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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似刀     大汉骑军txt下载     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九章 黑暗

    月光清冷,透过空中淡淡的云影洒到草原上每一个角落。远处稀疏的高大杨树,传递着一种来自草原的沉静。星光在清泠月光的背后时隐时现,闪烁不定。

    月影下的草场是一种漂浮的白色,随着被风吹动的灌木枝轻轻地摇荡,灌木的暗影在白色的月光下显得简洁单调,半人高的牧草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

    达埴原某处的一片草场,被山丘四面环绕着。草场上星星点点的***,仿佛坠落下来的满天星辰。偶尔传来低沉而悠扬的琴声,使空旷的草场更显得悠远而空寂。

    这里便是云冈族的驻地,也是云冈族迁移自此后主要的族人聚集地。9月17日凌晨,营地内的云冈族人都已沉沉入睡,四周一片寂静。

    阿桑和阿斯顿一组,正在营地的东面的高地入口处站岗放哨。云冈人在此处布置了五十余名岗哨,均是两人一组分散在入口处百余米的范围内。草原上的天气变换多端,阿桑身上此时穿着一件皮袄,还是感觉寒气逼人。手中猎弓也像是变成了一个冰块儿,冻得手指发僵。

    阿斯顿解下腰中的皮袋,对着皮袋嘴喝了一口,顺手递给阿桑。马奶酒下肚,似乎变成了一股暖流,为僵硬的身子渐渐注入了热气。

    沙沙沙的响动声随风传来,阿斯顿警觉地抓紧手中的武器,紧张地探头向远处张望。昏暗的月光下,远处是沉沉的暗影,除了沙沙的风吹草动声,什么也看不见。

    高地上的其他各处的岗哨,也都提高警惕,小心防备着。一旦发现敌人入侵,就立刻吹响号角通知营地迎敌。紧。我也老感觉有异样,疯虎会不会来袭击我们?”阿斯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不会的,不会地。疯虎还在几百里外,族长和各部正在围追他,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阿桑安慰着阿斯顿。不过他也没底,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给自己壮胆。

    “我可听说,疯虎会飞的。他要是飞来怎么办?”

    “胡说。”阿桑怒斥道:“疯虎会飞,他的部下不会飞。怕什么,疯虎如果一个人来,我还想尝尝他心脏的滋味。”路西说过的话。此时全被他借用。

    风声过后一连十几分钟。远处没有任何动静,岗哨们逐渐松懈了下来。

    “也许是狐狸。”阿斯顿道。阿桑点点头。以前不止一次遭遇到过狗被狐狸等小动物惊动地事。

    夜幕下的高地上又恢复了平静。

    “来,烤烤火吧。”阿斯顿没有来到燃起的一堆篝火旁,伸出双手取暖。阿桑抬头望望天色。月已斜挂在天边,月晕在云层中不时现出昏暗的白色,启明星在东方的天空上透过云层,闪烁着银光。

    天快亮了,整夜平安无事。阿桑也松了口气。走到火堆前。背着风烤火取暖。阿斯顿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他一边烤火。一边道:“真饿,现在如果能有一碗两脚羊汤下肚,就好了。”说着口水也快了流下来。

    “你家还有两脚羊肉?”阿桑吃惊地问。他家的肉早在上月就吃完了,难道阿斯顿家还有储存?

    “已经没了。”阿斯顿满是遗憾的说:“两脚羊太少,怎么能够吃这么久地。如果能多抓一些两脚羊就好了,味道确实比牛羊肉可

    “两脚羊就那么容易抓到?得了吧,有吃地就不错了。”阿桑被勾起了食欲,正在饥饿难忍,被阿斯顿一口一个“两脚羊”说得垂涎欲滴,口水一股股地往上冒,没好气地说道。

    “啊----”阿桑听见阿斯顿异样的叫声。抬头一看,见阿斯顿地脖颈上,已然插入了一支利箭。强劲的箭力,使得箭支力穿脖颈,尾翼已贴近脖子,另一头穿出脖颈长长一截。阿斯顿口中冒着血泡,致死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阿桑正惊魂未定,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也被一支利箭射中。顿时,他感到自己不能呼吸,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一般地难受。嗓中冒出咸咸的液体,汩汩地流出。

    阿桑瞬间明白,是疯虎来了。只有疯虎的攻击才能做到悄无声息、疾如闪电、招招致命。眨眼间功夫,高地上所有的岗哨,都如死一般沉寂了。阿桑拼命地想从腰上解下号角,但他没有成功,从黑暗中又飞出了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身体。阿桑一头栽到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停止了呼吸。

    沙沙声越来越响,几分钟之后,黑暗中出现了无数地身影。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火堆靠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地面孔被火光照亮。其中一人样貌英俊,一双明亮的眼中发出严峻而冷酷地寒光。

    “连长,岗哨都已清理干净。”一名骑士轻轻地来到他的身边,低声报告。

    这名连长就是百里杨,她的一连是担任整个攻击部队的前锋。偷袭能否成功,取决于能否拿下高地入口。出发之前的军事会议上,百里杨一反常态,第一个站出来要求突袭任务。张锐没有犹豫,将这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她。张锐的信任,让她也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完成任务。

    昨夜,一连在她的带领下,用了大半夜的功夫趴伏前进了数里远,缓缓地靠近预定目标。天公作美,月昏星疏,风拂草动。全连人的踪影都淡化、隐蔽在茂盛的草中,草原上看不出爬行过的痕迹。

    能够顺利地拿下高地入口,也让百里杨心里轻松了不少。“通知后方,可以前行。五排在此等候,其余各排随我继续向前,清理巡哨。”

    十几分钟后,张锐所带的主力到达。这时天已微微发白,和鄯站在张锐身边,见骑士保持着队形无声无息中不断地进入谷地。训练有素的战马,也轻轻踏着马蹄而行。

    和鄯是第一次参加偷袭行动。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想到等会儿的战斗和屠杀,和鄯的身子也紧张地颤抖起来。张锐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披在和鄯身上。

    “夜里风寒大,你用不着跟上来的。”张锐知道他是因紧张而发抖。不过并没有瞧不起他意思。像和鄯这样文弱的人,第一次上战场能有这样地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虎爷,我以前听说您用兵神鬼莫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云冈族根本没有想到您会来偷袭他们。”

    张锐平静地笑笑说:“我用兵也就是两招,一是,能偷袭,就偷袭;二是。能不兵戎相见。就决不与敌作战。除此以外,再无别的招式。”

    “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攻击对方不防备的地方,行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才是兵法之精髓。您智勇双全。叫我不能不佩服。”和鄯真心地称赞道。

    张锐心想,自身在前世的史书上就读过无数地经典战例,如果还不能捣鼓两下,岂不是白活了两世。

    “和鄯,你信佛吗?”

    “信。”和鄯毫不犹豫地回答。

    “哦?你认为真的有前世来生?”

    和鄯不清楚张锐何为将话题又转移到佛教上。稍稍愣了一下说道:“有没有前世来生我不清楚。没信佛教之前。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这让我迷惘,让空虚。”

    “后来听佛语言道:芸芸众生营营扰扰。如溺海中,佛以慈悲为怀,施宏**力,尽力救济他们以便登上彼岸。这世上的人,就如落入大海中苦苦挣扎的人,以慈悲的心,博大的爱以及世俗的道理去教化世人,使他们彻底脱离苦海登上彼岸。世人地内心都得到满足,世间大同便会少了地纷争,少了战争。为了这个美好的愿望,我信了佛。”

    张锐闻言沉默了一阵,知道和鄯也是借此在劝解自己,要多用博爱和仁慈,少用残暴杀戮。对此张锐有不同地看法。

    和鄯信佛是为了平息内心中的恐惧,人类内心深处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恐惧。凭借着人类丰富地想象力,就创造了各种教义来麻痹自己,消除内心的恐惧。

    人为什么会有恐惧感?也许是对黑暗的恐惧所致。假如世界没有白昼都是黑暗的呢?人对习惯的东西,就会视而不见。那么恐惧也就不存在!由此可见,人类最害怕地不是黑暗而是自己。

    人类自己创造地黑暗,也创造出各种克服黑暗的办法。佛教是以博爱和仁慈,来战胜内心地恐惧。但如果要像佛教宣扬的世上没有了纷争,世上没有了战争,人们都生活在一个大同的世界中。社会还会进步吗?

    世界应该是丰富多彩的!寻找出自己独特的克服恐惧的办法,不一定要按照佛教的教义来做。也许用自己的办法,能做得更好!

    “营长,部队已经到位。时间不早,可以开始攻击了吧?”张锐正在低头思考问题的时候,邓三耀上前小声地提醒道。

    不管自己的选择如何痛苦,纵使这个伤痕永远不会治愈,我也会坚信这条路没有错。张锐又一次摆脱了心里的动摇,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开始,上午十点后我不希望见到营地内还有活着的云冈族人。”

    攻击命令发布后,张锐与和鄯站在到一处高地之上观战。不久一簇簇火箭,像是一颗颗流星,在夜空下划过一道长长的身影,飞进了云冈族的营地。火焰四处蔓延燃烧,如同在黑夜中游弋的火蛇。

    被惊醒的云冈族人,惊慌地一边裹上外衣,一边躲避即将窜上身的火苗。但从天而降的火箭,如雨点般密集。不久,营地的木栏被点燃。见此信号,攻击军队立即冲到尚未烧着的木栏边,用战锤砸破木栏开辟出进攻的道路。

    数百骑兵像一股潮水一般从缺口处涌入营地内,挥舞起手中的骑刀四处的劈杀。营内四处火光冲天,喊杀声、奔跑的马蹄声响成一片。云冈族人有的吓得魂飞魄散,东躲西藏。有地一面逃命。一面哭嚎着:“汉人来了,疯虎来了。”也有的拿起武器,退到营地中据守。

    路西的大帐立于云冈族整个营地的中央,这里也有一道木栏做的防御墙。匆匆汇聚而来地上万云冈族人,在一名家老的带领下站在木栏的高架上。向着汉骑猛烈射击。云冈族人又将大帐左右还有后方的营帐都点燃,大火阻碍了汉军的行动。当高朔集中了五百人快冲到中央大帐时,只能从正面进攻。

    高朔见大帐设有木栏围墙,骑兵不能进入,于是下令全体下马攻击。先派了七八十人进攻大帐营地的左侧,又派出一百人从正面进攻,但真正的攻击重点却放在了右侧的一百人身上。其余地骑士站在远处,用弓箭射击支援进攻。

    面对步步逼近地汉军。云冈族人男女老幼一齐上阵。男人站在高架上射箭。小孩和老人在下面烧水,一桶桶的送上高架。由女人们向外泼去。

    进攻地汉军高喊着:“前进!”勇敢的向前冲锋。一名汉军排长,一手举着皮盾,一手持着骑刀向前冲去。他的身后左右有几十名骑士紧紧跟随。

    虽有弓箭地支援,可云冈族人的箭还是如雨点般地射来。那名排长放低身子,尽量将自己藏在不大的皮盾后。途中不断有骑士中箭倒下,他连头也不回,继续前进。终于接近了木栏。敌人的箭已经失去了效果。

    他命令一名跟随他上来的骑士。用战锤击打木栏,自己则用盾牌作掩护。从木栏内泼出地滚水。哗哗地泼在他们地身上。忍着阵阵疼痛,骑士用尽全力砸击着,但木栏是整颗圆木排立而成,异常坚实,短时间难以攻破。刚刚砸出一个小洞时,数支箭便从破口处射出,持锤的骑士一时没有防备,身中数箭,栽倒在地。

    排长丢掉手中地皮盾,拾起战锤继续攻击。他数次奋力砸击,使破口有增大了一些。忽然一支长枪从洞内刺出,直奔排长的胸口。他反应灵敏,侧身闪过。左手顺势抓住长枪,想将枪夺下。几乎同时,另一支枪从破口处刺出,洞穿了他的胸膛。还没有等他倒下,第三支枪再次刺入的前胸。

    远处的高朔看到这一幕时,下达了撤退命令。为了这次进攻,一共损失了五十余人。高朔正准备发起第二次进攻时,杜晗带着百余人,扛着几颗粗大的圆木前来支援。

    高朔见状大喜,下令再次攻击。这时太阳已经升起,良好的视线增加了射击的精度。在汉军的压制下,木栏上云冈族人已经不敢露头。骑士们抬着几颗圆木,再次来到木栏下,用圆木撞击着木栏和营门。

    一次次的重力撞击,使得木栏剧烈摇动起来。看着木栏将要被汉军攻破,营地内的云冈族人发出了绝望的叫声。“轰隆”“轰隆”数声,木栏终于被装出了缺口。几十米外早已上马准备好冲击的骑士,催马奔入营内。

    云冈族人自知今日性命难保,也不再逃遁。他们拿起各种武器蜂拥而上,和进入的骑兵们展开混战。随着男人们不断被杀死,妇女们拾起枪而继续反击,就连几岁的儿童也用石头猛砸向汉军。

    刚刚进入营地的高朔和杜晗见到这样的场景,也倍感吃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激烈的抵抗,这简直是一件自杀行为。失去理智的云冈族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冲向汉军。有些骑士一时不防,便被他们拖下马去。几十名云冈族老幼扑上去撕咬着,像是一群饥饿的野兽在猎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多的汉军到达,弱小的妇孺幼儿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战斗场面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整个大帐营地内到处可见惨绝人寰的厮杀景象。

    上午十点时,张锐与和鄯等人进入云冈族的营地。此时,再也看不见一个站立着的云冈族人。和鄯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心里没有一丝胜利后的喜悦。虽然他曾经设想过云冈族悲惨的结局,可当亲眼目睹时,还是感到无法接受。

    汉军将一个个斩下的人头,在云冈族人的中央大帐处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当和鄯看见这座山的时候,看见黑压压的人头中竟有一颗颗幼小的头颅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流出了泪水。

    除了跟随金卡出兵的路西所带的三千人侥幸逃脱这次屠杀,其他云冈族人已被彻底消灭。数万人的头颅被堆积在了路西中央大帐的门口,旁边树立着一块木板,上书:“天涯海角,誓杀之!”这算是张锐对路西宣布的誓言。

    到今天风似刀手上的存稿全部发完,今后又是当天写当天发。还有最近家里也出了点事情,也许会耽误。我只能尽量保证每日更新,如果不能请大家原谅。

    还有今天无意中将群里的一些人给踢了,唉!最近经常精神不能集中老犯错误,如果无意间将您踢走,请不要见怪,再回来吧,暗号还是大汉骑军。

第八十章 心腹

    屠灭云冈族之后的第三天,张锐带队回到了乌孙境内。草原上刚刚下过雨,湿润的羽茅草闪着银光。冒着泡沫的细水淙淙响着汇集到一起,向低洼的地方流淌去,不久草原上的河沟和洼地都涨满了水。

    出战一月有余的游骑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控制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此时他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浑身感觉轻松自在。

    踏着泥泞的草地,部队又行出数十里与一支利西人的护卫队相遇,领头的是达须。达须一见面就直嚷嚷:“虎哥,你总算回来了!你这次可是诳了小弟了,害我眼巴巴等你的消息,言而无信。”

    张锐大笑,亲热地拥抱了一下达须,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是围猎还是放牧?”

    “自和鄯出发后,我就带着数百人,前来迎接你返回。小弟已在这里等候了一周,如果再不见你返回,便要动身去找寻你了。”

    张锐见达须说话时,脸上尽显关切之意,心里甚是感动,于是又拍拍他的肩膀。达须真把自己看作了亲人,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带队在这里接应。能有如此有情有义的兄弟,张锐感到十分欣慰。

    张锐与达须合兵一路,继续前行,一路上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达须问道:“虎哥,云冈族人你没饶过他们吧?”

    “整族中只有路西老贼和三千族兵,还没有伏法。不过为兄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云冈族人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张锐阴沉着脸说道。

    “虎哥,小弟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不杀路西老贼,誓不为人。小弟愿意跟随你,走遍天涯海角缉拿路西和残余的云冈族人。”

    “好,你我兄弟立誓,绝不让一个云冈族人漏网。”

    张锐与达须的谈话,都被紧随其后的和鄯听入耳中。和鄯一直沉默不语。自目睹了云冈族的惨景后,回来的路上和鄯一直都郁郁寡欢。血腥的场面不时凸现在他的眼前,晚上睡觉也常做噩梦,惊出一身冷汗。

    尽管云冈族人地死与他无关,他手上连一滴血也没有沾过。可是他总感觉自己也是屠杀云冈族的刽子手。善良的和鄯在良心的谴责下,痛苦不堪。

    张锐与达须说了一阵子,突又想起和鄯,于是转过头来与他搭话,问道:“和鄯,那天你对我说,雷霆之下,方见仁慈。以你所言。现在是应当施展仁慈的时候,不过能如你所设想地一样。草原上的部落愿意投靠我们吗?”

    和鄯催马来到张锐身边,答道:“亚和族和北部族以前与我利西族交好。当年迪西族长与这两个族的族长都结拜过兄弟。可以派人出使这个两个部落,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想他们会动心的。当然,这个理字,也包含有利的含义。”

    张锐正在认真思考达须的建议,却听达须出言反对:“不行,亚和族和北部族以前与我们关系不错。可是大哥死后他们就忘恩负义。先后参加了草原联军。和东丽族宝印下场一样。我是不会放过他们。再则,他们也不一定会同意反叛。如果他们不愿意反叛。会将我们派去的人送交突忽人,那我们的人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五爷,我族北移之时,亚和族和北部族没能如古台族长那样来支援我们,但也并没有趁火打劫,像宝印那样趁机阻拦我们。尽管他们后来参加了草原联军,但这两个部落一直没有与我们交过手。由此看来,他们还是念及当年与我族交好地情义。我认为,他们加入草原联军地行为,应是当时特殊背景下为了自保而采取的权宜之计。”

    “哼!他们是离得远,没能赶上罢了。”

    “五爷,草原联军攻击我们迁移队那次,也许可以解释为时间紧,两个部落才没能赶来与我族交战。但达埴原之战就不同了。达埴原之战是金卡一早就安排好地,如果亚和族和北部族是真心要与我们交战,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在作战之前就将人马秘密埋伏到达埴原附近。可是此战中,我们一直没有见到过这两个部落的人,说明他们并不是真心想与我族作战,或者并不愿意服从金卡地调遣。他们对于金卡本来就怀有异心,说服之事不难完成。”

    和鄯与达须探讨采取游说的办法,使亚和族和北部族向金卡倒戈的时候,张锐听得很认真。确如和鄯所言,从这两个部落的表现来看,大有机会将他们说服。

    张锐也大致了解亚和族和北部族的一些情况,这两个部落在草原上属于中等部落,人口合计约四、五万。

    假如能说服他们归降,无疑会对突忽人地草原联盟以沉重地打击。本已松散的联盟,今后会更加彷徨、动摇。同时,此俩部落地主要聚集地在草原的最西面,靠近咸海附近。他们的归降,使汉军进入西海州的通道又增加了一条。倘若今后要去打击突忽人的商道,也会占据地利的条件。

    夺取草原之后,再收复西海州。突忽人的对外联系通道又会被堵死,失去外界联系的突忽,离灭亡之日也不远了。

    “说服这两个部落把握有多大?”张锐心里已然同意和鄯的提议,便出言问道。

    “有**分把握,如果能再给他们一些优惠的待遇,我便有十足的把握说服他们。”和鄯自信地回答道。

    达须脸色微变,道:“你想亲身去说服他们?不行!族里繁多的事务需要你去处理,你可不能去。”

    和鄯早已已被达须视为得力的帮手,对他甚是倚重。平日族中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交予和鄯处理。和鄯小别几天,族中的各项杂务就都落到了达须头上。从早到晚千头万绪的琐事就没消停过,弄得他手忙脚乱。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持家的不易,似乎比带兵打仗还令人头疼。此次带兵出来接应张锐,也有躲避族中繁杂事务的想法。达须绝不愿意让和鄯去冒险,一旦出了意外。其损失对达须而言,比达埴原之败遭到的损失还要惨重。

    “五爷,我与亚和族和北部族的族长很熟,也有一定地交情。我去面见他们,即使他们不答应。也不会加害于我。”一提起他的计划,在和鄯脸上凝固了好几日的沮丧、憔悴之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自信、轻松的笑容。

    听到和鄯要亲身前往游说俩部落,张锐并没像达须那样吃惊。自和鄯提议开始,张锐就猜测和鄯会亲身前往。张锐认为,要想圆满完成此项计划,和鄯是最佳的出使人选。

    和鄯提到,说服地条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然不必说。只是不知和鄯需要什么样的条件。于是张锐问道:“请说说你的条件。”

    和鄯言道:“一。免除两族的以前的参加突忽联盟的罪行。平息叛乱之后,朝廷也不得再来清算旧账。”

    张锐点头道:“这条没有问题。只要他们真心归降。并且以后能改过自新不再去帮助突忽人,以前犯过的事,朝廷可以既往不咎。有朝廷处理辽东四郡叛乱之时的例案可查。那时朝廷不仅赦免了一部分叛乱者地罪行,对于其中有功之人,战后也一样论功行赏。”

    其实和鄯早已知晓此例案,此次再次提出,也是为了再次明确朝廷对于参战各族地态度。见张锐答应得十分爽快。更加信心百倍。接着对张锐说出了第二条:“二。授予他们一定的官职,略低于五爷地官职也行。”

    张锐稍稍考虑一会儿后。说道:“授予临时官衔不难,困难的是,假如今后没能再立新功,只怕平息叛乱之后,其官职不会被内阁承认。”

    和鄯笑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条件,允许两个部落成立自己地护卫队。今后我们联合出兵之时,带上他们一起出动,让他们也有立功的机会。”

    张锐也答应了这项条件,再看和鄯,只见他轻轻摇着头道:“有此三条足矣。我此次前去说服,定能成功!”

    张锐暗思:既然已有利西族为先例,亚和族和北部族比照执行应该不难。这件事回去后,要好好和刘武周商量一下,再让刘武周报上去。

    刘武周之前将张锐的计划据为己有之事,张锐早已知晓。张锐心里非但没有一丝不满,反而暗暗欢喜。当日张锐以达须的名义将这个计划透露给刘武周之时,本是有意让他去挣这个功勋。

    张锐深知,军队之中虽比官场之中的关系简单了许多,但基本地道理还是一样地。哪个将领没有几个心腹之人?自己提拔心腹,不是因为一己的私心杂念,不是为了牟取自己地利益,而只是为了作战的需要。心腹会和自己保持一条心,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使得政令畅通,执行有力。用心腹比用阳奉阴违的异己之人放心得多,郭远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以己度人,刘武周必定也有这样的想法。况且刘武周一直以来都对自己都是青眼有加,态度十分随和、亲热,关键的任务总是交给自己去做。不知道刘武周有太尉之托的张锐,感觉刘武周是极力想要拉拢自己成为他的心腹。

    从另一方面考虑,与顶头上司建立了密切关系,对今后的晋升也有很大的帮助。如果拒绝刘武周的拉拢,恐怕很难有机会出头。因此,张锐平时在刘武周面前表现出来言行举止,也不断地暗示刘武周,自己是他的铁杆儿“心腹”。

    张锐极力想让刘武周快速提升上去,即便是将自己所有的功勋都让与他也无所谓。如果刘武周能高升,自然不会忘记提携他的“心腹”。

    现在又有一个稳操胜券的功勋摆在眼前,张锐自然又想到了刘武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提示刘武周,一定要顾全刘武周的颜面,不能说得太过明显。

    等部队回到碧溪县后,张锐即刻带着亲兵星夜赶往风铃城。两天后,张锐来到了位于风铃城外的飞骑军游骑团驻地。

    张锐一进团长刘武周的大帐,就看见一营营长裴仁基也在大帐内。张锐向刘武周行礼完毕后。立即向裴仁基行礼,道:“连长,属下多日未曾见您,别来无恙?”

    裴仁基于张锐自兴府一别,就一直未再见过面。知道张锐安渡桥之战时负了重伤。他也十分挂念这位原手下悍将。不料在此巧遇,非常兴奋。裴仁基上前拍着张锐的肩膀,端详了片刻后说道:“变黑、变瘦了。不过有了脸上的这条疤痕后,却更显出英武之气。我听说你,你每次作战都负过伤,果真如此?”

    张锐嘿嘿笑着说:“您别听谣传,属下不会每次作战都负伤的。”

    “身上有几处伤疤?”

    “大约有四十余处吧,属下也没有仔细数过。”

    裴仁基闻言。感叹道:“你所立地功勋。都是用血汗换来的。作战如此疯狂勇猛,不愧被人称作疯虎。你小子比我行。你所立的战功我自问无法做到。今后不可再以属下自称,你我现在都是营级。”

    说到这,裴仁基转头对刘武周笑道:“将军。咱们一营出去的都是好样的,您看以张锐地战功,现在晋升他为将军也不为过。一营能有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将军,可为咱们增添不少光彩。”

    刘武周打趣地说道:“咱们一营是全游骑团的骄傲。战功显赫,人才辈出。仁基啊。你如再晚来一些时候。只怕功劳全被张锐抢走了。哈哈……”他心里也甚是高兴,裴仁基和张锐原来都是自己一营的老部下。现已都以荣升中校营长。前途光明。今后他们出息了,别人自然会说他知人善任,脸上也有光彩。

    张锐对刘武周道:“将军,属下这次可是给您丢脸了。达埴原一战,由于属下轻敌导致出击失败,使得游骑和利西人损伤惨重。也没能完成您安排的任务,属下甘愿接受处罚。”

    张锐只说自己的罪责,丝毫没有提及郭远光违令之事。郭远光早已被张锐命令达须押解回团部,张锐也专门写过一封信递交到刘武周手中。信上详尽地叙述了郭远光违令一事。郭远光是否有罪,刘武周从信中,或是从达须那儿,自会了解清楚,无需此刻时重提。

    果然,刘武周板起脸说道:“张锐,达埴原之战中,你是犯有轻敌之过,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郭远光身上。而且我也有责任,我以前就没有看出来,郭远光会是如此不堪重用。他回到我这里后,还执意认为你没有权利撤换他。甚至到我这里申诉,说你滥用职权。”

    裴仁基不知此事缘由,甚是诧异,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张锐。张锐忙向他说明了事件地经过。当张锐讲到郭远光企图煽动部下抗令时,性子刚烈地裴仁基闻言大怒,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道:“他还敢挑动部下抗拒军令?此乃谋反之罪。像他这种不听号令之人,直接斩杀也是不足为过,还说什么有没有权利撤换他,真是可笑之极。如果我遇到此事,直接杀了再说。哪儿还用将他押送回来,你此事处理可算谨慎有余,魄力不足。”

    张锐故意道:“郭远光不愿听我的命令,也是因为我地威信不够。本来我是不想与他过多计较,前几次违令也是看在他是暂归我辖制。可达埴原之战不同,如果再不处理郭远光,上对不起将军重托,下对不起已逝的将士们。所以,才下令将他缉拿,不过还是由将军亲自处理比较妥当,我无权擅自将他斩杀。”

    张锐的话语,说得刘武周心里甚是舒坦,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裴仁基又转头,问刘武周道:“将军,您不会放过郭远光吧?”

    刘武周说道:“郭远光违令之事,已有团军法处审理完毕,交与军团军法处核实。相信军团总部对此案也有了结果,明日去问问便知。”

    “这样就好,对郭远光这类混蛋决不能姑息!”裴仁基还是忿忿不平地骂道。

    刘武周一边安慰裴仁基,一边想:张锐与裴仁基都有能力接替游骑团长职务,自己一旦升迁,团长之职必定由他们之中一人接任。

    虽然张锐与裴仁基都是自己充分信赖之人,无论谁当团长都可算名至实归。但从处事能力上看,张锐是遇小事鲁莽,遇大事却泾渭分明、尺度得当;而裴仁基正好相反,小事谨慎,大事却处理得比较毛躁。自己宁愿选择大事分明地张锐,而不是小事谨慎的裴仁基。

第八十一章 飞骑军总部会议

    次日,刘武周带上张锐与裴仁基,去拜见刚刚到达风铃城的史万岁。史万岁前日刚随飞骑军总部到达风铃城。史万岁到达那天,刘武周出迎三十里。一路上,尚未与史万岁细谈军务。按约定,今日要向史万岁汇报游骑在战区的作战情况,正好张锐有事求见,所以三人一同前去面见史万岁。

    因彪骑军还未撤离战区,飞骑军的总部驻地只能临时安排在城西的一座的独立大院中。张锐等人来到这里,只见门前热闹非凡,来往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原本不大的院门,显得十分拥挤。

    虽然人流量很大,但守卫仍然尽职尽责逐一盘查,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张锐等人经过了四五道的盘查后,才来到了军团总部的一处偏厅内。张锐等人进得门内,见史万岁、杨义臣、张定和、王药等飞骑军总部的高级将领正在房中商议军务。

    刘武周因职务关系经常与总部官员见面,张锐则是在代理军团军法官的数月里,经常看见这些老头子,对他们也很熟悉。这次见面感觉很亲切,两人立刻上前一一向在座的将军敬礼问候。

    裴仁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的将军,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张锐拜见完毕,才发现裴仁基还尴尬地呆立在一旁,连忙拉着他为他一一介绍在座的将军。

    这时,杨义臣正亲热地拉着刘武周的手说:“武周,听说你们在前线干得不错,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你为飞骑军长不少脸面,没有辱没我们游骑团的名声。”

    刘武周谦虚地说道:“游骑团在您多年的教导下,一直保持极高的士气与战斗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前线的胜利是您和团中将领们多年培养的结果,属下不敢居功。”

    杨义臣大笑着说:“你就不要谦虚了,我听说你制定了一个详细地战略计划,得到战区统帅的赏识。当初我就看重你。因为你是个人才,我离开时也极力推荐你接任游骑团。只有将游骑团交到你地手中,我才能放心离开。一连串的战绩也证明,我没有看错你,你没有辜负的期望。哈哈……”

    张锐听到杨义臣的话。偷眼向史万岁看去,见史万岁的眉头稍稍向上挑动了一下,脸色却一如平常。

    张锐偷眼看史万岁地表情,是因为张锐在飞骑军总部担任过军法官时,曾听说过一些有关游骑团团长任命时的趣闻。

    当年杨义臣上调飞骑军总部任副指挥官时,首先推荐接任游骑团团长的人选并不是刘武周,而是三营营长马士愈。并且为了顺利的让马士愈晋升,杨义臣将马士愈取得的功绩和个人能力无限夸大。甚至还伪造了一些功绩。

    据说。马士愈当时也认为自己稳操胜券,迫不及待地召集一帮心腹摆宴庆贺。分享喜悦。这也不能全怪马士愈太心急,还没有得到具体答复就开始庆贺。当时,各军团都有一个潜在的规则。调任长官推荐的人选一般都会得到上级的首肯。原因一是,调任长官最了解自己部下地能力,所推荐之人一般都有能力但任职务;二是,上级一般不会驳了调任长官地面子,调任长官推荐之人几乎都会被批准。

    谁知就在马士愈志在必得的时候。史万岁给了他和杨义臣当头一棒。史万岁毫不留情地否决了杨义臣地提议。当着杨义臣的面说马士愈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接任游骑团。杨义臣没有料到史万岁会一点情面也不留。尴尬万状,心里暗想,平心而论,以马士愈的能力,地确不是最佳人选,如果再吹捧马士愈不是更叫史万岁反感吗,于是讪讪的没敢再申辩。反过来又觉得吃惊:这史万岁真是火眼精睛,对我的下属都了如指掌,也太不可思议了。

    好在最后史万岁还是为杨义臣留了点颜面,给了杨义臣再次提名的机会。杨义臣不敢再怀有私心,将团里的几位营长反复比较了一番,最后将能力最强地刘武周推荐上去。这次史万岁同意了他地提议,刘武周这样才得以晋升将军,后来又执掌飞骑军游骑团。

    张锐听说过这些趣闻,今日却见杨义臣脸不红、心不跳,地当着史万岁的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曾极力推荐刘武周,感觉传言可能不实。于是又偷眼去看史万岁地表情。

    史万岁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大的变化,可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张锐从他眉头挑动的微小变化上,可以确定传言十有**是真实的。

    当张锐将屋内的所有将军都介绍完毕的时候,杨义臣还在不断地夸奖刘武周,极尽吹捧之能事。肉麻的话语,张锐永远也说不口。而且杨义臣借着夸奖刘武周,屡屡提到自己在游骑团是怎样严明纪律,怎样训练有素,让人感觉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夸奖刘武周,而是在宣讲自己的功劳。

    满屋的人都在看他表演,杨义臣没有感觉到一丝尴尬,仍然滔滔不绝,反倒是刘武周替他脸红。

    张锐不禁暗暗佩服杨义臣,其表演功力之深、面皮功夫之厚,已经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厚黑学的精髓他已完全领悟、掌握。

    张锐暗想,杨义臣今天的架势,分明是想拉拢刘武周。张锐以前在军团总部时,也隐隐听说过杨义臣曾拜内阁大臣王宜为师,背景也算深厚。可惜这招使得太迟了,如果刘武周还未成为将军,这招或许还管用,现在这样乔情只能耻笑于人。杨义臣妄图以一番虚情假意的话语拉拢刘武周,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杨义臣的吹捧一直持续到史万岁宣布开始汇报军务,才告一段落。最后,他还不忘邀请刘武周晚上共进晚餐。

    刘武周总算摆脱了杨义臣的纠缠,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走到挂着大幅战区地图的墙边,开始汇报游骑团来之后开展的一系列对敌行动,以及现在战区的防御情况。

    刘武周汇报之时,张锐与裴仁基则安静地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听着听着,张锐开始闭目养神。

    昨日。刘武周与张锐和裴仁基一直聊到深夜才散去。张锐回到自己地营帐中稍坐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又急匆匆返回刘武周的大帐,要赶在刘武周就寝之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刘武周正想安歇,见张锐匆匆返回。很吃惊,忙问:“有何急事?”张锐便将关于亚和族、北部族的说服计划和打击突忽人西海州商道的计划道出。张锐还含糊地说计策是利西人一个叫和鄯想出地,并说和鄯自愿去说服两个部落,事成之后和鄯不要奖赏,只求帝国允许他加入老州便可。

    张锐没有当着裴仁基的面提起此事,明显就是在给自己送功勋。刘武周明白,这种邀功的机会,张锐完全可以据为己有。可张锐却一心成全自己。不由得心存感激。

    张锐一而再地为自己着想。将到手的机会慷慨地赠予自己,这样的属下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有这种贴心又不贪功的属下。真是自己的福分。刘武周完全将视为了自己人,也不再回避,拉着张锐一道。将实施方案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宿。破晓时分,一份详尽的计划书终于完成。

    趁着刘武周汇报军务,已是两三天未好好安睡过地张锐,终于有机会打一会儿盹儿了。微闭双目休息地张锐,渐渐地听不见了刘武周的声音。神智也越来越迷糊。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张锐猛地醒了过来,发现还在开会。屋内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张锐自带队返回乌孙后,就立即赶回风铃城,这时已经三天没有睡过觉。请各位将军原谅他的一时失态。”刘武周赶紧为张锐开脱。

    其实,刘武周讲解时,就已看见张锐在后面眯缝着眼睛小睡,也很理解他。心想,他一月有余未好好休息,昨夜又与自己通宵达旦地商议计划,趁着没人注意让他小睡一会儿也无妨。

    可是张锐熟睡以后,发出了阵阵鼾声。鼾声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内特别扎耳,引起了众人侧目。

    飞骑军总部早就收到张锐部在敌后一个多月地行动报告,今日见张锐疲惫之下沉沉睡去,也能理解。只有杨义臣心存恨意,言道:“年轻人还需要锻炼啊,猛则猛已,智谋不足,达埴原之战的教训,你还要好好总结一下。”

    张锐闻声起立回答道:“是,达埴原之战是下官轻敌所致,下官定当牢记将军的话,今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不仅是轻敌,看看你在草原上一个月都干了什么?如此的屠杀灭族,岂不是将刘将军地精心计划都给毁了?年轻人真是不堪重用啊。”杨义臣等这样地机会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好不容易抓住张锐的失误,便将张锐贬得一无是处。

    张锐态度端正,一脸严肃地说:“是下官地错,下官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各位将军,张锐第一次率领混合部队作战,犯错也属正常。而且达埴原之战失败的主要原因,也并不能全归罪于张锐的指挥失误。原二营营长郭远光不遵军令,才是罪魁祸首。下官已经将郭远光罪案提交军法处,不知军法处对此做何结论?”刘武周又一次为张锐辩解。

    军团军法官董淆是张锐离任之后,从前师军法处新调任来的。他早就接到游骑团军法处送来的郭远光的违令处罚报告,也请示过指挥官史万岁,已经定案。只是还未来得及通知游骑团,现在刘武周提起,便起身回答道:“关于郭远光违令案件,经过军法处核实。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导致了严重后果。总部军法处同意游骑团军法处的处理意见,解除郭远光的现任职务,剥夺其所有的荣誉爵位,命令其立即退役。”

    刘武周很满意总部军法处的最终判决,心里感觉轻松了不少。上次张锐献计之时有郭远光在场。刘武周一直担心他不能保守秘密。现在将郭远光清除出部队,今后这事军队中就只有自己和张锐知道。张锐的为人他特别放心,所以再无后顾之忧。

    而后,刘武周对在座的各位将军讲述了达埴原之战后汉军及利西人战俘的遭遇,屋内之人全都义愤填膺。恨得牙痒痒的。

    中军官张定和怒道:“如此野蛮之人,当尽诛之。”

    史万岁也拍案而起道:“云冈族人竟敢吃我将士,不灭其族,誓不为人。张锐,你为何不杀尽云冈族人就退兵返回?”

    刘武周道:“殿下息怒,张锐这次在草原上奔袭了一个多月,目的就是寻找消灭云冈族地机会。此时云冈族除参加草原联军的三千人幸免以外,所有的族人都被张锐剿灭干净。”

    “好。杀得好。不报此仇枉为男儿身。张锐,你不用担心有人会以此诬蔑你滥杀无辜。一切责任有我担当。今后若有人质问你,你可以回答他说,是奉我的命令行事。”史万岁斜眼看了看杨义臣。高声说道。

    张锐谢过史万岁,心里感概,老爷子年纪虽大,但血性不减当年。这次如不是由老爷子出面,怕是有人又要来寻找麻烦。又看见杨义臣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心里暗下决心。今后有一天落在我地手中,我会慢慢和你清算旧账的。

    张锐将杨义臣恨之入骨。杨义臣也暗自怨恨。他恨史万岁如此偏护张锐,什么事都为张锐开脱。又暗自奇怪,张锐这小子除了滥杀以外,有何过人之处?不仅史万岁帮他,就连刘武周、张定和等人也一直在帮他说话,看来要整倒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由张锐小睡,引起的这场风波便就此结束。刘武周又接着汇报情况,张锐不敢再睡,强打着精神听着。

    当刘武周汇报完军务之后,话题一转,将昨夜与张锐商讨的计划道出。史万岁看着手中刘武周写的计划书,心里盘算着计划的可行性。

    杨义臣一边听着刘武周的计划,一边暗自奇怪。他一直就是刘武周地直接上司,自认对刘武周地能力了解得一清二楚。在他看来,刘武周的能力指挥游骑团可以胜任,可是他从来没有显露出这么高瞻远瞩地战略眼光。

    自刘武周到了西部战区之后,成熟周密的计划一份接一份提出,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难道是经过战争的锻炼,刘武周变得更加成熟了?

    看着自信满满地刘武周,杨义臣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又想起昨日去战区总部报到的情景,韩擒与史万岁没聊几句,便开玩笑地说道:“老伙计,向你要一个人行吗?”

    史万岁好奇的问是谁?韩擒说是刘武周。那时杨义臣就感觉,韩擒极其重视刘武周,有提拔刘武周的意思。上调战区总部任参谋长,意味着刘武周的职位将比自己高上两级。当年地部下,今后会成为自己地上司,杨义臣想起来就浑身不自在。

    当初杨义臣升任将军之时,杨坚还不是太尉。那时宇文护在朝中的势力最大,但他靠不上去。只能退而求其次,拜在时任大司马地王宜门下。

    现在看来,刘武周自打拜在太尉门下,便官运亨通。这才几年,就要升任战区总部任职?今后他的前途大好,自己与他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不过这也不能怨别人,只能怨自己眼光太差,没有先见之明。

    现在杨义臣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刘武周搞好关系,看看能不能通过刘武周的推荐,转投到太尉门下。所以杨义臣今日一见刘武周的面,便表现得异常亲热。

    史万岁看过刘武周的计划之后,道:“这个计划我看可行。下次战区会议之时,我会上报战区总部。再有,张锐惯用的骚扰战术很好,不能中断。刘武周,你尽快安排部队,再次进入草原继续使用骚扰战术。”

    刘武周回答道:“殿下,张锐所带三营损伤较大,连续出击月余也需要修整。下官回去以后便命游骑团一营营长裴仁基带队一营、四营、六营继续出击,直到将草原上的敌军拖垮为止。”

    史万岁点头同意,今日的会议便告结束。散会出来,杨义臣又急切地拉着刘武周去他的房间谈话,张锐与裴仁基只能在大院中等候。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裴仁基与张锐都感到饥饿难忍。张锐一边在心里将杨义臣的祖先挨个问候了一遍,一边与裴仁基闲聊着打发时间。

    又过了一个小时,刘武周才走出杨义臣房间,来到两人的面前说道:“今日我怕是不能与你们一起返回驻地了。这次仁基带队出击,也少不了利西人的帮助。张锐,你领着仁基先去利西人部落与达须认识认识。”

    “遵命!”张锐干脆地一口答应,然后带着裴仁基离开风铃城,朝着利西人聚集地碧溪县而去。

第八十二章 乌兰的心意

    深秋的草原风景如画,伴着丝丝凉意,蓝天白云下,金色的草原、洁白的云朵、凉爽的清风、悠扬的歌声、缓缓流淌的碧水,天然去雕饰,好一幅流动的画卷。

    张锐难得有如此惬意的心情,在草原上漫步。伴着秋的韵律,踏着秋的足迹,轻轻踩在厚厚的草甸上。远处是利西部落一座座漂亮的帐包,一排排整齐的围栏,一群群膘肥的牛羊。虽然相隔较远,也能感觉到利西族人一张张灿烂的笑脸,也能听见久违了的欢声笑语。

    两天前,裴仁基已带着一营、四营、六营在利西族向导的指引下,进入大草原继续实施骚扰战术。和鄯也于同日秘密上路,前去游说亚和族和北部族。刘武周命先前返回的三个营分开驻扎、修整,并等待总部为他们补充的骑士。

    杜晗已被飞骑军总部正式任命为二营营长,他的二营驻扎在通榆县,在碧溪县的左侧后方。高朔的五营驻扎在大果县,在碧溪县的右侧后方。而张锐的三营则留在碧溪县驻扎。三个营呈品字型布防,一旦出现敌情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相互支援。

    张锐接到团部命令后,索性将三营的营地就驻扎在利西族营地旁边。随后张锐下令全营将士放假一周,其间各连队轮流担当巡哨任务。

    从七月的初次出击算起,三营已有数月时间没有好好修整过,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得知企盼以久的假期,将士们纷纷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每日,三营的将士早操完毕,就可各自散去。他们或者操练武艺,或者三五成群地去县城,或者结伴外出打猎,再或者就地躺在秋日温暖的草地上恶补瞌睡。众将士的伙食也由和鄯预先安排妥当。既合口味儿,又有营养,全营的日子过得无比逍遥自在。

    今日,张锐上午出操完毕后,又独自一人。来到草原上散步。自宣布放假之后,张锐为了让邓三耀等亲兵也休息休息,没让他们跟在身边。数日以来,他一有闲暇时间就独自一人静静地在草原上散步。

    张锐深深呼吸着深秋的气息,尽情欣赏着大草原秋季的杰作。在这里,他似乎从尘世间的烦恼中超脱了出来,忘情于生命回归地本真!

    “想成为你的心上人,是否接受我由你决定。想在门前迎接你。是否选择我是你的自由。想和你约定终身。娶不娶我依你的话语。祈愿上苍保佑,与你共度此生。守望你的身影。直到地老天荒。”一阵悠扬空灵、伤感哀婉地情歌随风传来。是谁在唱?张锐顺着歌声方向走去。翻过一处山坡,一个少女的背影映入眼帘。张锐一看那玲珑有致的背影,便认出是乌兰。柔弱的身影显得那么脆弱。微微颤抖的肩膀显得那么无助,凄美动情的歌声让人心碎。

    张锐初见乌兰时,为她美貌惊艳,为她的精湛歌舞所吸引。张锐欣赏乌兰,也可以说喜欢乌兰。但也仅限于此。欣赏美貌的少女。这是大多数男人共有地偏好。喜欢她并不代表着就要将她据为己有,张锐一直以来都将乌兰当成自己地妹妹看待。

    张锐感觉到。她的眼神、她地歌声,表现出了对自己深深的情意,然而张锐并不打算和她有进一步的发展。不是因为张锐不解风情,也不是不爱女色。

    一则,达须是自己地兄弟,知道自己结过婚,乌兰嫁过来只能是屈居侧室。达须就这么一个最疼爱的妹妹,必定不愿意让她做别人的小妾。如果为乌兰之事与达须闹翻,岂不是因小失大?

    二则,乌兰现在正处在少女怀春的年龄,也许是一时沉迷于自己的假想。其朦胧地意识可能将偶像完美化和理想化,看不到偶像与伴侣之间地差别。如果希望落空以后追悔莫及,不就铸成了更大的伤害吗?

    三则,张锐要纳乌兰为妾,必须经过监察部门地同意。因为张锐身为帝国主力部队军官,目前正在与敌作战。而乌兰则是新州的居民,也是西部战区内的居民。这样的身份必须经过监察部门的审查,确定她不是敌方的奸细之后,张锐方能纳娶。

    正是如此,张锐总是客气地对待乌兰,不敢有非份之念。他不愿招惹麻烦,所以常常躲避乌兰。可是饮酒过量麻痹了张锐的神经,做出了他不愿做出的举动。那夜张锐因饮酒过量陷入幻境,误将乌兰当成了小小,冒失地轻薄了她。

    灿烂的星空,逼真的幻觉,激发了在张锐心底埋藏多年的初恋情怀。后来,他一直愧对乌兰,避之不见。张锐希望乌兰能忘记那不该发生的事件。毕竟她的年龄还小,随着时间流逝,她应该能够走出一时的迷恋。

    来利西族营地的这一段时间,张锐都未曾与乌兰见过面。今日突遇乌兰借歌诉情,被乌兰的一片痴情深深打动。张锐停下脚步静静地倾听,渐渐地沉醉在优美而哀婉的歌声中。

    “错过了太阳,我不哭泣。错过了星辰,我不哭泣。如果错过了你,今生将永失欢乐……”已过了数月,她还深陷相思之中不能自拔。歌声倾诉着她的心意,代表着她的一往情深。

    悠扬的歌声,逐渐消失。张锐也清醒过来,见乌兰回转过身来。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眼角上还带些泪痕,洁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眼神哀怨而专注。

    “乌兰,乌兰……”此时此刻张锐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健步上前猛地将乌兰拥入怀中。什么身份、什么顾虑通通见鬼去吧。辜负了乌兰的一片真情,也许今生都会为此后悔。这一刻张锐硬如铁石般的心,在乌兰的一片痴情中融化,他义无反顾地接纳了她,接纳了她的深情。

    倒在张锐温暖而结实的胸怀里,乌兰刹那间被幸福紧紧包裹。她的心跳加速,俏脸上泛出羞涩的红晕,耳边是爱人的轻声呼唤,这是真的吗?良久。她也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地。也许这还是一场梦吧,但愿这梦永远不要醒来。她用力环抱着张锐,沉浸在幸福之中。

    张锐低头看着怀中可爱的少女,脖子纤柔优美,身姿娉婷。皮肤粉嫩芳洁,吹弹可破。用手轻拂她的肌肤,就像一股暖流,流淌过自己的手心。她的腰盈盈一握,轻柔似水。胸前一双蓓蕾,不够丰满,不够圆润,不过里面却蕴涵着无穷无尽地生命力。

    张锐捧着乌兰的娇艳的秀面。轻声地问:“傻丫头。你跟着我只能做妾。你不后悔吗?”

    乌兰的眼泪夺眶而出,朦朦胧胧的犹如一层蓝蓝的雾霭。“虎哥。只要能跟随你,乌兰不求名分。愿做你的侍女,侍候你一辈子。”

    “你真是个傻丫头。”张锐一面说。一面温柔地爱抚着她。娇媚的面颊,柔致地颈项,微显消瘦地双肩,纤细的柳腰,还有嘭嘭跳动地胸膛。

    张锐不是色情狂。但也不是人情不近的柳下惠。他只是一个正常的人,有着正常生理需要地正常人。久久压抑着的**。此刻血气上涌,让张锐开始头脑发晕。

    张锐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在滚动,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他面如火红,呼吸急促。手在乌兰的身上游走着、摩抚着。

    乌兰既羞又怕,浑身也在颤抖着。她能清晰感觉到张锐的双手抖动得很激烈,在自己地脖间、胸怀、小腹抚摸着,渐渐地向下。乌兰暗暗地想,看来他已经压抑不住了,如果他需要,就献给他吧。反正,自己不是一直希望成为他地女人吗?现在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迟早都会有这一刻地,今日就随他去吧。乌兰暗自安慰着自己,因紧张而绷直的身体也逐渐软化下来,火热了起来。

    不行。张锐突然间惊醒,停下手。乌兰敏感的抬起头来,她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现在张锐的举动,她担心梦会再次醒来。

    张锐看见乌兰惊惧的表情,在她的脸上轻吻着、轻拂着,喃喃地说:“傻丫头,老天将你赐给我,我很满足。我不会再抛弃你,我不忍心现在就伤害你。所以我要尽力控制自己。我要等到正式迎娶你的那一天,再好好地爱惜你。”

    张锐身为一个正常的男儿,在激情时刻,悬崖勒马,需要多大的克制力和毅力。这一点乌兰也能像得到,对于张锐给自己的爱意和怜惜,她完全能够体会。她对张锐的爱和情,如潮水般从心底涌出。

    她感觉到张锐的下体,一直顶着自己的小腹。看着张锐因**憋红的脸,和喘息着的阵阵粗气。她抓住张锐的手,无限柔情,娇羞地说:“虎哥,如今箭在弦上,太过压抑,对你不好。我早晚是你的人,只要对你好,我愿意……”

    乌兰性感妖娆,极具挑逗性的表情和话语,更激起了张锐身体的激昂和心中的欲念,几乎快要把持不住。

    忍了又忍之后,张锐轻吻着乌兰的面颊,说:“我会采撷你这朵含蜜的花蕊,但不是今日。等你十八岁时,我会将你迎娶回家。”乌兰满脸羞涩,目光流转,满目含情,轻轻地说道:“虎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我的心灵、我的**都是为你而生的。你牵动着我的思恋,主宰了我生命。我愿意为你去死,为你献出我的一切!”

    张锐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微带嗔怒地对她说道:“傻丫头,你不仅是为我而活着。你还有你的五哥,还有整个利西族,他们都视你为最宝贵的生命,怎可轻言去死?以后不能有这样的怪念头。你的生命只能由生命之神才能控制,才能主宰……”

    乌兰听得真切。她的一颗心,忐忑跳动着。从张锐的话中,她听得出来张锐对自己的爱意,也能理解张锐对自己的珍惜。她抬起头来,主动亲吻张锐。从这一刻,她愿意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张锐。

    她完全不在乎名分、权势和地位,甚至没有想过张锐会不会正式娶她。她只感觉自己心全系在这位盖世英雄的身上,此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认识之初,她迷恋张锐的雄浑、刚直、勇健。现在,她迷恋张锐真挚和醇厚的绵绵情意。

    此后的几天里,乌兰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爱的滋润使她显得更加娇艳、明媚,欢歌笑语时时伴随着她。她的突然转变,当然引起了族人的注意。尤其是她的五哥达须。

    达须最初也看见乌兰心碎、憔悴地样子,但粗心的达须不知道乌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询问无数次,乌兰也不愿对他道出实情。现在乌兰又变了回来,达须高兴的同时,也暗自纳闷。经过几天的细心观察,达须终于明白了缘由。

    只要张锐出现在乌兰的视线中,她总是异常开心,双眼也一直跟随张锐移动。这时的小妹妹除了张锐以外。任何事物都恍若无形。这样痴情的表现。但凡是个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达须暗暗担心起来。乌兰是爱上虎哥了。如果虎哥还没有结婚的话,自己肯定会亲自去向虎哥求亲。可是现在不行,虎哥已经有了正室。乌兰嫁过去只能是妾地身份。达须舍不得自己唯一地最娇宠妹妹做妾,也不愿意见到利西家族的后代,成为没有身份地位地人。

    达须决定找个时间劝劝乌兰。这天,张锐出去查哨,乌兰一个人在营地内无聊地四处游逛。达须找到她。将她带到自己的营帐中。

    “五哥。你神神秘秘的干什么?有什么事还要专门来你地营帐内讲?”乌兰手拿一支马鞭,漫不经心地随意敲打着。

    达须严肃地问道:“乌兰。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说给哥哥听听吗?”

    “没有啦,你老是穷追不舍地问,干嘛呀。”乌兰不耐烦地回答道。

    “乌兰,你知不知道,虎哥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你怎么能喜欢虎哥呢?”

    “谁说我喜欢虎哥了?没有!”羞涩的少女总是不愿意亲人洞悉自己的心思,乌兰也不例外。虽然她心里深爱着张锐,但哥哥这么一问,还是咬死不承认。

    “那好,不是就好。乌兰,你也不小了,今年就把你的亲事定下吧。你看族里地哪位小伙能入你地眼,只管跟我说,我去为你提亲。”

    “不要,我不要嫁人。”乌兰怒气冲冲地对达须喝道。

    “乌兰,你上月已满十六岁,订婚之事也该办了。长兄为父,我就是你的家长,你得听我地安排。”达须也怒目以对,大声回道。

    “呜呜……”乌兰哭出了声来,哽咽着说:“你如果要逼我订婚,我就死给你看。反正,爹爹、妈妈、哥哥们都不在了,我去找他们。”

    乌兰提起逝去的亲人,还有她悲痛的哭声,软化了达须的心肠。毕竟他的初衷是为乌兰好,并不是真的要逼乌兰嫁人,要是乌兰果真决意不嫁,养她一辈子也行。达须叹了口气道:“乌兰,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你好,虎哥的正室是贵族家出身,规矩多、排场大。就算虎哥疼你,可他长年不在家中,你能习惯汉人的习俗,受得了汉贵族家庭的繁文缛节,受得了礼教的管制吗?还有,虎哥的子女日渐长大,他们能接受你吗?万一大家冷眼待你,你能受得了吗?哥哥是真心疼你,不愿见你受苦,你可要三思啊。”

    “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今生非虎哥不嫁。以后不受苦,是我的命好。若是受苦,是我的命不好,不论怎样,我都认命。哥哥,我求你了,别逼着我订婚。”乌兰伤心的眼泪滚滚滑落,也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你真是个傻丫头,有福不享,偏偏要去受罪。唉!”达须长叹了一声,对于这个固执的妹妹,他从小就没有办法指教。只要她认准的事情,很少能劝她回心转意。

    达须还是不甘心,决心最后再做一番努力。他用恳求的语气对乌兰说道:“乌兰,我知道你从小敬慕英雄人物,梦想嫁给英雄豪杰。可是天下的英雄豪杰,不止虎哥一人,以后你还能遇到更好的。就听哥哥一次吧,这事缓几年再说,好吗?”

    “好的,这事等几年再说。不过哥哥,不论过多少年,我的心都是虎哥的,永远不会改变。”张锐也对乌兰说过,她满十八岁时再迎娶她。这时达须劝她考虑几年,她也顺口答应下来。

    达须见乌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也稍稍缓了口气。他与张锐的想法一样,也许这只是小姑娘的一时任性。只要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择机再度劝说也不迟。

    “虎爷回来了,快来看虎爷抓回来的马。”这时帐外的传来一声声叫喊。乌兰一听见张锐回来,立刻转身跑出帐去。达须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走出了大帐。

第八十三章 神马

    这一天,张锐心情大好。他带着邓三耀等人随百里杨连出去巡哨时,半路突然遇到前方烟尘高起,马声嘶鸣。最初还以为有敌来袭,一行人迅速从侧翼靠近查看情况。结果发现急奔而来是利西族放养的一大群牧马。

    这群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在草原上奋蹄疾驰,放马的利西族牧民跟随其后紧紧追赶。遇到这样的情况,张锐等人义不容辞地出手相助。在张锐的指挥下,百余名骑士从三面合围受惊的马群。挥舞着马鞭将受惊的马群驱赶到一起,忙了好一阵才使狂奔的马群放慢脚步。

    谁知马群刚刚停下来,张锐等人还未向牧民问明情况,就见西边闪电般奔来一匹全身似火,神骏高大的红马,直冲进马群。它对着其它马匹又踢又咬,形如闪电、快若流星,马群随即又大乱。牧民们气恼,四处兜捕。但红马奔跑迅捷无比、出入自若,牧民们围追堵截也拿它不住。

    忙乱了一阵,冲出包围的红马,立于马群数十米外振长嘶,似乎在向众牧民挑战。只见那马仰天长嘶,声音怪异明亮,银针般抛散而出,飘逸的长尾在风中轻摇。

    微风拂动它长长的鬃毛,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而那团火焰似的马鬃几乎拖到地上。这匹马从来没有被打过鬃,也就是说从来没有人征服过它。

    马脸上竟长满了杂乱的胡子,根根支楞着,向四下里伸出,如同一柄柄刺刀。它的毛色如同一团暗色火焰,阳光的照耀下脖间点点红色斑点清晰可见。

    它会不会是那种传说中的汗血马?张锐生平第一次看到疑似汗血马的野马,也是第一次看到野马发威时的情景。一时看得入神,没有想到要过去抓住它。

    传说,汗血野马,是一种很神秘又有着灵性的神骏。它们奔驰在人们看不见的风雪草地,总是扬着它们俊美的长脖子。踏风而行。因其奔跑时脖颈部位流出地汗中有红色物质,鲜红似血,因此我国史书中如此称之“汗血宝马”。

    这时,一名年老的利西族牧人,来到张锐等人身前道谢。百里杨自幼生长在草原。爱马如命,她也从未见如此神骏的悍马,好奇地询问牧人此马来历。

    牧人道:“前几日,我等出来放牧,突遇这匹野马。我等看着此马神骏,边想将它套回,哪知此马甚是狡诈,我等围追了一天也未能得手。不料惹恼了它。这几日。它天天来捣乱。将我们的马群四处驱赶,真是拿它没有办法。”

    牧人长叹一口气。又道:“我牧了几十年的马,哪里见过如此厉害地畜生?它不能再算是马……”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匹红马又冲入了马群。

    百里杨喝道:“待我前去降服此马。”说罢纵马而去。而此时,邓三耀正在悄悄从侧翼紧接红马。邓三耀也甚为喜爱此马,百里杨还在询问牧人之时,就已经纵马而去。张锐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拦。都是骑兵出身。爱马之心。人皆有之,野马无主。取之为己。这样的机会不是时常能遇见,邓三耀心急先取,也是可以理解的。

    邓三耀离红马还有十余米时,突然加快马速,斜刺里冲了过去。还有两三米时,忽地飞跃而起扑向红马的背上。邓三耀时间拿捏得非常准确,下落之时本应是稳稳当当地坐在红马的背上。

    哪知马匹红马像是故意与邓三耀戏耍,见他跃起,便猛地加快速度,如出弦的利箭一般窜出。邓三耀一时扑空,重重地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身来。那匹红马行出未远,停下身来咴地一声长鸣,似在嘲笑他一样。

    邓三耀大怒,平生还未遭此戏弄,翻身而起发足急追。那匹红马见他追来,立马夺路而逃。邓三耀虽是尽全力奔跑,但哪里是红马的对手,片刻便被甩得老远。眼看着红马又要奔出马群,这时一个人影从一旁跃出,一把抓住红马地马鬃。那马没有留意这人地行动,突被抓住马鬃吃了一惊,全速奔驰起来。那人的身体被拖着飞到半空,但双手还是紧紧抓住马鬃丝毫不放。

    远处地众人见到这个情景,纷纷低声惊呼。张锐一眼认出那人就是后去的百里杨。百里杨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非常熟悉马的习性,知道马退路地必经之地,早就埋伏等着红马的到来。

    红马经过时,百里杨抓住马鬃,拖出数十米远后,翻身跨上马背。百里杨十余年的练马生涯中,降服过无数的暴烈的骏马。驯马地经历让她颇为自信,只要她能骑上马背,便不会再被甩下来,降服它也是早晚地事。

    红马来回奔驰,忽而前足人立,忽而后腿猛踢,忽而急转,忽而骤停,有如中邪发疯似的。但百里杨双腿夹紧马身,双手紧紧抱着马脖,始终没有被它颠下来。众将士和牧人看得真切,心中暗自佩服她地马术高超,一时喝彩声四起。

    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多少时,那红马像是已经累了,渐渐地安静下来。众人又是欢喜又是羡慕,欢喜的是百里杨降服如此神骏的好马。羡慕的是这匹好马,意味着将是百里杨的私人财产,自己没有能得到它,不能不说是件遗憾的事。

    百里杨也缓缓地支起身来,红红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让她也觉得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不过能得到这样的一匹骏马,付出再多的汗水也是值得的。

    可是骏马聪敏无比,就在百里杨放松警觉之时,忽地向左侧倒下。远处观看的众人又是一声惊呼,马的重量,加上倒地的压力,百里杨的大腿定会被摔断。百里杨虽是松懈,但反应机敏,一见马将倒地,快速将自己的左腿抬起,整个人扑向马的左侧。

    骏马轰然倒地。又立即窜起,四蹄翻飞逃向远处。百里杨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来,遗憾的看着它远去。一个多小时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了。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不应该这么早就放松警惕。

    百里杨正在惋惜的时候。又有一人扑上马背。在一片惊呼声中,百里杨仔细看去,发现竟是张锐跳到了红马地背上。

    原来,张锐见百里杨降服红马后,本想上前查看是否是汗血马。不料此马狡诈,将百里杨甩下马去。半途张锐便改变了路线,从侧后方靠近红马,像百里杨刚才一样。待红马从身边擦身而过时。猛地跃上马背。

    也该这匹红马今日倒霉,才逃出狼爪。又落入虎口。这次骑上自己背上之人,双手像是一把虎钳似的,牢牢地卡在它的脖子上。几乎让它喘不过气来。

    红马再次狂奔乱跳起来,狂野更胜之前。看得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为张锐捏着一把汗。红马又在草原上疾驰了一个多少时,意志未见衰竭,反而显得越来越兴奋。百里杨心下骇然。两个多少时了。红马还是这般精神,堪称神马。

    张锐从小就有一股子倔强脾气。那马越野,张锐越是决心收服它。他全神贯注地贴在马上,双手紧紧地抱住马脖子,越收越紧。那马也是脾气暴躁,从未遇到对手,即便是遇到财狼,也要对它退避三舍。今日怎可轻易地屈服?

    于是一人一马又较量了半个小时,彼此不肯认输。最后那马又只能故计重施,又一次倒地,想把张锐甩下身去。可是这次张锐早就有防备,马倒地的同时,将马内侧地大腿高高抬起,身体偏坐在马侧身上,待马起身时,又翻回马背上。

    反复四五次后,张锐怒火升起,心想,你这个畜生,还不肯降服,今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认输的。张锐提起拳头,狠狠地在马头上敲击数次。可怜那马哪能经受得了张锐的重拳,头晕目眩栽倒在地。

    张锐也跳下马背,一手抓住马鬃,一手握拳不轻不重地敲打着马头。十数下之后,红马恢恢的叫了两声,声音甚是凄惨,巨大的马眼中也流出了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张锐,似乎臣服了。

    张锐见它已经服软,便停下手来,不过仍然小心地拉着马鬃,不敢放手。在张锐看来,此马甚是狡诈,前次百里杨的失误,完全是被它伪装的神态所骗,为避免重蹈覆辙,张锐不敢有丝毫放松之意。

    这时,百里杨、邓三耀等人都冲了过来,围成一圈细细端详红马。张锐将红马拉起,百里杨见它生得甚是雄骏,忍不住想上前摸它。那马暴怒地把头晃过百里杨的手,双蹄直立起来,接着一声暴怒地长鸣,纵起双蹄就向她踢去。

    张锐见状又是一拳击在它地脖子上,它才老老实实地停下不敢乱动。委屈地看着张锐,并伸出舌头来舔张锐的手背。一旁地众人又是一声欢呼,马做出这样的动作,就代表它已经彻底驯服。张锐能收服如此暴烈的骏马,叫他们不得不服气。

    张锐也是欣喜异常,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它,怎么也看不够。只见它它脖子短小粗壮,筋肉十分发达,一根根地突出在前胸和躯干上,身高似乎大于身长。张锐知道马有这种体型是属于快速奔跑形动物地最佳形状,可算是马类中的极品。

    张锐用套马绳暂时将红马系上,牵着它返回营地。刚到利西人的营地门口时,就有随同而回的牧人高声呼喊族人,利西人纷纷出来观看这匹神马。

    乌兰特别兴奋,跑得最快,族人也纷纷给她让路,很快她就挤到张锐的身边。见红马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轻快灵活,特有地优雅步伐、轻细优美地体形,再衬以弯曲高昂的颈部,勾画出完美地身形曲线。

    她惊呼一声,便要上前去摸。张锐一把将她抓住,道:“乌兰,此马性子烈,还未好好调教,不要靠近,会伤着你的。”

    说话之时,一名利西人好奇之下。离红马越来越近想上前细看,不料红马一个侧步,回转马身飞起后腿,将他踢出老远。那人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爬起身来,嘴里嘟囔着。不敢再上前半步。

    乌兰见到这个情景,笑得花枝乱颤,乐成一团。转头娇声问张锐道:“虎哥,这是这是什么马?为何我从未见过?”

    张锐回来的路上,就从牧人的嘴里得知,此马不是西部大草原的马种。牧民都不认知它是什么马,议论纷纷,疑为天马。

    张锐仔细观察过红马。觉得牧民说地没有错。它的确应该就是天马。所谓的“天马”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阿哈尔捷金马,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马种之一。至今已有3000多年地驯养历史,是人工饲养历史最长的一个马种,其先祖是生长在偏僻的沙漠戈壁地带的野马。

    阿哈尔捷金马也是后世世界上仅有的三种纯种马之一。其中阿哈尔捷金马是最纯粹的马种。阿拉伯马和英国马都有阿哈尔捷金马的血统和基因。

    据资料记载,阿哈尔捷金马在平地上跑1000米仅需要1分07秒,速度之快令人惊叹。现在公认,速度最快的马是纯血马,1分钟能跑1000米。但这样地速度只能在训练场或赛马场坚持一两分钟。时间一长,马就可能累死。阿哈尔捷金马奔跑速度较快。跑完1000米仅需1分零07秒,并且此马体态十分优美,精神饱足,比之纯血马体力更佳。

    说起阿哈尔捷金马可能有很多人不熟悉,可它还有一个令世人非常熟悉地名字,那就是“汗血宝马”。说起汗血马,不得不提汉朝武帝时的夺马之事。

    相传,大宛国贰师城附近有一座高山,山上生有野马,奔跃如飞,无法捕获。大宛人后来想到一个妙计,在春天地晚上将五色的母马放到山下。野马发情后下山与母马交配,就生下了“汗血宝马”。

    后来汉博望侯张骞,出使西域各国,在大宛国见到此马。返回朝廷之后,便报告武帝。武帝听后煞是羡慕,于是命令使者带着黄金千两,又铸一匹与真马大小的金马,去大宛国求换“汗血马”。

    不料大宛王道:“贰师天马,乃大宛国宝,不能换于汉人。”那名汉使自居天朝上国使节,那里能受如此之气,闻言大怒,当面怒斥大宛王,并用锤将金马砸碎。大宛王也勃然大怒,怒斥汉使无礼,命人将之杀死,并将黄金和碎马都夺了去。

    武帝闻知大怒,于汉元102年,命大将军李广利率领骑兵数万人,前去攻打大宛。李广利率部到达大宛边境城市郁城,大宛人据守不出。李广利久攻不下,只好退回敦煌。

    武帝震怒,命使节通知玉门关不许李广利进入,下旨道:“远征将士,有敢进关者,杀无赦!”李广利进退不得,只好带兵继续驻扎在敦煌。

    武帝是很要面子之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三年之后,再次命李广利率军远征,此次出击汉军共有6万人,马3万匹,牛1万头。又下旨传令全国罪犯、赘婿、小贩从军而行。再册封两名相马专家,一人为驱马校尉,一人为拜执校尉,随军前往挑选马匹。此次是不破大宛誓不回朝。

    汉军进入大宛国,所向披靡,将大宛城围困了四十余日。大宛国上下具惊,大臣杀了大宛王以谢罪。派出代表与汉军和谈,允许汉军自行选马,并约定以后每年大宛向汉朝选送两匹良马。汉军选优良马数十匹,中等以下公母马3000匹得胜而回。不过经过长途跋涉,等汉军到达玉门关时仅余汗血马1000多匹。

    从那时起,汉朝便自己开始培育汗血马,并在甘肃山丹县一带设立汉军马场,汗血马、乌孙马、大宛马地都有引进,进行繁殖培育。汉军后来也逐步装备了汗血马培育出的军马,一时骑兵更显优势。

    可是汉朝骑兵多是使用阉割马,使得汗血等优质马种越来越稀少,加之东汉末年军阀混战,汉军马场也逐渐消亡。直到圣祖中兴之后,汉军再次进入大宛,才取得了汗血马种。但这时的汗血马种,已经不太纯正。后来又用波斯马于乌孙等马种交配,培育出新一代的军马,取名为“汉马”。

    张锐根据相马经的描述,一一指出此马地优点。说此马是一蹄着飞燕、三足凌空,气势夺人,轻盈翱翔,集美感、力量与速度于一身,已达到了尽善尽美地境地。此乃绝对的纯种汗血野马,是不可多见地马种。

    张锐对乌兰讲述这些典故时,周围的人也是听得入了神。他们没有想到,汉帝国居然会为了这种马,发动了如此浩大的战争。就此看来,称此马为“神马”一点也不为过。

    乌兰更是兴奋,她没有想到心上人会这样博学多才,故事也讲得出神入化。又好奇地问:“虎哥,它真的会在奔跑时流血吗?要是真的流血,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张锐前世时,曾经读过关于汗血马流血汗的一些解释资料。学术界的解释也各不一样。其中一种解释为,汗血马在高速奔跑时体内血液温度可以达到45到46,但它头部温度却恒定在与平时一样40左右。据此,有关动物专家猜测:汗血马毛细而密,这表明它的毛细血管非常发达,在高速奔跑之后,随着血液增加5左右,少量红色血浆从细小的毛孔中渗出也是极有可能的。

    另一种解释为,汗血马流血汗只不过是马病所致,是一种钻入马皮内的寄生虫引发。这种寄生虫尤其喜欢寄生于马的臀部和背部,马皮在两个小时之内就会出现往外渗血的小包。

    面对好奇的乌兰,张锐不能对她做这样的解释,只得又说了一些关于汗血马流血汗的传说,说大宛境内一条神秘的河,凡是喝过这里河水的马在疾速奔跑之后都会流汗如血。

    乌兰完全相信了张锐的解释,可百里杨等人却是不信。哪能喝了河水就流血汗?不过具体的解释,他们也不知,只能听着张锐胡吹。

    乌兰听张锐说完后,拍着小手道:“虎哥,等你驯好此马后,能带着我骑骑它吗?”

    张锐笑道:“你想要,送予你便是。”乌兰闻言更是高兴得跳了起来高声欢呼。

    达须上前喝止住乌兰道:“乌兰,此乃宝马,上阵杀敌才是它的使命,怎能由你骑着玩?”乌兰也没有真心想要此马,只是对张锐说着玩玩,见心上人能毫不犹豫地将宝马赠予自己,已经非常满足,怎能真的贪图他的宝马?现在达须出来喝止她,也算是也了她一个台阶,她躲入张锐身后,向达须伸伸舌头,不再索要宝马。

    达须又向张锐道贺:“虎哥,你是天之娇子,所以上天恩赐了你天马。有了此马之后,虎哥更是如虎添翼,今后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不在话下。”

    张锐闻言仰天大笑,达须的话说得他十分高兴。能得到如此神骏之马,今生再无憾事。百里杨在一旁看见张锐志得意满的样子,想起一事。

    她出口言道:“当年武帝陛下得到宝马时,曾经唱道大一贡兮天马下,通身白兮沫流赭,骋容与兮万里,今安匹兮龙与友!此马当英雄豪杰方能所配,营长本是英雄,英雄配宝马,真是天作之合。”

    说着有意,听着更有心。张锐的笑声嘎然而止,本是欣喜不已心情,顿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背心也渗出了一身冷汗。得到此马本是好事,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这马应当怎样处理呢?张锐一时间为难起来。

第八十四章 鲜卑商人

    时光如梭,转眼间又到了十一月上旬。西海州的一条商道上,数千人的一支商队正在向南行进,两侧还有数万牲畜跟随商队缓缓前行。毕兹艾和拉原在商队中央的一辆马车上假寐,周围有数百突忽骑兵随行。

    毕兹艾今年三十四岁,是鲜卑国右贤王领地的居民,一直靠贩卖小物品生活。毕姓是鲜卑国的一个大姓,据说最初鲜卑未被汉人赶过乌拉尔山之前,毕兹艾的祖先是鲜卑部族中的一个显赫部族。

    毕兹艾的祖先很是风光,出外掳掠汉人称之为“巡狩”。族内的年成稍不好,便会出去巡狩一番。抢来的粮食、奴隶、女人等财物会被族人分掉,日子过得甚是舒畅如意。

    可惜毕兹艾未赶上这样的好时光,他晚投胎了几百年。现在的鲜卑人生活在人烟罕至的荒蛮之地,鲜卑人几百年间以不屈不挠的精神战胜了当地的野蛮人,适应了当地的自然条件,终于在遥远的北陆东边站稳了脚跟。

    鲜卑人在最初的一两百年里,一直念念不忘东方的优越生活,妄图有朝一日能重新返回故居。可是汉人强大的军队,却使他们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惨败。最近的一百多年里,鲜卑人已经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心地在北陆扎根。

    北陆的气候恶劣,物产缺乏,鲜卑人的许多日用品都不能自给,日子也过得很清苦。毕兹艾也不例外,生活的艰辛使他苍老得很快。才三十几岁,看起来就像五十左右的老头。生活的压力让他嗟叹自己命苦,有时甚至暗自责怪老祖宗没能守住基业。

    毕兹艾幼时曾读过几年书,了解一点鲜卑国的历史。最初汉圣祖在北征鲜卑人之时,对待投靠己方的鲜卑人给了最优惠的待遇。如宇文氏、破多罗氏等部落就是在那时主动投靠了汉人,他们都得到了圣祖承诺的优厚待遇。

    其中宇文氏后来还成了汉人中的大家族。家族中地弟子甚至做到汉朝廷中最高级别的官职。其余如破多罗氏改汉姓潘氏之后,也与汉人没有多大的差别,几乎已经忘却自己的祖先是鲜卑人。

    汉帝国老州的待遇,是世界上所以人都梦寐以求地。汉人也是世界上最骄傲的民族,自己的祖先为什么有好日子不过。偏偏要流亡到穷山僻壤受罪?毕兹艾怎么也想不明白。

    毕兹艾认为,也许他的祖先醒悟得较晚,也可能后悔过。只是错过了好时机,悔之晚矣,后来再想取得优厚的待遇,已经不可能了。毕兹艾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变成汉人,那时就能自由地去世界各地做生意,受到的礼遇也会比现在好得多。

    这些想法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平日里丝毫不敢表露出对汉帝国的好感。他和大多数鲜卑人一样。嘴里时常辱骂汉人,极力贬低汉人。口口声声要杀光汉人重返故土。

    毕兹艾行商多年,去过许多国家。发现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对汉人没有好感。有的甚至是深恶痛绝。他们和鲜卑人一样,反感汉人,咒骂汉人。对于这种现象,毕兹艾也迷惑了好一阵子,后来仔细琢磨。才就明白其中地缘由。

    汉人与他们没有深仇大恨。但汉人影响着这些国家地经济、文化、军事等领域。还有,去世界各地经商的汉人表现出来地高傲姿态和目空一切的眼神。都刺激着当地的居民。汉人在世界各地倒卖物资,挣走大笔大笔地金钱,然后又以低价购买当地的特产、资源。

    眼看着汉人财大气粗、不可一世的模样,自然激起当地人的不满。不过这只是各国老百姓的表现,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国家敢公开侮辱汉帝国。庞大地汉帝国在世界各国地眼中,就犹如一条巨龙,谁也不敢轻易地触动它的逆鳞。

    毕兹艾多年奔波各地,但一直财运不佳。一年劳顿下来,赚取地收入除去路上的开销,也只剩下一些养家糊口的钱。眼看着自己成为大商人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只能这样不饥不饱地度过此生,他就哀叹不已。谁知今年财运来了,发达得如此迅速,连他自己也从未奢望过。

    他的人生转机是在突忽人夺取了汉帝国的西海州之后开始的。自突忽人占领西海州之后,鲜卑国右贤王便在自己的领地内,颁布了所属民众可以前往突忽做生意的政令。

    当时,绝大多数鲜卑商人半信半疑。汉军的强悍人尽皆知,也许突忽人只是暂时得胜,现在前去与突忽人做生意,万一汉军随后反攻回来,岂不是赔得血本无归?这样的买卖谁愿意做呢?

    可是俗话说得好,“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大多数人不敢干的事情,自己就应该去试一试,尽管危险,这可是一条财路。毕兹艾已没有什么多余的财产,就算被汉军抢走,损失也不大。他一咬牙,便将自己所有的财产换得了食品和牛羊,随着第一批鲜卑商人进入西海州与突忽人交易。

    毕兹艾颇有生意头脑,在与突忽人交易时,他不要现金,也不要铁矿石等沉重的货物,他只与突忽人交换食盐。鲜卑人一般家庭用来招待客人的最好食物就是面包加盐,由此可见食盐在鲜卑是何等稀少可贵。

    毕兹艾在最初的三个月内,没有休息过一天,每月在鲜卑与突忽之间来回贩运了五六次。每次都是倾尽全部家财倒运货物,短短数月,他的财产就翻了几番。

    有了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带动,汉军也数月没有行动,大多数鲜卑商人才陆续加入贸易大军之中。自六月份以后,西海州的各条商路上,几乎挤满了成群结队的鲜卑商队。

    商队的增加也就意味着商人利润的减少,最初一次往来就获得巨额暴利的现象已不存在。不过此时的毕兹艾凭借着熟悉的门路和货源,加上不断扩大贸易数量,每次也能挣上一大笔钱。

    善于经营毕兹艾隐隐已是鲜卑国主要对突忽的最大贸易商之一,他地地位已是后来者不可撼动的。就在这时,毕兹艾接到了右贤王的诏令。命他前去王府一见。

    毕兹艾虽然在商业领域逐渐崭露头角,可是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鲜卑人,从前哪里想过能见到王爷?去王府的一路上毕兹艾都是战战兢兢,忐忑不安。暗自思量,自己地税收是否都按规定缴纳过。又盘算道。也许是王爷看见自己富得太快,要增收一些税款?只要允许自己从事对突忽的贸易,只要自己有钱赚,就是多缴纳一些税款,也没什么问题。

    毕兹艾明显是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右贤王见到他时,根本没有提起增加税收之事,反而交待给他一项有着巨额利润的生意去办。

    原来。鲜卑国一直缺少铁矿。绝大多数铁制品都是由外国进口。现在突忽人愿意用铁矿石换取粮食,这就解决了鲜卑国的铁矿短缺的大难题。数月里鲜卑国已经从突忽换来了大量的铁矿石。

    不知鲜卑国是出于何种考虑。并没有直接派遣官方商队与突忽人交易,而是将这些交易交予民间的大商人代为打理。毕兹艾能得到这样的委托,证明自己地实力已经足以引起右贤王地注意。相信他能不负重托,这让他感到很自豪。

    铁矿石交易的利润是巨大地,当初毕兹艾没有选择去做铁矿石交易,也是因为自己的资金太少。现在能和右贤王合股从事这样的巨额交易,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乐得他嘴都合不拢了。

    自九月份开始。毕兹艾已经来回做了三次铁矿石交易,往来次数不多。利润却非常可观。而且右贤王还派遣了数百名卫兵加入毕兹艾地商队,专门保护商队的安全,这让毕兹艾十分得意。

    这次出行时,右贤王又将毕兹艾叫去,命他将一名突忽客人送回西海州。毕兹艾见右贤王介绍的突忽贵客只有三十岁左右,样貌平凡,为人随和。右贤王没有具体介绍贵客的身份,毕兹艾没有再去细问。于是就带上这位自称“拉原”的青年人一起上路前往西海州。

    一路上毕兹艾对拉原毕恭毕敬,照顾得十分周到。毕兹艾这样做不仅因为拉原是右贤王托付照料之人,毕兹艾也察觉到拉原身上所流露出地高贵地气质,而且拉原的随身护卫也有两百余人。

    毕兹艾暗想,拉原地家族在突忽汗国极有可能是名门望族。自己如果能与拉原结交,或许今后对自己的生意也有所帮助。

    路上毕兹艾与拉原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为了给拉原解闷,毕兹艾便对他讲一些世界各国的奇闻妙事。果然拉原非常感兴趣,甚至通宵缠着毕兹艾讲述。

    毕兹艾的猜测是对的,商队刚刚进入西海州的境内,就有一队五百人的突忽骑兵前来迎接拉原。可是拉原对毕兹艾讲述的各国趣闻十分着迷,坚持留下来与毕兹艾结伴同行。

    毕兹艾要换取铁矿石就必须要进入突忽的新罗州,和去柳都的拉原是一条线路。只是拉原跟随着缓慢的商队行进,让他的护卫们左右为难。接应之人劝说了数次,拉原仍然不为所动,仍然与毕兹艾同坐一车。他俩同食同睡同行,关系也愈加亲密起来。最后,拉原干脆称毕兹艾为先生,将他当成自己的老师看待。

    今日上午,毕兹艾又讲述了许多各地趣闻,中午吃饭后拉原才闭眼小睡一会儿,毕兹艾也才得空眯缝上双眼准备睡觉,谁知正当他睡的迷迷糊糊之时,听见车窗外有人再喊叫。

    毕兹艾未睁开眼,听见拉原已经将车窗打开,向外问道:“何事?”

    一名拉原的护卫在车窗外回道:“四爷,据西海州边境传来的消息,疯虎已于前日率部进入境内。请四爷赶紧上路返回柳都。”

    拉原问道:“疯虎这次带了多少人马进入西海州?”

    “边境未报来准确的消息,只说大量的探马与本部失去联系,汉军的踪迹难以侦查到。”

    “既然还未确定汉军数量,他们又怎会知道是否是疯虎来了?”

    “疯虎行动诡秘、快捷,而这股汉军的行动与疯虎相似,所以边境哨所猜测是他来了。”

    “不要过于惊慌。前些时日不是有探马报,疯虎正准备再次进入西部草原吗?也许这只是小股的汉军侦查队,不用理睬。”

    那名护卫又劝道:“四爷,老爷还在柳都等着您回去禀告消息,今日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远。如果再耽误行程。恐怕误了老爷的大事。”

    拉原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今日时间不早,明日我们再快马赶回柳都。”

    “是!”那名护卫向拉原行了一礼便离开。

    拉原转过头来,见毕兹艾已醒。便笑着对他说:“本来想多听听先生地见闻,但因我家中有事,已不能如愿。”

    毕兹艾连忙道:“四爷只要喜欢听,以后小人送完货后,专门去柳都拜访四爷。”

    拉原大笑道:“先生有此意甚好。我就在柳都等着先生了。只不过怕耽误了先生的生意。”

    “四爷不必客气,小人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没有去过贵国的都城,正想借此去看看。但不知贵国官府是否同意小人前往。”

    “这你不必担心,这块令牌你拿着。只要有它在身,突忽境内随你前去。”拉原从腰间解下一块铁牌,递给毕兹艾。

    毕兹艾恭恭敬敬地接过,细看此牌发现竟是一块侯爵令牌,上面写着“英侯令”。拉原在毕兹艾看令牌时。又说道:“你如到了柳都。只需将此令牌交予守城将士,他们自会带先生去我府上。”

    毕兹艾谢过拉原。将令牌小心地收到自己的怀中。又再次揣测起拉原的身份来,他年纪不大,已经是侯爵爵位,可能他地身份不止是突忽贵族这么简单。

    毕兹艾不便细问,又将话题转移到疯虎身上。毕兹艾早在半年前就听说了疯虎的传闻,心里对这位食人心脏的汉军将领甚是好奇。不过大多数突忽并不太愿意提起疯虎这个名字,也许他们都唯恐谈论疯虎之时,会惹得他从天而降。毕兹艾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对这位让突忽人闻名丧胆的汉将特别感兴趣。

    毕兹艾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听贵侍从说到疯虎,小人前些时日也曾听说过他的事。他真的会食人心脏吗?食人心脏之后果真能变身吗?”

    刚才从拉原的话中,他听出拉原并不像普通的突忽人一样惧怕疯虎,而且这些天以来彼此关系处得挺好,所以就斗胆一问。拉原一听见毕兹艾提起疯虎,脸上地笑容就消失了,眉头也皱起来。毕兹艾见状,暗自责怪自己莽撞。心想,拉原与一般地突忽人还是没有多大的分别,提起疯虎都是这种表情。

    不过拉原还是回答了毕兹艾地问题,他说:“疯虎此人,的确在作战时,曾经吃过人的心脏。不过他并不是怪物,吃了心脏也不会变身地。他只是一个非常邪恶的人,也是一个非常野蛮的人。”

    “疯虎此人样貌如何?”既然拉原已经回答,毕兹艾也禁不住将心中早有的问题问出。

    “身材魁梧,疤面浓须,样子甚是可怕。”

    毕兹艾和传闻里青面獠牙的疯虎比较了一番,觉得还是拉原地话可信,于是又问:“他多大年纪?”

    “二十多岁吧。”

    “这疯虎在汉人那边做地是何等官?”

    “他是汉帝国飞骑军游骑团的一名营长。”

    “哦!他地官职也并不大嘛。先前小人还以为他是汉人的大官呢。”毕兹艾知道汉军的编制,营长不过才带兵八百,军衔应该也不会是将军。这个小小的汉军军官,怎么会让这么多突忽人怕他呢?

    拉原像是知道毕兹艾的想法,又恶狠狠地补充说道:“疯虎虽不是汉人的大官,可是他用兵狡诈,数次带兵深入我军后方。我们虽是用尽办法想捉拿他,可是屡屡被他逃脱。此人现在是我突忽第一大心腹之患,一日不除我方就一日不得安宁。”

    毕兹艾也听说过疯虎在突忽内地横行,甚至有传言说突忽军队听见疯虎之名,就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原本毕兹艾还有些不信,现在由拉原讲来,怕真有此事。他暗暗称幸,自己出来这么多次也没有遇到过这个煞星,看来运气颇佳。

    他见拉原面色不善,也不敢再提疯虎之事,又小心翼翼地说道:“野蛮人,小人也是看见过的。在北陆的西边有几个部落都要吃人。有一次小人在经商途中突然遇见他们,差一点被他们抓去吃了。只是小人没有想到,汉人自称是文明人,居然也会出现吃人之人?”

    拉原冷笑着说:“汉人自我标榜是世界上最文明的人,可是他们的本性却是凶残无比的。我们西部各族为了独立,和汉人抗争了几十年。知道汉人是嘴里说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这里的哪个汉人手上没有沾过我们突忽人的血?他们强抢我们的财产,杀死我们的男人,**我们的女人,贩卖我们我们的平民去做他们的奴隶。世界上最邪恶的人种就是汉人,疯虎只不过是一个典型罢了。”

    “对,汉人都是贪婪的。他们几百年前强占了我们的故土,将我们赶到荒蛮之地。我们鲜卑人迟早有一天会报仇的,我们要一定要回到我们的家园。”毕兹艾像是条件反射,听别人咒骂汉人,他便会出言附和。他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断发泄着对汉人的恨意,倒也很快地打发掉了时间。

    这时,商队转过一处山岗,进入一片不大的沙漠中。行进十余里,日头已经西斜。商队再前行十余里,便会走出沙漠,然后就到达今日商队准备安营的巴吁城下。

    此时,商队的护卫们也逐渐放松了警惕,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在马上打瞌睡了,马行走了一天也垂下头来,商队中除了车辕声与护卫们的刀剑的碰击声外,变得安静了下来。

    走着走着,突然从商队的右侧传来凄厉的号角声。所有的人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他们知道那是商队派出的游哨发出的信号,号声代表着发现了敌人。在这里遇到敌人,不会是遭遇强盗这么简单的事情,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汉骑来了。

    商队里顿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汉军来了!疯虎来了!”闹闹嚷嚷,令人魄动心惊。

    毕兹艾和拉原不约而同地将头伸向车窗。从车内往外看到,东边一团浓雾向排云般滚来,一排黄云越升越高,仔细听去,只听到那排黄云下面,雷声滚动,越逼越近。

    毕兹艾心慌意乱,心想:难道真的是疯虎来了?

第八十五章 突忽四王子

    拉原所带的数百骑兵,向着东边杀来的敌人迎击。商队中的人都在瑟瑟发抖,胆颤心惊地看着远处,两团黄云搅在一起。黄云也越升越高,像是要把天空都遮盖起来似的。

    前面的战事还没有结束,突然从商队的前后两个方向,又冒出了两队汉军。商队护卫从未参加过战斗,平时对付一些强盗还能胜任,面对如狼似虎汹涌而来的汉骑,错愕之间也忘记了排列阵型,顿时被冲击得混乱不堪。

    闪着寒光的骑刀片片飞过,众人惊叫着四散逃窜,根本没有想过要与汉军战斗。他们与突忽通商是为了赚钱,为了养家糊口,而不是帮助突忽人作战,更不愿与汉军拼命。此时,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

    “所有鲜卑放下武器,双手抱头站立,违抗者斩!”

    鲜卑人大多懂得汉语,听见汉军的命令,心想还是保命要紧,立刻丢掉手中的武器抱头而立。少数不懂汉语者,见到同伴的表现,也乖乖照着学样。

    战斗很快便结束。与毕兹艾同坐一车的拉原,见到这样的情景长叹一声,右手从腰间拔出刀来,对着自己的脖子刺去。

    毕兹艾反应敏捷,情急之下出手挡了拉原一下。毕兹艾这一动作,使拉原的刀刃偏离,从脖颈边擦过,划出一道刀伤,滴滴鲜血缓缓渗出来。

    “生命可贵,怎可轻易舍弃?四爷,还没有到最后时刻。”毕兹艾牢牢抓住拉原的手劝道。

    “你哪里知道?快放手。”拉原焦急地想从毕兹艾手里挣脱,而毕兹艾有右贤王的托付在身,要是拉原有什么闪失,他的脑袋恐怕也得搬家。毕兹艾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摁住拉原的右手。

    “放手。放手……”拉原挣扎了半天也未成功挣脱,又气又急。

    拉原知道毕兹艾是为自己好,可他与与毕兹艾不一样。毕兹艾是鲜卑人,被汉军俘获后,可能不会被杀害。而突忽人多半是死路一条。而他,还不仅仅是普通的突忽人这么简单,一旦汉军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恐怕想死痛快一点都不容易。

    正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马车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人,丢下兵器抱头出来,否则格杀无论!”

    毕兹艾听见马车外地喊声后,立刻丢掉拉原的手。双手抱头。准备走下马车。而拉原又伺机举起短刃,刺向自己的喉咙。

    “啊……”毕兹艾惊呼一声。不是因为看见拉原自杀,而是他觉得一股寒风贴着自己的脸颊飞过。“下来!”毕兹艾正惊魂未定,就被人粗暴地揪下车来。重重地摔倒地上,半天爬不起身来。

    “还敢不老实?让你尝尝厉害!”毕兹艾听见汉军殴打拉原的声音。一声声拳击皮肉地闷响之声,传到毕兹艾的耳朵里,让他更加胆战心惊,双手抱头紧紧贴地趴着。不敢起身。

    过一会儿。“嘭!”的一声,一个物体重重地摔在毕兹艾身边。毕兹艾偷眼看去。只见拉原满脸满嘴都是鲜血,人好像也昏迷过去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毕兹艾见拉原被打得不省人事,心里也很难受。刚才他并未听见拉原哼过半声,根本没料到汉军的拳头如此厉害。宁愿被打死也不求饶,毕兹艾十分敬佩这位突忽的年轻人刚强性格,同时也为他身负重伤感到惋惜。

    一个好端端的人,只是一会儿功夫,便被汉军打成半死不活的样子,看来汉军是极其痛恨突忽人。毕兹艾暗自庆幸自己是鲜卑人,否则很有可能遭受同样的重拳。

    噪杂声逐渐消失,汉军已经控制了商队。毕兹艾不敢抬头观察周围地情况,凭感觉,他知道周围至少有四五个汉军正在监视着他和拉原。毕兹艾将自己所知道地神,都在心里拜了一遍,保佑自己能安平渡过此劫。

    半个小时过去了,毕兹艾感觉就像熬了数年之久。周围安静得让人惊悚,只有从一阵阵沉重的呼吸声中,得知汉军还在。

    汉军一直没有动静,他们会不会是在等人?难道他们是在等疯虎到来?疯虎来了,会不会吃了自己?如果自己死了,家中地妻儿老小可怎么办?也许他们会被别人买了去当奴隶。毕兹艾想着想着,眼泪掉了下来。

    就在他暗自伤心的时候,感觉到大地开始微微颤动,然后颤动得越来越剧烈,随之而来的是阵阵雷鸣声。低沉地雷声,剧烈颤动的大地,使得毕兹艾的神智开始混沌,精神似乎也濒临崩溃。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在用脚在踢他。“起来。”虽然毕兹艾手脚发软,浑身乏力,但还是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

    “走!”毕兹艾还没有站稳,就被身后的一个汉军推了一把。头重脚轻的毕兹艾,又重重地摔倒在地,磕破了鼻子,痛得他惨叫起来。

    “真是没用地鲜卑狗。”一个汉军一边咒骂着,一边拽住毕兹艾地衣领,将他往前拖。毕兹艾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汉军要将他拖去杀了,顿时也不顾疼痛,口里大叫:“将爷饶命---

    那名汉军并没有理会他的求饶,一直将他拖出很远之后才停脚步。

    “报告营长,我营已经控制了鲜卑商队,还抓住了两个人,他俩像是这个商队领头地。”

    “吉元,做得好。我们不能多停留,将突忽人赶快处理掉,我们接着上路。”一个洪亮的声音开口道。

    “是!”拽着毕兹艾的手这才松开。

    “求求将爷不要杀我,我家中还有妻小,需要供养。我是鲜卑人,从未与大汉为敌,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做生意。求将爷饶命啊……”毕兹艾听见说要处理突忽人,以为汉军也会一并杀了自己,于是挣扎着跪在地上。一边“砰砰砰”地磕着响头,一边苦苦哀求。

    “哦?你是鲜卑人?抬起头来!”那个洪亮的声音命令道。

    毕兹艾不敢抗拒,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见前方站立着数十名汉军,当前一人疤面浓须,眼睛放着精光。他身上的皮甲上印着一支展翅高飞的雄鹰。雄鹰之上是三颗闪闪耀眼的银星。

    毕兹艾大惊,这人的长像与拉原描述的疯虎分毫不差,难道他就是疯虎?惊吓过度的毕兹艾,几乎昏厥过去,身子一软又瘫倒在地上。

    “没有用地东西。鲜卑人都是没用的狗!”先前拖他的那名汉军军官,见状用脚踢了一下毕兹艾,破口大骂道。

    “行了,吉元。别打他了。”汉军上校及时制止住高朔的殴打。又对毕兹艾说道:“抬起头来。我有话问你。”毕兹艾艰难地抬起头来,但是他不敢再去看那名上校。目光无神地在他身上的皮甲上移动。

    “说,你来突忽是运送什么货物,突忽人怎样付款给你地?”

    “回将爷的话。小人一直为突忽人提供食物和牛羊,换取突忽人的铁矿石。”毕兹艾老老实实地回答。

    “和你同车的那人是谁?”

    “回将爷,他叫拉原。”

    “他是负责你交易的突忽人官员吗?”

    “不是,这是我们的右贤王的客人。这次他跟随小人一起返回突忽。”

    “哦?鲜卑右贤王的客人?”那名上校像是感到很意外,立即吩咐刚才地那名军官道:“吉元。去将拉原带来。”

    “是!”名叫吉元地军官领命而去。

    “你在鲜卑像是比较有地位?右贤王的客人。也能放心地让你代为护送。你是不是鲜卑国地官员?”

    “小人经商十余年,从未做过官。这次小人出来的时候。正值右贤王要送拉原走,所以才交待与小人同行。让小人一路上照顾他。”毕兹艾这时才恍然醒悟,原来右贤王不派官府人员出面与突忽人交易,就是担心汉军将他们拿获。此事如果被汉朝廷认为是鲜卑在帮助突忽人,就有干涉汉帝国内政之嫌。恐怕还会引发战争。

    想到这一层,毕兹艾极力否认自己与本国官府有联系,只说整个商队都是自己的。这时拉原被拖到毕兹艾地身边,那名军官也未再问讯下去。转而仔细地打量起拉原来。

    这时拉原已经醒来,嘴里呜呜叫着像是在咒骂,挣扎着想起身扑向那名上校。不过拉原被两名汉军摁着,不能动弹。他全身是血,披头散发,犹如恶鬼俯身。

    “这是怎么回事?”上校问道。

    “发现这小子的时候,他正准备自杀,被我们用弓箭射穿了手。我们抓他的时候,他又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不过没有死成。”

    “你很硬朗,是条汉子。”上校走到拉原的身边,对他说道:“拉原?我想这只是你地化名吧。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地真实身份。”

    “传令,任何人只要说出拉原的身份,就饶他一命。”上校对自己地部下下令。

    “将爷,将爷,我知道,能不能饶我一命。”毕兹艾慌忙爬到上校的脚下,抱住他的大腿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吗?怎么转眼又翻供了?分明是说谎!奸佞小人,实难相信。”上校一脚将毕兹艾踢开,怒声呵斥。

    毕兹艾不顾疼痛翻身起来,从怀里掏出拉原给他的令牌,说道:“将爷,我的确不知道拉原的姓名,可是我知道他的官职。他给过小人一块牌子,说是他的令牌,上面有他的官号。”

    有人从毕兹艾的手中夺过令牌,递给那名上校。上校拿在手中,低头看去。拉原见毕兹艾出卖他,朝毕兹艾发出阵阵嘶吼,两眼冒火,死死瞪着毕兹艾。如果不是被汉军摁住不能动弹,可能早已扑到他的身上来撕咬他的**了。

    毕兹艾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哪还管得了拉原的死活。毕兹艾没有理会一旁拉原的反应,一门心思紧盯着上校的脸孔,唯恐他露出不满意的神色。一直到上校脸上露出笑意时。毕兹艾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失敬,失敬!原来是突忽地四王子殿下啊。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疯虎。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我和你的兄长高照山,也就是现在的德公阿巴贡殿下是同窗好友。此时能遇到老朋友的弟弟。我真地很高兴啊。”疯虎满面春风地对拉原说道。“阿巴迨,英侯殿下!之前我的部下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你失礼了。我现在为部下的无礼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马上命人为你包扎伤口,给你准备一辆马车,一路上你会不再受罪。放心吧,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今后我的部下绝对不会再对你无礼。”疯虎对阿巴迨说道。

    阿巴迨根本不相信疯虎的话。根本不领疯虎地情面,张口向他吐了一口血水。疯虎反应灵敏。侧身闪过,又制止住了想殴打阿巴迨地几名骑士。疯虎似乎对阿巴迨的过激反应并不在意,仍是神色从容地对阿巴迨说:“你伤势很重。脾气自然不会好,我可以理解。你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一下。”

    接着,上校又传令身边地骑士,将阿巴迨搀扶下去。好好疗伤。不可怠慢。数名骑士答应,扶着阿巴迨渐渐走远。疯虎像是极为关心似的。一直目送着阿巴迨一行人远去。

    他真的是疯虎?毕兹艾看见疯虎对待阿巴迨客气地态度后,大为疑惑。刚开始还是半信半疑,现在更加觉得眼前之人与凶狠无比的疯虎对不上号。如果他是疯虎,怎么可能与突忽丞相是同窗好友?而且对拉原的态度也显得和蔼可亲、关怀备至,哪有半点传言的见到突忽人就大啖心脏的样子?他真地就是令人闻风丧胆地疯虎吗?

    张锐于一个月前,被西部战区晋升上校军衔。目前在飞骑军游骑团中,除了团长刘武周之外,属张锐的军衔最高。

    张锐地晋升当属实至名归。说起这次晋升,也算迟来的奖赏。张锐三月夜袭突忽人的楚河营垒时,并不知晓杀死的人中有一个是突忽的上将,更不知他就是突忽汗王的养子。

    凯旋归来后,张锐向西部战区提交了战况报告,其中也并没有提及杀死突忽上将之事,有关的功劳自然也没有呈报上去。后来,汉军的情报部门最先察觉,突忽人隐瞒了楚河营垒的伤亡人员和人数。而作为突忽军方高级军官的哚瀚,一连数月都没有其行踪报告,更加引起了汉军情报部门的怀疑:他到底是重伤了,还是已经战死?。

    再经过数月的仔细调查,证实哚瀚确已在楚河营垒被张锐击毙,据说他的心脏还被张锐吃掉了。西部战区总部确认这个消息后,希望通过扩大宣传,狠狠打击突忽人的士气,于是大张旗鼓宣扬此项战绩,同时晋升了张锐的军衔。

    张锐本人后来才得知这件事情,不禁暗暗后悔。早知道那次被自己咬死的人中,有突忽人的上将在内,怎么也要将他活捉。杨英才生擒了一个突忽中将,就连升两级。哚瀚不仅是上将,还是阿巴亥的养子,要是将他生擒回来,奖赏肯定比杨英曾经得到的要丰厚得多。

    后悔归后悔,现在能得到补偿,也感到心满意足。他暗下决心,以后可要吸取教训,一定要看清楚对方的军衔后再下手,不然到手的功勋又可能糊里糊涂地错过。

    张锐、高朔、杜晗三个营,于半月前已将营内损失的战士补充完毕。由于刘桓的战死,四连连长的空缺位置,由百里杨接替。百里杨在三营半年以来的表现证明她足以胜任连长的职务,三营将士也没人不服。

    十日前,张锐被刘武周叫去布置新的任务。这次刘武周是让张锐和高朔营,进入西海州侦查突忽人的商路情况。这也是张锐早与刘武周商量好的,侦查的目的,是为了以后选择打击突忽人的致命要害。

    张锐和高朔两营于三日前进入西海州,首先将突忽人的边境巡哨消灭干净,然后马不停蹄地向西海州内地行进。昨日夜里,张锐与高朔就已经到达离袭击毕艾商队五十里外一处山谷中。

    今日上午,游骑侦查队传回消息,发现了一只大型商队。张锐与高朔商量一番后,决定分兵突击。由张锐带着三营从正面将商队的护卫吸引开,再由高朔的五营从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夹击。来势迅猛的突袭,使商队很快就放弃了抵抗,乖乖地缴械投降。

    当三营将数百突忽骑兵消灭后,高朔营已经成功地控制了商队。最令张锐感到惊喜万分的是,俘获商队人员里,竟然还有突忽的四王子阿巴迨在内。对阿巴迨,张锐当然要好好的照顾,也许自己的发达全在他的身上。

    张锐目送阿巴迨远去,才回转头来看向毕艾,开始考虑怎样处理这个鲜卑商人。

第八十六章 耷侗城之战

    汉元790年十二月,西部战区总部下达了对草原进发的命令。由刘武周出任部队主将,麾下计有飞骑军游骑团、飞骑军前师、新调入战区暴熊军团左师、后师及利西族一万护卫队,共计四万五千人浩浩荡荡地开进草原。

    汉军出击部队还在集结的时候,突忽方面就通过留在乌孙境内的探子得知汉军将要出击的消息,然后迅速将消息告知草原。金卡深知,以现有的力量无法抵御如此强大的汉军入侵,于是一面召集草原各部联军前往瓦罕部的耷侗城汇集,一面火速派人向柳都求援。

    阿巴贡得知汉军大举进攻西部草原的消息后,立刻向汗王阿巴亥禀告。突忽朝廷经过两天的商讨,阿巴亥下旨,命多伊利元帅率领第一军团进入草原,汇集金卡部共同抵抗汉军的这次进攻。

    十二月十九日,刘武周从碧溪县出发,沿着犀川南下,攻打靠乌孙最近的吉利部落。吉利部落族长弥资是坚定的反汉人氏。虽然突忽军及草原联军都离他的部落很远,已经来不及对他进行支援,他仍然采取坚守待援的方针。

    他将自己的部族,集中到叶纳山脉的一处山谷内,并在山谷口布置了大量的山石、树木等物充当防护带,将族内的五千青壮安排在防护带之后,企图顽抗到底。

    他明知一旦交战,本部必败无疑,仍然不肯接受汉军的劝诱。十二月二十五日,汉军主力到达,仅半日就攻破吉利族的防线,弥资被斩首,吉利族青壮大多被杀。刘武周将吉利族的老幼尽数交与达须处理。达须命克率领三千护卫队先行将俘虏带回碧溪县,剩余护卫队仍继续跟随汉军继续向前往耷侗挺进。

    十二月三十日,汉军逼近耷侗城。这时多伊利率领的突忽军和金卡的草原联军据守耷侗城不出,刘武周当夜在离耷侗城二十里的空藏原扎下临时营垒。

    这时敌我双方的势力对比如下:

    汉军:

    飞骑军游骑团下属六个营:兵力五千;

    飞骑军右师:兵力一万;

    暴熊军团左师:兵力一万;

    暴熊军团左师:兵力一万;

    利西族护卫队:兵力七千;

    共计:四万二千人。

    突忽军及草原联军:

    突忽第一军团:兵力五万人;

    突忽第二骑兵师:三千余人;

    草原各部联军:兵力五万人;

    兵力共计:十万余人。

    尽管汉军的人数远远不及对方。而且对方据守城池,刘武周仍然没把敌人放在眼里。在布置军事会议上,刘武周第一个点到便是张锐的名字,命张锐率游骑二营、三营、五营负责耷侗城西城防线。然后,命令飞骑军左师少将师长康信率其中一团负责耷侗城东城防线。主攻耷侗城是城北地暴熊军团左师和利西族的护卫队共一万七千人。刘武周直辖的由暴熊军团后师、飞骑军左师及游骑三个营组成的预备队。则列阵于主攻城北部队的正后方。

    十二月三十一日上午,汉军地暴熊军团左师和利西族的护卫队的一万七千将士,推着投石塔、弩床等大型武器跨过临时营垒的外壕,向耷侗城逼进。

    同时,张锐率领的三营游骑,在主力的左翼方向跟进。今天游骑们第一次打出了汉军旗帜及飞骑军军团旗帜。汉军军旗为红底黑边,上书一个斗大的“汉”字。飞骑军旗帜为红底黑边,上面绣着一支展翅高飞的金黄色雄鹰。

    冬季地狂风掠过原野。掠过山岗。吹得汉军军旗猎猎作响。张锐走在队列地最前方,对第一次参加大型作战的张锐来说。这次是一次难得地锻炼。刘武周命他独挡一面,已经摆明视张锐为游骑团的第二号人物。

    最初张锐还担心裴仁基会心怀不满,可是裴仁基确表现出十分大度的姿态。也许是裴仁基对草原部落实行地骚扰战术并不成功的原因。使裴仁基终于意识到自己与张锐之间的差距。

    张锐在草原的一个多月中,凭借着骑兵的高机动四处出击,使得草原上各部整日惶恐不安,到了一日三惊、草木皆兵地地步。裴仁基虽然也采取了同样地偷袭战术,但却没有取得与显著的成效。

    一则。草原各部通过前一段时间对抗张锐地袭击。警惕性加强了,搜索范围也加大了。部落彼此之间挨得更近了。裴仁基只要袭击其中的一个部落,周围的部落便会迅速作出反应赶来支援,使裴仁基很难得手。

    二则,裴仁基所带三营将士均是刚到西部前线,多数人还不能完全适应战区的高强度作战,加之裴仁基过惜部下,没有使用远距离的奔袭战术。虽然行动隐秘,但多数行动开始不久就被草原人发现。不能有效实施突袭战术,游骑的优势也不再明显。

    直到刘武周命裴仁基回军时,一个多月里,裴仁基只消灭了两个较小的部落。这样的成绩与张锐之前的战绩相比,差距十分明显。再则,张锐侦查西海州商路时,极为幸运地将突忽四王子生擒。这些战功,也让裴仁基心服口服,甘愿让位。

    裴仁基已经预感到张锐会续刘武周之后,担任游骑团团长一职。裴仁基承认张锐比自己更加适合执掌游骑团,对于刘武周对张锐表现出来的重视,并没有丝毫怨言。

    在布置今日的出击行动之后,裴仁基还诚恳地向张锐祝贺。他所表现出来的胸怀和大度,让张锐感到敬佩不已。将心比心,张锐自问如果将自己换成裴仁基,恐怕很难接受这样的作战安排。裴仁基所表现出来的顾全大局、正直无私的胸襟也让张锐越发敬重他。

    上午十时,汉军从三面包围了耷侗城。帝**队在围攻任何敌方的城池时,都会采取“围城必阙”的战术。这次也不例外,留出南门没有布置兵力。

    攻城战开始后,突忽人察觉汉军的主攻方向是北城,于是将第一军团都布置在城北。东南西三个方向由草原联军防守。突忽人凭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使投石车地距离也和汉军的投石塔不相上下。

    最初的两个小时,是双方远程武器对射阶段。突忽人的远程武器射程与汉军大致相同,但数量明显不如汉军。只要城内的发射点被汉军发现,如雨点般地火油弹、石块、弩炮便随之飞来。

    到了中午十二时,汉军已完全压制住了城内的远程武器。没有远程武器的支援。耷侗城城墙便成了汉军主要攻击的对象。耷侗城是数百年前建造的老城,也是整个西部大草原上唯一的城池。尽管近年一直在加固墙体,主要的墙体根基还是禁受不起密集强大的重击。

    下午两点十分,城北地一处城墙在熊熊火焰中摇摇欲坠,终于轰然倒下。数千汉军呼喊着向前冲去,离城墙倒塌之处约摸四五十米之时,从城内射出了大量地弩床箭、散石及弩箭,汉军饮弹中箭者不计其数。一片接一片倒下。

    远处的汉军远程武器迅速将火力集中到倒塌之处地城内方向。投掷了数轮火油弹,这才将受伤的将士救回。此后。汉军又发起了数次攻击,每次都能攻入城内。可是进了城便失去了远程武器的掩护,在数量众多地突忽军围攻之下。汉军伤亡不断增加,最后又被迫退出城外。

    几次正面交锋失败后,刘武周命预备队中的暴熊军团后师加入攻城行动。突忽人也因伤亡惨重,不断调集草原联军前来北城补充防守。

    到了下午四时,一直静静等待战果的张锐。对左右站立的高朔、杜晗点点头。两人会意。各带本部人马撤离西城。西城上的草原人发现情况后,立即向城内指挥地多伊利元帅报告。

    多伊利忙询问部下城东和成南有何异常。皆答这两处没有任何变化。金卡对多伊利道:“元帅,据侦查城西之外是疯虎所部。疯虎用兵素来诡诈,下官认为疯虎这是在引诱我军出击,然后再伺机夺城。”

    以前在草原上与疯虎交过手地突忽将领纷纷赞同金卡之言,劝多伊利不要理睬疯虎的挑衅行为。多伊利没有与疯虎正式较量过,但他听说过许多疯虎作战诡诈地事例。

    这一年来,突忽的高级将领栽倒在疯虎手中不是少数。哚瀚被他咬死,阿巴开被他戏耍,阿巴迨被他生擒,金卡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楚河营垒之战使得阿巴贡与特安达都吃了亏。这么多的人的败在疯虎手中,多伊利就算心气再高,也不敢对疯虎等闲视之。

    众将纷纷劝说不要出战,也正合多伊利的心意。疯虎再厉害,他率领的总归是骑兵,只要不出战迎敌,疯虎是飞不进城来的。多伊利下定决心,传令道,任何部队不许擅自出城作战,违令者斩。

    多伊利不曾想,就一会儿功夫,不仅张锐身边的两营离开了战场,就连刘武周也率领着汉军的全部预备队也离开了战场。这场攻城战,已到了最为危急的时刻。

    下午五时,几个负责防守城南的族长正汇聚在一座寺庙里。他们见城北打得激烈,城南一整天都没有动静,眼看天色将暗,认为今天算是平安度过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他们喝着马奶茶,吃着糕点,小声谈论着今日的战事。

    几位族长正准备大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听见南门城墙上传来凄厉的号角声。他们赶紧丢下手中的食物,直奔门外。亚和族族长塔齐对北部族族长多阿使了个眼色,早有准备的多阿便猛地挡在另几位族长的身前,高声劝道:“各位,耷侗城已经守不住了,官军迟早会攻入城来,要活命的就和我一起归顺朝廷……”

    多阿的举动,把屋内的几位族长弄懵了。“妈的,你这个反草的妖魔,我剁了你。”一名反应稍快点的族长拔出腰间别的刀。朝着多阿砍来。多阿连忙退避,结果躲闪不及,半边耳朵被斩了下来。

    多阿一边捂着自己地耳朵,一边喊道:“兄弟们现身!”话音刚落,几十名北部族部落的青壮冲进屋。一起抽出刀来。一道白光闪过,持刀反抗的族长半个肩膀被斩掉。痛得他栽倒在地翻滚嚎叫起来。

    “都不许乱动,如有不从,便是如此下场!”北部族的青壮们恶狠狠地大声宣布。

    其他族长们见已陷入重重包围,明白多阿已经投靠了汉人。各部落中人数最多的就数亚和族和北部族,而且两族过从甚密,见到北部族已反,他们不由将目光投向亚和族族长塔齐地身上。看他的态度如何。

    塔齐这时才站起身来。缓缓地说道:“各位,我们跟着叛匪是没有前途的。现在是我们迷途知返的时候。只要现在投降的,朝廷不会与我们计较先前的过错,但如果现在仍然执迷不悟。那么即将面临的就是灭族之祸。请各自慎重抉择。”

    塔齐的话语像是青天霹雳一般在几位族长地脑子里炸开。以塔齐地意思,他和多阿是早就串通好要开城投靠汉人的。怎么办?不降,此刻便会他俩杀死,以后部落也会被汉军消灭。降,也许还有一条生路。就不知塔齐地话值不值得相信。汉人真的会饶恕本族的反叛行为吗?

    几位族长犹豫不决之时,南门上地号角声又“呜----呜---”地响起来。仿佛重锤般一次次敲击着他们脆弱的神经。多阿用刀指着几位族长,满脸戾气地喝道:“降还是不降?立刻表态,不然通通杀死。”

    几位族长从城墙处传来的号角声中,知道汉军正在紧逼,现在不及时表态,恐怕下场会跟地上还没有断气的那位一样。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纷纷将手中之刀扔在地上。耷侗城的南门很快被亚和族和北部族地青壮控制,他们手臂绑着红条布巾打开了城门,先期抵达地高朔营和杜晗营迅速占领城门口。他们没有贸然深入,而是按照计划在这里等待刘武周率领大部人马到达。

    最后,城南被汉军占领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城内突忽人地指挥所。多伊利和金卡等人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多伊利愤然骂道:“卑鄙无耻的草原人,我们为他们流血拼命,他们居然还出卖我们,简直猪狗不如!”

    多伊利气极之话,羞得在场的几位草原族长无地自容,全部低下了头。金卡虽同意多伊利的说法,但此时为了照顾他们的情面,还是劝解道:“元帅,这只是塔齐和多阿的叛变,绝大多数草原部落还是心向咱们的。现在我们首先要将城门夺回,毕竟占领城南的汉军只是少数。”

    多伊利同意了金卡的提议,命令城中的所有预备队向南城发起反击。可是城南不仅只是两营的汉军,还有人数近万的亚和族和北部族的青壮。高朔鼓动塔齐和多阿道:“你们不是想多立一些功勋吗?今日就是你们立功之时,只要能坚持将城门守住,就是首功。”

    在功名的激励下,塔齐和多阿不惜血本,将自己的族人全数推到了第一线,在城内与到来的突忽士兵展开激战。双方的人数相当,实力也相差无几。在关键时刻,多伊利和金卡亲自带着亲兵到阵前督战,草原各部族长也驱使着自己的族人奋勇向前。

    不久,亚和族和北部族抵挡不住,向城门口撤退。高朔见状,命令部下向通往城南的几条道路发射火箭,又命两族人向街口堆积易燃之物。片刻后大火封锁了街口,多伊利和金卡只能眼看着前面熊熊燃烧大火挡住去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下午六时,刘武周率领的援军到达城南,耷侗城失陷已成定局。金卡劝说多伊利全军突围,可城北正在作战的第一军团将士又被汉军牢牢地控制在防线上,让多伊利一时难以下定决

    金卡言道:“有第一军团拖住汉军,这里的大部分人才能撤退。元帅,草原各部的族长,几乎都在这里,一旦他们有失,草原联盟恐怕会土崩瓦解。步军兄弟的仇只能以后再报了,保住性命,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多伊利犹豫了一会儿,才黯然应允。他们带领着草原各部联军以及数千突忽骑兵从东门冲出。负责包围东边的是飞骑军左师少将师长康信,当时手中只有五千骑兵。面对数万汹涌而出,仓惶逃窜的突忽人,早有准备的康信让手下闪出一条路。待突忽骑兵和草原联军冲出后,便紧随其后追杀。

    不多时,城北的突忽第一军团便得知主帅逃离,士气大减。正面冲进来的汉步军趁机加强进攻,打得突忽第一军团全部缩回城中。到了晚上八时,耷侗城已经完全被汉军包围,城内之人再无逃出的希望。

    是夜,耷侗城内喊杀声响彻云霄,熊熊燃烧的大火将耷侗城照得如白昼一般。

第八十七章 入城

    汉元791年1月1日清晨,张锐带着一连骑兵进入耷侗城。昨夜选择从城西出逃的突忽人并不多,他们知道疯虎就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等着他们落网。东西南北四个逃亡的方向,城西的汉军数量最少,可是单凭疯虎的威名,绝大多数人都不敢选择这个方向逃跑。

    还是有人不信邪。凌晨时,从城内杀出了一两千骑兵,仿佛豁出了性命一般对直朝着张锐站立处冲来。在汉军精准的射击下,其中没有一人活着冲出汉军的阵列。

    渐渐地天色大亮,一夜的激战终于结束,城内厮杀声也渐渐地停止。张锐命百里杨带着其余各连仍守在城外,自己率领程节连进入城内。

    走在城内的街道上,只见看见地上横七竖八满是尸首。看打扮,有的是突忽正规军,有的是草原部落联军,有的是瓦罕族平民。路边房屋大多还在冒着余烟,滚滚升腾的浓烟遮盖了本已灰暗的天空,笼罩着阴云的耷侗城显得更加肃杀恐怖。

    战斗已经结束,可是屠杀并没有停止。骑马缓缓而行的张锐,时不时看到道路两侧的屠杀。有些士兵在当地妇孺的哀号声中挥动屠刀,一声惨叫之后周遭便陷入沉寂。还见到两个和亚族或是北部族的族人,为争夺一个敌军将领的首级发生争斗,任由那具无头的尸体倒在火苗里焚烧。

    又前行不到百余米,张锐看见一个年轻女子为了躲避大火逃出家门,立马被路上巡查的利西族人发现。见那女子生得有几分姿色,利西族人便欢呼着扑了过去,将她拖进附近的房屋中。不一会儿,屋内就发出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张锐将头转向一边,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可一声声惨叫声、求饶声,不断地刺激着他的耳膜。张锐心想:即使是军纪严明的汉军,在攻陷城池之后,也难免会做出惨无人道的行为。更不用说这些临时征集来的利西族人。既然是作战其间,烧杀抢掠地事情就避免不了。战士们在激战之后,在见血疯狂的状态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现在的疯狂,也是为了发泄心里的紧张情绪。也算是正常的举动。

    这时,达须带着几名亲兵迎面过来,与张锐相遇。原来达须一直在寻找自己,张锐便与达须同行,一起去寻找刘武周。

    “五弟,本来承诺过这座城市归利西族所有。可你也看到了,此城已基本被毁,你拿到手后需要费些时日好好修缮。甚至重建。”张锐眼见一路上地房屋几乎被烧成一片废墟。想起出兵前对达须许下的承诺,感到过意不去。

    达须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道:“虎哥,对我们草原人来说城池不是主要的,瓦罕族拥有此城。不还是落了个灭族的下场?所以城池不要也罢。其实小弟看上的是瓦罕族的牧场。能得到耷侗城周围的牧场,小弟就已心满意足了。”

    张锐也对瓦罕族的牧场也有所耳闻,瓦罕族地牧场是全草原公认地最好的牧场,瓦罕族正是因为拥有这片牧场才能在草原上称雄。今后这片牧场归利西族所有,利西族地人口和牲畜也会倚赖此处丰厚的牧草资源迅速增长。不出几年。其财力、物力、人力都会突飞猛进,超过草原上其他任何一个部落。一举成为草原上的第一部落。得到瓦罕族牧场,就等于为利西族地发展壮大打下了坚实的根基。从这点上说,达须没有理由不满足。

    见到达须满意的笑脸,张锐也很为他感到高兴。于是又将话题转移到如何处理那几个被迫临阵倒戈的部落的问题上来。张锐很想听听达须地意见。

    达须言道:“小弟刚才听族人说,亚和族地塔齐和北部族的多阿都在找虎哥呢。”

    张锐很奇怪:“找我何事?”

    达须笑道:“他们都以为您是这次汉军地主将,齐说要来求见您。族人就对他们说,刘将军才是全军的主帅,要求见就去求见刘将军。可是他们明显不相信小弟族人的话,口口声声说没有听说过什么刘将军,只认疯虎大人。”

    张锐心头一惊,当日和鄯去说服这两个部落之时,也是借用了自己的名号,没想到他们竟然说只听说过自己。如果这话被刘武周听见,还不知会生出多少是非来。又担心这两族长与刘武周见面时态度不恭敬,惹出事端来。这该怎样解决呢?

    张锐一边思考,一边和达须随便谈论,渐渐地接近了城中心地带。这时,从路边的一处废墟中跳出一个人来,匆匆地跑到街中央。随后跟着四五名利西族人追了出来,嘴里还高叫着:“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张锐见先前跳出那人身材娇小,打扮像是瓦罕族的人。他手持两把短枪,站在街上转头环顾四周,见张锐一行挡住街的西面,便转身向东跑去。几名利西族人高举着刀,紧随其后追赶,看架势是想取下他的首级才肯罢休。

    张锐没有下令部下追击,还是缓缓而行。城内少数的抵抗者,由利西族或是才投靠的亚和族、北部族去处理就行了,毕竟不能剥夺能给他们增加功勋的机会。

    利西人追出百余米,眼看着快要跑到街口时,年轻的瓦罕族人突然回转身来,熟练地操着两柄短枪刺向追击过来的利西人。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利西人全无防备,收脚不住,顿时被刺穿了身体栽倒在地上。

    瓦罕人拔出枪,再次转身逃去。剩余的两名利西人不敢再靠近他,远远的在后面喝令他停下。当瓦罕人接近街拐角时,一队汉骑从街角转出,与年轻的瓦罕迎面相遇。

    瓦罕人再想退回已经来不及,而且此时身后的张锐一行人也截断了他的退路。瓦罕人这时似乎放弃了逃生的念头,他年轻的脸上满是烟尘,举着榉木枪准备战斗。

    从街角转出的这队汉骑,正是刘武周所带的亲兵。他昨夜一直在南门外指挥战斗,直到清晨时,才进入城里。由于一路上都有残余地反抗之人出现。刘武周的亲兵们都提着十二分的精神。

    这时,亲兵见这名瓦罕族持枪站在道路中央,以为他准备袭击刘武周,便催马上前,用骑刀砍向瓦罕人。年轻的瓦罕人身手敏捷。对冲来的四名汉骑地劈斩躲闪,穿梭而过。接着又来了几个回合,四名骑兵围攻之下仍未伤及他半分。

    几个回合以后,四名亲兵擒敌心切,齐刷刷跳下马来,向瓦罕人包围过去,步步紧逼。刘武周摆手让身边的人不要上前,也不要对瓦罕人放箭。瓦罕族敏捷的身手和临危不惧的气势。使刘武周也对他刮目相看。也希望他能死得光荣一些。

    瓦罕人面对四名汉军,身体不断地游走。手上的双枪左挡右杀,一点也不落下风。战了一会儿,街道另一头的张锐队列中。程节不耐烦起来。他从马后取出弓箭,一箭射向战斗中的瓦罕人。

    瓦罕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对付几名汉军,冷不防被来箭射穿了左臂。他的动作稍一迟缓,躲闪不及迎面劈来地一刀,左臂被齐肩斩断。他忍着剧烈地疼痛。低头又躲过斜砍下的一刀。可惜动作稍微慢了半拍,虽然头部躲过。但头戴地皮帽被刀挑离了头顶。

    随着帽子被挑开,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散开。这时所有人才看清楚她居然是个女子,长发上还扎着饰物。她灰白的脸上透着青色,豆大地汗珠布满脸颊额头。从她的体貌特征上看,似乎还未成年。她闭上双眼,等待汉军的屠刀从头顶落下。

    与她对阵的几名汉军也发现了她是女子,但是在战斗中,只要对己方构成了威胁,不论男女,都要格杀勿论。几把刀仍然齐齐向她砍去。“住手!”一声大喝,制止了汉军的砍杀行为。原来喝令声是从刘武周口中发出地。刘武周刚才就对这名瓦罕族人怀有敬意,又见她是个女子,恻隐之心油然而升。一个弱小地女子,能独自对抗四名强悍的汉兵,武艺之高已属罕见,况且她被斩掉一臂时,强忍剧痛未发出一声哀号,面对落下地屠刀也没有一丝恐惧之色。这让刘武周产生了想饶她一命的念头。

    刘武周策马来到那名女子的身前,问道:“你可是瓦罕族人?你身为女人为何还要手持武器抵抗官军?你难道不知抵抗官军是要被杀头的吗?”

    那名女子咬着牙,用剩余的那支手指着站在张锐马前的几名利西人说道:“不抵抗,难道等着这帮畜生来侮辱我吗?”

    她的话语令刘武周更加同情她。昨夜还没有进城时,刘武周就得到利西、亚和、北部族人正在城内大肆烧杀抢掠的消息。刘武周与张锐是想法一样,也没有下令制止。可以说他默许几个部族人这样做,他们和汉军不同,怎能用汉军的纪律来要求他们呢?

    再说,当初和鄯去劝说亚和族和北部族时就已经约定,此次作战赢得的战利品,由几家部落均分。这些瓦罕族人都已算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如何处置是他们的事,也不便干涉。刘武周对于所见所闻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对城内的汉军下令,不要去制止这几个部落杀掠的行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现在刘武周对这名女子深为同情,想放她一条生路,于是对她说道:“你持械抵抗之事,情有可原,我就不再追究你的反抗行为。你去吧!”接着对亲兵下令道:“传令各部,让这名女子离去,任何人不得阻拦。”

    听见刘武周饶了自己一命,那名女子没有出言道谢,转过身来径直向张锐等人停马的方向走来。那名女子一转身,张锐就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恶毒之意。她的面孔因仇恨扭曲得不成样子,披头散发,满身是血,摇摇晃晃地走来,仿佛是一个走出地狱的女鬼一般。

    达须也惊异地望着她,随着她一步步靠近,终于辨认出她的身份。达须低声对张锐道:“虎哥,她是瓦罕族族长的三女

    “哦?她是瓦罕族的公主。”昨夜张锐就得知。瓦罕族的族长没有跟随多伊利等人逃走,他一直带领着本族人和汉军作战。

    一直坚守到到胜负即将分晓的时候,瓦罕族长才仰天长叹道“此乃天意----”然后在府中放火举家自尽。他这样做是不愿让自己地妻儿落入汉军或是利西人手中。死,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这名少女当时不在家中,才逃过一劫。后来发现全家都已自尽。悲愤不已,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对汉军满腔怨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刘武周并不知道她的特殊身份,也不了解她已将汉人恨之入骨,如此轻易放过她,就等于给了她报仇的机会。她虽然是个女子。看似娇弱。但女人心中燃烧的仇恨,更甚于男人地仇恨。报复**也会更加强烈。张锐深知,对付这样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只有彻底消灭她。才能消除隐患。

    张锐极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杀欲,由她一步一步地从自己的马前经过。张锐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杀她,刘武周刚才已经当众下令由任她离去,如果自己现在将她斩杀,岂不是当众驳了刘武周的面子。

    张锐犹豫之时。那名女子已走到程节的马前。她见程节马后挂了许多族人地首级。便用目光在其中搜寻,看着看着突然脸色大变。

    原来她发现了其中地一个首级。正是她未婚夫的头颅。悲愤之情顿时在心头澎湃,忍不住朝程节吐了一口血水。正坐在马上四处观望地程节没有防备,被她的血水吐了一脸。

    程节大怒,他杀人从不分男女老幼。对待敌人,从来是看成牲畜,想杀就杀,而且花样百出。他何时遭过敌人如此侮辱?愤怒之下拔出骑刀喝骂道:“臭娘们儿,敢吐老子口水,老子宰了你!”

    程节的叫骂声,惊动了前面地张锐。只见程节举起骑刀正欲砍向那女子。张锐的喝止之语已然到了嗓子眼,但是没有叫出口,眼看着程节的骑刀从那女子的脖间挥过,一颗人头飞出一丈开外。程节一脚将无头尸体踹开,又朝着女尸吐了几口吐沫,才若无其事地将骑刀收回腰间。

    被斩落的人头落在雪地上,变形扭曲地脸紧贴在冰冷地地面,周围的雪地被飞溅出地热血染成了红色。看着那名女子未阖上的双眼,张锐心里叹息:早死早超生吧!记住再次投生时,别再与汉人为敌了,不然你下场也只能是和今生一样悲惨。

    “这是怎么回事?”刘武周催马来到张锐等人的面前,脸色阴沉地问道。他在远处看见张锐的部下杀死了这名女子,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才下达的命令就有人违抗,如果不追究此事,自己的威信何在?

    程节大咧咧地想上前解释,张锐挡在他的身前回道:“将军,您可能不知此女便是瓦罕族长的三女儿。属下觉得此女不能留,所有瓦罕族的贵族成员都不能留。仇恨已经产生,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请将军下令,斩杀全部的瓦罕族贵族。”

    刘武周这时才明白,突忽人为什么会怕张锐,并视他如魔鬼一般。他的心肠的确硬如铁石。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认为有威胁,就当机立断尽数斩杀。他出现哪儿,哪儿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刘武周不知张锐为何会对突忽人如此痛恨,心里想,也许就如传闻的一样,他的残暴是家族的遗传。

    “将军,此女是瓦罕族长的女儿,我们对她有灭族毁家之恨。将军的仁慈之心,她非但不会感激,今后还必定会利用自己的身份纠集他人为其家族报仇。属下认为,这样的敌人不能留下活口,所有沾有瓦罕家族血统的人都不能留情。”达须也出言赞同张锐的提议,建议将瓦罕家族所有人都杀死。

    刘武周也承认张锐与达须之言有理,灭族毁家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恩情就可以化解的。消灭隐患的最好的办法,是将其在萌芽之前就扼杀掉。

    “城中有多少人是瓦罕部落的贵族成员?”刘武周向达须问道。

    “回禀将军,今日凌晨下官已清点过俘虏,大约有四千人瓦罕家族的后裔。现在只等将军的命令,由下官去处理他们。”

    “好吧,这些人由你处置。”刘武周点头同意。

    达须接令而去,张锐便对刘武周说道:“将军,属下违背了您的命令,请求您处罚。”

    刘武周奇怪的问道:“你何时违背了我的命令?”

    张锐回答道:“您已经下令将那名女子放生,可是属下却擅自斩杀了她……”

    张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武周挥手打断:“我最初不知她是瓦罕家族的女儿,才一时兴起饶她一命。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放走她的命令自然不能算数。这事,还是亏你提醒得好,你的行为也不能算是违令。”

    “将军,军令如山,对长官的任何命令部下都应该遵守,尤其是在战区。属下在将军没有改变命令的情况下,杀了那名女子就是违了你的命令。您如果不处罚属下,以后的您军令还能彻底的遵守执行?所以请将军一定要对属下作出惩罚,只有这样才能严明军纪,令行禁止。”

    刘武周看张锐说得认真,态度坚决,是真心想接受处罚。反复劝说了几次,张锐仍固执己见不肯罢休,甚至提议当着众将的面实施处罚。

    由于张锐坚持,而且言之有理,刘武周不得不同意。刘武周与张锐来到已被烧成废墟的瓦罕族长府门前的广场上,在这里搭起了一座大帐,然后传令汉军各部团长以上将领以及各族族长来此开会。

    等众人来到这里之时,刘武周宣布了对张锐惩罚。并当着众人亲自用刑鞭在张锐背上,不轻不重地抽打十下。

    这样的刑法与其说是在惩罚张锐,不如说是在演戏给在场的人看。才投靠汉军的族长们,见这个场面不由想到:这刘武周是何等的厉害人物?居然能让凶猛无比的疯虎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鞭打?

    这时,他们真的才相信刘武周是这支汉军的主帅,也暗自提醒自己今后在他的麾下定要小心行事才行。他既然能鞭笞疯虎,那么如果自己犯了事,惩罚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用完刑罚之后,刘武周在大帐中接见各部族长。几位族长战战兢兢地进入大帐,跪拜着向刘武周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刘武周的问话,回答完毕后又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这时刘武周顿悟到张锐的本意,他坚持要当着众人接受惩罚,就是为了警示新投靠的部落族长,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威严。

    而且此举不仅震慑了几位族长,就连几位与刘武周同军衔的少将对刘武周的态度也恭敬了许多,这让刘武周的心情大好。

    心里不由感叹张锐,此人勇猛异常、战功赫赫,但对上级,特别是对自己表现得非常尊重,时时刻刻为自己考虑。得人如此,夫复何求?这样的部下完全值得信赖,可以放心地交予他任何任务。刘武周看张锐眼神更加亲切,张锐在他的心目中已成为第一心腹爱将。

第八十八章 喜讯

    791年的1月到3月,西部草原上一片繁忙景象,各部落都在忙着迁移。突忽人在耷侗城之战中,第一军团主力被消灭,骑兵丧失大半,已无力在草原上对抗汉军的进攻。多伊利退回了西海州,金卡退回了新罗州。

    突忽人的撤离迫使草原各部落开始大规模迁移,他们也纷纷朝着突忽控制区退却。其中云冈族人数最少,只有路西和他手下的兵士,撤退得最快。自从云冈族被疯虎灭族之后,路西所带领的三千余人,就只能依靠着金卡划拨的粮草过活,无家可归的他们一直跟随金卡住在耷侗城,几乎成了金卡直属的骑兵部队。

    耷侗城失守后,路西也跟随着多伊利和金卡突出了重围。当摆脱汉军的追击后,路西发现部下只剩两千人左右。这时,多伊利和金卡分兵向西部和南部撤退。路西考虑了片刻,决定跟随多伊利撤向西海州。

    因为西海州的气候、自然条件等与草原相差不大,而且离草原也比较近。路西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重返草原,重振云冈族。

    突忽人走了,草原上与汉军作对的各部落,无力单独抵抗汉军攻击,也只能收拾行装,驱赶着牲畜,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族人几百年一直生活的故土。

    相对这些被迫迁移的部落而言,投靠汉人的几个部落的迁移却是欢天喜地,争先恐后地奔向自己的新领地。

    利西族的大部分族人在达须的带领下南移,他们将迁移到原瓦罕族的领地上。当然,他们占据的靠近乌孙的领地也不会放弃,这部人将在塔儿的带领下继续生活在此地。

    北部族则全体向东迁移,他们喜获草原东部地区地控制权。虽然要放弃西部的原领地,但能够得到东部的大片牧草鲜美的地区,多阿还是觉得是千值万值的。

    亚和族地迁移规模不大,他们忙着接管北部族腾出的地区。整个靠近咸海地区的草原,今后都将是亚和族的控制区域。对此塔齐也感到心满意足。

    另外,在耷侗城被迫缴械投降的几个较小的部落,按约定被汉军平均划分给了利西族、北部族和亚和族这三大部落,成了他们的附属部落。这些部落虽然是被迫投降,又沦为大部落的附属。但与背井离乡、狼狈逃离地部落相比,还算是幸运地。

    投降的部落得到了汉军地赦免,族人的安全得到了保证。这时他们暗自庆幸当初听从了劝告,终于感到投降的确是一个明智地选择,当初的屈辱感也消失了。他们带着族人、牲畜向各自主家的领地靠近,希望能从主家手里得到优质的牧场。

    耷侗城之战,彻底改变了西部草原的格局。汉军控制了草原,可以直接威胁突忽地新罗、大月以及西海州。为了抵御汉军进攻。突忽人在这三个州地边境地区加强防御。修建了大量的堡垒和哨卡,以防汉军地袭击。

    张锐所部在这三个月里。数次深入西海州,继续侦查突忽人的商路情况。自从张锐俘获阿巴迨和毕艾的商队以后,鲜卑商队便不敢再次深入西海州境内。大多数鲜卑商人只愿意在边境地区与突忽人做交易。

    这让阿巴贡伤透了脑筋,多次派人前去劝说鲜卑商人到西海州境内做生意,但收效甚微。由于汉军的广为宣传,鲜卑人早就得知突忽人四王子以及实力雄厚的毕兹艾商队都被疯虎抓获。他们实力哪能与毕兹艾相比,如果遇到汉军。只能是落得个人财两空。所以鲜卑商人不再听信突忽的鼓吹,即使利润丰厚。也不愿意铤而走险。

    鲜卑商人不愿意深入境内交易,阿巴贡只能将货物运送到西海州与鲜卑国的边境地区。这样一来,必须要派遣大量的军队来保护商队的安全,大大增加了交易成本以及运输压力,唯一的好处是张锐所部不容易轻易得手。

    3月底,张锐所部停止了对商道的骚扰,率队返回乌孙。回到碧溪县时,张锐高兴地发现张旭义和秦书的都已养好伤回到部队,在碧溪县城等候他返回。

    因张旭义和秦书伤势较重,在创口较为稳定时,军团特别允许他们回家静养。张锐一直惦记着这两位勇士,今日突见他俩归队,大喜过望,走上前去一人给了一拳,爽朗地笑道:“你俩一去就是半年,我还以为你们呆在家里不想回来了呢。啥时候到部队的?”

    张旭义回道:“属下已经来了四五天,秦书也到了三天。我们正在合计,如果营长再不回来,我俩就要进入西海州去寻找呢。”

    秦书也说道:“营长,属下在家中也是度日如年,连做梦都想尽快返回部队。只怪这伤口不争气,一直到上月才完全康复。”

    “嗯,嗯。回来就好,这半年里少了你俩,我就感觉像是少了双臂一样。”张锐又开玩笑地问秦书:“少阳,你没有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娶亲吗?”

    秦书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嘿,被你说中了,俺娶了媳妇了。属下本来不愿现在娶亲,可是拗不过老娘。父母之命不可违,所以赶在年初办了婚事。”

    “娶了亲就好,你媳妇既可以在家替你照看老娘,也可以为你传宗接代。对了,大武,这次回去有没有努力,何时添丁啊?”张锐对张旭义和秦书说话都很随便,平时也常开玩笑。

    张旭义呵呵笑着点点头,张锐乐道:“儿子好啊!生个儿子,长大以后来壮大咱们飞骑

    张旭义道:“营长,这次归队之前,我专门去您的府上拜见过嫂夫人,也见到了小竹、六灵和元元。对了,元元您好像还没见过吧?”

    张锐叹了口气道:“是啊,元元今年已满两岁了,想来也能满地乱跑了。我这个当爹爹的还没有见过他,还有小竹和六灵自出生我也只见过一两次,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唉!我这个当爹爹的。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了。”

    张旭义道:“小竹和六灵应该还记得您,他们知道我是您的部下后,就一直缠着我,要我讲您的事迹。其实他们是很惦记您的。营长,您也几年没有回家了。是不是申请个假期回家一趟?”

    张锐神色黯淡、摇头不语。张旭义见勾起了张锐的心事,连忙转移话题,说道:“营长,属下去军团报到的时候,听到大家都在谈论,说您会升任将

    秦书也说道:“对啊,属下也听说了。属下耳闻刘武周将军即将调任战区总部,您会升任咱们游骑团地团长。不知道是否确有此事?”

    张锐对自己晋升一事。也有七成的把握。从他努力帮助刘武周立功晋升。其实就是为自己晋升做准备,到后来生擒阿巴迨。可以说,不论从升职的时机上,还是从个人立功表现上。他都尽占先机。张锐生擒阿巴迨后,便着手准备上京时的随身物品,到现在基本上准备妥当。

    升任将军不仅需要刘武周的提名,也不光是史万岁说了算。这还需要朝廷和皇帝地批准,这一来就要涉及到朝廷内部的协调。张锐有时还考虑是否需要利用家族的关系。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

    后来张锐放弃了让家族出面协调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决定依靠自己的能力先试试。按照目前的情况。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还是颇有成效的,晋升地希望非常大。

    在升职一事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之前,他不能表现得过于心急。表现得过于急切,给人地感觉就是邀功请赏,会令军中大多数人产生反感。

    所以尽管外面传闻不断,纷纷猜测说张锐会晋升为将军,张锐仍然时刻保持低调,无论对谁,从不主动提及此事。

    现在张旭义和秦书将话题扯到晋升上,张锐又感到为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张旭义和秦书的话。张锐没有回答,程节高声叫道:“咱们营长升任将军是理所应当地,先不说别的战功,单只是擒获阿巴迨这一件功勋,就应该晋升将军。咱们游骑团除了营长担任团长俺服气,别人俺都不……”

    “放肆!”张锐喝止住程节,嗔怒道:“我能不能升任将军,是由朝廷说了算。游骑团长谁来担任,是由军团说了算。哪里轮到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见张锐发怒,程节也意识到自己对这种敏感的话题表达得太唐突,于是退缩到一旁噤声不语。罗济见程节闭口不言也没动脑筋想想,还是莽撞地跳将出来,继续说道:“程节之言有理。比较一下战区地将领们,谁挣的功勋有咱们营长多?刘将军调入战区总部,游骑团长一职理应由营长接替,这点连一营的裴营长也服气。如果这次咱们营长不能得到晋升团长,就是奖赏不明。”

    罗济的话得到了张旭义和秦书的赞同,百里杨也连连点头,部下都如此耿直,弄得张锐哭笑不得。不过见部下都如此支持自己,心里也特别高兴。罚不责众,他不想为这事扫了大伙儿地兴致,只能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

    张锐回到碧溪县地第三天,就接到刘武周的命令,让他火速赶往风铃城。张锐将三营交与张旭义暂代,自己带领着邓三耀等亲兵赶往团部。

    张锐到达团部时,已经过了午夜。得知刘武周已经入睡,张锐不愿惊动他休息,便打算次日再拜见他。可是刘武周地亲兵却拉住他说,将军已经吩咐过了,不论多晚,只要张锐一到,就立马唤醒他。

    张锐只好遵命,来到大帐等待。不多时,刘武周已经穿戴整齐,满面春风地走过来。“张锐,收拾收拾明日上路,尽快赶去上都。”

    “将军,这么说是朝廷降旨了?”

    “还当我跟你开玩笑哪?二十四岁就要晋升将军了,真是前途无量啊!”

    这个消息,对张锐来说既是意料之中,又感觉十分突然。将军!得到这个军衔,就意味着自己正式跨入了汉军高级将领的行列。这是多少人在军队混了一辈子也没能得到的军衔。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终身奋斗的目标啊!现在这一荣耀突然降临在眼前,即便是早有准备,内心也不免激荡不已。

    激动之余,张锐立刻向刘武周表示了感激:“属下能有今天。全靠将军您的栽培。”

    刘武周拉着张锐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张锐,你从军校毕业后,就一直在我麾下服役。你的能力和勇猛,我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我离开游骑团以后,只有你担任游骑团长,我最为放心。”刘武周说的是心里话。张锐在他心目中是唯一的续任人选。

    刘武周又递给张锐一张名单。恳切地教导张锐:“我对你的提名,军团和战区总部都同意了。现在关键取决于朝廷。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份名单,你入京之后,按照上面地次序去拜访。”

    张锐没想到刘武周连这些细节都帮他考虑到了。双手接过刘武周递来的名单感激地说道:“大恩不言谢,今后属下将竭力报答将军的恩情。”

    刘武周笑着说道:“以你我的深厚交情,就不必讲这些客套话了。你一如既往地帮助我,我为你多考虑一些也是应该的。我俩以后地路还长,还需要互帮互助。后生可畏。说不定你的前途比我远大。到时候我还得求助于你呢。”

    张锐将名单小心地收到衣袋中,高兴地嘿嘿一笑:“将军。您就别开属下的玩笑了。您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才将调任战区任参谋长。您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成为战区中将参谋长,今后便是成为战区统帅,或是进入内阁也是大有可能。属下哪能与您相比?属下只希望将军大展宏图之时,多多念及属下,如有机会还请多多提携,多多照顾。”张锐的话也说得刘武周心花怒放。的确如张锐所言,刘武周凭借着智夺草原的计划和耷侗城之战的功勋,赢得韩擒地赏识,已经正式下达了调令,准备出任战区参谋长之职,他地军衔即将晋升一级。

    刘武周今年只有三十二岁,能得到如此高的职务以及军衔,是他从未想到过地事情。据他所知,帝**队中还没有谁有自己这样好运气和的机会,能晋升得如此之快。照这样的速度,刘武周有信心在五十岁之前进入内阁。

    但最关键地一点,刘武周自认自己拜在太尉名下,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他听说这次韩擒的提议,也是经过太尉首肯方才如此顺利。想到这里,刘武周又联想到了当初太尉交待自己锻炼张锐一事。

    于是,他问张锐道:“张锐,你以前见过太尉吗?”

    张锐回答道:“当年属下在上都读书时,见过太尉为九军团举行的丧葬仪式。不过那时也是远远的见过他老人家,不算正式拜见。”

    “哦?”这令刘武周有点吃惊,当初他知道张锐与太尉地二少是好友同学,误以为张锐幼时常去太尉家里玩耍,太尉熟识于他,才刻意关照他,提拔他。没有想到张锐居然是没有正式拜见过太尉,这样说起来,太尉对张锐地好感仅仅是凭借着二少的赞誉吗?

    “张锐啊,你这次入京,太尉府你一定要首先去拜访。太尉他老人家几年前就对你颇为看重,我在晋升将军之时,他就吩咐我要好好锻炼你。可见那时他老人家就知道你是可铸之才。你能得到他老人家地赏识,是你福气啊。”

    张锐听刘武周这么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合不拢了。其实张锐从黄涛事件的处理结果,就明显感觉太尉偏袒自己。

    当时张锐就分析过,太尉此举是不是在借此拉拢胡公家族?可是想想又不对,自己不是胡公家族的世子,他没有必要借自己拉拢家族。

    接着张锐又想到,也许是朝里政治斗争的需要,太尉当时正好要打击黄氏家族,或是借黄氏家族来打击反对派。自己凑巧碰上了这个好时候,这才得到太尉的宽大处理。

    但现在听刘武周这样讲,才知道太尉早在刘武周初任将军的时候就对自己另眼相看。那时自己还仅仅是个小小的排长,太尉为何会如此看重自己呢?太尉对自己的关注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刘武周看见张锐吃惊的模样也笑了,提醒张锐道:“你和杨英是好友,有兄弟之情。这次你不妨以子侄的身份去拜访太尉,也许他老人家喜欢你以这样的身份去拜见他。张锐疑惑地说:“属下以子侄的身份去拜访太尉,别人知道后会不会产误会?而且这样做,会不会对太尉造成不好的影响呢?”

    刘武周呵呵地笑着说:“张锐,这一层,你不必多虑。朝堂论爵,乡党论齿。既然你和杨英是情同手足,自然应该以子侄身份去拜见太尉,不然会耻笑于人,说你不知礼仪。”在他看来,张锐这方面的经验不足,很有必要引导他一番。

    其实张锐已经准备好了见面礼,也正苦无机会进献。如果贸然进献,担心被别人指责成行贿,别说晋升了,恐怕保住性命都成问题。现在刘武周之言,为他打开了一扇窗,眼前为之一亮。对啊,以子侄之礼去拜见,给伯父大人一些礼数,即使别人知道了,也不能给自己扣上行贿的帽子。

    张锐又虚心请教刘武周,上京时还需要注意哪些细节。刘武周也乐意指教于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毫无保留地告知张锐。当夜,两人一直促膝长谈,直到天明时分。

第八十九章 故友重逢

    商州,因商山而得名。远古为虞司徒契所封之国,夏属梁、豫之交。周属雍、豫。春秋战国,先是分属秦、晋,后统属于秦。汉以名县,隶属京兆郡。圣祖中兴,重新划分州郡,商州被划入雍州管辖,成为其中的商州郡。

    商州也是上都西进的主要通道之一,每日途经此地的客商络绎不绝。这天,在城北驿道上有几十匹烈马飞驰而来,马蹄踏地,发出沉闷的“得得”声,马后扬起厚厚的尘土。眨眼间马群冲到北城门前,速度骤然放慢。

    为首的是两匹高大的汉马,一白一红,白前红后,前后只相差一个马头。白马上端坐着一位大汉。此人疤面浓须,高鼻阔口,目光锐利,一看便知是个坚毅、果断、勇猛之人。他头戴软帽,穿着游骑皮甲,腰束军带,足蹬马靴,胸前飞骑军标印上是三颗银光闪烁的军衔标记。由于天干马快,须眉和两鬓扑满了尘土。此人正是,奉命上京授衔将军的张锐。

    骑在大红马上的那人样貌平凡,像个庄稼汉,厚嘴唇上留着两撇浓密密的小黑胡子。给人一种印象是忠厚、耿直、老成而又干练。他就是张锐的亲兵队长邓三耀,此次跟随张锐上京。他的身后还有亲兵队的三十名骑士,以及携带的四十余匹战马。

    张锐自三月底从乌孙风铃城出发,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到达了商州。从商州到上都,按正常的行程只需五天,疾行只需两三天便到。

    守城兵卒见张锐一行都是身着飞骑军的盔甲,知道他们是由前线返回的将士不敢阻拦,张锐等人放慢马速进入城中。

    “三耀,这里倒也繁华,你可否知晓这商州城的风土人情?”进入城后,张锐见道路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商旅辐辏。便询问邓三耀。

    邓三耀答道:“属下来商州的次数不多,对这里也不是太了解。”

    张锐侧目看了看他,微微笑着说:“怕是言不由衷吧!别的不知道,难道商鞅和商山四皓你都没有听说过吗?”

    这些事情,邓三耀原本是知道的。他推说不知。是因为张锐张锐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开始邓三耀还详细地给张锐介绍,张锐也听得津津有味,像是第一次听说。

    可是每逢到了那些不知名的小地方,邓三耀说不出当地的风土人情的时候,张锐就滔滔不绝地为他介绍。邓三耀越听越惊讶于张锐的博学多才,想起以前还在张锐面前卖弄学识,渐渐地感觉耳根发烧。心想。明明你知道得更详细、更完整。又何必叫我讲述呢?这不是存心叫我班门弄斧吗?

    此后邓三耀谦虚多了。遇到张锐再问,邓三耀即使知道也总是推说自己不知。或者只说略知皮毛,不讲也罢。今日张锐问及,邓三耀也没有考虑。随口就推说不知,却做得过于明显,一下就被张锐识破。

    秦时商鞅变法立有大功,商州曾封给商鞅作为封邑。还有商山四皓也是本朝历史上大大有名地人物。商山四皓是指东园公、角里先生、绮里季和夏黄公这四位著名学者,他们皆不愿意当官。长期隐藏在商山。汉太祖登基后。见刘盈天生懦弱,才华平庸。便想更换太子。吕后请教张良,请出商山四皓辅佐刘盈。

    刘邦一次与太子刘盈饮宴,突见刘盈身后有四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问后才知是商山四皓。刘邦久闻四皓的大名,曾请他们出山为官,而被拒绝。这时见他们居然能为太子出山,不由惊问何意?

    四皓上前谢罪道:“我们听说太子是个仁人志士,又有孝心,礼贤下士,我们就一齐来作太子的宾客。”刘邦知道大家很同情太子,又见太子有四位大贤辅佐,于是消除了改立太子的念头。刘盈后来继位,即是惠帝。四皓随即返回商山,后皆卒于商洛,葬于商山脚下,丹江之滨。

    以商山四皓的名望,没听说过的人恐怕还不多见,邓三耀却推说不知,难免引起张锐的疑问。

    张锐见邓三耀尴尬,于是笑着说:“三耀,你地娘舅不就在商州附近居住吗?此地地风土人情,你必是了解得很清楚。你看……”张锐用手指着路边一个店铺,道:“那是在做什么?”

    邓三耀随着张锐的手指地方向看去,只见那家店铺内有两名小工正抬着青冈树木锤,对着一个石槽不断地拍、揣、敲、打。这东西他是知道的,于是回答道:“他们是在制作本地的特产糯米糍粑。”

    “特产地糯米糍粑?味道可好?”张锐目不转睛的看着店铺,好奇地问道。

    “这是商州最著名的特产,先将糯米舂成粉状,再捏成团状,放入蒸笼蒸熟,再洒上一层白扑扑的粉,这样的食物做好后就称为糯米糍粑。可以煮、煎、炸,可以拌蜂蜜吃。吃到嘴里滑而不腻,软而不沾。如果再加上点红辣子,那就更香了,即使不吃闻一闻都是享受啊。”看得出来邓三耀对糯米糍粑情有独钟,说起来都口中生津,还悄悄咽了咽口水。

    这时已过五时,张锐也被邓三耀地一番形容勾起了食欲。匆匆找一家驿馆定下房间之后,便与邓三耀换上便装,出门品尝这商州地名小吃。

    邓三耀没有领张锐去先前见的那家店铺,而是转道城南地一家豪华酒楼,在二楼要了一间雅座。坐定之后,邓三耀道:“这家酒楼就是制作糍粑发家的。现在虽名为酒楼,但祖传的糍粑制作工艺一直没变,这里糍粑的口味在商州算是最地道、最正宗的了。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赞道:“这位爷看来是咱们商州人啊,对本店的渊源十分清楚。在商州,别的不敢说,只有这糍粑没有能比得过本店的。两位爷,今日来点什么口味的?”

    邓三耀道:“挑最好的每样来上一小份,再配上些时令菜蔬就行了。”

    “好咧!两位客官,还需要酒吗?”

    “酒就免了,糍粑要上得快。要才出锅地新鲜糍粑。不要凉的,明白吗?”邓三耀嘱咐道。

    店小二连声答应,又为张锐和邓三耀添上茶水,才退了出去。两人坐在临街边窗口的位置上,张锐朝窗外望去。只见天色渐暗,街面上各家门前都点亮了灯笼,红白黄绿五颜六色,显得分外好看。

    张锐感叹道:“我们一路东来,除了西京之外,这里可算是最繁华的城镇了。”

    邓三耀道:“是,商州位于西去的驿道上,行商脚客每日途经此地地。少则上万。自然车水马龙,拥挤繁华。这雍州之内。商州也算是最富庶的一个郡了。”

    “不知现在的商州郡守是谁?”张锐望着街上摩肩擦踵的行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属下已经多年没有回过商州了,现在也不敢肯定是谁主政。不过属下猜想。可能驿站已经将您到达的消息报知郡府了。说不定我们回去时,郡守大人已在驿站恭候您了。”

    张锐不由叹了口气,郁闷地说道:“这一路上每到一地,都是要应付这些地方官员,想清静一会儿也不成。”

    张锐自乌孙出发。每到一处城镇停留。当地的官员便会闻讯前来拜访。张锐虽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但还是来者不拒。对每一位到访的官员都是热情相待。邓三耀也劝过张锐,可以推说一路劳累避而不见。可张锐还是以礼相待,要待前来拜望的众官员都离开以后才休息。

    旅途劳顿不说,还得打足精神应付沿途地官员,邓三耀非常同情张锐地身不由己。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张锐的名声惹得一路上多了不少事,连休息时间都被迎来送往地客套占据了一多半。按说以张锐现在的职务军衔,也不至于每到一处官员们都亲自出马来拜见他。帝国第一勇士的名号,才是众人争相拜访地真正原因。有时邓三耀琢磨,这些官员是不是将张锐当成了稀有动物,才忙不迭地一睹为快?

    “三耀,这里有乞丐吗?”张锐突然问道。

    邓三耀一愣,回答道:“现在各地食不果腹的很少,即使有叫花子,官府也不会允许他们当街乞讨,何况这里是富庶的商州城,怎么会有乞丐呢?”

    “那么,对面那人为何坐在门口乞讨?”

    邓三耀伸长脖子把头探出窗外,只见街对面一家商铺门口,坐着七八个大汉,将店铺的大门挡得严严实实,想要进入的人,见到这个情景都止住了脚步,匆匆绕道离去。一个看似掌柜地人,正在向那些大汉解释着什么。

    这时一名大汉起身,一掌将那个店铺掌柜推倒在地。掌柜猝不及防,被摔得鼻青脸肿,但他还是挣扎起来抱住大汉地腿,像是在苦苦哀求。

    见到这个场面,张锐也明白那些人不是乞丐了,但是他们在说些什么,张锐也听不清楚,于是望了望邓三耀,想听听他的意见。邓三耀道:“看样子门前地大汉是在找商铺的麻烦,营长,莫非想去管一管?”

    “不要多事了,我们吃完就走。”张锐不了解其中的原由,也不插手管这些闲事。如果那些大汉犯了法,自然有官府出面处理,自己何必逞强出头?

    吃完饭,张锐与邓三耀回到驿馆。还未进门,就看见一辆大车停在门口,张锐苦笑了一声,对邓三耀道:“还真被你说中了,看来郡守大人已经在房间里等着我们了。”

    果然一名驿馆的小吏,见张锐回来,便匆匆跑过来禀道:“爵爷,商州郡守大人已经等候了您一个多少时了,您何时与他见面?”

    张锐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道:“你去回报郡守大人,告诉他我换件衣衫便去见他。”

    张锐的话音未落,就听院内有人笑着说道:“你我相见还需要更衣?难道升了将军,对老朋友都生疏了?”

    张锐一听这个声音,猛地冲进院门,邓三耀也快步跟了进来。只见一个身材玉立,眉目间透着一股英武娴雅之气的年轻人。正注视着张锐。

    邓三耀正欲上前询问来人姓名,只听张锐说道:“玉童兄,一别数年,你还是风采依旧啊。小弟给你行礼了。”

    张锐没有换上军服,于是对那人抱拳鞠躬。那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张锐跟前。一把拉住正在施礼的张锐,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一别数年,当年的探花郎,已成为帝国的第一猛士。我听闻此事,一直不敢相信。直到现在亲眼看见你脸上的伤疤,才相信确有其事。”

    张锐拉着对方的手,哈哈大笑道:“听到什么传言了?是不是听说我吃人了?哈哈……”

    “我原本想找你饮酒的,可惜来晚了一步。听说你已外出吃晚饭了。老实说。是不是出去掏人地心脏吃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如果你敢鱼肉我制辖下的属民。我可是铁面无私,要拿你问罪的。”那人开玩笑道。

    “得了吧,不是我自吹自擂。你就是带上大江、伏宝一起来跟我较量,也不是我的对手。我站着不动,你们仨也推不倒我,就更别说你独自一人了。走,走。里面坐。”张锐拉着那人就往屋里走。

    邓三耀非常奇怪。听此人话语,好像就是本地地郡守。看张锐与他随意开玩笑的样子。像是结交了多年的老友,可是刚才营长却还在询问此地的郡守是谁。如果是多年老友,怎么不知道他在此地做官呢?

    不错,此人正是张锐的多年老友陈玉童。陈玉童自毕业之后,进入了官府。先是分配到抚州的一个县内任行政吏,三年后升任益州任县令,一年前又升任商州郡郡守。算是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今日他听驿馆的人来禀报,说安渡桥猛士张锐途经此地。他与张锐分手八年,一直未曾相见,彼此也没有书信联系。现在得知张锐已到商州,喜出望外,连忙搁下手中的公务,风也似地来到张锐下榻地驿馆相见。

    不料张锐先一步出门吃饭去了,他只能在此焦急地等待。正嫌坐着无聊欲出门把望一下,就听驿馆外传来张锐熟悉的声音,于是便开口接应。

    进屋之后,陈玉童掌着灯烛细看张锐。只见张锐身材比在帝大之时显得更加魁梧,面孔也黑了许多,成熟了许多。络腮浓须遮盖了大半张脸,左脸上那条伤疤因兴奋泛着红光,身上带着彪悍地气势。暗想,果然是名不虚传,光看外表,就可知他是个勇武之士。看来这些年的军旅生涯,已经彻底将以前的他改变了。

    双方坐定之后,张锐捋着胡须问道:“玉童兄,你着一别数年,也不回家乡看看,兄弟们都不知道你地下落,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陈玉童笑道:“不是吧,现在哪位兄弟还长驻在安江?我去年回安江之时,大江、伏宝和你,一个都没有见到。我倒以为你们都移居他乡了,心里莫名感伤,也不知再次相见要等到何年何月?真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

    “伏宝兄,小弟几年前见过,这些年来也一直在通信。只有大江兄和老兄你,不知身在何处。今日能见到老兄,真是意外之喜,实属不易。”张锐感概地说道。

    “去年我回安江之时,虽然没有见到大江兄,却找到了大江兄的家。”

    “小弟没有想到大江兄把家安在安江,他目前在何处服役?”

    “听嫂夫人说,大江兄在第十五军团服役,驻地好像是在青州一带。”

    “十五军团是乙等军团,没想到大江兄还在乙等军团服役,小弟还以为他在甲等军团呢。为了寻找他,小弟还专门找来一份西部战区内几个军团的军官名单仔细查找。结果他在乙等军团,难怪在甲等军团名单中没有找到他的名字。”

    “我听说是因为大江兄为人耿直,才失去调入甲等军团的机会。”

    “哦?为了何事?”张锐惊奇地问道。

    “嫂夫人也没有具体讲明,可能是得罪了上司吧。也只能是这样,他才一直留在乙等军团。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升职地机会少点,但也安全。”

    张锐点头道:“是啊,乙等军团安全,不像我们在前线提着脑袋玩命。”

    陈玉童劝道:“张锐,你地事迹我在低报上都看见了。这些年你也挣了不少功勋,勇冠三军。你这次要晋升将军了,我也正想提醒提醒你,今后不可再拼一时之血气了。”

    张锐爽朗地笑道:“小弟命贱,多年来大伤没有,小伤不断,一时还死不了。军人嘛,不管是士卒还是将领,都不能将自己的性命看得过重。我们玩地就是刺激,拼的就是血气。如果失去了血气,那也就该解甲归田了。哈哈……”

    陈玉童见张锐如此说,知道劝也是白劝,也不再浪费口舌,又将话题转到王伏宝的身上。张锐道:“伏宝兄一直与小弟有联系,其实小弟一直与他合伙做生意。这些年来,他长年在外奔波,我却坐享其成,想起来也觉得对不起伏宝兄,他到今天还没有成家。”

    陈玉童笑道:“以前咱们各诉愿望之时,伏宝兄最大的愿望就是金玉满堂。做生意是他的乐趣,你如果剥夺了他这个乐趣,才会对不起他。现在他有大把的银子赚,不知道多欢喜呢。”

    陈玉童的话没错,张锐从王伏宝的来信中就可以看出,他现在是志得意满,全身心的投入香料生意中,哪有功夫回来成家?张锐书信中也屡次劝他,但他总是回信说,等过一段时间生意理顺之后再说。这一等,一晃数年就过去了,他还是不愿意回来。可见他对生意比对什么都热衷。

    谈了一会儿,张锐才想起陈玉童是来拉自己饮酒的,多半还没吃饭。于是将门外的邓三耀叫进来吩咐道:“今日得见故友,我当设宴款待。你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定置一桌酒菜,办妥后再来叫我。”

    邓三耀答应一声就要离去,陈玉童拦住他,对张锐说道:“你来了我这里,哪能让你安排?走,我已派特人去定了酒席,今晚不醉不归。”

    张锐也不再与他客气,一把拉住陈玉童就往门外走,边走边说:“十几年前饮酒,你就不是小弟的对手,难道今日还怕你不成?走,今日不把你灌醉,就不回来。”说罢,两人乐呵呵地一起出了门。

第九十章 天下第一

    陈玉童带着张锐直奔城西。越接近城西,越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在一处繁华的街市,小摊小贩摆满整条街道,红男绿女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张锐好奇地问道:“玉童兄,商州晚间还是如此热闹?”

    陈玉童坐在马车上,隔着车窗对张锐说:“城西夜市,到了晚间便会如此。这是咱们商州的一景,我们本可以绕过此地直奔酒楼,但又想带你顺便来看看热闹。”

    张锐与陈玉童未着官服和军装,手下亲兵、护卫也是普通人打扮,虽然驾着马车,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上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也没人主动为其让路。一行人只能在人满为患的街道上走走停停,慢吞吞地向前挪动。

    张锐骑在马上,可以看出老远。见拥堵的街道上有个别年轻男子,故意往妇女群中乱挤,想偷偷摸摸占点儿便宜。这时,有个女子因为被陌生男人摸了一把,含怒大喝一声,周围伺机揩油的男子立马笑着一哄而散。遇到胆小的女子,吃了哑巴亏也不敢言语,脸红心跳地慌忙扎进女伴堆中,再不敢单独行动。

    突然,他又看见几名泼辣的女子正在围成一团,抽打一个欺负了她们姐妹的男子。那名男子自知理亏,抱头蹲在地上任凭她们捶打,待女子们打得双手酸软消了气,才嬉皮笑脸地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襟,一溜烟跑了。

    张锐看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陈玉童说道:“这只是平日,如果赶上节庆之日,街上就更加拥堵了,只能步行,摩肩接踵的场面更加有趣。”

    张锐突然有感而发:“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保全国内的太平兴旺嘛。今日亲眼目睹这种繁华热闹的场景。感觉前线将士的血没有白流,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陈玉童并没完全听懂张锐的感叹,认为这是他在前线杀敌,久别家乡而发出的感概,于是言道:“今国步维艰。幸亏你们在外平定叛乱,才使得国内有今日的繁华景象。不过,也不知这样地太平盛世能持续多久。”

    “玉童兄何出此言?难道现在百姓的日子大不如以前了?”

    “百姓的日子今非昔比。今年以来朝廷在商州设立了募捐点筹集军款。可是,唉!不要再提此事了。”陈玉童像是不愿提到这事。

    张锐惊奇地问:“不是说募捐是全凭自愿吗?难道其中有变?”

    陈玉童只是苦笑着摇头不语,张锐见四周人多眼杂,也不便细问。只能将疑问存在心里,暗自揣测陈玉童的话中之义。继续西行,过了一座桥便出了夜市。这里的人流比夜市稀少了许多。这条街道也算繁华。两侧都是装修豪华地酒楼,一家紧挨着一家布满了整条街道。每家门前都停靠着车马。酒楼之上挂满了各色灯笼,五光十色的彩灯把酒楼妆点得流光溢彩。

    陈玉童指着这些酒楼说道:“全商州最好的酒楼都集中在这里,能到这里用餐的。都是家底殷实的人家。这里也是我们商州商税的主要税源地之一,自我上任以来,还从未在此设过酒宴,今日算是第一次。听说,其中一家的酒菜特别出色。已吩咐家人先去预定了。”

    张锐笑着说:“平时不敢来?是不是担心吃了没钱付账啊?以你的俸禄也应该有能力在此消费地。是不是这里是吃花酒地地方,嫂夫人不准你来呀?”

    陈玉童没好气地说:“我是担心吃了饭。老板不让我付钱。要是白吃白喝让检察院的人知道,还以为我受贿呢。这贪污受贿之罪,我可是吃罪不起地。”

    接着陈玉童又开玩笑道:“没看出来,你现在喜欢这个调调。不如我让人将这里的酒席退掉,我们转向城南,商州的花酒都在那儿。今日给你包两个红牌如何?”

    “得了吧,你今日领我去喝花酒,明日咱们地郡守大人就不能去衙门理事了。嫂夫人还不得把你的皮扒了?哈哈……”

    张锐与陈玉童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来到这条街道的中心地段。说话间,张锐突然看见一家酒楼的门口也坐着十余名大汉,来往的食客们见到这个场面都不敢入内,酒家地掌柜恳求着那些人高抬贵手。这情形与张锐和邓三耀吃晚饭时见到地一模一样。

    张锐正想询问陈玉童,就听见前面邓三耀喝道:“来人止步!”张锐转头看,见几名亲兵将一个欲闯过来的路人拦住。

    这时,陈玉童从车窗内伸出头来,对着前面喊道:“别误会,他是我家人。”

    张锐对邓三耀道:“放他过来。”

    那名家人这才挤了过来,向陈玉童施礼说道:“老爷,小人办事不力,没有在富春酒楼预订到酒席,请老爷处罚。”

    “蠢货!我派你预订酒席已有好几个钟头了,没有办妥为何不早说?现在客人已到,难道存心气我不成?先前干什么去了?”陈玉童没想到家人在张锐地面前丢自己的脸面,心里十分不痛快,高声怒斥。

    那名家人吞吞吐吐像是有话不敢说,陈玉童见状知道另有隐情,于是说道:“有何事快说。”

    家人回道:“老爷,小人去的时候,本来已定了酒席,可是……可是……”陈玉童见他欲言又止,便不耐烦起来:“有话直说,如果想找理由推卸责任,回头我非狠狠抽你一顿不可。”

    家人见陈玉童动了真怒不敢再犹豫,说道:“回禀老爷,小人已定了酒席。可是后来三江门要在富春酒楼摆宴,将所有的客人都请了出来。小人一出来,就赶着来报告老爷。”

    “三江门是那个家族?”张锐好奇地问道。

    陈玉童听家人说到三江门便眉头紧皱,犹豫了一会儿对张锐道:“要不咱们改道去城南,为兄请你喝花酒如何?”

    陈玉童越不正面回答张锐,越引起张锐的好奇。心想,陈玉童是商州郡的郡守,也就是这里的最高官员。能让他退避的只能是称霸一方的大家族。张锐在帝大学的就是历史。自问对帝国的家族都有所了解,但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叫三江的家族。这个三江家族,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锐一旦动了好奇心,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干脆下了马,走到陈玉童地马车前。凑到陈玉童的跟前小声问道:“小弟没有听说过帝国内有三江这个家族,还请玉童兄赐教。”

    陈玉童见张锐的亲兵和自己的家人都将马车围成一圈,路上行人也都绕道而行。这才小声耳语道:“三江不是家族,是一个门派。”

    “不是家族?”张锐吃了一惊,同时感到陈玉童对三江门派隐忍退让的行为十分不理解。

    陈玉童解释道:“不错,三江是一个全国性地大门派,他们的总舵就设立在商州城东外的一处庄园里。门派宗主叫王秉真,据说他在全国已有数万弟子。”

    张锐不屑一顾地说道:“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就让你如此退避三舍?门里的弟子再多。能多得过我大汉的军队?他敢违抗官府之命?对于这样的势力,你越是退缩。他们越是无法无天,欺行霸市。”

    陈玉童郁闷地说道“三江门不仅仅是普通的江湖门派,宗主王秉真和朝廷地大员有联系。据说是他是某个内阁大臣地门人。连本州的巡抚也要请他帮忙,我怎敢得罪于他?”

    “巡抚会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助?”

    “现在帝国不是正在各地募捐吗?”

    “可募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陈玉童叹了口气道:“唉!本来募捐是自愿地行为。可是后来成立的募捐司,给各地州府的规定募捐额度,声称不如不能按数完成,就会追究各地官员责任。这样一来。各地州府纷纷想办法。使尽各种招术收募捐款。本州巡抚想到地办法,就是委托三江门来募集款项。”

    “官府都不行的事情。一个小小的门派会办好?”张锐疑惑地问道。

    陈玉童道:“你别看不起这些江湖门派,他们募集来的款项超过官府募集的十余倍,你说巡抚大人怎能不感激他们呢?”

    “他们怎么能够募集到这么多钱?”

    “募集?说是募集,还不是强行索取。如果有人不给,或是给得较少,三江地门人就会坐在他家地门前,一直到收取了他们认为满意的数额为止。”

    听了陈玉童地话后,张锐明白今日见到的那些大汉就是三江派出的募集人员。心里气愤不已,这那里是募捐?说是抢劫也不过份。三江派,纯粹就是当代的黑社会组织,现在的官府不但不打击他们,还和他们相互勾结在一起,这不是狼狈为奸么?

    “这明显是官府勾结,帝国检察院的人怎么不管不问呢?”张锐面色阴沉地问。

    “检察院的人?呵呵……我听说三江还为帝国检察院培训人呢。”陈玉童讥笑道。

    “三江怎么会帮助检察院培训人?他们又不是搞情报的。”

    “三江为检察院的人培训格斗技巧。天下第一嘛,检察院自然要选择他们来培训自己的人了。”“天下第一?”张锐满脸惊讶。

    “是啊!江湖上的人都说王秉真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明日就是王秉真的五十寿辰,听说全国各地的武林门派都派人来向他祝贺,还说他的徒子徒孙们给他制作了一块天下第一匾额,明日准备进献给他呢。”

    “混账!”张锐闻言勃然大怒。在前线的汉军,哪个不是提着脑袋在玩命,哪个手上也没有沾过叛军的鲜血?汉军里有无数的英雄好汉,尚且不敢自称是“天下第一”。一个黑社会的流氓头子,就胆敢号称天下第一?这不能不叫张锐义愤填膺。

    “三耀,三耀。”张锐大声呼喊邓三耀。

    邓三耀跑到张锐的前面,道:“营长,有何吩咐?”

    “带上陈大人的家人,去刚才的酒楼将酒席为我置办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刻钟之后,我与陈大人前去饮宴,明白吗?”

    “是,一刻钟之后,属下必定办好此事。”邓三耀听懂了张锐话中的含义。知道今日张锐是想大干一场。回身点了七名亲兵,带上陈玉童的那名家人匆匆而去。

    “张锐,快叫住你地部下,不要去惹事。”陈玉童满脸焦急地下了马车对张锐叫道。

    张锐沉着脸,说道:“玉童兄,这事你就别管了,一切听我的。惹出事来,有我负责。”

    陈玉童踱着脚道:“唉!你此去京城是为了晋升将军。如果惹出祸端。会影响你晋升的。”

    张锐一边目送着邓三耀远去,一边冷笑道:“哼。我就不信一个黑社会头子就能让我晋升不了将军?地皮流氓而已,也配称天下第一?”

    陈玉童虽不知张锐说的“黑社会”是什么意思,估计也是贬义的。是瞧不起三江门地意思。心里同意张锐的叫法,却不能支持张锐这样做。

    苦劝了半天,张锐也不以为然:“今日你只管看戏。”陈玉童规劝不动,心想,张锐现在的火爆脾气的确远超当年。如此爆烈的脾气怕是在军队中才养成的吧。唉!早知张锐如此嫉恶如仇。就不应该提什么“天下第一”。

    张锐见陈玉童急得在团团转,不由笑着安慰道:“玉童兄。你就放心吧。小弟在朝廷中也是有点关系的,惹出事来也能化解。即使有大麻烦,小弟还有天可求,今日非要看看三江的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陈玉童听得此话,才稍稍放下心来。胡公张家与皇室有很深地渊源,张锐算起来也是皇帝地侄儿。张锐此时所说的“天”自然就是皇帝陛下,张锐有这样地关系自然不会怕三江的那些人。

    其实张锐这样做,并不是逞一时的意气。张锐知道自己地档案帝国高层人物应该都看过,他们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当年的探花今日会变成一介莽夫。哪怎么才能叫他们信以为真呢?只有用事实说话,要做出一些莽撞的事情来,他们才会相信自己的性格确实如此。

    但是做莽撞地事,也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罪恶极大的,张锐不敢做。影响力小地,做了也没有什么效果。所以这一路上,张锐一直在瞅机会,但苦于难以找到合适的时机。

    今天,三江派正好撞在枪口上了。何况张锐看不惯王秉真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号称天下第一,不与他比试比试枉自路过三江总舵的门口。领教领教他的武功,才知道他是否配得上“天下第一”的称号。

    这时,富春酒楼门前,三江门的主事之一的贺金龙正站在门口,迎接着接踵而至的宾客。

    贺金龙今年四十岁出头,二十年前就拜在王秉真的门下,成为他的正式弟子之一。因贺金龙办事稳重,资格又老,三江门崛起之后,王秉真便给了他一个门内主事的职位。

    贺金龙既是王秉真的弟子,又是三江门的主事。王秉真要大办这次寿辰,他自然忙里忙外,没有空闲。一个多月前,就与门内的其他主事一起张罗祝寿的大事。

    随着寿辰的临近,全国各地的武林中人纷纷汇集商州城。王秉真早于十日前就包下了商州城最好的酒楼----福安楼,来款待这些提前到来的宾客。

    这两日宾客越来越多,福安楼也渐渐拥挤起来。今日傍晚之时,王秉真见福安楼已实在不能再安插座席,于是吩咐贺金龙去将不远处的富春楼也包下来。

    贺金龙办事麻利,到了富春楼之后,先将楼内的食客请了出去。再与富春楼的老板和掌柜打了个招呼,说要包下酒楼。富春楼的老板怎敢得罪地头蛇三江门,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

    在包下富春楼不到半个小时里,酒楼就来了三四百个客人。贺金龙暗自想,看这个架势,也许还要再包下一个酒楼才够。贺金龙想去福安楼向王秉真请示,不料刚行出不远,就见几名大汉径直走过来。其中一人似乎还有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一撞,差点将练武多年的贺金龙摔到在地。心想,也许他们是来给师傅祝寿的武林朋友。对这样的高手不能失礼,便想回转身去亲自迎接。可是那几人走得飞快,贺金龙只能快步追赶。

    果然。那几人来到富春楼的门前,大跨步想进入酒楼。几名三江门地弟子,礼貌地拦住去路,问道:“请问各位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请先登记,再入内。”

    来人正是邓三耀一行。邓三耀知道张锐的本意,原本就想惹事,便大喝道:“放肆!你等是何人?敢挡住我的去路?”

    一名三江的弟子闻言变色,也高声叫道:“朋友。这里是三江门包下地酒楼。如果各位是来向我师傅祝寿的,就请去登记。不然请你们自便。如果想来闹事,我们三江……”

    那名弟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锐的一名亲兵拿住脖子提了起来。他面红耳赤地挣扎着。哪还说得出话来。这名亲兵名叫许旺,今年只有二十二岁,但在三营中一直以勇猛善战、心狠手辣著称,他在战场上已经杀过百余名敌军,参加行刑时。更是杀过上千人的突忽平民。后来被张锐看中。将他调入自己的亲兵队。

    许旺本来就是脾气火暴之人,哪里容忍他人撒野。加上这次是奉命来闹事的,所以一听三江弟子出言不逊,就一把将他擒住。

    许旺出手后,三江的弟子们纷纷叫嚷起来,冲上来想要解救那人。邓三耀带来地亲兵们,也跨步上前,双方摩拳擦掌,眼看着就要动武。

    “住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贺金龙冲进围观地人群,站在中间将双方隔开。三江的弟子见主事地发话,连忙后退,只有张锐的亲兵,毫不理会他的喝止声,还是提着对方地脖子不放。

    贺金龙已经明白他们不是来拜寿的,见这伙人身上都带有一股彪悍之气,脾气暴躁、武艺高强,不像善类。他不想在师傅寿辰之前惹出是非,眼见邓三耀像是首领,于是对邓三耀道:“这位爷,有事好好商量,先请下开我的手下。”

    邓三耀对许旺道:“放开他。”许旺一把将那名弟子掼倒地上,回到邓三耀的身后叉腰肃立。

    贺金龙先对邓三耀谢过之后,接着道:“这位爷,是想进酒楼用餐?”

    “我听人说这家酒楼的酒菜不错,今日便想在此饮宴。”邓三耀仰着脖子回答道。

    贺金龙还是彬彬有礼地解释道:“今日实在不巧,这座酒楼已被我三江门包下。因为明日就是家师地寿辰,各地来地亲朋好友多,所以不能再接待你们。不如这样吧,给兄弟一个面子,旁边的金玉楼地酒菜也不错,你们去那儿用餐。不知爷的意下如何?”

    贺金龙自认为话已经说得够漂亮了,也给对方留了颜面,对方也应该借此下台。不就是一顿饭吗?去哪儿不是吃饭?

    如果是平时这话也许就能化解双方的冲突,可是今日不同,邓三耀目的就是闹事,怎能轻易被他三言两语说服?

    邓三耀故意高傲地说道:“本大爷想去哪儿吃饭,就去哪儿吃饭,从未有人敢阻拦过我。你家宗主又不是什么德高望重之人,过个生日哪儿用得着如此的兴师动众?还包了酒楼?不行,我今日哪儿也不去,一定要在这里用餐。”

    贺金龙就是泥菩萨也会有三分气,何况他平日也不是什么善类。听邓三耀如此狂妄的口气,如此傲慢的姿态,不由火冒三丈。他压住火,冷冷地说道:“我家宗主是朝廷册封的勋爵,是贵族成员之一,完全有权力在此设宴,也有权力包下酒楼。你等如果一定要滋生是非,当心叫来官府衙役,将你们捉拿问罪。”

    “哈哈……”贺金龙见邓三耀不仅没有害怕自己的威胁,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连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大笑,顿觉这路人不同寻常。

    贺金龙正被他们笑得不知所措之时,邓三耀止住笑,轻蔑地说:“小人就是小人,狂妄之极。兄弟们,将你们的爵位亮给他看看,让他知道什么是贵族成员。”

    “是!”邓三耀身后的亲兵们都解开自己身上的外套,贺金龙定眼看去,立即被惊得目瞪口呆,傻傻地站在那里半晌没回过神来。

第九十一章 羞辱

    “兄弟们,将你们的爵位亮给他看看,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贵族。”随着邓三耀的一声令下,身后的亲兵们纷纷解开自己的外衣。

    贺金龙等人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这些大汉的胸膛看,原来亲兵们内层的军服上,都挂着闪闪发光的象征着贵族身份的徽章。暗红色的勋章代表帝国男爵身份,青色的勋章代表着帝国勋爵身份。

    一枚枚闪亮的勋章在***的照映下,显得光彩夺目、精美绝伦,无一不彰显着主人高贵的身份。在一个小小的商州城,一下子就见到这么多有着崇高爵位的爵爷,是贺金龙和围观者一辈子也不曾想到的事情。

    在场的人没有谁怀疑这些爵爷身份的真实性。帝国法令规定,任何假冒贵族之人,罪当问斩,家族成员连坐贬为贱民。量刑如此之重,谁也不敢轻易假冒爵位,更何况对方个个都亮出了显贵的身份。

    既然没有谁敢假冒爵爷,那么眼前这些人果真就是贵族。可是他们怎么会三五成群地来到商州呢?所有的人心里都疑惑不解。更令人不解的是,他们年纪轻轻就取得了爵位,要知道,三江的宗主也是在四十八岁的时候,才被朝廷授予了勋爵爵位。

    贺金龙脑袋飞快地转着,他反应很快,很快意识到这些人应当是从前线归来的将士。杀敌满五十者,授勋爵;杀敌满百者,授男爵。只有因战功授予爵位者,才会如此年轻。再看他们身上流露出的彪悍气势,贺金龙深信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贺金龙料定他们的身份后,就暗自后悔了。只有帝国的军人才会有这种气势,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如果刚开始就看出他们是帝**人,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地步。

    贺金龙暗想着该说些什么软话下台阶。他知道与帝**人发生争执,吃亏的多半是自己,何况对方还是有爵位之人。应该知趣点,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这时,邓三耀也将自己的外衣解开,里面也别着一枚徽章。贺金龙地眼睛又一次地被吸引到这枚徽章上,他发现这枚徽章和先前那些武士亮出的勋章不同。这是一枚金色的徽章。徽章上是一朵金黄色的菊花。

    贺金龙定了定神,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能够肯定的是,这枚徽章地主人,地位比刚才的那些武士要高上许多。推测道,也许这些武士都是这位样貌平凡的青年的侍卫?

    邓三耀见贺金龙盯着自己的徽章仔细端详,却又没琢磨透,于是轻蔑地笑了笑。然后缓缓地将衣衫扣上。这时。贺金龙猛然想起了这枚徽章的来历。

    金菊徽章,这是一等英烈侯邓氏家族的菊花徽章。当年邓艾在与罗马人交战之时光荣地战死。被圣祖追封为一等侯。据说金菊家徽,是圣祖亲自为邓家后代选定的。

    一等英烈侯是什么?是上等贵族,也是世袭罔替世家。能佩戴家族徽章地。不是家族地家主,就是家族的世子。贺金龙知道邓氏家族地家主已年过半百,眼前这个青年人,就肯定是邓氏家族的世子。

    想起自己刚才侮辱邓三耀的话,贺金龙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他用颤抖声音说道:“不知是公子驾到。小人失礼!言语冒犯了公子。望公子殿下恕罪!”他一边说着,一边跪下磕头。周围地三江弟子见状。也纷纷效仿,下跪请罪,再无刚才那种不可一世的姿态。

    邓三耀一颗一颗地将外衣纽扣扣上,对身后的人说:“留下四人在此迎候长官,其余的随我入内”说罢也不理会正在磕头的贺金龙,自顾自地走了进酒楼。

    听到邓三耀地话后,贺金龙地心都快跳出来。他原以为邓三耀是来人中的最高级别地长官,此时听邓三耀之言,他只不过是为后来的长官来打前站的。一个打前站的军官都是一等候家世子,这接着来的该不会是公爵之列的大人物吧?

    越想心里越害怕,贺金龙已是全身酸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心想,该不是做梦吧,怎么一下子会遇到这么多的军官、贵族?

    留下来的亲兵们,将三江门的弟子们赶开,腾出一条通道来。贺金龙也被驱赶到一边,混入围观者的人群中。贺金龙心里暗想,楼内的宾客都是争强斗狠之人,万一不知底细鲁莽地动起手来伤了世子,把祸闯大了,我该如何向宗主交待?

    但见四名军汉立于酒楼大门口,目光凛然,让人不寒而栗。贺金龙心下虽然着急,但也不敢贸然上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搓着手团团转。

    不久之后,贺金龙放下心来。楼内前来祝寿的宾客们纷纷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匆匆离去。贺金龙暗道,俗语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何况对方还是彪悍的汉军。这些武林人氏,虽然平时凶狠好斗,但也识相,一旦知晓对方的来头,都知道恭敬不如从命,应该乖乖离开。

    “主事,我等是不是离开这里。”一名三江弟子低声问道。

    贺金龙道:“你等速去向门主禀报,我在这里再看看情况。”

    几十名三江弟子也匆匆离开,贺金龙仍挤在人群前面观望。数分钟后,富春楼内原本前来祝寿的宾客就已全部散去。这时,邓三耀从楼内走出站在街边。方才围堵在这方的好事者见他走来,自动闪出一条道来。

    邓三耀刚刚站定,张锐与陈玉童的车马便从东街缓缓地行驶过来。车马来到富春楼门前停住,邓三耀便快步跑到张锐的坐骑前高声报告:“属下已订好酒宴,请长官入内。”

    张锐纵身跳下马背,掏出怀表看了看,道:“不错,还未到十五分钟。有没有遇到麻烦?”

    邓三耀道:“没有遇到麻烦,一切顺利。”

    张锐满意地点点头,快步走向马车。陈玉童也踩着踏板走了下来。张锐笑着对他说道:“请吧!玉童兄。”

    陈玉童看着邓三耀,也对他点头致意。他原本不相信邓三耀能在短短的十五分钟时间内。将这么棘手的事情处理好。

    刚才张锐自信满满地说,到达时此事必定已经解决。可是陈玉童却一直惴惴不安,担心到这里时见到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场面。如果出现这样的局面,陈玉童可就进退两难了。不管不问吧,身为此地的父母官。不管就是失职;处理吧,一边是张锐的亲兵,一边是三江门的弟子,不管双方谁先动手,处理起来都很棘手,再怎么小心也会得罪一方,甚至两头都不讨好。

    到了富春楼前,陈玉童看见虽然这里挤满了围观之人。但没有发现有打斗地痕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了。心情也放松下来。他暗自好奇,这个样貌平凡的邓三耀是用了什么道法。不费吹灰之力就叫这些平日在商州横行霸道的三江弟子俯首帖耳,乖乖听命?

    此时,陈玉童也对张锐有了新的认识。从部下地行动中,就可以看出长官的带兵风格。邓三耀办事雷厉风行的作风,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张锐的行事风格。陈玉童感觉张锐既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陈玉童与张锐相互谦让着,一先一后进了酒楼。邓三耀也紧随他们身后。在远处观望的贺金龙。偷偷地擦着汗水。他虽然不认识张锐,但是对陈玉童还是非常熟悉的。

    贺金龙平日在门内也分管着募捐之事。为了此事经常去郡府衙门与相关官员汇报情况。尽管没有与陈玉童说过话,但也时常见到陈玉童。刚才陈玉童下马车时,贺金龙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名浓须疤面地大汉身材魁梧、气度非凡,虽然穿戴朴素,也没有亮出他地官职爵位,可仅凭他能宴请郡守,有世子做手下,其身份地位之高不难想像。

    贺金龙还是有点头脑之人,他将自己听说过的汉军军官挨着个地比较,眼前豁然开朗,恍然大悟出大汉是何许人也了。心想,这疯虎不是还在前线吗?怎么会来到商州的?幸好自己没直接撞在他的手里,否则后果难以想象,闯下地祸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贺金龙正想着心事,听见背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金龙,来者何人?”

    贺金龙闻声知道是师傅亲自驾临,赶紧回转身。只见王秉真带着几十名三江弟子如旋风似的冲来,转眼已经到了贺金龙的身前。

    王秉真高声怒喝道:“金龙,你看清楚没有?是不是假冒的爵位?”

    贺金龙压低声音说道:“师傅,小声些,莫要被人听见。”

    王秉真怒容满面,仍然大声嚷道:“我就不信今日有这么多爵爷大驾光临商州,必是假冒!今日定将他们拿下送交官府。敢跑到我们商州行骗撒野,奶奶地,胆大包天!”

    贺金龙刚想说明此事地原委,就听富春楼内传来一声历喝:“无知之徒,只管来楼内拿我!”

    这一声如巨雷一般,在众人的耳边炸响,震得贺金龙觉得自己地身子都在摇晃。王秉真正要出言,贺金龙一把拉住他的衣衫,低声说道:“师傅,不可冒失。此人乃疯虎!”

    王秉真听见对方是疯虎,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疯虎何人?帝国之内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用说安渡桥之战,也不用说夜袭突忽人楚河营垒,单是听一听疯虎在草原上的疯狂行为,就连自认心狠手辣的王秉真也感到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十几个部落,数万男女老幼,被疯虎一声令下,就斩杀得干干净净,连未满月的婴儿也没留下。这样血腥之事有几人敢做?仅此一事就充分证明,疯虎人如其名,凶狠残暴,冷酷血腥。

    不仅仅是突忽人害怕疯虎,大多数帝国居民也害怕疯虎,不少老百姓已经视其为洪水猛兽。还拿他吓唬自家不听话的小孩子。

    王秉真对疯虎的家世略知一二,知道他是胡公家族弟子,被授予帝国子爵爵位,更是皇帝的侄儿。无论那样都比自己高贵上许多。对这样既有身份地位,又凶狠残暴之人。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招惹。

    王秉真此时后悔不迭。自从成为了朝廷大员的门人后,他一直诸事顺利。加上在商州这个贵族稀少的小地方,平日已被人阿谀奉承惯了,连本州、本地的官员们见到自己也客客气气的。

    居移气,养移体。渐渐地,王秉真的心气儿也高了,心态也傲了。仿佛自己真地是世家贵族成员,对大家的恭维迎奉也习以为常了。尤其是今日。众多前来为自己祝寿的宾客。居然被赶出了自己包下的酒楼,真乃奇耻大辱。情急之下也没有问明情况。就冒冒失失地带着人前来兴师问罪。现在可好,一脚踢在了铁板之上。对方不是善主,现在该如何下台?

    贺金龙看见邓三耀带着几名汉军走出楼来。径直奔向他们站立之处。担心王秉真不知深浅,连忙低声对王秉真说道:“此人乃是英烈侯家族的世子,师傅您要小心回话。”

    话语刚刚说完,迎面而来地邓三耀喝道:“哪个无礼的家伙,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就站在你面前。尽管上前拿我!”

    王秉真听说这个样貌平凡的青年人。竟是英烈侯世家的世子,更觉得事态不妙。话是自己放出去的。他只能上前赔笑,认错请罪。

    王秉真恭恭敬敬地对着邓三耀深深施礼,口中说道:“公子殿下,这是误会。小人乃是三江派的门主王秉真,之前不知是疯虎大人与公子殿下到来。误听传言,所以有言语冒犯。一切都是小人的错,小人向疯虎大人道歉,向您道歉。大人不计小人过,请原谅小人的冒昧。”王秉真言辞恳切地道歉,并未让邓三耀露出好脸色。邓三耀不留情面,出言讽刺道:“我原以为是哪个地痞流氓来此惹事生非,原来是三江门地宗主到了。也罢,既然你说是场误会,我也不追究此事了。”

    王秉真一直保持鞠躬的姿势,眼睛盯着邓三耀地脚面,说道:“小人刚才也冒犯了疯虎大人,请公子殿下代为禀报一声,小人想面见疯虎大人,向他当面请罪。”

    邓三耀面露不屑之色,故意大声地说道:“免了,长官正在宴请贵客,概不会见闲杂人等。你既然已经道过歉,我自会向长官禀报。你等速速离去,不可再在这里搅扰长官饮宴。”

    “是,是。既是如此,小人告退,小人告退了。”王秉真一边躬身后退,一边连声说着:“告辞,告辞。”他向后退了数步,突然脚下被一块凸出的青石板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仰面朝后摔倒,幸亏身旁的贺金龙机警,抢先一把扶住他,才没被摔个四脚朝天。

    王秉真站稳身子,听见周围有窃窃地低笑声。定睛看去,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围上来了数百旁观者。围观地人都在交头接耳,低声私语,像是议论自己刚才出了丑。

    王秉真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他知道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样,和险些摔倒的狼狈相,不出明日就会传遍整个商州城。羞愤不已的王秉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头匆匆而去。贺金龙也对邓三耀施了一礼,然后带着三江弟子们追赶王秉真而去。

    这个情景,被坐在富春楼三楼之上饮酒地张锐与陈玉童尽收眼底。张锐笑着对陈玉童说道:“玉童兄,小弟说得没有错吧?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放肆。小弟今日也算是给他面子了,如若不然小弟亲自下去臭骂他一顿,他也只能俯首贴耳,唯唯诺诺。”

    陈玉童心里也是痛快之极,言道:“这个王秉真平日关系甚广,眼界也甚高。据我所知,还没有人敢如此羞辱于他。今天他颜面尽失,恐怕明日地寿辰也没有心情庆贺了。”

    张锐道:“流氓就是流氓!只要你比他凶恶,他就会服软。小弟别的本事没有,这惩治地痞流氓地本事还是有的。”

    陈玉童痛快过后,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张锐,今日你如此羞辱他,恐怕他不会就此罢手。今后他定会找机会报复你的,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张锐闻言笑得更加厉害,说道:“此事当然不会就此作罢。就是他想罢手,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说起凶恶霸道,小弟当年就想做一回,可惜一直不得机会,现在终于逮着个好机会,怎可轻易放过?告诉你吧,小弟在前线一贯的做法就是,要敌人不能报复。虽然他不是敌人,不能杀之,但是也要给他留个深刻的印象才成,起码让他不敢报复。”

    陈玉童闻言大惊,听张锐的意思,似乎还想去找王秉真的麻烦。

    这两天更新得很不稳定,一则,我没有存稿,每日现写现发。二则,这两天有事耽误,所以回来的较晚。请各位见谅!

第九十二章 闯庄

    在江湖上,提起三江门的宗主王秉真,哪个不说“厉害”二字?别的不提,单说他赤手空拳在几十年里创立一个全国最大的帮派,就是件让人称奇的事。

    说起王秉真的身世,也颇具传奇色彩。他于汉元741年出生于帝国豫州弘农郡,原名王牛儿。五岁那年,家乡遭了瘟疫,父母双亡兄妹过世,就他一人命大活了下来。

    自从成了孤儿,他就靠吃百家饭过活。八岁那年,王牛儿离开家乡,开始了游荡江湖的日子。先是靠着乞讨为生,后来又跟着卖艺的师傅学习杂技。

    九岁那年,年迈的师傅也一命呜呼。王牛儿又只能做回老本行,饥一顿饱一顿,勉勉强强地过日子。也有好心人见他模样伶俐想收他做养子,可是已经习惯自由自在四处游荡的王牛儿哪儿过得惯被管束的日子?在“家”待了不到一个月,就不辞而别回到了江湖上。

    他从来没有念过书,也不管什么叫违法犯罪。饿极之时抓切糕,抢馅饼儿,样样事儿都要干。随着年龄渐长,胆子也越来越大。即使遇见当地的流氓,也敢冲上去拼命。他脑瓜子好使,善于在每次争斗后总结经验教训,其格斗手法也日渐精进。经过江湖险恶环境的历练,王牛儿的身体越来越强壮,性格也变得狡诈阴狠。

    后来他流浪到宜昌,在一次争斗中,单枪匹马大胜当地少年,于是被这帮少年拥戴为头领。王牛儿什么都不在乎,胆子特大,鬼主意也特多,这帮人甘心听命于他。他时常领着这帮少年在当地捣乱,见到好吃好玩的他总是带头抢,得手后大伙儿见者有份。

    他们成了当地一大祸害,引起了当地官府的注意。可王牛儿毕竟才才十岁出头。年龄小,犯的也只是小事,还不够资格吃官司,所以惹出事来,官府也只是传他去告诫一番了事。有时事情犯大点。官爷也会命人抽他一顿,但牛儿这小子生就的皮糙肉厚,你打你的,我吃我的,把眼一闭,呼呼睡着了,弄得官府衙役啼笑皆非。

    宜昌的老百姓要提起牛儿小子来,没有一个不头疼的。渐渐地都怕再招惹他。见了他宁愿绕道而行。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那帮手下见他被官府拿去后,从来不供出同伙。对他越发景仰,心甘情愿地任他驱使。只要他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到王牛儿十二岁的时候,有一个行脚僧路过宜昌,突见王牛儿正在抢馅饼儿,决心好好教训教训他,一把将他拿下。又揪着他出了城。打那以后。宜昌地人再也没有见过王牛儿,纷纷拍手称快。这个地痞恶霸终于消失了。

    可王牛儿并没有死,也没有被行脚僧拐卖。他在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的情况下,眼珠滴溜一转,磕头如捣蒜般拜了僧人为师。这一拜,可就拜出了十年后的“天下第一”来。王牛儿跟着师傅勤学苦练,十年如一日,终于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二十二岁那年,他辞别师傅,重归江湖。此后一直行走江湖,遇到门派便去挑战,七八年间,打遍江南无敌手,获得南的称号。这时候,王牛儿嫌自己本名太土,将名字改为王秉真。

    三十岁时,王秉真鸿运当头,在一次武林大会中,被参加聚会的王宜看中,将他收为门人。成了王氏家族地门人后,立马金盆洗手不再干违法乱纪的事。王秉真将心思转到了创建门派上。

    成立门派少不了用钱,王秉真最初创办了镖局,后来又在各地建立了车马行,逐渐又扩展到贸易。有了钱,也就有了实力。门下的弟子越收越多,经过二十年的不懈努力,三江门终于成为帝国最大的武林门派。

    最大门派的宗主,理当笑纳“天下第一”的称号。对于这个称号,江湖人士还没有谁想过去验证一番。就算比过了王秉真,他还有数万弟子为宗主出气。所以,谁敢挑战王秉真,无异于惹火烧身。

    王秉真自事业走上正轨之后,就几乎远离了江湖。在商州城外置办了一处庄院,过上了闲暇的日子。四十八岁时,他又因在商业上地杰出贡献,被朝廷正式册封为勋爵,更是摇身一变成了贵族。王秉真“天下第一”地名号,便渐渐被世人默认了。

    王秉真不问江湖事已久,去年久静思动,广发武林帖,邀请各地江湖人氏在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江湖同仁也是对这个出身低贱却修成正果地王秉真十分佩服,纷纷前来捧场。

    五月五日,就是王秉真的寿辰。这天,商州城外的王庄,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上千地江湖人氏,纷纷来到这里贺寿。

    以王秉真今日的身份地位,不会亲自站在庄院门口迎客,这些事情由主事的贺金龙等人去办就行了。他只需要端坐在席位上,接受各方人氏肉麻的贺词。他一边听着美妙的贺词,一边笑纳各式贺礼,昨日郁闷地心情一扫而空。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到了中午时分,祝寿地宾客们逐渐到齐了。庄院的大门口也恢复了平静,各主事也都进入庄内热忱地招待客人。门口只站立着几十年轻地三江门弟子。他们也忙了一上午,身体也乏了,精神也倦了,无精打采地靠在墙边,躲避当头的烈日。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还不是少数。也许是哪个门派稍稍来迟,所以快马加鞭飞奔而来。三江弟子强打着精神排好队列,准备恭迎客人。

    眨眼间,几十匹骏马风驰电掣般冲到庄院大门十米开外,齐刷刷停了下来。来人表现出的高超骑术,令三江弟子惊讶不已。心里琢磨着,他们是江湖中的哪个门派?怎么有如此高超过人的骑术?

    来人中一个浓须疤面大汉,率先纵身跳下马来,身后的几十名大汉也跟着翻身下马。

    一名三江弟子上前,恭敬地问道:“请问各位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待我禀报主事,前来迎接。”

    来人中一个样貌平凡的大汉回答道:“不劳通报。我等直接进去就行了。”说罢就往内闯。

    那名三江弟子赶紧伸手拦住去路,说道:“这位朋友,烦请报出名号,我等通报主事的亲自迎接。您这样不告而入,令我等实在为难。若师父知道我等办事不力。非严词责备不可!”

    浓须疤面大汉一把将这个三江弟子推开,用巨雷般的声音喝道:“不能作主就不要作主,闪开!”那个三江弟子被他一推,跌出数米之远,重心不稳,一**跌坐到地上。

    几十名三江弟子见来人动手,大吼着齐冲上前,欲抓住疤面大汉。可是他们还没有接近。就被来人中的另外几十名大汉挡住过招。不一会儿功夫。三江弟子都被对手击倒在地,“哎呦哎呦”地嚎叫着。爬不起身来。

    来人正是张锐和他地亲兵们,昨夜张锐羞辱了王秉真之后,告诉陈玉童。还要去找王秉真的麻烦。今日就带着手下前来生事,准备大闹他的生辰宴会。

    击倒了守门的三江弟子,张锐大踏步地往庄内走去。几十名亲兵,留下十余人在庄外看着马匹,其余都跟随着他进入庄园。

    庄院修建得很气派。张锐等人穿过了数个院落。一路击倒了无数上前盘查的三江弟子。也未走到王秉真举办宴会地地方。张锐走在最前面,正在四处张望之际。没留神差点与一个急奔过来的人迎面撞上。幸好两人的反应都很敏捷,左右一闪,擦肩避过。

    这人正是贺金龙。他急着出来给厨房传话上菜。猛一抬眼看见对面之人居然是张锐,惊得浑身发软,差点坐在地上。

    “疯虎大人,您能亲临王庄,是我们三江门的荣耀,也是我师傅天大的面子。小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贺金龙虽然胆怯,但也是机敏之人,马上将张锐擅闯庄院,说成是前来拜访。

    “哦?你竟然认识我?”张锐昨夜没有注意到贺金龙,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王秉真的身上,现在这个人居然能叫出自己的绰号,感到很意外。

    贺金龙这时已经稳住了心神,满脸堆笑地说:“大人之名,谁人不知,何人不晓?昨日我家师傅无缘目睹您的尊容,十分遗憾,回来后一直感叹自己没有福气。今日您能大驾光临,师傅定会喜出望外。”

    他对张锐说话时,又看见邓三耀站在张锐身后,于是又点头哈腰地对他说:“公子殿下也来了?小人昨夜就想邀请您来,只是自感身份低微,不便说出口。今日您能与大人一齐驾临王庄,真是蓬荜生辉。请您们稍等,小人这就去禀告师傅,请他亲自迎接贵客。”

    贺金龙地嘴甚甜,态度也恭敬,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锐对他下不了手。张锐回道:“不必通报了,我等直接进去就可。我等怎敢让天下第一人亲自迎接?不敢当啊,不敢当!”

    贺金龙听张锐之言,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张锐等人来庄园地用义。心里暗自着急,都是“天下第一”这个虚名害的。疯虎在帝国内有“第一猛士”地称号,自然不会服气师傅被人称为“天下第一”。今日之事,怕是不能轻易化解过去。

    贺金龙呆呆出神之时,邓三耀推了他一下,道:“前面带路,去你师傅摆宴的地方。”贺金龙被被逼无奈,只得领着张锐一行往庄园的练武场走去。

    这练武场场地不小,地面挺平坦,全是白沙铺地,其间摆着数百张大圆桌,至少上千人汇聚一堂。再一看,场地边还戳着兵刃架子,架子上地兵刃锃亮,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出刺人的光芒。架子旁还放着石礅、石锁、铁锁、七节鞭、三节棍,家伙还真不少!

    张锐等人在贺金龙的带路下,在大圆桌之间穿行,向最前方走去。每个大圆桌上至少坐了十余人,桌子上摆放着茶壶茶碗茶盘,还有瓜子、点心、时令瓜果。

    再看这桌上之人。有的光着膀子,有地敞胸露怀,手上都戴着护腕,腰里系着板带,下身穿蹲裆滚裤。脚蹬抓地虎地快靴。一个个胸脯鼓鼓的,腮帮子努努地,**蛋儿都翻着,浑身上下全是腱子肉,一看就知是练家子弟。

    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有地还站起身来四处观望,像是在搜寻熟人好友,找到后就聚在一起热情地叙旧。场内闹哄哄的。拥挤不堪。前面带路的贺金龙鼓了鼓劲。分开人群就往里挤,口中不断高呼:“借光、借光、借光、借光!……”花了至少十分钟。贺金龙等人才挤到了宴席的最前面。

    靠着练武场里首的一棵大榕树下摆着一张方桌,坐在方桌主位上地王秉真此时满脸红光,对周围的宾客点头示意。突然见看见贺金龙走了过来。又见紧随其后的的邓三耀,刚刚好转的心情,又一下沉了下去。

    贺金龙抢先报告:“禀报师傅,疯虎大人和英烈侯世子殿下驾到。”

    其实不用贺金龙说,王秉真也能猜测出疤面大汉的身份。王秉真还没有蠢到认为疯虎和英烈侯家世子会来给自己拜寿的地步。

    他们为何来这里?王秉真一边暗自思量。一边装作惊喜万状的模样。匆匆起身走到张锐地面前行礼道:“两位大人驾临寒舍,真是小人莫大地荣幸。两位大人辛苦了。辛苦了,快请上座!”

    许多见到王秉真向来人施礼,非常诧异。大家十分好奇,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王秉真如此恭敬对待?周围地视线都被吸引过来,噪杂声渐小。

    张锐昨夜距离王秉真较远,天色太暗看不清面目。今日定睛一看,只见他紫微微的面孔,两道浓眉,方面大耳,颔下一缕长须,生得还算英武。

    张锐扫了他一眼后也未搭话,大步上前直接坐到了王秉真的主位上。周围江湖人氏见到张锐这个无礼地举动,大吃一惊。心想,王秉真这下怕是要翻脸了吧,可是王秉真的举动更让他们惊讶不已。他仿佛视若不见,非但没有翻脸,还谦恭地陪着笑请邓三耀入席。

    邓三耀与张锐的亲兵们都没有理会王秉真的邀请,全部站立在张锐的身后。王秉真尴尬了一阵,又走到张锐地身边位置坐下后,小心翼翼地说:“小人早久仰大人地威名,早想拜见大人。今日得以见到大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张锐坐下之后,就举目四处观望。这时看见离桌右侧不远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巨大地匾额。匾额上用刘体书写着四个大字“天下第一”。

    张锐冷笑着对王秉真说道:“恐怕不是久仰我的威名吧?阁下号称天下第一,在你眼中,谁有威名可言?”

    这时一人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哪来的无知狂妄之徒!王老爷子对你客气,你还当真了?王老爷子的天下第一,是举世公认的,你这个后生小子,还敢与王老爷子相提并论吗?有种的,先将我打败,再嚣张不迟!”

    说话这人名叫雷晴,见张锐来者不善,欲讨好王秉真,便跳将出来首先发难。他没料到,张锐还未开口,王秉真倒先拍案而起,怒喝道:“雷晴,还轮不到你说话!这里是我的王家庄,不是你的剑山派。住嘴!若乐意就老实呆着,若不乐意就滚!”

    王秉真的表现,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谁都看得出,雷晴是想帮帮王秉真,怎么王秉真如此糊涂,不仅不领情,还恶言相对呢?雷晴被抢白了一番,羞得面红耳赤,心下怨恨,这王秉真真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雷晴不知王秉真此举都是为他着想,疯虎是何人?如此挑衅,他必不肯善罢甘休,如果惹得疯虎发起疯来,雷晴再有几条命也不够用。就算疯虎手下留情,不取他性命,也怕全身的筋骨剩不下几根完好的。

    王秉真猜测得没有错。只见张锐对身后的亲兵道:“去,和他较量一番。记住,打断他的双腿就行了,给他留条性命。”

    “是!长官!”亲兵中。许旺闻声抢先回答,别的亲兵反应稍稍慢了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旺大步走到雷晴身边挑战。许旺挑衅道:“朋友,是个汉子的,就与我较量一番。如果自认是个娘们儿,就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旦且饶你一次。”

    俗话说:“人活脸,树活皮!”对方已经将话说道这个份上,雷晴怎能不接招。雷晴大声地对着王秉真喊道:“王老爷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您也看到了,这是他们逼我动手的。”

    王秉真暗叹一口气,沉默不语。这里的人都是好事者。一见双方要比武。劲头十足,立刻搬桌抬凳为他们清理出一块场地。众人围在四周撸胳膊挽袖子。喝彩起哄,鼓舞着两人动手。

    雷晴比试之前按照江湖惯例,对许旺道:“在下剑山雷晴。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可惜许旺并非江湖人氏,也不会理会这样的礼仪,开口说道:“较量就较量,哪来地这么多废话?别说你是剑山来的,就算你是我家乡并州来的。我也不会手下留情。长官有令。要打断你双腿,你今日就只能躺着出去。”

    雷晴气得七窍生烟。没听清楚许旺说的“长官”,就拉开架势,亮开门户。使出自己所创的得意招术“卧看巧云式”就向许旺地胸口打来。这招出后,只见是光华缭绕,瑞彩千条,看得周围“叫好”声四起。

    雷晴听见后,自鸣得意。又见对面的许旺痴痴傻傻的站立不动,像是被他千变万化的招式给弄得不知所措一般。心想,还说要打断我的双腿,等会儿我先把你的腿先打断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雷晴的拳头瞬间就到了许旺的胸前,就在雷晴自认得手之际,一直纹丝不动地许旺,突然上身突然一个侧闪,雷晴全力击出地这一拳打空,身子便向前扑去。

    就在这时,许旺以掌做刀,劈在雷晴的脖颈之上。雷晴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身子也软软地倒在地上。这突然地变化,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刚刚还震耳欲聋的喝彩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久久不敢相信,这个年轻地小后生一招就能击倒江湖上有“闪电快拳”之称的雷晴。他到底是那个门派的弟子,他的出拳何为如此古怪难测?

    见到这一幕,张锐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夜袭楚河营垒中,张锐地亲兵在与敌近身搏斗中死伤惨重。后来张锐就开始教授他们搏击技术,给他们讲解打击身体各处地要害。再后来张锐又让利西族人做了一些拳击手套和护具,让自己的亲兵抽空加紧练习。

    张锐地本意是想以自己的亲兵为实验,如果效果好的话,就在营内推广。许旺很有潜质,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掌握了不少搏击技巧。今日他率先出战,张锐也想看看他的实战效果。没有想到许旺竟然一招就将雷晴制服。

    这里有出奇制胜的因素,而许旺出拳的时机掌握得非常好更是关键的因素。这样看来,让骑士们学习搏斗技巧实用性强,今后应在所部推广。

    许旺没有忘记张锐的命令,在打昏雷晴之后,用脚踏断了他的双腿。剧烈疼痛感使雷晴醒来,忍不住钻心的疼痛,痛苦地嚎叫起来。

    周围的江湖人氏见到许旺如此残忍,惊愕过后激起了公愤。纷纷鼓噪起来,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准备上前围攻许旺。

    在这危机之时,广场上响起了一声如雷鸣般的怒吼:“谁敢动我的部下,此树就是下场!”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坐在主席位上的疤面大汉,已立身于榕树下,话音刚落,身体猛地向大树撞去。只听“咔嚓”一声,那棵两个汉子也合围不过来的大榕树便折断成两截。倒下的粗大树干,将外侧的房屋压垮。尘土飞扬,房屋倒塌断裂之声阵阵传来。

    这气势震慑住了场内蠢蠢欲动的众豪杰,他们停下身来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想,这家伙是人还是怪兽?这么粗大的榕树就被他一撞就倒。他这一撞,力量至少也有千斤以上。自己还是不要出头了,雷晴的脚断就断吧,与我何干?自己的脑袋再硬也硬不过那棵榕树吧,如果被他这么一撞。还不脑浆迸裂?

    王秉真额头上渗出了汗水,那棵榕树的坚硬度他是知道的。平时他经常对着大榕树练拳脚,从来没有摇动过那棵树,更没有想到会有人击倒它。现在疯虎却将它撞到了,也足以证明疯虎地力量比自己不知大了多少倍。

    他也明白。疯虎今日就是为了挑战自己而来。他见识到疯虎的疯狂和霸道,心里头一阵懊悔,称什么天下第一啊,枉自惹事!本来下了决心了要退出江湖,就不该任由金龙他们去做匾额。

    在家呆着多美呀!闲在深山看虎斗,趴在桥头看水流。一日三餐吃也香甜,睡也安然。没事儿教教徒弟,访访朋友。下盘棋。神仙过的日子。这下好了,为了这个天下第一的虚名。即便疯虎不来找我麻烦,别的英雄豪杰也会来找我比试。这都是自找烦恼!

    张锐用尽全身力气撞断了那棵榕树,肩膀也是痛得不得了。但现在张锐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疼痛地模样。他若无其事的走回王秉真的身前说道:“我自幼学习武艺,梦想就是与高手较量。阁下是武艺天下第一之人,能否赐教一番?如今日阁下胜了我,我疯虎立下誓言,当场拜你为师。如果阁下不能胜过我。那么……”

    张锐没有将话说完。可是话中的含义,在场之人都是明白的。如果王秉真输了。他的天下第一的称号,自然不能再保留。同时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了,此人就是号称帝国第一猛士地疯虎。

    都暗自想到:果然是一山不能容二虎,现在第一猛士就是来挑战天下第一。这两个人到底谁会更厉害呢?当然从疯虎表现出来地疯狂气势上看,如果要设立赌局,在场的绝大部人会将胜利押在他地身上。看看那棵粗大的榕树,只有疯虎这样的人,才会想到要去撞断它。看来以前朝廷宣扬疯虎在战场上地疯狂表现,都应该是真是的。如此勇猛霸道之人,胜出的可能性自然大得多。

    张锐没有理会江湖人氏怎么看他,又怎么想他。他只是紧盯着王秉真看,希望他能出言答应比武。凭借着一身蛮横的力量和前世修炼的搏击技巧,张锐完全有信心战胜眼前这个号称“天下第一”之人。

    王秉真面色红一阵、青一阵,好半天才喃喃地说道:“大人您得武功才是天下第一,小人不敢与您比试。”

    张锐失望之极,本来以为王秉真应该有些骨气,最起码应该与自己假意地过上几招。现在可好,他居然就这样地认输了,一点也没有江湖人的豪气。

    既然对方已经服软,张锐也不便再逼,叹了口气说道:“阁下不愿与我比试,也许是顾忌我地身份,我今日不穿军服而来,就是想以平民的身份与阁下一战,现在看来也是不能如愿了。也罢,我老实的告诉你,我今日来并不是想抢这个天下第一的称号。我是想来问阁下几个问题。”

    王秉真道:“请讲,小人自当据实回答。”

    “阁下是否杀过人?”

    王秉真茫然地摇摇头说道:“小人当然没有杀过人。”他不明白张锐的含义,心想,这帝国法律放在那里不是看着好玩的。如果杀了人,不是抵命,就是要判重刑。自己怎敢杀人?

    张锐笑了笑又问道:“阁下可曾参加过大汉军队?”

    王秉真回答道:“小人,十六岁的时候,曾经去报名参加过军队,可是考核的时候,没有被入取。”王秉真说的是实话,当年他被那个行脚僧掠去之后,最初几年也曾经也逃走过无数次,但是每次都会被那个僧人追上再抓回去。

    一次王秉真想到,自己如果参加了军队,僧人便不可能追到部队中去抓自己。于是又找了个机会逃走,去城里报名参加军队。可惜的是他没有被大汉军队录取,刚刚出了出城,又被僧人抓了回去。此后他再也不逃,老老实实的跟着师傅学艺,这才练出一身的本事。他虽然不明白张锐为何问他这些事情,但还是据实回答。

    张锐提了这两个问题之后,便没有再提问,只是笑着说道:“我大汉军队中,人才济济,英雄辈出。在前线成百上千的杀敌,没有一人敢称自己是天下第一。对这个名号,我也自认不敢担当。在我看来,这世上,只有我们的大汉军队敢称天下第一,除此之外,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称号。”

    张锐说道这里,对王秉真行了一军礼,说道:“今日话已至此,我就告退了。对于扰乱了你寿辰庆祝,我感到抱歉。”说罢转身而去。他走过的地方,那些江湖豪杰,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张锐与亲兵们离开很久之后,呆立的王秉真突然口吐鲜血。众人惊呼一声,几个弟子抢步上前准备扶他。不料他挣脱他们的手,快步走到那块匾额前面,双手高高地举起它,用力的摔倒地上。那块匾,被他摔成了两截,接着又被他踩成了数块。

第九十三章 西苑

    汉元791年5月8日,陆后用过早膳,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装。她不戴凤冠,云鬓上只缠绕了一串珍珠,身着白纱长衫,襟上系着一串茉莉花花球,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彩饰。

    陆后特别偏爱素净的衣衫,主要因为同乐喜欢。数年前的一个夏日,她淡扫蛾眉,身着白衣在后宫休憩,偶然被同乐看见,看腻了浓妆艳服的同乐感觉眼前一亮,赞叹道:“还是**妖娆!”女为悦己者容,陆后便常常身着白色或淡彩衣衫,霞披凤冠也尽量简约别致,更显端庄脱俗。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宫女们簇拥着陆后的凤辇来到明河宫。到达时宜妃已在宫门迎候,她只对施礼的宜妃微微点了点头,直接进门去见同乐。

    同乐刚用罢早膳,正在书阁内听杜衡念奏折,见窗外陆后袅袅婷婷行来,眼睛一亮。陆后是聪明之人,见同乐正在听奏折,便折返退出,与宜妃小声闲聊。

    一刻钟后,同乐走出大殿。陆后这才上前行礼,同乐道:“平身吧,昨日说好一早去西苑赏花,现在也该动身了。”杜衡闻言,高叫着:“起驾!”

    早已准备好的车辇行到同乐身前,同乐拉着陆后之手同登上车,一同乘辇出了皇宫。皇宫外恭候已久的数千近卫军骑兵,见到帝辇出宫,立刻将其围在中央,一行出了上都西城,浩浩荡荡往西苑进发。

    一路上,同乐问道:“为何伯安今日不同去西苑?”伯安是陆后之子,也是当今太子。今年只有十四岁。

    陆后言道:“回陛下,伯安昨夜传话给臣妾,让臣妾转告您,说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有完成,过几日再去西苑向您请安。望陛下不要责怪他。”

    同乐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拍着陆后的手说道:“伯安聪敏好学,朕夸奖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他?他能养成谦恭好学的好习惯,都是你教导有方。朕还最感欣慰的是你为朕生养了一个好儿子。”

    说起太子,陆后也是满脸春风。她进宫十余年来。育有一儿两女。伯安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同乐众多儿子中的长子。身份地位决定了他生下来就是太子的命,而且他既聪明,又好学,深得陆后的喜爱。

    年满十岁,伯安离开了皇后地长乐宫,单独居住到在太子的明德宫。他很有孝心,知道母亲记挂他。每天都会派人将自己一天的安排都详细告知陆后。太子乖巧懂事。这让陆后更加疼爱他。每每有人在她面前夸奖太子,她都会异常欢喜。

    太子孝顺、乖巧也深得同乐的喜爱。对他也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两人一谈起太子,总有说不完地话题,一路上到也不觉闷气。

    行将中午之时。车辇到达了西苑内的永和门。同乐在前,身后跟随着陆后、宜妃等十余个嫔妃以及一大群宫女、太监,缓步进入苑中。

    昨夜细雨蒙蒙,今日又是春光明媚,苑内空气格外清新。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浅水池塘碧波荡漾。一尾尾红色的鲤鱼来往穿梭,乐此不疲。

    近段时期朝廷诸事顺利。同乐的心情不错,一时兴起,决定来西苑居住几日。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西苑,今日心情放松,兴致颇高。

    西苑一步一景,景随步移,同乐怎么也看不腻。杜衡催过几次请他用膳,都被拒绝。直到下午两时,同乐才感到有些疲乏。这时,他看见一个青藤架下摆放着一张藤桌,四张藤椅。太阳光透过青藤,洒落下来,仿佛像是千万颗珍珠抛撒下来。

    同乐对身后之人道:“皇后、宜妃、丽妃,留下陪朕坐坐,其余人都散去吧。”

    众嫔妃闻言施礼,款款而退。同乐来到青藤下,坐在一把藤椅上,然后对陆后等人说:“坐,坐,都坐下。”接着又仔细环顾四周,仿佛看不够西苑的美景。

    只见青藤架外,还有一道疏篱,正对着桌处有一扇柴门。柴门半掩,门框上绕着缠松,竹篱上爬着牵牛。门内立有一块太湖石,旁边放着一张檀木琴桌,上面摆放着一张古琴,一个铜香炉,桌下放着一个绣墩。

    香炉内燃起薰香,袅袅升腾。四周的鸟语花香,越发衬脱出这里的古朴风雅,别有一番幽野之趣。

    同乐平日在宫中面对着繁缛的礼节,单调地生活,满眼尽是庄严地黄瓦红墙,各种惹人心烦的文书。来到这样典雅别致地地方,连连赞道:“新鲜,有趣。”猛然忆起什么,又奇怪地问道:“虽然朕有些年头没来西苑,但以前的记忆里并无这种布置,难道是朕记错了?”

    杜衡从小太监手中取过几只瓷杯,为同乐、陆后沏上清茶,又捧上食盒,放置于桌上。他听见同乐问话,回道:“陛下记的没有错,原本西苑没有这样地布置。今年初时,臣奏请陛下拨款整修西苑,陛下同意了。此处的景观,就是整修西苑时增添上去的。”

    “嗯,是有这么回事。”同乐记起来了。西苑因年久失修,墙面柱头多处都已斑驳脱离,个别屋面也出现了渗漏现象。杜衡早在几年前就奏请过同乐,建议重新整修西苑,可同乐没有答应。

    那时,国库空虚,户部三天两头找同乐借钱。内库银两一天天减少,同乐甚至下令宫中节俭吃穿用度了,哪还顾得上修葺苑林?

    从去年底开始,情况就大有改观了。虞世基自主管募捐司以来,从全国各地募集而来的捐款每日增加。军费开支有了着落,户部也不会隔三差五地伸手借钱。以前借出的款项,也分期地归还了内库。

    内库又日渐充实起来了。年初,当杜衡再次奏请修缮西苑时,同乐也没有再反对,爽快地拨了一笔款来整修西苑。

    同乐现在对虞世基很满意,他不负圣恩,能担重任。在短短地一年时间里,就募集来了大笔地捐款。这样的能吏。是同乐慧眼识才提拔起来地,他有出色的表现同乐也很得意。

    捐款已经超出所有内阁大臣的预料,不仅解决了当初军团换防费的燃眉之急,剩下地款项还能再调动一两个军团前去西部战区。虞世基曾信心十足的向同乐保证,今后若干年内。募集款项会逐年递增。

    能再调动军团前去西部战区使同乐大喜过望。他招来三公商议此事,可是三公却不同意现在就调新的军团去西部战区,理由是在不能确保军费充足的情况下,不宜贸然增加开支。如果要调集军团,也要待所需军费有保障时再议。

    同乐想了想,也觉得他们说得有理。虽然虞世基保证说能募集到足够的款项,可是倘若实际结果达不到预期,资金短缺地部分又得掏自己的荷包。内阁大臣们虽然进取不足。保守有余。但从另一方面讲,也可说是老成持重。听听他们的意见。也是可行的。

    陆后见同乐心情愉悦,含笑说道:“陛下,难得出来赏花。理应好好放松一下。可惜臣妾不懂音律,不然当抚上一曲为陛下助兴。”

    同坐的丽妃也微笑说:“臣妾也不通音律,不过臣妾听说宜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由宜妃为陛下献上一曲?”

    同乐闻言大喜,对宜妃道:“朕还不知道爱妃精通音律。也未听过你抚琴。今日机会难得。去试弹一曲。如果弹得好,朕就古琴赐予你。”

    宜妃今年只有十九岁。是去年才被同乐收进宫内的。由于年轻乖巧,这半年来同乐寝宿几乎都在宜妃的明河宫。还于今年年初册封她为贵妃,足见同乐对她的恩宠。

    宜妃既年轻又受恩宠,不免得意忘形,日渐显露出娇骄二气。这时听见同乐让她去弹琴,便轻盈地站起身来,对同乐略施一礼,走到太湖石边坐下。

    她定了定弦,试了试音,略微凝神静坐了片刻,使自己心气平和,胸无杂念,然后用纤纤十指拨动琴弦。同乐心想,看样子宜妃地琴技不弱,也许以后疲乏之时,可以叫她弹琴解乏。

    宜妃虽然精通音律,但精通地是吹箫。古琴,只会几首曲子,技艺也没有吹箫熟练。她弹的第一首是《昭君怨》,此曲宜妃经常练习,此时弹奏得哀怨动人,催人泪下。

    同乐不喜这类悲情地乐曲,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兴致颇高,此刻变得心不在焉,拿起桌上的瓷杯把玩起来。陆后见那只瓷杯在同乐的手中越转越快,一会儿又放下,一会儿又拿起,显得十分不耐烦,悄悄抬起头来同丽妃交换了一个会意地眼神。

    这一曲好不容易结束,同乐勉强抬起头来,向宜妃微微笑了笑。年轻的宜妃会错了意,以为同乐还想再听一曲。稍停了一下,接着又开始弹奏《平沙落雁》。

    曲调刚刚响起,同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瓷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随侍的宫女、太监急忙跟上,陆后与丽妃这时又对望了一眼,也带着自己地宫女离开。

    只剩下一头雾水地宜妃被撇在一边。她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不知道何事惹恼了皇帝陛下,令他大发脾气,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同乐离开了很久,一个宫女才将她扶起,转道回到她在西苑的寝宫。

    近段时间同乐时常到宜妃地寝宫用晚膳,可是今日她一直等到深夜,也未见到同乐的身影。宜妃将所有的宫女撵出自己的房间,呆呆地盯着窗外地想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宫女来到她的身边,低声劝道:“娘娘,看样子陛下不会来了,您还是用膳吧。”

    宜妃见是贴身宫女清喜,眼中流出两行泪水,哽咽道:“清喜,今日陛下为何大发脾气?”

    宫女清喜偷偷地四下望望,见四周没有他人,将声音放到最低说道:“娘娘。奴婢听说今日您演奏的两曲,是辞世太后最喜欢的曲子。您一连演奏两曲,所以惹得陛下不快。”

    宜妃顿时愣住了,怎么可能呢?丽妃分明对自己说过,陛下最喜爱的就是这两首曲子。丽妃自从她进宫后。常到明河宫来,对她指教宫中的规矩,介绍皇帝的喜好,宜妃能到同乐的宠爱也与她的指点也分不开。而且丽妃生就一副温柔贤惠的面孔,态度又随和、亲热,不久之后,她就将丽妃当成自己地亲姐姐一样看待。

    难道丽妃骗了自己?她为何要骗自己?如果丽妃想陷害自己,那么以后必定还会在陛下面前说使坏。看来这次是中招了。陛下会不会从此以后不再到明河宫?宜妃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又是懊恼。身子也微微发抖。她茫然不知自己今后能否翻身,命运会是怎样?

    这时,同乐正在陆后的寝宫内。烦躁地来回踱着步。端庄高贵的陆后,温柔地陪在他身边。沉默片刻,陆后言道:“陛下,今日之事,或许不是宜妃故意所为。可能只是偶然弹奏了这两首曲子。”

    同乐停下脚步。对着陆后道:“这个贱人太可恶,朕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丽妃已对她说过。朕不喜欢听这两首曲子,她还故意弹出,分明就是故意刺激朕。”

    陆后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宜妃虽有诸多不是,可毕竟年龄还小。臣妾找个机会说说她就罢了,今后她不会再如此不懂规矩了。”

    同乐听到陆后这样说,心中的怒气消了大半。上前握着陆后白皙细嫩的手,说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宽厚。”

    陆后微笑着说:“臣妾掌管后宫,自然要以宽厚为本。如果太过严厉,也不合陛下心意。”

    同乐望着贤惠淑德地陆后,心中感叹,后宫之中还是皇后最能体察自己的心意。能有这样的皇后,也算是自己的福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杜衡的声音:“启禀陛下,上都传来几份奏折,请陛下过目。”

    同乐缓缓放开陆后的手,转身走出房门。这时,陆后脸上温柔的笑容消失了,双目低垂,眼中发出冷冷的寒光。

    同乐出了内屋,见杜衡手中捧着几份奏折,心中又升起一股无奈地感觉,自己连度假地时间都没有,来西苑还没一天,奏章就追来了。

    同乐不接杜衡手中的奏章,走到书案前坐下道:“你念吧。”

    “是!”杜衡打开其中地一份,扫了两眼说道:“兵部报来公文,前来授衔的张锐已经抵达上都,启奏陛下准备何时召见他?”

    “张锐?”同乐稍稍愣了一下。

    “就是前些时候生擒叛匪头目阿巴亥三子的那个张锐,绰号疯虎。也是寿平大长公主孙儿,陛下您地侄儿。”

    在杜衡的提醒下,同乐记起了张锐。张锐,同乐早就听说过,自从安渡桥之战后,他就一直是朝廷的重点宣传对象,内阁也将他的事迹写成公文呈递上来。当时,同乐很满意张锐的表现。帝国地军人,就应该像他一样勇猛善战。此后,关于张锐事迹报告纷至沓来,有报战功地,也有弹劾的,说他生性残暴,滥杀无辜。张锐地名字,已经渐渐地被他的绰号取代,同乐也渐渐习惯看到疯虎这个名字。今天,突然听到他的本名,同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同乐很早就想见见这个毁誉参半的帝国第一猛士,而且他还是寿平大长公主的孙子。同乐没有见过寿平大长公主,可是自己的父皇当年与这个姑姑的关系最好。父皇生前也常常在自己的耳边提起她。可惜自同乐登基以来,帝国没有一天安生过,本来打算去见见这位姑姑,一直没能得偿所愿。现在姑姑的孙子到来,自然要亲自见一见。

    同乐回道:“传旨,召张锐明日来西苑见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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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骑军介绍:
从历史的缝隙中去思考历史,以未来的希望去颠覆历史。乘着自由的思绪神游寰宇,畅想大汉帝国倘若像罗马帝国一样“长寿”千年,且比罗马帝国更加统一富强,那咱们汉民族该是什么样。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汉元779年。此前大汉帝国已经有过一次险些分裂的波折,但它毕竟在汉圣祖的东征西讨中再度中兴。如今,又是三百多年过去了,渐渐僵硬的体制,似乎让“垂垂老矣”的帝国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属下五十个州中有二十个掀起了独立浪潮,大小远近的属国也纷纷树起了反旗,持续不断的平叛令帝国的经济走到崩溃的边缘……帝国真的已临绝境。 好在大汉帝国仍是世界上疆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科技最发达的文明国度。汉文明依旧挺立于整个世界的巅峰。大汉帝国的10个甲等军团和10个乙等军团,还有那名扬世界的大汉骑军,依然是一股锐不可当、所向披靡的强大力量。所以帝国还在喘息,还在等待。 这个时候,本书的男主角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金戈铁马的世界。在先辈的光荣与梦想的召唤下,他成为大汉骑军中的一员,成为一名英勇无敌的骑士……他的一腔热血,他的万里驰骋,会挽救这垂危的帝国,重铸昔日的荣光吗? 坚持日日更新,敬请人人赏光。 主角检索关键字 --- 大汉帝国 大汉骑军 张锐大汉骑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骑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骑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