他就是。

    这位公子爷丰神绝艳天之骄子。含着蜜糖降临人世生在花丛中长在红旗下他的一生注定不平凡上苍赐予他的。鲜花、笑容、红地毯——对于他来说生活的全部就是一场无尽的享受——享受荣耀、享受胜利享受这个世界能够供给他的所有。他的生活是天堂。而我在地狱。

    “嗯让我想想你还要点什么。”见我没有说话任公子又开始沉吟了。

    其实他跟我说话时的态度绝不恶劣而且我相信对于他来说已经尽量做到和善委婉仁至义尽了。但是我非常地不舒服因为从他口气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轻蔑和不屑——也许他并不想这样只是这种傲慢来源于高贵的血统已经完全浸染到了他的骨子里或者换句话说他有优越感。

    是的他有绝对足够的理由在我面前展现优越跟他相比我就是一堆彻底的垃圾人间渣滓!我们在一起就是一部现代版真实版的王子与乞丐。他原本可以完全无视我在潜意识里他可能觉得自己这样降尊纾贵地出现在一堆垃圾渣滓面前已经是相当有**分何况他是来给我恩赐的他就是我的苦海明灯我理应对他感恩戴德顶礼膜拜。

    “没有什么是我不了解的。”任公子在微笑我能够想象到他脸上鄙视的神情“除了那些东西之外你当然还有其他目的。”

    “不就是为的几个女人吗?”他的声音从容自若“你也是个男人这一点我表示理解。”他说“不过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年轻人嘛容易冲动有的事情一时看不开是可能滴——”

    应该说任公子已经是相当地推心置腹了因为除了他整个长川没人敢说出这种话来。病房里很安静虽然人很多但是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人开口大家都屏声静气这种安静也充分烘托了他与众不同的身分。

    有点愤怒的想法了。

    是啊女人。对于这位公子爷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行为出轨而招致不能承受的后果在他看来绝对是一件至愚蠢的事情。地球人都知道任公子的女人有很多而且活得都很滋润都因为傍上了这位天潢贵胄而自觉幸福。

    但是我不同爱我的人都死了!而我爱的正在铁窗里煎熬!正在禁咒之地凄凉地哭泣!

    怒!

    我的脸转向了任公子那边我在想我应该跟说些说什么。

    任公子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情绪他的自我感觉应该永远良好。“我告诉你一点男人应该做什么呢?”他还在踱步“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再过几十年回头来看这些你会现你太愚蠢了——”

    我往地上呸了一口。“谁他妈裤裆破了露出的你?咹?”我说话了相当难听。“谁让你跑这来装B的?咹?”

    老实说我还真不耐烦跟他多废什么话浪费口水啊这是我很直接。“滚蛋!什么东西!”

第230章 傲慢与偏见

    任公子高傲冷漠的声音嘎然而止。

    跟我谈话的时候任公子那高贵的脑袋瓜子里边可能还一直处于自我陶醉状态多么平

    易近人的形象多么礼贤下士的风范——他应该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推心置腹会得到如此粗

    野的一个回答完全是蛮不讲理式的。

    “你——”他有点语塞“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我嘿嘿一乐“我还就这么说了不服你咬我啊!”我把脸别开了有点恶作剧得逞后

    的小快活。“有种的话最好杀了我嘿嘿。”

    “你你——”任公子终于找到了错愕的感觉他这话没有后半句说不下去了。

    可能打击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吧任公子的脸到现在才变了颜色而且应该相当难看。因

    为我听到屋子n多护士mm的偷笑然后捂住嘴的声音还有跟着他同来的领导们在假装咳嗽。

    大伙儿都在集体憋笑好象。

    这位任公子有点意思我想。我不知道他是抱什么心态到这儿来的但是看情形他今

    天似乎只能收获到耻辱了。来此之前他对案件肯定有过调研只是他没有认真衡量过自己的

    对手——因为他没把我当成一回事他并不觉得我是一个值得打量的对手尤其是在看到我

    的样子之后。

    那就只能这么说了这位任公子不太走运撞我枪口上了。他确实不可能想到自己将会

    面对一个无欲无求的无赖而且该无赖对他充满敌意(也可能是嫉妒吧汗!)最不走运

    的地方在于没有人提醒他这一点——应该说长川的领导同志们对我沈某人的脾气还是存在

    一定程度的了解滴只是没告诉他而已——任公子的空降着6背景还有他的凌人傲气看来

    好象不太招人喜欢啊这才让自己出了这么一大糗呵呵。

    所以我想提醒他一点——江湖啊官场啊可真还不是你们小任家那厨房厅堂人心险

    恶啊鬼域伎俩啊随时随地都可能生状况你要警惕啊小任同志!

    我当然不会跟他说这个而且我也无须掩饰呵呵直笑——这里头道行深着呢自个

    慢慢琢磨去吧!

    “不知好歹!”任公子在气急败坏地进行语言挣扎努力迸出最强音他应该很不甘

    心这样被折服他要彪了。“奶奶滴!”

    嘿!这丫!这措词!华丽啊!

    我把脸又转到他那边我收起了笑容。“想开骂吗小任?那就练练?”我冷冷地说我

    的口吻很不屑。

    沉默了。

    小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应该是努力地压制怒火他肯定已经考虑到跟一个瞎子兼乞

    丐在病房里对骂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而且可以打赌他不可能骂得过他的对手绝对

    没有这种可能嘿嘿。

    他迅接受了我的威胁并且在思考怎么对付我或者说怎么应付这种受侮辱的场面—

    —受侮辱绝对不是任大公子的习惯应该他没有针对该现象设计过什么应急预案。

    这位任公子肯定是丝毫也不怀疑天将降大任于已身应该经常在自己的圈子里跟他那

    帮太子哥们讨论权谋探寻什么帝王心术啊驭人之道一类的而且我也相信他理应心机重重

    而且可以驾驭控制相当多的人但是我想告诉他的是他无法驾驭一个流氓。

    是的因为我就是那个流氓死心塌地真正的流氓无产者——我的无产程度相当彻底

    甚至身体和生命都不属于自己的产业我不为自己而活!我现在的境界很高状态用八个

    字可以形容——心如铁石无欲而刚!

    “沈宜修。”任公子终于说话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判断出自己受侮辱的根源不

    过他的声音有点颤“嗯——”他说“我是受省委周书记的嘱托而来我是代表——”

    “你能代表谁?咹?”我仍然没打算给他面子继续追击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你

    谁也代表不了!”我说“现在我谁都不想看到!***有人要见老子的话自己滚过来!”

    崩溃!

    不是我是小任。

    这位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一生之中肯定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疾声厉色地呵斥教训过而

    且不能反抗——当然除了他老子之外。

    事实上我绝对没有代替他老子教训他的想法——让这公子哥受教育不是我的目的

    我没这义务!只是他让我心里烦了——这么说吧敢把B装到老子面前来他就得有承担这

    个后果的勇气——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还听他啰里啰嗦我心里就会烦我就只能把耻辱

    的后果赐予他。而且不管谁来都一样我都将给他这个耻辱!

    我誓!

    任小天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他无言地离开了带着他的部属还有他的耻辱。

    我冲着他离去的方向冷笑。

    嘿嘿看清楚点哥们咱现在什么身份?然啊。就算m国总统飘洋过海来拜我他要

    敢装B我照样啐他一脸!你小任算个什么东西?我还真不是骂你!

    ………………………………

    “沈宜修你这个样子可不太好。”上官仪在说话话音很平静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每次听到她的声音我都会莫名其妙地激动一下然后失望——太象苏静美了。“我知道。”我无所谓地说。

    “再怎么说他也不是来对你不利的也没打什么官腔还算设身处地帮你考虑过对吧?”她淡淡地说。“你这态度上有点问题。”

    “没什么问题啊。”我笑“他应该感激我才对我给他上了一课。”我说“我是在

    教他生活教他成熟教他看清楚这个世界上什么才叫真正的傲慢。”

    “说下去。”上官仪的态度居然也无所谓有意思。

    “就是这样。”我说“我还真是想告诉他生活的道路不可能永远笔直不可能总是

    一帆风顺总会有点挫折有点意外吧?苏静美曾经说过——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权力面前倾倒

    现在我就是一个例子!”我一边说一边躺下了身子还是忍不住笑。“他小任如果能

    明白这些道理对他绝对没坏处哈哈!”

    为什么要笑?——呃呃什么叫装B?这个就是!真正典型的。哈哈!

第231章 活着

    事态越来越严重。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从气氛中可以轻易察觉出来。

    来我病房探视游说的人越来越多级别越来越高今天来的是个熟人——我曾经打过

    交道的曾部长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

    “小沈。”曾部长在我面前坐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开口说话“对不起。”他说。“我

    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我为你痛心。”他的声音真的有种痛苦。

    “痛心?”我把脸转向了他虽然这个动作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呃是习惯“

    曾部长您是想来批评我的?”我的声音相当冷淡。

    “不。”他说“我很难过真的。”

    “我不需要你的难过。”我说声音放低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诚恳。“不过还是谢谢你。”我说“还有请曾部长注意自己的言论这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他又沉默了。

    我叹一口气有点悲凉的感觉。

    事实上在之前的n多人次的探访里我已经很少开口。不想说话我觉得自己说的每

    一个字都是浪费。但是这位曾部长是个例外因为毕竟打过交道而且我对他的印象不坏。

    “外边情况怎么样?——听说长川人又准备闹事了是吗?”我问他。

    “是啊人们到处搞串连现在正处于一级戒备不能让119事件再重演了。”曾部

    长把话说得很直接但是他的语气有点无可奈何“其实这个都不是最大的问题我们正在

    努力做工作安抚群众情绪。”

    “关键是国际舆论的压力。”他简单地说“现在外边谣言相当多很多说法都在传你

    已经死了。”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

    “如果你真要死了局面将变得不可收拾。”曾部长说“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大的悖

    论没办法解开。当然我个人的看法解铃还须系铃人——”

    “行了不要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

    是的我知道。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怪圈所有人都已经陷入到这个无比怪异的悖论里

    边包括我。

    我揭露错误让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最大的后果我只希望得到公道希望那些错误行为

    能够被纠正。

    但是没有人考虑纠正错误因为纠正错误的前提是证实错误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

    这一点不可接受。他们只希望我承认自己的错误希望我幡然悔悟现身说法把这场莫

    明其妙的闹剧结束——只有我才能够结束这场闹剧生在我身上的惨痛整个世界都知道

    ——所以他们也在尴尬也在汗出如浆也在不知所措。

    “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告诉你你一定要坚持活下去。”沉默了很久以后曾部

    长说“不管有多难你都不能放弃生命放弃希望。”

    我想了一下。“谢谢你曾部长。”我说“我会努力的。”

    “这是一场错误。”曾部长说他的声音很肯定。“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又提到了这

    个。“等待吧也许总会有那么一天——”他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我无语地听着他站起身听着他离开病房我很感激他的好意感激他的提醒。除此之

    外我还担心这位舆论领导的思想倾向——虽然他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的意思他来这儿也

    不是解决问题的但是他不小心把自己的同情心拿出来了应该说这犯了很大的忌讳。

    我为他担心真的。

    事实上在这场充满政治良心与温情的谈话之后曾部长就从他的岗位上离开了。他从

    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直接转入纪检委挂了起来不再担任实职他的称呼由部长变

    成了——巡视员。

    这就是同情的后果。这就是那位系铃人的纠错行为。

    我怒!

    ………………………………

    有人来为我拍照闪光灯一阵一阵的。

    不是采访那个没什么好说纯属找啐。就是拍照——我知道他们想干嘛无非是弄个

    证明告诉人们横刀还活着活得很好很高兴幸福象花儿一样绽放一点也没有死亡的迹

    象。

    是啊我确实活着这是个事实没什么问题啊不需要推三阻四遮遮掩掩地那就由着

    他们拍好了无所谓。

    但是我是不是活得很好是不是高兴得象朵花儿这个问题就值得好好地推敲上一把。因为我已经听见拍照的大大们不知所措地抱怨说我这形象太不对付了估计把这照片

    出去实在够呛效果不可能理想。

    是啊说不清楚啊哥们现在这样子——还让人以为我在这里受到什么非人的虐待一样。

    我郑重声明:绝对不存在什么虐待没有人骂我打我没有人碰过我一根手指头不但

    不存在暴力因素甚至一句重话我都没听过一点强迫的意思都没有。事实上在这里我得

    到了相当高规格的礼遇所有人都在围着我转我感觉自己的生命从来没有象此刻这样受

    到如此多人的关注和重视我的每个举动都有人观察有人记录哪怕是一个喷嚏一声咳嗽

    都会让那些守护我的护士mm大夫JJ们紧张上好半天。

    他们在努力治疗我的病情没有人希望我出什么意外真的我非常肯定这一点。我也

    并不打算自杀所以我一直在配合治疗但是这一次他们的行为我不敢苟同。

    他们希望为我换个造型——就算不是明星闪亮版至少也得剪个头刮刮胡子换身衣服

    什么的得象个正常人吧他们说。

    我语气生硬地拒绝了。

    我对这样的改造计划嗤之以鼻完全无视拍照大大们的合理要求。我告诉他们说你们

    是要弄新闻对吧?新闻的原则是什么?贵在真实啊——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们就怎么拍肯

    跟你们合作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如果得寸进尺再来动手动脚可就不行只要谁动我一根汗

    毛就是要老子的命!

    我说到做到我向你们保证!我说。

    没有人怀疑我这个诚恳而激烈的保证也没有人敢跟我对抗。他们接受我的要胁放弃

    了愚蠢的想法转而开动脑筋绞尽脑汁地去考虑照片的后期制作怎么样把俺这光辉形象

    无伤大雅地展现出来。

    那个可就不关我什么事了嘿嘿。

    ……………………………………

    我佛慈悲神迹终于降临人间神圣之光开始显现。

    跟外间日浓一日的紧张气氛完全同步我的紧张时刻马上也要到来。

    一个星期以来看望探视我的人络绎不绝基本每天都有好几起但是我不再跟他们交

    谈。不想再多说什么面对所有的询问和要求我保持绝对静默把嘴闭得很紧。

    是的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那么就沉默吧。什么都没有意义。你们要的我也不

    会给。

    最后终于我等来了大神。那位系铃人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

    听到消息时我正坐在轮椅上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上官仪推着我跟我很随便

    地聊天说话然后话音一转她告诉了我这个让人有点讶异的情况。

    “周书记马上就到。”她说“专程来看你的。”

    上官仪的语气永远那么平静而且措辞简洁一副淡看世事的意思这让她的态度也总

    显得有点冷漠。但是这种感觉相当熟悉而且我觉得她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真的。所以

    在这里我只愿意同她说话。

    当然也是因为除了来此间第一晚上的交谈她后来再也没有跟我提起过有关政治或者

    小说的事情我们的对话只聊家常无关风月。

    “你准备一下。”上官仪又说。

    准备?——不需要准备什么我想。

    周书记来这里这个消息本身没什么好惊讶的他肯定会来他迟早要来。我坚持在此

    苦苦守候这么长时间终于让他坐不住了——躲不开身的哪怕真是天上神仙我也要让

    他现身人间——当然我没这么高的魅力值让他专程为我而来是事态让他必须出现我

    知道这个我早有准备。

    惊讶感的原因是因为我突然在想好象自己也不是第一回见这位省委大书记了而且按

    照最通俗的说法这周书记应该是我命里的贵人啊他应该是曾经搭救过我一把提拔过我

    一把他曾经是我的苦海明灯啊但是为什么——每次见到他的真人版时我都会受伤处

    于完全不能自理状态——不是坐在轮椅上就是躺在担架里或者化身木乃伊这一回更离

    谱干脆就瞎了眼!***还真奇了怪了!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呃无语。宿命吧?我想。

第232章 神迹

    我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个迷信的宿命论推敲得太清楚就看见了周书记——嗯不对不是看见是听见是感觉。

    上官仪推着我的轮椅在走道上转了两个弯好象进入了一个有很多人的大房间然后停下来。“就这里。”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把脸缓缓地转动一周支起耳朵来分辨这个空间里的声息。看不到还有谁在感觉上人应该不少就是不知道正神是否抵达。

    “周书记呢?”我说“来了没有?”

    我说话的音量不大但是应该所有人都能听清楚——因为我一开口这个场所就变得异常安静没有谁再出半点声响。

    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周书记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可以说。”在屋子的另一头有人说话了。

    我汗了一个。别说这封疆大吏可不能是一般人正一品的说。应该那是相当地有气势啊——事实上我也曾经充分地近距离地领略过这位汉江第一人的气势磅礴但是现在我真没什么感觉挺麻木。

    跟我是一个瞎子有关系吧。我想。

    “有什么要提的?提吧。”那个声音又说。

    没听到正神的声音我有点不舒服。“周书记呢?”我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很执拗“今天不是他来看我的吗?怎么着也得他先说话吧?”我问他“你是谁?”

    “我——是周书记的秘书省委办公厅——”

    “轮不上你说话。”我打断了声音主人的啰嗦他的絮絮叨叨让我很不耐烦。“我跟周书记对话别的人不要插嘴小心我啐你。”

    沉默了所有的人。

    “小沈同志。”良久之后周书记终于说话了。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他绝对不会错这个声音润照万物泽被众生——包括我都曾经如坐春风被熏陶过好几回记忆犹新啊。“我们曾经见面的是吧?”他说。

    是的。我想看来你的记忆力也不差——当然有可能是来此之前恶补过功课他的那些大秘书们理应把有关我的背景前提全部分析给他听了否则的话我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有那么出众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能让他从宝贵的记忆中捞我一把。

    “你这位同志不错嘛本质非常好。”周书记说“我记得那次长川的拆迁案里面小沈同志的表现就相当出色——在危难时刻能够体现出一个党员奋不顾身不畏牺牲的精神保护群众利益能够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嘛很优秀的政治品质很好很不错。”

    我咧嘴笑了一个。

    周书记在这段话里边对我的评价很高啊。全是赞的一边用了好几个很什么很什么的。很不错!我想。很好很强大!

    他不提我都还忘了——看样子周书记对咱这个护民英雄的举动那是特别的欣赏啊。是不是——英雄重英雄这个惺惺相惜什么的?嘿嘿。我侧耳聆听他老人家的心平气和的教诲无耻地在心里进行自我陶醉。

    “我跟很多同志都提到过这个例子。”周书记的话很见感情“了不起啊!完全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面对生死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什么是真正的党员?这就是!”他说“一个干部的素质一个党员的境界就应该是这样!值得同志们好好学习啊!”

    “所以当时经党委研究把小沈同志的这个事例作为一个典型进行宣传树立了一个样板——”

第233章 苦海明灯

    好象他先是在夸我然后提到了蓝正德然后提到了**案他的意思好象是在告诉大家我揭了蓝正德这个**分子然后蓝正德打击了我报复了我。

    好象就是说的这个。

    有点晕。事实上蓝正德确实是让我给端下来的我承认他确实是想打击报复我一把但是完全有心无力我也可以肯定。那么后来呢后来的那些事谁的打击?谁的报复?

    哼哼。我想。

    周书记是在告诉大家他对我没想法甚至相当地欣赏我赞许我他的姿态很高因为他跟所有的事情都没关系他不存在任何问题——即便有也就是个失察之责吧?不过一个封疆大吏对这点小事没察觉完全正常啊谁还真能赖上他?

    嘿嘿。我笑。

    侧耳听着省委书记的长篇大论纵横陴阖我在心里盘桓着这个那个至于后边具体还说的什么也没太在意好象是就当前的反腐形势来了个提纲挈领吧。最后周书记的话讲完之后周围的人还集体鼓了掌真跟听报告一样。

    持续楞中。高手啊这位太极云手似封似闭如切如磋不服可不行。

    “小沈你有什么要提的?说吧。”还是那位秘书不理我先前那招呼冲我开口了。

    “哦。”我说我的话还是直奔正神去的“周书记您的意思是想告诉大家我做的事都是正确的对吗?我说的那些组织上全部认可了是吗?”

    说真的报告听完我还真糊涂了我不太敢确定周书记的此行目的。不过也无所谓他能自我批评能承认错误能给我一个正确结果的话我可以接受。必竟我只是执拗不是偏执我在这里是为了守候一个结果的并不是跟谁在赌气。

    “省常委们的意见你的出点是好的有着一个很明显的反**的动机这一点值得肯定。”秘书还在代言“但是你的小说里有很多描述与事实不符认识上应该说也有很大的偏差你必须把自己那些错误言论纠正过来——”

    “没让你说话!”我把声音抬高了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周书记的来意“周书记您的意思呢?您是来给这事作组织结论的是不是?”

    沉默了一会儿。我看不见周围人们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他们很晕倒因为我很不友好的态度——而周书记同志也应该非常难以接受这个态度。

    封疆大吏的气度绝对非凡。周书记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一点都没有。“小沈同志。”他的话语依然平和象一阵娓娓的风。“现在我们不能给你提供什么结论你也知道事态没有平息下来不可能有结论。”

    “但是我可以代表省委通知你一个情况。”周书记又说。这个话理应是对我而来但是后边似乎又是给在场的全体人员做报告了。“昨天的常委会上我们把小沈同志的事情列为一个专题进行讨论与会的同志们对他的政治品质勇于牺牲乐于奉献的精神评价都很高而且小沈同志在宣传鼓动方面表现出来的突出能力特别是在119事件中为平息事态作出的贡献给同志们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周书记说“常委们一致认为这位同志是有能力滴是能够胜任更重要的工作岗位滴。”

    “所以说失职啊。”周书记说“蓝正德把长川搞得乱七八糟他的手里边这么好的人才只能被压制这说明什么问题呢?长川的工作没有做好组织工作人事工作都存在很大问题不能做到知人善任嘛!”

    “象小沈同志这种有能力有品质的干部应该要大力扶持培养他不应该被埋没人才难得啊对不对?所以经省委集体研究决定只要把目前这些事态平息下来等到一个合适的时间必须对小沈同志的工作重新任命可以考虑给他压上更重一点的担子让他能够挥更大的能量做更适合的工作能者上庸者下完全符合党的织原则嘛。”

    “常委们都认为长川的宣传工作历来是个薄弱环节出过不少的问题几任领导都没有解决好。现在可以考虑让小沈同志试一试嘛我们相信他应该有这个工作能力对不对?”

    我有点茫然失措这个?是在说什么?嗯好象——

    “既然是人才那就必须放手用破格用胆子要大一点步子要快一点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我的看法是可以考虑让他担任长川的副书记出任市常委主管宣传。”周书记的话四平八稳丝毫听不出他的情绪他就象在念一篇言稿。“当然这个意见有同志表示反对说小沈太年轻了而且组织上对其还没有产生一个完整的正面的鉴定结论这样的安排太过耸人听闻就怕站不住脚。”

    副书记?市常委?哦天哪!我结结巴巴地想这是什么状况啊?我没有听错吧?脑袋没进水吧?我是谁啊?我太年轻啊!我的错误还没有结论啊!耸人听闻站不住脚啊!

    我感觉自己象听到了一个神话。

    周书记不象说神话故事的老人他的讲话严肃认真条理分明。“我反驳了那个意见。”他说。周书记面前理应有个桌子因为我听到他用手指在轻轻地敲击桌面“干部年轻化知识化喊了这么多年怎么有个人才到了手里就不敢用了呢?”他的声音很坚决不容置疑“不拘一格降人才嘛难道要等到人家跟我们一样老了再来用他?嗯?”

    “至于那个结论我也说过肯定会有的。小沈同志的品质非常优秀是经过了考验的。”周书记说“当然年轻人嘛思想上有点局限认识上有点偏差难免的嘛!人非圣贤敦能无过?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

    “需要指出的是这位同志绝对不是因为个人利益导致错误他的出点是好的目的是纯洁的动机是高尚的只不过对事情有点误解而已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的意见只要改过不影响对他的这个任命。”

    呃?有道理啊。说得真好纯洁高尚、没有任何个人利益的奉献和牺牲、而且历经考验——看样子周书记对俺可真不是一般地看好哦。毫无疑问他这一次莅临长川还是来做我的苦海明灯滴。在他老人家的指引下俺好象可以再一次平地飞升了而且这一次会飞得相当相当的高绝对出我的想象。

    眼前放光。虽然是个瞎子但是丝毫不影响我直接看见一条铺着红地毯的康庄大道正在面前伸展。这一瞬间神光照亮了我的绵绣前程多么美好!

    屋子里的人们震惊了开始议论纷纷并且集体注视我——他们完全能够想象到随着省委周书记关于人才使用的这番高调言一个二十六岁的市委副书记、市常委马上就会诞生政治奇迹触手可及。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说——我沈宜修或者说横刀——要当领导啦!而且是大拿级别的哦!

    哈哈!我得意地笑!

    呃——我笑了几声又停下来我在笑什么啊?

    其实周书记的这番话意思我是相当的清楚。就是说只要我承认自己小小的错误然后把我那小说改过一遍再在世人面前象征性地抽自己几个嘴巴我就算弃暗投明归顺朝廷了然后我就苦海度上岸登仙就能上位当大官了。

    好象就是这样。

    这倒是个好事儿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啊也不知道老家列祖列宗那坟头上冒了个什么烟嗤地一声就把咱送进了半天云里边啧啧啧只能说一句真走运。

    而且我可以肯定这样的任命决定绝对来自组织来自于集体决策不可能出于谁的个人恩典——当然由于周书记同志对俺的厚爱难免会定个调子拍个板把一把常委们人事研究的舵。但是他对我的那些评价应该说看起来水分不大人所共睹能经得起推敲也拿得上台面所以说即便这个任命有点耸人听闻但是是程序上也绝对合理合法站得住脚。

    何况我为什么就不能当领导?谁规定说不许我干副书记啦?那个任小天跟我同岁他能管组织我为什么就不能管宣传?

    哼哼别说让我干这市常委又怎么样?我还怕谁杀了我不成?真还不信自己干不了!

    我又笑起来眉开眼笑很舒畅。而且身周的人过了那个惊讶劲重新恢复了安静在这个空间里只有我得意洋洋的笑声在回荡。

    我的动作很大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意思身后的上官仪按住了我不停耸动的肩膀她在我耳边轻轻问我“没问题吧你?笑得这么夸张?”

    我没理她我还在琢磨咱这个当官的事。是啊真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为什么就不能上位呢?

第234章 乱云飞渡

    我深吸一口气镇定一下心神“感谢组织的信任我接受这个任命。”我朝着周书记的方向大声说“我有信心做好这个工作我会表现得很出色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我也可以检讨没能跟组织上保持一致擅自表言论造成舆论上的混乱——我完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可以去纠正可以悔改。”

    我的态度非常诚恳而且表达清晰明了意义完整。这番话就象一把盐洒进了油锅现场一下子轰动起来身周的声音猛然嘈杂。

    上官仪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你做得很对。”她直起身子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手从我肩上拿开了。她的声音恢复了淡漠不带任何色彩但是我依稀感觉到她好象失望了。

    失望?为什么要失望?这不是大家一直翘期盼的结果吗?

    身旁众人都在情不自禁地议论不休让我直接地感受到他们的兴奋情绪——是啊多好有结果了胜利了所有事情都会马上平复一切都会返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来我这个政坛公敌放下武器立地成佛已经宣布投降。异类同化了敌人被收编了从现在开始乱局结束秩序恢复依然还是那个太平盛世值得好好地弹冠相庆一把啊。

    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团和气难得糊涂多么美妙的结局!

    “小沈同志这个态度是好滴是对滴。”周书记说话了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个现象怎么说呢?好象是我这问题让他伤过颇多脑筋吧?到现在终于尘埃落地世界立马将会清静他应该是松下了一口气来。“勇于承认错误纠正错误完全表现出一个**员应有的心襟和胸怀值得大家学习啊——”

    “周书记!”我突然冲他喊一句打断了省委书记即将开始的侃侃而谈。

    “如果我接受了这个职位那么——”我说“这个城市原来主管宣传的副市长苏静美应该怎么办?”

    愕然。所有人。

    “苏静美是无辜的但是被判刑获罪——无期徒刑她真要坐一辈子的牢?”我迷惑地问“她的惨淡人生就要这么永远地继续下去?”

    “还有。”我说“那些冤死的人呢?她们的淋漓鲜血就这么白流了?”

    “我不是什么猛士也绝非英雄但是我真的直面正视过这些惨痛而且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都不能忘记。”我说“我为她们的清白和生命而活我为真相而活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周书记。”我说“您能来这里我非常感激而且我希望您能带来真相的澄清——对于我来说别的东西没什么意义。”

    周围的声音嘎然而止能够感觉到每个人脸上惊骇的表情。这个房间里顿时象死一样的寂静。

    “当然组织的任命我可以接受——如果组织上一定觉得我适合这个位置我不会拒绝我也无所谓。”我说“但是前提是苏市长的平反还有那些错误行为的纠正。”我说“只要这个前提满足我当然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道歉声明不算什么就是判刑杀头我也认而且我会很高兴因为看见了公道——”

    “沈宜修!”那个秘书打断了我的话他的声音异常仓皇“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我笑“如果我是在胡说八道你们能来这里吗?能给我封官许愿吗?我什么时候有这么高啦?你们为什么会注意到我?因为你们害怕!你们害怕给苏静美平反——”

    “跟她没有关系!”秘书严厉地打断了我的话显然苏静美的名字让他非常忌讳“对你的任命是组织行为同那些完全是两回事!苏静美跟我们长没有关系!完全是你在捕风捉影!造谣生事!”

    我摇了摇头。是的我知道了事前的判断没有错误云山雾海后边不是真相。这让我的心沉得很深。

    这个秘书说得对两回事我承认。

    让我改过自新然后把我提拔起来根本无损省委书记的令誉还会给他增加一个求贤若渴不计前嫌的美名。而且我的悔过将为他撇清让他从这个声势空前浩大的风波里乱云飞渡从容脱身。

    所以对待同样处在这场风波中心的苏静美他绝对不可能让她脱身。因为这将导致他的境地非常不堪他会被口水淹死——苏静美的平反昭雪、证明清白将意味着小说里每一件事都真实存在那么多牵涉到他的隐情——情人、私生子、险恶的政治手腕。

    何况还有两宗血案两个美丽的生命。

    “刘从军呢?”我说“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其实这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不可能有结果的跟上述理由完全一样。

    果然秘书的回答非常干净丝毫没有出我的预料。“刘从军?”他把这个名字念得一字一顿充满陌生感。“我们不熟悉不能提供什么看法。”

    身前的人群中有人接我的话应该是长川某部门的领导。“没有证据证明刘从军有问题不存在什么处理——你说的那些没有任何法律根据。”

    我没有说话。我在想今天我在这里依然什么都得不到。

    处理刘从军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证据算什么?只要去抓肯定能找到——至少在朵朵这个问题上边刘从军包养情人的事情有很多人知道线索一大把查起来的话他不可能逃避罪证。

    但是他不会得到处理的甚至针对他的调查都不会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刘从军根本没有理由去做那些事。绑架我伤害云菲菲杀死自己的情人——刘从军不是神经病他非常正常而且很懂得法律没有一个值得人相信的动机他绝对不可能去制造这些血淋淋的人间惨剧。

    所以说如果处理他的话就将把幕后黑手牵涉进来——所有人都将知道刘从军为什么要这么干他为谁杀人。

    吐了一口气我觉得很绝望。

第235章 诅咒

    “周书记。”我朝他的方向喊“您到长川来就是想来告诉我什么事情都不存在您跟什么都没关系您是清白的对吗?”

    “您就是希望我投降希望我悔过希望这些事情永远不要被证明永远不要让人提起是吗?”

    “放肆!”秘书高声喝阻“你有没有政治头脑?你懂不懂得尊重上级?”

    我没有理他“周书记请你回答我!”我还是在不停地叫喊虽然知道这样很无趣但我确实不清楚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声音在颤抖我的身子也跟着抖。是的我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世界开始坍塌。

    “既然你坚持要一个答复我可以回答你。”在我把问题重复了好几遍之后省委书记终于开口说话了慢条斯理字斟句酌。“苏静美的案子影响很坏我听说过一些情况。”他说“但是案情我不清楚也没有具体去了解。”

    “不过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既然判定她有罪其本人也认罪伏法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说“我不能应你的个人要求去干涉审判把人民赋予我的权力置于法律之上为一个罪犯开脱这是不可能的。”

    “至于你说的其他事情我没有听说过也不清楚你提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也许你有一个好的动机但是你的行为完全错误这一点毫无疑问。”他说“组织的意见是希望你能够端正态度正视自己的错误而不是无理取闹煽动群众借机要挟上级。”他的话很平淡若无其事。

    图穷匕现牌底终于亮出来了。

    我没有办法平静自己我不可能平淡不可能若无其事我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摊牌结果。

    这些就是他对全部事件作出的回应。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太上忘情置身事外根本没有想到过忏悔。他来到我面前绝不是来悔过的——他确实害怕被怀疑被指责但他更怕被唾弃被审判所以他否认所有事情同时为苏静美作出了最后的盖棺定论——

    一颗心完全浸入到冰水里——一切都完了我知道。苏静美已经彻底沉没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冤狱是她生命的终结——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无辜依然无济于事。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这就是我要的公道!坐在对面的这位高高在上的系铃者用一个华丽的死结亲手终结了我们的故事终结了那么多的美好终结了我忍辱求生的最后希望!

    希望变成绝望心已入炼狱。

    我的喉头压抑着咆哮我象野兽一样地低声嘶吼我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暴怒情绪不想一头猝死在他面前。

    “年轻人思想不要太狭隘嘛。”省委书记又说话了言笑晏晏心平气和丝毫不以我的激动为意“领袖曾经跟人唱和过一诗想必你也听说过吧?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说得不错啊!”

    我没有去琢磨他讲的什么我把脑袋压得很低心里在想着秋叶想着苏静美想着她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欲哭无泪真的还想吐血。

    “只看到阴暗面是不行的不要一叶遮目不见泰山。”周书记淡淡地说非常随意挥洒自如。“有很多美好事物可以颂扬可以讴歌光明、和谐才是主旋律才是永恒的主题嘛!有两句唐人的诗我很欣赏在这里也送给在场所有同志跟大家共勉吧。”然后他真的开始吟诗了从容不迫大气磅礴。“好象是刘禹锡写给白乐天的吧?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意境不错就是说目光要向前看要识大体——”

    “周书记!”我从轮椅里一把跳将起来我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忍受他的大气从容“您的诗说得真不错。”我很凄凉地说“您把苏静美沉没了我也会跟着沉下去——您让我们永远也看不见春天了。”

    “可是没有关系。”我说。身子在剧烈颤抖我不得不撑扶着轮椅才能昂挺立“不就是死吗?其实也不算什么我们的春天不在这个世界也许沉没才是最好的归宿。”我咬着牙语气森冷好象看见了死亡。“如果这是一场电影我们的死将是最完美的谢幕也是这本小说最圆满的句号。所有人都将目睹我们的爱情还有我们的死亡。”

    “顺生逆死我予我夺——你确实可以执掌生死可以控制很多事物但是你无法控制一切——你不可能让真相永远沉没也不能让爱也沉没!”异常激动我感觉象要虚脱“在我们死后世界会为我们愤怒!为爱哭泣!传说将跟随我们身后世代流传!”

    “而你!”我用手指着他的方向声音充满诅咒“你终将腐朽!你将被世人鄙视唾骂!抱着你的权力苟延残喘吧!最后踏入坟墓时如果人们还能记得你那就是你的虚伪还有你的罪恶!”

    大哗!现场猛然骚动起来身周那些人如梦初醒纷纷出言厉声喝斥。

    “住嘴!”

    “太恶毒了!”

    “无法无天!想造反啊?!”

    我仰天大笑如痴如狂。“周书记不是喜欢念诗吗?那我也送你一句——”我一面说一面把手边的轮椅高举起来举过了头顶。周围顿时一片惊呼。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一声长啸轮椅朝省委书记的方向飞掷过去带着所有的仇恨用尽我全部的力量。“你去死吧!”

    呯嘭一声巨响在所有人惊骇讶异的狂呼乱叫里我的身子失去了平衡终于跌坐到地上。

    咳嗽了两声有点气促但是我依然在笑实在太爽了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周书记!”房间里乱成了一团人们集体大呼小叫跟滚了一锅粥似的。那位尊荣的领导倒是没了声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下砸死了他。

    “快!快!叫医生!”

    “医生!医生!”然后n多人齐声大叫。声音如此仓皇猴急让我真以为有人完蛋了。

    “周书记心脏病犯了快来人!快!”

    “快这有药赶紧喂下去!”

    呃原来是这样真没劲白费力气了——我为自己的大铁椎行为默了把哀。

    立马我就被几个人抓着提拎起来。他们推我到墙壁边上站着又把我的手扭到身后然后听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应该有人掏了手铐出来。

    “放开他。”上官仪的声音有点仓促没那么淡漠了。“他又没打算跑。”

    “这小子太危险了丧心病狂啊这是!”掏铐子的家伙坚持他的看法。“疯了刚才差点砸到了人还是小心点好。”

    “不用铐!”又有人上来说话很纯正的北方口音。“要把他手弄坏了怎么办?你们能负这个责吗?”

    要铐我的那人嘟囔两句终于没有把他的动作进行下去放开了我。

    呵呵原来是这样。还指着我的手办事呢。我想。

    屋子那边的骚乱声又大起来“好了好了没事没事周书记醒过来了。”大家喜不自胜的声音。我后边的几个人赶紧全奔过去了估计是赶时间去献上一把子殷勤。

    真遗憾。我想。我什么都做不到。

    有种相当无语的失败感。可以肯定我们已经沉没了——水没头顶连一丝星光也没有——我无法保护我们的爱保护不了她我也干不掉我们的敌人我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还能干什么。

    迷惘的同时我也完全清楚自己的行为意义——我只是一个疯子一个跳粱小丑我的卖力表演换不来掌声即使表演如此辛苦耗尽了我的全部生命也依然无人喝彩。什么都讨要不到什么都乞求不来。我曾经很用力地期待过一个奇迹但是直到现在才现根本就是一厢情愿我的想法如此可笑。

    所有的事物都稳若泰山没有什么会因为我而改变。一只愚蠢的鸡蛋最终会在现实这块冰冷的大石上撞得粉身碎骨。没有奇迹没有希望除了痛苦除了耻辱什么都收获不到我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这样吧。我冷冷地想。大家都不要再指望什么。一拍两散吧电影散场了。

    无比绝望。

    我伸出手来碰到了身前的墙壁嗯很好很硬很冷——跟此刻的心情相当吻合。

    我开始慢慢地向后退动身子很慢很慢没有人察觉。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可能是个会议室现在屋子那头依然在忙乱不休。

    “水!快快!”

    “这边!轻点扶着!”

    “周书记——周书记——”

    “好了应该没事了注意观察。”

    这一刻没有人理会我大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刚刚苏醒过来的省委书记身上。七嘴八舌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耳中让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的所作所为显得那么无聊——哪怕是再暴烈再疯狂的举动都完全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

    那就——再表演一次吧。

第236章 让泪化作相思雨

    脚下慢慢挪动我在丈量距离差不多够了吧我想。然后我把手抬起来直指前方。

    再然后动了。

    猛烈跑动起来再一次用尽全力。我象一支离弦之箭一颗出了膛的子弹(有这么快的吗?太夸张了吧汗!)我全扑向了——墙壁象一列呼啸而至的火车。

    又是一声闷响又是一片惊呼。

    仰天倒地!

    度相当快墙壁相当结实我的手抬得相当笔直。迎面疾撞的后果就是——我的手断了断得相当惨烈相当彻底。

    剧痛直入骨髓。

    昏迷。

    ………………………………

    再次醒转时已经躺在病床上。

    无法动弹。感觉不到痛楚只有麻木很麻很麻麻到我的身子就象一块木头好象根本不属于自己。

    又感觉象是一个梦魇——

    “沈宜修!”身前一声愤怒的呼喝终于让我了解到这不是一场梦“为什么要这么干?你的理智呢?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上官仪脾气了。

    “呃——”我试了试音脑子虽然也有点麻有点秀逗的味道但是声音好象还在。“为什么要生气?”我说“我伤害到你了吗?”

    “对的你伤害了很多人。”她的声音很高情绪很激动“那些爱你的人们都会受伤害!你在逃避责任!”

    我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说“我已经疯了——您也别跟一个疯子计较那么多是吧?”多说了两句脑袋里麻木感稍微减轻话语逐渐流利起来但是身子也跟着疼痛起来。

    “你没有疯你很清醒你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上官仪说“我曾经以为你的精神力很强大意志也无比坚决你不会这么愚蠢但是现在我很失望。”她的声音真的相当失望似乎想要哭泣。

    “失望?嘿嘿。”我冷笑着说“为什么要失望?”我问她“因为我再也不能做什么了对吗?什么都没有了是吗?你们的努力都是白费心机对吗?”

    “是的什么都没有了。”我轻轻地说“哭泣吧女神。”

    事实上我说的这句话就是在那个夜晚苏静美崩溃以前她所听到的最后一句台词。在我的小说里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记忆里这句话如此深刻永难磨灭。因为这句话同样让我崩溃。

    但是面前的这位女神没有崩溃也没有哭泣她依然在愤怒。“你很绝望我知道。”她说“但是为什么要自残?你不会还要自杀吧?”

    “我不会自杀从来没想过。”我说。这一点我想自己有必要告诉她。“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我这个就是。其实死对于我来说确实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也很容易做到不会太难的我知道。”我淡淡地说“但我还是得苟且偷生哪怕再痛苦再屈辱我也得努力坚持我得活下去我想看着苏静美出狱看着她洗刷清白。”

    “还有。”我说“云菲菲在我面前自杀我没有能力保护到她其实那一刻我也可以死了——但是没有因为我没有权力这么做。我的命是她给的她牺牲自己的生命让我活下来。”我的声音很平静。“自杀绝对是逃避是怯懦我不想让她再鄙视我我不要这样。”

    “所以我还要代表云菲菲活着直到看见那些罪人受到惩罚。”我说。“但是现在我要的没人给我那么我也不会给他们什么都不会给。”

    我闭上了眼睛。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放弃!”上官仪的声音也有点绝望“现在这个局面还能怎么收拾?你告诉我!”

    我不能告诉她。我正在努力跟疼痛作斗争——麻*醉药的效果即将过去肢体渐渐苏醒我的胳膊巨痛难忍。

    汗流满面。这是一种根本无法忍受的痛苦——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手臂已经结结实实地断成了n截而且再也无法复原。

    “不行!”听起来上官仪着急了“你必须转院在这里你无法得到最好的治疗。”

    “别费这劲了——”我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没有意义我不会——”

    “那么苏静美呢?”上官仪打断了我的话“对你来说她也没有意义?”她很焦躁。“她也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我的脑子里崩地响了一声象断了一根弦。“什么?”我说。

    “是的就要死了都会死的。”上官仪痛苦的声音“苏静美知道了你的事情。从昨天中午开始她已经绝食而且不停地哭泣她也会死很快就会。”

    眼前金星乱溅我的身子骤然瘫软。是的所有的坚持都没有意义哪怕我付出了全部。

    我开始放声号哭起来无比凄厉。

    身子很痛但是这个不算什么。我看见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一片一片在眼前飘飘落落我的眼前全是红色的血。

    “啊——”我象受伤的野兽一样不停嘶吼不停号叫我的世界完全崩溃。

    我的哭泣很郁闷根本没有办法排遣出泪水来我不停地哀号却只能哭出我的血。

    周围的护士们尖叫起来。“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是的我的眼睛我知道。

    在泣血。

    病房里开始忙乱好象大家都很紧张。她们觉得这个哭泣的男人很恐怖她们害怕我会突然死亡。

    会死的会死的我想。苏静美会死我也会死我们的命从来就是连在一起唇齿相依血肉相连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什么能让我停止号哭。

    ………………………………

    我也开始停止饮食而且拒绝所有的治疗我不再坚持自己的生命原则。

    就让我们死在一起让所有的故事都结束吧不需要再挣扎这是我们的命注定的。

    ………………………………

    ………………………………

    “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下着有些伤心的雨这是一个很在乎的我和一个无所谓的结局……”

    我坐在轮椅里在大楼最高的露台上静静地坐着。

    “仪姐。”我喃喃地说声音很轻很细。事实上已经在很用力地说了但是因为嗓子完全喑哑而且身上乏力音量没办法更大。

    上官仪推我上来的我说我想上来看看。

    “你要说什么?”她弯下了腰。

    “哪边是南方?”我说“我要朝着那边。”

    我的心愿能够被完成的并不多。这一个应该很现实能够马上就被实现。是的弥留之际我要朝着那个方向——碧海的方向苏静美的方向爱的方向。

    好象已经是春天天上飘着毛毛的细雨沾湿了我的头。空气中也有种清新的味道我用力呼吸几口感觉很舒服——这样的呼吸对我来说不会有太多次数了。歪在轮椅里我心里想着这个。在下一时刻生命就会结束呼吸就会停止。我肯定。

    “再也不知道你的消息再也不知道你的秘密只有那熟悉的往事只有那陌生的你……

    “谁在放音乐?”我又问。

    “长川的群众们又打算为你请命了。”上官仪说她的声音恢复了淡漠“下面那边广场上他们在集结。”

    “人很多很热闹。”她说。

    “哦。”我说。没有什么激动的想法感觉很麻木——这些不是我要的我再也要不到什么对于我来说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我正在想着她这也是我能够独立完成的最后一件有意义一点的事情了。

    “曾经为了爱而努力曾经为了爱而逃避逃避那熟悉的往事逃避那陌生的你……”

    嗯是的我有过逃避我也努力去做过我是真的很在乎你我希望你幸福——但是现在无言了好象只能有这个结局。

    “在那些黑色和白色的梦里不再有蓝色和紫色的记忆。在这个相遇又分手的年纪总有些雨打风吹的痕迹……”

    是的千古江山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我的梦已然消散不在这里。

    “下去吧雨很大了。”上官仪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要上来?相思想念你的爱人对吗?”

    哦是的你没有猜错。我想。“我就呆在这里不用下去了。”我说。

    “为了那苍白的爱情的继续为了那得到又失去的美丽。就让这擦干又流出的泪水化做满天相思的雨。”

    我誓我们的爱情绝不苍白哀怨永远美丽无双。但是命运让我们分开永远不能聚!

    没有关系。虽然心已死但是爱不灭那么就让泪水让相思化成这漫天飘飞的雨吧!

    ………………………………

    “苏静美来了。”上官仪突然说她的声音很淡。

    “…………”无语中。是不是耳朵也坏掉了?

    “就在你的病房里她——你也不想看到吗?”还是淡淡的说话。

    “什么?”这一瞬间眼前光亮大盛哪怕只是听到了这个名字。“真的?没没没骗人吧?”有点结巴了而且立马从垂死状态切换回来脑袋也竖起来了。

    很激动那是真的。我极度怀疑自己的听觉。

    “现在可以下去了吗?”上官仪的语气平平直直丝毫不带情绪。

    “走走走——”我说“你不推我我自己滚下去!”

第237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在医院的走廊上快到病房时我突然感觉有点害怕。

    “等等仪姐别走别走。”我摇头晃脑地说。“是真的吗?”

    “是的。”她说“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她。”

    “哦。”脑子里有点空白感我觉得这个情况来得太突然了接受不了我得准备一下。“哎——别走。”我又喊了一声。“镜子镜子!”我喊“我要镜子快!快!”

    这个要求马上得到满足。

    转过几个弯轮椅停了下来。我转过脸有点茫然。“呃这是哪里?”我喃喃地说。

    “你要的镜子就在你面前。”上官仪说。

    “哦。”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好象什么也看不见。

    有点失落感。

    “那——仪姐给把梳子吧。”我又说“还要刮一下胡子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会吓坏她的。”

    可是马上又想起来。好象这些事我也不能做到。

    “嗯帮帮我好吗?”有点愣但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帮我梳梳头吧好不好?”

    “…………”沉默。

    “求你了仪姐我真不能这个样子见她。”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我真的希望她能理解我一把。

    上官仪无言地照办了她开始梳理我的头一下一下。

    然后感觉颈间突然温热有点湿一滴一滴。

    “仪姐?怎么啦?”我侧过脸我很疑惑“你哭了?”

    “…………”

    泪水越来越多“为什么?”她终于说话声音很哽咽。“为什么你要这么傻?”

    我有点莫明其妙。“没事啊我不傻!”我说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很正常啊我清醒得很。”我说。

    ………………………………

    一切准备就绪。我数着呯呯乱响的心跳轮椅在走廊上滑过长长的距离终于抵达病房门口悄无声息地停住了。

    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空气异常沉默。我拼命支起脑袋侧耳留神周围的响动但是依然失望我不能确认这个空间都有些什么人在。

    “静美?”我犹豫着问“你来了吗?”一颗心忐忑不安挂在喉咙边上我深怕这是一个梦或者又是一场云山雾海不知所踪的空欢喜。

    然后听到了终于听到了这不是幻觉。

    一声短促讶异的惊叫让我知道她在这里。是的苏静美是她她来了真的来了屋子的另一端绝对不会错。苏静美正在辨认轮椅上的人——虽然仅仅半年不见但是我的样子肯定让她意外让她吃惊她没能认出我来。

    有点心酸但是依然不妨碍我的心潮澎湃她的声音让我激动让我癫狂。所有热血瞬间奔涌上来我猛地站起身子。“静美!”我高声呼唤她兴奋难抑。喊过一嗓子后脚下打颤摇晃了一下因为受身体条件所限没办法象正常人那样保持平衡嘭地一声我一头栽到了地上。

    晕眩。金星四溅。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尽力让自己清醒。镇定镇定没有关系我想。我知道她在那里那就没什么问题。然后我开始出向前蠕动身子我努力向她的方向前进。

    非常吃力我的前行进行得异常艰难——胳膊没有感觉耷拉在胸前的绷带里只配作个摆设根本派不上用场我只能依靠脑袋和膝盖支撑动作。我觉得自己象一条虫子。

    虫子就虫子吧。我想只要能到达她的身旁什么姿势无所谓。虽然眼睛也看不见但是我有感觉我知道她的方向——就是这样我的方向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我慢慢在地上拱动挣扎脸上洋溢着期待幸福的微笑。是的苏静美曾经告诉过我——爱是我永恒的方向我想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万山游遍千帆历尽在穿越生死之后我终将以最深情的姿势流回到她的怀里。

    苏静美紧紧抱住了我。

    “为什么?”她把我搂在怀里她抚摸我的面庞“你的眼睛呢?你的手呢?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泪如雨下大颗大颗地洒落在我脸上她的声音瞬间喑哑声声悲鸣有如杜鹃啼血无尽哀恸。

    “不怪别人我自己弄的。”我依偎在苏静美的胸前感觉无限欣慰我在微笑。“我把手弄断了再也写不成东西。现在没有人再敢害你那些人都在怕——”

    巨大的幸福感根本无法抵挡是的她原谅我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静美。”我喃喃地说“别哭我不想你哭。”我的声音变得很轻很细断断续续。

    她的拥抱如此紧密让我急融化。脑子里胸腔里同时一声迸响我象一枝下了锅的面条身子猛然瘫软下来这一瞬间我看见了天国听到了圣歌。这么长时间的颠沛流离苦苦挣命我的神经已经绷到极点现在终于可以松驰下来。曲尽人散弦断歌终世界安静了是到说谢幕的时候了。

    “我想看看你还想抱抱你。”我偎依在她胸前声音渐低渐细。“可惜做不到了。”我的话语充满遗憾“不过没关系——”

    气上不来脑子也渐渐空白。

    真的没有关系已经很幸福了心已让你听见爱已让你看见老天有眼——能在爱人怀里死去绝对是最幸福的离开我没奢望过这么多现在知足了真的。

    “不!不!”音量突然放大苏静美拼命摇晃我的身子泣不成声无比恐慌“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她吻着我的脸泪水滚烫嘴唇冰凉“说话!答应我活下去!”

    病房里的呜咽缀泣声连成一片悲伤汇流成河。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在为我们哭泣。还听到很多人高喊急救外边走廊里的脚步声忙乱急促。

    “静美静美——”我念着她的名字慢慢地闭上了眼感觉很辛苦很疲惫真的累了。我的眼睛无法再睁开。

    苏静美死死地抱紧我放声大哭她拒绝将我交到别人手中。“姐!姐!”她似乎在呼唤谁请求谁她抱着我跪了下来。

    “求求你!”她哭“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

    “不能让他死!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他可以帮你们做很多事情——”她在喊。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救他——”苏静美的身子在剧烈颤抖。

    失去知觉之前最后传入耳中的是另一个熟悉的嗓音。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上官仪的声音淡然无物无悲无喜。

    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238章 戒爱

    我在做梦。

    惊涛骇浪雨骤风狂我象一只无舵的孤舟在茫茫大海中自在漂流。随心即至无欲无求。我的生死之间没有阻隔没有界限。

    但是无论风云如何变幻波浪怎样惊狂一颗心始终平稳安祥因为有她在我身旁。

    苏静美一直守候着我我知道。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我要你活着!”她不停地喃喃低语简单直白虔诚真切好象用了全部的身心在为我祈求祷告她把这几句话重复了很久很多遍。

    我很想睁开眼来同她说话我想告诉她不要那么着急不要为我难过。但是没有办法我太累了睁不开眼睛也说不了话身在最遥远的梦境我已经看见希望但是即便耗费了全部力量却依然无法如期抵达彼岸。

    这个梦里有海的苍茫还有泪水的清香。

    苏静美抚摸着我的脸声音无尽怜惜无尽哀婉“我不许你死沈宜修你的命是我的。”她的声音低低细细如倾如慕如泣如诉“你的血管里流着我的血我们的生命连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但是现在我要走了我不得不离开。”她忍不住又哭了“我会等你天荒地老。”她的泪水在我脸上流淌汪洋肆意。“是的我们也都会老但是没有关系爱不会。我等着你直到最后直到永远。”

    “我什么都放弃我可以离开。”她哭着说着无尽遗憾“只要你活着怎么样都可以我什么都接受。”

    “就算不在一起你也要爱我想我你不能忘了我——一定要记住你的秋叶你的静美在为你守候。我也为你而活。”她的泪水滴进我的嘴里她轻轻地吻我在我的唇畔印下无尽留恋无尽忧伤印下最古老的誓言印下最深情的刻痕。

    最后她默默地离开了。

    我默默无言地躺着晕着象一具尸体。情太重心很空。是的我知道苏静美走了——她把爱留下把我的思念都带走了。

    ………………………………

    人群来来往往记忆明明灭灭感觉浮浮沉沉思绪飘飘荡荡。

    梦的最后时段我在海上看见了——月亮。

    云开月朗清辉万丈。

    ………………………………

    “沈宜修醒了吗?”轻轻淡淡的问候来自上官仪。我在梦里好象也看见她在身前没有离开。

    是的我醒了。

    “苏静美呢?”我喃喃地问。她好象来过她好象走了我好象刚刚经历过一个梦这个梦无尽感伤。我可以肯定自己在梦里是清醒的但是现在有点神智模糊我无法判断是不是另一场梦的开始。

    “醒了就好。”上官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自顾自地说话。“你的病情危急不能再耽搁。”她的声音没有表情“内出血没有得到有效控制还有你的眼睛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如果继续拖下去将会导致永久性失明。”

    “哦是吗?”我说“苏静美呢?她来过对吗?”

    “已经决定了马上准备转院到北方去那里有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上官仪的态度相当坚决。“治疗方案已经定下来——所有人都在等你。”

    “苏——静——美——呢?”我说得一字一顿我对她说的那些没兴趣。

    “沈宜修现在你一定要拿出配合来如果一意求死逃避责任谁都没有办法帮到你。”上官仪还是不理会我她对我说的好象也没兴趣。“但我还是要请你弄清楚一点——从现在开始你的生命不再属于你个人你必须对很多事情负起责来。”

    “苏静美她在哪里?”我坚持自己的问题我完全不理会她在说什么。鼻子里塞着氧气管我的话语瓮声瓮气非常憋闷。

    “沈宜修!”上官仪终于火了可能这种单调呆板没有任何效果的对牛弹琴确实让她感到恼火“你造成了多大后果你知道吗?因为一己私欲惊动了那么多人你的那个所谓爱情真就那么重要?孰轻孰重你就从来没考虑过?”

    “苏静美目前的身份是一个服刑人员她当然有自己要去的地方不可能呆在这里——让她来看你已经是破例——而且你也没有权力过问她的问题!”上官仪的声音高亢起来。

    “哦。”我说。我把眼睛闭上了“那算了。”我又说。我并不以她的态度为意无所谓了好象。

    “你已经见到她了还在坚持什么?”上官仪的声音颇有点无可奈何。“说吧你的要求。”

    “还能提要求吗?那么最后一个。”我又睁开眼睛有点恬不知耻地说“如果我们都死了把我们葬在一块吧也许我们还可以化蝶多美好的事。”

    我的话让上官仪笑绝对的冷笑。“沈宜修。”她的呼喝充满恼怒气愤“我见过无聊没见过你这么无聊的人。拿生命当武器拿爱情当借口还自以为高尚一条道走到黑什么都不管不顾——你是一个真正的偏执狂!”

    我也笑淡然一笑牵动了鼻子里管子很不舒服。“哦也许吧。”我说“你这个定义下得好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偏执。”

    “但是没有办法。”我说“我也不想这样。都是让他们给逼的——”

    “行了!我问你——”上官仪打断了我的话“如果苏静美平反出狱恢复名誉——”她说“条件是你要离开她你愿意吗?”

    “什么?”我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为什么?”

    “组织意见你们不能在一起。”她冷冷地说“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动机。”她说“因为一个如此私人的目的居然希望政治为你妥协法律向你们让步这真是一个笑话不能承受!”

    “从事实来看你在小说里渲染的那些情绪太偏激了。”上官仪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带感情“苏静美为什么获刑?这一点上——难道你们自己没有原因吗?她的心死了她放弃上诉权放弃为自己洗刷清白的机会她和你一样偏执一样痴狂一样的愚昧!她根本不愿意接受现实——现实就是导致死亡的是你们自己的错误行为!”

    “是爱还是伤害?你们的行为甚至伤害到那些深爱你们的人而现在死亡对你们来说确实是解脱但是你们没有这种权利!这是自私的!”

    “什么叫博爱你们懂吗?推已及人普惠众生才是真正广义的爱——你们的出点太渺小了——你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后果考虑过影响!”

    病房里空旷寂静没有别的人在上官仪冷峻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回荡她的话让我觉得突然迷惘。

    有点混乱感。我想了很久。

    “是的我错了。”我低声说“我做过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我让她绝望。”我一边回忆一边说很痛苦。“但是如果没有其他那些因素牵涉进来我和她之间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爱情故事不过稍微曲折一点罢了。苏静美绝对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爱情让她受伤但是政治让她死亡——”

    “不用说了!”上官仪再次打断我的话“法律公正真相不会永远被掩盖——苏静美是清白的政治不会让她死亡。”

    “前提是——你必须离开她。”她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辩。“你会怎么做?”她又问我。

    “我同意。”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只要她没事我可以放手。”这一刻黯然神伤。“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我也盼望不来。”我说“从来就知道对于苏静美来说我一直是个负累没有我她本可以飞得很高。”

    “现在我是一个瞎子还是一个残废。”我微笑有点苦涩。“更不会坚持留在她的身边你尽管放心好了。”

    “………………”她沉默了。

    “………………”我也沉默。我在心里数着自己的眼泪还有她的。一滴又一滴。

    “我钦佩你们。”良久之后上官仪又开口说话了。“对于这个问题她提供的答案和你完全相同。”她出了一口长气“苏静美说只要你能活下去只要你没事她也可以离开。”

    “嗯你们的爱情也许是真的伟大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的声音很空。“我也同情你们。”她说。“但是这一切都与政治无关——不能因为你们的爱情让政治和法律蒙羞。”

    “现在沈宜修请你听清楚。”上官仪语气森然冰冷。“我代表中央特派调查组向你宣布组织决定。”

    “这是关于汉江省长川市苏静美案件以及网文事件当事人沈宜修的最后处理意见已经报请政治局的领导同志们批复同意决议形成勿庸再议。”

    我吃了一惊努力抬头。有种始料未及的感觉呼吸蓦然粗重起来。

第239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政治局?上官仪?传说中的中央调查组?最后决定?

    意外太意外了。“呃——”我有点惶恐说话也结巴起来“你——您——”脑子里的万千思绪猛地绞在一块短路中。“上官博士呃您是——”

    上官仪没有理会我她的声音淡定从容绝无表情。“关于苏静美一案历经两个月时间的调查重新审查案卷核实案情我们得出以下结论。

    “调查组专员飞赴澳大利亚找到现已移居海外的本案第三人林某其提供的证明可以证实苏静美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确属无因理应属于误判。

    “苏静美的渎职罪根据日前正式批捕的前长川市委书记蓝正德的交待材料足以认定其在长川市同心里地产拆迁案过程中过错不明显不负主要责任应予免除其刑事罪名。

    “第三。苏静美受贿罪情节成立但是依据其本人提供的证据受贿金额全部捐至希望工程而且案前本人已经匿名将其认捐证明以及受贿相关情节事宜书面成文寄至中纪委备案。其行为目的可以认定不属非法占有且情节显著轻微理应从宽从轻处理。

    “鉴于苏静美一案目前影响巨大考虑到舆论民情所以调查组建议此次调查结果同时呈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由中纪委牵头两院会同司法部重新组织公开审理尽快澄清案情为本案当事人平反昭雪恢复名誉。”

    上官仪的声音平平淡淡但是在我耳畔雷鸣一连串地乍响眼前陡现光明光焰万丈。

    “等等——”我的嗓音在颤抖又有点害怕。“仪姐呃上官博士你是说苏静美——真没事了?”我期期艾艾地说“不是——逗我玩吧?”

    “没人跟你玩。”上官仪很严肃“这是组织结论还有关于你的。”

    “我?”我下意识地跟着说了句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所云。

    “是的。你——沈宜修作为一个党员无组织无纪律未经上级批准擅自表言论不能跟党的宣传方针保持高度一致破坏和谐在长川119群众集会及后续网文事件中煽动情绪误导舆论后果严重影响恶劣。调查组的决定建议撤销你一切行政职务同时开除党籍——”

    “哦。”我的思维终于转回来了双开好象是。“我接受我认识自己的错误。”我很诚恳地说。

    “留党察看——”上官仪的声音顿了一下“三年!”???????????没有双开?

    有点莫名其妙感。“三年?”我随口问“不是最多两年一般是一年的吗?哪来的三年?”

    “我作的决定!”上官仪的语气有点蛮不讲理很有意思。“你的世界观需要彻底地改造!”她的话不由分说。

    “呃好吧。”我没有任何同她争辩的想法事实上我现在非常激动因为我感觉这一切就象是真的。

    “呃仪姐?”我小心翼翼地问“能请问一个问题吗?”

    “你可以问。”她冷冷地说。

    “您到底是谁?”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感觉。

    “告诉过你我是心理学博士。”上官仪在我的病床前踱了两步淡淡地说“我的职务身份是中央直属工作委员会常委也是此次联合调查组的负责人我受政治局领导同志们的委托而来。”

    我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话。有点怕怕还有点张皇失措的想法。是真没想到过这两个礼拜以来一直守在我身边的这位智慧女神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钦差大臣。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求?”她在问我。

    “要求?”我又糊涂了我——还能提要求吗?“没有了。”我一边琢磨一边说“我没有提要求的资格我是一个罪人。”

    “没人说你犯罪。”上官仪说“我的意思是指你个人或者你的家人有什么要求要向组织提出的吗?”

    我又想了一下“没有!”我赶紧说“我有老爸老妈但是他们跟我这事没什么关系呃——”这一下是真的恐惧了。“你们千万别把他们给弄来了那我可真会一头撞死——他们瞧见到我现在这样子立马就得气死——”

    “沈宜修!”上官仪打断了我的话“你这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啊?”她生气了“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政治问题政治解决。谁都不会去想牵连你的家人!”

    “你的思想存在相当大的偏差世界观有问题你没有一个正确的政治态度所以说必须予以纠正!”她大声说“正视自己的错误改正自己的行为是你现在必须马上做的!”

    “哦我知道了我会改一定改。”我的声音很恳切“但是——”我在考虑措词“只有我错了吗?是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应该改正?”

    “比如苏静美的情况组织上正视了这个问题拨云见日纠正错误我非常感激。呃问题是她为什么会被冤枉?这么明显的冤假错案到底是谁造成的?是不是都得查一查?还有后边那些事情——”

    “这确实是个错案但不是什么假案冤案不存在你所说的那些背景前提。”上官仪好象不太愿意让我把话说完“事出有因——我说过苏静美的遭遇跟其自身态度有着很大的关系!她主动放弃诉讼权而且不愿出示证据主动接受一审法庭的判决结果这说明什么问题?别人怎么帮她?

    “在了解到你的状况之前苏静美甚至不愿配合我们的调查拒绝组织为其澄清昭雪其消极行为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很大阻力。”听得出来上官仪非常恼火。“所以我们的结论是根据新的证据案件需要重新审判但是不会有人对这个事件负责任一句话——咎由自取!”

    “即使重审可以证明苏静美没有犯罪或者说不需要接受刑罚——我们也只能说这是一个错误的判决导致错判的原因是其本人的消极态度法律最终为其洗刷清白但是不可能再去追究其他相关人员没有证据证明苏静美是被有意构陷——当然在这个事件上蓝正德肯定难辞其咎这个需要另案处理。除了他之外本案其他相关后果完全由苏静美本人承担组织不会向其道歉司法机关也不必承担赔付责任——”

    “好了好了我明白。”我头昏脑胀无可奈何“那么后来的事情呢?绑架、杀人?处理意见中为什么没有提到?”

    “哼哼。”上官仪冷笑。“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你是一个病人。”她很不客气地讽刺我“迫害妄想症相当典型的例子。”

    #%*%—*)◎#¥!

    “不会吧?”我也有点恼火了“你的意思是指——我是一个神经病?”

    “不排除这种倾向。”她继续打击我“在你身上可能是生过一些惨痛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扯上政治呢?谁迫害了你?谁杀了人?你说的那些事情根本是无凭无据!”

    “什么?”我一激动就想挣起身子来。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上官仪按住了我。“请你保持冷静。”

    “不!”我大声抗议我无法冷静。“感谢党的英明!感谢组织的关怀!但是我没有造谣!事情绝对能调查清楚!”

    我把脑袋用力一摆挣脱了鼻子上那根该死的氧气管这让我的声音通畅起来。“如果我的小说是造谣中伤污蔑谁或者陷害了谁为什么不追究我这个责任?让我判刑坐牢?——因为你们知道我是对的每件事是真的我没有——”

    “不!”上官仪严厉地打断了我的话“只能说你很幸运!”

    我呆了一下。

    “是的你在小说里提到很多事情你点名攻击了他人。可以说你的行为完整符合诬陷诽谤罪的一切特征但是很奇怪没有人告你——”她的声音放缓和了她在笑我感觉到了。“这个罪名告诉的才处理所以我觉得你很走运。”

    我也笑起来“是啊。”我说“他可以告我啊我一直等着的呢太可惜了他不敢。”

    上官仪叹了一口气。“事情很复杂我相信你也清楚情况。”她说“放在政治高度考察问题不可能那么简单直白。正象你说过的不能让另一场更大的**出现。”

    “不是只有你才能看清楚问题你不要以为组织会受到蒙蔽我们很清楚生过什么。”她的话语慢条斯理但是充满冷静充满睿智她让我也跟着安静下来“相信我真相不会永远被掩盖。”

    “我们有决心有意志但是需要时间。”她说“打击犯罪反**反集权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需要长期不懈的坚持努力——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我沉默了一会。

    “现在为了这个任务党需要你。”上官仪突然说“沈宜修我们需要你自觉自愿地参与到这场反腐斗争中来贡献你的力量!”

第240章 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

    有点懵我没有说话。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空调嗡嗡微响有点憋闷感。

    哗啦一声上官仪把窗户推开了立马感觉新鲜空气从外面涌入这个房间清新自然顿时精神为之一爽。

    是啊好象又是一个春天来临了。

    看起来是这样。因为我的感觉其实已经不是很敏锐事实上我是一个又瞎又残的废人世界对于我来说相当模糊我看不太清楚。

    “仪姐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思考一会儿之后我吞吞吐吐地说“那么我能为党贡献点什么?我应该怎么做?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先你需要的是及时接受治疗。”上官仪很直接地告诉我“医学昌明只要你在思想和行动上作出配合治愈的问题不大。”

    “哦。”我说。

    “然后你必须马上改正错误消除你所带来的那些负面影响尽快澄清事件反驳谣言制止当前事态的进一步扩大。”上官仪的话说得很坚决掷地有声不容置辩“这是你的要任务!”

    “现在的国际形势对我们不太有利。”她告诉我一个情况“外交部言人日前就网文事件以及相关问题专门召开新闻布会但是因为你的情况复杂说服力不够很多事情必须由你出面澄清。”

    “哦。”我又应了一声然后又沉默。我开始在思想里拷问自己哪些错误行为必须改正又有哪些谣言是需要反驳的我应该怎么做我可以怎么做我想了很久。

    春寒料峭窗户开得久了感觉身上有点凉意。

    “你还在考虑什么?”上官仪等了一会才说话“你不用怀疑。”她说“这不是一场交易苏静美的平反跟你的错误行为是两回事。”她的声音很肯定“她本身是清白的事实就是事实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过河拆桥对她秋后算帐。”

    “哦。我知道。”我说“感谢党感谢法律。”我的话语还是有点犹豫“但是怎么样才能保证这一点呢——”

    “我向你保证以我的党性!”上官仪毫不迟疑地打断我的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绝不纵容任何一个坏人!”

    “时间将证明一切!那些**罪恶终将被揭露出来你会看到的!”她说。

    “哦。我相信。”我说。本来这个时候理应要激动一把的但是很奇怪没什么感觉真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愿意配合组织解决事态我造成的后果我承担责任责无旁贷。”我说“我会尽力而为。”

    “但是有条件。”我又说。闭着眼睛在说话有点麻木感。“想听实话吗?”我问她。

    “你可以提。”上官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就是那两个你答应过的承诺过的我希望你一定信守诺言。”我也很平静“老实说我对自己的状况没什么信心不敢保证自己能等到世界和平的那一天。事态平息以后苏静美就没人保护她了还有那些坏人我也确实害怕。”我说“也许我这个提法很幼稚很可笑但我再没其他办法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没得选择了是吗仪姐?”我有点无可奈何。

    上官仪没有立刻回答我她在屋里踱了几步好象在思考。

    “这就是你向组织提的要求?没有其他的了吗?”过了一会之后她在我的病床前停下脚步她在问我非常认真。

    “没有了。”我老老实实地说“如果这两个条件能满足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你不用死没人让你死。”上官仪笑起来。“不错的愿望守护真善美打击假恶丑很崇高的理想——不过你的提法确实幼稚。”

    “这两点不存在问题党的决心和意志你完全可以放心。而且个人看法也许你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达成这些目标。”她说得非常轻松我却听得一头雾水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窗户开着外边广场的喧闹声也随风飘荡进来让我意识到长川的群众们还在集会我摇了摇头我在想这一切确实应该结束了。

    “嗯沈宜修——”上官仪沉吟了一会后问了我一个相当莫明其妙的问题“你为什么老把死挂在嘴上呢事实上你怕死吗?说真话。”

    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死?谁不怕啊?”我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死?我又没疯。”

    “对的你说的是实话。”上官仪的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很有节奏感“但是据我们观察你随时可以为爱情为你自己的信念牺牲而且毫不犹豫是这样吗?”

    我有点纳闷“为什么说这个?”我反问她。

    “这也是我们要对你宣布的调查组关于你的一些鉴定结论。”她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弗届高远“沈宜修通过此次事件调查我们考察了你这是我们此行的最大收获。”

    “考察我?”我更加莫明其妙“不是有结论了吗?双开——呃不是留党察看那个……”

    “那是组织的处理意见也是政治局领导们的意思。”上官仪又开始踱步了“你这个人有相当明显的缺点你自己清楚吗?”

    “任性冲动自以为是肆意妄为政治上不成熟做事情不计后果……太多了哼哼!”她冷笑了一个。“你承认吗?”

    我汗了一个“好象是吧我这个人——”

    “你的世界观有很大的局限性看待事物非常片面狭隘而且不循常规好走极端——所以你的思想必须改造!三年时间可能还不够——”

    “等等仪姐——”我赶紧喊了句我很恐惧听她口气这纲和线未免上得太高点了吧“不就是让我配合组织工作吗?我都答应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弄这么离谱干嘛?是不是还得追究刑事责任啊?”

    “我一身都是毛病我也知道。“我又说”您多包涵担待点就行了也不用劳烦组织来考察——”

    “沈宜修!”上官仪打断了我的话她的声音陡然放大清亮高亢“但是你的优点也同样突出——非常具有坚持精神意志力极其强大信念无比坚定我们认为你具有一个斗士的特质一往无前永不动摇!”

    “这是我们需要的也是人民需要的!”她的话语在我耳边激荡起一阵雷声。

    “呃——”有点不可思议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党章第一章第六条是什么?”上官仪高声问我。

    “嗯?”思路在脑子转悠一圈翻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誓词。”我低声说。这个我还能够记得。

    “是的你是一个党员你曾经在党旗下宣读过你的誓言——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她说“你自信能做到吗?”

    “我?”我了一愣我在想什么状况。

    “我们认为你能!但是你的信念需要改变!你要把你的意志你的坚持投入到党的事业上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中去!而且不惧艰险不怕牺牲——我也相信你能够做到!”

    我在想自己的手能动的话就得先去擦擦脑门上的汗——冷汗刷地流下来了瀑布汗。

    “为什么不说话?”上官仪应该察觉了我的异样“你在想什么?说说看?”

    “呃——”我觉得有点张口结舌的意思难免结结巴巴“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她的气势相当逼人“你学过党史应该了解历史上从来就不缺少伟大的英雄人物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荣辱为了党的事业为了人民的利益毁家纾难抛头颅洒热血奉献青春奉献生命那么多可歌可泣的事迹——需要我举例吗?”

    “不用了谢谢。”我说“革命先驱烈士英雄我也崇敬他们但是现在的人们好象不太愿意相信这个——”

    “不!你错了!”上官仪再次打断了我的话“人们渴望再度相信!重拾信仰!”

    “从你身上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她的声音慷慨激昂“真诚高尚勇敢无私——你让人们看到一个真正的**人所应该具备的高贵品质!”

    思维再度混乱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又有短路趋势。事实上对比这样至高的评价我觉得自己相当渺小我有很严重的晕菜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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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流氓天使,无赖骑士,一个草根贵族,带着神圣之爱,君临乱世,涤荡黑暗江湖!
真情无敌!感天动地!
绝对不一样的另类yy故事,足够反潮流——以正义高尚之名,以真情泪水之名,向大家保证!(嘿嘿,坏笑中)
非官场,非yd,非种马,非仙侠玄幻,但是——有官场,有yd,有种马,有仙侠玄幻——呃,只能说一句,非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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