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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似刀     大汉骑军txt下载     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四章 训将

    “听说你今天威风得很,先是带着百余人去擒敌军主将,后来又带着百余人去闯敌军阵营,最后还生擒了一员敌将。说你是游骑团的第一猛将已不准确了,依我看你应该是我们飞骑军中的第一猛将。”张锐一边下打量着罗济,一边“夸赞”着他。

    “今日作战,属下做的都是份内之事,威风不敢不当,第一更不敢说。要称第一的话,别人暂且不提,单是程节那小子就第一个不服气。再说,咱们飞骑军中有您在,属下怎敢妄称第一?。”罗济没有听说张锐话语中含着挖苦的味道,谦虚地回答道。

    张锐道:“说你胖,你就喘。还份内的事?你下一步份内的事,是不是准备向郝青一样,单骑杀入敌阵去取敌将的首级?”

    罗济这时已听出张锐不是在夸奖他,争辩道:“属下去擒敌将,也是为了想早点结束战斗。您不是常常教导我们,什么方法能更有效的打击敌人,就用什么方法吗?如果擒到敌军主将,敌人很可能已经全军溃败了。”

    张锐瞪了他一眼,又问:“那你第二次带着人冲敌阵又是怎么回事儿?”

    罗济振振有词地解释道:“鲜卑人发起两次攻击的间隔很断,属下当时就想,如果您在这里该怎么办?后来属下按照以往您作战的经验想,您一定会趁着敌人士气不高之时,再突击一次的,所以属下就照着做了。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鲜卑人的进攻队被属下的百余人一冲,便陷入了混乱,再加高将军率队果断出击,我们乱中取胜又胜了一阵。只是可惜。他们的军旗我没有能抢回来。”说话时,罗济满脸遗憾,他还念念不忘那面敌军战旗。

    张锐见他死不悔改,还强词夺理,拿这个勇猛的部下伤透了脑筋。心想,这小子闯入敌阵,如不是高朔下令及时出击,就是有九条命也没了。现在由他说出,就像是他一早与高朔商量好要出击似的,而且还那自己举例。仿佛不这样做就是违背我地命令似的,他强词夺理的本事倒是日渐精深了。唉!这小子临阵指挥能力极强。是把打仗的好手,只可惜他这争强好胜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在游骑团各营长中,最让张锐放心是罗济,而最不放心的也是他。说能放心,是指罗济有极强的临阵决断力,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能迅速下达命令。正因为他有这样的本事,所以游骑团的先行任务几乎被他的二营包揽。本来张锐已有打算,如果以后高朔调任,就由罗济来接管游骑团。

    而最不能让张锐放心。也是指地这点。从今日罗济的表现来看,他当一名营长无疑是非常优秀地,但好胜之心太重,有时会很冲动,由他指挥游骑团,有可能累及全团将士的安危。

    不仅是今日,罗济几乎每战都要出点惊险状况。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有真正危机性命的时候。运气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次次都有高朔、张旭义等人的及时支援,才化险为夷。如果把游骑团交给他。高朔那时肯定不在团里,张旭义性格弱了点,能不能劝阻罗济很成问题,再加程节等人的怂恿或是挑逗,极有可能做出一时冲动的决定。所以张锐又开始犹豫罗济是不是游骑团后续团长的最佳人选。

    不管罗济以后能不能当游骑团长。都要杀杀他的锐气,不然照此发展下去。难保以后他不会做出单骑闯阵的事情。以前游骑团地老将领们在张锐跟前倒下的太多了,刘桓、毛司雨、杜晗、卢预亭、唐特、魏士敬、李国栋等人的身影时常会在张锐的梦中出现,张锐不想再见到全身插满箭羽的罗济,也列入其中。

    “这样,你来师部担任护卫长,让郝青去指挥二营。”张锐考虑了一会儿,对罗济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我调离二营?”罗济吃惊地叫道。

    张锐笑着说道:“你们冒险的时候,都喜欢以我为例。不过在我看来,你们还没有学全我的冒险精神和冒险方式,调你来我地身边来,可以更加细致、全面的学习。前几天,郝青对我说,他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准备下到连队去实践实践,我正在考虑这事。正好,你也想学我,那你就到我身边来学,他下去实践,如何?”

    “不……不,属下从未想过要按照您方式作战,不用来学习了。”罗济惊恐万分,连声婉拒。

    “就是不学我,你也可以来。有时间咱们可以讨论讨论用什么样地方式、方法去单骑闯阵,才更有把握取到敌将的首级和战旗。为了不影响二营的作战,郝青就去暂时顶替你。等我们讨论出最佳方式,我再放你回去。”张锐煞有其事地对罗济说道。

    “殿下,属下能不能不来?”罗济苦着脸问道。

    “为什么不想来?我如果在前面,也会和你一样的去闯阵。既然咱们战法相近,就应该相互借鉴、学习。放心,我的冒险精神不会比你差,在我地身边与敌交手时候不会少。你看看,白堡之役后,我身边地人还剩下几个?”张锐仍逗着罗济。

    “属下错了!请殿下给一次机会,属下保证今后再不犯同样的错误。”罗济终于明白张锐是不满他今日闯阵地行动,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嘴却认错认的很快。他可不想被调到中军部,从此失去“自由”。在以后还能不能拥有“自由”的关键时刻,他的临机决断力又一次充分的展现出来。

    “你错了?你有什么错?你的出击让我们取得了一次胜利,你是胜利者。对胜利者而言,是没有错的。”张锐故意说着反话,刺激他。

    “属下不应该率少数人去闯敌阵,更不应该不对高将军说一声,就去闯阵。”罗济低着头明确指出自己错在那里。

    “你不去闯敌阵,就不会有第二次击溃敌军的事情发生。我们的损失可能会更惨重,怎么能说你错了呢?”张锐还是肯轻易放过他。不依不饶地说道。

    “属下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会与高将军商议后再出击的,不会单独行动了。”

    “如果遇到高朔不同意你出击,你该怎么办?”

    “那属下就遵守他地命令,也许他考虑的比属下周全。”

    “你真能这么做?”

    “属下用名誉担保!您要是发现我有失言,就把调到中军部来。那时,属下绝不会有怨言的。”罗济拍着胸脯保证。

    “既然如此,你回去。”张锐见教育目的达到了,也没有再多说。

    罗济出了大帐,才偷偷地擦了一把冷汗,心道:好险。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以后就失去了自由。把我调到悠闲的前师中军部任职。还不如让我早点退役的好,只能看见别人去战斗的日子,一定非常难过。我今后可得注意了,即使遇到出击时机,也要把面子功夫做的漂漂亮亮的,不能让殿下抓住把柄。

    罗济走后,达须、范明等人从帐后走出,脸都充满了笑意,张锐训罗济的话。他们一字不漏地听到耳中。当听到平日骄傲无比的罗济诚惶诚恐地认错时,他们都忍不住偷笑不止。

    达须非常佩服地对张锐说道:“虎哥,我真是服了你了。就这么几句话,就让罗济乖乖认错了。”

    张锐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后也会担任高级职务地。你说说看,你担任高级职务后应该首先做些什么?”

    达须想了想道:“应该首先树立自己的威信,如果一个长官没有威信。就无法指挥自己的部队。”

    “错了。”张锐摇着头说道:“树立威信固然很重要,但怎么才能树立威信呢?以你为例,我们假设你去一支部队任指挥官。当然这支部队的成员不是由的利西族人组成。你想想看,你没有立过显赫的战功,军中资历也相对较短,你拿什么才能让部下服你,甘愿听你的调遣?威信又该怎样树立?”

    达须抠着脑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办法。按照张锐所言。如果部下不是利西族人,的确无法保证他们能心甘情愿的服从自己。最后虚心请教张锐道:“还请虎哥赐教。”

    张锐耐心地教导道:“身为高级将领。应该首先了解自己地麾下的将领。了解他们的性格,了解他们优点和缺点,了解他们的能力等等,只有你把他们都了解透彻,才能有针对性的下达命令。当你按照他们的能力和性格下达命令,他们才会对你的命令服气,才会心甘情愿地去执行你地命令。久而久之,等他们已经习惯遵守你的命令时,你的威信也就有了。”

    “说起针对性,比如罗济,他性格孤傲、能力又强,一般人很难让他心悦诚服。这次他犯了错,但也立功,你能严厉地批评他吗?即使你严厉的骂了他,他也不会服气的,以后也会阴奉阳违。只有用其他方式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才会有所收敛。还有程节,如果那小子犯了错,就应该严厉的责骂,必要时还要抽他几鞭,不然他记不住,转身就忘记了。当然我给你举些例子,说地是自己地经验,如果换成你初次与他们打交道,这种方式就不适合了,但其中大的方向,你可以借鉴,同时要考虑他们地承受能力。”

    “原来如此。”达须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张锐教他,可能他一辈子也不会想到威信是这样产生出来的。

    从军前他想,下级服从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有下级军官都应该无条件服从级军官的命令。可是到了部队后,他才知道为将的难处。张锐曾经让他下达过一些简单的命令,但即使是最简单的命令,也总有将领来对他抱怨,而且达须听他们的话也不无道理,经常被他们说得改变自己最初的命令内容。

    而达须从张锐那里,就没有看见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有时达须想,很可能是这些将领看不起自己,所以才会再三找理由刁难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命令没有针对性,他命一些将领出做他们不喜欢做的事情,或是能力达不到的事情,他们当然会抱怨。

    现在张锐对他说出了其中的奥秘,他本已经变得有些不自信的心,也得到稍稍的恢复。心想,我以后只要按照将领们的性格和能力下达命令,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有意见了。幸亏有虎哥教导,不然以后即使让他当了指挥官,也无法取得部下的尊重,更无法树立自己的威信。

    张锐的一番话不仅让达须醒悟,也让范明、宇文歆等人受益匪浅,一边听一边不断地点头。等张锐教完达须后,范明道:“殿下,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张锐道:“依你之见呢?”

    范明道:“本来咱们按照许少校之计,由游骑团先发起进攻,诱使鲜卑人围攻游骑团,达到疲惫敌人之后,再出击一举击溃他们。由于个别鲜卑将士的勇敢和独孤康成的果断,使得这个计划没有彻底成功。我们虽然歼灭了其一半左右的人马,可还有两到三万鲜卑人,如果他们坚守不出,我们则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消灭他们。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与他们对持。”

    张锐点点头道:“撤,是肯定要撤的。我是问,咱们撤出草岭峡谷后,再如何行动?”

    宇文歆插言道:“这部鲜卑人不是要去马水峡口吗?咱们撤退后,他们必然会跟进。只要他们出了峡谷,咱们找准机会在地势平坦的地方,再给他来一次狼群战术,这部鲜卑就完了。只要消灭了他们,我们加紧赶路,能在预定时间内赶到乌河地区。”

    “不错,小竹,你的这个想法很好。但我问你,如果这部鲜卑人不出峡谷怎么办?”张通笑着问道。“他们是去增援马水地区的,怎么可能不出来?”宇文歆惊奇地反问。

    张通道:“错了。这部鲜卑人的任务是保证我军不能从马水地区突进。既然我们已经进来了,他们就没有必要再去。独孤康成不是傻子,从今天的战事中,他了解了我军的规模和战力后,更不会在地势不利、士气不高、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再与我们对攻。如果我是他,就会在草岭峡谷对面设立营垒,只要堵截住我们南下的道路,他也达到了目的。”

    通过他这么一讲,宇文歆也知道自己的计划多半无用,为难地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不能南下,就不能配合陆柯的进攻。不能取得乌河地区的胜利,我们何谈拿下普六城?”

    张锐果断地说道:“不南下了,咱们出峡谷后,转而西进。”

    “西进?”宇文歆吃了一惊,疑惑地问道。

    “对,西进。”张锐语气坚决地重复了一次。

    “我们西进去哪里?”达须也好奇地问道。

    “去这里。”当张锐把手指向地图的某一点时,大帐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西进

    大伙儿顺着张锐手指处看去,都吃了一惊。张锐指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鲜卑国的京城基普城。

    宇文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那儿是鲜卑人的老巢,凭我们这万余人,根本没有拿下它的可能,去了没有多大用处。而且鲜卑人会如同捅了窝的马蜂一样向我们扑来,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能不能安全撤退都成问题。此计不妥!”

    “怎么能说去了没用呢?”张锐自信满满,“你们想想看,鲜卑国有七成以的部队都投入到两个战场,其余一成应该在西方边境驻防,一成分散在全国各地,留在基普城的兵力最多只剩下一两万禁卫军,充其量还有同等数量的预备役。区区两三万兵力,我就不信鲜卑王见到我们一万余人兵临城下能够镇定自若。即使他有这胆量,那些王公大臣们也会力劝他,从别处调兵回来勤王的。”

    说到这里,张锐对宇文歆颔首一笑,接着说道:“当然,很有可能出现你所说的情况,鲜卑人会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一样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扑来。不过,你不用担心,咱们去基普城的目的并非真的要拿下基普城,而只是虚晃一招引诱鲜卑调兵回来,只要把攻城的架势做出来,等鲜卑人的援军快到时,咱们就立马撤退。咱们是骑兵,鲜卑人没有足够的兵力,也没有足够的骑兵来围追堵截咱们。咱们机动灵活,倒可以见机行事,一旦瞅准机会就消灭他们一股援军,即使没有机会也可转而进攻其他兵力薄弱的城镇,只要多拿下几座城镇,估计鲜卑王就会坐不住了,他就会从前线调兵回来。前线兵力减少了,我们不是一样配合了陆柯?你说此计如何?”

    经张锐一解释。宇文歆明白该怎么做了,心想:当初张锐刚到西部战区的时候,就这样干过一回。那时他所属的营被敌人围困住,他干脆就带着人去了叛军的伪都柳城。以前听张锐说,他们中高朔带着仅仅百余人兵临柳城城下。就这点人,都搅得城中的叛匪人心惶惶、鸡犬不宁。这次一万多人去了基普城,可以想象出鲜卑人看见我们出现在基普城下时,是何等惊恐。这个法子还不错,值得试试。

    宇文歆被张锐说服,可张通还有疑问。他并不是认为张锐的计划不好。而是觉得其中地变数太大。如果一切能按照张锐所想的进行,那当然好;如果中间出现一点差池。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此去,失败了自然就不必说了,如果其间部队损失过大,再或是此去没有起到配合乌河方向进攻的目的,那么朝中想整倒张锐的那些人一定会借题发挥。不论从私人关系,还是部属关系,张通觉得应该把自己考虑到的问题先给张锐提个醒,免得事后后悔莫及。

    当张通把自己的忧虑道出,张锐沉默了。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如果想不惹麻烦,最稳妥的办法是全军按原路返回临洮城堡,然后快马加鞭,从西屿山脉东部赶往乌河地区,从正面支援陆柯。这样做,即便是这次进攻失败了,也没有人会指责他。

    可是这样做张锐不甘心。这样做等于是逃跑。失败不可怕,可怕地是当逃兵。老子当了十年的兵了,还从未有不战而退地时候。当年。达埴原失败后,老子也没有回乌孙,而是留下来把西部草原搅得天翻地覆。这次的遭遇战,按说老子还占了优势,更不可能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

    只是片刻。张锐就下定了决心。他语气坚决地说道:“如果我胜了,谁都会说我所做的一切是对的。我是英明的。倘若我失败了,那么谁都会因此而指责我。既然是这样,胜负如何我不想作预测,也不想知道,我只想中间的过程由我掌控。结果?结果就交给天去定夺,要是老天让我失败,我也无话可说。”

    张锐的这番话,让张通感触良多。这世绝大多数人,都是在追求结果,他却在追求过程。也许正是这样的心态,才是他每战必胜的原因。

    宇文歆又为张锐担忧,道:“六叔地话不是没有道理,别人不说,单是陆柯就可能要告你。”

    “陆柯为何要告我?”张锐不解地问道。

    “我们出发前,陆柯专门派人来询问我们是否要改变计划。当时你对柳大江说,为了防止鲜卑封锁马水峡谷,我们先行进入鲜卑境内,但配合他进攻的计划却不改变。这会我们突然转道西进,他却没有办法得知。如果他按照约定的时日进攻,一旦战事不顺,或是陷阵军团出现大的伤亡,他一定会把战败的责任都推到你的身……”

    “哈哈哈…….”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张锐就放声大笑起来,弄得宇文歆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是宇文歆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好笑地,于是疑惑地望着张锐。

    张锐笑了好一阵子,才止住笑,对他说道:“小竹,你太不了解陆柯了。你还怕他吃亏?他如果是那种死脑筋的人,也不会在白堡战役时,擅自改变刘武周的计划了。我敢保证,作战之始,他发现我们没有按时出现在鲜卑人背后,定会转攻为守。要想让他吃亏,很难啊。”

    宇文歆想了想,确如张锐所言。陆柯如果是死脑筋,即使后台再硬也不可能爬到现在地位置。说起来,陆柯的临机决断力,不再张锐之下,也很有胆识,是个敢下命令的主,不然白堡之战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众人都没有再反对张锐的西进计划,都等着张锐下命令了。这时,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范明,将目光从地图移开,抬头对张锐建议道:“殿下,草岭以北西去地道路十分难行,我们骑马能勉强通过,但辎重队没有办法再与我们同行。如果殿下拿定主意要西进。就只能放弃辎重,全军轻装前进。但如果放弃辎重,我们便失去了作战物资,在鲜卑人境内呆不了多长时间,这个问题该怎样解决?”

    这个问题张锐早就想过,不假思索回答道:“辎重队地确不能再跟随我们西去,让他们带着伤员返回临洮城堡。我们尽可能的多携带箭支,至于食物和草料只需带十天地量就够了。”

    范明知道张锐的意思,是准备在西去沿途村镇内寻找食物,便提醒他:“这里人烟荒芜。几百里也见不到一个村庄,我们只准备十日地份量是不是太少了?”

    “你们来看。”张锐招手把张通、宇文歆等人也叫到地图前。手指着地图,分析道:“从这里往西走,大约有四天的路程就到了苏霍那河。苏霍那河是鲜卑国第一大河流——伏尔河游的一条支流,咱们到了那儿以后就顺着河南下,再走大约两天就到了莫斯地区。莫斯是个水草丰盛的地区,有许多鲜卑部落长年在那里放牧。只要咱们到了那儿,还怕找不到吃的?”

    张锐所说的地名,大帐中的大多数将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不要说那些地方的地形是怎么样的。可是张锐却说得如数家珍。连大约走多长时间,他都知道。如果是以前,他们很可能会认为张锐曾经去过这些地方。可不久前部队出马水峡谷的时候,他们都亲耳听张锐说自己第一次出国,还对他们开玩笑地说:第一次出国,就到这种地方来,以后再也不想走出大汉了。

    由此看来。他也是从看来地。可是他们也没有看见张锐在战前看过有关的籍,即便看,也是很早以前看过地。众将心里感叹不已。难怪他曾经高中探花,谁要有这种超群的记忆力,谁都能进三甲。

    张锐的记忆力超群是没有错,可是他们不知道,张锐在数年前对刘武周提议。与鲜卑开战要以攻代守。部队进入鲜卑境内作战好过在国内作战。并且曾经提出过,以骑兵奔袭基普的方案。

    刘武周老成持重。他虽然赞同张锐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战略思想,可是并不赞同他提出的,派遣一支骑兵奔袭数千里,去偷袭鲜卑人的首府的方案。因为刘武周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不值得冒险。最后把张锐地建议打了几个折扣,计划里骑兵部队在支援乌河城堡方面取得胜利后,再去袭击右贤王的居城普六城。

    张锐的提议虽然未被采纳,但他还是还是抽时间,仔细查阅了战区总部存放的鲜卑国的情报资料。自己假想制定了几种奔袭基普城的方案,其中一个方案的进攻路线,就张锐刚才提出地路线。沿途的地形、地貌他早就深入研究过,并铭记在心。

    接下来,张锐又对众将说出了自己早在数年前就曾打算实施的计划:“咱们在莫斯地区休息两天,然后带着补充地粮草,再往南下。速度快的话,我们可在一周内到达基普地区;即使速度慢,十天也应该到了。”

    范明刚刚看过地图,听了张锐这话不由有些奇怪,问道:“从地图看,从莫斯地区到基普城,我们急行军只需三天左右的时间,即使每夜都扎营休息,五天内也能赶到。殿下为何说要用一周的时间才能达到呢?难道那里的路不好走?”

    张锐道:“从莫斯地区到基普这一路除了有几条河流外,都是平原地带。即使没有人工修建地道路,咱们也可以驰骋战马。我说要用一周时间赶路,主要是考虑到咱们携带地食物会影响了行军速度。”

    范明更加奇怪,问道:“就算把我们的备用马都带粮草,也不会走得这么慢?”

    张锐忍不住笑道:“我所说地食物,是能够自己走的,你们猜猜是什么?”

    众人想了许久,也没能给出准确的答案,最后还是张锐揭开了这个谜团:“我所说的食物-是马。我准备把莫斯地区鲜卑人部落蓄养的马匹都收缴,并且携带前行。这样做的好处,一是可以减少鲜卑骑兵的马匹来源,二则,我们可以以这些马为食。你们想想,只要那些马不饿死,那么我们也不会饿死。先前我已经说了,莫斯地区是草原,而基普地区水草也很丰盛,加之现在是早春,草已经开始生长,那么马是不会缺少食物的,由此,我们也不必担心饿肚子。”

    张锐的这个想法,是从蒙古人西征时的做法演变而来的。蒙古人是自己携带着大量的牛羊等牲畜随军而行,只要那里水草能让他们牛羊生存下来,蒙古人就能打到那里去。张锐考虑到,牛羊随行,太拖慢行军速度,还是只用马最好。反正那些马不是自己的战马,将士们也不会拒绝食用。这样不怕腐烂、不怕变质,能自己单独行走的“食物”,才是理想的军用口粮。

    “不错,不错,这个办法挺好的。”范明恍然大悟,连声夸赞张锐的主意好。众人也为张锐的奇思妙想所叹服,一般人,还真想不到这一层。

    大家正兴致冲冲地讨论着,怎样在基普地区引诱鲜卑军时,张锐却收起了笑容,口气严肃地说道:“各位,不要认为此去就一点危险也没有。我之前所说的都是达到苏霍那河后的那一段。我们西去这一路,真正不好行进的是从我们现在这里到苏霍那河的这段路。你们要按我的吩咐,全力做准备工作,否则很可能有一半以的将士到不了苏霍那河。”

第二百七十六章 消失的汉军

    孤独康成在当天战事结束后一夜未睡,在他的脸再也看不到初遇汉军时流露出的兴奋之色。他没有想到在这里遭遇汉军,没有想到汉骑兵会在这种地形与他的六万人作战,更没有想到汉军人数至少在一万五千以。种种可能性他都没有预测到,也难怪今天败得这样惨。

    入夜后,他把溃败的队伍都收拢,清点人数后,发现能继续作战的人还剩四万人左右。只与汉军交战一天时间,就死伤了近两万人。两军之间的战力差距如此之大,让心高气傲地独孤康城实在无法接受。可事实毕竟摆在眼前,不仅士卒损失惨重,就连高级将领也战死了几个。

    最让独孤康成感到痛心的,莫过于尉迟敬格的阵亡。在他看来,尉迟敬格是绝不会投降的,每战不留俘虏的疯虎也绝不会放过他,所以无论尉迟敬格是不是被俘,他都性命不保,说不定此刻他的首级正拿在疯虎手中。

    尉迟敬格是个好小伙儿,出身好,又有才华,作战又勇敢,又得深得右贤王喜爱,本来应有远大的前程,可惜却这里送了命。真是天嫉英才!独孤康成不住地扼腕叹息,也后悔答应让他去前面作战。

    为了严明军纪,也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独孤康成下达了一项残忍的命令——在十个逃兵中挑出一个斩首。为此,有千余人掉了脑袋。不过这项残忍的军法却起到了作用,本来全军以处在草木皆惊的地步,这个命令一下达后,全军下顿时稳定下来。退后是死,那还不如死在战斗中。

    独孤康成暗暗称幸,如果不是夜晚及时降临,汉军如果趁着己方士气低落之时再来一次强攻,很有可能使自己全军崩溃。

    他一项自视过高。认为自己训练出来部队不会逊于汉军。可是今日汉军的表现,迫使他既服气又惊恐。他惊叹汉军狂热的战斗士气、不屈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顽强作战作风,以及汉军每个官兵身体现的置生死于不顾的精神。

    这就是疯虎地部队,难怪他能取得骄人的战绩。他从前听到过这样一句话,疯虎曾经对他的将士们说;你们也许有的时候会不确自己的作战任务,那么请你们记住,我们的任务就是咬住敌人、击退敌人、打垮敌人。

    此前,独孤康成看不起疯虎,也与他听到的这句话有关。从这句话里,疯虎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拼命作战的莽夫。独孤康成那时心想,疯虎运气好。与他交手的突忽将领其实都门外汉,他们都没有经过专业地培训,最高的将领特安达在突忽独立前,也只不过是一个郡地郡守。疯虎与他们交手,取胜是必然的。要是疯虎遇到我,他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独孤康成认定只懂得拼命的疯虎与自己对阵,一定会败得很惨,所以当他昨日听说遭遇的飞骑军游骑时,感到特别地兴奋。众所周知。飞骑军游骑从以前的辅助兵种,变成了飞骑军中的绝对主力,疯虎功不可没。打败他们,也等于间接打败了疯虎。交战前,独孤康成基本认为胜利已经到手,正如他对尉迟敬格说过的那样,即使不能全歼游骑团。至少能消灭其中的一部。

    愿望是美好的,可惜事实却很残酷。在作战中,疯虎部队一直按照他地话在做。始终咬住自己的部队,并且击退了自己部队,如果不是尉迟敬格等勇士用自己的性命拖住他们的进攻,说不定全军已经被他们打垮了。

    独孤康成明白了,莽夫和莽夫也有所不同。疯虎即便是莽夫。自己抗不住他的疯狂。这里还是山地。如果换成是平原地区,让疯虎的骑兵们运动起来。六万人根本无法挡住疯虎如雷霆般的攻击。

    独孤康成收起了轻视,转而对疯虎产生了敬畏。他暗思,从疯虎今天地表现看,明天他会接着进攻。我是不会再与这个疯子正面交战了,我就在这里竖起营垒坚守,只要挡住疯虎的南下去路便可。

    于是,他下令部队连夜挖壕筑垒,并把随军而行的重型武器都组装起来。四万人整整忙了一夜,终于在天亮前营垒大体修筑成型。望着还算坚固地营垒,独孤康成又有了信心,暗道;来疯虎,只要你敢强攻,我就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

    事与愿违,天蒙蒙亮的时,一名传令兵来报,今早侦查的时,斥候发现汉军已不知去向。斥候们从汉军驻扎过的营地分析,认为他们应在昨夜就撤离了。

    独孤康成闻言不禁目瞪口呆,半响,才想道:难怪别人都他叫疯虎,他地想法与正常人差别太大,以正常人地思维,永远无法揣测他的行动。昨日初遇汉军时,本以为他们要撤,结果他们是进攻;今日预计他们要进攻时,结果他们反而又撤走了。

    难道是昨日地交战,也令汉军损失惨重,所以疯虎才会迫不得已的撤退?如果是这样,自己应该立即追击,即使不能消灭疯虎,也要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奈斯城堡,封锁马水峡谷,不能再让别的汉军再从那里入境。

    独孤康成正想传令全军开拔,却突然意识到这会不会是疯虎的诱敌之计?也许疯虎就是想把我诱出草岭后再围而歼之。他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觉得谨慎行事,下令斥候继续向前侦查,如果出草岭还没有遇到汉军,就一路朝着奈斯城堡方向侦查,一定要查清楚汉军的去处。

    此后数日,独孤康成一直在焦虑不安地等待,但斥候始终没有传来发现汉军的消息,有一部斥候与奈斯城堡内的守军取得了联系,得到的消息说确有一部汉军由马水峡谷返回汉境了,但不知具体人数。

    独孤康成又陷入犹豫,从侦查结果看,疯虎的确走了,即便没有返回汉境,也没有在奈斯城堡周围。自己的这四万多人,不可能长期坚守此处,应趁着这个机会,立即进驻奈斯城堡。只要进了城堡,独孤康城就不再惧怕疯虎的骑兵了。别说疯虎只有一万多骑兵,就算他的部队与自己的部队人数相同,独孤康成也有信心守住城堡。

    可独孤康成虽然与疯虎只交手过一次,但隐隐觉得疯虎不大可能会善罢甘休会,就这样撤回国去。他又想起路西对他讲起疯虎在征战西部草原时的一些战法,曾有一次,疯虎在达埴原与路西等草原联军失败后,也是让其中的一部佯装撤退,他却暗地带着人隐藏起来,等草原联军放松警觉之时他却突然出现,使得毫无防备的草原联军损失惨重。也许疯虎还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麻痹我,可惜我知道了这些战例自然不会再当了。

    独孤康成仍按兵不动,并加派了侦查人数,扩大了侦查范围,他确信疯虎一定在某处藏着,正在耐心地等着自己出草岭。孤独康成心想,在找出来你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让他感到失望的是,之后几天斥候们几乎把草岭峡口到奈斯城堡这一路周围方圆数百里都搜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疯虎的踪迹。这时,独孤康成也不能再在这里驻守了,因为右贤王知道他到现在还没出草岭峡谷后十分生气,让人传令,命他在一周内必须赶到奈斯城堡。

    独孤康成虽不情意,但还是服从了命令。他下令全军拔营启程,一路独孤康成刻意放慢了行军速度,吩咐部下要高度保持警觉,一旦遇到疯虎来袭,全军立即在原地防守,任何人不能出击。

    他紧张的情绪也感染了部下,全军将士都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下,甚至有时会到草木皆兵的地步,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是疯虎来袭,慌忙吹响警报号角。等全军下做好防御准备后,才发现警报有误。

    让独孤康成难以忍受的是,有一天曾经发出了三次误报。他心想,如果全军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下,用不了多久自己也把自己吓崩溃了。

    就这样,独孤康成的部队一日三惊,好不容易到了奈斯城堡,才把一颗高悬着的心放下。独孤康成进入城堡后的第一件事,就去了城中的教堂,他要感谢帝能让他的部队安全的抵达目的地。

    一番祷告下来,独孤康成又在想疯虎的去处。难道疯虎真的已经带着部下回国了?如果他真的回去了,那么他的任务自然也就失败了。自己的部队虽然损失惨重点,但也可以说与疯虎交战取得了胜利。这样的结局,是独孤康成最想要的。可是如果疯虎还没走,他又藏到那里去了?他的下一个目标又是什么呢?独孤康成脑子充满了疑问,对此感到迷惑不解。

第二百七十七章 周旋

    开战之后,都城最忙的就数太尉杨坚了,白天他要朝处理政务,晚回府还要会见各国使节,每天起早贪黑,直到凌晨才能就寝。

    各国使节得知汉帝国对鲜卑宣战后,都深感意外。他们怀着各自的目的,纷纷前来打探消息。本来这些人由礼部尚接见便可,但他们都把名帖直接递到太尉府,希望能从太尉本人处了解汉帝国的进一步打算。

    太尉以前极少在府接见外国使节,这次却一反常态,基本来者不拒。只是在接见安排做了适当的调整,会见时间各不相同,有的只是寥寥几句应付应付,有的则要谈约莫一个小时。

    第一个到太尉府拜会的是罗马使节梅特罗,他重申本国愿意与大汉建立同盟关系的立场,并表示坚决支持汉帝国对鲜卑开战。他称鲜卑是极其贪婪,而又野蛮的国家,还举出鲜卑两三年前曾欲与突忽叛匪勾结的例子,并说:对待这样的国家只能以武力反击,不然他们是不会吸取教训的。次贵国抱着宽容的态度原谅他们的行为,这才多久,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挑衅,所以建议汉帝国这次一定要彻底解决问题。

    当太尉询问他,什么是最佳的解决途径时,梅特罗回答,罗马皇帝认为,汉帝国这次出兵最好能取得部分鲜卑国领土。他说:“我国皇帝陛下知道汉帝国是不会贪图他国的领土,但取得这些领土后,贵国可以在面成立几个小藩国。以这些小藩国为缓冲带,把贵国与鲜卑国彻底隔离开,这样做的好处是,以后贵国再也不用时时担心鲜卑人骚扰。”

    太尉听罢没有立即表态,只是答应会慎重考虑罗马皇帝的这项建议,然后明确答复梅特罗,汉帝国愿意与罗马人结盟。梅特罗大喜。皇帝和元老院交待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梅特罗刚走,汉帝国的从属国扶桑使节藤原秀真又接着来访。对他,太尉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其来意。藤原秀真道:“国与鲜卑宣战,我国身为汉帝国的从属国,是否也要对鲜卑宣战?”

    太尉回答道:“关于从属国是否对鲜卑宣战的问题,内阁还在讨论之中,如果有了结果,会派专人通知你们怎样应对。”

    藤原秀真其实来的目地。并不是想问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不知国是否需要扶桑为这次出兵做点什么事?如果有需要。请太尉明示,下官也可早点通知国内做准备,以免耽误时机。”

    太尉闻之不禁莞尔一笑,他知道藤原秀真的本意是担心汉朝廷要从他们属国身拿出兵军费。扶桑是个穷国,扶桑小皇的家产还没有帝国世袭家族富有。扶桑国内虽有几处金矿、银矿,但所有权、开采权都归汉帝国所有。

    这些矿权归汉帝国所有,还要拜圣祖所赐。圣祖在世时,并没有出兵征服扶桑,但他在一份私人地图却标出了这些矿具体位置。后来。扶桑见汉帝国日益强大,便表称臣。当时的汉帝国皇帝便想起了圣祖留下的那份地图,于是便提出帝国可以在扶桑探矿的要求。

    那时,这些矿还没有被发现,扶桑小皇的经济来源主要依靠收农民的粮税。扶桑小皇认为,对于铁矿的情况,他还是心中有数的。这个岛最缺地就是铁矿。扶桑至皇,下至老百姓,找了千百年也没能找出铁矿。难道汉人人生地不熟的,还能在这里找出铁矿来?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是,没有过几年他便后悔了,因为汉人找出来地不是铁矿,而是金矿和银矿。看着这些本属于自己的亮晃晃的稀贵金属都被汉人夺走。他既心痛又无奈。合约已经签署。是自己亲手签的字。白纸黑字,无从抵赖。何况。汉人又不是好惹的主,倘若他反悔,汉人皇帝一定会派兵灭了扶桑。

    他只能忍气吞声,接受现实。幸好汉朝皇帝,见几处矿产量不凡龙颜大悦,特许,从每年的矿产收益中,拿出百分之五作为小皇的奖赏。就这些钱,也快抵扶桑全年的农业税收,突然增加一倍收入,也让小皇的生活变得宽裕起来。随后若干年,陆续盖了几座像样地宫殿。

    初次住进宫殿的小皇,对汉帝国皇帝感恩戴德,一时兴起,便提出整国加入汉帝国的请求,不过这个请求被汉帝国内阁否决了。主要原因,就是小皇提出,他想要成为汉帝国的世袭贵族。进入凌烟阁的荣耀,汉帝国贵族们不会给予一个在他们看来是蛮人头领的人,与这样的人为伍,他们感到耻辱。

    扶桑小皇没有如愿,最终还是保持了属国地身份,每年矿产的奖赏汉帝国从不食言,一直按时给他。只是这些钱,仅够改善小皇家族极其朝中公卿的生活,如果汉帝国要让属国承担这次出兵地费用,恐怕小皇一族以后数年都要吃糠咽菜了。

    以前汉帝国从未指令属国负担过军费,原因是,一则大汉国库比较宽松,用不着属国出军费;二则,大国心态较重,朝中大臣多数认为让属国出钱,有失国身份。当然,各属国的君主们也巴不得大汉国不要自己掏腰包。

    这次却不同往次,汉帝国国库资金近些年一直捉襟见肘,剿灭叛匪的钱都是号召民众捐募的,加之这次又是对外用兵,难保不会把军费分摊到各属国身。藤原秀真就是想来问个明白,汉朝廷有没有这样的打算。

    太尉明确答复他,如果要求属国对鲜卑国宣战,也是出于政治地考虑,而其他方面,朝廷不会要求各属国给予支持,请他尽管放心。藤原秀真红着脸称是,心里惭愧之极。

    太尉及时把话题转开,问道:“老夫曾听犬子提起,你曾经与无锋是同窗好?”

    藤原秀真十分吃惊。他没有想到杨英会把这事告诉太尉。他如实回答道:“下官十几年前就读帝大,曾经与无锋同窗四载,关系还算融洽。”

    太尉语气转为和蔼,用对晚辈地口吻对他说道:“嗯,原来你是帝大培养出来的人才,难怪这么年轻有为。无锋与犬子是兄弟之交,老夫也甚是喜欢他地性格,把他当成子侄一样看待。虽然朝廷反对大臣私自与外国使节交往,但你与无锋的关系不同,曾是多年的同窗好。以私人的身份交往,朝廷还是允许的。”

    藤原秀真早听说太尉把张锐当成子侄。今日亲耳听到太尉这么说,不禁暗自感叹,张锐能取得汉皇帝和太尉地赏识,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用不了多年就能进入内阁,成为汉朝廷重臣,与他关系一定要维持好。既然太尉允许我与他交往,那么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见他了。

    藤原秀真满意地离开了。随后,太尉又接见了几个客人。接下来,就轮到今日最后一批来访者了。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与鲜卑国有着同盟关系的苏丹国使节莱曼和单于国使节乌洛兰。太尉刻意把他们安排到今日的最后,也是想与他们多聊几句。

    莱曼与乌洛兰一同来拜访太尉,也是受鲜卑国使节素和所请。素和在接到汉帝国的宣战后,立即去联系了莱曼和乌洛兰,试图通过他们从中斡旋。使汉帝国放弃用兵的打算。莱曼和乌洛兰碍于彼此是联盟关系,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他们想在正式出面调停之前。先到太尉这里探探底。

    太尉象对待老朋一样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请他们到茶室品茶,席间一直聊闲话,绝口不提他们的来意。莱曼心情沉重,不仅是为了鲜卑人的事。而是因为他听到传闻。罗马很有可能与汉帝国签署同盟条约。

    如果罗马与汉帝国真的签署同盟条约,那么汉帝国会不会与本国宣战?如果汉帝国一旦加入这场战争中。莱曼认为即使三国同心协力,也无法打赢这场战争,因为世界最强大的两个国家联手,无论多少敌人,都不是他们地对手。

    乌洛兰没有想这些事情,他只想着能调停纷争,本国能继续从汉帝国这里得到物资,眼看着亚细亚就要到手,他可不想节外生枝。当他向太尉提出,汉帝国是否能和平解决与鲜卑的纠纷时,太尉收起挂在脸地微笑,缓缓而道:“鲜卑人早在几年前就谋划进攻我国,当时大部分朝臣向皇帝陛下表,要对鲜卑宣战,后来被老夫劝阻了。当时老夫考虑到西部叛匪还未完全肃清,国家不宜两方作战。还有就是看在两位面子,还记得当时是你们带着鲜卑特使如罗来寒舍的。老夫当时认为,既然有你们来说情,也愿意给鲜卑人一个机会,毕竟和平共处好过兵戎相见。”

    说到这里太尉脸色一沉,用严厉的语气又道:“可是,当年老夫极力劝阻的结果却是鲜卑人的变本加厉,他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进一步挑衅。去年底,一股鲜卑军队悄悄越过国境,在我境内杀害我国平民百余人,掠走数百人。此暴行,激起我国民众的一致愤慨,都认为要这次一定要向鲜卑人讨回公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这次,你们还想让老夫来阻止我国对鲜卑用兵,岂不是要让老夫成为大汉国的公敌吗?”

    乌洛兰无言以对,太尉说的是实情,当年在他们拜会太尉后,汉帝国改变了对鲜卑人地态度,不仅原谅了他们与突忽人密谋夺取汉领土之事,还一样给予了他们军援。归根到底,这都是太尉努力争取的。这次鲜卑人再次挑衅,汉帝国朝野下异口同声要与鲜卑作战到底,如果再让太尉出面劝阻,他很可能会被万众唾骂。

    乌洛兰想了半天,无奈地问了一句:“这事难道真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太尉微微一笑,道:“此事也不是没有余地,我国曾对鲜卑人提出过和平解决事端的方案,只可惜鲜卑人没有答应,是他们关了和平的大门,战争才成为了势在必行的解决途径。”

    乌洛兰大喜,只要汉帝国有和平解决地意愿,那么事情还有转机。他急切地问道:“不知贵国有什么样的要求?能不能告知我等,由我等去转告素和,并尽量劝说他满足贵国的要求。”

    太尉道:“两位大人愿意从中斡旋自然再好不过,毕竟战争是最后地解决手段。老夫在这里可以向两位保证,鲜卑人在任何时候只要答应了我国提出的条件,我国皇帝就立即下令停战。”

    乌洛兰道:“请太尉明示。”

    太尉缓缓而道:“我国的条件只有一个,而且非常简单,只要鲜卑人答应把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交给我国法办就成。”

    乌洛兰以及一直没有作声的莱曼都不禁愣住了,他们之前并没有听鲜卑使节素和提起,汉朝对他们提个和平解决方案。刚刚听太尉说起此事。还以为是汉帝国地要价太高,所以鲜卑人不肯答应。所以也不愿意提起此事。

    可没有想到,太尉只说了这么一个“简单”而又“合理”地要求,都感到鲜卑人没有答应这个条件,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乌洛兰心中鄙视如罗与素和,心想,即便找些替死鬼也把汉人敷衍过去再说,鲜卑人都是死脑筋。

    莱曼比较精明,惊诧之余,感觉这个貌似简单地条件中一定包含某种特别的要求。而这个要求又是鲜卑绝不能答应地,所以如罗与素和才会断然拒绝。心想,是不是汉人还在暗地对鲜卑人提出领土要求?也只有这样的要求,素和连对他们都不想提起。于是,他保持沉默,没有开口询问太尉具体缘由,而是端起茶杯细细地品味起来。仿佛他来此地地目的很单纯,仅仅是品茶聊天。

    乌洛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爽。暗道,说好两人一起说的,到了这里嘴巴可真严实,拗都拗不开。早知如此,还不如我单独前来。

    乌洛兰转念又想。这时也不是与莱曼计较的时候。于是不再管他,干脆地对太尉说道:“贵国的这个要求非常合理。鲜卑人不答应此项条件实属无礼。请太尉大人放心,明天我就去见素和,保证劝他接受贵国的条件。”

    莱曼在心里暗骂乌洛兰是自作聪明,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想当中间人,还轻率地表了态,单于王选他这样的人当外使,简直就是在给单于国惹麻烦、丢脸面。转而又叹了口气,我忘了,单于王是他的亲叔叔。这个家伙能来都,也就是凭着这层关系。

    太尉听得乌洛兰的话后,显得十分高兴,对他施礼道:“乌洛兰大人不愧是我国地老朋,随时想着为本国分忧解难。你与鲜卑人也有些关系,是出来主持公道不二人选。不论此事最终能不能谈成,老夫都先在这儿感谢你了。对了,你次要的一批物资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你就可以去大司马那里领取。”

    乌洛兰大喜,本来物资早应该在两个月前到手,可是宇文苞却以各种理由拖延,不是物资还在准备中,就是物资已经在路。现在可好,只几句话,这批迟迟没有到手的物资就可以兑现了,心情激动之余,头脑一时发热说道:“一切都包在我与莱曼大人身,你就等着听好消息。”

    莱曼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声,说道:“乌洛兰大人,我们只是尽量促成此事,可不能把话说满了。别到时候事情办不成,让太尉大人失望。”

    莱曼本是好意提醒他,没有想到激起乌洛兰更大的怨恨,心想,我是看在我们两国是同盟关系,才好意算你一份,你还推三阻四,真是不知好歹。讽刺道:“明日你就知道我是如何促成此事的,放心到时候也用不着你说话。”

    他讽刺的言语令莱曼也有点放不下面子,说道:“你拿什么劝说素和?他要是不答应,你逼他答应?”

    没有想到他这一激,却让乌洛兰说出一番惊人的话语来。乌洛兰冷冷而道:“事情地起因全是由鲜卑人引起的,自然就应该把挑起事端的人交出来。如果鲜卑人连这个合理地条件都不答应,就证明他们没有诚意和平解决事端。既然他们没有诚意,还为何要找你我来从中调停?这不是在戏耍我们吗?”

    “我的身份是代表一个国家,他在戏耍我的同时,也羞辱了我的国家。我相信我国国王陛下要是知道鲜卑人这样戏弄我国使节,也必然会气愤万分。所以如果明日素和拒绝接受汉帝国提出的条件,我代表我国国王陛下正式向鲜卑国宣布,今后我国将断绝与其地一切往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拉票

    太尉将莱曼、乌洛兰送出院门,目视他们离去。两位客人走的时候心情都不大好,莱曼明显不满乌洛兰声称要与鲜卑断交之言,强压住怒气,没有与乌洛兰发生争执。而乌洛兰是个直脾气,从他拉长的脸就可以看出他对莱曼极其不满,他甚至不用正眼看莱曼。

    太尉心道:支持他们与罗马作战可以,但不能让他们团结得过紧。任何一个联盟的存在都是对帝国潜在的威胁,何况这个同盟中三个国家都算是大国,如果他们太过密切,说不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大汉。

    现在,在他们之间种下不和的种子,那么将来出现对大汉帝国不利的局面时也好分化瓦解他们。乌洛兰比莱曼好对付,单于国又与大汉相距很远,应该把他列为拉拢的主要对象。不过精明的莱曼下去后,定会找机会修补与乌洛兰间产生的裂痕,今后还得再想办法在他们中间制造点事端出来。

    太尉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居室走。进到屋中,见杨素正在浅酌独饮。“出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太尉揉着酸胀的脖根,随口问道。

    “早在大哥会见第一个使节时,我就来了。得知大哥要很晚才能结束今日的约见,所以就吩咐下人拿点酒菜,在这儿边吃边等大哥。结果比我预想的时间还要晚,大哥现在才结束约见。为何不三两句话把他们打发算了?弄得自己疲惫不堪的。”杨素将太尉视为亲大哥,在他的家中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仅说话十分随便,而且从来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论有什么要求,他都是直截了当的提出。太尉府下下早就习以为常,也把他当成家中的一员看待。

    “我会见的最后两个客人,是苏丹和单于国使节。与他俩打交道。要费些心思。”

    杨素见太尉满身疲惫,不断揉搓着脖子,知他今天快累瘫了,不忍心再耽搁他的时间,起身告辞道:“大哥,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

    太尉伸手将他拦住,道:“先别急着走。见你吃东西,我也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再走。”杨素闻言又坐下。他今日有重要事情找太尉商议,如果换成平时。他也不会等到这么晚。既然太尉都不急于休息,那么他也乐意把话说完再走。

    太尉简单地洗了洗冷水脸,家人又重新端了几道菜。全是豆腐干、冬笋等素菜,太尉与杨素相对而坐,端起一小碗米饭吃开了。杨素对太尉的素菜全然不感兴趣,只吃刚才自己叫的菜。他名字中虽然有个素字,他却从不爱吃素。

    以前在部队,他地职位低时,还能坚持大伙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可自从当团长。有了吃小灶的待遇之后,他的伙食标准就与一般士卒不同了。每日无肉不欢,除了人肉不吃,其他什么肉都吃,有时还专门找来奇珍异兽尝尝鲜。

    那时,负责杨素伙食的厨师经常犯难,不知该怎样去烹饪那些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动物。可他也是这样被锻炼出来的。退役后那个厨师就去开了家餐馆,专门经营特殊食品,生意还非常好。为此还发了财。

    杨素在部队搞特殊,下面的将士并没有多少怨言,因为他的伙食费全是自理。杨素是家中的长子,其家族在帝国内不算很有名,也不算很富有。但仍然是家财万贯。杨素就是吃八辈子也吃不玩,所以他与张锐一样。从来不把自己的俸禄寄回家,区别只是张锐用自己地俸禄帮助家庭条件较差的骑士,杨素则把俸禄全都用到了自己地伙食。

    杨素认为杨坚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吃肉这点值得商榷。在他看来,人的力气都是从吃肉中摄取的。不吃肉,哪来的气力?没有足够的气力,又怎么能阵与敌搏杀呢?在他认识的人中,但凡有些气力的都比较爱吃肉。就拿曾帝国有名的猛将张锐来说,杨素曾与他同吃过几次饭,发现他也是极其能吃肉,而且吃得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吃相极其不雅。仅看张锐的食量和吃相,杨素便对张锐曾在皇帝面前举过千斤铜缸地事深信不疑。

    又见杨坚细嚼慢咽吃得十分缓慢,心想,照这个样子吃完已是深夜了,现在不说,就太晚了。于是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道:“大哥,小弟今日听到一个消息。”

    太尉边吃边问:“是什么消息?”

    杨素兴奋地说道:“我听说高丞相有意题名大哥进凌烟阁。”

    太尉正在伸筷子夹菜,闻言手停在半空。杨素偷眼看去,发现那手竟在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太尉仍然夹起一口菜送入口中,待咀嚼咽下后,才用略带责备语气说道:“这个昭玄啊,真是胡闹。我的功、德都不足以与凌烟阁的英烈们同列,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不行,明日我要亲自去与他说,绝不能这样做。”

    杨素听他这样讲,有些着急,劝道:“大哥,你为官数十年,在各个职位都干得相当出色,而且在你任太尉期间,平定了帝国历史罕见的叛乱。你清廉自律,没有做过一件徇私枉法之事,德行操守都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大家效仿地榜样,以功勋、操守而论你都足够进凌烟阁了。大哥,你以前退掉几次吏部对你的题名,这次,你就别再谦让了。”

    太尉轻叹一声,说道:“出道,并不是每个为大汉立了功勋的人都能与前辈英烈们同列地,也并不是每个有德行操守的就可以进入凌烟阁的。其中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当年恩师功德均胜于我,可最终也没能进入凌烟阁,我就更谈不了。与其推荐而不能被通过,还不如不去争,这样还能保全一个清心淡泊的名声。”

    杨素摇着头说道:“大哥之所以有顾虑,不就是担心投票一关不能通过吗?这次不同以往,高丞相乃帝国第一家族的家主。他与好些世袭家族都有亲缘关系,由他出面负责联络,必会事半功倍。加之卫公家族又与你有亲缘,初略算来,能有一半地世袭家族会支持地。如果再能说服胡公和凉公,那么你通过的可能性会很大。”

    太尉放下碗筷,低头不语,像是在考虑杨素是否分析得有道理。杨素继续劝道:“大哥,老夫人在世时,最大地希望就是想看着你进凌烟阁。你就当完成她老人家的心愿也好,试一回。”

    良久。太尉长叹一口气,道:“好,既然你与昭玄都想让我试试,那我就试试。当成了结母亲的心愿也好,可说好了,就这么一次。”

    杨素见他答应,脸露出了笑容,笑道:“好,就这么一次。如果这次不成功。小弟发誓今后再也不劝你了。”

    这话把太尉也逗乐了,而后又很动感情地说道:“出道,只要是我的事情,你总是最积极的。你的这份情意,为兄时刻铭记在心里。”

    杨素有些不高兴,说道:“我从来当你是自己的亲大哥,如果大哥还认我这个弟弟。就不要再说生分的话。”

    太尉高兴地说道:“对,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气的话。为兄以后再也不说了。”

    杨素这才转怒为喜,想了想又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给卫公、胡公、凉公去封信?”

    “给他们取信作甚?”

    “提前给他们知会一声,用他们的影响力,再给你拉拉票。”

    “信就不用写了。我想他们会知道该怎样做地。今年寿平大长公主的寿辰和凉公夫人地生辰。我想叫大成去祝寿,也该是锻炼锻炼他的时候了。”

    太尉的长子杨勇。小名叫大成。说老实话,这个孩子没有杨英招人爱。杨素觉得他有些木纳,不善与人交际,胆子又小,也没有什么过人的长处。小的时候,见到陌生人连话都不敢说,现在已是三十多岁的人,对第一次见到的人说话时也会结结巴巴的。唯一的优点,就是还比较听话。以后大哥地家族就是世袭家族了,他身为世子如果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被别的家族笑话的。正如大哥所言,是该锻炼锻炼他了。

    定下这事后,太尉突然想起一事,对杨素说道:“出道,你今后不要再怨恨昭玄。为兄与他交往数十年,他的脾气为兄很了解,有时是固执了些,但总的说来他没有坏心眼,是个值得结交的朋。为兄与他只是政见的不同,但情仍在,心里还是常常念着对方。”

    杨素点头称是。他以前与高颖地关系也错,可后来随着高颖与太尉的政见不合,他也就对高颖时有怨言。再后来,他听到高颖有逼太尉退位的传言后,就从心里非常厌恶他,并有几次干脆劝太尉断绝与高颖地交往,认为没有必要再与这种没有情意的人交往。甚至有几次他还暗示太尉,先对高颖下手,但都被太尉拒绝了。

    还是太尉了解他,高颖不是心肠歹毒之人,也不是绝情之人。在一些事情他是有自己的见解,但在大事,他始终还是向着太尉的,不然也不会揽下这事。想通这点后,杨素当即表态,今后绝不再说高丞相半句闲话。

    几天后,杨素得到的这个消息就在朝野下传开,众人都在议论纷纷,都知道进凌烟阁是极其困难地,平均几十年才有一人。一个能凌烟阁地人距今已有七十多年了,七十多年里大汉国这么英才豪杰没有一个能如愿,大家都在猜测这次太尉是否能成功。

    当事情被同乐听到后,就把高颖叫去询问,高颖据实回答的确有此事。同乐当即表态,自己支持他地想法,并让他全力办好此事。

    高颖在得到皇帝支持后,更是立即让吏部题名,内阁会议也几乎全票通过,唯一的反对者便是太尉本人,不过众人并没有把他的谦让当真。

    接下来便是通知各家主和商定投票时间。在通知时,在京的各世袭家族,高颖都亲身前往,并耐心劝导他们赞成此事。家在外地的,高颖都一一亲笔写信合着通知一起送去。也几乎就在张锐带着部队进入鲜卑的国境时,全国的各世袭家族都收到了这样的信函。

    不久后,众家主纷纷回信表明态度,从已收到的答复看,全部赞成。贺若弼见之大喜,认为事情非常顺利,可高颖并乐观,因为投票是匿名的,谁知道那些家主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在暗地里投反对票?这事,一直要到投票结束后才能算完,眼下,还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

    正式投票时间,定在次年八月。之所以把投票时间延迟到次年八月,一是,给各家族仔细斟酌的时间,二是,给他们足够的京时间,三是,高颖想利用这段时间,争取将每个人的真实想法搞清楚,并有针对性地拉拢他们。

    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拉票行动拉开了帷幕。

第二百七十九章 空白地区

    三月二十一日,张锐所部先头部队抵达美卡地区。由于辎重队和重伤员都没有跟随部队西进,加这里又处于鲜卑国的北部地区人口非常稀少,汉军一路进行千余里,也没在途中遇到一个鲜卑平民,更别说有鲜卑的军队堵截。按照计划,部队将在这里休整一日,然后再通过美卡,前往百余里外的第一个目的地苏霍那河。

    听起来张锐等人西进一路似乎很顺利,其实不然。既然这里连鲜卑人都很少涉足,外人自然更加不熟悉。在陌生的环境里,危险始终是存在的。从草岭到美卡这段都是山地,矮小如丘陵一样的山坡被白雪装饰的大同小异,一座连着一座,隘口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永无止尽。汉军将士每人心里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是不是已经迷了路,部队正在原地绕?

    如果不是指南针所指的方向始终保持一致,就连张锐也怀疑是不是地图错了或是真是迷路了。为了制定这个计划,张锐曾详细地研究过地图,也查阅了许多有关的资料,自信能把地图所标注的地形、地貌熟记于心。但这也仅限于地图有标注的和有关资料提到过的地区,而别的地方他也一样毫不了解。

    而且张锐所依赖的地图和资料也有待检验,具体是否准确也只能走过之后才能评价。汉帝国从圣祖时代就十分注意收集世界各个国家的情报和绘制各国的地图,特别是紧邻着汉帝国的以及对汉帝国威胁较大的国家,更是被列为最重要的侦查地区。鲜卑国两样都占了,所以侦查人员派出的数量也最多的。

    没有那个国家愿意看到,自己国家的详细地图被外人绘制出来,所以不会允许汉人地专业绘图人员进入本国进行勘测。所以汉帝国也只能在暗地里做这些事情。通常一些经过地形测量的情报人员会假借商人的名义前往他国。

    这些情报人员的任务就是记录,自己沿途经过地区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他们也会进入一些偏远地区侦查。他们回国后。便把自己的记录报告交给帝国政务院的地图司,由地图司的专业制图人员绘制成图。这样的绘测地图,严格讲不算准确,但在条件特殊的情况下,这也是一种获取他国地形资料地手段。

    在侦查方面,情报人员会更多的把目光集中到他**事要地和重要城镇,而且派往地人数也不会太少,这样经过多次、反复的侦查和比对,比较容易绘制出较为准确的地图。

    但像张锐选的这条西进路线,在极北之地、人烟罕至。能有情报人员能找机会来这里侦查已经很不容易了。当然不可能多次派人核对,基本一次就把数据定下。单凭一次侦查。绘制出的地图准确性自然也就不能得到保障,出现误差的几率也高,部队迷路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

    说实话,以不准确的情报来制定进行路线,连张锐本人都觉得是在冒险。他虽然与部下说起这次进行路线时,显得十分有把握,有信心,但心里也有一些担忧。如果地图的情报与实际情况出现很大地误差,很可能会导致这次突袭的失败。后果严重,这一万多人就再回不了大汉了。

    部队开拔西进后,张锐命游骑团担任开路先锋,其中张旭义营和罗济营同时走在大军的最前方,罗济营的主要任务是警戒,张旭义营的主要任务便是拿着地图与实地做比对。这样的安排前师的将领们并无不满,刘文常和赵无寒都知道。辨认路途是游骑吃饭地本事之一,自己的团在这面不可能比游骑做的更好,搞不好还会误事。所以也没有与高朔抢这项任务。

    果然,在西进地路,张旭义营有几次始终没有找到地图标注的地点。还有一次还是担任警戒的罗济营骑士,在地图五十里外的一个地方,找到了标注的物记。不过总地说来。误差不算太严重。加游骑地实地勘测,即使有了偏离。最后全军又走回正确的方向。

    西进一路群山漫漫,大军每夜都在寒冷地山间雪地安营扎寨。虽然做必要的保护措施,但受冻伤的人数每日都在递增,有的冻伤严重的,甚至丧失了作战能力。张锐也发现部队士气也受到一定影响,将士们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好不容易到了美卡,距离第一个目的地苏霍那河只有一步之遥。听说苏霍那河有鲜卑牧人在那里生活,将士们的士气又开始高涨起来,总算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不用再在山沟里单调的行走了。

    果真这么容易达到目的地吗?绝大多数汉军将士还不知道前面还放着一个更大困难。美卡是包含苏霍那河东方圆数百里的所有地区。汉军到达美卡,如按正常进行速度,骑兵们能在数小时内就赶到苏霍那河。

    但美卡不是平地,也不是山地,它是一片低洼的湿地。通俗一点的叫法,这里被称为美卡沼泽地区。是鲜卑国内最鲜为人知的地区之一,在地图也是个未经侦查的地区。当年负责侦查这片范围的汉朝情报人员,走到美卡边就停止了脚步,他的侦查工作也到此就完成了。苏霍那河一侧则是由其他情报人员进行的侦查,所以地图的美卡是由虚线勾画出的空白地区。

    美卡之所以是一片沼泽,全拜苏霍那河所赐。众所周知,伏尔河是鲜卑国的第一大河,全年水量均十分充足。但大多数人不知道,伏尔河的水量有一半以来至游的这条叫苏霍那河的支流。

    苏霍那河就像一个脾气暴躁无常之人,除去冬季,全年其他三季,随时有可能泛滥成灾,一旦遇到持续超过两天以的雨水天气,十有**苏霍那河就会泛滥。洪水汹涌冲出主河道,在大地肆虐。而苏霍那河泛滥的洪水大多后来都流向地势较低的美卡地区,成千万年都是如此,美卡自然就变成了一片巨大的湿地。

    苏霍那河对大多数鲜卑来说是陌生的。苏霍那河有没有泛滥与他们并没有直接关系,只要它不断水,不影响伏尔河的流量便行。它要是高兴,全年都泛滥也成,反正对鲜卑民众没有丝毫影响。

    美卡比起苏霍那河更不为人所知,能知道美卡的,除了生活在苏霍那河附近的鲜卑人外,恐怕只有知识非常渊博之人曾在看到过它的名字。很少知道它的原因,一方面是美卡位于人烟罕至的地区,另一方面它会毫不留情地吞噬外来闯入者,一些勇于探险之人,进了美卡后就再也没能出去。

    美卡是各种鸟类、昆虫和植物的天堂,是成了人类和大型动物的地狱。这块土地仿佛就像是个死亡的大陷阱,初次到这里的人,都会觉得它是一块有着积水的洼地,半膝的水深也能让人行走。可是等它张口嘴时,一切都迟了,它会在瞬间将一个人变得无影无踪。它到底有多深,没有人能知道,可张锐知道仅自己这点人马陷下去后,肯定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要从草岭以北去到苏霍那河,这里是唯一的途径,意味着张锐所部必须从这块沼泽通过。在行动前,张锐对部下提到的危险主要就是指的要在这块魔毯通过。

    当然,张锐决心从这里通过,并不是想着去送死。在现在的季节里,美卡与苏霍那河一样还处于沉睡中。北地寒冷的气候,让它们每年十月底到次年四月中旬都处于冬眠状态。如果是换成五月之后,当苏霍那河与美卡苏醒过来时,即使遇到再好的战机,张锐也不会选择从这里经过。

    当初张锐在研究这条突袭路线,也是假设在冬天开战的基础。张锐认为,在这个季节里,通过美卡沼泽到达苏霍那河是可行的。而且从美卡往西走,更不容易被鲜卑人发现,能大大增加突袭的效果。

    本来除了这条西进路线外,张锐还计划其他几条通往基普的路线,以防战事是在冬季之外发生。不过要走另外的几条路,首要的条件就是必须翻越草岭。草岭遭遇战结束的当天夜里,独孤康成便挖壕筑垒,牢牢地将汉军南下的道路堵死。美卡也就成了汉军西进的唯一之路。

    现在虽然是处在美卡的冬眠期,张锐还是不敢等闲对待。在出发前,他不断提醒高朔要担任前锋的游骑团将士注意安全。可是美卡像是要给他来个下马威,当他刚刚到达位于美卡边的休整营地时,高朔就气喘吁吁地赶来向他报告,游骑团有将士出事了。

第二百八十章 泪

    “殿下一再吩咐要俺要提醒部下注意,不要食用野生植物,可游骑团里还有将士贪图野味,误食有毒的蘑菇。现在,他们的情况十分危急,属下有愧,请殿下惩罚。”高朔满脸自责的表情,向张锐告罪。

    “说说具体情况?有多少将士中毒?”张锐翻身下马,一边将手中的马缰丢给身边的亲兵,一边问道。

    “我团在下午三点时达到这里,在安营扎寨时,六营有一名排长见附近有个地方长满了蘑菇,颜色和形状与他家乡的野蘑菇很相似,一时嘴馋就采了去熬汤。汤熬好后,正巧六营长王奇巡视经过,蘑菇汤香味扑鼻,他就忍不住过去尝了一碗。谁知道那蘑菇有毒,刚喝了一小会儿,将士们便都不行了。”高朔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对张锐讲述了一遍。

    王奇是张锐的故交,早在张锐进入飞骑军之时就相识了,两人的情算来已有八年之久,曾经有一段时间张锐与王奇不在同一营里服役,后来王奇又成了张锐的部下。尽管是下级关系,并没影响两人长久以来建立的真诚情。闲暇之时,张锐常把王奇叫来,让他烤一两只黄狗给大家解解馋,王奇也很乐意在大家面前露露自己的烤狗肉的拿手本事,只要张锐一叫他便欢天喜地地跑来师部将领们品尝过他的厨艺,都赞不绝口,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听见是他出了事,张通、范明、宇文歆等人都露出关切之色。

    “一共有多少人中毒?”张锐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排的骑士或多或少都吃了点,无一幸免,都中毒了。之外,便是王奇和他的四名亲兵也喝了蘑菇汤,加在一起总共有三十人。”高朔说话时,头越埋越低。根本不敢看张锐的表情。

    张锐气得脸色发青,他之前就预料到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特别吩咐高朔要提醒部下注意。这些本来完全可以避免发生的事情,结果还是发生了,而且一下就倒了三十人,其中还有自己的故交王奇,这不能不让张锐感到气愤异常。

    “走,去看看。”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张锐强忍怒火,大步流星地往营地里走去。高朔紧跑几步。在前面领路,范明等人也紧跟其后。

    来到游骑团六营驻地地一处营帐外。张锐见张旭义、罗济、程节、邓三耀、秦几名游骑团的营长都在这里,他们见到张锐到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焦虑不安的心情立刻平静了许多,仿佛张锐一到,王奇等人就能化险为夷。

    张锐也顾不得与他们打招呼,迅速走进营帐。进了帐,张锐见王奇和几名中毒的亲兵躺倒在地,表情痛苦不堪。王奇身子是朝里躺着的。腹中绞痛,意识模糊,恍惚中听见有人进帐,努力想翻动身子转过身来,但感觉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力气。

    “王奇,我来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张锐来到他的身前蹲下。帮他把身子翻过来,轻轻地唤道。

    王奇目光迷离,哼哼了几声。像是在回应张锐的话,但他说了些什么,张锐一个字也没听清。张锐伸手翻开他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扩散,此时王奇多半视力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又见他的脸浮肿得不成样子。轻轻一摁便是一个窝。脖颈间也出现淡淡地红色斑纹,形状甚是奇特。张锐很清楚。中毒之人一旦出现这种症状,情况便不大妙了。

    “他们从中毒开始就是这样?”张锐问高朔。

    高朔一直站在张锐身后,回答道:“刚发现他们毒发时,王奇还能说话。他告诉属下自己的身体麻木,体内就像有团火在烧一样。后来没过多久,他就不能言语了。其他中毒地将士中,有的一开始就昏迷不醒。”

    “给他们用过解毒剂没有?”

    “已经用过了,每隔半小时,属下命人为他们服一次解毒剂,可是…….可是似乎没有好转。”

    张锐所提到的解毒剂,是一种能缓解常见毒素的抗毒药剂,是汉军军中配备的唯一的解毒药,如果遇到连这种解毒剂都没有效果的毒素,再无其他药物可以使用,中毒之人也就只能等死。

    张锐心里非常难过,轻轻抚摸王奇的额头,触手滚烫,身子一直在发抖。从观察的结果和高朔所说地情况,张锐可以确定王奇等人食用的蘑菇中含有麻痹神经系统的毒素。中了这种毒,便是放在前世抢救不及时,活下来的希望也不大,更别说是现在这个时代了。

    “王奇啊!王奇!全是你这张好吃的嘴害了你。你想吃蘑菇,不会等到咱们胜利凯旋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吃个够?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贪嘴?”张锐默默在心里暗自责怪王奇太不小心,为了贪嘴便要送了命。他用惋惜的目光看着不断喘着粗气地王奇,为又将失去一个战而感到痛心不已。

    “殿下,他们还有希望吗?”高朔见张锐一直抚摸着王奇的额头,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张锐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便往帐外走去,高朔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急忙追了出去。走出帐外很远,走在最前面的张锐突然转过身来,对高朔厉声喝道:“高朔,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地?出发前,我三番五次交待你不要将士们食用野菜、喝生水,你小子转身便忘了。到这个时候,你还问他们有没有希望?希望什么?希望他们早点死吗?”

    张锐的声音越说越大,特别是最后几句质问如滚雷一般响亮,话语说过许久余音还在营地空回荡。高朔如被着滚雷劈中一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本来有些低着的头猛地向一抬,脖梗子僵硬而挺直,身体也绷得直直的。他口中不断抽了一口冷气,眼睛一张一合,起伏不定的胸膛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他此时正陷入极度恐慌中。

    “奶奶地。你既然这么容易忘记事,那还有什么资格再当团长?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撤了你?”张锐怒火中烧,越骂越气,连怪话也脱口而出,最后似乎还嫌骂得不过瘾,还跨几步向高朔靠去。

    张通以为张锐要动手揍高朔,急忙跨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劝道:“殿下,高团长是绝不会忘记你交待地事情,我想他肯定是把命令传达下去了。王奇等人是食用有毒蘑菇。是擅自违反命令地结果,与高团长没有多大的责任。望殿下明察。”

    “请殿下息怒,属下认为副师长之言有理,这事不应有高团长负全部责任。”范明也及时站出来为高朔说好话。随后游骑团地五位营长,也信誓旦旦地向张锐保证,说高团长在出发前曾下过命令,禁止将士食用野生植物。接着前师地将领们也纷纷为高朔求情,宇文歆说现在部队在敌后,此时撤换高团长会影响游骑团将士们的士气,就算要追究他的过失。也要等部队返回后方休整时再说。

    见同僚纷纷为他求情,高朔十分感动,不过他还是拒绝了众人的好意,说道:“各位的好意,俺多谢了。可游骑团出了事,俺作为团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殿下想要揍俺,俺心甘情愿的挨打。殿下想撤去俺的职务,俺心甘情愿的服从。俺是真心认罪,各位就不要再为俺求情了。如果殿下不惩罚俺,俺的心里才不好受呢。”

    张锐虽然很生气,骂得也很凶,但并没有撤换高朔地意思。对高朔,张锐是能够放心的。而且到目前为止。张锐也还没能找到高朔地接替者。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张锐更不会轻易将他撤换掉。

    原本只是气话。没有想到众将都认真了,纷纷为高朔求情。而高朔也诚心实意的认罪,说话时带的那股憨态,令张锐心中怒火平息了大半。

    张锐极力仍然板起面目,恶狠狠地对高朔说道:“你想心里好受?我偏偏不让你如愿。今天我不揍你,也不惩罚你。不过等会你要与我一起,陪中毒的将士走完最后一程。你可愿意?”

    高朔低着头说道:“属下愿意。”

    经过这一阵发泄,张锐的心情也转好许多。又回转身,往刚才的营帐走去。达须追几步,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殿下,你是不是训高团长训得太重了。说什么他也是游骑团的团长,是个将军,你这样当着他部下的面训他,他会不会放不下面子?”

    张锐瞥了他一眼,说道:“高朔是个直性子,只要你训他训得对,他就口服心服。他那些部下,有谁敢看轻看他?别以为高朔是好欺负的,有谁敢从此跟他捣乱,不听从他地命令,你会知道高朔的厉害的。他要是占着理犯了牛劲儿,就是我出面劝说,他也会坚持到底。”

    张锐又进了营帐之后,便把除高朔之外的人都赶了出去,他俩默默地陪伴着王奇。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陆陆续续有中毒的将士断了气。王奇和他的几名亲兵可能只是喝了几口汤,所以还在坚持着。

    此时,张锐已经看见王奇嘴角泛起了微红的沫,看来他地时间也不多了。张锐拿着汗巾不断为他擦着额头的汗水,看着他已有些变形的脸,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一滴眼泪落在了王奇地脸庞。王奇像是被滚烫眼泪烫醒,猛地挺起身子,一只手奇迹般的抬起,指向东方,嘴里哦哦地叫着。

    “放心,兄弟。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我会带着你继续前进,我会带着你取得胜利,我会带着你返回大汉,我会亲自把你送回家……”一边说,张锐脸的泪水一边往下趟,说到最后已有些哽咽得不能言语。

    王奇听了张锐的话后,脸露出安详地神态,随后长长出了一口气,便停止了呼吸。张锐地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又一个朋兼部下倒在了他的身前,他地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旁边的高朔此时已是痛不欲生,边哭边捶着胸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张锐与高朔都哭得特别痛心,他们哭并全是因为王奇的死,而是此时他们又想起了已逝去的战们。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悲伤,在此刻得到发泄。

    高朔此时想起杜晗,他心想,如果杜晗还活着,他肯定不会服气我来当游骑团团长。这家伙一定会想方设法想把我拉下去,自己好当团长。老伙计,你要是活到今天,就有机会把我挤下去了。可你为什么去的这么早呢?难道厌倦与我再争了吗?

    待把王奇的遗体火化之后,张锐的脑子才稍稍清醒过来。他感到心里总是惦记着什么,而且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思忖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对什么感到疑惑。

    直到最后一名断气骑士的尸体被焚烧时,燃气的股股浓烟冲向天空,张锐抬头去看,只见天空中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张锐猛地变了脸色,他突然明白自己对什么感到疑惑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逆天而行

    抬头望见满空的星辰,张锐心里一阵惊悚。从听到将士误食毒蘑菇的消息起,他就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本以为自己焦虑不安,主要是担心王奇等人的生命安全,可当王奇和中毒的将士们都陆续断气后,这种感觉还愈加强烈,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

    当他看到天空中布满璀璨的群星时,猛然间醒悟了,自己到底为什么感到担忧。野地里能长出蘑菇,说明这里的气候正在转暖,今年美卡的春季比往年来得要早。一旦美卡提前解冻,再想从这里穿越几乎等于自杀。

    “可恶!”张锐忍不住骂了一句,事情为什么就这样凑巧,以往本应在4月中旬开始解冻的美卡,偏偏今年还不到三月底就有从沉睡中醒来的迹象。难道是天在保佑鲜卑人,故意不让我从这里经过?

    张锐的咒骂声虽然不高,但高朔就在他的身后,清清楚楚听到耳中。高朔以往张锐还在为折损将士的事而气愤,于是又请罪道:“殿下,这事全是俺的责任,你还是处罚俺。你要是不处罚俺……。”

    张锐挥手打断高朔的话,说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你非要自行请罪,待部队返回国内后再议。我现在要考虑的,是不是仍按计划继续前进。”

    高朔听说张锐有退兵的打算,震惊程度不亚于初闻部下有人中毒的时候。本来他对从草岭北部往西而进的计划是有过疑虑的,后来当张锐把计划详细地对他讲述一遍,又介绍沿路的地理环境后,高朔被说服了。认为这个计划可行,成功的把握极大。

    张锐起了退兵之心,这让高朔异常惊诧。感觉近一段时间张锐似乎变了一个人,以前他定下的计划,鲜有中途改变的时候。近段时日却屡屡更改。前次在草岭改变计划还算得是迫不得已,变得有道理,可现在前无堵截后无追兵,眼看着过了美卡后,部队即将大显身手,在鲜卑人境内纵横驰骋,张锐又想改变计划,不能不让高朔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惊愕之余,高朔力劝道:“殿下,咱们都已到了这里。怎么能返回去呢?朝令昔改,将士们该怎样想?士气必将大挫。而且独孤康成所部极有可能已到达奈斯城堡。即使我们往回走,也不大可能从马水峡口返回国内。”

    “难道殿下是想,趁独孤康成前往马水峡谷地机会,咱们再从草岭南下?这个想法不错,但太浪费时间了。再加我们的辎重队已返回国内,我们身只携带够数日的粮草,南下过草岭后,居住在那个地区的鲜卑人似乎并不多,我们即便成功翻越草岭。算算日子也该断粮了。到那时,我们到哪里去找粮草?殿下,咱们还是继续往前,待渡过苏霍那河在鲜卑牧人手中得到粮草后,再来商议部队下一步的行动。”

    高朔说这番话,是以为张锐突然间又不想去基普城。虽然不知道张锐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心想。不去鲜卑人的老巢也好,谁知鲜卑人会留下多少部队保护鲜卑单于。之前张锐所说的数字都是估计出来的,如果鲜卑单于怕死。也许会留下数万人保护自己,我们这万余人去了基普也胜负难料,说不定无功而返呢。还不如待补充完粮草后,折返东进,去威胁右贤王的居城普六城。这样成功的希望还大些。同时。那里更接近陆柯地部队,更能有效地支援他的进攻。

    高朔还想据理一争。张锐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往前走,是老天爷不想让我们再往前。”

    高朔满脸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吉元,你们家乡地野外什么季节能长出蘑菇来?”

    高朔没想到张锐会问出这样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愣了愣,还是回答道:“俺家乡的野蘑菇一般会在入伏…….”说到这里,高朔便反应过来。虽然各地的蘑菇生长期不同,但温度和湿度都要达到一定程度才会长出。既然此地已长出蘑菇,极有可能下面的冰层已解冻,美卡又变成了一个饥肠辘辘的恶魔。

    “殿下,难道没有别的路可行了吗?”高朔心有不甘地问道。

    张锐之前就一直在回忆地图美卡周边的地理环境,也许有第二条路可行,但是地图却没有标明。倒是可以派游骑去寻找新的道路,但在陌生地环境里寻找道路需要时间,现在的关键是粮草有限,部队不可能一直驻扎在这里等游骑把路找到为止。张锐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所虑告知高朔。

    高朔听罢急得连连跺脚,骂道:“在草岭时天还在下雪,这里的气候怎么会变得如此反常?奶奶地,难道是天故意与我们作对?”

    “你们是侵略者,天怎么会保佑你们呢?”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旁边突然冒出。

    高朔转头看去,发现声音是从一个军帐中传出。说话之人在帐内,他的身影被帐内火光照耀投射在营帐,显得格外的高大。

    “三弟,不要乱说话。”另一个声音焦急地劝阻道。

    高朔已听出,这两个说话之人便是被俘地尉迟兄弟,其中先说话的弟弟尉迟敬格。他与张锐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关押他们的营帐外,听尉迟敬格所言,刚才地话语都落入他们的耳中。

    高朔对张锐比划了一个动作,意思是他们既然在无意间得知军事机密,也就不能再留着,应当立即斩杀。张锐望了望营帐,并没有立即表态。

    尉迟敬格听见帐外张锐没有说话,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哥哥尉迟易格满脸焦急,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三弟,你这是干嘛?你知不知道这样说,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尉迟敬格无所谓,仍是大声的地说道:“我自从被俘就做好了死地准备。你兵败之时,不是也曾经想过要自杀殉国吗?既然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言语不能说?我偏要说,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哈哈…….”尉迟敬格边说,边纵声大笑起来。

    尉迟易格并觉得有什么可笑,他皱紧眉头,为自己和弟弟地性命担忧。说老实话,疯虎对他们两兄弟算是礼敬有加了,一路既没有捆绑,也没有给他们吃猪食,每天扎营后甚至允许他们在营地里溜达一阵,几名跟他们形影不离的骑士,也被冠以“保护”他们安全地名由,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在尉迟易格看来,这是同为基督教徒的张锐,对自己的特殊照顾,弟弟尉迟敬格完全是沾了自己的光,才享受这样的待遇。可是弟弟却不知好歹、恣意妄为,时刻找机会用言语刺激疯虎,像是不把疯虎刺激得狠下毒手就决不罢休似的。

    尉迟易格心想,是人都有三分脾气,疯虎能看在我的面子容忍几次,但不可能永远忍受下去。一旦有天,疯虎的容忍到达极限,弟弟的性命恐怕就不保了,也许自己还会跟着受过。

    可由他怎样劝说弟弟尉迟敬格就是脾气不改,而且讽刺疯虎的话一次比一次难听。今日他们无意听见疯虎与部下对话,知道了疯虎所部的困境。尉迟易格便对弟弟猛使眼色,警告他不要出声,结果还是白费劲,弟弟装作根本没有看见,依然我行我素,大声出言刺激疯虎。

    尉迟易格心里哀叹,平日聪明一世的弟弟,怎么被汉军俘获后就一直犯糊涂,这不是自己找死吗?汉人有句名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留下性命,今后做什么不行?非要争一时之勇,无端丢掉性命,真乃莽夫。

    尉迟易格心里嘀嘀咕咕之时,尉迟敬格又在说道:“大哥,咱们能看到疯虎所部被逼绝境,真乃幸运之事。可惜此处无酒,不然你我兄弟当举杯为之庆贺。可惜啊,可惜!”说罢笑得更加厉害。

    “真有如此可笑?”帐外响起了疯虎的声音。

    尉迟易格闻声心中发颤,他听出了声音里有冷酷的味道,难道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尉迟易格脸色发白,绝望地看着弟弟。

    尉迟敬格满不在乎,大声对着帐外说道:“我鲜卑王国乃是天所赐,我们鲜卑单于也是天的宠儿。你们汉人仗势欺人,无端侵入我国领土,挑起战争,这是逆天行事。所以天要惩罚你们、毁灭你们。啊,感谢老天有眼,让美卡提前解冻,让你们陷入绝境,根本没有活路再走。我劝你,最好的办法还是向我军投降,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逆天而行?也罢,就算逆天而行,最终的胜利者必定还是我。我相信,人定胜天。你擦亮眼睛等着看我们汉人是怎样战胜美卡,怎样战胜老天爷的。”张锐说这句话的时候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寻条道路从美卡之经过。为了大汉国,为了自己的部下,就算对手是天,自己也绝不能束手待毙,而要千方百计战胜它。

第二百八十二章 基普城

    汉元795年四月十五日凌晨六时许,基普城一带象近几天一样,黎明时候就开始起雾。在乳白色的薄雾和曙色的交融中,基普城异常寂静,只偶尔传出守城士兵问话的声音。由于大雾弥漫,十步之内已辨不出人影,城楼高悬的灯笼,其光芒在厚重的雾气中朦朦胧胧,依稀闪烁。

    城中大部分人都在酣睡。虽然鲜卑国正在与两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交战,形势不容乐观,但这里暂时没有号角喧鸣,没有战马奔腾,也没有震天的喊杀声,似乎一切都如平常一样宁静、祥和。

    守在北城墙的鲜卑将士们无精打采,凌晨的困意正浓。为了打发漫漫长夜,大多将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吹牛、聊天。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问口令声,随着来人回答口令的声音响起,士卒们急忙跑回自己的岗位,挺胸收腹,全神贯注凝视远方。其实浓雾完全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根本看不到城下的情况,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精神抖擞、警惕万分的模样。

    来人是例行巡城的近卫少将纥奚佑一行人。纥奚佑是鲜卑单于的侄儿,他的主要职责是负责都城的城防安全。纥奚佑是八大部族出身,又与单于王室有亲属关系,故此很受老单于的信任。为了不辜负单于的信任,纥奚佑对都城的防务可以说是尽心尽力。每日清晨,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城墙巡视全城一遍,完后才回家梳洗、吃饭。纥奚佑性格残暴、治军严厉,守城的将士稍有松懈被他发现,轻者几十军棍是少不了的,重者立即斩首。

    部下们都怕他,也习惯每日在他面前装样子。只要不被他现场抓住,他走后,大家仍是该干嘛干嘛。又恢复到之前的松懈状态。

    纥奚佑不知道部下阳奉阴违的情况,每次巡查都看见每个将士都神情专注,表情严肃,非常满意。这次巡查也不例外,他心情大悦,对身边的一人说道:“贺赖将军,每次我来,你的部下都保持着高度警觉,很不错。我会禀明单于陛下,单于陛下历来是赏罚分明地。”

    “多谢大人。下官定当再接再厉,不负大人的美意。”说话的是负责北城防务的将领贺赖能。

    纥奚佑走到一处城墙跺边停了下来。用手轻拍着墙跺又说道:“贺赖将军,快到开城的时间了。今日雾很大,你要吩咐部下格外小心警惕。”

    贺赖能恭敬地说道:“下官遵令。请大人放心,只要有我贺赖能在,任何敌人也别想从北门进入基普城。如有失言,大人只管拿去下官的人头。”他嘴这样讲,但心里想,无论是罗马人还是汉人,都不可能来到这里。我的这颗头,想掉也掉不了。

    纥奚佑点点头,又说道:“如此甚好,现在是战争时期,要保持高度警觉才行。”

    贺赖能连连称是,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大人。虽然现在是战争期间,但依下官之见敌人是不大可能打到这里的。”

    纥奚佑看了他一眼,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贺赖能回答道:“我们东面和南面都设立很多关口。罗马人和汉人要到这里,除非把这些关口都攻下。何况汉军的主力现在正在乌河地区与右贤王地部队作战,罗马人则没有多余的兵力进攻我们,所以下官认为,都城是安全地。”

    “贺赖将军。敌人并不只是汉人和罗马人。你刚才的想法很危险,你必须要保持高度的警觉。”纥奚佑用手指着北方说道:“也许敌人就会从这个方向来袭。”

    “这个方向?”贺赖能稍稍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惊讶地叫道:“大人难道是指莫斯地区的洛夫等部落要谋反?这……这不大可能。”

    “贺赖将军,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纥奚佑严肃地说道,“都城现在只有不到两万的部队,其余的都去支援东部前线了。敌人很有可能见都城空虚,趁虚而入,我们必须多加小心才是。”

    “是!下官记住了。”贺赖能觉得纥奚佑言之有理。

    洛夫等部落,是在他们来此之前就在这块土地土生土长的部落,鲜卑人来后夺取了他们的领地,土著部落因此与他们进行了长达近百年的战争。最后,松散地土著联盟无法战胜已形成了国家体制的鲜卑国,其中一部分部落只有投靠鲜卑人,另一部分则向着西方迁移。

    洛夫部落便是投靠鲜卑人的最大的土著部落,鲜卑单于把莫斯地区划给他们做领地,以示褒奖。又过了百余年,洛夫部落在莫斯地区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成为了鲜卑国内非鲜卑族的最大的部落,一些弱小地非鲜卑部落纷纷去投靠洛夫部落,逐渐又形成了一个联盟性质的组织。

    鲜卑朝廷不能容忍洛夫等土著部落日渐壮大的趋势,便想招洛夫等部落首领来基普,以便就近控制他们。但洛夫部落等首领甚是机警,百般推脱就是不肯来基普。于是鲜卑朝廷以洛夫等部落违反朝廷命令为由出兵讨伐。洛夫等部落首领不甘被擒,也起兵反抗。

    双方地战争又进行了几十年,鲜卑人虽然在战局取得多次胜利,但终究无法消灭洛夫等部落。最后迫于无奈,鲜卑人放下颜面与洛夫等部落谈判。洛夫等部落也在战争中受到了重创,也无心恋战,于是顺势答应了鲜卑人的谈判要求。

    和谈最终因双方的让步达成了一致。洛夫等部落方面宣誓仍归属鲜卑国,保证不再组成联盟,部族护卫队不会超过一万人,并且随时听候鲜卑朝廷的调遣。鲜卑方面则保证永不剥夺洛夫等部落在莫斯地区的领地,并且答应洛夫等头领免于到基普城觐见地条件。

    谈判结束后,双方都没有违约,似乎彼此地矛盾得到了最好的化解。时间一晃又过了近百年,到了现在地洛夫头领是年轻的巴洛夫,他地民族情结更胜自己的先辈。据传言。他曾说过,非鲜卑籍部落的人民应该团结起来,把占领我们土地的鲜卑人彻底赶走。

    这话虽然是谣传,也引起了鲜卑朝廷的高度警惕,鲜卑朝廷加强了对莫斯地区非鲜卑部落的戒备。在前些年,鲜卑左贤王的首要任务,便是监视这个地区的动态,他麾下的部队大半集中在靠近莫斯的地区。

    当突忽人提出联盟之时,鲜卑单于拒绝地原因之一,是考虑自己国内有内患。后来参加反罗马联盟。也是因为巴洛夫为了证明自己并无二心,亲身前往基普觐见了单于。他是数百年来。第一个到基普面前单于的洛夫首领,他地这一举动得到鲜卑单于的信任,大大打消了对他的怀疑,于是,才放心地把左贤王的部队都开入罗马境内。

    可事情并不简单。前些时候,汉人突然对鲜卑宣战,鲜卑的主要部队都集中在罗马境内,国内兵力吃紧,只有命令调遣洛夫部落派三万骑兵前往乌河城堡支援右贤王。可是出乎鲜卑朝廷预料的是。巴洛夫婉言谢绝了这个命令,说自己部落现在人口不多,无法凑够三万人。如果朝廷只让他们出五千人,他会执行命令的。

    巴洛夫的违命让鲜卑君臣深感不安,洛夫部落及在莫斯地区的非鲜卑籍部落有能力征集至少十万人参加军队,鲜卑朝廷只让他们出三万人,已经是在考虑了他们实际情况地基础提出的最低数目。但巴洛夫还是一口拒绝了。公然的违抗命令已形同造反,由此可见巴洛夫的确怀有异心。

    外敌当前,鲜卑单于与臣下们商议后。觉得在眼下首要做的是稳住巴洛夫,只要他现在不谋反,待罗马境内的大军撤回国后,再来讨论该如何处置他。于是鲜卑朝廷免去了洛夫等部族的征召令,转而把剩余地禁卫军派往乌河地区。

    这件事情在鲜卑朝廷群臣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纥奚佑就是知情者之一。由于单于下达了噤口令。所以他也不便对贺赖能明言,只能隐晦地提起。贺赖能反应也不慢。结合一些传言,立刻便把原因猜得**不离十。

    贺赖能知道巴洛夫有可能谋反后,心里暗暗害怕,他的部下是什么样子,他非常清楚。一直以来,他只是抱着能把纥奚佑打发过去就行的想法,应付纥奚佑。现在得知巴洛夫有可能谋反,才真正感到了害怕。巴洛夫如果真地起兵谋反,他肯定会带兵直扑基普城,自己把守的北城则首当其冲。他暗地里擦了擦冷汗,下决心待纥奚佑离去后,便让部下打起精神来,不能再像平时一样懒散。

    纥奚佑与贺赖能说话的这会功夫,城门已经打开,一些早起的菜农和生意人忙忙碌碌地出入城门。纥奚佑又与贺赖能交待了几句,正要转去西城,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隆隆的轰鸣声,像是一阵滚雷由远及近,如泰山压顶般,让人心悸。

    纥奚佑与贺赖能互望了一眼,脸色变得惨白。他们听出滚雷声是战马奔腾时发出地,数量不在少数,至少应该有数千骑兵驰马而来,才能有这么地声响。他俩不约而同的想到:巴洛夫还是谋反了。这段时间没有更新,一是单位事情多,晚回家已经很晚。二是状态不佳,一直找不到感觉。三是,趁着这个机会把前面地章节重新看了一遍。从今日起,开始恢复更新,如没有特殊情况不会间断。

第二百八十三章 神兵天降

    “敌人来犯,关闭城门!”

    “有敌来犯,赶快鸣警

    稍一错愕之后,纥奚佑与贺赖能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也几乎同时高声下令。守城的鲜卑士卒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他们听见两名将领的呼叫声后,仍然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

    城门口处更是乱成一锅粥,城外想进城的人群都往城内蜂拥而入,顷刻间把城门洞堵得水泄不通,进退两难,哭声、喊声响成一片。负责把守城门的鲜卑将领以前从未遇到这种疯狂的景象,呆呆地看着挤满人的门洞,对于如何才能关城门,一筹莫展。

    贺赖能跑到城下,看见还没有关闭城门,恶狠狠地对着他大声嚷嚷:“混蛋,快下令关闭城门!”

    守门的将领迟疑地指着门洞道:“大人,里面挤满了人,根本无法关闭城门。”

    贺赖能懒的再与他说,拔出腰刀一刀将他砍翻在地。又大声呼叫起来:“立即关闭城门!有敢抗命者,杀无赦!”周围的士卒见此情况也顾不得城门洞的人了,便开始推动沉重的城门。

    正拼命往城里挤的百姓,见城门将闭,唯恐被关在城外,更是铆足了劲往城内挤。他们人多力量大,当城门关闭一半时,无论推门的士卒如何使力,城门硬是无法再关拢半分。

    “不许再往里挤,不然格杀勿论!”贺赖能面色惨白,绝望地大声呼叫。正在全力逃命的百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喊话,即使有人听见他的话也全然不理会。

    贺赖能狠下心,对着周围的士卒大呼道:“违令者杀!去,把堵在门洞的人都杀了。”士卒们没有想到他会真的下达这样的命令。都惊恐地望着他,犹豫不决。

    “快动手,不然我杀了你们。”贺赖能高举着手中带着斑斑血迹地大刀,凶神恶煞地朝士卒们大叫。

    士卒们被逼无奈,只得狠着心痛下杀手。一时间,城门处刀光闪烁,箭雨横飞,惨声连连,血流成河。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当他们把城门处的百姓都驱赶出城后。再想关闭城门已经来不及了。

    在慌乱之际,纥奚佑与贺赖能谁都没有想到要人拉起吊桥。风驰电掣般而来的骑兵已经踏吊桥,冲到了外城们洞口。这时候贺赖能才发现,敌人并不是他们预测的洛夫部落的人,而是汉军。

    “跟我来!”贺赖能见无法再指望关闭城门,将手中的刀一挥,勇敢地迎了去。他想用人墙把城门堵住,以便给纥奚佑争取时间调集援军。贺赖能的勇敢行动并没有能够阻止汉军步伐,冲在最头里的一名汉军,手持一柄长枪。当贺赖能举刀向他砍来时。他灵巧地侧身躲过,手中的长枪一闪,在贺赖能的喉咙留下了一个血洞。在贺赖能地身躯倒地时,那名汉军已经冲入城中,他身后的数百骑兵也纷纷从贺赖能地身踏过,飞驰进城中。

    守城士卒不是被杀死,便是四散逃亡。汉军入城后。立刻分成三部。一部仍骑马驱赶、追杀四处逃窜的鲜卑士卒,另一部下马守卫在城门处,还有一部则在领头冲进城来的汉军将领的带领下。朝城墙杀来。

    大雾挡住了城墙将士的视线,纥奚佑根本不知道吊桥居然还没有拉起,更没料到汉军已经长驱直入攻入城中。只是听见城下喊杀声响得更胜之前,误以为贺赖能还在驱赶堵在城门里的百姓,所以也没有在意。

    直到喊杀声已经接近到城墙时。纥奚佑才感觉不对。被驱赶的百姓是不会往城墙来的。他正预找人问话,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卒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大人,不好了,汉军杀入城来了。”

    “什么汉军进城了?”纥奚佑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且不问汉军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城下,单是让他们进了城,自己就是死罪。远处轰鸣的马蹄声还在不断接近,说明还有大部的汉军正在朝着基普城而来。

    纥奚佑猜测这部杀入城的汉军应该只是前锋,人数应该不会太多,现在他活命的唯一机会便是趁着汉军大部赶到之前,把进入城中的汉军消灭或者赶出城去。

    他一面命人调集兵力增援北城,一面自己亲自带领数百士卒冲到城的通道口跑去。他来得正是时候,进攻城墙地汉军异常勇猛,他们根本不顾自己的生死,拼命向杀来。附近的鲜卑士卒几乎已死伤殆尽,眼看着他们就要冲城墙。

    纥奚佑所带地这部人赶到后,弓弩不停地朝下射击,至少射杀了一两百汉军,才止住了汉军的进攻,暂时退了下去。

    可还没等纥奚佑喘口气,城下又涌数百汉军,这次他们拿着缴获的盾牌,又开始了新一轮攻势。这次,城的箭雨对汉军造成的伤害显然不及次,在损失几十人之后,第一名汉军成功登城墙。

    “兄弟们,跟我杀啊!”纥奚佑绝望了,操起一把长枪第一个迎了去,他身边地亲兵也跟着他冲了去。他地行为大大激励了士卒们的士气,纷纷挥舞着武器杀向登城来地汉军,城墙顿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在最激烈的战斗中心呐喊声和喊杀声反而小了很多,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短促的怒骂声,混乱的脚步声,刀枪的碰击声,以及武器打击在人身体和头部的闷响声,还有不时响起的惨叫声。

    双方似乎势均力敌、暂时分不出高下,不是你进我退,就是我退你进,像是大海掀起的波涛,进退不定。战斗的最前列,又像是激流中的漩涡,不时有人被卷进去,不时又有人被抛出来。处在浪尖和漩涡中的人,脚底下践踏着血泊,践踏着尸体或者重伤倒地但尚存一丝气息的士卒的身体,前进或是后退。接着,又有更多的人倒了下去,开始被别人践踏。

    除了城墙的“主战场”外,城下还有几处也在发生混战,战斗也进行得异常激烈,而最平静的地方,反而是城门,这里的百余名汉军正在清理挪开门洞内的尸体,为将要抵达的骑兵大部队疏通道路。

    这时,城中已经开始发生混乱。最早是挨着北城的居民,被喊杀声惊醒,有许多人来不及穿衣服,赤膊奔出来打探消息。待得知是汉军入城后,立刻扯家带口地向着其他三个城门处跑去,想尽快离城避难。

    随着出逃的人越来越多,道路被堵死,城中一些赶来的援军被堵在逃难的人群中无法前进,有的甚至还被推着随人流倒退。

    当混乱的嘈杂声传入王宫时,鲜卑单于被惊醒,他本是年老体弱,平时下床都要人搀扶,此时,却像是个年青的小伙子一样,一跃从床跳下,一边往外走,一边叫问道:“来人啊,出了什么事儿了?”

    一名近侍跑了过来,回道:“据传闻,汉军已经攻入城中。”

    “汉军?你确定是汉军?”老单于停住脚步,再次让近侍确认。

    近侍确定地回答道:“陛下,外面的人都说是汉军从北城杀进城来了,现在正往王宫奔袭而来。臣听到消息,当即赶来启奏陛下。”

    老单于闻言身子晃了两晃摔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道:“汉军怎么会打到这里来了?他们又是如何能攻入城中的?”

    近侍赶忙将他扶起,劝道:“陛下,现在趁着汉军还没有入宫,您还是速速离开基普城。”

    老单于茫然地说道:“离开基普城?离开了基普又能到哪儿去?”

    “陛下,您可以去普六城。”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话音未落一人急步冲了屋内。老单于抬眼看,原来是权大纳言如罗平托。老单于见如罗平托衣冠不整,发须凌乱,看样子是得到消息后,就立马赶来王宫了,心里甚至感激。他得到消息后,不顾家人的安危,立刻赶来护驾,其忠心当数第一。

    老单于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爱卿,汉军既然已经打到这里,普六城只怕也不保了,我们还能去吗?”

    如罗平托侃侃而道:“陛下,往北面走,莫斯地区的洛夫怀有异心,此去乃自投罗网。西面没剩下多少军队,如果汉军乘势追击,陛下的处境就危险了。唯今之际只有去普六城,昨日右贤王传来的战报说汉军主力都被拖在乌河一线,这股汉军定是从小道绕道而来,陛下到了普六城,再集合兵力,把这股汉军赶走。”

    “陛下,谁劝你去普六城,谁就是想要您的性命。此人当斩之。”老单于还没有开口,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随着话音,几位面容苍老的大臣走了进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基普城的沦陷

    如罗平托转头看去,见领头的是右大臣步六孤峰。右大臣这个官衔,是步六孤族在鲜卑朝廷的世袭职务。步六孤峰是步六孤族的族长,理所当然地继承了这个职务,而且他还是左贤王的老丈人。

    步六孤峰对着老单于行了一礼,又怒视着如罗平托质问道:“你劝陛下去普六城居心何在?”

    如罗平托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贼兵已至,下官劝陛下移居普六城也是权宜之计,老大人怎么能说下官别有用心呢?”

    步六孤峰没有再理会他,转而对老单于进言道:“陛下,前些年发生的乌尔海事件你还记得?”

    老单于闻言心里一惊,立马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如罗平托。步六孤峰所说的乌尔海事件,是早几年发生的事情。那年老单于病势严重,大有一病不起的趋势。左右两位贤王都在暗地里厉兵秣马,以便老单于咽气后,自己能一举击败对手顺利登王位。

    其中右贤王表现得更为明显,他的支持者之一乌尔海是禁卫军副统领。在老单于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里,乌尔海曾擅自下令禁卫军封锁基普城,任何人没有右贤王的诏令不得出入城。

    手握重兵的乌尔海成功控制了朝廷百官和王宫,其行为已经算得发动政变。只是基普城之外还有几十万鲜卑军队,其中在基普附近驻扎的达三十余万,而这些军队大部分又都掌握在尉迟晖手中。虽然尉迟晖有两个儿子在右贤王的帐下任职,但他本人的态度却不明朗,跟两位王爷都不是太亲近。

    正是因为尉迟晖的缘故,右贤王有所忌惮,即便他和他支持者们已经把基普城牢牢控制住,他也不敢贸然坐单于的宝座。他们都在焦急地等待,期望老单于尽快驾崩。他们相信。只要老单于是自然病故,右贤王再做单于,尉迟晖应该不会反对。有了尉迟晖的支持,再加禁卫军和右贤王本部的人马,左贤王即使不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兵力,绝不敢公然起兵造反。

    可是事与愿违,老单于竟然大难不死,战胜了病魔,在昏迷十几天后又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加精心调养,身体日渐康复。老单于身子骨又硬朗起来了。有人便把乌尔海擅自封锁基普城、阴谋篡位地举动密奏老单于。老单于大怒,立即将乌尔海关押起来,准备拷问他交出幕后主使。

    乌尔海也是个硬汉,在牢狱中受尽酷刑,还是一口咬定是由于当时单于病重,为了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为了保障单于和京城的安全,才紧急下达了这道命令。当日在京身份最高贵的当属右贤王,所以才下令需要右贤王指令才能出城。老单于并不糊涂。乌尔海的心思昭然若揭,任何说辞都蒙蔽不了他。不过老单于也并不想为此大义灭亲,毕竟右贤王在自己断气前还没有篡权夺位。

    后来这件事情就以乌尔海预图谋反定了案,乌尔海本人及其家族被诛杀,另有一些涉案的官员也因此送了性命,而真正的幕后主使右贤王只被罚去数千户。对外昭告的处罚原因是,右贤王与汉帝国的反叛者有往来。老单于这样做的目的是既警告右贤王。又顺便讨好了汉帝国,一举两得。

    一晃数年过去了,老单于并没有淡忘此事。他对右贤王深怀戒心。所以在出兵罗马之时,用地是左贤王和本部的军队,右贤王地一兵一卒也没有调动。老单于担心右贤王野心过大,在夺取罗马领土的同时也拼命扩张自己的势力。

    此时,步六孤峰旧事重提。触及了老单于的痛处。步六孤峰不便明言。而其言外之意,担心老单于此去普六城是自投罗网。被右贤王软禁,成为傀儡。如罗平托在平日与右贤王交往过密,老单于心里犯嘀咕:是否因为右贤王授意,如罗平托才提议我去普六城?

    老单于看了几眼如罗,发现他神色如正常,不像有阴谋之人。不过他也不敢全信如罗,转而问步六孤峰道:“爱卿,贼兵已入城中,朕该去哪里好呢?”

    步六孤峰道:“朝廷早在一个月前就下旨让左贤王以及尉迟晖大人退兵。臣想,此刻在罗马境内的部队,应该在逐步撤回国。臣建议陛下往南去,到南部边境寻找尉迟大人的部队。只要找到尉迟大人,陛下您就安全了。然后,再由尉迟大人保护你返回基普城。”

    步六孤峰的这番话,深得老单于的认同。他没有说去左贤王处,而是说去在夺嫡之争中处于中立立场的尉迟晖军中,证明其没有私心杂念。此时,老单于已有了自己地决定。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近侍来报,据北城逃来的守军士卒报告,已有数千汉军从北门杀入城中,其中一部正向王宫方向杀来,所幸他们在通往王宫的道路,被逃难的平民堵在道了,汉军又不熟悉地形,所以进展缓慢。

    步六孤峰等人闻言连忙劝老单于立即起驾出城。老单于也不再犹豫,立刻带着几名宠幸的嫔妃,在两千余禁卫军的保护下仓惶逃离王宫,往城南而去。单于出宫的消息传出后,宫中立马大乱,众多嫔妃携箱驮柜,哭爹喊娘,往宫外逃去。

    单于出城地消息,被把守南城的将士传出。不多时,所有在城中的守军都得到这个消息,引起极大地恐慌。许多家眷在城中的将士,纷纷快速返回家中携妻带妾也加入了逃难队伍当中。其他将士也无心迎战,一起往南城退去。

    当汉军把据守北城的纥奚佑之部消灭后,基普城中再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午十时许,程节营攻入单于王宫,赵无寒团达到南城门外,至此,基普城被彻底攻克。

    午十一时,张锐与师部将领们由北城进入基普城。当他们一行人踏入城门的一刻。许士基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由衷地感叹道:“殿下,你创造了一个奇迹。这场奔袭战,必定是今后战史的经典战例。属下能跟随您参与这场战役,真乃三生有幸!”

    此刻,张锐也地确有些得意。在过去的战争史中,还没有那个国家地都城,被如此迅速而轻松地夺取。今天自己创造了历史,今后历史必定留下自己的名字。想到自己能流芳千古,今后时时被后人谈及。心情格外激动。

    张锐长舒一口气,张口吟诵道:“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周围的前师将领们拍手叫好,宇文歆更是玩笑地对其他人道:“殿下这首诗粗狂豪爽,正合咱们前师的风格。我看找人谱个曲,今后当成咱们前师的军歌,各位说怎么样?”

    许士基抢着说道:“壮士结伴,在精不在多,勇者出,所向披靡。咱们前师和游骑团取得的战果。当得起殿下的这首诗。属下赞同宇文大人的提议。”其他将领也纷纷表示赞同宇文歆的提议,有心急的,已经开始谈论回去后应该找哪位高人为这首诗谱曲。

    城门洞里鲜卑守军屠杀地平民和战斗中留下的尸体,都被清理干净。如不是地血红地印迹还在,几乎看不出这里曾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进了城中,张锐骑在马捋着胡须四处观望,见城门内侧两旁堆满了尸体。一堆堆的。像是一座座小山。

    “殿下,高朔将军和罗济和邓三耀两位营长在路旁迎接您呢。”张锐正看得入神,达须轻声提醒他。

    张锐拉住战马往另一侧看去。只见罗济满身鲜血,仍身板笔直地站在路边迎接他。罗济见张锐骑马过来,连忙朝他行礼。张锐跳下马,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这次还好。没有受重伤。你满身是血。看来鲜卑人抵抗还是很顽强嘛。”转而又问邓三耀道:“你所部两营的损失是否严重?”

    邓三耀回答道:“我营和二营伤亡比较惨重,伤亡共计六百二十人。”

    张锐皱了皱眉。在老天的帮助下,突袭进行得非常成功。本以为鲜卑人在遭遇突袭的情况下,抵抗不会很激烈,没想到前锋的两个营伤亡就达到了三分之一。如果先行进城的游骑各营伤亡都是这么大,这场胜利的光彩也就显得暗黯了许多。

    高朔像是猜到张锐地心中所想,回报道:“殿下,游骑团伤亡八百三十四人,其中阵亡将士四百九十二人,重伤人员一百一十五人,余者皆无大碍,可以骑马行军,一周内可以参加战斗。”

    听此言,张锐便知道,抵抗最激烈的地方便是在北城门。伤亡基本出至负责夺取此处的二营和四营,其余各营伤亡则微乎其微。张锐很是好奇地问道:“这个守北门的鲜卑将领是谁?此人,你们可擒住了?”

    罗济回答道:“据俘虏交待,在此据守的是负责城防安全的鲜卑近卫少将纥奚佑。他一直战斗到最后一人,属下几次想生擒他都没有成功,最后把他刺成重伤,他见无力作战便自杀身亡了。”

    “这个人倒是有些血性,传令下去好生对待他的尸体,单独安葬,再给他立一块碑。”张锐最欣赏地便是作战勇猛顽强之人,即使纥奚佑是敌人,张锐也深为敬佩。“鲜卑单于现在何处?”张锐又问道。

    高朔道:“据俘虏们交待,单于带着一部分人从南门逃出。城中的鲜卑守军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才彻底崩溃的。王宫已被程节营控制,您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张锐刚想说现在就去,突然看见不远处地一人,又改变话语,下令道:“还是咱们的朋来了之后再去。你要吩咐程节,不许他擅动宫中的任何物件。”

    高朔高声接令,正准备离开,城已传来警报声,发现又有大批骑兵正在接近北城。

第二百八十五章 巴仸洛夫

    数千骑奔驰向前的情景非常壮观,如同一股决堤的洪流,发出的轰鸣声令人热血沸腾。年轻的巴洛夫处在洪流的最前方,他身着一袭密不透风的冬装,脸的下半部蒙在白色丝巾后面,双耳也被皮帽捂得严严实实,登着长统马靴,蓝色的斗篷在身后飘扬,样子显得很神秘。

    巴洛夫在鲜卑人的眼里的确是个神秘的人物。鲜卑人觉得他神秘,倒不是因为他的衣着打扮,而是因为他行为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在巴洛夫刚刚继承洛夫族族长时,鲜卑人并没有重视他,借用鲜卑内大臣丘穆陵宏的话,就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能坐稳族长的位置就不错了,莫斯地区绝无可能再形成新的联盟。老夫预测十年之内,北方地区无忧患。”

    可是丘穆陵宏的话显然说得太早,三年之后,莫斯地区再一次形成一个非鲜卑部落联盟。年轻的巴洛夫不仅坐稳了族长的位置,而且把十余个生活在莫斯地区的非鲜卑部落紧密联合到了一起,逐渐形成一个比他父亲在世时更为强大的联盟。

    鲜卑人不得不对这个年轻的洛夫族长刮目相看,开始广泛收集他的资料,密切关注他的动向。但令鲜卑人失望的是,巴洛夫很少呆在本族营地内,鲜卑探子很难打探到他的行踪,对他了解和认识几乎都是通过传闻得来的,于是,巴洛夫就在鲜卑人眼中变得神秘起来。

    通过传言,鲜卑感觉巴洛夫有独立的倾向,便将左贤王麾下的大部分军队调集到莫斯地区的周围,加强对这一地区的防范。而就在这时,巴洛夫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突然向鲜卑单于表,表示自己要亲自到基普城觐见单于王。

    这份表章让鲜卑君臣既惊讶又疑惑。数百年来。十余位洛夫部的族长没有一人来过基普城,甚至还因觐见之冲突引发过战争。巴洛夫不仅敢来,而且在鲜卑朝廷做出答复前,就率领着少数亲随动身路。

    来到基普城后,巴洛夫挨个登门拜访鲜卑朝的重臣,态度非常谦恭,无论对方年纪大小,他均以晚辈自称。巴洛夫此来基普,携带了大量地财物和美女,除一部分进献给单于外。其余的都作为见面礼送给了这些在鲜卑朝中能说话的大臣们。此举,打消了鲜卑朝中大臣对他的成见。对他印象颇佳。

    单于召见巴洛夫时,他又主动提出,准备留下数个洛夫族子弟,在基普城常驻。老单于大喜过望,巴洛夫这样做的目的是留下人质来换取他的信任。老单于当然一口答应这个请求,还特意赏赐了一座面积很大的府邸给巴洛夫,作为洛夫族在基普城的安身之处。

    巴洛夫成功消除了鲜卑君臣对他的戒心,左贤王地军队也逐渐返回原驻地。他离开基普城的时候,也信守了自己地诺言。将自己的亲弟弟以及另外两个表兄弟留了下来。对于巴洛夫这一做法,鲜卑人感到很满意,因为谁都知道巴洛夫刚刚才成婚,还没有子嗣,能把自己的亲弟弟留下做人质,已足显诚意。

    可当鲜卑出兵罗马,汉帝国又突然对鲜卑宣战后。一贯表现乖巧的巴洛夫,突然转变了态度,拒绝执行鲜卑朝廷下达的调兵命令。这让对毫无准备的鲜卑君臣乱了方寸。国家现在正在两线作战,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讨伐巴洛夫。而且他留在基普城中的人质也不敢杀,一杀等于逼着巴洛夫造反。

    这时便有大臣对老单于献计:“臣建议陛下从王室待嫁的公主中选择一位赐婚巴洛夫,如果他答应,证明他并无反意。如果他拒绝赐婚。便证明真有造反之心。京城地部队绝不能调往东部。”

    老单于左右衡量,觉得此计可以一用。于是下旨赐婚。将自己的一个女儿许配巴洛夫。本来巴洛夫已成婚,其夫人的娘家也是生活在莫斯地区的一个非鲜卑籍的大部落,也是洛夫部落主要的支持者。

    鲜卑人赐婚巴洛夫不仅是在试探他,而且也含有挑拨的意思。因为赐婚而来地单于公主是不可能是妾的身份,如果巴洛夫接受赐婚,就必须把原妻子的地位降为妾。一旦他这样做了,原妻子地娘家部落极有可能与巴洛夫离心离德,原本紧密的联盟关系也会出现裂痕。

    鲜卑君臣认为巴洛夫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衡量此事,可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巴洛夫连想都没有想,在接见赐婚使者时,便一口答应下来。同时迅速派人到基普城,将公主接到洛夫部落火速成婚。

    巴洛夫的举动,再次消除了一部分鲜卑大臣对他的怀疑,认为他并无反意,拒不执行调兵命令目地只是为了保存本族实力罢了。但还有一部分大臣坚持认为赐婚、更换正妻这么大地事情,巴洛夫居然丝毫没有考虑就答应,证明他早就心怀异志,答应只是在迷惑我等。

    不管巴洛夫有没有造反之心,鲜卑君臣都知道现在不是对付他的时候。现在关键是否把基普城及周边地区地近十万军队派往东部前线,因为右贤王的请援表章每日一份接连传来。是否派遣援军,成了鲜卑朝臣们每日争论的话题。朝臣们争论不休,取决权还在老单于手中。经过一番比较,老单于最终觉得汉军的威胁更加直接,一旦乌河地区失守,汉军就能长驱直入,大片的国土就有可能被沦陷。老单于认为巴洛夫既然答应了赐婚,在一个月里出兵造反的可能性很小,目前首要解决的是稳定住东部前线,只要再有一个月,等主力部队从罗马撤军回国后,巴洛夫这方威胁便不存在。

    正是出于此番考虑,老单于便下令将基普城及周边地区的八万军队派往东部前线。可当这些部队刚走十几日,基普城便沦陷了。虽然夺取基普城的并不是巴洛夫的军队,但基普城的沦陷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巴洛夫拒绝鲜卑朝廷的调兵命令。一是,出于族人安全地考虑;二是,在等待时机脱离鲜卑人的控制;三是,他料定鲜卑人现在正与世界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作战,是断然不敢在这个时候讨伐他。

    只是他的确还没有做好造反的准备。他认为,尽管鲜卑人现在两线作战,势态危急,但国家的兵力尚存,他担心自己造反后,鲜卑人向罗马和汉帝国求和。转过头来全力剿灭自己。所以,他还需要耐心等待。等待鲜卑部队被罗马或者汉帝国打得落花流水之后,再发动联盟起兵,彻底摧毁鲜卑人。

    计划没有变化快,很快,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促使他改变主意的是很偶然的一次巧遇。在与鲜卑公主完婚后的第二天,巴洛夫便抛下新婚地公主夫人,带着少数近卫出去狩猎散心。当他们行猎至美卡边缘地区时,几名近卫向他报告说,有一支军队正在穿越美卡沼泽。看军服很可能是汉军部队,人数不明,至少有数千人。

    巴洛夫闻言惊愕不已。他一是惊,汉军部队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不是自己出来行猎偶然达到这里,汉军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莫斯地区;二是惊,汉军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鲜卑人东部战线说不定已经被溃退,自己专门派人去打探鲜卑人两个战线的消息,怎么会没有人回来报告;三是惊。美卡自古以来便是死亡地代名词,据他所知只有极少几个人数人在最严寒的季节里走过美卡,从未听说数千军队从美卡通过的。汉军的指挥官怎么敢冒险从这里走,他难道不知道美卡是凶险的魔鬼地带吗?

    为了证实情报的真实性,巴洛夫在近卫的带领下亲自前往察看。他们从小道。来到了发现汉军的地方。这时汉军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万人,并且还有军队正源源不断地经由美卡走过来。

    这支汉军将士地军服都沾满了泥泞。精神也有些疲乏,但个个脸都带有一种刚毅和坚强的神态。再细看他们的旗帜,巴洛夫更是大吃一惊。眼前的这支军队,便是大名鼎鼎的飞骑军。

    飞骑军是汉军部队中的精锐力量,他们有着无数的传奇战史,他们在敌我双方都享有神话般魔力地武装,既叫人望而生畏,又使人充满嫉妒,让人感叹不已。汉人称他们为军中刀锋,敌人称他们为屠夫,他们是胜利和死亡的象征。

    巴洛夫在少年时就拜读过飞骑军的历史,对飞骑军产生了浓厚地兴趣。他曾经幻想洛夫族也能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在自己的带领下打败鲜卑人,夺回祖先们失去的土地。当这支军队真实的出现他面前时,他突然感到机会就在眼前。虽然本族目前还没有如同飞骑军一样地军队,那自己可以借用真正地这支令世人感到恐惧的骑军,以他们地力量来完成自己的目标。

    巴洛夫就在那时下了决心,要与这支汉军部队合作。同时,他也有一些担心,担心这支汉军的将领拒绝他的要求,于是他悄悄的返回本族营地,一面通知联盟各部准备迎战,一面派出使者,试探性地与汉军接触。

    他没有想到,当汉军将领得知他要准备与己方合作的消息后,竟然带着少数几人,亲自来到洛夫族营地拜会他。他更没有想到是,前来拜会他的汉军将领竟是声名远扬的疯虎本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合作

    在得知巴洛夫有意与本方合作的消息后,张锐决定亲自前往洛夫族营地与之见面。他的决定,遭到全体将领反对。大家对巴洛夫是否真心背叛鲜卑表示怀疑,认为如果这是巴洛夫的诡计,张锐此去便凶多吉少。即使再勇猛善战,陷于数万敌军中也难有生还的希望。

    张锐认为,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即使冒险也值得。他不顾众人的劝阻,带着少数亲随,跟巴洛夫的信使一道,星夜赶往洛夫族营地。张锐在制定这个进攻计划时,也从情报中分析到巴洛夫对鲜卑是怀有异心的,在制定对敌计划时也有与洛夫族合作的设想。

    此前,张锐之所以没有对部下提到过这个想法,主要原因是拿不准巴洛夫目前的真实意图。即使认定巴洛夫对鲜卑有异心,也不敢断定他必然在目前的时局下起兵造反。张锐担心他告知部下拉拢洛夫族的想法,而最终又没有如愿的话,会打击部下的信心,影响士气。所以,他宁愿先做最坏的打算,那么最后即使拉拢不了洛夫族也不会对士气造成太大的影响;而如果能够与洛夫族合作,则更能鼓舞士气。

    张锐亲身到访,令巴洛夫又是惊讶,又是感慨万分。他早就听说疯虎胆略过人,今日方才见其英雄本色。只带区区二十余人,就敢到敌尚未确定的营中,巴洛夫试问,自己无论如何不敢如此冒险。疯虎的确胆量非凡,他对张锐的敬佩之意又增加了几分。

    他恭敬地将张锐请入大帐,并设立酒宴为他接风。席间张锐谈笑风生,各地天文、地理、风俗、人情都有涉及。话题非常的广泛又讲得风趣,听得巴洛夫津津有味,从而也更加深刻的认识了疯虎。巴洛夫心想。难道自己听到的疯虎如何如何残忍好杀的传言都是捏造出来的?他除了相貌威武外,可以算得是一个知识广泛地文雅之士,很难将他与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挂勾。

    席间,巴洛夫发现与张锐同来的一位汉军校,竟然是个残废。在此之前,巴洛夫的注意力全集中到疯虎的身,酒过半巡才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校。此人相貌实在难以恭维,脸疤痕累累,眼睛、耳朵、鼻子都不是齐整的,犹如厉鬼一般。

    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军人打仗受伤是难免的,样貌被毁也是普遍现象。只是巴洛夫不明白。那个校不仅是面目被毁,手也缺少了一支。他感到不可思议,汉军允许缺胳膊断腿的人继续留在军队中服役吗?这样的人,还能阵杀敌吗?好奇之下,巴洛夫地目光频频注视那个校。没多久就被张锐察觉,他笑着对巴洛夫说道:“这位是我的参谋长范明,也是跟随我从白堡中死里逃生地患难兄弟。”

    听到张锐的介绍,巴洛夫对范明肃然起敬。白堡之役之所以在世界各国广为流传,不仅是这次战役注定了突忽人的灭亡。同时汉军将士展现出的无畏精神,在各国战史鲜有比肩者。

    巴洛夫在了解白堡之战的详细过程后,对最后幸存的十八汉军将士产生了一种非常浓厚的兴趣,很想亲眼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看看他们到底与常人有何不同之处。可是这十八人中除了声名远扬的疯虎之外,巴洛夫对其他十七位白堡勇士都很陌生,汉军也没有刻意宣传他们。在这次战役后地便没了音讯,显得很神秘。

    此刻,巴洛夫听说这个残废的校就白堡幸存者之一。敬意油然而生。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范明行礼,言道:“此前不知您是白堡勇士之一,有所怠慢,请多包涵。”

    范明也站起身来客气地回礼道:“俺只不过追随殿下在白堡打了一仗,还搞得浑身是伤留下残疾。哪里能称得勇士?请族长不必客气。要说勇士。那些英勇战死在白堡中的我军将士才配得这个称号。”

    巴洛夫对这位谦虚的汉军将领敬佩。在之后的酒宴中也频频向范明敬酒。范明酒量不差,只要巴洛夫敬酒。从不拖泥带水,总是一饮而尽。范明的豪爽,甚合巴洛夫的脾性,也越发感觉意气相投。范明在张锐暗示下,也热情主动地把酒言欢,好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地热络劲儿。

    酒宴之后天色已晚,巴洛夫又请张锐和范明到他的私人营帐中安寝。这一天,张锐与巴洛夫谁都没有主动提起合作的事情,仿佛张锐地到来,纯属朋相聚。对于合作之事,张锐也没有着急。他知道,既然是巴洛夫主动找他们来的,注定没有太大的耐性,不出两天就得开口。因为合作之事,由巴洛夫主动提出,自己会有更大的主动权。

    不出张锐所料,第二天一早,巴洛夫便忍不住提起双方合作的想法。张锐心里欢喜,但却做出一副关心巴洛夫地样子,面带难色地说道:“合作打击鲜卑人,对你、我双方都是件好事。只是我军地这次出击,只是为了报复鲜卑人无故杀害我国居民的措施。小惩一番达到目地,我军便要退回去。我们撤兵之后,鲜卑人会调集全国的兵力来对付你们。我担心到那个时候,我军帮不你们的忙哪,所以还请族长三思啊。”

    巴洛夫坚定地说道:“我早就在做起兵的准备,只是碍于没有时机。这次将军来得正是时候,只要将军答应帮我洛夫族做一件事,我就率莫斯地区的全体部落宣布脱离鲜卑人的控制,在莫斯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即便将军以后率部回国,我也会继续与鲜卑人抗争的。请将军放心,在北方地区,只要我们联盟不与鲜卑军正面作战,鲜卑人是消灭不了我们的。打几年,鲜卑人疲惫不堪了,就会自动退兵的。”

    当张锐问及他到底需要汉军怎么样的帮助时,巴洛夫洛夫脸显得有些不自然。见状。张锐更加好奇,对巴洛夫言道:“请族长明言,只要是我疯虎能力能够办到的,绝不推诿。”

    巴洛夫犹豫再三,还是将请求说了出来,道:“我洛夫家族人丁单薄,几代都是只有一两个嫡系子弟。我父亲是兄弟两人,到我这代也是兄弟两人。前几年,鲜卑人对我产生了怀疑,部署了大批兵力到莫斯地区周围。当时起兵地时机不成熟。为了争取时间,为了暂时赢得鲜卑人的信任。我亲自去了一趟基普城,并把我的弟弟和叔叔的两个儿子,留在基普城当了人质。如果我公开反叛,他们的性命必将不保,所以请将军想个办法将他们营救出来。”

    张锐从他的话语中立刻了解到巴洛夫的真实意图,他是想让自己帮助他夺取基普城。巴洛夫的这个想法与张锐制定的此次目的有不谋而合之处,区别只是张锐没有想过要攻陷基普城。

    巴洛夫地请求其实不难办到,不过张锐还是“慎重”地考虑了半晌,才面带难色地说道:“也只有出其不意攻陷基普城。洛夫家族的三个子弟才有可能获救。可是我军此来目地并不是为了攻克基普城,地理状况不熟,情报不明,实在没有把握能够一举将基普城拿下。如果勉强而为,恐怕夺城未果反而害了洛夫家族弟子。”

    巴洛夫见张锐没有断然拒绝这事,顿时喜眉梢,急切地说道:“这些将军就不用担忧了。我之前早就在策划营救的方案。也派出了大量的探马摸清了去基普城的沿途情况,并且找到了一条很少人途经的小道。现在基普城只有两万守军,将军的部队加我们莫斯地区联盟的三万军队。在突袭的情况下,有很大把握拿下基普。”

    张锐闻言心里暗思,巴洛夫连去基普城的道路都选好了,城中地驻军情况也了解得一清二楚,果然早有夺取基普城的居心。很可能他认为只凭自己的队没有确定的把握成功。所以才与我合作。也罢,能在他的帮助下将鲜卑人的老巢一举攻克。也是奇功一件,这个生意可做。

    而后,张锐转念又突然想道:也许巴洛夫说的为了营救家族子弟而去夺取基普城只是一个借口,他要是真心念及家族子弟地安全,也不会想到这样冒险的方法。因为即便突袭得手,也不敢保证人质不被杀。看来这个巴洛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也是一个非常有心机地人。不过也好,他越是有心机之人,对鲜卑人越有威胁,对我大汉也越有利。

    明白了前因后果、是非利弊,张锐点头答应了巴洛夫的请求。而且还好人做到底,对巴洛夫保证,夺取基普城之后,汉军只拿一些鲜卑人的资料档案,其他财物均归巴洛夫。张锐如此豪爽大度,倒让巴洛夫自己不好意思起来,急忙声明,如果拿下基普城,所获财物汉军将士可获一半。

    张锐笑着对巴洛夫道:“你拿下基普城后,还想着要还给鲜卑人吗?从今以后,那里便是你们洛夫部落的家了,你我是朋,我去朋的家里,怎么能拿朋家里地东西呢?此举如同窃贼地行径,不为人耻。我当你是朋,你也不要把我当成外人,刚才的话就不要再提了。我呢,也不客气,我军穿过美卡之后,粮草也不多了,此去基普所需地粮草需要兄弟来供给,你看如何?”

    巴洛夫激动地站起身来拥抱张锐,道:“从今后,你我便是兄弟。以后大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弟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张锐一边热情地与巴洛夫拥抱,一边暗思,这年头有了利益就是兄弟,话也说得漂亮。谁知道在没了利益关系的时候,还有几个人真正地能和自己称兄道弟?

第二百八十七章 胜利的代价

    张锐自从军后就保持着一个优良的习惯,经常在战斗或行军途中的间隙,同部下们一块谈天说地,了解他们的需求,听取他们的意见和想法。这个习惯,即使他成了将军后,也依然如故。

    在攻陷基普城的第二天,张锐与师部的几名将领,去驻扎在基普城外的刘文常团巡视。当他们走到二营的驻地时,二营长周楚德红着脸向张锐说道:“次属下不知天高地厚,说了不敬之语,冒犯了殿下。属下现在知道错了,随殿下怎样处置,属下都心甘情愿受罚。”

    张锐跳下马,笑着对周楚德说道:“血性男儿哪个没有几分脾气?偶尔发发牢骚、脾气也是正常的。我是你们的司,职责之一就是听你们发牢骚的。你们以后心里有不痛快的时候,只管来找我。只要你们牢骚发过了,继续去作战杀敌就没有错,我也不会因此追究你们的罪过。”

    周楚德听罢甚是感动,自己能在这样大度而通理的司麾下服役,实属幸运。心里发誓今后要追随张锐,只有这样的司才值得自己心甘情愿的卖命。

    这事,还要从部队穿越美卡那天说起。因为今年的春天提前到来,美卡也提前处于半苏醒状态。为了继续执行计划,张锐下决心冒险通过美卡。

    美卡的气候就如同爱耍小性子的少女一般变幻无常,时而冰雪交加,时而大雾弥漫,时而狂风怒吼、时而细雨蒙蒙。大地一片银色,放眼看去茫茫一色,如果不是配备了指南针,即使老练的寻路高手,也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首先进入美卡的是高朔的游骑团,他们的任务就是必须设法在这片沼泽中开辟一条道路出来。以便前师的部队通过。即便游骑团多少受过一些穿越沼泽的训练,但拼尽全力也很难在这片人迹罕至地荒原中快速前进。

    其中一些地方和别处一样,看去都是坚硬的冻土,结果人踩去却软的像豆腐。不幸掉入沼泽的人,伙伴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消失了。虽然后来探路者腰中都系着绳索,由后面的伙伴拉着。但有时前面的探路者落入泥潭后,就连后面连着绳索的同伴也被一起拉入其中,一同消失在魔鬼的口中。

    高朔和他的部下们,花费了三天时间。失去了五百余名同袍才终于在这片沼泽开辟出一条可行的通道。后续部队进入美卡后,凭借着他们留下地路标行进。开始跟着游骑团留下的路标行进地部队。还能有惊无险地通过美卡,可到了后来这条通道被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后,地面就变得越来越松软,到最后成为了可怕的食人陷阱。

    周楚德所在的前师一团二营就是最后几支通过美卡的部队。他的营刚进入美卡时,还能按照标出的小路走。可是到了后来,在这条通道走,就像走在摆动的浮桥,每挪动一步就摇晃一下,稍停下来。脚就会陷进雪泥中。

    越往前走,道路越松软,脚不仅陷入的快,而且脚下像胶一样地粘。有的人停下,便会被往下吸,如果傍边的人没在第一时间拉住他,泥土便会在瞬间淹没到人的腰部。这时无论再想什么办法营救也无能为力了,同伴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逐渐被泥水吞没。

    当二营损失百余人时,周楚德便下令部队改变进行路线。他担心再怎么走下去,出美卡时自己的营最后剩不了几个人。二营在周楚德的带领下,离开了游骑团标明地道路,自己寻找新的通道。但他们没有受过寻路训练,在一眼看去。各处的景物都一摸一样地美卡沼泽里一再迷路。

    数次迷路的后果不仅让二营成为是最后一支从美卡中走出的汉军部队。而且一个编制满员的营出美卡时只剩下三百余人。面对如此惨重的损失,周楚德情绪失控了。他对着前来迎接他们地张锐大声吼叫道:“你别他妈地装样子了,你要是真的在乎我们地安危,就不会下达穿越美卡的命令。”

    他指着身后的美卡沼泽道:“我的一个营有五百人,留在那里。五百名身经百战的勇士,就因为你的狗屁命令在这里白白的送了性命。你真是个冷血的屠夫,一点也在乎部下的性命。”

    周楚德的恶言,让所有在场的汉军将士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众所周知,曾经因为吴孟明骂了有侮辱张锐家人的话语,张锐就当着陛下的面发狂,把吴孟明骂得吐血身亡。虽然张锐并没有亲手打他,但大多数人相信,如果那天皇帝没有在场,张锐极有可能会动手殴打吴孟明。现在周楚德言语中也带有侮辱张锐家人的话,众将领十分担心,张锐会因此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如果他做出当众殴打周楚德的举动,很可能会在将士中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出乎他们意外的是,张锐非但没有发脾气,反而向周楚德以及二营的将士们行礼致敬。他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你们因为执行了我的命令,而损失惨重,是我对不起你们。在这里我向你们致歉,也向倒在美卡中的将士道歉。同时,我要说你们是真正的军人,在面对艰难困境的时候,仍然坚持不懈的执行级的命令。请你们相信我,那些已逝的将士们会得到告慰的。他们虽然倒下了,我将继续带领你们去取得胜利,我们会用辉煌的战果来告慰留在美卡中的战们。”

    张锐的话和诚恳的态度,令二营的绝大多数将士平息了怨气。可这些话并没有让周楚德心服,他仍然认为张锐是在演戏。只是见团长刘文常频频的向他暗示不要再说话,他强忍住怒火没有继续发作,但心里却极其鄙视张锐的虚伪功夫。

    他对张锐看法的转变,是昨日的一战。部队在莫斯地区休息了两天之后,便重新开拔。这次,级没有对他们说此行的目的地,一路昼夜行军。直到昨日凌晨十分,团长刘文常才把麾下的营长召集起来。对他们说今天要攻打基普城。

    周楚德听到这个消息后既惊诧又怀疑,他最初认为张锐率领他们深入敌后,只是做骚扰性的攻击,没有想过要攻取鲜卑人地大城镇,更没有想过要攻克鲜卑人的都城。他惊讶张锐的作出这样大胆的计划,又怀疑是否真的能够一举将基普城拿下。

    后来的攻城战进行的非常顺利,在有利的天气掩护下,游骑团两个营首先夺取了北城门。而守城的鲜卑人又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忘记了拉起吊桥,当全部游骑冲进城后。基普城已经注定将要易手。用了半日时间,只损失数百人。便攻克了敌人地都城,整个过程中周楚德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战事顺利的让人觉得不真实。等过了一日后,周楚德睡了一觉醒来,看见自己还在基普城中,这才确信昨日发生地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他想起了倒在美卡中自己的好刘艺。当时刘艺与他并肩而行,突然刘艺就陷入了泥潭中。他和亲兵们试图将刘艺拉出来,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看着刘艺一点点的下沉。周楚德心如刀割,他拿出一些吃的,想让刘艺再最后吃一点东西。可刘艺这时已经不能咀嚼了,口中含含糊糊喃喃自语:“我要永远呆在这个荒凉之地,再也回不了家了。这里没有人烟,没有生气,也不会有人来看我。”

    周楚德记得当时自己像个幼儿似的嚎啕大哭。而后听见刘艺又说道:“告诉我的亲人,我死了。请告诉他们,我是死在与敌人的战斗中。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死的没有价值。”说完这句话后,泥土便淹没了他地脖子,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不久后,便彻底从周楚德等人的眼前消失。

    正是有这样的经历,他才会在那天恶言怒骂张锐。现在想想看。刘艺和倒在美卡的那些部下们都没有白白死去。也正是有他们的牺牲,才会有今日的战果。正如张锐说的一样:“请你们相信我。那些已逝地将士们会得到告慰的。他们虽然倒下了,我将继续带领你们去取得胜利,我们会用辉煌的战果来告慰他们地在天之灵。”

    周楚德彻底对张锐信服了,也彻底消除了心中的怨气。他默默地向刘艺的在天之灵说道:兄弟,请你放心,我会对你的家人说,你是在攻取基普城的战斗中光荣战死地。

    当张锐巡视完毕一团后,正要返回基普城时。只见留守在城中师部地许士基匆匆赶来,张锐见他神色异常,便问:“可是城中出了事?”

    许士基来到张锐身边,悄声对他说道:“殿下刚刚出城,巴洛夫便下令关闭基普城的所有城门,并调集部队在城中各个要道设卡。属下以为他想过河拆桥,便通知高将军暗中做好准备。”

    张锐摇头道:“这个时候巴洛夫是不会与我们翻脸地,他还得依靠我们与鲜卑人作战。我猜想洛夫族可能是要屠城。”

    众将闻言都愣住了,巴洛夫竟然要在基普屠城,里面至少还有二十余万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鲜卑人,而且基本都是平民。这些汉军将领自认为自己已经够冷血,但与巴洛夫此举相比,他们以前的屠杀行为只是儿戏。

    愣了半响,达须才惊讶地问张锐道:“虎哥,你是怎么想到巴洛夫准备屠城的?”

    张锐笑了笑回答道:“我猜想巴洛夫的本意也不是要屠尽城中的鲜卑人,他这么做是有其他的目的。”

    “他有什么目的呢?”宇文歆好奇地问。

    张锐为众将分析道:“莫斯地区的各族跟随巴洛夫起兵反叛鲜卑,现在得了鲜卑人的国都,如果不分给他们一点好处是说不过去的。之前,我们把鲜卑人的国库和王宫都移交给了洛夫族,巴洛夫定不会拿出这些财物与别的部落平分。他能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答应其他各族在基普城中自行寻找财物。基普城中有许多鲜卑大家族的府邸,哪一家没有些财物?而且鲜卑人逃走的急,很财产都没有带走,只要各部落门去找找,都会有所收获的。”

    “只是这样的寻找财物,不可避免的要引发屠杀。到了后来,杀红眼的各族士卒就很难控制了,屠杀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大。巴洛夫本人也极端仇视鲜卑人,我猜想他是不会干涉各部族的屠杀行为。”

    众将频频点头,认为张锐分析的不错。接着张锐又对许士基说道:“我就不回城了,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回去告诉高朔,洛夫族及其各部族在基普城中做的任何事情不管我们的事,让他把游骑团的将士看紧些,有擅自违令参与屠杀者格杀勿论。什么时候城内停止了屠杀,再派人来通知我回去。”就这样,许士基带着张锐的指示返回了基普城,而张锐等人则在城外前师营地住了下。

    汉元795年四月十六日起至二十二日止,洛夫族及其联盟部落在基普城中,一共屠杀了十二万三千鲜卑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在头三日被杀,鲜血将基普城染得一片血红色。

    从这次屠杀后,鲜卑人和洛夫族结下了血海深仇,至老单于下至鲜卑民众在得知巴洛夫下令屠城的消息后,便发誓要将巴洛夫及其全族铲除。

    不过巴洛夫既然敢下这样的命令,也就没有再想过留下后路。他从与汉军开始合作起,就已经做好了与鲜卑人彻底决裂的准备。

    世间或许有因果报应,巴洛夫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就在他屠基普城一周后,一支鲜卑的军队突然杀入洛夫族留在莫斯地区的营地。

第二百八十八章 鲜卑军神

    这天,巴洛夫以及各部的族长来到张锐的设定在基普城中的指挥部。一进门,巴洛夫便跪倒在张锐的面前,哭诉道:“殿下,鲜卑人几乎将我们的亲人屠杀殆尽,请殿下一定要为我等报仇。”各部族长也纷纷跪倒,齐声叫道:“请殿下为我等报仇。”

    张锐先是一怔,而后急忙拉起巴洛夫,道:“有什么事坐下慢慢道来。行如此大礼,我张锐安能担当得起?诸位,快快起身。”接着将其余族长也一一拉起。

    待巴洛夫等人都入座后,张锐见巴洛夫双目赤红,神情激动,便问道:“洛夫兄弟,到底出了何事?”

    巴洛夫用哽咽的语气对张锐说道:“几日前,有一支鲜卑骑兵突然从西部杀入莫斯地区。我等族人没有丝毫防备,两日之间有七、八个部族的营地遭到他们的袭击,其中以小弟的部族损失最为严重,数万族人遭到杀害,这些族长们的部族也多少受了些损失。请殿下下令,极速启程赶回莫斯,去剿灭这股该死的鲜卑骑兵。”

    张锐闻言心惊,他惊愕不是鲜卑屠杀了巴洛夫等人族人,而是对这股突然冒出来的鲜卑骑兵感到惊讶。在突袭基普城之前,张锐专门问过巴洛夫鲜卑是否在莫斯地区附近留有鲜卑的军队,洛夫等族倾巢而出后,留下的族人是否安全。

    当时,巴洛夫十分肯定地回答道:“鲜卑人的军队几乎尽数调往东南两个战场,驻守在莫斯地区周围的只有几处要塞中的留守部队,人数大概在两万左右,而且都是步兵。小弟派专人负责监视这些要塞中的驻军,一旦发现他们出动,族人们就会向北撤离,而我们则返身回去。占领那些要塞,切断鲜卑人的退路将他们歼灭。”

    巴洛夫的想法得到了张锐的认可,区区一两万步兵,即使知道洛夫族造反,也轻易离开要塞去进攻莫斯地区地洛夫族营地。有了这样的想法,张锐也放心让洛夫等族的数万人跟随自己一同去突袭基普城。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鲜卑人的骑兵,却杀入莫斯地区,这不得不让张锐感到惊讶万分。按理说巴洛夫肯定是经过多次侦查,才会肯定地说周围没有多少鲜卑军队。那么这股鲜卑骑兵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们又是如此瞒过洛夫族布下的岗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入莫斯地区的呢?

    将这些问题问巴洛夫。巴洛夫也无从得知,道:“他们是从何而来。小弟也不清楚。小弟的族人将侦查重点都放在莫斯地区的南方,西边没有派太多地探马,据来前来报信的族人说,这股鲜卑骑兵是从西边杀入莫斯地区地。他们的具体人数也不清楚,单是偷袭小弟族人营地的骑兵就在万人以。但他们的人数肯定不止这些,因为小弟族人的营地在遭袭击的同时,另有几处族长们的营地也遭到鲜卑人的袭击。”

    张锐刚想再问一些细节,只见范明匆匆走进来。他快步来到张锐身边,附耳低声禀报道:“殿下。高将军刚刚派人送来急报,游骑三营在据基普城南方二百里处,发现数万鲜卑正规军,正向基普城开来。另外,游骑五营在基普城的东方百余里处,也同样发现了不少鲜卑人地军队的踪迹,只是由于鲜卑人布哨严密。至今无法查清具体人数。”

    南、北、东三个方向都有鲜卑军队出现,张锐明白了这是鲜卑人已展开了对基普城的反攻。这些突然出现的鲜卑军队应该都是从罗马境内撤退回来的。张锐早就预料到大批鲜卑军队会疯狂地涌向基普城,只是没有料到鲜卑人的动作会如此的果断、快捷。在不到十日地功夫便完成了战略对基普城的包围。

    现在鲜卑人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唯一的缺口——西面,不过张锐并不想往去。越往西走,离乌河战场越远,所能起到地牵制敌军的作用越小。而且往西走最终也没有出路,在粮草耗尽后。在陌生而又人烟稀少的鲜卑西部地区。不用鲜卑军队围歼,大家都得饿死。

    不能往西。就只能从剩余的三个方向寻找出路。南部鲜卑军队应该最多,从罗马境内撤出的鲜卑军队,首先都汇集在南部地区。张锐还没有自大到,以区区数万混杂了洛夫等族地数万军队,去与鲜卑人数十万正规军作战。

    往东部去,看似是最明智地选择。只要动作迅捷,一举冲过鲜卑人的封锁,便到达右贤王地地盘,那时或是突袭右贤王的居城,或是直接赶到乌河战场,都能起到牵制鲜卑人的作用。

    可是张锐仔细一想,觉得不妥。据刚才的情报,鲜卑在东部布置了严密的岗哨,自己如果带人往东部去,不久便会被鲜卑发现。那时,南部大批的鲜卑军队就会蜂拥而至,加之东去一路有很多鲜卑人的要塞城镇,沿途如果遭到阻截,行动稍有迟缓,就很有可能被鲜卑人彻底包围。

    而往北路撤退,面临同样的困境。洛夫等族被鲜卑骑兵杀得落花流水,已经失去了对莫斯地区的控制,即使自己的部队回到莫斯地区,击退鲜卑人的骑兵,但同样也没有出路。要返回东部,只能又重新穿过美卡沼泽。但现在不比半个月前,此时的美卡已经苏醒,万余人进去,只怕没有一人能活着走出来。

    张锐抬眼看了看范明,只见他独眼中充满忧虑之色,显然他也明白己方现在的危险处境,而且也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张锐暗叹一口气,自己还是太低估鲜卑人的本事了。本来按张锐的计划在占领基普城后,就与巴洛夫分兵。由巴洛夫留在基普吸引鲜卑人的注意力,自己则带着汉军直奔乌河战场鲜卑人的背后。

    可是当张锐对巴洛夫分兵时,巴洛夫却不愿意。他对张锐道:“现在基普城与莫斯地区还没有合成一片,中间还隔着一些鲜卑人的控制区。请大哥帮助兄弟夺取这些地区再走,不然小弟的粮草供给都成问题,如何能守住基普城?”

    张锐从这话当中听出了威胁的成分。巴洛夫地意思很明白,如果张锐执意要走,那么他将不会供应汉军所需的粮草。张锐暗恨之,这个巴洛夫显然是薄情寡义之人,自己在占领基普城后,把城内鲜卑人遗留下来的所有财物都原封不动的移交给了洛夫人,可现在巴洛夫却拿不供给粮草来威胁自己。

    张锐恨巴洛夫也没有办法,他的威胁十分有效,眼下汉军的粮草全靠洛夫族供给,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早在出兵之前巴洛夫就对张锐说。汉军带着大批粮草不方便行动,粮草就有本族人押送。三到四天一次,按时给汉军补充。由此看来,在那个时候巴洛夫就有了以粮草来控制汉军的想法,此人城府的确很深,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无奈,现在不是与巴洛夫翻脸的时候,鲜卑人才是他们眼下共同地敌人。帮助巴洛夫壮大,也是在打击鲜卑人的手段。于是张锐答应了巴洛夫地请求,派出前师的一个团。协同巴洛夫的军队,去攻打基普城与莫斯只见的地区。

    按照张锐的推测,这些地区应该能在一周内拿下,那时鲜卑人的军队也未必能部署到位。可就在这会功夫,鲜卑人的大批军队已经对基普城实施了战略的包围。决策之果断、反应之迅速,不得不让张锐对鲜卑人的指挥官产生敬意。

    而目前能调控大批军队对基普城实施包围地鲜卑将领只有两人,一是鲜卑左贤王。再是鲜卑的大将军尉迟晖。张锐从情报中对两人的了解,左贤王虽然手握重兵,却不是个有能力的统帅。手下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将军,指挥调派军队对基普城实施进攻的不大可能是他。

    “是尉迟晖。”张锐与范明不约而同地说出尉迟晖的名字。他们近来越来越默契,连所想地事都几乎一摸一样。

    尉迟晖出身于鲜卑的显赫世家,少年时便参加了鲜卑军队。在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中,参加过地战役。都以胜利告终。到现在一直保持着不败的战绩。

    一名将军,在一生中能取得绝大多数战斗的胜利已是不易之事。能保持长久不败者。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人。尉迟晖到目前为止,就享有这一荣耀,也难怪鲜卑人会视他为军中之神。

    以前张锐曾对尉迟易格说,自己非常敬仰他的父亲,其实这不是真心话。张锐是很想与这位鲜卑军神交交手,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能被人称为军神。现在他的心愿达到了,可是尉迟晖一出手,就让张锐感到异常难受。

    张锐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与一位围棋大师对弈,对方离自己远远布下寥寥数子,便取得了大势,自己地处境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这就是军神地手段,张锐暗思,自己会不会成为证明尉迟晖无敌的另一个佐证?

    不,我绝不甘心就这样败在尉迟晖地手下,也不会跟着他的棋路走。这时,张锐心中已有打算。他转头对宇文歆下令道:“传令,命赵无寒团在两日内返回基普,其余各部做好随时开拔的准备。”

    宇文歆高声接令转身离去,巴洛夫站起身来说道:“殿下,我们是不是要返回莫斯地区?如果是要返回莫斯地区,赵长官的部队不用返回基普城,我们直接往北去,就能会合他的部队。”

    张锐摇头道:“不回莫斯,我们往南去,我要去会会这个尉迟晖。”当张锐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南方的一座小城镇内,尉迟晖正换好朝服,进殿觐见老单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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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125/ 第一时间欣赏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作者:风似刀所写的《大汉骑军》为转载作品,大汉骑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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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骑军介绍:
从历史的缝隙中去思考历史,以未来的希望去颠覆历史。乘着自由的思绪神游寰宇,畅想大汉帝国倘若像罗马帝国一样“长寿”千年,且比罗马帝国更加统一富强,那咱们汉民族该是什么样。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汉元779年。此前大汉帝国已经有过一次险些分裂的波折,但它毕竟在汉圣祖的东征西讨中再度中兴。如今,又是三百多年过去了,渐渐僵硬的体制,似乎让“垂垂老矣”的帝国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属下五十个州中有二十个掀起了独立浪潮,大小远近的属国也纷纷树起了反旗,持续不断的平叛令帝国的经济走到崩溃的边缘……帝国真的已临绝境。 好在大汉帝国仍是世界上疆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科技最发达的文明国度。汉文明依旧挺立于整个世界的巅峰。大汉帝国的10个甲等军团和10个乙等军团,还有那名扬世界的大汉骑军,依然是一股锐不可当、所向披靡的强大力量。所以帝国还在喘息,还在等待。 这个时候,本书的男主角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金戈铁马的世界。在先辈的光荣与梦想的召唤下,他成为大汉骑军中的一员,成为一名英勇无敌的骑士……他的一腔热血,他的万里驰骋,会挽救这垂危的帝国,重铸昔日的荣光吗? 坚持日日更新,敬请人人赏光。 主角检索关键字 --- 大汉帝国 大汉骑军 张锐大汉骑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骑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骑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