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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似刀     大汉骑军txt下载     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四章 范明的心愿

    赵无寒已有十余年没见过张锐,但他的名字时常被夫人提起。姐弟情深,甚至给儿子取的小名都叫老虎。眼前这个身材伟岸、形象彪悍的将军,他怎么也无法与十余年前张锐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二十多岁的张锐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赵无寒绝对能服气。他超乎寻常的胆识、精湛的箭术,还有惊人的气力都非常人所能比拟。张锐有今日的成就,也是他提着脑袋挣来的,他所付出的代价常人难以想像。从安渡桥算起,他在战场上屡次遍体鳞伤,几乎送命,没死也差不多搭进去半条命。所以,谁也没资格眼红他升迁的速度,没资格嫉妒他取得的身份地位。

    至于那些认为张锐挣的功勋更多是因为运气好的言论,赵无寒也认为有点道理。如果没有好运气,在频繁出战的情况下,个人能力再怎么突出也可能殒命。

    似乎冥冥中上天特别眷顾张锐,他即使满身伤痕累累却都未伤及要害,也没落下缺胳膊少腿儿的残疾。而且,去年他刚立了一次大功,今年春天奚少生就遇难,事情也太巧合了,仿佛是上天预先安排好的。

    有时赵无寒心里也暗自感叹,个人自有个人命,有些是命里注定,强求不来的。奚少生不服输,想努力超过张锐,结果被上天收去了性命。既然张锐是上天的宠儿,自己在他的手下任职,说不定也能稍带沾些光。

    正是有这种想法,赵无寒端正态度,没有半点轻视懈怠。他热情地回应张锐,笑着说道:“将军,有空也来属下的家里坐坐。长期不见。属下差点认不出你了。”

    张锐爽朗地大笑道:“哈哈……十余年来小弟一直忙忙碌碌,尤其是从军之后,休假的时间有限。我的两次休假,都在养伤。小弟也早就盼望见见二姐和孩子们,去年冠军候殿下参加夕阳城堡的狩猎聚会。小弟才第一次见到她们。”

    “这事儿,家中地来信也提到了。家父还提到将军是带伤出迎的,对你赞不绝口。”

    “哪里,哪里。家兄在前线服役,家中只有小弟一人,出迎也是礼仪所在。”

    鉴于不方便话家常,两人又聊了两句,便结束了寒暄。接下来,张锐又与其他军官一一交流了几句。张锐以前并不认识这些人,只查阅过他们的档案。知道他们的家世和经历,因此也能找到共同话语。

    这种非正式的见面,让众人都对张锐有了新地看法。心情也不像张锐刚刚进门时那般紧张。他们在张锐身上没有看到印象中的暴戾和不近人情。他们认为,将军虽然样貌威严,为人却亲切随和。原先所担心的与张锐难以共事的忧虑也烟消云散。

    与大家见面之后,张锐重新走到众人的前面,说道:“今日,我请大家来也不是商议什么大事,主要是想介绍师部的新任军官给大家认识。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应该彼此熟悉熟悉。师部的军官会挨个自我介绍,由我先来。”

    说到这里,张锐嘿嘿笑了两声道:“我还用介绍吗?恐怕没有谁没有听说过我的传言吧?虽然传言中有些不实。但其中也有一些是真实的。我也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去伪存真了,还是留着以后你们慢慢观察分析吧,免得大伙儿以为我自卖自夸。”一番话,说得众人抿着嘴笑。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来前师任职。因为奚少生是一位非常优秀地师长。在他的率领下前师的战斗力一直保持得很好。可惜奚将军不幸遇难。他地离去,不仅是前师的损失。也是我们飞骑军的一大损失……”话语一变,张锐把昨夜写好的一篇哀悼奚少生的文章当众背诵出来。

    这篇“作文”是张锐比照前世悼文的模式写的。主要对奚少生的平生事迹和功勋简单讲述了一遍,其中给予他很高地评价。说奚少生是飞骑军中的第一战将,自己之所以每战奋勇杀敌,主要是受了奚少生的影响,是追随偶像地行为。

    张锐的文章应该说写得很好,辞藻华丽,平仄押韵,朗读起来抑扬顿挫、饱满激扬,效果奇佳。绝大多数前师的军官们,对他的好感大增。像张锐这样,继任者赞扬前任的行为,少之又少,但张锐却做到了,足见心胸宽阔、能够容人,成为他地部属也是幸运地。

    将心比心,场内许多军官自认没有张锐那样宽广的胸怀。当初他们新任长官时,特别是调到一个新地部队时,会尽量消除前任留下的影响力。个别极端的,还会有意无意地暗示部下不能提前任者的名字。目的就是尽量早日在新部队中站稳脚跟,谁也不愿意整日处在前任的阴影下。

    张锐却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一反常规当众大肆表扬奚少生,并且将他说成自己的偶像。有的军官猜测,或许张锐自认为自己能绝对控制前师,再就是他真心崇拜奚少生才会这样做。但无论他是出于那种考虑,都不用担心自己今后会受排挤、打压。

    张锐把自己的介绍发言,当成了悼念奚少生的“追悼大会”。并且程序也做得一样,在他的带动下,军官们又是哀思奚少生等人,又是对天盟誓要为他们报仇,整整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了追悼仪式。

    张锐结束讲话后,接着是师部军官逐一自我介绍。张通身份显赫,又当了数年的将军,众人对他多少有些耳闻,加之张通担任高级军官日子已久,说些应付场面的话语还是绰绰有余。

    他激昂地语气说,前师本就是他心之向往的部队,毕业时没能直接进入前师,视为一大憾事。今日能来前师任职,既遂了他最大的心愿,又能与众位勇士一同服役是他最大的荣耀。他愿意尽心辅助张锐。让前师斩获更多的战绩,赢得更大的威名。他地言辞间极力吹捧前师,自然轻而易举地被前师军官们认可、接纳。

    师部的军官中,令张锐最担心的是范明。其他的军官,或是身份高贵。或是本身职务不高,下面的各营团地军官根本无所谓。但范明不一样,他是师里的第三号人物,既是平民出身,又是残疾之躯。如果下面的军官都不服他,他以后很难把这个职务长久的担任下去。

    范明今日穿了一身新军服,须发修理得整整齐齐。张锐讲话的时候,他挺胸直背,肃立于后。张锐知道,范明以前在游骑的时候。并不注重仪表。今天这番打扮,是想努力给众人留下好印象。

    不过他就像是一副白堡之战的宣传画,残破的身躯仿佛随时再给人讲述那场惨烈的战斗。他的鼻尖被削掉一小块肉。留下地疤痕像是红红的酒糟一样。右耳也缺半只,幸亏没有再缠绷带,不然张锐很容易把他和《黑猫警长》里的“一只耳”联系到一起。他地右眼眶上罩着一块黑皮罩,左右皮绳系到双耳后,左手从肘部以下空荡荡地飘荡在身侧,如果按上铁钩,又可以立刻变身为海盗“虎克船长”。

    张锐已不是第一次看范明受伤后的模样,但看见他心里就格外的愧疚。范明现在的模样仿佛就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厉鬼一般。大白天的都让人不寒而栗。如果陌生人在黑夜中突遇范明,百分百会把他当成鬼。张锐心想,或许古代传说中的鬼。就是根据如范明这种面容伤势严重的人联想而来地。和范明相比,我脸上的这块伤疤根本不能算回事儿。

    张锐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轮到范明讲话。其实他当着众多军官讲话地机会很少,但毫不怯场。用独眼扫视一圈后,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本来俺已成残废。不合适再继续留在军中服役。更没有资格再返回前线。是俺厚着脸皮去求勇武伯殿下,现在才能站在这里。或许有人要问。你还回来干嘛?在家里养老不好吗?”说到这里,范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只是他的笑容更加让他显得狰狞可怕。

    “俺回来,因为俺天生就是一名战士,血液里流淌着的都是战斗的**,除了战斗俺也找不到适合地事情做。俺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想像常人一样平淡无奇地生活,安稳地死在家中。或许又有人要问,你回来还能杀敌吗?”

    “俺以前没有什么大的本事,杀敌之术勉强可以算合格。白堡地巷战打了十一天,俺参加了九天。其实第五天的时候,俺眼睛已经丢失。但俺一直没有放弃,俺当时就想,丢了一支眼睛,一定要杀满一百名敌军作为补偿才行。结果俺做到了,杀满了一百名叛军为俺的眼睛报了仇。”

    “可惜的是俺的左手在为眼睛报仇的时候,又报废了。俺又想,要杀满一千名叛军,为俺的左手报仇。不过这次没能如愿,身上接连又受了很多伤连零头也没有杀够。受了重伤被救下来后,俺还是没有放弃。”

    “心想迟早有一天,俺要报仇。俺计算了一下除了眼睛的仇已经报过,另还要用有万余名敌军才能抵过俺身上的伤。俺就是为了这个誓言回来的,但是俺已成残废不能亲自上战场杀敌,再说要俺独自杀上万敌人也几乎不可能。所以俺就想到要用别的办法打击敌人,俺可以靠制定作战计划,靠部队执行计划消灭敌人来间接报仇。”

    “至于能不能当好这个参谋长?能不能制定出好的歼敌计划?说实话,俺心里没有底。不试试看,谁又知道呢?俺相信只要用心去做,用心去报仇,就应该能想出歼敌的办法。但如果有一天,俺发现有人能比俺想出更好的杀敌办法,俺一定让贤。因为能想出更好的歼敌计划,也能更好地替俺报仇,俺除了感谢他之外别无所求。但是在此之前,俺还是想亲自试试。”

    刘文常平生最敬重的就是英雄好汉,显然范明的话语打动了他。范明的话音刚落,他便率先高声喊道:“是条汉子!别说你还能骑马。就算只能用担架抬着,我也认为你适合担任我们的参谋长。你们说呢?”

    赵无寒也激动地说道:“放心吧,兄弟。如师长所言,在前师咱们都是兄弟。你尽管安心的当参谋,专心地制定歼敌计划。其他地交与兄弟们替你报仇。”

    其他的军官们也纷纷叫喊道,愿意为范明报仇。范明的话赢得众人的尊敬,征服了众人的心。众人看他目光也不像之前那般闪烁不定,他地言行让众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男子汉。相比而言,他可怕的面容和残废的身躯以及平凡的家世,都不再是他主要的特征。却而代之的是,是他特有的执著,坚定的信念,坚韧的意志。这些品质,不得不令人对他萌生出敬意。

    张锐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欢喜。他惊的是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范明还有这手?可惜现在没有政委这个职务,不然非他莫属。他具有一个优秀地政工干部所具有的一切品质,能让人信服。能鼓舞士气。是否以后每次出战前,专门让他讲演一番,来鼓舞全师将士的士气呢?

    欢喜地是,范明能过关,而且还得到了众人的尊敬。以后他在前师算是站稳了脚跟,在众人的支持下,即使有人想赶他走,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看来范明身上。好有很多优点没有发现。

    张锐决定今后要仔细留意范明,争取逐步将他身上的优点全部开发出来,让他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似的的人物。心里也想着。如果今后自己再调任或是升迁,一定要把他带上。反正除了我之外,别人地长官也不见得喜欢要一个残废参谋。

    宇文歆本就是前师的人,所以发言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你们以后可得老实、本分些,否则即使将军要晋升你们地军衔、职务。我也不会同意。”他的话别人听了也不当真。在前师谁都知道,宇文歆像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性格率直、口无遮拦。

    只有刘文常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话的含义又像是专门针对他,便气得牙痒痒,恶狠狠地瞪了宇文歆两眼。可是宇文歆却对着他杨了扬眉毛,得意洋洋地呲牙一笑,又让刘文常哭笑不得。

    宇文歆以前一直是刘文常地部下,两人年龄相差也有十岁,但却因为性格相近,私下里彼此也是很好地朋友。尤其是宇文歆成了他的副手之后,两人整日在一起,关系更如亲兄弟一般。宇文歆又拿他开玩笑,他也没有办法回敬一番,只有在心里腹诽一通。

    陈剑和秦书都表现得中规中矩,只报了姓名和职务别地也没有多说。只有百里杨又让众人吃了一惊。之前百里杨一直站在张锐身后不远,众人早就看清了她的样貌,却没有人能认出她是女性,今天,百里杨主动说出了自己的性别。

    她满脸寒霜,说话语气僵硬,眼中似乎还带着一股寒光。这让众人暗自担心,心想看她便是个办事认真,不近人情之人。如果犯了军规落在她的手中,一定没有好果子吃。今后还是要小心一点,好男不跟女斗。

    只有张锐知道百里杨的怒气都是朝着他来的。自从来到师部报道后,她就一直没有好脸色。跟张锐说话也是匆匆几句说完了事,然后转身就走。对此张锐也没有对她解释,还在心里想,她这个样子还有点像是军法官,只要让人怕她就行了。

    待师部军官逐一介绍完毕后,便宣布散会,大家一起共进午餐。席上虽然没有酒,但张锐、宇文歆的带动下,众人还是谈笑风生,一顿饭下来彼此间又增加不少友情。

    饭后张锐将团的正副团长留下,让其他军官先行回营,然后又叫上师部的张通、范明、宇文歆等主要军官到他的房间小坐。

    张锐客气地请他们随意坐下,说道:“请诸位来,不是正式议事,只是随意聊聊天。”

    宇文歆笑着说道:“我就羡慕将军,养伤期间,不仅娶了一房小妾,听说年底又准备添子女了。真是好福气啊,呵呵……”

    张锐笑骂道:“你这小子,是不是也想回家养伤?”

    宇文歆把头要的如拨浪鼓似的,说道:“如果要受伤才能回家,我宁愿放弃。”

    刘文常可找到打击宇文歆的机会了,于是说道:“看你小子的熊样,受伤怕什么?有受伤的机会,也就说明有立功的机会。平日你不总抱怨出战的机会太少,立功的机会太少?有了机会又怕受伤,难怪你现在还是个勋爵。”

    宇文歆刚想反击,张锐拦住了。向众人问道:“你们有谁能回答我,前师与游骑的战力谁更强大些?为什么游骑出动的次数多,而前师则很少有出战的机会?”

    张锐的这个问题非常突然,众人很难回答。屋内的军官除了张通和陈剑外,不是原前师的,便是从游骑调来的。无论说谁更强大,都有可能得罪另一方人。众人都感觉奇怪,这不是制造彼此之间矛盾?为何张锐还要问出来?难道他真的是鲁莽之人,是随口问出来的?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不语,低头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儿,宇文歆见没人说话,就笑嘻嘻地对张锐说道:“既然没有人回答,那我就说说吧。可是先说好,我说过之后你可不许生气。”

    张锐笑道:“又不是小孩子,我当然不会生气。”

    宇文歆见张锐答应,便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前师没有游骑出战的机会多,是因为两者兵种的差别。前师是轻骑,主要任务是在野战战场上消灭敌军。可是敌军却不出来与我们作战,龟缩在堡垒之中出来与我们决战的次数不多,因而我们与敌对战的机会不多。游骑则是以侦查为目的,经常深入敌后,立功的机会自然大大超过前师。”

    “这么说,你认为前师的战力应该比游骑大,是吗?”张锐像是不放过宇文歆,非要他说出准确答案。

    宇文歆点点头道:“要说前师和游骑之间的战力嘛,游骑远远不是前师的对手。骑兵野战靠的就是战术和阵型,咱们前师各种阵型运用自如,各营团间配合默契,绝对有把握任何敌手。游骑除了侦查比我们前师强,其他的皆不如前师。”

    宇文歆的话让百里杨变了脸色,也让刘文常、赵无寒等人为他捏了一把汗。刘文常心想,这个小子真是长不大,这就叫童言无忌吗?即便心里这样想,也不能当众说出来。毕竟张锐是刚从游骑转任来的,对游骑应该有很深的感情,这样说让他的面子往哪放?

    即便张锐与他关系好,不同他较真,可范明等转来的游骑将领会不会忌恨他?如果游骑将领都恨他,师部内只有他一人是原前师军官,惹了众怒他还会有好果子吃?他脑筋急速地转着弯,准备想办法好好缓解缓解气氛。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宇文歆

    刘文常与宇文歆共事也不只一天两天了,十分了解他的脾性。当张锐因安渡桥之战出名时,宇文歆便骄傲地见人就说张锐是他兄弟。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功夫前师几乎就人尽皆知了。大家也了解了宇文歆的大孩子性格和爱炫耀的毛病。

    同宇文歆接触多了,刘文常也觉得他性格直爽,与他有些交情。他认定宇文歆与张锐是同窗好友不假,但兄弟情谊恐怕还说不上。因为自从刘文常认识宇文歆后,就没有耳闻目睹过他俩之间有什么来往,分别这么多年连一封书信也没有来往过。

    刘文常心想,宇文歆这小子肯定又是犯了爱夸口的老毛病,若干年没有联系过的人,还能称为兄弟吗?也许陌生得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了。

    今日宇文歆又口无遮拦,刘文常唯恐他惹祸,便假意责怪道:“游骑的战力如何,自然有公论,你岂能胡言乱语?”说罢,又对张锐说道:“将军,宇文歆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这张嘴,他胡说八道的话,您可别放在心上。”

    张锐笑了笑没有答话,宇文歆和他什么关系?还用得着外人插言?在张锐的交际圈里,宇文歆和杨英占了很大的比重,是张锐最需要维系的关系。别说是这点小事儿,就算是宇文歆指着鼻子骂人,张锐也绝不会轻易舍弃这个能够帮忙的兄弟。

    比起张锐来,宇文歆的友情更为单纯。他与张锐结交纯粹是对上眼了,没有任何企图。而且自张锐在军校为了他和杨英遭受鞭刑之后,更是把张锐看成可以两肋插刀的好兄弟。虽然后来他也终于知道张锐是靠偷奸耍滑篡改了生日才排行第一,当上大哥,但他从没想过拆穿张锐的把戏,仍把张锐视为亲生大哥。

    宇文歆大大咧咧。认为不需靠书信往来来维持与张锐的兄弟情谊。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他与张锐已是亲人,就算再长时间不联系,也不会断绝彼此地亲近关系。真正的友情是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褪色的。

    其实张锐能顺利接任前师师长,宇文歆也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奚少生遇难后。他听见前师中有人议论谁来继任师长之位,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张锐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此后,只要有人议论此事,他便极力鼓动道:“不是嫌咱们出动次数少吗?不是嫌立功地机会少吗?不是嫌爵位低吗?让张锐来当师长不就可以如愿了?”

    经过白堡之役后,张锐在军中威名甚高,除了他本人勇猛外,也让人见识了他的带兵能力。在他们的眼中,张锐能将一支辅助性的部队,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千余人面对百倍以上的敌人,奋勇作战、不死不休。能让部下如此舍身拼命,足以证明他的领兵能力超群。绝大多数军官扪心自问。无法做到与张锐一样出色。

    再则张锐争任务的本事也犀利非凡,连争抢了数十年任务的奚少生都不是他的对手。由他来前师,肯定能争取到更多的出战机会,也使大家有更多地立功机会。

    随着宇文歆言论广为传播开,越来越多的前师将士都把张锐看成最佳的师长人选。尤其是刘文常,他被宇文歆说服后,也常常对人声称:“飞骑军地将领中,只有张锐才有资格当咱们的师长。换成别人老子就不服!”

    前师将士的意愿很快就传出了前师。本来飞骑军中的几位师长,都卯足了劲儿想要得到前师师长的位置,准备自荐或是托人推荐。可是当他们听说前师将士们众口一词希望张锐担任师长。还有刘文常的言论后,都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也知道前师军官中的贵族弟子比例最高,如果贵族军官不服,自己还硬要申请调去前师,也许真的会出现刘文常、赵无寒等不服管制地事情。前师将士身份特殊。一旦发生抵抵触情况。他们又不敢对这些贵族子弟痛下杀手,到时候便会陷入用强不行。示弱也不行的两难境地。即便上级知道这样的事情后,也罚不责众,撤换掉地不会全是对抗自己的贵族军官,最后还极有可能上级以威望不足、不能服众等理由,把自己的职务给撤换掉。

    如此一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既坐不稳前师的职务,又丢掉现有的职务,两头落空。这样地傻事可不能去做。所以,与其白费力气去争夺前师师长之位,还不如保住现有地职务。

    正是这样,军团内的将军们没有谁毛遂自荐。史万岁也听到了前师将士地言论,也只能把目标锁定到张锐的身上。就是这样,张锐在没有任何人竞争的情况下,顺利入选。最初在前师内制造这种言论的宇文歆是位居首功,刘文常等人则只能算是帮凶。

    宇文歆帮了张锐,而张锐也不会忽略他。刚刚就任师长没几天,就签发下来调令,调宇文歆去师部任中军官。宇文歆深知中军官的重要性,毫不犹豫立刻收拾行礼匆匆赶往师部。在师部的军官中,他是第一个前来报到的。当然他这么急着赶来,也是想早点见到阔别已久的张锐。

    张锐见到宇文歆也是喜形于色,兴奋地拉着他足足谈了一宿。张锐既有心改变前师的战法,就要获得前师军官们的支持,希望在全体军官一致同意后,向上级递交作战方案。而争取军官的支持,得从刘文常和赵无寒两人入手。只要他们同意,下面的军官则可由他们出面说服。

    可是,该该如何劝说刘、赵二人呢?此时,张锐想起了宇文歆。宇文歆算是前师的“老辈子”。由他出面,比范明等人出面更容易被前师的刘、赵二人接受。于是,昨夜张锐便与宇文歆商议了今日的话题,由张锐提问,宇文歆来反面作答。想通过说服宇文歆达到说服刘赵二人的目的。

    这些幕后情况刘文常不知道,所以出言责备宇文歆。宇文歆毫不在意,反驳道:“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如此。咱们战绩不及游骑,主要的原因就是出战地机会少。”转而又苦着脸对张锐说道:“这还要怪你。”

    张锐笑着问道:“这管我什么事儿?”

    宇文歆一本正经地说道:“都怪你抢任务比奚师长厉害,才害得我们前师老落在后面。”

    刘文常见宇文歆还在“胡搅蛮缠”。心里又气又急,无奈还只得打圆场说道:“现在将军来了前师,自然会给我们争取到足够的任务。少不了你立功的机会的,不要再唧唧歪歪的了。”

    赵无寒也半开玩笑地说道:“宇文歆,以后将军为我们争取地任务多,你别叫苦叫累哦。”

    宇文歆还没有说话,张锐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的那套高朔那小子全学会了,只怕我也争不过他。”

    宇文歆惊讶地说道:“将军,我就不信你争不过高朔。哦!我知道了。你该不是身在前师,心在游骑吧。这可不行,你现在是咱们前师的人了。怎么能还心向着游骑呢?这好比是出嫁的女子,就只能一心为夫家着想,不能整日想着娘家。”

    他的话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张锐也笑骂道:“你小子嘴是够损的,在你的嘴里感情我变成一个嫁妇了?操!难道你想当夫君?”

    宇文歆笑嘻嘻地说道:“我当然不敢当夫君,这夫君就是前师。你好比就是持家的女主人,咱们都是家中的人员。最起码你要能喂饱我们的肚子,不能让我们饿着。如果持家有道。咱们以后就可以吃大鱼大肉了。哈哈……”

    刘文常算是见识了宇文歆地“胆量”,也只有他才敢与张锐这样开玩笑。不过他的话既在理又风趣,让刘文常乐不可支。又见张锐并没有生气。也不再多言。心想,也许他们在军校时,就这样随便管了,我也不用瞎掺合了。

    果然,张锐又乐呵呵地说道:“我来到前师。自然就把前师当成了自己的家。也一心想让前师变地更加强大,也能立更多的功勋。我可不想输给高朔那个小子。”说道这里话音有转,说道:“可惜,即使我用全力,真的不一定能争得过高朔。”

    “这是为什么?”宇文歆故意问道。

    张锐说道:“咱们暂且不提两个部队,谁的战力更强大一些。先比比别的,你们谁能说说,咱们前师和游骑相比,谁作战的时间能持续得更长久一些?”

    “这个…….咱们能坚持多久?游骑能坚持多久?”宇文歆问后勤官陈剑。

    陈剑之前一直在后师担任后勤官,对全师所有补给供应情况都很了解,说道:“前师在物资齐整的情况下,能脱离军团补给二十天。而游骑在物资齐整的情况下,至少能脱离军团一到两个月。也可以说,在箭矢没有耗尽地情况下,他们不需要军团的补给能支撑一到两月。”

    刘文常等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日知道答案后骤然变了脸色,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两支部队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正犹豫着想问,又被宇文歆抢了先,问道:“游骑怎能坚持如此之久?”

    陈剑道:“游骑可以在敌后靠着抢粮草过活,他们抢到什么就吃什么,但我们不行。”

    宇文歆“气愤”地说道:“我们怎么就不行了?游骑能抢粮食,我们也能去抢。游骑能吃苦,难道我们就不能吃苦了吗?”刘文常和赵无寒等人都点头同意他地说法,都面露怀疑的神色看着陈剑。而游骑出身的范明、百里杨等人则面露微笑,他们都很清楚是差距到底在哪里。

    只是觉得这些前师的贵族军官们是平日是当惯老爷官了,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们居然不知道答案,可见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粮草地问题,自然是军团地后勤部队首先供给他们,应该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断粮草的问题。这么一个娇贵地师,战力还想比游骑强大,简直是异想天开。

    陈剑也知道原因,抬眼看了看张锐,只见师长对他微微点头,于是说道:“不是能不能吃苦的问题,人可以不怕吃苦,但马却怕吃苦。我们前师配备的汉马只吃苜蓿草等专门的牧草,而游骑配备的北马则除了有毒的草外,什么草都能吃,就连草根也能吃,所以游骑能用平民家抢来的喂养牛羊的草喂马,实在找不草,还能让北马自己找吃的。”

    刘文常等人面面相觑,难道就是这个原因?说心里话他们平日很看不起北马,跟张锐最初接触北马时的想法一样。坐在这样矮小的马上能安全吗?还要随时担心它会自己累倒,哪里能骑着作战?结果正是北马,让游骑能长期在敌后作战。而汉马虽然高大威武、冲刺速度快,但就在食物上过不了关。

    张锐见他们惊讶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他突然想起一个比喻,这游骑就如北马善于吃苦耐劳,而前师就如汉马表面风光却十分娇贵。北马又如是平民弟子,汉马就如是贵族子弟,两个部队骑的马都和身份都十分吻合,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今日这章是本来有八千字,不过我给拆成了两章,下半部分明日在发。因为今日自昨夜,我胃疼的厉害,也不知今日是否能好点。如果一直不好,今日只能不写了,明日就用下半部分顶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骑兵的作战方式

    赵无寒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我们前师能不能也换成北马乘骑?”

    刘文常也道:“是,我们换成北马之后,也能脱离后勤,与游骑的差距也缩小了,将军以后争任务的时候,也有足够的理由。”

    张锐笑道:“马可以换,这是小事儿。关键是战法不同,前师就算换了马,也无法适应在敌后的作战。”

    宇文歆道:“此话怎讲?”

    “你还记得我在军校中讲过的话吗?当时我问骑兵优势是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这个我还记得,我当时说骑兵的优势是机动灵活。”

    “是的,再看看我们前师和游骑比,能算是机动灵活吗?”

    刘文常问道:“将军,你说怎样才算得上机动灵活?”

    张锐严肃地说道:“在我的心目中,骑兵最理想的作战方式是袭击战。”

    “袭击战?”前师的几位军官不约而同地疑问道,包括宇文歆也是如此。

    “对!袭击战。”张锐十分肯定地说道:“而游骑之前几乎都是在用袭击战。”

    “你能给我们讲讲吗?”赵无寒虚心地问道。

    张锐也不客气,离开暂时充当起老师的角色,给部下们开始上课。“袭击战,基本上分为三种。一是,奇袭。二是,强袭。三是,急袭。”

    宇文歆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分类法,心里着急,便问道:“这样划分袭击战。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同吗?”

    张锐点头说道:“重视战术运用者,比较喜欢用奇袭。奇袭是指在敌方根本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袭击,这又可以叫做偷袭。但奇袭的运用,很不容易成功,有很大一部分要靠运气。因为敌人不是傻子。战时他们也会随时防备我方的偷袭行动,能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偷袭得手,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最好地办法,是在还没有与敌人正式宣战之前就出手偷袭,这样才能有很大的把握。不然开战之后,只能一半靠战术,一半靠运气了。”

    “有这样的战例吗?”刘文常很感兴趣的问道。

    “当然有啊,比如游骑夜袭楚河营垒的战例。夜袭楚河营垒之战,就是一次典型地奇袭战或偷袭战。当游骑的骑兵已经冲进营垒后,敌人才发现。所以基本已经注定游骑的胜利。”张锐为了更加刺激他们,决定都用游骑的战例。

    “这也是靠着运气吗?”赵无寒问道。

    “当然,我下决心偷袭楚河营垒时。正巧天降大雪。敌人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会冒着刺骨的暴风雪,行进千里去偷袭他们。你们想想,如果不是那场大雪让敌人懈怠,我们会顺利成功吗?”

    刘文常等人连连点头,认为张锐分析得十分有理。“强袭呢?”宇文歆迫不及待地又接着问。

    “强袭是指敌人有一定的防备,甚至已经有了专门的准备,我们仍然要千里迢迢与之作战。战例嘛,就是我的第一次败仗-达埴原之战。如果那次战斗中。如果我方的战力绝对超过敌方,肯定有成功的把握。因为敌人地援军是分兵来到战场的,其实金卡也在冒险。如果我们能在短时间击溃正面的云冈族等草原联军。敌人后来地部队,注定会被我一一歼灭。所以使用此种战法的时候要吸取教训,自身的实力要超过敌方才可行。”

    这时范明点点头,说道:“俺一直觉得金卡的布置也有问题,就是不知问题出在哪儿。现在听将军之言。总算是明白了,金卡是逐次使用兵力。而不是将军讲过的集中优势兵力歼敌。使用兵力不当,很容易被对方各个击破。”

    “就是这个道理。”张锐很欣赏范明的领悟力。

    “那急袭呢?”百里杨也忍不住出声问道。

    “急袭就是战术加力量,是我们最应该使用的战术。敌人很有可能知道我们要袭击,也在时刻提防,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多少人。而我们出现的时候,靠着局部地优势争取全歼袭击的敌军。这样的战例有很多,我在达埴原吃了败仗之后,在草原上基本上就用地这个战术,还有在普尔和木尔郡对付哈山的叛军时,也采用了这个战术。”

    亲身在度信州转战过的范明深有感触地说道:“正是如此,比如我们对付里维的军团时,他明明知道我们在就他的周围,但不知道我们什么出击,只能被动挨打。我们每发动一次进攻,里维就要遭受一次挫败。”

    百里杨也参加过草原作战,也感叹道:“是啊!在草原上,叛军各部随时防备着我们地偷袭,可是将军利用敌军调动之际,总会把落单地一部分敌军吃掉,待敌军集中起来时,我们早就走远了。”

    刘文常等人则只有羡慕地听着。此时张通问道:“将军,难道您想把前师也训练成游骑那样能随时千里转战的部队吗?”

    “很好,很好。如此一来,我们以后也能像游骑一样四处转战,出战地机会也会大大增加。”刘文常立即表态支持,赵无寒和宇文歆等人也连连点头同意。

    张通不解,摇头说道:“前师是为了决战而组建的,如果都像游骑一样作战,就必须训练疾行军,还有训练偷袭和反偷袭战。我们的阵型训练就要耽误,军团是不会答应的。”

    他的这话让鼓足了劲儿支持改变现状的刘文常等人,立马泄了气。他们都知道,军团历来看重前师,配置了最好的装备,配备了他们最优秀的将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会战中击溃敌军。要是他们放下主业。去做游骑的事情,军团肯定不会答应。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被张通地一席话无情地毁灭,感觉失望之极。

    张锐见他们的失落的表情后,心里暗暗高兴。从这点上看。他们已经全心支持自己的变革,只要他们支持,自己就有把握说动史万岁等人。于是笑着对安慰道:“别担心,我有办法让军团同意咱们像游骑一样作战!”

    只是他的这句话,没有令刘文常等人重新振奋起来,都用疑惑地眼光看着他。张锐问张通道:“您说,游骑的作用大,还是前师的作用大?”

    张通皱着眉头,心想,这不是把游骑与前师谁的战力更大换了一个方式问吗?这可叫我如何回答?可是又不好不答。只能取巧地说道:“两个部队的作用不同,一个擅长正规战,一个擅长游击战。各有各的长处嘛。”

    这次张锐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看游骑团的作用,至少能顶两个前师。”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以刘文常的脾气早就跳起来骂娘,只是碍于是张锐所说,才不好高声叫骂。不过也脸色大变,不服气地反驳道:“不会吧师长?难道我们在你的心目中就这么差劲儿?”

    张锐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但也决心不再顾忌前师部下的感受,干脆把话挑明。他接着说道:“请问你们一个问题,有两个骑士要一较高下。他们在马上地功夫不分伯仲,但其中一名骑士的马下功夫胜过另一人。你们说说谁的功夫更好一些?”

    刘文常想了想,实话实说:“当然马下功夫好地人要略胜一筹。”

    张锐见其他人也在点头,便说道:“同理。一个部队的战斗力的强弱,要看部队综合能力。现在游骑不仅能侦查,也能作战。他们能在大雪天进山剿匪。能进入城堡守城。甚至能偷袭敌人的营垒。前师的骑士能做到吗?”

    “战争不是靠着一两次决战就能解决问题。在长期对恃的情况下,机动灵活、作战方式变化多端的游骑平时的作用要大得多。自然出战地机会也比其他部队多得多。如果我们前师还是抱着靠决战取胜的思想,就是画地为牢,缩小了自己的发展空间,战绩也永远不能超过游骑。”

    “作用不如人,战绩不如人,我们还有什么脸面称自己是主力?既然我来到前师,就不愿见到自己服役地师成为次一等部队,要做就做最好的!我的部队只能是最强大的部队。我相信,你们也不愿意看到前师不如别的部队吧。”

    “将军说地有理,我坚决支持。咱们前师什么时候都是最好地,现在不如人,就要迎头赶上,不然与游骑的差距越拉越大。”刘文常激动地站起身,高声叫嚷道。其他人在张锐地鼓动下,也纷纷表示不愿当第

    见没人再反对,张锐心也放了下来,今日主要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他又对在座众人说道:“突忽战事结束前,我不会急着向军团申请改变前师。我打算先申请调一批北马来,让我们的骑士们先适应适应,不知军团有没有这么多备用马。”

    陈剑道:“北马在后师中倒是还有六、七千匹,不知军团会不会同意把它们调配给我们,那可都是给游骑准备的备用马。”

    张锐知道他说的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战马,不会是用于拉车的托马。张锐也是第一次听说,军团给游骑准备了这么多的备用北马,足见军团对游骑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盘算着该如何对史万岁说,才能把这些马都要到前师来。

    正想着,刘文常闷闷不乐地问道:“将军,突忽战事结束才改变训练?会不会太晚了些,这样功劳全让游骑给得去了。”

    张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以为突忽人还能坚持多久?说不定今年内就会结束全部战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安心地做我们想的事情。”

    “难道我们要发起总攻了?”

    “秋季前,所有部队必定会向南进攻。”张锐十分肯定地说道。

    “这太好了,终于可以解决这帮叛匪了。”刘文常搓着手兴奋地说道,转而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唉!等打完这仗,我们还不知要等要什么时候在出战呢。”

    赵无寒、宇文歆等人也是喜忧参半,心情极其复杂。张锐马上安慰道:“虽然暂时可能无战事,但训练一定不能少。咱们是主力军团,只要发生战事,就可能随时上战场。现在鲜卑那边还很紧张,说不定我们还要去教训他们一顿。所以,诸位不必担心没有出战的机会。不过下次出战时,咱们一定不能比游骑差。”

    张锐说这话,也纯粹是安慰性质的。他知道如果没有特殊的事件发生,鲜卑那边的战事是绝对不会打起来了。因为他已经知道鲜卑人的特使正在上都,拼命解释他们对大汉绝对没有恶意。话又说回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突然间听到战事即将结束,心情的确很复杂,既想回家,又想接着再打。

    当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太好战的缘故,现在看见刘文常等人的表情,才知道可能在绝大多数军官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暗想,战场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虽然无比血腥,让人丧失人性,但也让人眷恋不舍。唉!要真正得认识战争,可不容易。

    在张锐会见前师军官的同一天晚上,帝国太尉也在其府邸会见了三位客人.这三个人都不汉人,而是各国驻汉使节,一场针对罗马帝国的阴谋拉开序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太尉的客人

    天色刚暗,三顶软轿进入太尉府的侧门。轿子由几名健仆抬着,旁边没有护卫。轿内的人都知道,受邀来太尉府做客,安全绝对能够得到保证。虽然一路上明里看不见护卫人员,但肯定有不少护卫人员在暗中保护。

    进入府门后走了一段路,在一座独立的小院门前停下。一名府中管事迎上前说道:“三位大人请进,我家老爷早就等着您们光临了。”

    从轿中下来的三人,对他点点头致谢。他们跟随管事进入小院,边走边打量这个小小的院落,心里暗暗吃惊。他们没有想到,汉帝国太尉居住的地方居然会这么简陋。

    说简陋非常恰当,两扇院门因历经风雨的侵蚀又常年没有翻新,早已煺去了鲜亮的色彩,表面斑驳脱落,门板中央还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院墙上爬满了藤蔓,仿佛是一道绿色的屏障。

    进入院门后,管事并没有领他们进正屋,而是朝院子的花园走去。一路上,夜晚晦暗的光线掩盖了建筑物的老旧。不过来人也知道,这些堂屋应该好不到哪儿去。心想,在我们的国家,总管国家事务的大臣,却居住在如此寒酸的地方,连很普通大臣的居住条件也比这里好得多。

    看来太尉俭朴的传闻是名不虚传,难怪很多人怕他。只见他住的地方,就知道他没有私心。一个没有私心的上司,下级一定是敬重和畏惧。

    步入花园,景色才稍稍入眼。花园内点一路有灯光照明,里面小巧玲珑,布置得精细、典雅。弯弯曲曲的小径是石板铺成,中间的缝隙也填满了苔藓。不过这样反给人一种。别样的感受。

    地上连一片树叶也没有看见,应该是刚刚才打扫过。三人心里都暗思,太尉还是很重视这次会见,不知太尉会不会答应此事,仅从他答应了接见。应该还是有些希望。

    三人跟着管事来到花园正中的一处厅屋外止步,对着屋内低声启禀道:“老爷,客人们到了。”话音刚落,太尉从屋内走出,对三人点头施礼,说道:“各位光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请勿见怪。”

    “我等深夜到访,耽误大人休息了,还是大人勿怪。”三人深深施礼说道。

    “三位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进。老夫已经备好茶水,只等你们了。”太尉一边说,一边把三人让进屋内。

    三人进屋。就看见里面摆着一张踏席。席上放着一张茶几,几上摆放着一套精致地茶具。主位旁边还架着一个火炉,炉上正烧着一壶水,茶壶已在嘶嘶地作响,一股股白烟从壶嘴中升起。

    三人在汉帝国呆的日子也不短,知道茶壶发出的这种声音是由于在茶壶底部加进几块小铁片的缘故,这样做就是为了听起来悦耳。饮茶时,嘴里可以品茶的甘甜。鼻中可以问道茶地芳香,眼中也可以看见茶水的清醇,只有耳朵不能享受。于是有人就想出这样的也可以使耳朵一起参与品茶的办法。

    品茶活动,最早是汉帝国文人雅士用来招待亲朋好友一种方式。由于文职官员们也是算是雅士,所以也就慢慢开始使用这种方式会客。再到后来品茶,就逐渐传播开,贵族、宦官甚至平民家中。都开始用品茶招待贵客。

    三人既惊讶又暗喜。惊讶是没有想到太尉会用这种招待朋友的方式。来接见他们。欢喜的是,这样的会见主客之间都会很放松。如果谈话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借着饮茶做掩饰稍做考虑后再说。

    “你请这边坐,莱曼大人。”太尉对着其中一名黑人说道。

    “多谢。”莱曼操着字正腔圆的汉语道谢,然后脱下鞋走上踏席,坐到了太尉制定位置上。莱曼是苏丹国大使,今年五十二岁,在汉帝国已经担任了七年的使节。参加品茶聚会也有多次,按照标准的姿势跪坐好。光从其坐姿上,根本看不出他一个外国人。

    “乌洛兰大人,你也请。”太尉又对着一位色目人说道。

    “谢谢。”乌洛兰一边道谢,一边脱鞋入座。乌洛兰身材高大、体格肥胖,根本无法长时间地跪坐。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学莱曼,不然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双腿麻木后,说不定还要出丑。于是他将两条腿盘到起来,盘膝坐下。

    最后一名客人,太尉看了他两眼,没有及时邀他入席,那人顿时心慌起来。他是鲜卑国的特使,名叫如罗平托。去年突忽人准备用三州土地换取鲜卑人出兵地事情,不知怎么就被汉帝国知晓。虽然鲜卑国最终没有答应突忽人,但汉军的十万大军驻扎到了边境,这让鲜卑国君臣十分紧张。

    为了缓解汉帝国的敌视,鲜卑王便派了如罗来上都解释。不过到了这里之后,汉帝国官员一直没有接见他。整整把他晾了两个多月,直到莱曼和乌洛兰找到他,说可以帮他一臂之力。

    如罗喜忧参半,有两个国家的使节帮忙解释,应该能让汉帝国稍解怒气,双的紧张的局势也能缓解一些。可是如罗不是傻子,他知道莱曼和乌洛兰肯帮忙他,一定是有所图。如罗不答应不成,汉帝国这边一日不松口,他就一日不敢回国,走投无路的如罗也只能请求两人帮忙。

    果然,对方便提出一项要求。如罗反复考虑之后,莱曼等人提出的要求,国王和大臣们应该可以同意。关键是担心汉帝国秋后算账,今日说不计较,明日等突忽人彻底完蛋后,再来接着进攻鲜卑。

    这是很有可能地,因为汉帝国调动一次军队很不容易。他们极有可能趁着部队在西部多,来教训一下自己的国家。正是如此,如罗犹犹豫豫不敢回答。

    莱曼看出来了如罗的忧虑,便对如罗说:“既然你不相信我们,那么可信汉帝国太尉地话?如果有太尉的保证,你可放

    如罗早知太尉在汉帝国内阁中的地位,由他保证自己和国内的君臣都能放心。于是便同意了莱曼的要求,但有一点就是,必须亲口得到太尉地保证。莱曼一口答应下来。

    今日莱曼和乌洛兰又来找如罗,说今夜去太尉府。如罗又是吃了一惊,他知道汉帝国官员有明文规定,不许私下会见各国使节。可太尉怎么会在家里见他们呢,难道他不怕因此获罪?而且一旦发现有使节有这样地举动,也会立马遣送出国。

    莱曼笑着说道:“咱们是太尉的朋友,这次去只是会见朋友,又不谈论公事,所以不算违背法令,你就放心吧。”如罗也是聪明之人,立即知道其中缘由,于是安安心心地跟着莱曼和乌洛兰来到了太尉府。

    最近这两天胃疼得还是很厉害,前天没有写,昨日只有咬着牙写了两千余字,忘各位莫怪。也谢谢大家地关系,现在天天在吃药,争取早点好起来。

    另看见书评谈论的热闹,心里很高兴,最起码大家是认真看了。不管如何多谢大家的指正,一些意见我会考虑。有不同见解的,以后在书里利用事件说清楚。

第一八十八章 联盟

    “如罗大人,请这边坐。”太尉也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邀请如罗入席。

    “承蒙大人抬举,在下岂敢?受邀赴会已是荣幸之至,还是请太尉大人先就座。”如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彬彬有礼地谦让着。

    “你太客气了,还是你先请。你来我这里,就是我的贵客。我应当以礼相待,还是你先请。”太尉脸上微笑着再次劝说,而如罗又满脸诚恳地回礼。

    他们对这种无谓的谦让似乎都没感觉厌烦,没完没了地继续相互让着。这种客套,他们在朋友面前或者敌人面前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对他们来说应付这些场面得心应手、真假难辨,外人很难看出他们相互之间存有很深的戒心。处在他们地位,又在当前的环境下,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严格遵循“规矩”。

    同样,他们都喜欢叫做“规矩”的礼仪,这些“规矩”同时也保护着他们个人的荣誉和地位,使得他们任何一方不至于出差错。也不会因为破坏了“规矩”或是“礼仪”而危及他们各自肩上的使命。

    再三相让,如罗先于太尉半步坐到主位的对面。领路的管事早已退下,厅内也没有留仆役、丫鬟,由太尉以正式的礼仪给他们敬茶。三位客人又是按礼仪谦让一番,然后依照长幼次序,由年龄最长的先接过太尉递过来的茶杯。

    喝第一道茶时,并没有切入正题,只是谈论着新闻或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应酬话,仿佛他们来太尉府做客,真的是朋友间的一次聚会。

    在太尉给三位客人斟上第二杯茶后,沉稳稍差的乌洛兰终于按捺不住。他开门见山问太尉:“大人。前一阵我们给您写地信,可曾收到?”

    “老夫已经看见了那封信。今日请你们来寒舍一聚,也是给你们一个答复。”太尉还是用不紧不慢地语气说道。

    “那贵国的意思如何?”乌洛兰问这句时,如罗也抬眼看了看,虽是匆匆的一瞥。也被太尉看到了他心中的急迫。只有莱曼像是没事儿人似的,还在细细地品茶。

    太尉将手中地茶壶放回炉子上,伸出一只手捋着颔下的胡须。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很对不起,我国内阁经过商议,决定不参加联盟。”

    如罗闻言低头,努力掩饰脸上露出的失望之色。莱曼像是没有听见此话似的,开始观赏起手中的杯子。

    乌洛兰虽然失望,还是不甘心地问道:“大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贵国为何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呢?难道对我们提出的分配方案不满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嘛。”

    太尉莞尔一笑,说道:“分配方案嘛,我们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是我国与罗马帝国之间并无矛盾。也没有利益冲突。至于领土,我国已经够大了,没有必要再扩张。各位应该知道,无限制地扩张领土只会削弱一个国家力量。所以我们就不参加联盟了,请各位谅解。”

    乌洛兰无奈,偷眼看了莱曼一眼,发现他又开始嘬着茶,仿佛跟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干系似的。心想。是苏丹发起地这次联盟,可主要的汉帝国拒绝了,他怎么一点也不着急?难道他还有什么办法来继续劝说太尉?

    说起这次联盟。还是在苏丹已逝老国王穆莱.哈桑去世前,制定出来的一次针对罗马人地外交攻势。他派专人去单于国,面见单于王。提出了一个三国联盟的方案,预想的联盟成员为苏丹国、汉帝国和单于国。

    联盟形成后,准备同时对罗马宣战。然后分兵进攻罗马国。具体行动包括:由苏丹对付罗马人在埃及的最精锐的远征军。苏丹人取胜后。便往北出兵埃及、昔兰尼加、特里波利斯、阿非利加行省,争取将罗马人非洲东部的四个行省夺下。单于国则从罗马帝国的东北部发起进攻。负责攻打罗马的达西亚、色雷斯、亚细亚和比西尼亚、加拉提亚五个行省。

    汉帝国从东部出兵,攻打罗马人地美索不达米亚、叙利亚、巴勒斯坦、卡伯多西亚和亚美尼亚五个行省。

    这样分配,一是都占据了罗马人的行省差不多大,彼此都没有吃亏,虽然苏丹人名义上少占领了一个行省,但埃及行省的面积很大。比之巴勒斯坦和叙利亚加起来都大,所以少一个也算合理。二是,三个国家占据了上述地区后,国土相互毗邻,有助于相互支援。当然如果计划成功,三国一致认为还可进攻地话,还可以再接再厉,继续商议对外扩张的计划和战利品的分配方案。

    本来穆莱.哈桑还想联络罗马帝国正北方的日耳曼尼亚王国,组成四国联盟。由日耳曼人进攻罗马人的高卢、潘诺尼亚和伊利亚利行省。只可惜日耳曼尼亚地老国王刚刚去世,他地三个儿子为争夺王位正打得不可开交。要是四方同时用兵夹击,罗马人必将无从应对,说不定就此灭国。

    单于国的君臣们听了这个建议,欣喜若狂。说实话,他们早就对罗马人地领土垂涎三尺。只是鉴于罗马帝国太为强大,自己绝不敢单独出兵。看见了“无敌”的罗马军队被苏丹人打得全军覆灭,暗地正在动心思。

    现在苏丹人前来联盟,正好合了单于国君臣的心意。只是出于谨慎考虑,单于王没有急于回答,只说如果汉帝国肯加入联盟,单于国一定参加。

    穆莱.哈桑为了说服汉帝国,派人去说服单于国时,就派人给莱曼送来信函。信上只说了联盟对苏丹的意义及初步分配打算,至于怎样去说服汉帝国,则由莱曼考虑具体策略。

    莱曼接到信后,一直没有行动。直到乌洛兰收到本国来信询问他:穆莱.哈桑死后。继任的苏丹王会不会继续发动联盟?他们是否还在与汉帝国谈判?乌洛兰也不清楚莱曼与汉帝国谈判进展如何,只好去找莱曼,当面问清情况。

    莱曼则笑着对他说:“之前没有与汉帝国说,是因为我们现任国王,想再在联盟加入一个国家。国内一直在商讨这个问题。所以迟迟没有最后的定论。你来得正巧,前几日,我国刚刚把分配方案重新定下来,我也刚刚给帝国太尉写了一封信去。”

    “哦?是哪个国家又准备加入?”乌洛兰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鲜卑国。”

    乌洛兰闻言摇头对莱曼说道:“鲜卑国与汉帝国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最近一段时间双方又陈兵边境,形势十分危急。虽然鲜卑国已派专人来上都解释,可是汉帝国未必会答应。依我之见,还是算了吧。”

    莱曼哈哈大笑道:“就是因为这两个国家关系紧张,所以需要把他们都拉拢过来。不然你想想,有鲜卑国的大军在。汉帝国能放心大胆的派遣大军去进攻罗马吗?而且联盟成员越多,我们成功地希望越大。如果汉帝国有心获取罗马人的领土,是不会介意与鲜卑人暂时合作的。”

    乌洛兰连连点头。此言不假。可是转而又一想,鲜卑人加入进来,必定会重新划分地盘,之前商议好的地方是不是还算不算?本来单于王答应加入联盟,就是看中了分给他们的地盘。那些地方是黑海西面和南面,特别是亚细亚地独特地理位置,能够控制黑海入口。是单于王最想拿到的地方,那里是绝不答应分给别人。

    这事。他也不好直接询问,于是拐弯抹角地问道:“鲜卑国加入后,他们进攻的方向是哪里?”

    显然莱曼是听懂得了乌洛兰的问话的含义。笑着回答道:“汉帝国的进攻方向南移,直接进入叙利亚和巴勒斯坦,而后转入埃及。我国将不直接出兵埃及,往西进攻努米尼亚和毛里塔尼亚行省。这些事情,我国已经派专使去通知贵国。你就放心吧。”

    乌洛兰终于放下心来。他知道虽然之前答应汉帝国的五个行省,现在变成了三个。表面上像是很吃亏。但罗马东北地区最富裕的三个行省,就要算叙利亚、巴勒斯坦和埃及了,汉帝国绝不会因为行省少一个两个而不答应。

    从这件事上看,苏丹人对促成联盟,有很大的诚意和决心。埃及是罗马人在非洲最大的行省,也是最富饶地一个行省。苏丹人放弃后,虽然又得到两个行省,还是不能弥补其损失。既然苏丹人有这么大的决心,让出自己最大的利益,那么联盟之事必然能成。

    莱曼接着对乌洛兰说,他正想去会见鲜卑特使如罗,希望他也一同前往。乌洛兰立即答应,随着他一起秘密来到鲜卑人地使馆。

    劝说如罗很简单。如罗正在为不能得到汉帝国的答复而心急如焚,得知莱曼和乌洛兰能帮助他化解这场危机,又有向外扩展的机会,忙不迭地答应了?当初左右贤王对突忽人的提议感兴趣,也就是为了想扩充地盘。而鲜卑王不答应,是因为没有把握能打赢汉帝国,到头来是既吃了败仗,又没有得到实惠。

    眼下的情况不同,如果能与汉帝国结为同盟,相互之间有利益关系,就不可能再彼此攻击。而且莱曼对他许下了亚美尼亚、卡伯多西亚和美索不达米亚三个行省,比突忽人答应的给汉帝国的三个州好多了。单是国土直接延伸到南部的发达地区,就比汉帝国地西部三个州好得多。

    如罗百分百地肯定,鲜卑王和左右贤王都会对这个联盟感兴趣,大臣们也都会同意。为了稳妥起见,如罗在答应之前,要求要先得到汉帝国的答复。

    他的这个正当要求,被莱曼答应。说已经以私人名义给汉帝国太尉写了一封信,应该汉帝国内阁正在讨论此事,有了答复就立即通知他一起去。

    今日午时,莱曼和乌洛兰来找如罗,说是太尉答应晚上接他们去府上聚会。如罗和乌洛兰一样,来时是充满了希望。他们猜测应该是汉帝国同意此事,太尉才会亲自接见他们。为了不泄露风声,所以选择晚上见面。

    没有料到,太尉却直截了当拒绝了他们。乌洛兰地神色顿时黯淡下来,期望越好失望越大。单于国上下已经在暗地调配军队,如果汉帝国不加入,这个联盟还怎么成立?眼看着一块到嘴的肥肉去飞走了,心头的失望和懊恼可想而知。

    相比乌洛兰,如罗则是绝望。汉帝国不加入联盟,也就不能和本国坐在一条船上。太尉虽说汉帝国不愿意再扩张,但并没有说不对外作战?只要汉帝国一日不松口,国境线上的三十余万鲜卑军队,便不敢调走。

    这么多军队陈兵国境,单是运输粮食就很艰难。一年半载鲜卑还能坚持,如果汉军两三年不走,难道数十万人就这么一直与汉军对恃?这就不再是双方部队战力的强弱问题,而是比地双方国力谁更强大。通过汉帝国十年来对突忽地平叛表现,其国力真是深不可测。鲜卑国那能坚持十年?三、四年后,经济便会崩溃。

    太尉说完话后,仔细地观察着三位客人的表情。乌洛兰和如罗就不用说了,满脸地沮丧一眼看穿。只有莱曼面目平静,情绪没有明显的波动,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婉言相拒。

    太尉不禁暗暗称奇,心想,莱曼不是城府极深之人,便是算到我后面还有话说。不管他是哪种人,都是个值得重视的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军援

    莱曼放下茶杯,对太尉施礼道:“今日承蒙大人款待,鄙人不胜感激。时间不早了,我等告辞。”

    乌洛兰和如罗闻言都惊讶地看着莱曼。乌洛兰心想,这次的联盟是你们苏丹首先发起的,汉帝国不肯加入,你不力劝其加入联盟,难道是早就不打算组织联盟了?如罗则又气又恼,即便联盟谈不成,可应允了要帮忙调解我们与汉帝国之间的误会,现在怎么不吭声了?竟然一句也不提,苏丹人真是不讲信用。

    太尉客气地挽留道:“各位难得来寒舍一次,怎么就急着要走?再小坐一会儿吧,老夫还有一些事情想跟你们谈谈。”

    莱曼本来并不打算告辞,只是虚张声势,想让太尉痛快地讲出汉帝国的真实想法。见太尉挽留,便顺势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太尉把目光转向如罗,说道:“听说去年叛匪曾经派人去跟你们联络过,可有此事?”

    如罗虽然想抵赖说没有此事,可是不知是突忽人不小心,还是自己国内走漏了消息,这事汉帝国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见无可抵赖,便决定老老实实地回答,也显得本国有诚意与汉帝国化解矛盾。于是,如罗低声回答道:“确有此事。不过我国并没有答应叛匪的请求,请太尉明察。”

    “我听说贵国的左右贤王好像对此事很感兴趣,是这样的吗?”太尉不依不饶地继续发问,像是在审犯人。

    如罗在来汉帝国之前,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从容地答道:“左右贤王年纪还轻、见识稍差,被叛匪的花言巧语一时迷惑。这事被我国国王知道后,把他们叫去痛骂了一顿。说这次顾念他们第一次犯错,每人削去一千户做为处罚。以后如果再发现他们和叛匪联系。就革去他们的王爵。请大人放心,从今后我国的国民再也不会和叛匪来往,因为我们的国王已经下令,如果发现谁暗地跟叛匪来往,均按照谋反罪论处。”

    “嗯。这事老夫也听说了。正是因为贵国国王大义凛然地态度。老夫才在内阁劝说大臣们打消出兵的念头。”太尉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如罗的回答。

    “多谢大人。其实这事也是因为我国国王的身体不好,不能亲理朝政才造成的。”

    “好吧,既然这事贵国已经做了处理,我国也不再追究。两个月后我国将从边境地区调走一个军团,而另一个军团嘛,暂时分别驻扎在乌河城堡和临洮城堡内,待彻底剿灭叛匪之后再逐步撤回。”

    如罗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转而欣喜若狂。没有想到自己任务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如罗激动地说道:“能够消除我们两国之间地误会。能够避免兵戎相见,真是天大的幸事。鄙人来时,我国国王曾对鄙人明确表示。为了表明诚意,我们也会从边境地区撤走二十五万左右,剩余的军队仅仅是常规的驻扎边防人员。”

    “很好。另外我国希望尽快恢复边贸,你看如何?”

    如罗的戒心也彻底放下,心想,看来汉帝国是真的不打算追究此事,不然也不会首先提出恢复贸易。

    本来,自突忽叛乱后。鲜卑国基本上与汉帝国的贸易中断。两国几乎十年没有通商,这时太尉提出要恢复双方的贸易往来,他怎么不愿意?连声表示。他会尽快与工部商务司商讨此事。

    与如罗交谈结束后,太尉把目光转向莱曼,说道:“大人的信上曾提及要借款一事,但没有具体说明金额。不知贵国需要多少借款?”

    莱曼道:“本来我国国王是有向贵国借款的打算,但鄙人认为不妥。鄙人正准备写信劝说国王。不要再提及借款地事。”

    太尉惊讶地问道:“这是为何?”

    莱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国距离贵国太远。我们的国王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贵国现在地财政也很紧张,我们怎能提出这样强人所难的要求呢?所以此事还是作罢好了。”

    太尉闻言大笑。说道:“哈哈……老夫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原来大人为这些事担心。我国的正常税收可能是有些困难,但国力还是很雄厚的。我们筹集来的军费已经足够十个军团开赴前线,只是平叛战事已经快结束,没有必要再多调派军团前往西部。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借给贵国好了。”

    莱曼像是吃了一惊,转而喜出望外地说道:“不知贵国能借出多少?”

    “五百万金币以下,都可行。”

    “鄙人代表我国国王感谢汉帝国在我国困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非常感谢。至于借款的利息,我们一定会按照最高的计算。”莱曼由衷感激地说道。

    太尉摆摆手说道:“按最低的利率计息就行了。至于借款地年限,以二十年为期,你看可好?”

    莱曼尽量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说道:“我国国王及其民众会永远记住汉帝国的友情,我们永远是汉帝国最忠实地盟友。以后只要汉帝国有吩咐,我国会全力以赴。”

    太尉也是很动感情地说道:“不用客气。贵国老国王对我国一直很友好,每年都会派人来给我国皇帝拜年。前年,我国皇帝曾请求各国断绝与叛匪的联系,贵国也是首先响应,率先驱除境内的叛匪。这些事情,我国皇帝和臣民都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现在贵国有了困难,我国理应尽力相助。”

    末了,太尉像是随意地问道:“不知贵国打算将这笔款子提走呢?还是换成物品?”

    “当然能换成物品最好。”

    太尉索性好事做到底,说道:“既然如此,改日你与政务院大司空大人具体商谈吧。还有,如果贵国需要我们的船只运输,也只管开口。”

    “这样最好,能省去我们不少时间。”莱曼一边行礼。一边再次感谢。心里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问道:“我们现在需要一批军资,不知贵国能不能提供一些?”

    太尉闻言低头深思了一下,回答道:“除了火油弹和舰船,其他的装备都可以提供。”听到这话让一旁地乌洛兰惊得目瞪口呆。太尉地许诺给军需物品里面就包括如强弩、弩炮等以往汉帝国从不对外出口的武器。

    他心想。苏丹与汉帝国早先关系很好,不过自从苏丹第一个宣布承认突忽后,两国关系就逐渐恶化。汉帝国停止了与苏丹地一切贸易往来,不在允许苏丹留学生入境。直到前年地时候,苏丹又突然响应了汉帝国的号召,驱除境内的突忽人,也宣称不再承认突忽汗国,这样才使得双方的关系缓和下来。但不至于好到要钱给钱,要武器就卖武器的地步。心想,难道他们两国暗地里有什么交易?不然一贯吝啬地汉帝国哪能变得如此慷慨?

    莱曼也很吃惊。呆立不动。此时他心里不是感激汉帝国,而是敬仰苏丹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穆莱.哈桑。这次的计划,全是他一手安排的。而且他也早算准了汉帝国不会加入联盟。

    当初穆莱.哈桑的确是被汉帝国表面的虚弱所迷惑,认为汉帝国的灭亡是迟早间的事情。而突忽人正是推动着巨人倒下去一股力量,所以就承认了突忽,也想借着贸易帮助突忽人。

    还有穆莱.哈桑,他并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超级帝国存在,即使有那也只能是苏丹国。罗马帝国是他立志要打倒的对象,但汉帝国太遥远,他的手还不够伸到东方。他最希望看到地是汉帝国分裂成无数个小的国家。如果真的出现这样地局面,也许不久的将来,苏丹就能变成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

    正是在基于这样的考虑。穆莱.哈桑选择承认突忽汗国,减少了与汉帝国的往来。可是只过了两年,穆莱.哈桑便后悔了。汉帝国的后劲越来越足,汉军把突忽军打毫无还手之力,眼看着灭亡的快要变成突忽汗国。

    穆莱.哈桑这才知道小瞧了汉帝国。也开始思考怎样维持与汉帝国的关系。正巧这时汉帝国对各国发出了不许与叛匪往来地通报。穆莱.哈桑也就顺势响应。果然,他的首先响应。略微赢得了汉帝国的好感,关系又变逐渐正常起来。

    后来穆莱.哈桑打败罗马远征军后,觉得自己地生命已快到尽头。他内心无比遗憾,在有生之年不能彻底打败罗马帝国。可他还是心有不甘,又开始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想自己没有完成的事业,儿子能替他完成。但是儿子勇猛有余,智谋却差了些,而且又不爱听人劝解。所以,他只能尽量为儿子铺好一条成功的道路,那就是组成反罗马联盟。

    他制定的联盟名单里,本来就没有算上汉帝国,却早就算上了鲜卑人。他知道汉帝国是不会轻易对外用兵,尤其是在已经用兵近十年地时候,更不会轻易答应参加联盟。算上汉帝国是一举多得。

    一是,为了争取汉帝国支持。穆莱.哈桑早就算准,汉帝国不愿意看见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强大地国家在一旁虎视眈眈,而目前的情况是,本国已经打了若干年地仗,而对手一直在休养生息。有机会削弱这个对手是汉帝国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汉帝国即使不加入联盟,也会暗中支持联盟。

    二是,为了单于国。单于国虽然早就眼馋罗马人的领土,但是君臣的胆子都不大,如果单是两个国家联盟,单于肯定会瞻前顾后,不敢轻易答应。所以用汉帝国的名字,先把他们信心调动起来。后面汉帝国表态的时候,一定会有暗示,单于国的君臣们也不是傻子,细细地考虑之后,也必然坚定了对罗马人开战的决心。

    三是,便是为了鲜卑国。鲜卑国与汉帝国有宿怨,为的就是领土的事情。鲜卑国不难说动,只是单独去说服鲜卑国,怕鲜卑国的君臣有顾虑。担心自己出兵的时候,有后顾之忧。但是有了汉帝国的暗中支持后,事情就好办了,鲜卑人也能放心调派大军前去进攻罗马人的国地。

    正是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刚开始太尉拒绝参加联盟的时候,莱曼并没有吃惊。之后太尉同意借款他虽然表现的对汉帝国很感激,可是心里却一直默念着穆莱.哈桑,也伤感这样贤明的君王,为何就如此英年早逝,早早地就去见上帝。也许他是上帝的宠儿,蒙上帝眷恋,提前将他接到天上。不过他本人离开了我们,却给我们留下成功的条件。如果我们不能完成他的遗愿,那么以后即使去了天堂,也无颜面对他。

    如罗的反应很快,他从太尉的话中就猜测出了汉帝国的打算,也坚定了劝说单于加入联盟之心。只是他还在犹豫着是不是也开口要些借款?再三犹豫之后,他还是厚着脸皮问了一句:“大人,不知贵国能否也借一笔款子给我国?”

    太尉略微想了想说道:“款子倒是有些剩余,不知贵国需要多少?”

    如罗脸上乐开了花儿,连声说道:“不多,不多。二百万金币,就足够了。”

    “好吧。既然大人已经开口,老夫也不好厚此薄彼。老夫会通知大司空的,你直接去找他便可。”

    这时,乌洛兰要是再不明白,未免太过愚蠢。心想,这是汉帝国在打着借款的名义给我们军援,如果我不要,岂不是傻子?于是面不改色地也提出要求借款三百万,太尉也一口应承了下来。

    今夜三位做客太尉府的客人们希望办成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还“意外”的捞到了军援,可谓是皆大欢喜。又闲聊了两句后,才告辞退出。这次太尉没有再挽留他们。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小院的门口,直到望不到他们的背影,才转身回屋。

    刚到正厅的门口,杨素迎了出来。问道:“大哥,听说你在会客,都是哪些人?”他与太尉情同手足,平日在府内来去自由,从未有人阻拦过他。今日他来时听说太尉在会客,也想去见见客人。可管家却对他说道:“主子说了,今日不论谁,都不能打搅主子会客。请二爷不要见怪。”

    杨素倒是没有见怪,而好奇心更重了。他和太尉的关系世人皆知,是什么神秘的客人,自己不能与之见面呢?

第一百九十章 无期

    “处道,为何不叫仆人通报一声?等候多时了吧?”太尉看见杨素,高兴地打招呼。

    “来了一会儿,听说大哥在会客,小弟岂敢打扰。”

    “进来谈吧。”他俩无需客套,像一家人一样随意。

    待杨素坐定,太尉对杨素说道:“处道啊,你可知道今日我会见的是什么客人吗?”

    杨素略微想了想,答道:“小弟实在猜不出。”

    太尉呵呵地笑着提醒他:“三位都来自城西。”

    “难道是外国的使节?应该有鲜卑国的使节在内吧。”杨素猜测道。

    太尉赞道:“不错,不错。一点就通,贤弟果真聪敏。”

    杨素道:“估计是鲜卑人想来求和吧?”

    “有这事儿。”

    “那您答应了?”

    “答应了。”

    杨素的眉头轻轻一皱,像是心意不快。他的这个举动被太尉看在眼里,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杨素考虑一下,说道:“上次鲜卑国与叛匪联系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小弟属下的军官们都认为鲜卑人是想趁火打劫,都十分愤恨,声称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大哥怎能轻易答应与鲜卑人缔合呢?这不是招惹怨恨吗?”太尉笑了笑,说道:“原因很简单,我们现在还需要鲜卑人的力量帮我们做事。等事情办完之后,再考虑下一步的问题。”

    杨素不解其中缘由,太尉也不瞒他,将苏丹发起的针对罗马联盟的计划对他详细地讲了一遍。杨素听后笑道:“罗马人也是安逸惯了,才输了一仗。什么人都可以对他起心思。”

    太尉笑道:“让罗马人紧张紧张也好,免得老在一旁看我们的笑话。处道,过一阵子,我准备让公寿将联盟的计划透露给梅特罗。”

    杨素吃了一惊,梅特罗是罗马帝国地驻汉使节。问道:“为何要把这事透露给罗马人知道?”

    太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让罗马人有个防范也好。不然我很担心,骄傲自大的罗马人会吃大亏。如果罗马人输得太惨,也有违我们的初衷。”

    杨素心想,大哥说的很在理儿。联盟的进攻兵力,少说也有七、八十万。而罗马地常备军,也就在百万之间,其中近十万还被苏丹人全歼,另二十万正在派往埃及。剩下的四、五十万人,分别驻扎在罗马各地。没有数月时间跟本不可能送到靠近单于国和鲜卑国的行省去。如果罗马人没有一点防范的话。很可能在战争初期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说不定真的被鲜卑国和单于国捞到便宜。

    不过杨素还是有些担心,说道:“我们把消息透露给罗马人后。罗马人会不会对我们提高警惕,会不会察觉到我们暗中借款给三国?”

    太尉摇头道:“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则,借款之事,我会交待方明把事情做得十分隐秘,也会提醒三国不要随意透露此事。我相信三国在跟罗马开战前,一定会严守秘密。二则,公寿会告诉罗马人这消息是我们的监察部门在偶然的情况下获悉的,考虑到我们与罗马的友好关系。才预先告知他们一声。”

    杨素喜形于色赞叹道:“此计甚妙,如此一来罗马人应该不会怀疑我们。”

    太尉继续说道:“即使以后我们暗中资助三国被罗马人知道,我们也可以反咬他们一口。辩称这是三国为了故意破坏我们两国地关系而造谣。并且,我们只让三国给我们留下借据,而三国手上没有证据证明我们曾经援助过他们。”

    杨素有些担忧地说道:“这样也许解释不通吧,毕竟我们卖过武器给三国,如果他们拿出这些武器。我们也无法解释。”

    太尉大笑道:“我早就考虑到这点。我们卖给他们的武器,上面都没有汉军使用的标记。这些武器可以在世界各地买到。谁能证明就是我国卖地?”

    杨素心里暗自佩服。心道:大哥真是老谋深算,早在这之前,他就着手准备了。他知道汉军以前使用的武器样式有别于各国。后来各国见汉军的武器性能很好,便纷纷开始仿制。

    随着时间的推移,汉军的武器逐渐被其他国家仿制出来。且不说具体的使用性能如何,单从外表上看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现在只有技术含量最高的火油弹和重型舰船,各国还没能仿制,而大哥恰恰没有卖这些武器装备给三国。没有证据,三国即便说出事实真像,罗马人也很难相信他们地话。

    杨素心里赞叹不已,过了一阵才想起今日来太尉府的目的,便问道:“小弟听说士彦已经病入膏肓,他地继任者应该定下来了吧?”

    “你想要代谁说情吗?”

    杨素忙摆手说道:“小弟可不敢干那样的事情。只是觉得陷阵军团是主力,主将长期不在军中,会影响战斗力的。军团现在也算是在前线,如果遇到突发战事,只怕会陷于群龙无首的局面。”

    士彦是陷阵军团的现任指挥官,今年只有四十三岁。太尉任豫州巡抚时,士彦刚刚二十岁。那年他拜太尉为师,成为太尉座下地第一个弟子。之后士彦从军,用了近二十年地时间才升到中将指挥官的位置。

    只可惜,他地命不好,就任指挥官不久,便身患重病不能下床走动。短时间卧病不起还没什么,他却两年不见好。于是有人提出应当更换指挥官,但都被太尉婉言谢绝。太尉说:“士彦为人忠厚老实,长期任劳任怨,刚刚就任指挥官不到半年就患病。病来如山倒,人哪有不生病的?我们怎能因为他一时生病就更换他这个优秀的指挥官?如果形成了规矩,以后是不是谁生了病。就要更换谁?他一向身体康健,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康复的。”

    提议之人明白,太尉不想换人。加之陷阵军团一直没有开赴前线,所以也就没有坚持换人的意见。可是现在不同。陷阵军团上了前线,虽然一直由副指挥代为管理部队,但终归不是主将。名不正、言不顺,于是又有很多人,提出要尽快委任新的指挥官。

    这时,又传来士彦的病日渐严重地消息,太尉也答应了这个建议。内阁这段时间,正在商议这件事,也有很多有资格入选之人,在四处托关系准备取得先机。今日太尉听杨素也提起此事。便开玩笑地问他是否也要“举荐”人。

    杨素知道大哥的脾性,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帮人说情。当然马上否认自己是代人说情的。可是他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不说又不行,犹豫一下,又说道:“小弟今日是来问问大哥,是不是朝中的大臣,都能上表举荐指挥官地人选?”

    太尉说道“你是朝中的正二品大臣,当然有资格为国举荐人才。只是不知你要举荐的是谁?”

    杨素抬眼看了看太尉,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弟举荐陆柯。”

    太尉闻言脸沉了下来。呵斥道:“他是我的女婿,你怎能举荐他?”

    杨素见大哥发火,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说道:“现在汉军有资格就任陷阵军指挥官的将领中。小弟就想不出,有谁的才能,有谁的功勋能超过陆柯?如果才能不够,就不能把陷阵军团最大的战力发挥出来。如果功勋不够,陷阵军团的将士也不会服气。所以只有陆柯是最合适的人选。”

    太尉地脸上稍稍好转了一些。也用缓和的语气说道:“但他终归是我的女婿,你不知这样做。是否会惹人非议。”

    杨素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弟是在为国举荐人才,并没有考虑亲疏关系。陆柯去年里,一连立了两次大功,先是乌河城堡而后是白堡,两次战役共歼敌二十余万,这样地功勋足可以让那人闭嘴。还有,大哥不是说你,你的确对自己要求得太苛刻了。如果陆柯不是你的女婿,说不定你自己都举荐他了。现在就因为是你的女婿,就要埋没他的才华吗?”

    太尉叹了口气,说道:“身在高位,一些事情身不由已啊。当年老丞相就对我提拔你,很是不满,对人说我是在任人唯亲,提拔的都是亲朋故吏。这样的教训要谨记,免得招惹非议。”

    杨素原本不知此事,听说后拍案而起。怒骂道:“那老儿提拔的就不是亲朋故吏了?大哥如果没有拜在他地门下,很可能也提不上来。还有高颖、贺弱弼等人那个不是他的弟子?不是他的弟子,现在也进不了内阁……”

    太尉连忙制止,说道:“唉。都是为兄一时嘴快,说起这些是非。好了,好了。这些已是往事了,你我也不要再提了。至于上表推荐地事情,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杨素虽然不再怒骂,但心中怒气还是未减半分,闷闷不乐地坐下。太尉为了安慰他,与便告诉他准备给岳父祝寿的事情。果然杨素心思被转移,开始考虑给独孤信拜寿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杨素像是想起什么事儿,问道:“今年是丞相的七十二岁寿辰。小弟去年听他老人家说,今年过了生辰后便会退休。大哥应该劝劝他才是,他老人家身体还算硬朗,再当几年丞相也是可以地。”

    太尉说道:“岳丈年事已高,虽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之他老人家也想过几天清闲舒心地日子,我做后辈的也不好违背他地意愿,所以还是顺着他的心思吧。”

    杨素问道:“他老人家退隐,位置由谁来接任?”本来这话私下是不能议论的,但杨素却毫不顾忌问了出来。

    而太尉也像是没有注意,说道:“我准备推荐高颖接任丞相,他的才能足够。”

    “但高大人的位置也很紧要,他走了,谁又来继任?”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正说道这里。门外有家人回禀道:“主子,有客前来拜访,不知是否接见。”

    太尉看了看屋内的座钟,发现现在已经是十点过了。心中奇怪,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拜访?问道:“来者何人?”

    家人回答道:“是虞世基。虞大人。”

    太尉与杨素相互看了一眼,立马明白了虞世基来的意思。于是杨素道:“那么小弟暂且回避。”太尉点点头,让他去了内间。对门外道:“请虞大人进来。”

    家人出去后,太尉整理一番衣装,缓步走到院子前等候。好一会儿,才看见虞世基跟着家人走过来。虞世基一见太尉在院门前等候,急忙上前施礼,说道:“怎敢劳烦大人远迎,都是下官的罪过。”

    太尉含笑拉住他,说道:“虞大人太客气了。有客来访,出迎是礼节。里面请。”说着拉着虞世基走进屋内。

    家人们上了茶,太尉挥手让他们都退下。虞世基见屋内只有两人。便跪倒在太尉地脚下,说道:“请太尉救命。”

    他的这个举动倒是把太尉吓了一跳,错愕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拉他,说道:“虞大人,你这是何意?快快请起,有话好好说。”

    虞世基趴在地方不肯起来,哽咽着说道:“请太尉一定要救下官。否则下官不敢起身。”

    太尉拉了他几把都没有拉动,只好说道:“好,好。我答应了。你起来说话吧。”

    虞世基这才起身,满脸是泪,样子很狼狈。待他重新坐定,太尉问道:“虞大人,你的话是何意?你是朝廷大员。除非犯了国法。谁敢要你的性命?”

    虞世基一边擦着泪,一边说道:“还不是那些戴玉强那般人。他们指责下官是祸国殃民的奸臣。要联名上表皇帝治微臣地罪。”

    太尉早就知道这回事儿,戴玉强是续吴孟明之后的清流领袖。最近这一段时间,就在积极联系,说要上表治虞世基等人的罪。听说他们给虞世基罗列的罪名有四十八条,足足写了数万字。太尉感到好笑,别说四十八条,只要在其中坐实几条,虞世基的脑袋就要搬家。

    虞世基开始也没有把戴玉强等人联名上表告他当回事儿,他知道以前吴孟明去西苑就要皇帝治他的罪。结果呢?被疯虎给骂得吐血身亡,皇帝非但没有责怪疯虎,事后还赏赐了他。由此可见,皇帝应该不会因为他强行征集捐款而怪罪他。

    可是最近数日虞世基感到不对劲了,越来越多的舆论都在谴责他。到处都听到骂他的声音。而且朝中的大臣们,也渐渐开始与他疏远。眼前的情景,他曾经在史书上读到过。四十年前,平叛结束前举国上下都是声讨张熙地声音,难道这种结局如今会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只因战事还未结束,所以只听到文人们闹腾的声音。可是平叛结束后,不仅是文人,连朝中很多大臣都一致把矛头对准张熙,把他说成吃人地恶魔。张熙命好,是世袭家族的家主,又是皇帝的姐夫,所以他不会以死谢罪,自己辞职就了事。

    可如今,他却没有这样的好命,家族既不显赫,身份也不高贵。在朝中连靠山也没有,要是真出现张熙当时遭遇的情景,最好的结果是处死他一人,也可能会株连全家。他当初敢于大胆强征捐款,一是看准了皇帝准许他这样做,二是,想借此得到皇帝的赏识,再往上爬一截。只要能筹到钱,能让军费充足,可以不惜手段。

    现在想想,才觉得自己当初太过天真。俗语说,飞鸟尽,良弓藏。平叛结束后,就意味着不用再捐款,也就意味着自己没有用了。如果舆论大到连皇帝也无法忍受的时候,很有可能拿自己开刀。

    虽然戴玉强发起地联名表上,不止弹劾他一人,还有一个“恶名昭著”的张锐。但张锐出身世家,也是皇帝亲戚。大不了他也学其祖,卸职回家就行了。单剩下一个没身份、没靠山的自己,后果可想而知。

    朝中大臣们对他越来越疏远。更加剧了他地恐惧感。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是要在朝中找个靠山才行。而且这个靠山必须要有当靠山的实力,放眼朝中只有太尉最符合这个条件。而且,最初是太尉提出的募捐办法,也是太尉保举他担任募捐地差事。吴孟明在西苑骂谏的时候。顺带也骂过太尉,所以太尉应该理解他、同情他。于是虞世基就决心跪求太尉救命。

    太尉安慰道:“老夫以为是什么大不了地事呢?原来是这事儿。你不用担心。你地功劳陛下都看着眼中,记在心里。皇上圣明,不会轻信妄言,你只管放心。”

    虞世基不放心,说道:“下官听说这次有一百多位有名望的学士,在联名表上签了名,而且他们还联系朝中地大臣签名。下官只是一个无用之人,那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太尉闻言低头深思,虞世基以为他也不肯救自己。又跪下放声痛哭道:“如蒙大人不弃,救下官一命,下官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太尉长叹一声说道:“老夫不是不想救你。只是在考虑我的处境。咱们都是一路人,他们上表弹劾你,暗中也是冲着老夫来的。”

    虞世基心中顿时轻松下来,他从太尉的话中听出某些含义。也顺着意思说道:“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全,他们整倒下官之后,一定会把矛头指向太尉。”

    “你起来吧,现在咱们是在一条船上,今后同舟共济。才能渡过危机。”

    “是,是。下官从今以后尽听大人吩咐,如违背誓言。全家不得善终!”虞世基爬起身来对天发誓。发完誓后,他还是不放心,问道:“不知大人有什么良策化解此事?”

    太尉满脸轻松地说道:“你刚才不说现在自己无用了吗?只要一直有用,就可以免遭祸事。”

    “一直有用?”虞世基喃喃自语。突然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大人高明啊,下官佩服之至!”心想。既然太尉想让战争一直继续下去,那么我就会一直平安无事。

    虞世基长舒了一口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太尉府。杨素从内间转出,对太尉说道:“大哥,这帮鸟人真是可恶之极,不如我们想个什么办法,把他们一窝端了吧。”

    “不可,人言可畏。没有充分的证据,不能下手。”太尉像是下定决心,对杨素道:“陆柯的任命很快就会落实,你带我给他稍个口信。只要平叛结束,就让他在那边找些事情做。还有,让陆柯多动动脑子,不要首先挑起事端。”

    “放心吧,小弟一定转告。”杨素心想,不就是在本方多屠些村庄,装成鲜卑人干的吗?这些事情陆柯完全能够胜任。

    “你再帮我写信给刘武周等人,让他们尽量劝谏韩擒不要在今年内发动总攻。明年开春后,再攻打柳城。还有,所有突忽官员一律全家斩首,整个战事争取在明年夏天之后结束。”

    杨素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拖延平叛战事的目地,是确认鲜卑人已经和罗马人交上手。届时,我们再从背后给鲜卑来一下,就够他们受的。兵不厌诈,这边给了鲜卑人援助,让他放松戒心。同时,做出鲜卑人首先挑衅的假象,世人也没有话说。

    杨素心里估量着,这次跟鲜卑交战,要耗费多长时间才能完成。看来没有数年功夫,不可能结束。在接下来地数年里,兴许什么地方又要出乱子。只要一日不安宁,就一日不会有危险。

    他刚想告辞回府,突然太尉问他:“处道,你看让虞世基担任御史大夫之职可好?”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串联

    最近张锐有点烦,不是因为军务,而是因为后方“倒虎”声四起。这次闹腾的人不在少数,听说已有好几百帝国知名人氏,联名上表弹劾虞世基。不知是不是他们觉得弹劾一个人不过瘾,顺带着把他也一道弹劾了。

    弹劾虞世基的罪名有四十八条,弹劾张锐的罪名有三十九条。他们把白堡之战中所有阵亡将士的性命,都算到张锐的头上,张锐气不打一处来。倘若说他中了突忽人的计他还能够接受,但要把白堡战役期间一万多汉军阵亡的责任全部算在他头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在交战中阵亡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以一万多名汉军的性命,换取叛军十余万人,还加上夺下一个战略要地,怎么算都是汉军大胜。功劳忽略不计,却紧紧盯住汉军阵亡人数不放,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如果白堡战役中没有游骑拼命,伤亡汉军的人数可能不仅仅是以万计,恐怕要翻上若干倍。

    他的罪名中还有什么擅自屠戮部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当年他杀黄涛是为了正军纪,也清楚黄涛罪已致死。现在为了扳倒他,又有人把这些早有公论的陈年旧事翻出来说事,令他气愤难当。其他的罪名,还有什么擅自撤换部下、私放敌俘、冲撞圣驾、不尊圣贤之人等等,不一而足。

    扣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是想把罪名定死。三十九条中,张锐自认为也就“屠杀平民”、“好大喜功”和“欺压良民”这三条还算沾边,其他的都不靠谱。

    他比虞世基还算是少了几条罪名,也算是次号奸臣。现在张锐心里也不再怨恨虞世基,只觉得自己和他是同病相怜之人。都是别人手中的工具。虞世基虽然强征暴敛,但不是太尉出点子,没有皇帝默许,他敢这样做吗?说起来都是可怜虫罢了。

    强大的压力,让他心神不定。脑海里不时会出现吴孟明的身影。指着鼻子骂他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遭报应地时候快到了。”这样的折磨让他心率憔悴,也暗思就这样难熬了,要是等到战事彻底结束后,可想而知自己的处境会是什么样子。

    张锐算是领教了内斗的厉害,对这样的人,又不能一律杀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心里感到悲哀,想着战事结束后。向先祖一样主动解甲养老。但即便这样能不能躲得过这一劫,也只有上天才知道。

    显然部下也听闻到各方地舆论,看他的眼光明显带着同情的色彩。如宇文歆等关系较好之人。还会说些安慰的话语。张锐心想,连他们也认为我这次危在旦夕了,难道我真的要因此获罪吗?

    可是现在张锐只能听天由命,不然又能怎样?造反?再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而且没有丝毫成功的希望。那样做,只能把全家人给连累了。

    有时张锐也隐隐后悔,干嘛拼命、干嘛屠杀平民,不就是死几个部下吗?哪位统兵的将领没有死过部下。他们怎么不去为部下报仇。我倒是做了,也暂时得到了部下们的心,可是以后我落难的时候。也不知部下中谁敢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

    俗语话说人心难测,又道是共患难易、同享乐难。战事结束之后,部下们有可能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就算他们是有良心的人,哪能指望他们出来保我,真是天真、幼稚地想法。

    因为有了心病。张锐的劲头一直不高。他把师里的事务都交给张通、范明等人去做。自己整日在镇子里饮酒消愁。至于有没有再去告他,他也个毫不在乎。反正已经三十九条罪了。他也不怕再凑出一个整数。

    部下们也理解他此时地心情,也没有过多的劝他。都尽量把自己手中的事务处理好,尽量不去打扰他。范明就曾经对一些人,心病还是心药医,我们过多的去劝说,也无济于事,反而徒加将军的烦恼,还是等他自己想清楚吧。

    就这样,张锐就任前师师长不到两个月,就不管事务。整一个月里,都处在醉生梦死的状态。

    这日,张锐又去镇上饮酒。边饮边在心里痛骂,就听侍从官许士基在店外高声叫他。张锐在二楼的包间,把头伸出窗外,对着楼下喝道:“我还没有死,什么事情要大呼小叫的?”说完,又缩回头去继续地喝酒。

    不一会儿,许士基进了包间,也没有计较他地态度,仍是恭敬地回道:“战区参谋长大人和暴熊军团副指挥大人已经到了师部,请殿下回去。”

    张锐此时已经喝到位,加之心情不爽,斜着眼睛对许士基说道:“谁来我也不会去。如果是军务上的事情,交待给张通和范明就行。我反正要退役了,哪儿有时间管这些闲时。”

    许士基还没有说话,刘武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怎么,现在就想退役了?”随后刘武周与陆柯也跟了进来。一进门,刘武周便看见喝得醉眼朦胧地张锐,又是惋惜,又是生气,责骂道:“别人的闲话就把你给击倒了?你还是不是我认知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张锐?你小子如果就这点出息的话,趁早回家!”刘武周说罢还不解气,想上前边想教训张锐一番,被身边地陆柯一把拉住,劝道:“刘将军,无锋只是一时喝多了,你也别见怪。如果想要教育他,坐下慢慢说。”

    张锐也无所谓地说道:“既然来了,就陪我一起喝酒吧。来,来,今日我们一定要尽兴。小二,店家,加菜拿酒!”

    刘武周闻言愣住了,他知道张锐平日对公事一项认真。看见自己和陆柯一起来。自然不会是找他一起喝酒地。现在他对待公事是这种态度,只能说明他已经起了退役的心。

    陆柯倒是没有客气,直接坐到张锐地对面,问道:“为兄肚子早就饿了,正好在这里吃午饭。这家店中可有拿手的好菜?”

    张锐说道:“这家店最最好的菜就是烤全羊。小弟这就吩咐他们准备,不过时间要长一点。也不急,咱们先点些下酒菜边喝边等。”说罢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边走还边叫着小二。

    许士基连忙说道:“这些小事,属下来办就行了。”

    张锐也不与他客气,吩咐道:“要他们准备最好的菜,最好地酒。我要与我的老上司和兄长喝个痛快。”许士基答应一声出门,张锐又对着刘武周道:“将军入座吧,我在前线的日子已经不长了。说不定这是我最后请你喝酒。请你看来我多年跟你的份上,不要拒绝。”

    刘武周长叹一声,也坐到了酒桌上。对张锐说道:“无锋。你这是何苦呢?借酒消愁能有用吗?”

    张锐一**坐下,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俗语说,恶人自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嘿嘿……我的报应就快来了,能不能保住这颗人头还未可知。我现在是活一天就享受一天,也不枉活一遭。”

    “你太悲观了。事情不会像你想像地一般糟。毕竟陛下是很欣赏你的。”

    “独陛下一人欣赏我有什么用?世人皆想让我死,就算陛下也保不住我。我算是看透了,他奶奶地。老子不干了。回家什么事儿都不做,就不会有错,我也可以安心赚钱。明天我就写辞呈。”张锐借着酒劲儿,把心中的怒气全发泄出来。

    刘武周与陆柯交换了一个眼色,由陆柯说道:“兄弟。今日为兄可是要说你几句。咱们辛辛苦苦才升迁到目前的地位。如果听别人胡诌两句就想放弃,岂不正合了那些人的心意?”

    张锐垂头丧气地说道:“不退又能怎样?我已经想清楚了。我退役后,说不定能否逃过此劫。如果硬是不走,等到彻底平叛,我就想走也不容易了。那时,说不定我的这条命真的会送掉。死!我是不怕,从军之后我参加了数百次战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就有百余处。可以说我已经死里逃生很多次了。如果是正常的战死我不怕,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刘武周刚想说话,许士基领着店伙计上菜。他只得把话又咽了下去,等酒菜重新摆好后,刘武周对许士基道:“你到门外去,没有我们的吩咐,不许旁人进来。”许士基答应一声和几位伙计一起退下。

    “喝酒,喝酒。”张锐拿起桌上地酒壶,为刘武周和陆柯满上。又端起自己的酒杯,连声劝着酒。刘武周和陆柯都端起了酒杯,陪他饮了一杯。

    趁着张锐斟酒的时候,刘武周说道:“无锋,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还有别地办法可以化解此事。”

    张锐摇着头道:“那些人可是出了名的顽固不化。他们不整倒誓不罢休。当年吴孟明敢在陛下面前一死相谏,如果多碰上几个这样的人,奈何?我现在主动走,或许还能保住爵位。以后就算不死,只怕爵位也会没了。”

    陆柯笑着说道:“你倒是考虑得挺周全。”

    张锐哈哈大笑道:“这些都是近段时间我琢磨出来的。喝醉酒后,有时反而比清醒时,更容易想清楚事情。”

    陆柯道:“这个以退为进的办法倒是不错,但不是唯一的办法。”

    张锐见他与刘武周都说有办法,也来了兴趣,问道:“是何办法?”

    “只要战事一日不结束,你一日就不会有事儿。”

    张锐闻言打了寒颤,酒意顿时尽去。不可否认,只要战事不结束,那些人再怎么闹,自己也可以安心坐稳现在的位置。可是,这欺君之罪,说严重些,是误国之罪。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军费是如何得来地,如果战事一直拖下去。国内必然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是拿国家的命运来博取自己地前途,是有违良心地事情,自己能答应吗?可是不答应,只有退役的一条路可以走。说实话,他并不是心甘情愿想离开军队。如果早下决心。他在一个月前就写了辞呈,一直拖到今日,就是因为内心一直在犹豫。但想着不走,以后或许不会出现危机性命的事情,这才下了决

    理智告诉他,这次那些人是来真的。萧禹和李伯药都来给他来信,说一些朝臣现在也开始私下串联,只等战事结束他们也会步入名士之后,联名上表弹劾虞世基和自己。这些人与民间人氏不同,他们闹腾地结果。当年连自己地爷爷都没能抵挡住,更不要说是自己了。

    左思右想,也只想出了早点离开是非圈的办法。争取能有一个最好地结果。没有想到,陆柯居然提出这么狠的一个法子。转而张锐又想到,他不会是专门为我想出的这个办法,也不可能为我担负拖延战事的罪责。

    那他是为了谁呢?这个名字在张锐的心里呼之欲出,但张锐又不敢确认这是真的。如果是他起了这个心思,就算自己不答应,这个计划也会继续执行。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张锐故意疑惑地问道:“办法好是好。不过怎能把战事一直继续下去?这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也不是你们两人帮忙就能决定地。我听说不久统帅就会布置进攻任务,计划年内结束战斗。”

    刘武周当然清楚张锐说的计划,本来这个计划就是他一手制定的。他也很有把握。年内消灭叛军。可是后来先是方戊来找他,禀报他为进攻准备物资还没有齐备。刘武周大怒,当面训斥了他一顿,方戊只是听着,但问及什么时候能准备齐整地时候。回答年内没有可能。

    刘武周心里顿生疑惑。计划前。他曾专门找方戊询问过要用多久,才能准备好进攻部队的后勤物资。那时方戊还说。三个月内必定准备完毕。刘武周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便一边吩咐方戊开始准备物资,一边依此做起计划来。

    两个多月后,刘武周的计划做好已经交给韩擒。方戊却说物资没有准好,还说年内都无可能准备好。这其中必定有原因,只是方戊不肯明说,刘武周也不再逼问,只是下来准备建议韩擒换掉方戊。

    这时,又有几位将军找到他,对他抱怨说,自己的部队太过疲劳,要求有充足的时间来修整。刘武周开始还耐心劝说,再坚持最后数月,就会结束全部战事。但那些将军却说,正是最后一战重要,才要准备充分才能行动。如果是贸然出击,只怕部队会遭致不必要的损失,甚至可能会大败而归。

    刘武周懵了,他不知道为何那么多将军拒战。后来他接到杨素的亲笔信,告诉他要慎重对待最后一战,如果没有准备充分,决不能轻易进攻。刘武周有些明白了,杨素只是近卫军地统领,怎么会管起西部战区的事来?说到底,他的意思还不就是太尉地意思?可是太尉为什么要拖延战事呢?

    接下来便是陆柯亲自来找他,也劝说今年不可出兵。其间也对他透露了一些朝廷的动向,又偶然的提起韩信。刘武周毛骨悚然,他知道那些人现在还没有把矛头直接指向太尉,可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谁有能保证战事结束后,那些不对太尉下手呢?

    而且刘武周很清楚,自己是太尉的记名弟子,也就太尉党地人。如果太尉倒台了,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如今他只能全力支持太尉,全按太尉指示办。也许这样才会避过灾祸,以后才能算是太尉地心腹。

    刘武周拿定了主意,跟着陆柯一起劝说别的将军。到目前为止,战区内几个步军团基本上都已经搞定。只有飞骑军,他们没有办法。因为史万岁这个人,脾气倔强,不是正当地理由,他是绝不会答应进攻延期的。

    陆柯便对刘武周说:“既然无法说服史万岁本人,我们就从下面的将领入手。只要他手下的将领都不支持出兵,他也没有办法坚持。”

    刘武周大喜,于是建议道:“首先应该说服张锐,只要张锐同意,飞骑军的前师和游骑都会听他的。”

    陆柯深以为然,他已经知道张锐因被国内的讨伐声正在闹情绪,整日不理军务,饮酒解愁。对于说服张锐,他还是有把握。一是,张锐是太尉一手提拔起来的,也算是太尉一党的成员,而且本次的矛头也正是指向他。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跟着太尉干到底。二是,他还为张锐准备好一个台阶,为的就是让张锐有足够的理由继续参加作战。根据他以往的表现来看,他应当不会拒绝。

第一百九十二章 借口

    当然,刘武周也不便直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张锐,只能推说是后勤准备不足,部队需要修整作借口。末了,说道:“只要反对出战的人占大多数,统帅也不能强行用兵。”

    张锐从刘武周的话语中听出,他们现在还没有对韩擒挑明,也许是想把绝大多数将领都说服之后再一同劝谏。答应还是不答应,张锐大脑里做着思想斗争。

    陆柯见张锐沉默不语,知道他已经动了心思,便趁热打铁地说道:“无锋,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咱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更有把握地消灭叛匪。”

    刘武周也附和道:“我们可以趁着明年春耕的时候出兵,这样叛军仍不可能把农兵军团都组织起来。依我的预计,在明年七八月之间,战事就会结束。”

    张锐终于找到了拒绝的理由,说道:“我看没有必要这样做,不过是晚结束半年而已,有何用?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陆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突忽这边的战事结束,兴许别的地方的战事再起。只要你我兄弟手握兵权,还怕没有仗打?”

    张锐是何等聪明之人。从的他话里,立刻联想到太尉也想把战事一直持续下去。要接着作战,最佳的对象便是鲜卑。一是鲜卑挨着西部战区最近,汉军已有几十万主力军队在西部的数州内。一旦对其宣战,部队不用长途调派,就能直接进入其领土。

    二是,部队将士都对鲜卑人去年想趁火打劫的行为非常气愤,都想顺便教训一下鲜卑人。加之陆柯、刘武周等人的宣传造势,军心、士气都会很高。

    理智告诉他。只要他跟着陆、刘等人一起做了这事,今后他便是彻头彻尾的太尉党成员。不论是为了性命,还是为了前途,都只能坚定地站在太尉的一边。他现在思考的问题是,太尉这样做地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自保呢。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如果只是自保才想出来的这个办法,自己跟着行事,也没有什么问题,还能保住自己的军职。如果是处于其他原因才这样做地,后面的事情他不敢想象。

    陆柯说完后,见张锐脸上阴晴不定,知道他已经猜出用兵的对象。心想,既然需要他的支持,一些事情也没有必要再瞒他。只有把话说明了,说透了。他才会下决心的。

    于是陆柯便把苏丹人准备组成反罗马联盟的事情,对张锐和刘武周说了一遍。张锐和刘武周都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苏丹人已经与单于人和鲜卑人联盟了。也没有想到朝廷会在暗中支持联盟,更没有想到太尉还准备想在联盟对罗马人开始下手后,对鲜卑出兵。

    知道了这些,自然了解了为什么要尽量把突忽战事拖延到明年才结束,因为单于国和鲜卑国最早也得明年春天才会对罗马宣战。如果要等到鲜卑国的主力进入罗马,至少也是明年秋季了。

    那时,这边的突忽战事刚刚结束。汉军只需要修整半年,等到后年的春季全力出击。张锐估计。鲜卑的主力可能会被罗马人拖住,想撤也一时撤不下来。汉军很有可能横扫鲜卑,也许能把他们地老巢基普都一举夺下。

    刘武周却在想着另一件事。犹豫了半天,才问陆柯:“既然我国已经与鲜卑达成和解,要是贸然出兵,会导致帝国的信誉严重受损,以后还有哪个国家会相信我国的保证?我觉得此事。还有待考虑。”

    陆柯用筷子夹了口菜。边吃边说道:“这事请放心,我们当然不会毫无理由地出兵。其一。平叛结束后,鲜卑人必然会收留一些逃脱地叛匪。其二,难道鲜卑人就不会主动来挑衅?其三,我国并没有公开与鲜卑签订和解协议,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我国保证不会进攻。”

    张锐心想,鲜卑人要是吃亏就吃亏在太相信太尉的保证,而且太尉又用借款进一步迷惑他们,让其放心汉帝国不会追究之前的事情。难怪都说国与国签订的协议是最不可靠的,何况是私下的协议。

    鲜卑人会主动挑衅?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两面用兵。鲜卑人会不会收留叛匪,还不可知。这些借口是为了能正当鲜卑人宣战准备的,这很像前世一些国家,为了本国出兵,所做的准备工作。唉。也许政治是通用地,无论什么年代,只要有头脑的人都会想出这个办法。

    “对鲜卑人的作战,准备用多长时间?”张锐问道。

    “这个说不定了,也许一、两年,也许四、五年,如果鲜卑人地后劲足,说不定也会打上十年。”

    陆柯说的轻松,张锐却差点被惊呆。十年?对突忽的平叛算上明年,就已经是整整十年的时间了。为了筹集军费,已经弄得怨声载道。再来十年,如果还没有人起来造反,那才奇怪了。

    显然刘武周也是这样想的,他说道:“十年?是不是时间长了些。将士们已经作战数年了,如果再打了一两年,倒还没有问题。可时间长了,恐怕士气也不会高。”

    陆柯对他解释道:“这只是我地预测,主要是把国内那些人地注意力转移。如果他们的一、两年之后他们不再提弹劾地问题,我们也可以主动和鲜卑人议和。”说罢,转头对张锐说道:“无锋,其实你很希望与鲜卑人交战吧。”

    张锐愣了一下,说道:“兄长为何这样说?”

    陆柯眼睛直视着张锐,说道:“达埴原之战后,你的部下被云冈族人吃掉。为兄听说你曾经立下誓言要为部下报仇,后来在灭掉云冈族时,你又在其营地内树立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天涯海角。誓杀之!表明了你要把残余的云冈族人赶尽杀绝的决心。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残余的一千余名云冈族人,还好端端的活着。难道你真的不想报仇了吗?不想履行你地誓言了吗?”

    他的这番话,让张锐心里暗自惭愧。先前他还时时惦记要找路西报仇,可去年从杨英处得知路西已经率领着残余的云冈族人投奔了鲜卑右贤王后。张锐便感到报仇的机会渺茫。后来也逐渐的忘记了这事。特别是白堡之战过后,张锐已经彻底地忘记了这个誓言。

    这事儿被陆柯说出来,张锐当然不能自食其言,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不杀光最后一名云冈族人,我决不罢休。”陆柯见张锐还承认自己的誓言,又开始吃菜。

    刘武周又接着说道:“下周统帅会召集师级以上将领开会,倒是时候你可以推说部队还没有整合完毕。”

    张锐知道到时候这样说的,肯定不止他一人。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统帅召集所有师级军官开会,就是为了布置任务。这时部下们突然都说没有准备好。这让他的面子往那儿放。如果就此心里起了芥蒂,造成将帅不和的局面,反倒帮了突忽人的忙。也许平叛结束的日期真的遥遥无期了。

    为了不出现这样的局面,张锐建议道:“依我之见,还是应该让统帅先略微有些准备,不要临到头了才知道。这样谁的面子上,都不好过。”。

    刘武周说道:“我已经在这样做了,最近一段时间我有意无意都对他提及过。不过他老人家显然不信我说地话,他认为现在将士们士气正旺,求战心切。所以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陆柯也接言道:“他已经把方戊解职了。现在正每天亲自盯着后勤的准备工作,也不能再以后勤不足为借口了。我们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

    张锐还不放心。又问有谁已经同意在会上反对出兵。陆柯也不瞒他,把同意反对出兵人的名字都出了出来。张锐心里默算了一下,师长级地军官占了七、八成只是小人物。没有能力左右国家政策。也没有能力单独对付朝中的反对派。本来我在外人的眼里就已经是太尉党的成员,太尉倒了。我也会跟着倒霉。

    这事也只能跟着太尉干了,只要不是造反,我怕什么?但愿太尉能在这几年内,把朝中的反对派一一剿灭,今后即使有民间人氏继续骂我也无关痛痒。

    张锐虽然拿定主意,但是也不想做得太过明显。想了想,对刘武周说道:“战区内还没有北马?”

    刘武周不知他怎么突然又问起马的事情,不过也回答道:“受过训练的北马也只有两、三千匹,其余的都是托马。”

    张锐道:“那就先把这些北马调给我,然后请将军从后方再调集一万匹北马。”

    “你要这么多北马有何用?”刘武周奇怪地问道。

    张锐笑着说道:“将军还记得你曾经做过地对鲜卑人的突袭计划吗?我准备改变前师的战法。现在先适应着骑北马,以后一旦对鲜卑开战,我就可以带着部队长驱直入敌后。当然训练是需要时间地,在此之前,我想前师还没有做好与突忽人最后的一战。”

    刘武周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也暗暗高兴。当初那个计划,就是在张锐的提醒下才想出来的。只是后来鲜卑人没有答应突忽地请求,所以没有用上。张锐不提,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计划。心想,心血也没有白费,以后对鲜卑开战地时候,这个计划还能用的上。

    心情高兴,也开玩笑地对张锐说道:“你是想把前师训练成可以随时突入敌后地部队吧。我倒是很支持你这样做,就是不知史万岁会不会同意。”

    张锐坚定地说道:“我会尽量劝他同意的,如果实在不同意,我就瞒着他干。马匹就由将军直接供给我行了,除非解除我的职务,否则前师只能按照我制定的训练办法进行训练。”

    陆柯以为张锐是想用改变战法为借口,与史万岁顶着干。心里窃喜。只要他答应拖延进攻,就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做。于是说道:“为兄支持你这样做,飞骑军有左右两个正规师也就行了,前师完全可以解放出来,用于执行穿插的任务。这样做的效果很好。看看游骑地战绩,就知道骑兵插入敌后,才会有更大的作用。”

    刘武周也表示支持,说道:“装备没有问题,可以有战区直接配发给你。即使某些人反对,你也可以对他说,战区参谋部是同意你这样做的。”

    张锐也谢过了他们两人,心想,能不与上级顶着干,我就尽量不这样做。也许找个时间好好跟史万岁谈谈此事。

    刘武周又让张锐顺便告诉高朔一声,让他也有个准备。张锐已经参与到这个事情中来,自然觉得人越多越好。也信誓旦旦的保证,高朔那里没有问题。商量完正事,三人都轻松下来,接下来就只是喝酒聊天。

    下午送走他们两人后,张锐也回到师部后,便命许士基去通知师部的军官前来开会。许士基走后他就去洗澡,换了一身干净地军服,又让人把自己的发须修整好。而后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通、范明、宇文歆等人看见他的模样,一时摸不着头脑。心想,他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想通了?原来张锐自从不理军务之后。他的胡须就没有修剪过,加之整日喝得醉醺醺地回来,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很邋遢。可今日他突然转变,让众人一时无法适应。

    张锐也没有跟他们废话,直接下令道:“宇文歆。你通知下属两个团。从今往后增加疾行训练,每三天疾行一次。每次一整日。各部必须严格执行,谁也不能应付了事。”

    宇文歆见他说得认真,也不好详细训询问,只能先应下来。张锐又接着对范明道:“你重新制定一个全师的训练计划,主要比照着游骑的训练方法就行,可以从中减去侦查科目。你多久能拿出计划?”

    范明对游骑的训练再熟悉不过,只要抄写出来便可。于是回答道:“明日上午就可以给殿下过目。”

    “很好。”张锐对他点点头,又转头问陈剑道:“全师的后勤人员有多少?”

    “有三千四百七十人。”陈剑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随口答了出来。

    张锐皱了皱眉头,转而对范明等人说道:“你们看看,一个正规师的战斗人员比游骑团多不几个。”接着又问陈剑具体地情况,从陈剑的口中,张锐了解到前师每个连里都有一个后勤排,还有一个战马养护排。

    这些人中,战马养护排的人都是预备骑士,但后勤排地人,几乎都是专职的车夫和厨师。他们平时跟随着部队前进,会战时,留在后面不参加战斗。由于前师基本上没有深入过敌后作战,所以这些非战斗人员也没有太大的危险。

    听完后,张锐对张通道:“从今日起由你负责清点本师内的非战斗人员,将预备骑士以下人员的名单尽快统计出来交给我。”

    张通疑惑地问道:“为何要统计这些人数?”

    “我准备把他们都退还给军团,以后在前师里的只能是作战人员。”

    范明问道:“这么说殿下是准备现在就开始改造前师了?”

    “是的。趁着有时间,咱们就尽快把这些事情定下来。”

    宇文歆问道:“这事你向军团汇报过吗?”

    “当然要汇报,只是现在还没有说。我们先做着,等军团正式同意的时候,我们也准备地差不多了。”

    众人一时愕然,心想,他是准备私下先改造。这事要是被史万岁知道了,心里肯定不痛快。难道他的酒还没醒吗?可是看看,张锐现在虽是红光满面,眼神却很清澈,证明他是清醒的。

    张锐见众人都在迟疑,便说道:“你们怕什么,只管执行我地命令便是。出了什么事儿,自然有我担当。”

    众人见他已经下了决心,也不好当面违背军令,如范明、宇文歆等人想着私下来劝他。就这样,前师的改造便在张锐的一声令下后全面展开。

    下命令的第二天,张锐亲自去了一趟游骑团,拉着高朔嘀嘀咕咕地商量谈了老半天。下午,他又去飞骑军总部,准备说服史万岁。

第一百九十三章 会议

    汉元793年9月1日,韩擒在风铃城汉军西部战区总部召开会议。参加会议的是战区师级以上的军官,主要内容是布置最后的总攻。

    一大早,张锐与张通在五十名骑士的护卫下进入战区总部的大门。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张锐无意间看见陆柯正与一人谈话,远处还站着久别的裴仁基。

    张锐让张通先进会议室,自己则绕到裴仁基身后,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裴仁基冷不丁吓了一跳,转身见是他,笑骂道:“无锋,难得见一面,还使坏,太不够意思了吧。”

    “嘿嘿,试试你的警觉性。看来,你当了行政官后警惕性降低了。要是从前我从你背后接近,你会不知道?当心哪,这种状态可不行,说不准哪天你还要指挥部队呢。战场上可是危机四伏啊,要是放松警惕,怕是九条命也不够用。”张锐见到他很高兴,轻松地开玩笑。

    裴仁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摇着头苦笑。张锐又问道:“你不是在南波斯州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仁基满脸兴奋,回答道:“马上就进行最后一战了,统帅在一个月前就捎信让副统帅回来开会。我们日夜兼程,昨日才赶到的。”

    张锐瞪着眼睛,吃惊地问道:“你们只用了一个月的功夫就从南波斯赶来了?难道你们会飞?”

    裴仁基咧嘴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穿越了几个小国,然后在东塞国的连科兰港上船,渡过里海直接在乌河城堡上岸。如果不是等候途中所经过的几个国家的通行许可,十余天前就该到了。”

    听了他的解释,张锐这才释然。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闲话,裴仁基掏出怀表看了看。悄声对张锐说道:“也不知陆柯找副统帅说什么重要事情,已经谈了半个小时了,还没有结束。再过十余分钟,会议就要开始,真担心他们忘了会议时间。”

    张锐摇头说道:“他们心中有数。就不要打扰他们了。我先进去,待会议结束,我请你喝酒。”

    裴仁基推辞道:“喝酒嘛,还是等下次好了。按照副统帅地计划,我们会议一就要上路。要争取早日赶回去,组织部队的进攻。”

    张锐明知陆柯找刘炯是商量将战事延期的事,虽不知道刘炯的意见,但基本上已是铁板钉钉。张锐不能对裴仁基说这些事情,只是笑着答应以后有机会再聚。

    一踏进会议室大门,张锐就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氛。按说平日很难见上一面地将军汇集到一起。会议正式开始前应该十分热闹才是。而现在屋内鸦雀无声,众人都端坐在位置上。有的呆呆出神,有的在交换眼色。有的满脸茫然四处观望。

    张锐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入座,他的左边是杨义臣,右边是张通,杨义臣的旁边是史万岁。张锐坐下后偷眼看了史万岁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

    张锐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他是如何决定的。数日前,张锐从游骑团出来后,直接去找史万岁。看见屋内只有史万岁一人。便从口袋中取出一封文件,递给他说道:“殿下,这是游骑的报告。”

    史万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将报告接过,问道:“游骑的报告为何高朔不直接派人送来,还要你代为转交?”

    “属下来之前去了一趟游骑团。正巧高朔要派人给您送报告,所以就顺便带来了。”

    张锐“解释”地时候,史万岁已经拆开密封的文件袋。拿出文件来看。只看了数行。脸色突变,抬头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高朔为何不早报告?”

    “这事。属下问过高朔。他说数日前就发现有人腹泻,当时只不过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可是情况越来越严重,到今日为止已有三分之一地游骑都在腹泻。高朔见事情不妙,立马就要来汇报。不过被属下拦住,属下让他先去找军医,给游骑们治病,报告就由属下送来。”张锐回答之时面不改色,仿佛确有其事。

    史万岁心急如焚,说道:“总攻马上就要开始了,一旦战区有穿插的任务,游骑却不能指望用上,这可如何是好?”

    张锐道:“一个军团只有一支部队能够执行穿插的任务,殿下难道不觉得太少了吗?而却有三个师加一个重骑团用于决战,难道不觉得太多了吗?依属下看,发生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如果不及时解决,以后难免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解决?如何解决?”

    “把我们前师改成游骑性质的师不就行了?届时,我们飞骑军就有两支游骑,两支轻骑,也有回旋的余地。不至于出现某支部队因非战斗减员,而耽误了战事。”

    史万岁叹息道:“你的建议可以考虑,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几天后,就要开会。如果有穿插任务要我们执行,我如何回答统帅?咱们飞骑军自成军后,还没有出现过不能接任务地时候,如果这个头是出在我身上发现,让我如何对陛下交待?”

    “殿下,今年内不会发动对叛军的总攻。”

    史万岁见张锐说得认真,便相信了他的话。以为他听到什么内幕消息,很可能与他关系颇好地刘武周私下透露给他的。只是史万岁很奇怪,之前韩擒已经数次召集军团级的将领们的会议,大家商议后已经通过了这个计划。本次就是布置任务的会议,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了决定?

    心中不解便问张锐:“可是刘武周对你说地?他可有说统帅为何要改变决定?”

    张锐摇头说道:“不是统帅放弃地出兵的计划,而是很多将军不会接令。他们认为今年出兵不妥,想建议统帅把出兵地日子改到明年的春天……”

    张锐还没有说完,史万岁拍案而起怒喝道:“这是抗拒军令!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违抗军令都是畏战,按律当斩之!”

    “殿下。你可知道有多少将军反对出战?”

    “管他多少,都可斩。”

    “都斩?”张锐苦笑了一下,说道:“在战区内地五个军团,十个五个师长中有十一个反对。就算把他们都斩了,可部队由谁来指挥?对了。属下还忘记告诉你了,属下也是其中的一员。”

    “你?”史万岁先是一愣,而后更是满脸怒气地喝问:“你为何要反对出战?”

    张锐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给史万岁提个醒,便回答道:“不是属下要故意反对,而是朝廷的意思。”

    史万岁闻言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面带讥讽地说道:“朝廷地意思?只怕是朝廷某个人的意思吧。张锐,我以前就没有看出来,上面的意思你还是领会的很快嘛。也许用不了多久,你的爵位又要升了吧。”

    “殿下。属下对你说这话,是把你当成长辈,不是上司。上面的意思我敢不执行吗?就算我不执行。也会有十个师长反对出兵,远远多余支持的。军团的左右二师的师长都反对出兵,我想他们没来找你说过这事吧。”

    “你说孙昌和康信都要在会上反对出兵?”

    “属下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殿下如果不信,会上自会看见他们表现。”

    史万岁心中伤感,康信也就罢了。孙昌可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也可以说是心腹之人。没有想到,他也不给自己透露半点风声。如果不是张锐来说起此事,恐怕也只能在会议当天才会知道。

    张锐又劝道:“属下觉得殿下在会议上只实话实说就行了。不用参与到这里面来。”

    “实话实说?”史万岁突然反应过来,游骑患病之事恐怕全是假地,很可能就是找借口。

    “属下知道。殿下可能从今后看不起属下的为人,甚至鄙视属下的人品。可是属下还是要这样做。为什么呢?因为属下无力反对,也不想用二十年才能晋升一级。”

    张锐地这句话,让史万岁百感交集。他知道张锐对他讲的都是心里话,是实话。当初他就是太年轻。太自以为是。结果用了二十年才当上指挥官,张锐可不想重蹈覆辙。

    史万岁对张锐挥了挥手。说道:“你走吧。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虽然没有得到史万岁准确的答复,不过张锐心里却轻松了许多。他对史万岁说这些事情,也是为了报答史万岁平日对自己的提拔。不管史万岁是如何决定的,只要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的心满意足。

    还差五分钟九点,战区总部的几位将领一起走进了会议室。张锐见韩擒满脸红光、荣光焕发,甚至还能看见一丝激动地表情。张锐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指挥平叛已经十年了,如今就是给叛军最后一击的时候,他地心情怎能不激动?可惜的是,等会儿也许激动的情绪就会转变,但愿他不要激动过分伤了身子。

    还是由刘武周先发言。他还是说了一大通鼓励的话语,又瞻望了未来。从他充满激情的讲话中,很难相信他是负责串联众人地两个主要人物之一。张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表演,心想,他地演技还是不错嘛,要是在前世,或许能夺得一个最佳男主角金奖。

    他表演完前奏戏后,便请韩擒发布命令。韩擒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把目光停到史万岁的身上。张锐心里暗暗着急,心想,该不会第一个任务就落到飞骑军地头上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摊牌

    “将军们,本此会议的主题是布置剿匪任务,这次出兵是与叛军的最后一战,目的是消灭叛匪,不消灭叛匪决不收兵!所以,各部要严格按照计划行事,不能有丝毫差池。现在由我宣布命令,史万岁听令!”果然韩擒先点了史万岁的将。

    如果换成往日,史万岁一定会自豪地高声接令。今日他却站起身来低声应道:“末将听令。”

    “九月十五日,你部游骑直插新罗州的霍拉郡,将新罗州和北波斯州的叛军分隔……”

    韩擒的命令还没有说完,史万岁就面色苍白地说道:“末将无法完成这个命令。”此话一出,不仅使韩擒猛吃一惊,也引起了其他将军短暂的骚动。

    其余的将军大惑不解,史万岁从来都是每战争先,今日怎么会一反常态拒绝任务。知情的将军,谁都没有想到史万岁也与他们是同党,而且是率先拒战。

    刘武周心想,当初没有直接去找史万岁,是因为他和陆柯都没有把握劝服他。他怎么也会参与进来,难道是张锐说服了他?转眼去看张锐,只见他正面带复杂的表情望着史万岁。心想,果然如此。也不知张锐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他,散会后可要好好问问。

    “史将军何出此言,请解释清楚!”韩擒惊诧过后,便沉着脸问道。

    史万岁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游骑大规模患病,至今已有超过半数人腹泻,无法执行穿插任务。”

    此时,韩擒的脸色才略微好转,他焦急地问道:“游骑从什么时候开始患病的?”

    “飞骑军总部是在三天前接到游骑团的通报。当时有三分之一患病,我们想尽办法治疗,但收效甚微。到了今日,游骑团长对末将说,病情非但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有更多的人病倒。”

    韩擒把目光投向众将:“游骑团长来了吗?”

    “下官在。”高朔起身高声回答。参加今日会议的都是将军,只有高朔例外。他的推荐名单已经送到朝廷,只是还没有接到上京地指令,所以也只有以上校军衔代理游骑团长职务。他的军衔,却在众多闪耀的金星中,显得格外醒目。

    韩擒对高朔了解不多,见他毫不在乎的样子,怒气涌上心头,喝问道:“临到出战游骑团却无法出战,是你如何管理部队的?”

    从韩擒问话地语气中高朔可以听出。他此刻已是愤怒之极。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游骑经常深入敌后,吃不饱、穿不暖,栉风沐雨。长期高强度行军作战,伤病得不到及时治疗,所以多数都伤病缠身、体质下降,容易生病……”

    见他振振有词地狡辩,韩擒更是怒不可遏,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前几任团长带游骑的时候为何没有发生大规模生病的情况,偏偏在你的任职期间就病倒了?说到底也是你管理不善的缘故。”说罢。对着史万岁说道:“这是严重失职,应当解除职务,你没有意见吧?”

    史万岁刚想为高朔求情。被身边的暴熊军团指挥官元景山拉了一把,悄声提醒道:“不要当面驳斥主帅。”

    韩擒趁着史万岁一愣的功夫,便下令道:“既然史将军也没有意见,从现在起,免去你游骑团长的职务。先退下吧。”

    “是!”高朔也没有再多说。对韩擒敬了一礼,转身出门离去。

    韩擒解除了高朔的职务。既是意气用事,也有杀鸡儆猴地意思。可猴却没有被吓住,高朔刚出门,一人就站了起来,高声为高朔说情:“殿下,末将觉得如此处罚高朔太不公平。游骑也是人,患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这病生得不是时候,请殿下明鉴。”

    韩擒看去,见说话的是张锐,怒气也稍减几分。张锐不比高朔地身份,在战区的将军中战功也是数一数二的,对于他韩擒还是比较客气。他语气缓和地说道:“有什么理由以后再说。张锐,既然游骑无法完成这项任务,就由你们前师来执行,怎么样?”说完后,韩擒满怀期望地看着张锐。

    他以为张锐会像往常一样喜形于色,张锐好争任务,在战区内是人尽皆知。只要张锐出马,韩擒也是百分百地放心。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以争抢任务著称的张锐,这次却态度坚决地回答道:“前师无法执行这项任务。”

    “不能?”韩擒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又问了一次。

    “是的,前师完成不了这个任务。”张锐的话清晰简练、掷地有声。

    韩擒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直视着张锐道:“给我个理由!”

    “前师是正规师团,执行深入敌后的任务,对前师来说是不合适的,请殿下见谅。”

    他地“解释”让韩擒的不满稍稍消减。韩擒了解骑军各部的状况,于是耐心劝道:“我也知道前师不适合执行这个任务,只是现在游骑暂时不能出战,飞骑军里只有你们还有此能力。而且前师能脱离后勤供给二十天。你部只需在敌后坚持十五天即可,到时候我们随后跟进的步军团就能和你们汇合。”

    “统帅殿下,请恕末将直言。”

    “但说无妨。”张锐一本正经地说道:“前师从来没有执行过深入敌后的任务,这次任务时间紧急,没有足够地准备时间。准备不充分,部队很有可能遭受不必要地损失。”

    “那么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韩擒也是爱兵之人,也不愿意看见哪支部队出现大的伤亡,认为张锐言之有理。于是问他要用多长时间准备,心想,有必要地话,让后勤部队专门配合前师的准备物资。

    可是张锐说出来的话。让他气得火冒三丈。“末将现在已经在着手改造前师,争取让能变成像游骑一样随时能出入敌后的骑兵部队,但需要时日。某将初步估计,在明年春天之前,没有办法让前师适应敌后作战地方式。”

    “明年春天之前?那时战事早已结束了。改造前师何用?”

    “殿下,就算西部的战事结束,前师的改造也继续进行。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只有在平日做好准备,才能在战事发挥作用。所以末将认为前师的改造还是很有必要的,以后一旦出现如今日无部队可派地局面,还有前师可以调遣。我认为前师改造好处有三点,而且要分为五个步骤,下面我具体的讲讲……”张锐抓住韩擒的一时口误,滔滔不绝地将起前师改造的必要性。

    陆柯等人暗暗好笑。心想没有看出来他胡搅蛮缠的本事也很高明,从任务上直接说到部队的改造上。这一招也得学习学习,保不住等会儿就得用上。

    “行了。今日不是商议你们前师改造的问题,这是在布置任务。”韩擒见张锐一直在大放厥词,心想不打断他,看他的架势只怕要说上一天。

    “你是不接受这项任务了?”韩擒又一次询问张锐,话语间带着怒气。

    “是的,末将无法接受这个任务。同时末将认为,飞骑军中除了游骑没有任何一个师能完成这项任务。”张锐像是没有听出他的威胁,回答道。

    “笑话。你不能完成地事情。别人也不能完成?”韩擒还没有说话,杨义臣便跳了出来。他想整张锐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今日好不容易找到能打击张锐的机会岂能放过?

    杨义臣站起身来。对着飞骑军其他几位师长说道:“诸位,立功地机会就在眼前,你们还等什么?”他盘算着,四个师长中总有一两个会对这项任务感兴趣,就有可能的便是左右二师的师长。可是孙昌和康信却把目光投向了另一边。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

    剩余的后师师长和中军师师长。从内心是想接受这项任务,可是以他们师的具体情况。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暗自叹气错过立功的机会。

    看见没有人回应自己的话,杨义臣地脸腾地红了起来。也不知是就此坐下,还是继续劝说几位师长。尴尬间,看见张锐瞟了他一眼,目光中尽是嘲笑之意。他心中发起狠来,暗道,今日我就豁出去了。

    下定决心后,杨义臣对韩擒说道:“统帅,前师是飞骑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他们能执行任何任务。要是因为某些人的缘故,就背负上违令地恶名,全体将士都会不服气的。请统帅让末将率领前师,并带上剩余的游骑去执行这项任务,末将保证能够完成任务。”说话间,还挑衅地看了几眼张锐,只是张锐根本没有看他,像是没事儿人似的,眼光看着别处。

    这时,刘武周侧过头,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殿下,今日的事情就算了,下来我们再商议具体地出兵时间。他地话让韩擒犹豫了一阵,他心里很清楚临时更换部队的将领是不明智地举措,心里盘算着是否要推迟进攻的日期。

    “出兵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就不能更改。请殿下下令!”不知杨义臣是否听见了刘武周的话,又一次催促着韩擒下令。他话让刘武周、陆柯等人都皱起眉头,用带有深意的目光看了他几眼。这些举动被张锐看见,不由心里暗暗好笑,这是你自己找的麻烦,别说是我害的你。

    不过他的话却让韩擒下了决心,为了平叛他等了十年,不想再拖下去。于是对杨义臣下令道:“从现在起,由你负责飞骑军前师和游骑团的指挥。任何不听命令者,你皆有权免除他的职务。”

    杨义臣大喜,有了这个命令,他有把握让部队能听从他的指挥。心想,我就拿张锐开刀,看谁还敢不服。

    “殿下,末将的伤势发作。请求休息。”张锐神情痛苦地捂住胸口,像是忍着剧痛对韩擒请求道。

    韩擒心知张锐不爽,很有可能是在找借口发泄心中的不满,可是他又不能完全确定事实与他的猜想一样。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张锐身上有无数地伤疤,或许正巧那处现在发作。如果不让他去治疗,恐怕会让在座的将军们觉得自己不讲情理。

    杨义臣像是很关心张锐似的,一把扶住了他,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养好,我们就把你叫回来了。依我看,你的伤势不宜再参加作战。”转而又对韩擒说道:“殿下,还是让张将军留在风铃城养伤吧,由末将去就行了。”

    韩擒心想也好,杨义臣和张锐一直积怨,如果在敌后他们两人又出现矛盾。杨义臣也不敢随意处置张锐,弄不好还会影响到任务地执行,便点头同意。对张锐说道:“你就安心留下养伤吧,前师的事务交由杨义臣直接处理。”

    “多谢殿下的好意,末将先行告退了。”张锐轻轻地推开杨义臣的手,往门外走去。

    “殿下,末将去送张将军治疗。”张通起身搀扶着张锐,向韩擒请求道。

    “去吧。”韩擒见张锐脸上已满是汗水,以为他真的伤势发作,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锐被张通搀扶着走出会议室。汇合了秦书等亲兵后,便出了战区总部大院。一直看不到总部的大门,张锐站直了身子。对张通说道:“六叔,你何苦也参与进来呢?”

    张通笑道:“你虽然没有对我说事情的经过,但我也能从今日的气氛中看出一些异样。杨义臣是什么材料,我很清楚,他绝没有威信指挥前师。所以我不愿和他搅和到一起。我就留下照顾你。”

    张锐哈哈大笑道:“六叔啊,六叔。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好吧。从今以后所有地事情,都不会再瞒你了。”说着便把事情的原委对他说了一边。

    张通听后摇头叹息,说道:“朝廷的斗争已经发展到军中,这可不是件好事。”

    张锐道:“不用担心平叛地事情,现在要担心的就是不要走错路。如果一旦走错了路,今后恐怕会吃大亏。”

    “依你所见,今日的会议会不会没有结果?”

    “结果?这要看统帅的态度了。如果他坚持的话,说不定会有不好的结局。”张锐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会议召开前,陆柯与副统帅刘炯在密谈。心想,他们连候选人都想好了,可见今日是不答目的绝不罢休,事情闹大了,朝廷会有什么样处理结果是可想而知地。

    张锐想着心事的时候,张通问道:“那杨义臣要是对前师下令该怎么办?”

    一提到杨义臣,张锐眼中就冒出寒光,心想你以为今日整了我?做梦!你没有想到你今日的举动就埋下祸根,总有一天你会为你地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对张通说道:“既然我已经不管前师的事务,那么随便他去怎么做。还是麻烦你回一趟前师,把会议上的情况告诉他们,照实说就行了。其他的,就由将士们自己决定了。”

    张通答应了一声,向张锐告辞返回前师。他走后,张锐便去了军医院,问大夫要了一间单独的病房,开始了他地“养病”。

    张锐走之后,韩擒认为下面地各项任务,便没有了问题,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随后他点到了武勇军团指挥官杜陵地名字,开始交待武勇军团的任务。

    杜陵倒是很干脆地回答道:“末将接令,武勇军团保证完成全部任务。”

    韩擒满意的点头,武勇军团的副指挥官王仲民却说道:“统帅殿下,末将认为杜将军的话不可信,这些任务,武勇军团没有办法执行。”

    杜陵年轻时也是以脾气暴躁著称,现在虽然已经改了许多,但听见部下说自己在胡乱保证,不由大怒,喝骂道:“你敢说咱们武勇军团不能完成任务?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王仲民没有动怒,和颜悦色地说道:“咱们武勇军团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以现在的状况是绝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如果勉强去执行的话,说不定反而会丢了咱们军团的颜面,而且还会耽误战事的进行。属下说这样话,也是为了军团的荣誉和为了将士们的性命着想,望将军莫怪。”

    杜陵讥讽道:“为了军团的荣誉?为了将士们的性命?笑话,你能代表整个军团?你能代表整个军团的将士?不要在这里大言不惭,武勇军团还没有轮到你当家。”

    王仲民轻声笑了笑说道:“属下自然不能代表全体将士,但是你不会问问在座的武勇军团的将领不就知道了吗?”

    杜陵闻言脸色略变了变,他从王仲民自信的话语中,听出了危险的信号。他正疑惑着,就听王仲民说道:“认为咱们军团不能完成任务的人请站起来。”

    杜陵抬眼看去,差一点晕了过去。今日来参加会议的武勇军团所属将军,包括杜陵和王仲民在内一共有十五位,现在加上王仲民站起来的一共有十位。这其中包括四个师的正副师长,剩余的中军师的副师长也站了起来。只有军团总部的几位将军没有起身,也在用惊讶目光看着他们。

    看到这个情况,韩擒似乎明白了。这分明是早有预谋的,原来之前张锐的拒战只是前奏,现在才是他们正式开始向自己摊牌。

第一百九十五章 恶名

    “你们想谋反吗?”杜陵满脸通红地吼道。

    “谋反?指挥官大人,你可不能乱扣帽子。我等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说实话就是谋反?真是笑话!”王仲民也不客气地直接把他的话给顶了回去。

    杜陵被气得说不出来话,而韩擒则一直冷眼观察着众人的表现没有出声。战区中军官尚显忍不住站起身来,对王仲民等人道:“你们可要想清楚,集体抗命如同谋反!”

    王仲民反驳道:“我等何事抗命了?只是如实反映我等力不从心不能完成任务。如果统帅一定要下令出击,我等自然会接令。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出击失败,应该追究谁的责任?”

    “你……”尚显气愤地用手指着王仲民,但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令尚显气恼的不是王仲民违令,而是准备牺牲将士们的性命来达到他们的目的。王仲民的意思很明显,只要韩擒敢下令出击,他们就敢故意失败。连做军人最起码的责任感都丧失了,哪里还配当将军?

    沉默了一会儿,韩擒铁青着脸问暴熊军团指挥官元景山:“你的部队能执行勇武军团的命令吗?”

    元景山本来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不过从武勇军团的身上,他可以预感到行事的不妙。他的副手陆柯曾经多次暗示他,现在还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应该等明年春天再发动最后的攻势。

    他当时没有在意,认为只是陆柯一人的想法。可从现在的形势上看,陆柯肯定是参与到预谋中去了。陆柯在暴熊军团的人缘很好,和下面各师的师长都有不错地交情,他会不会也在暗中联络了一批人?如果他要是答应韩擒。会不会也出现如杜陵一样的局面?

    元景山口里哼哼哈哈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身旁的陆柯站了起来,对韩擒说道:“殿下,暴熊军团内部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将士们也感到疲倦希望能得到一段时间的修整。末将认为出兵还是等到明年春天比较合适。希望殿下考虑。”

    虽然韩擒一直用凌厉的目光看着陆柯,但他并未退缩,仍然坚持把话说完。他地话音一落,韩擒又把目光投向暴熊军团的将领们,大多数人都低下头避免与他的目光相遇。从这些举动中,韩擒知道结果。

    他怒极而笑,说道:“很好,既然你们都已经累了,就不要再参战了。武勇军团从明日起全军开拔自乌河城堡替换陷阵军团,暴熊军团两个师留在乌孙。两个师是去大月,剩余一个师去防守兰城郡。进攻任务就交给陷阵军团和十军团,我相信他们能够完成这次的进攻任务。”

    他的话让刘武周和陆柯心里凉了半截。他们知道韩擒只关心军务,从不理会朝廷的事务。而且他性格刚毅,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正是如此,他们当初没有直接对韩擒说明事情的原委。暗地虽然提过数次,他像是没有听懂似的不为所动。

    他们想出今日地办法也是下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逼韩擒就范。果然韩擒宁愿不用这两个军团,也要继续地执行计划。虽然陷阵军团和第十军团中也有几个师长,是事先串联过的。不过陷阵军团地副指挥和第十军团的指挥官。他们都没有说动。

    两个军团答应拒战的将领们,见到韩擒的决心后,心里又开始犹豫;一些人在等着别的将领先出来说话。就这样也没有出言反对。刘武周和陆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军团的主将高声接令,对韩擒保证自己的部队会听从命令。

    这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刘武周、陆柯意料。他们没有想到韩擒用威望和决心,让一些将领退缩了。无奈陆柯只能把目光投向了刘炯,这张牌是他在会议开始前才准备好地。现在只能寄希望与刘炯。能改变韩擒的决定。

    说实话。刘炯此事心里也很矛盾。在成立西部战区之前,他与韩擒的关系只能算是一般。不过后来随着两人相处地时间长了,关系也就密切起来。私下里,他们也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没有陆柯之前的话,他会坚定的站韩擒一边,毫无保留地支持他。可现在他犹豫了,陆柯的话就像是有魔力似地,一直回荡在他地耳边,让他由不心动。刘炯低着做着最后的思想斗争,连陆柯对他地暗示,他也没有看见。

    “子明,你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够往北进攻?”韩擒对陷阵军团和第十军团下达完毕命令后,又问坐在他身边的刘炯。

    “子明,子明。你的部队能按期在九月底进攻北波斯州吗?”问了一声后,韩擒见他低着头没有回答,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以为他还在想着刚才众将拒战的事情,便又追问了他一句。

    “嗯?”刘炯这次抬起头,但眼睛却不敢看韩擒,低声回答道:“从帝国调派到南波斯州的将士不适应那里的气候、环境,部队减员太大。下官认为,单靠南波斯州现有的部队是无法夺取北波斯州的。殿下,还是把进攻的日期往后拖一阵子吧。”

    之前众将的行为虽然让韩擒感到气愤,却没有影响他的决心,但刘炯的话却让韩擒的身心倍受打击,仿佛瞬间苍老的十余岁。刘武周小声地再次劝道:“殿下,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吧。”

    韩擒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直直的盯着刘炯,像是要证实自己没有听错一样的问道:“子明,你是和他们一样的意见?”

    刘炯低着头,半响突然看着韩擒说道:“殿下,今年的确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请您收回将令,明年我们再向叛军发起最后的攻击。”

    “哈哈……”韩擒突然笑着说道:“明年?明年我还有机会指挥吗?今日的会议到此结束,都散了吧。”说罢转身往门外走去。众人皆站起身来相送,目视他离去。

    虽然韩擒一直保持着平静地面容和从容的步伐。但快到门口时,却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幸好手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而后又站直身子,迈步走出了大门。

    “殿下。殿下。”尚显反应过来,连忙跟着他跑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视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散去。一些关系好的人,走出总部大门后,便三三两两聚到一起议论会议上的事情。

    韩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才徒然坐到椅子上。呆呆地出神,像是也在想刚才地事。过一会儿,尚显敲了敲门后进来。看见韩擒面色苍白,于心不忍劝道:“殿下,您就别再想刚才的事儿了。咱们十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半年。”

    韩擒闻言仰天长叹道:“老夫来乌孙已经十年,盼望着能有一日亲眼看到叛匪的灭亡。只可惜上天不给老夫这个机会,在将要成功之时。要让老夫离开战场。”

    尚显大惊失色地说道:“殿下此言何意?难道你想辞职?”

    韩擒无奈地说道:“不是老夫想辞职,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尚显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甘心地劝道:“从今日众人的表现上看,他们只是想明年春天再进攻,并不是冲着殿下的位置来的。”

    “或许不是冲着老夫来的,但老夫已经没有办法指挥部队了。要勉强呆在这个位置上,只能丢了自己的颜面。”

    尚显想了想也是,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明白。问道:“殿下,他们这是何意?如果有正当的理由,就应该先给您说明。怎么会私下串联起来对抗军令呢?还有刘炯,殿下待他如兄弟一般,可他却在这个时候一点情意也不讲,真是小人。”

    “这应该是朝廷地意思,他们不过是执行罢了。”韩擒像是已经想明白了。对尚显解释道。

    但尚显却更加的糊涂。疑惑地问道:“朝廷的意思?那为何朝廷不直接下旨给您,反而却对他们说了?难道朝廷想罢免您。才想出这么个计策?”

    “嗯……”韩擒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给尚显解释道:“说是朝廷地意思,还不够准确。应该是朝廷某个人的意思,他的决定似乎在内阁和皇帝那里不宜通过,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朝廷里的某个人?”尚显一边自语,一边心里暗自揣摩着这人到底是谁。突然间,他似乎明白过来,说道:“难道是……”

    “你知道就行了,这事以后不要对别人提起。”韩擒及时止住他将要说出的名字。

    “殿下,他想要明年结束战事,这里面有什么深意吗?”

    “老夫哪里知道他是如何想的?”韩擒边说边摇头。十几年前,宇文护提议杨坚当太尉的时候,他是出言反对过的。

    他与杨坚没有私人恩怨,只是觉得太尉是最高地军事长官,而杨坚却没有一天指挥过军队,他能知道战场是怎么回事儿吗?懂得一场战役是如何进行的吗?这样的人当太尉,他不放心,所以便上表反对。

    但他地反对没能起到效果,最终杨坚还是当上了太尉。后来杨坚也没有因他上表反对自己当太尉,便忌恨在心,却对他礼敬有加。

    突忽叛乱后,又是杨坚坚持由他当战区统帅,对陛下说:“朝中只有贺弱弼和韩擒两人是战区统帅的最佳人选。可贺弱弼现已是枢密院参议长,位置重要不能离开,所以只能由韩擒担任这个职务。”

    当任命下来之后,韩擒曾对人说:“都说太尉是公私分明之人,我原本还有些怀疑,现在我信了。”从那以后,韩擒对杨坚为人是心服口服。

    在平叛过程中,韩擒也听说皇帝有心要更换战区统帅,不过被太尉为首的内阁给否决了。为了这事,内阁曾经有一段时间和皇帝的关系非常紧张。为了报答太尉的信任,韩擒是一心想早日结束战事。

    可是没有想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太尉却对战区内地将领们下了拖延战事地指令。韩擒暗自。如果当初杨坚也给我说一声,我能接受他的意思吗?答案是否定地,不可否认他在心里是尊敬杨坚的,但是要他私下做拖延战事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韩擒心想。或许他很清楚我的为人,所以才没有直接来对我说。只是我没有看出来,他的追随者会有这么多人,刘武周、张锐、陆柯不用说了,连刘炯、史万岁、元景山这样地老将都听他的指令。之前,为何我就没有看出来,他是何时把他们也拉了过去的?

    韩擒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放弃无用的猜测。拿出纸笔,开始写辞呈。尚显无奈地看着他,没有理由劝说他留下。他的心里对太尉的为人鄙视到极点。心想,使阴招外整人,也不用自己下手。唉!他还是朝廷的支柱?

    韩擒的辞呈信到了上都之后。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众臣纷纷议论,私下猜测韩擒辞职的原因。因为在信中,韩擒是以个人身体日渐衰弱为由。可大家明显不信,因为都知道眼看叛匪就要被灭亡,在这个最后时刻,怎么会因病辞职呢?就是躺在床上指挥也要熬过着最后的一段时间。谁又能无缘无故地把到手的功勋给让出去呢?

    可是他们也能猜测,具体原因谁也不清楚。同乐显然也不相信韩擒是因病才要辞职的。他虽然对韩擒没有好感,也不想挽留他。只是心里好奇具体原因。于是把三公叫来询问,同乐道:“朕听说内阁正在商议韩擒辞职一事,不知可有结果?”

    太尉躬身回答道:“还没有结果。这件事在内阁中争论颇大,所以一时定不下来。”

    同乐又问道:“都争论些什么?”

    太尉道:“一些人说,战事已经到最关键地时候,不宜临时换帅,他们认为韩擒是因为有某种顾虑才会提出辞职。”

    同乐疑惑地说道:“顾虑?他会有什么顾虑?”而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说道:“难道他是怕战后……”

    太尉点头说道:“是的。许多内阁大臣都是这样认为的。”

    同乐的脸色变得难道起来,怒斥道:“这个韩擒好大胆。他以为朕是昏君吗?会屠杀功臣吗?”

    太尉见理解错误,忙解释道:“陛下,韩擒不是怕陛下杀他,而是怕有人在战后,追究他的屠杀罪责。”

    听见不是因为自己的因为,同乐的脸色才稍稍恢复,说道:“他又没有下达屠杀令,怕什么?”

    太尉抬头看了一眼同乐,然后轻声道:“数十年前那次平叛的最后阶段,陛下还记得吗?”

    他地话让同乐猛然醒悟过来,那次叛乱结束前,汉军开始对突忽人进行大规模屠杀,所有当过伪朝廷官员的人,全家皆在屠杀名单内。据说死在最后一两个月的叛匪就有上百万,正是如此,所以战事彻底结束后,朝中大臣和文人便掀起了倒屠杀最为积极地张熙的浪潮。

    同乐也知道,现在一些人已经开始叫嚣要惩治疯虎。韩擒肯定是害怕了,这次平叛难免不会出现如上次的局面,一旦发生大规模的屠杀,这个罪责很有可能由主帅来承担。

    “朕也不允许他辞职,告诉他要辞职也要等到战事彻底结束的那天才行。”同乐想清楚原因后,不由心头怒火中烧。心想,张锐都没有怕,他怕个什么劲儿。不能便宜了他,一定也要他尝尝挨骂地滋味。

    不过太尉却劝道:“陛下,以臣地意思,还是准了他的请求为好。”

    “这是为何?”同乐不解地问道。

    “其一,韩擒已在战区呆了十年。十年来他没有回过家,整日为战事操劳。身体不好也是必然地,现在他感到力不从心,臣认为应该体量他,准他回家修养。”

    “其二,战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大势已定。陛下,您也知道,两个月前韩擒才会要在今年秋季发起对叛军的总攻,可是他现在却要提出辞职,证明了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战事上,即使勉强将他留任,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下一步的行动。”

    “其心可诛!”同乐恶狠狠地骂了一声。

    “韩擒毕竟是有功之臣。”太尉补充了一句。

    同乐只能把升起的杀心按了下去,如果为了这事诛杀韩擒,后世会认为他是在诛杀功臣,会留下千古骂名。

    “好吧,让他回家养老去吧。”同乐不甘心地同意了韩擒的辞呈。接着又问道:“不过由谁来接任韩擒的职位呢?”

    太尉道:“臣已经考虑到了和适的人选,正要向陛下启奏。”

第一百九十六章 借力

    “臣认为刘炯可以接任韩擒的职务。他也在战区呆了十年,一直是韩擒的副手。前一阵子又去了南波斯州单独指挥部队,有能力、有威望,是最佳人选。”

    “刘炯?”同乐先是愣了一下,本来他以为太尉要推荐杨素,结果却出乎意料。刘炯他也是知道的,因为刘炯是现任东王的弟弟,也是王族成员。当初委任刘炯为战区副统帅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他身份。

    同乐很清楚,刘炯此人虽勤勉,能力却很一般。让他指挥整个战区内的所有部队,管理战区内的所有行政事务,能行吗?不过这也是转瞬间的想法,即刻同乐就点头同意了太尉的提议。因为用刘炯就用在一个放心上,现在叛军已是垂死之时,谁当统帅都能平定叛乱。既然都一样,还不如任命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同乐对太尉说道:““爱卿的提议不错,这事尽快定下来吧。刘炯上任后,叫他立刻组织进攻。”

    太尉摇头说道:“陛下,进攻还是到明年开春后再进行吧。”

    同乐不解,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为何?”

    太尉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刘炯接手部队,再组织进攻已经是十一月了。这时叛匪的秋收已经结束,他们可以轻易地聚集上百万农兵抵抗我军的进攻,我军的伤亡会增加许多。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趁着叛匪正在春耕的时候再出兵,成功的把握要大得多。”

    “有理,有理。”同乐连声赞同,暗道还是太尉考虑得周全,这些年全靠他出谋划策。才能顺利地平定叛乱。而且他为了平叛还冤枉背负了骂名,这样的人应该好好奖赏。这时,同乐已经有了让杨坚进凌烟阁地想法,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到叛乱彻底平定后再说。

    “明年春天发动进攻。需要多久才能剿灭叛军?”同乐还是很急切地问了一句。

    “明年秋天前,一定结束战事。”太尉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好,好。就这样定了吧,内阁要尽快统一意见,这事不能拖延。”

    “臣等遵旨。”三公异口同声回答道。

    “你们退下吧。”同乐便想结束今日的谈话。

    不过太尉却没有走的意思,继续说道:“臣还有一事要启禀陛下。”

    “爱卿尽管说。”

    “这几日内阁除了在讨论韩擒的继任者外,还在商讨战区内的一些将领地调动。臣想听听陛下的意见。”

    同乐奇怪地问道:“还有什么职务需要替换?”“刘炯升任战区统帅后,副统帅的职务就空缺了。”

    “爱卿可有人选?”

    “人选不止一个,不过不好定夺。”

    同乐的兴趣来,问道:“都是那些人?”

    “飞骑军指挥官史万岁也是当世的名将。都着足够的资格和能力。而暴熊军团的元景山对步军战法颇有研究,也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同乐听了也很为难,要说史万岁的名声和战绩都比元景山强。但是他的脾气也是出了名地火爆,论沉稳元景山就比他好得多。还是选元景山吧,沉稳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刚想告诉太尉答案,就听太尉又说道:“臣认为,何不设立两个副统帅的位置?史万岁和元景山,一个擅长骑兵运用,一个擅长步军战法,他们联合起来可谓是相得益彰。”同乐不由点头。刘炯地确不能让人放心,如果有史万岁和元景山当他副手,随时提醒和指点。相信刘炯不会出现大的失误。

    “战区这么大,设立两个副统帅也是常理,就这么定了吧。”

    “可是有些大臣说,如果他俩上调战区,他们的职位势必空出来。那么又该让谁接任飞骑军和暴熊军团呢?”

    “这…….”同乐的头又疼起来。这两个军团都是主力。如果挑选的继任者能力不佳,势必会影响两个军团的战力。

    考虑了半晌。他也没有想出合适的人选,便问太尉:“爱卿是如何考虑的?”

    太尉回答道:“臣地意思是他俩两个职务都兼任。”

    “这能行吗?他们有精力管两个方面的事务吗?”同乐表示怀疑。

    太尉知道皇帝对战区内的事务了解较少,于是解释道:“这没有问题。首先,军团指挥官一般是不跟随部队行动地,各军团的指挥部都设立在风铃城,而战区总部也在风铃城,所以不用担心距离过远,事务处理不及时。其次,副统帅的本身事务很少,主要是与统帅商议确定计划,所以空闲的时间较多,不必担心他们会荒废本身的事务。最后,让史万岁和元景山成为副统帅,也是陛下对他们地一种表彰。臣相信,他们会竭尽全力报效陛下地恩典。”

    “既然爱卿说没有问题,那就择日晋升他们。”同乐也反应过来,其实晋升副统帅,也就要提升他们的军衔。心想,晋升就晋升吧,平叛成功后也要奖赏有功将士,他们俩就权当是提前封赏了。

    “多谢陛下,此外第二十一军团地指挥官退休已经半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臣经过仔细的考察,觉得现任飞骑副指挥官杨义臣能够胜任这个职务。他训练部队很有一套办法,飞骑军游骑正是在他多年的训练下,才有强大的战力。第二十一军团就是需要他这样的训练人才,臣相信,他能够把这支预备役军团带好。”

    同乐根本记不得杨义臣这个人,听见太尉说合适,就答应了下来。太尉又接着说了几个人的变动情况,准备委任陆柯为陷阵军团指挥官,委派杜陵去南波斯州。任南波斯州各部的临时指挥官,委任王仲民代理武勇军团指挥官。

    同乐也没有细想,都答应了下来。这时,新任的御史大夫虞世基奏道:“飞骑军的副指挥官的位置空闲下来,臣举荐张锐担任这个职务。”

    太尉反对道:“不行。张锐刚刚才接手飞骑军前师,才把整个师整合到一起。前师是飞骑军中地主力,一年内两次更换师长,对部队的战力会有很大的影响。”

    虞世基道:“可是副指挥的位置也不能一直空闲着。”

    这时,同乐眼前一亮,说道:“让他暂时也兼着前师师长不就行了?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再另行委派他人。”

    已经成为丞相地高颖反对道:“不可,前师需要随时出动,那里能有多余的时间管理军团的事务?这不是白白占着一个职务吗?臣以为还是另选他人为好。”

    同乐的脸沉了下来,心想。刚才杨坚说让史万岁和元景山兼任战区副统帅的时候,也没有见你反对,我刚刚才说了一句。你就迫不及待地出言阻止。这不是诚心跟我作对吗?

    显然虞世基也是这样想的,挑拨道:“副指挥要处理的事务很少,也就是防止指挥官突然不能理事才设置的。既然没有多少事务,由张锐兼职怎么就不行了?我以为,这样反倒节省了一个人才是。”

    他的很有道理,高颖也找不到适合的反驳理由,只能说:“担任副指挥是要晋升军衔地,张锐才二十六岁就成为中将。这是自圣祖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我的意思,还是等张锐三十岁以后再晋升他地军衔比较合适,否则升迁得太快会惹人非议。”

    “惹人非议”虞世基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张锐自从军以来身经百战,身上的战伤无数。按照他所立的军功,升他中将军衔绰绰有余。是何人要非议?不就是那些整个高叫他是屠夫的那些人吗?他们当然看不得张锐晋升,他们巴不得张锐早点死才会趁人如意。”

    虞世基的话,让同乐眼前浮现出张锐满身的伤痕。听说白堡之役里。他的身上又增加五十余处战伤。据颁旨太监回报。张锐接旨的时候,身上地伤疤破裂、血流如注。可是他还是按照礼仪谢恩后,才去治疗。最让同乐感动的是张锐一心为国,从不估计自己的名声。与韩擒相比,他地品性好上百倍,对国家,对自己也更加的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同乐说道:“世人越骂张锐,朕越要晋升他。谁是一心为国之人,朕看得清清楚楚。不要以为有人说几句坏话,就能害了好人。朕不是昏君,眼睛也没有瞎。虞爱卿,朕就升了他的职,当然也能升张锐的军衔。”

    虞世基闻言跪倒在地,哽咽道:“臣做的都是份内之事,陛下却一直念念不忘。圣恩浩荡,臣九死不能报答万一。”

    同乐用充满感情地眼光看着他,说道:“只要卿尽心尽力为国家做事,朕就会封赏。”

    虞世基再三磕头谢恩:“臣自当全心为陛下尽忠,为朝廷效力!”

    见太尉没有反对,同乐便道:“这事就这样定了吧,刚才所奏之事,朕就等着内阁地上表!”

    太尉躬身回答道:“臣遵旨,三日内,表章便会送给陛下过目。”

    从内宫出来之后,高颖似乎不愿与虞世基同行,对太尉说了一声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匆匆离去。虞世基看着他的背影,对太尉说道:“大人,高大人最近与我们地意见一直相左。他是不是……”

    “不要胡乱猜疑!”太尉及时制止了虞世基的话,说道:“高大人有不同的意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与计较,只做好份内的事情就行了。”说罢也转身离去。

    虞世基愣了片刻,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不十分确定。心想,我还是暗地准备着,如果需要动手的时候,我就能随时拿出证据。

    他心里对高颖是深恶痛绝,因为独孤信退隐后。高朔接任的丞相之职。太尉就在内阁会议上提出他任御史大夫,可高颖却反对。反对的理由不外乎有两个,一是他曾经在高颖手下任督察处参议,高颖对他能力不信任。二是不能违背民意提升他。

    他在内阁会议上对众人说:“新罗州和度信州加入突忽联盟的时候,虞世基就失职没有提前发现。后来突忽人发起对西海州的战役时。他没有能察觉叛军组织平民参战,再一次失职。而且现在全国内指责他的人比比皆是,如果让这样地人担任三公职务,就是辱了朝廷的颜面,也是违背民意的。”

    虞世基在杨素那里知道这件事后,在心里怒骂道,我虽然是失职了,你总负责监察三司就没有一点责任?后来只是在皇帝和大臣面前假惺惺自责了一番,也没有见你写辞呈。看不顺眼我也就算了,还用得着找这些鬼话来骗人吗?

    不过高颖的话还是影响了一批内阁大臣。他们都不同意他出任御史大夫之职。虞世基虽然很想得到这个职务,可也只能自认倒霉,认为错过了良机。后来还是因为同乐的介入。事情才出现转机。

    据传,也是太尉去征求皇帝地意见,在同乐的坚决支持下,内阁才勉强通过了这个议案。虞世基在心里感激太尉,也更加的憎恨高颖。虽然想报复高颖,但也成功的机会渺茫。因为高颖不仅朝廷重臣,而且还是赵公家族的家主,和太尉又是从小的好友。关系非同一般。这样的人,他那里能够招惹。

    自上任后,虞世基把怨恨深深埋在心里。像是不知高颖曾反对过自己,对他是礼敬有加。不过高颖却对他的态度也像以前一样冷淡,有时还会不顾颜面的斥责他,仿佛他们现在不是平级,还是他的上司。

    这些虞世基都容忍了下来。一次都没有当面与之顶撞。就在虞世基以为今生报仇无望地时候。却看到一丝希望。

    最近一段时间,高颖在内阁中一直与太尉的意见相左。他坚决不同意韩擒辞职。与自己争的面红耳赤;他不同意晋升张锐,与王宜等人联手反对;他不同意把杜陵调往南波斯州,说“那个职务只是暂时性地,如果战事结束,杜陵该如何安排?”;他不同意调杨义臣去预备役军团,说“一个主力军团的副指挥官,去预备役任职是在浪费人才。”

    说到底就是公开反对太尉的提议,虽然这些提议不是由太尉本人提出的,可是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些是太尉的意思吗?他与太尉相处了这么多年,不知才是怪事。那么知道了又为何要反对呢?这不是故意与太尉作对吗?

    既然自己无力扳倒高颖,那么可以接着太尉的力量打击他。可太尉却对他一直忍让,也当众表示要尊重他的意见。虞世基认为太尉太过妇人之仁,哪能这样地忍让?如果不是借着皇帝的名义,这些事情就算再过三个月也定不下来。

    但刚才虞世基从太尉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味道。太尉没有叫高颖地表字,而是称呼他为“高大人”,这就证明关系已经有些微妙的变化。而且叫他不要与高颖当面冲突,而是做好份内的事。

    份内事是什么?虞世基清楚得很。心想,谁没有点把柄?这事可以放到第一位来办,总会找出些问题。到了太尉需要这些证据的时候,也就是自己报仇之日。高颖啊,高颖,你就等着吧。我就不信,你真的如圣人一样,没有一点过失。

    虞世基想通之后,心满意足地去做自己地事情。这时,太尉回到自己地家中,而杨素正在等着他。

    杨素一见面,就问道:“大哥,事情办理得如何?”

    太尉轻言细语地答道:“陛下圣明,都准了。”

    杨素脸上乐开了花,连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小弟就怕时间拖久了,恐怕事情有变。”转而又道:“高大人,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老是与您作对。您没有对他说明缘由?”

    太尉沉默一会儿,说道:“昭玄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他是很有主见地,虽然小事上他可以与我保持一致,但遇到大事,他是不会轻易听别人的话。从最近的表现上看,我当初没有对他说明原因是庆幸之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杨素听后露出与虞世基一样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们要不要……”

    太尉叹息道:“我与昭玄相处数十年,彼此如同手足。唉!不能为了政见不合,就影响交情。我宁愿他先负我,也不愿意我先负他。”

    “那有一天,他负了您呢?”

    “有一天?有一天……”太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往内屋走去。仿佛见杨素看他的模样,像是一下子变得苍老许多。

第一百九十七章 送别

    朝廷的旨意很快传回战区,早有心理准备的韩擒,与刘炯交接完毕后离开了生活了十年的风铃城。一个连的骑士护卫着他,踏上了返回老家豫州东桓郡的路程。

    刘炯、刘武周、史万岁、元景山、尚显等总部将领都来相送,他们大部分人心怀愧疚。韩擒被撤职并非能力不济,而是运气太背,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其中已史万岁和元景山最为羞愧,其实他们并非真想挤走韩擒,韩擒被迫离开,他们也感到惋惜。

    倒是韩擒自己淡泊从容,自从递交了辞呈,心情豁达开朗,也没有怨恨这些老伙计。他认为,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出走,人各有志,政见不同、选择不同,谁也不能强求他人一直追随自己,何况自己也不能给予他们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他们投靠太尉也是可以理解的。

    从这次战区的人员调动情况,可以看出太尉的手段和决心。韩擒和杜陵等人离开以后,战区内的高级军官基本上都算是太尉的人。通常,一个国家的最高军事长官对部队有绝对的控制力,是能力突出的表现,无可非议。

    但这次情况不同,太尉此举不是出于公心,明显是排挤异已。从这次人事调动上,韩擒彻底了解了太尉的品行。以韩擒的看法,太尉这番举动并没有谋反的意思,只是专权而已。

    朝中历代都有专权者,如太尉之前的老丞相宇文护,就是一个极端专权之人。在他掌控朝廷之时,内阁基本上是他的一言堂,连皇帝也是对他言听计从。在他当政的后期,办事的效率极高。只要宇文护认为可行的事情,立马就得到朝廷和皇帝地支持。如果他认为不可行,便会就此作罢从此不会再议。所以,当时朝中几乎没有出现过久议未决之事。

    办事效率高,这是专权的长处。只要独揽大权之人没有谋反之心。以他的威信就能使朝廷上下一心,处理事情也很少推诿扯皮。

    韩擒看透了专权者的心态,认为杨坚不过也是想专权,但他最难接受的是,朝堂上争权夺利地矛盾不应该扩大到军队。军队只是执行者,并没有参与决策过程,也不应遭受无妄之灾。因为无论谁把握朝政,都有权掌握军队,有什么指示只需以朝廷的名义下达,军队必然会听从指挥。

    太尉又何必把军队牵扯入朝堂之争呢?韩擒叹息。这表明太尉在朝廷上还没有达到宇文护一言九鼎的程度,也就是说还没有达到专权的地步。他的意见和决定还是有人反对,所以才想到从军队和地方入手。再逐渐向上掌控朝廷。从眼下看,太尉是办到了,至少整个战区的部队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这些道理都是他在这段时间里分析出来的,而以前并没有这种觉悟。也正是因为远离朝廷,在军队中呆得太久,让他逐渐淡忘了权利斗争。特别是在战区内他一言九鼎,仿佛就是这里的皇帝,所有的军政事务都由他一人独断。根本没有想过还有人在背后整他。

    因为大意,导致了失败。不过反过来想,能“激流勇退、与世无争”。也是一件好事。他知道一个典故,武帝最宠幸地是李夫人,当李夫人因病临终时,武帝要去见她,却被她派人阻止了。她的理由是“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她知道要是武帝看到她久病后憔悴丑陋的面容后,必然会对她产生“色衰爱驰”地心理。如果武帝对她没有了爱。自然在她死后也就不会凭“爱”来恩待她的父兄家人。

    这个典故虽然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但一直没有仔细思考过其中的道理。最近这段时间,才有所感悟。一个人要保持自己的英名,就必须在自己的事业达到颠峰的时候激流勇退,否则只能是“胜极而衰”,说不定还会落得个狼狈不堪、被迫下台的局面,更甚者还会丢了性命。现在他的事业虽然还没有达到顶峰,突忽人还没有被最后地消灭,可是反过来想,现在就离开也许最安全。即使后世提起这次平叛,自然会有公论,何必又强求最后的名声呢?

    想通了道理,他对自己的离职并不在意,只是心里放不下曾经支持过他地人。杜陵的前途渺茫,他被安排担任某个临时的职务,战事完结后,能不能返回原来的部队,还是未知数。杨义臣被安排担任某个预备役军团的指挥官,更加没有前途,最好地结局便是终老在这个职务上。

    还有尚显,这次不知是什么原因,并没有调动他地职位。韩擒还是暗自为他担心,或许他这次逃过一劫,以后能不能继续保住职位,还要看刘炯是否信任他。一般主将把中军官位置都留给心腹之人担当,所以尚显前途未卜。

    为了尚显的前途着想,韩擒昨晚把他叫到自己地房间谈了一夜,教他如何才能取得刘炯的信任。尚显口中应承着答应照办,但韩擒感觉他没有真心想去讨好刘炯,表现出言听计从的样子只是为了让他放心。

    “还是太年轻了,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迟早是要吃亏的。”其实尚显也不年轻了,已经四十有余,但在韩擒的眼中,他还是太年轻,太任性。在为人处事方面,尚显比不上张锐。张锐貌似粗旷,却是年轻人当中深谙世事之人。说起张锐,韩擒便暗自责怪自己当初对他的认识太浅薄,只知道他是一员勇将,从没想到他也是有心机、有城府之人。

    这次事情的挑头者中必定有张锐,极有可能是张锐与陆柯发起的。他们一个说服了史万岁和飞骑军的将领,一个说服了元景山和暴熊军团的将领,至于王仲民的作用嘛,可能远远不及他俩。

    这些事情,可以从朝廷下达的任命中看出。陆柯升任陷阵军团指挥官,张锐晋升中将兼任飞骑军副指挥官。而王仲民则只是代理勇武军团。他们在这次事件中地作用,与受到的奖赏应该成正比。

    “三百多年来,朝廷是第一次晋升不满三十岁的中将,张锐可谓前途无量!”韩擒感叹,他不仅年轻。又能审时度势,自然前途光明。尚显与他相比才是一介莽夫。他是典型的“心事宜明,才华须韫”,假如张锐一开始就锋芒毕露、炫耀才华,自己必定会多关注他。

    现在终于看清楚了他,但为时已晚。张锐已不用再对他有所顾忌,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修生养性的老头子而已,对他没有半点威胁。可见他是深思熟虑,感觉成功地把握极大,风险相对较小。才决心实施“倒韩”计谋的。“谋定而后动”,仅凭借这点,他就是一个优秀的将军。

    韩擒对张锐的评价很高。也怕尚显不知深浅地得罪他。于是嘱咐尚显:“今后能与张锐结交成朋友最好,如果不与之结交,也不要与之为敌。”这是韩擒出于对尚显的爱护之心,并不想在背后说人的品行,所以也就点到为止。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重要事项,都一一嘱咐了尚显一遍。如此,他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也走得安心。至于尚显的结果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韩擒走得无牵无挂,战区内地将军们却深感了惋惜和愧疚。不管当初是否反对过他,对他都十分敬重。也在衷心祝福他能安享晚年。相比之下,杨义臣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不仅是自己想不开,而且还受到大伙儿的嘲笑。

    他想不开是因为,自己当时眼水咋就那么差。没有看出来这事一场有后台、有预谋的反韩擒事件。真是触了霉头。先就遇上韩擒对飞骑军下达任务。而张锐地拒战行为,他误以为只是张锐自己的意思。所以想借此打击他。

    随着事情的发展,杨义臣才看出其中端倪,暗叫不妙,但又不可能陡然转变态度。会议结束后,他也曾想挽回自己的失误。找到了刘武周,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不是想支持韩擒,只是针对张锐。

    刘武周显然对他的“解释”很不满意,也不客气地告诉他,他怎么决定是他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从刘武周的话语里,他感到自己已经被排斥出太尉党外,也断定自己将付出应有地代价。

    他走投无路,便决心自寻出路。他的计划是利用韩擒在会上的指示,接管前师和游骑团,想要在这两支部队中寻求支持者。这两支部队倒是被他接管,不过明显所部地将领都不买他的帐。

    游骑团已经不是他任职时候的游骑团,其中的营级军官,几乎都是张锐时期提拔上来的新人。就连高朔在他当团长地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小地连长,与他也少有接触。而且高朔还被韩擒给解职了,整日去医院与张锐呆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嘀嘀咕咕商量些什么。从各营长对他的态度,他明白,想在游骑中找到自己地拥护者,基本上是白日做梦。

    对游骑团死了心的杨义臣,又把目光转向前师。张锐也刚刚接手前师,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应该能争取到一部分支持力量。所以他在前师所在地白水镇足足呆了两个月,还经常去两个团部。

    一去团部,就邀约刘文常和赵无寒喝酒。只要他请客,刘文常和赵无寒都很乐意去。席上只说风花雪月之事,别的一概不谈。只要杨义臣把话题转入师内之事,他们二人不是装醉,就是东拉西扯又转到其他话题。

    两人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杨义臣感到有点希望,他既需要维持现在的关系,又想进一步发展彼此的关系。直到有一天偶然得知真相才死了这条心。他的侍从官报告他,偶然听见刘文常对部下说,:“那个老小子自以为用点酒肉就能收买老子?做梦,老子吃他的、喝他的,什么事儿只听师长的。让他先数数自己身上的伤疤,如果还没有老子多,他凭什么指挥老子?”

    侍从官把刘文常说的话转述得很委婉。但也够杨义臣受的,差点气得他吐血。搞了半天,他们两人是在玩自己,自己却被蒙在鼓里,心甘情愿被他们**。从那天以后。杨义臣就彻底放弃了这个不现实地想法,老老实实回到风铃城,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命运。

    果然,他的预感很正确,朝廷下旨任命他为第二十一军团的指挥官。看似升了一级,但二十一军团是预备役,军团驻扎在秦州、夏州两个州的大州府郡县中,说白了也就是地方守备队。连乙等军团都不如。乙等军团起码还有着单独地驻地,而预备役军团,部队基本上都被各州的都督管辖着。除非以后将二十一军团集中起来开赴前线。否则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杨义臣接到调令,欲哭无泪。别人都是预备役的往乙等军团调,乙等军团的往甲等军团调。可他倒好。逆向调任,且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晋升的机会,单是说起调动的事情,就会把人的牙齿笑掉。

    就在这个时候,他想拉拢刘文常和赵无寒的事情,不知怎么也在部队传得沸沸扬扬,刘文常取笑他的话也广为流传。他简直成了大家地笑柄。

    最令杨义臣怨恨的还是张锐。就在他接到调令的时候,也知道张锐要代替他地职位。而且他走的时候。张锐竟然专门赶来送行。他连韩擒都没有送别,反倒来送自己?

    杨义臣知道张锐来是想当面羞辱自己,但他也无计可施。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拒绝他送行?最令他奇怪的是,张锐送了他三十里都没有说一个字。杨义臣正大惑不解的时候,张锐的侍从官许士基骑着快马赶来上来,对张锐说道:“殿下,统帅正找你开会。说要商议军务。请您赶快回去。”

    张锐怒骂道:“你做事不长脑子吗?没有看见我正在送别老上司吗?你以后要机灵点。否则谁也不敢留你,就等着退役吧。”

    许士基唯唯诺诺地答应一声。不再出声。张锐对杨义臣道歉道:“这些人平日就少点头脑,难怪一直得不到晋升。”

    杨义臣面色苍白,嘴唇抖擞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张锐对他笑了笑,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下官就送到这里吧。愿将军此去,前途远大。只是以后将军要是发达了,不要忘记顺便提携一下我们这些老部下。哈哈……就此告辞。”说罢,在杨义臣还没有发作的时,扬鞭纵马而去。

    杨义臣是否被气得吐血,张锐也不想知道。回来的路上见许士基一直乐得合不拢嘴,笑问道:“我骂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许士基呵呵一笑:“殿下,这些话要是属下还听不出来,就真是没有脑子的人了。”

    张锐见他明白自己骂人地含义,也很开心。许士基又说道:“这样的挖苦方式和话语属下还是第一次看见,第一次听见。”

    “你说,我是否做太过分了?”张锐问道。

    “过分?”许士基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就因为你杀了黄涛,他就一直对你怀恨在心,这些年来时时刻刻想整你。这次他倒霉也是自己的原因,并不是殿下故意设计害他地。天作孽、尤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他就是自己平日作孽太多,终遭报应。所以殿下做得并不过分,他活该挨骂!”

    张锐闻之连连点头,许士基说得不错。杨义臣错就错在自己作孽太多,明明是他的侄儿不对,却一直耿耿于怀,无时无刻不忘害自己,结果终于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所以常言道,害人终害己。

    通过这事,张锐也深感到当初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路线问题不能错,一错便很有可能丧失前途。看看杨义臣,其实他还不是诚心帮助韩擒,就落得如此下场。当初要是拒绝陆柯和刘武周的提议,与太尉唱反调,现在就不是升官了,只怕也和杨义臣一样,不知被调到哪个旮旯里去担任没有任何前途地职务。

    既然这次已经跟着太尉走了,那么明年对鲜卑人地行动也别无选择。张锐暗自安慰自己,我也该履行誓言了,不杀路西决不罢休!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外交

    汉元793年十一月二日的早晨,罗马城里百姓几乎倾巢而出向大斗技场涌去。今天是罗马皇帝的寿辰,由皇家出资组织了一场盛大的角斗表演。为了观看激动人心的角斗赛事,谁都想早早地去占据一个好位置。

    吉维尔.卢古鲁斯也随着涌动的人群前行,他不紧不慢踱着步,不像其他人那样争先恐后、步履如飞。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离他很远,众人兴奋渴盼的情绪似乎没有感染到他。他偶尔被飞奔路人撞到,但仍然保持着他那四平八稳的步伐。

    卢古鲁斯此行的目的不是去看角斗表演,而是去见罗马皇帝本人。本来他也打算去观看角斗士表演,只不过今日天还没亮,皇帝便传旨召见他,说有要事相商。他只能忍痛割爱放弃自己的爱好,转而去见图拉。

    吉维尔.卢古鲁斯是罗马帝国的两个执政官之一。这时的罗马执行官与共和时期的执政官,已有根本的区别。因为此时执政官的职能,相当于汉帝国的丞相。按照汉帝国的官职,他们应该是左右丞相。

    仪仗队取消了,法西斯取消了,战事也不再统兵出征,唯一保留的传统就是执政官中,有一个必须是从平民中选举出来的。吉维尔.卢古鲁斯身份不是平民,他家族可以追溯到汉元前的年代。

    家族中最著名的先祖卢齐乌斯.里齐尼乌斯.卢古鲁斯,他是乌拉的党羽。汉元132年他的先祖出任执政官时期,发动了第二次米特里达梯斯战争,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他退休之后,继任者就是“伟大的人”庞培。

    后来,他的先祖们先后还有二十七人曾经当过罗马地执政官,其中一人当执行官时遭遇到罗马历史上最大的奴隶暴动。不过这位先祖没有辱没家族的荣耀。在任期内成功平定了暴乱。

    但是,吉维尔.卢古鲁斯年轻的时候,家里却很穷。因为家族到了他这一代时,除了祖先留下高贵的姓氏外,别无他物。吉维尔.卢古鲁斯自从了解了家族地历史之后。便发誓要重振家族。为此他发奋读书,在二十岁时,就成了罗马城中名声赫赫的辩论家。

    他没有满足于现状,申请到汉帝国留学。以他的学识和身份,顺利地被汉帝国中央大学录取。在汉帝国生活的四年里,他拓展了自己的眼界,开阔了自己的思想。汉帝国的求学经历对他的人生也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回国之后,吉维尔.卢古鲁斯便被委任到汉帝国当本国使节的助手。十年之后,又出任罗马驻汉使节。任期满回国后,出任西班牙行省地监察官。罗马帝国的监察官与汉帝国不同。他们的主要职责是审查市民地财产,负责制定税收,同时监视、调查某些市民的隐秘行为。关注他们有无异常举动。

    吉维尔.卢古鲁斯的官运较为顺利,在两年前,他被推举为本届的执政官之一。虽然他本人来自平民阶层,但他家族曾经是罗马历史上显赫一时的家族,人们还是把他视为贵族中的一员,他所占据的执政官名额也是贵族的那份。

    也许吉维尔.卢古鲁斯运气用尽,噩运也随之而来,他刚刚上台没有多久。便发生了罗马历史上有名地战役--苏丹之战。会战的结果让全世界人大为惊讶,罗马人自己也羞愤不已。九万最精锐的罗马军团,被穆莱.哈桑所率领地苏丹军全歼。噩耗传来后。举国上下一片哗然。也有骂卢古鲁斯是无能之辈,欲轰他下台。

    面对非议,卢古鲁斯没有退缩,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扭转世人的看法。就如他的祖先曾遭遇斯巴达克斯起义一样,他也要迎着困难而上。把家族的、自己的声誉挽回。为此。卢古鲁斯近几个月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整日忙着调派物资、调派军团去埃及。

    眼看着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也该喘口气地时候,皇帝又有要事召见。一边走,卢古鲁斯一边想,到底是什么原因皇帝急于在这个时候叫他。应该不是小事儿,估计还是昨晚才发生地。因为昨日皇帝见他的时候,还让他今日好好放松一天,去观看角斗赛事。

    “大人,您来了。”一名当值地皇宫将领见卢古鲁斯缓步行来,上前问候。

    “你好,摩罗。”卢古鲁斯彬彬有礼地回应。

    “大人,陛下才赏赐了您一辆马车,您怎么又徒步而来呢?”摩罗每次都看见卢古鲁斯步行到皇宫,十分不解。今日实在按捺不住,便问了一句。

    卢古鲁斯可以算是罗马贵族中的异类,也是贵族们经常谈论的对象。因为虽然他的家已搬到帕拉丁山的富人区,但家中没有像别的贵族一样建澡堂。家中没有澡堂还算什么贵族?罗马的贵族们有权申请从引水渠分一条水源到自己的家中,如果家中很富有的话,还可以再接一根热水管,这样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在家中洗热水澡。澡堂可是尊贵身份的象征啊。

    而卢古鲁斯家中用水都是到山下取水。每天清早,居住在帕拉丁山的贵族一出门,总能看到他家拉水的马车。正是因为卢古鲁斯特立独行、不合潮流,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拉水的卢古鲁斯”。

    其实,卢古鲁斯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标新立异,而是他从小养成了节俭的习惯。加之考虑到家族刚刚有点起色,他不想铺张浪费,和其他的贵族攀比,也没有心思去享受这些贵族特权。眼下,他一门心思考虑着如何打败苏丹人。

    不过这些事情,他也不能直接对摩罗讲,只能笑着回答说:“走路有益健康。一个汉帝国的大夫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每日坚持走路一两个小时,就能活到一百岁。我想健康长寿,所以坚持步行。”

    摩罗半信半疑。他知道卢古鲁斯学问高深,他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当真每天走路,就能长命百岁?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直到卢古鲁斯进去很久,他还在想,难道如此简单的办法就能长寿?不过试试也无妨。我以后也学一学,没准儿真能活到一百岁呢。

    卢古鲁斯来到图拉的寝宫时,见另一位执政官艾米里乌斯.马林已经在这里。卢古鲁斯恭恭敬敬朝躺在床上的皇帝行礼,接着又问候了马林。寒暄结束,卢古鲁斯问皇帝:“不知陛下找臣来,要商议何事?”

    图拉因为上次罗马军团全军覆灭气得中了风,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落得个瘫痪在床。不能行动,吃得也少,所以此时已瘦得皮包骨头。面色也是青中透着惨白。他用颤抖地声音说道:“昨夜,梅特罗地信使给我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苏丹人为了对抗我们。组成了联盟。”

    卢古鲁斯和马林闻言大惊失色,苏丹人就已经够让他们头疼了,现在又多出一个联盟出来。马林更是感觉到形势危急,既是梅特罗派人送的信,那么苏丹人多半与汉帝国联手了。想到要面对强大的汉帝**队,马林就忧心如焚。

    他急切地问道:“是不是苏丹人与汉人联合了?”

    图拉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卢古鲁斯摇头说道:“汉帝国不会参加这个联盟的。”

    马林奇怪地问道:“大人是怎么知道地?”

    卢古鲁斯说道:“我在汉帝国呆过十余年,了解汉帝国。苏丹人能用什么引诱他国参加联盟?还不是靠着许诺把我们的领土分给他们。汉帝国现在没有对外扩张的野心,所以不会劳师费力地远道而来与我们交战。我想也许是汉帝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的。”说罢把眼睛转向图拉,像是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图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赞道:“卢古鲁斯啊,卢古鲁斯。别都说你是天才,以前我还有些怀疑,现在总算相信了。你是怎样猜测到的?”

    “很简单。苏丹人肯定去拉拢过汉帝国,而被他们拒绝了。知道这个联盟的存在后。汉帝国便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我们。”

    “可是汉帝国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图拉越发感兴趣。连连追问。

    “这个,臣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只是猜测。汉帝国很有可能要对付联盟中的某个国家,所以会借我们的力量,先拖住联盟,而后在时机成熟地时候,出兵攻打他们。”

    “大人不是认为汉帝国没有对外扩张的野心吗,他们又为什么要出兵攻打联盟中的某个国家呢?”马林疑惑地问道。

    “马林大人,这是因为你对汉人不够了解。他们信奉地是有仇必报,有一句话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话?”

    “敢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卢古鲁斯是用汉语说的这句话,马林虽然懂汉语,但也只是日常用语,像这样深奥的话,他不能理解,只好又请教道:“请问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只要让汉人认为是仇人的,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把他抓回去杀死。”

    “天啊!汉人真是霸道。”

    卢古鲁斯没有再解释,对于马林来说这些道理深奥了一些。他哪里知道,汉人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态,才会与罗马人一样称霸世界。如果是挨了打还不还手的话,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国家对其下手了。

    图拉也听说过这句话,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比较了一下参与联盟的国家后,已经知道汉帝国要对付地那个国家了。紧张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只要不是本国单独对付联盟,罗马帝国便没有危险。

    当下图拉便把梅特罗信上所说的内容,对他二人讲了一遍。卢古鲁斯认为鲜卑国就是汉帝国即将打击地对象,便对图拉说道:“我们自从建立罗马城以来,外交攻势就是我们赖以立身的本钱。特别是汉尼拔给我们上过一次课后,外交就成为了我国的首要打击敌国的手段。这次苏丹人也想利用外交来打击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外交去打击他们。”

    卢古鲁斯说地外交战例,图拉了解得很清楚。与汉尼拔进行地那次战争,就是被成为“第二次布匿战争”。那次,迦太基人在军事天才汉尼拔地统帅下,冒险翻越阿尔卑斯山进入罗马境内。没有准备的罗马人被汉尼拔接二连三被打败。在著名地坎尼战役里。围歼了七万罗马人。

    当时让罗马人最惧怕地还不是汉尼拔的大军,毕竟汉尼拔当时只有两万步军和六千名没有了马匹的骑兵,还有一头大象。他是如论如何也攻不进罗马城的,即使取得局部的胜利,也不会影响到罗马的根基。

    让罗马人感到害怕的是汉尼拔没有进入罗马半岛,而是转道去了高卢。他那里赢得了当地人的支持,许多高卢人踊跃加入到汉尼拔的军队。补充完兵力之后汉尼拔又开始联络叙拉古、加普等国家。而这些国家本是罗马人的同盟者,这对罗马人造成了极大地威胁。为防备这些国家,罗马军团不能集中,后来让汉尼拔打到离罗马城只有十六汉里的地方。

    与此同时。汉尼拔又把目光转向了东方,与马其顿取得了联系。如果此时,迦太基与马其顿联盟。罗马人的历史也许就到此结束了。幸好上天眷顾罗马,在这个时候迦太基对汉尼拔产生了怀疑,断绝了给他地援助,也不肯与马其顿联合。这才让罗马逃过了一劫,也让罗马人深刻领悟到了外交的重要性。从此之后,罗马在对外作战前,都是外交先行,在确认对方没有组成强大的联盟前。是不会轻易发动外战的。

    “你有什么意见?”图拉满怀希望地问道。

    “第一,汉帝国虽然对鲜卑国起了心思,但我们也不要以为就万事大吉了。还要不断地诱导汉帝国出兵的决心。为了达成一致,我们可以付出一些代价。”

    “需要用什么代价?”马林问道。

    “汉帝国的财政一直很紧张,对内平叛耗费了十年光景。现在,汉帝国已经到了向平民伸手的地步。我们可以对汉帝国许诺,只要他们出兵。费用由我们承担。”

    “这笔钱的数目可不小。”马林一边板着指头算账。一边小声念叨着。

    “无论多少我都给,只要汉帝国出兵就行。”图拉知道如果不把汉帝国拉下水。损失地就不仅仅是钱了,说不定东方各行省都会丢失。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宁愿损失金钱也要力保国家版图的完整。

    卢古鲁斯也没有理会马林,又接着对图拉说道:“第二,联络马里人,而且这事要做得大张旗鼓。”

    马林还没有算清需要付给汉帝国多少钱,听到卢古鲁斯的这条计策,又问道:“联络当然是越隐蔽越好,哪能让世人皆知?”

    卢古鲁斯轻描淡写地说道:“因为这事不一定成功。”

    马林更加不懂,问道:“明知成功把握不大,还用去做?”

    “虽然显然苏丹王地母亲是马里公主,而穆莱.哈桑在世时,又把一些有争议的领土割让给了马里。两个国家貌似没有多大的利益冲突,但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谁又能绝对保证一直友好下去。只要苏丹人知道我们曾经去联络过马里人,他们就不可能不起防备之心。只要苏丹有了这样的心思,就不可能专心地来对付我们。”图拉和马林听完卢古鲁斯地解释后,连连点头并称赞这个离间计用得不错。曼人,这时不能让他们在参与进来。虽然日耳曼的几个王子正在争夺王位,与苏丹人联手地可能性不大。但为了绝对的把稳,还是先把日耳曼人安抚下来才是。臣建议,之前一些有争议的地区,我们就暂时先让给日耳曼人,这样无论是谁在近期得到王位,也不会对我们用兵的。只要日耳曼人重新统一,我们还可以让他们从单于国的背后出兵。”

    最后,卢古鲁斯用讲演般慷慨激昂的语气结尾道:“相信这次的战争不是短时时间可以结束的,不要怕战争会持续若干年,也不要怕战争中我们会遭遇挫折。只要我们把敌人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号召国民一致对外,再联合一些国家,最终我国必将取得战争的胜利!”

    图拉闻言欢喜,高声赞道:“卢古鲁斯,你必定会成为你家先祖一样的英雄,你是罗马人的骄傲!只要你化解了这次危机,我就授予你凯撒称号。”

    能被授予凯撒称号,与汉帝国进入凌烟阁一样,是罗马人能够得到的最大荣耀。卢古鲁斯听到图拉的许愿,也暗自激动不已,他的心愿很有可能在几年后就会实现。

    他从内心里,想让罗马帝国进行一段时间的战争。因为他知道适当的战争,会让罗马人民更加团结,会让罗马军团恢复往日的威武。看看汉帝国就知道,他们的人民能够为国捐款,他们的军队越打越强。他们经受住了考验,也在考验中变得更加强大。现在是轮到罗马人来经受考验的时候,他相信罗马人做得一定不会比汉人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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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骑军介绍:
从历史的缝隙中去思考历史,以未来的希望去颠覆历史。乘着自由的思绪神游寰宇,畅想大汉帝国倘若像罗马帝国一样“长寿”千年,且比罗马帝国更加统一富强,那咱们汉民族该是什么样。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汉元779年。此前大汉帝国已经有过一次险些分裂的波折,但它毕竟在汉圣祖的东征西讨中再度中兴。如今,又是三百多年过去了,渐渐僵硬的体制,似乎让“垂垂老矣”的帝国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属下五十个州中有二十个掀起了独立浪潮,大小远近的属国也纷纷树起了反旗,持续不断的平叛令帝国的经济走到崩溃的边缘……帝国真的已临绝境。 好在大汉帝国仍是世界上疆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科技最发达的文明国度。汉文明依旧挺立于整个世界的巅峰。大汉帝国的10个甲等军团和10个乙等军团,还有那名扬世界的大汉骑军,依然是一股锐不可当、所向披靡的强大力量。所以帝国还在喘息,还在等待。 这个时候,本书的男主角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金戈铁马的世界。在先辈的光荣与梦想的召唤下,他成为大汉骑军中的一员,成为一名英勇无敌的骑士……他的一腔热血,他的万里驰骋,会挽救这垂危的帝国,重铸昔日的荣光吗? 坚持日日更新,敬请人人赏光。 主角检索关键字 --- 大汉帝国 大汉骑军 张锐大汉骑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骑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骑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