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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似刀     大汉骑军txt下载     大汉骑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九章 掌握命运之人

    近来,老单于的心情很不好,这是由多种原因促成的。基普城丢了,自己狼狈而逃;匆忙出逃之时,有几个心爱的嫔妃没有来得及带,现在生死不明;逃到南部的这座小镇中,安全是得到了保证,可是简陋的条件,让他难以忍受。

    目前,他呆着的这座大殿,名义叫大殿,其实就是一座普通商户家的大厅,设使也许在本地算得是条件优越,可是老单于的眼里,这里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连日来,他寝食难安,每日拿身边的近侍撒气。这日,老单于才处罚完一名近侍,尉迟晖就来了。

    尉迟晖先给老单于行了礼,然后站在一旁,心情不佳的老单于沉着脸问:“朕今日并无宣你,你来何事?”

    老单于此言说的尉迟晖心中非常不快,暗道:这纯粹是废话,没事我能见你来吗?有心反驳几句,又怕越轨,只好暗气暗憋,强压怒火,施礼道:“陛下,窃得基普城的巴洛夫下令屠城,我国的十余万民众惨死在洛夫族的屠刀下。臣得到这个消息后,便赶来向陛下禀明。”

    “该死的巴洛夫,该死的巴洛夫!”老单于霍然站起,把桌子拍得很响,“巴洛夫竟然屠杀我鲜卑子民,其罪不可恕。尉迟晖,你传令下去,谁能生擒此贼,朕重重封赏。朕一定要让这个孽贼遍尝酷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尉迟晖见老单于气得全身颤抖不止,担心他气极而病,便接着说道:“请陛下息怒。臣在领到陛下的退兵旨意时,就派了一支轻骑绕道前往莫斯地区,此刻他们已经攻占了洛夫人的老巢。巴洛夫已经无家可回了,生擒他只是早晚的事情。”

    听得此言,老单于极度气愤之心,才得以稍稍平复。喘息了半天后。奇怪地看了尉迟晖一眼,问道:“你接到朕的旨意时,应该并不知道巴洛夫已经造反,你怎么会想起派一支骑兵前往莫斯地区?”

    尉迟晖回答道:“臣当时确是不知巴洛夫已经反了,只不过臣一直认为巴洛夫此人怀有异心,以前也多次力劝过陛下要对他多加防范。臣在得知汉对我国宣战,国内的大批部队都调往东部战场后,就担心巴洛夫会趁火打劫。因此撤兵之时,臣就派了一支骑兵轻装急行绕道赶往莫斯地区以防万一。臣对这支骑兵的将领下令,在得知巴洛夫反叛后。他就率领所部突袭洛夫等部族的营地。”

    “哼,哼。哼!”老单于冷哼数声,心里对尉迟晖极度不满。在尉迟晖的言语中,他听出了尉迟晖有责怪自己地意思,什么叫早就知道巴洛夫怀有异心;什么叫以前多次力劝自己要防备他。说来说去,就是怪自己当初没有听他的建议,真是岂有此理。

    老单于刚想怒斥尉迟晖几句,可转念一想:他救驾是有功的,并且以后还得靠他去打败巴洛夫和汉军。目前正在用人的时候,切不可自相矛盾。如果在这个时候处罚了他。可能会影响军心士气。也罢,朕就暂且忍他这次,以后如果再这般居功自傲,再与他算帐不迟。

    正在这时尉迟晖又禀告道:“陛下,我军在罗马境内的部队大多已经撤回,臣调派大批部队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将基普城包围。按臣的估算,不出数日。基普城便能光复。”

    老单于见尉迟晖把话又拉回去了,也顺势下了台阶。他沉思片刻说道:“三面包围基普城,汉军与巴洛夫就只能向西逃窜了。卿一定要紧紧追赶。争取早日消灭他们。一日不消灭他们,后方就一日不得安宁。要是他们一直在后面捣乱,我军将士如何能专心在前线作战?”

    “请陛下宽心,汉军与巴洛夫是不会向西而逃的。”尉迟晖自信满满地说道:“臣料定他们会南下,最有可能是来偷袭我军的指挥部。臣已做好了安排。只要他们来。准保叫他们插翅难飞。”

    老单于心怀疑虑道:“我军在南部地区有三十余万军队,汉军与巴洛夫南下是自寻死路。以朕之见。他们是不会南下的。”

    “此言差矣!陛下,如果指挥汉军的是别地将领,或许他们会向西逃窜,再不然就向东部突围。可这支汉军的指挥官是大名鼎鼎地疯虎,臣断定他不会西去,向东突围的可能性也很小,南下是他的第一选择。”

    老单于仍然不信,道:“朕听说疯虎作战勇猛,但也不至于鲁莽。他真的傻到南下来送死?”

    “陛下,南下并不是送死。如果臣换在疯虎所处的地步,也会首先选择南下的。”

    老单于被尉迟晖的话说得更加糊涂,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此言怎讲?”

    尉迟晖为老单于解释道:“陛下,打仗靠的是士气,靠的是粮饷,请问大王,将士们如果不吃饱肚子如何争斗?又如何能保持高昂地士气?巴洛夫已丢了老巢,汉军向北撤,得不到足够的粮草。没有粮草的汉军,就好比将死的老虎,不用我们动手也很快会毙命。同理,往西部去,汉军也没有办法得到所需粮草,所以他们的出路只能选择东、南两个方向。”

    “而臣在东部伏下多数疑兵,疯虎曾经在白堡过突忽人的当。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往东突围地可能性很小。加之,此人最喜突袭战,作战时往往突袭对手预料不到的地方。我军虽然在南部拥有大量的军队,不过将士们地警觉反而不如东、北两个方面的部队。他突然率部南下,而我们又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很可能会被他偷袭得手。”

    “这么说,卿已有计划?”

    “是的,陛下。臣是这样安排的……”尉迟晖把自己地计划向老单于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通过一番讲解,老单于终于明白尉迟晖地具体安排。心中暗暗佩服尉迟晖:此人果然是打仗地一把好手,也难怪他能常胜不败。敌军还没有行动,他便预测出了对方的下一步行动。并且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以此部署,安能不胜?

    老单于郁闷了很久的心情,现在有了好转,脸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爱卿的计划很好,朕甚是满意。爱卿尽管按照计划行事,朕全力支持你。”说罢,转头向一名内侍道:“传朕的旨意,从今日起到,南部地区的所有部队归大将军尉迟晖统一调遣。有谁敢不听从其指挥者,定斩不赦!”

    尉迟晖跪下磕头谢恩道:“臣定不负陛下信任。臣定会取得疯虎首级和生擒巴洛夫献与陛下这次的觐见,尉迟晖获得了更大地权利,整个南部地区的将近四十万鲜卑军队地指挥权,都落在了他的手中。他获得更大的权利的同时,当然有人因此不满,特别是自己的权利都到影响的人。

    在这些不满尉迟晖的人中,当属左贤王地位最高,恨他也最深。左贤王本来是单独指挥其领下部队,而被老单于的一纸命令。就夺了他的权,让他变成了光杆司令。说他能霍然地接受,是骗人的鬼话。

    左贤王打仗不在行,但他长期处在权利斗争的漩涡中,练就了极深的城府,他不敢对父王旨意露出半点不满意的意思,确在暗地里把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尉迟晖身。又见尉迟晖连句客气话都说。便接过他的指挥权,心里便更加对尉迟晖恨之入骨。

    当天晚,左贤王把幕僚们召集起来。商量对策。有幕僚对左贤王道:“尉迟晖长期以来,声称自己在王位继承保持中立。其实以属下看来,他是右贤王地人。主公请想,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右贤王军中服役,其中一个还被右贤王视为亲子对待。他怎么可能保持中立?现今。陛下将主公的军权都移交到尉迟晖手中,也等于是把主公和我等地性命都交到了右贤王手。主公要尽快想办法挽回目前的局势。不然我等性命难保。”

    左贤王虽然恨尉迟晖,可并没有想过他会与右贤王勾结到一起。经这名幕僚的提醒,便有戒心。心想,的确如他所言,如果尉迟晖是暗中支持弟弟的,而现今自己又没了军队,只要弟弟一句话,自己便会沦为阶下囚。这该如何是好?

    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又询问幕僚有何对策。还是刚才地那个幕僚说道:“主公暂且放心,在疯虎所部没有被消灭之前,尉迟晖还腾不出手来对付主公,因此我们还有时间来安排对策。不过时间紧急,一旦尉迟晖将疯虎所部击败,我等地性命也就到头了。”

    左贤王心中不悦,道:“刚才我去父王那里,听父王讲了尉迟晖的计划。按尉迟晖地计划,疯虎很可能就会当,他打败汉军和巴洛夫的可能性很大。”

    那名幕僚笑了笑,将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主公,现在疯虎的命运不是掌握在尉迟晖手,而是掌握在您的手中。您想让他败,他就败。您如果不想让他败,他便不会败。”

    左贤王闻言大惊失色,而后怒容满面的起身呵斥道:“尔竟然敢出此大孽不道之言?来人啊,将此人推出去斩首!”

    那名幕僚毫无惧色,仍由殿下武士捆绑,口中言道:“主公要斩便斩,只是要谨记属下之言,不然属下在不久的将来便会与主公会与黄泉之下了。”说罢,转身向屋外走去。

    屋中其他谋士们,不知那名幕僚是说了何话将主公惹怒,一时不知该怎样劝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僚将要被推出斩首。就在那名幕僚的脚将要跨出屋门的一霎那,屋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叫道:“且慢!”

第二百九十章 举棋未定

    清晨,太阳升起以后,白乌涧两岸山谷地带,雾霭浓浓。在山涧的北麓的某处山坳中,透过浓雾,隐约之间可看山坳中树立着一座军营。

    这里便是张锐所部的临时营地。数日前,巴洛夫带着联盟部落的数万人往西而去,他的目的是吸引鲜卑人的注意力。张锐则带着汉军在洛夫族向导的指引下,从小道悄悄南下,在鲜卑人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进入了白乌山区。

    翻过白乌山,再往南不到百里,就到了波尔镇。据之前洛夫族侦查得到的情报,波尔镇便是南部鲜卑军的大本营,从基普城出逃的老单于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张锐此次南下的目的就是突袭波尔镇。能生擒老单于当然最好,不然逼着他再仓皇而逃也可,只要鲜卑大军陷入混乱,张锐便可带着部队转道东去。

    到目前为止,一路都很顺利。进入白乌山,就等于到了鲜卑人的眼皮低下。鲜卑人是万万不会想到汉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这个地方,算来突袭波尔的成功的把握很大。

    在大帐中,张锐的兴致很高,问帐下众将道:“诸位,你们看我们能不能生擒鲜卑人单于?”

    刘文常、赵无寒和高朔三位团长抢着回答道:“请殿下放属下必将生擒鲜卑单于。”

    张锐心情大悦,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忽然间,见范明眉头紧皱,像是有满腹心事,便问:“我的参谋长大人,你觉得有何不妥吗?”

    “也没什么不妥的,……”范明低着头,只随口应了一声,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不过他脸的表情。却是像是在说:我觉得有问题。

    张锐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癖性,见他样子便知他有不同意见,于是追问道:“你有什么话就给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不要给我藏着掖着。你的职责就是要提醒我,是否有疏忽的地方。你可是觉得,我们的计划还有问题?”

    范明抬起头来,说道:“殿下,到目前为止计划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属下正是因为计划进行地过于顺利,总是觉得这可能是鲜卑人给我们设的一个局。”

    “你的意思是说,鲜卑人早就知道我要南下来突袭他们的大本营?”张锐收起了脸的笑容。若有所思的问道。

    “如果,属下是鲜卑人的指挥官。在现今这个状况下,不会如此轻忽大意。殿下,我们南下的一路,虽然走的都是偏僻的小道,可如果换成您是鲜卑人地指挥官,能不在这些小道安排一些游哨吗?可是这一路,我们遇到过一个鲜卑人吗?连一个平民都没有见到,这正常吗?”

    “嗯,……”通过范明这么一说。张锐也感到有些疑惑。先前的那股兴奋劲儿,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张锐反省自己,之前他一直感到自己很幸运,总觉得是天在保佑他,让他能顺利的渡过一道道难关。在美卡如此,在基普如此,到白乌山还是如此。在一切都很顺利的情况下。他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警惕,也忽视了平时早就应该察觉的异常情况。今天如果不是范明提出来,他很可能还蒙在鼓里。

    鲜卑人的军神就在波尔。别人也许会一时疏忽,忘记安排巡哨侦查各处要道,可尉迟晖绝不会如此大意,如果他没有想过在这些地方安排岗哨,那他也就是徒有虚名而已。想明白这点后。张锐就知道这很可能是尉迟晖给自己设下圈套。

    突然间。张锐背后冒出了冷汗。尉迟晖果然厉害角色,他已经摸清了自己的打算。张锐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打仗就跟对弈一样。技术当等的高手之间地对弈,就是在猜测对手的心思,只要了解了对方的思路,也就等于取得了胜利。现在自己的心思都被尉迟晖看破,面对一个掌握了自己心思的对手,自己还能战胜他吗?

    张锐努力控制自己,不让部下看出自己内心的恐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高朔下令道:“高朔,你地游骑团加大搜索范围,仔细侦查周围两百里内的地区。一有情况,立即来通知我。”

    “属下遵令。”

    “宇文歆,你立即派人通知巴洛夫,让他把人带回来,在寮而卡地区接应我们。”

    “是。”

    “刘文常。”

    “属下在。”

    “一旦我下令撤军,你的团担任后卫。如果有敌军追击,你必须把他们拖住,直到接到我地命令才能后撤。”

    “请殿下放心,属下就是拼了这条命,在没有接到您命令前也不会擅自撤退。”

    “赵无寒,你的团,从现在开始一直跟随中军部,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

    “属下接令。”

    “好,你们都去。叫将士们都做好准备,接到命令立即开拔。”张锐一口气连下了数道命令,众将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但都习惯性的接受了命令。

    “是,属下先告退了。”高朔、刘文常、赵无寒三位团长,向张锐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走出营帐。

    他们出去后,宇文歆带着达须也出去安排人通知巴洛夫,营帐中只剩下范明、张通和许士基三人。张通见众人离去,迟疑一会儿对张锐道:“或许事情并不像想象那么糟,也许真是鲜卑人疏忽了对我们来这一路地防范。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这里,突然又后撤有伤将士们地士气。再说,我们不进攻波尔,又该往那里去呢?我们离开后,基普城肯定被鲜卑人夺了回去,巴洛夫又失去了对莫斯地区的控制,难道殿下是想向东突围?”

    张锐也正在为这些问题困绕,张通提出来,他也无从给出准确地答案。到现在他自己也没有想好。下一步全军该往那里去。

    许士基见张锐沉默不语,便接口道:“殿下,属下建议,我们当前应以静制动,全军暂且留在这里,等游骑团侦查的结果出来,再确定我军的下一步行动。”

    张锐看了许士基一眼,而后对张通道:“士基的建议不错,我们暂时就留在这里。也许是我太多疑了,但小心点总是没有错的。”

    “对。对。小心谨慎些是没有错的。”张通连连点头,他一贯也是主张谨慎行事。总是在规劝在他看来张锐地一些冒险行动。现在能张锐出于谨慎而暂停了计划,他感到很满意,认为自己平日的规劝对张锐起了作用。

    张锐没有再说话,继续想着心事。他之所以没有对张通讲明自己的猜测,是因为他有所顾虑。如果真如他所想,这是尉迟晖给他设的套,既然他已经一头钻了进来,尉迟晖是不会轻易将他放跑。

    眼下张锐感到自己所处的境地比当初被突忽人围困在白堡时还要绝望。在白堡,自己和全军将士都知道援军迟早会来营救他们的。所以大家都怀有希望,有了希望也能保持高昂的士气和战斗力。

    而现在不同于在白堡,不会有援军出现,一切只能靠自己。张锐担心部下们如果知道全军已陷入敌人的包围中,会不会产生动摇和混乱。所以他宁愿先瞒着他们,等最后有结果后再来对他们说。

    张锐又看了一眼许士基,暗叹一口气。心想:他心细如发,是个人才。只让他当自己的侍从官,是屈才了。如果这次还有命回去。一定给他换一个合适他发挥才能的位置。

    张锐地猜测是正确的,两天后游骑团把侦查结果交到张锐地手中——在白乌山周围至少有二到三十万鲜卑军。这些鲜卑军虽然没有向白乌山靠近,但张锐从他们的布防就可以看出,自己已经陷入了他们的包围中。

    当张锐把侦查结果如实的向师部将领说后,大部分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有范明和许士基没有感到惊讶。“既然我们已经陷入鲜卑人的包围中。他们为什么不进攻?”宇文歆最先提出疑问。

    “尉迟晖之所以没有下令进攻,很可能是在等我再进一步的落入陷阱。我敢肯定,只要我们走出白乌山,这几十万鲜卑军便会蜂拥而至。”情况明朗后,张锐的心情反而不像两天前那么紧张。说这话,就像在说别人被自己包围了一样。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宇文歆又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张锐把目光投向范明,可见范明也在不断的绕着头,知道他也没有好地办法,接着又把目光转向许士基。

    许士基倒是干脆地建议道:“既然已经被包围了,不如我们破釜沉舟,全军向波尔突击。据游骑的侦查,波尔周围有五万余鲜卑军,只要我们的行动果断、迅速,一举战胜他们,还是有拿下波尔的希望。如果生擒了鲜卑单于,四面而来的鲜卑军也不敢贸然进攻我们。那时,我们以释放单于作为条件,与鲜卑人谈判,叫他们让出一条我们东去的路。”

    他的建议得到了一些人地支持,但也有一部分人反对。两方的支持者争论良久没有结果,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张锐,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张锐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同意许士基地这条建议。尉迟晖既然已经看出自己要突袭波尔,断然不会将老单于在留在那里冒险。即使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击败数万鲜卑军,拿下波尔,得到的很可能也是一座空城。

    不采纳许士基的建议,可出路又在哪儿呢?正当张锐举棋起未定之时,一名亲兵从营帐外进来,对张锐禀报道:“报殿下,游骑团送来一名刚刚抓获的鲜卑俘虏。”

第二百九十一章 花岩店之战

    白乌山北麓十余里处,有一个镇名叫花岩店,据说这里盛产花岗岩而得名。这里并不是重要的关口要道,所以鲜卑人以前在这里并没有驻扎军队,镇只有一些维护治安的捕头、衙役。

    前几日,突然来了三万余步骑齐整的鲜卑禁卫军。镇的平民从没见过这么多军队,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经过一番打探,才知道几天前有一股汉军夜间从小镇边经过,进入了白乌山里,现在来的军队就是要堵住汉军的退路。

    镇的居民们估摸此地很有可能变成战场,纷纷忍痛收拾细软出门避难去了。镇十室九空,空闲出来的房屋,就被禁卫军占用,作为临时驻地,此时的花岩店俨然是一座大型军营。

    镇居民们的担心果然成了现实。汉元795年5月12日这天,在白乌山内停留了两天的汉军突然在夜间杀出,直奔花岩店而来。鲜卑人虽然在白乌山外派了大量的游哨、探马,无奈汉军均是骑兵,他们行动快速、果断,许多鲜卑的巡哨即使发现汉军出动,也来不及将情报传回。凌晨四时,汉军的先行部队已经抵达镇口。

    汉军先锋营的将领是以勇猛著称的罗济,部队刚到镇外,他便下令进攻。紧跟在先锋营后面的是游骑团的邓三耀营、程节营以及秦营,这个三员将领也是赫赫有名的猛将,见罗济发动进攻,立即命令本部人马向镇内攻去。

    按以往的经验,在凌晨时突袭敌军,游骑们很少失手。罗济在这个时候进攻花岩店应该说时机把握得非常好,一则,镇内的鲜卑人大多都还在梦乡,突然进攻会让惊醒的鲜卑将士惊慌失措、混乱不堪。极有可能全军崩溃;二则,再过一个多小时,天色就渐渐放亮,正好可以在视野较好的情况下追杀崩溃的鲜卑

    但这次不同以往,罗济刚刚带着部下冲入镇内,猛听锣鼓声大作。刹那间喊杀声四起,无数的火堆被点燃,将整个市镇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就在罗济错愕之间,一彪鲜卑骑兵从小巷中杀出,直奔罗济营杀来。

    情况紧急。容不得罗济细想,他举起手中长枪。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冲——”话音未落,拍马挺枪迎向杀来的鲜卑骑兵而去。罗济不愧是游骑团第一猛将,杀入敌阵中越战越勇,举手之间便取走一人性命。罗济营因罗济本人喜爱搏杀地缘故,在平时的训练中也加入了搏杀项目,日久天长麾下将士都练有一手精湛的搏杀技能。此时,他们个个如下山猛虎,跟随在罗济身后。在敌阵中左突右杀锐不可挡。

    这股鲜卑骑兵也异常骁勇,交手之后虽然伤亡惨重,但仍然十分顽强,前仆后继,死死地拖住罗济的去路。罗济一边厮杀,一边留意周围的情况,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是战还是退。当他发现越来越多鲜卑的弓弩手向这里汇聚而来。当即判断不能再在镇内厮杀,一旦这股鲜卑骑兵找机会脱离本方的纠缠,那么己方的将士就会成为鲜卑弓弩手的活靶子。

    在冲杀了数分钟后。罗济瞅空带队冲入一条小巷。运气不错,从小巷的另一头出来,正遇前来接应地张旭义营。两营会合之后,合力杀出了镇区。退到镇外,他们又遇到了刚刚到达的六营。三个营会合后。罗济才放下心来。本部地人马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没容他好好将息片刻,他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厮杀声提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除了本营之外程节、秦、邓三耀的三个营还在镇内。为了火速将他们接应出来,罗济对张旭义道:“我再杀入镇内,接应程节他们出来,你和傅南就这里接应我们。”

    说罢,他策马扬鞭,想带队重新杀入镇内,这时,六营营长傅南拉住他,恳切地请战道:“罗营长,你部刚刚才厮杀了一阵,将士们都已疲乏,还是由我的营前去接应程营长他们。”说完,也不等罗济答复,对着身后喊道:“六营的将士们,跟我来!”六营的数百将士高呼一声“前进!”跟随傅南向镇内杀去。

    此时,镇内的程节营和邓三耀营已会合到一起,但他们遭了万鲜卑军的围攻。好在程节机警,带队躲入了一条狭窄地小巷中,只需把两头守住,就可暂时抵挡。可随着越来越多的鲜卑弓弩到来,巷内的汉军伤亡也逐渐增多。

    正在危机之时,全力进攻小巷北段的鲜卑军背后杀出数百游骑,鲜卑人没有防备,顿时被冲乱了阵脚,纷纷抱头逃窜。心急如焚的程节见鲜卑阵脚大乱,顺势率部冲出了小巷。双方会合后,程节才发现,来的竟然是秦营。

    原来秦冲入镇后,便发现中了鲜卑人的埋伏,他不敢恋战,一直带着本营将士在镇内四处游动。不知是鲜卑人都去对付罗济和程节等营了,还是一时没有调动过来,秦营在镇内游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受到较强地阻击。

    他原本可以带着本营杀出镇去,可他估计其他几个营被敌军困住了还没能突围出来,得去营救他们。在他进入游骑团的第一天,张锐就对他们训过话,训话的大多数内容秦已经忘了,就有一条,他记得非常清楚:在三营,绝不允许抛弃自己地战!

    光阴飞逝,这么多年过去了,三营以及后来的整个游骑团,都遵守着张锐的这条训言。游骑们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战,战越是遇到危险情况越要竭力去营救他们。这条训言,几乎是游骑团的一条铁律,深入人心。

    三个营会合后,刚才陷入混乱地鲜卑人已恢复过来,又展开了围攻。程节等人边打边退,逐渐向镇外撤退。鲜卑人看出了他们地意图,调集人马绕道包抄,在游骑撤退的地必经之路堵截。秦营奋勇突围,担任开路先锋的秦身负十余处战伤仍然奋力厮杀,无奈鲜卑人实在太多,无论他们冲向哪个方向,始终有数倍于他们的敌人在阻击。

    眼看着形势又陷入危急关头,从侧旁又杀出一支游骑。这次来的,正是傅南所带领的六营。鲜卑人遭到两面夹击,又一次陷入混乱,程节营由傅南营断后,迅速朝镇外冲去。

    见程节等脱离敌军的包围,傅南也不恋战,立即下令撤退。不料刚刚下达完命令,冷不防一箭射来,正中前额。傅南大叫一声,从马坠下,当即身亡。这时,数千鲜卑弓弩手一齐射击,箭如同雨点一般密集,六营将士一片一片地倒下。只是一次齐射,六营便阵亡近一半将士,剩下的大半也受了箭伤,所幸一连长伤势不重,他当即命令剩下的将士赶快撤离。见汉军大败,鲜卑将士士气大增,紧追不舍,其中数千骑兵跟在六营的身后,冲出镇外。

    六营残部退出镇外,被张旭义接应入阵。游骑已然摆好了阵型,但鲜卑人士气如虹,并未停止追击的步伐,直接冲入阵来。双方又经过短暂的厮杀,张旭义见不断有鲜卑军冲镇内杀出,便下令全军撤退。

    游骑们迅速向南撤退,鲜卑人大多都是步军,只有数千骑兵有能力追击。鲜卑军指挥官当机立断,命令骑兵追杀退败的游骑。

    退却几里路,张旭义发现身后仍跟随着鲜卑骑兵,他并没有下令转身与其交战,继续带着游骑团速速后撤。又退了两三里,天色已渐渐放亮,眼看要到白乌山脚下。追击他们的鲜卑骑兵将领非常着急,如果不能在进山前追汉军,让他们退入山里,便无法一举将他们歼灭。于是他下令,命全军以最快的速度追击。

    命令一下达,鲜卑骑兵们开始不惜马力,鞭策战马前进。这样做虽然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但也消耗了战马的大量体力。眼看着就要追汉军,突然一声号角响起,万汉骑兵从四周杀了出来,将追击的鲜卑骑兵团团围住。

    汉军以逸待劳,鲜卑骑兵的战马又已疲惫,双方交战不到半个小时,鲜卑骑兵就崩溃了,而退路又被汉军切断,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又过了十数分钟,除了被汉军斩杀的以外,其余数百人皆被汉军俘虏。

    当鲜卑步军追击到这里的时候,汉军早就退入了山里。到达白乌山脚下,鲜卑指挥官见己方骑兵被围歼,其尸首横卧,鲜血横流,惨状不忍目睹,不敢再轻易入山追击。他一面派人将战报传给大将军尉迟晖,一面在山外驻下营寨,半个小时后,又有三万余鲜卑达到山脚营寨。

    与此同时,在白乌山的南麓,也有近十万鲜卑军在靠近山口处筑起营垒。同日,白乌山的其他出山要道,均出现鲜卑军的身影,也都筑起了营垒。当天夜里,鲜卑大将军尉迟晖亲自来到花岩店,组织进下一步对汉军的清剿行动。浓烈的硝烟味已在白乌山脚弥漫开来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死局

    罗济一进中军大帐,带着沉重的心情,向张锐和高朔请罪:“属下有罪,在花岩店没有察觉鲜卑人有埋伏,请殿下治罪。”罗济说罢满脸通红,低着头等待张锐宣布对他的处罚。帐中诸将皆沉默不语,某些暗自嫉恨罗济的甚至隐隐浮现出喜色,等着看他受罚。

    罗济在飞骑军中人际关系并不好,除了与游骑团的几位老三营出身的营长关系密切外,很少与其他人来往。加之他是游骑团中鼎鼎有名的猛将,战功显赫,身渐渐带有一丝傲气。正是如此,前师的许多将领对他都没有好感。

    这次出战前,前师的刘文常团和赵无寒团争着执行先锋的任务。游骑团的高朔当然不想放弃这个本来应该由游骑担任的任务,于是与刘、赵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争执不下之时,罗济站出来向张锐请命:“我们游骑擅长的便是侦查敌情,担任开路先锋再合适不过。属下所部担任过数十次先行任务,试问全军有那支部队,有本营经验丰富?望殿下把先行的任务交给我们二营,属下保证一举拿下花岩店,如有失言,甘愿受军法处置!”

    他的这话虽然显得有些自满自大,但也是实情。张锐在游骑团任团长时,尽管罗济不是一营营长,他也总是派遣罗济所在营担任先行。罗济也不负张锐厚望,每次都能圆满完成任务。张锐调任后,高朔接手了游骑团。高朔任后,保留了张锐在时的作风和习惯,其中包括派遣罗济营担任先行的惯例。渐渐地,罗济也就成了游骑团先行的头号人选。而游骑又常常被张锐指派为全军的先头部队,所以罗济营也成了全军的先行官。刘、赵二人虽承认他所言无虚,但也不服气,认为他是时运好、机会多。只可惜自己没这样的机会出头,打心眼里反感这个骄傲自大的家伙。

    这次,有着丰富经验罗济吃了大亏,他身为全军先行却没有发现镇内有敌军埋伏,使得游骑团将士伤亡惨重,致使张锐制定的计划彻底成了影。此时此刻,见平时高傲无比地罗济低头请罪,刘、赵二人心里终于了一口恶气。心道,现在不给你个落井下石,已是看在战一场的份。但也休想我们为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求情。

    而有心为他求情的高朔,此刻又深深自责。游骑团与鲜卑人交手的过程中。高朔一直没有出现。他没有及时跟自己部队的原因,是因为团部在出山的时候,正遇到数百鲜卑人骑兵,高朔便带着团部人员与之交战。谁知那股鲜卑骑兵异常狡猾,既不转身逃离,又不与高朔正面交战,他们边打边走渐渐地把高朔引到远处。高朔追出很远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指挥游骑团攻克花岩店。而不是来消灭这一小股鲜卑骑兵的。

    可是等高朔再转身回来时,前面游骑已败退回来。高朔非常悔恨,如果自己一直跟随部下前进的话,也许游骑团就不会出现如此大地损失。高朔也正想向张锐请罪,却被罗济抢了先,作为游骑团长,他也罪责难逃。所以也不好意思出面为罗济求情。

    罗济请罪后,张锐却没有立即表态。众将各自想着心事,也都沉默不语。大帐里显得异常安静。静得几乎能听到各自心跳的声音。

    “请殿下处罚。”罗济忐忑不安地垂首等待了许久,没听见张锐开口,又再次高声请罪。同时偷眼看去,只见张锐正在捋须沉思,也不知道他是在考虑如何处罚。还是在考虑其他问题。

    这次他地话音刚落。张锐有反应了,他先是“哦”了一声。接着用沉重、缓慢的语气责骂道:“真是白长脑子了,怎么就轻易当了呢?就因为一时的冲动,丢了两千余人的性命,真是该死!”

    罗济还从来没有见过脾气火爆的张锐如此慢条斯理地指责手下将领,感觉很不好受,他宁愿被张锐痛痛快快一顿狠批,此刻,他大脑一片空白,帐中诸将也一时呆住了。大家都知道张锐的脾气,他生气、发怒的时候,骂人的嗓门儿越大,气也消得越快,几乎在骂声停止的同时,怒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而张锐现在这种骂人地语气,让罗济和其他所有人都感觉到他在拼命压制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其话中带话,似乎隐含了要罗济以死谢罪的意思。

    张锐的话语声落下片刻后,罗济抬起头来,面色惨白地对张锐和高朔敬礼道:“属下有负殿下的厚望,有负与高将军的信任,愧对阵亡的将士们,属下这就到九泉下向战死地将士们请罪。”说罢,他突然拔出自己腰中的短刃,对着心脏猛插下去。

    “啊……”大帐中的诸将大多都还未反应过来,看着罗济将要自裁,都来不及阻止,眼看着这位猛将就要毙命在帐内,不由得惊叫声连连。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罗济地短刃将要插入胸膛的一刹那,将领中有一人,已经冲到罗济面前,只见他飞起一脚将罗济踹翻在地,紧接着又是一脚将罗济手中的短刃踢飞。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阻止罗济自杀的原来是前师军法官百里杨。

    罗济倒在地对百里杨大声喊叫:“杨子,你为何要阻止我自裁?”

    百里杨冷冷地回答道:“在我们军法处定你的罪之前,你不能死。即使我们军法处定了你地死罪,在殿下没有准许前,你也不能死。”

    罗济大怒,翻身跳起对着百里杨吼道:“难道你想我被斩首示众?我真是错交了你这个无情无意地朋。”

    “来人啊——,将罗济抓起来!”百里杨一声令下,帐外拥进来十几名骑士,便要去捆绑罗济。

    “住手!”正在这时,张锐突然站起身来大喝一声,阻止了骑士们的行动。待众人地目光都转向他时,张锐走到罗济的身边,伸手拍打起他身的灰尘。

    罗济一阵错愕后,赶紧避让。口中叫道:“怎敢劳动殿下的为属下拂尘?请殿下快快住手!”无奈张锐一只手为他拍打,另一只手将他拉住,无论他怎样避让,也无法挣脱张锐的手掌。

    张锐一边为罗济拍打尘土,一边对百里杨道:“杨子要不是你及时出手,今天几乎要折我一员猛将。”百里杨“哼”了一声,并未说什么,又回到诸将的队列中。

    张锐又对罗济道:“都怪我开始没有把话说清楚。我地意思并不是责怪你,而是在责备我自己。是我又了他的当,才导致这次的突袭失败。这人果然难已对付。”

    “殿下…….殿下说的是了谁的当?”通过张锐的一番解释。罗济才明白,原来张锐之前所讲的话。并不是针对他。他非常想知道,张锐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张锐苦笑了一下,说道:“还能有谁?他就是鲜卑人的大将军尉迟晖。”张锐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极其懊恼。心想,这已是他第二次算准我地行动,难道他真是我的克星吗?

    一天前,高朔送来师部一个被游骑抓获地鲜卑兵。这名鲜卑士卒十分顽固,无论怎样询问,他拒不回答。甚至动了几次刑,他也没有透露半点有用的情报。也正是他的顽固,让张锐产生了怀疑,一般的鲜卑士卒是不会有他这样的表现。于是命人仔细地搜那名鲜卑士卒的身,果然在他衣服的夹层内搜出了一封信。

    张锐打开信,见这是鲜卑大将军尉迟晖给一支部队的调动命令。命令非常简短,是命一支部队必须在两日后的日出前抵达花岩店听候下一步指令。别地什么都没有提。

    张锐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尉迟晖不会无缘无故的调遣部队到一个偏僻的小镇去,他调兵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弄清楚具体情况。张锐命程节亲自去审讯那名鲜卑传令兵。程节不愧是心狠手辣之人,那名鲜卑传令兵在他手没有过几个回合就什么都招了。

    据那名传令兵招供,大将军是见汉军已被包围在白乌山中,便准备命各部向白乌山靠拢。为了方便下一步指挥各部围剿汉军,他决定将指挥部设到靠近山脚的花岩店。他下达的命令。便是让一支部队赶到花岩店保护指挥部地安全。

    张锐不是没有对这个情报产生过怀疑。可是这个情报对张锐的诱惑实在太大,不由得不让他去尝试一下。就如当初突忽人把白堡让出来一样。他明明察觉到有危险存在,也决心冒险去试试。尉迟晖给张锐的心理压力很大,如果能一举将他击杀,从此后,也不用再担心鲜卑人地追剿。如果能在花岩店将尉迟晖抓获或斩首,鲜卑各部失去统一的指挥,必定会产生混乱,张锐便可出奇制胜,利用鲜卑军混乱之际突出包围圈。

    最终,张锐走了这步险棋,下定决心突袭花岩店,结果却证明,这只是尉迟晖为他设的一个陷阱。张锐刚才背心一直在冒冷汗。总结这次遭遇战,可以说,鲜卑人也犯了一个错误,如果他们不是太心急要消灭进入镇中的游骑,而是逐渐后撤的话,很有可能便把全军都引出山外。那时,只需派一支部队绕道己方背后堵住进山之路,那全军就真成了瓮中之鳖,在劫难逃。

    不过张锐在庆幸之余,也在发愁。虽然刚刚躲过了一次灭顶之灾,可是现在全军仍被鲜卑人包围着。即使鲜卑军不进山围剿他们,十日后,粮食耗尽,等待他们地依旧是全军覆灭地结局。张锐已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了死局当中,自己、以及全军的命运都掌握在尉迟晖手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将军尉迟晖

    花岩店之战的当晚,大将军尉迟晖来到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战火的小镇。要了解尉迟晖这个人,还要从二十多年以前说起。二十多年前,尉迟晖任北部都卫时,正好遇莫斯地区的部落首领巴洛夫的父亲因不愿去基普觐见单于而起兵造反。

    数万莫斯联盟的军队朝着尉迟晖的防地开来,年轻的尉迟晖初战就面临如此众多的敌军并未惊慌失措,他带着麾下千余名骑兵,主动出击迎战。此战中,尉迟晖将骑兵机动、灵活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给予了联盟军队以沉重的打击。后又就将联盟军引入赶来援军的包围圈中,斩杀、擒获了两万余联盟军队,连巴洛夫的父亲都差一点被他擒获。

    尉迟晖正是凭借着此战一举成名,几年以后被老单于任命为近卫少将。近卫少将在鲜卑朝廷是非常的重要的一个职务,相当于汉帝国的近卫军统领,具体负责基普城的防务,手中掌握着数万部队的军事调动权。

    老单于之所以任命他为近卫军少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武艺、勇敢和才干样样出众,更重要的是考虑到他的出身。尉迟家族一直在鲜卑朝轮流担任几个高级军事职务,尉迟晖的父亲当年时任右将军,年事已高,而尉迟晖又是尉迟家族的长子,从军历练几年后,自然要提拔他的职务,以便他以后能接任父亲的官职。

    在升任近卫军少将后,左右贤王都想尽办法积极地拉拢尉迟晖,以便间接控制基普城的军事力量,但尉迟晖却不为所动,始终保持中立立场。正是因为他中立的立场,让老单于对他更加放心,在此后刻意的对他提拔任用。

    汉元70年。也就是张锐刚刚高中探花的那一年,鲜卑国与西部的日耳曼人爆发了战争。战争初期,鲜卑人与日耳曼人相持数年没有分出胜负。原本想尽速打赢这场战争的老单于对鲜卑军地统帅十分失望,在一次局部战役失败后,老单于便下决心撤换统帅。

    撤人容易,找一个合适的接替者难。在考虑新的统帅人选时,老单于迟迟没有选中合适的人选。后来还是右贤王向老单于推荐尉迟晖,称赞尉迟晖的军事才干在国内无人能及,由他出任统帅一定能尽快打败日耳曼人。左贤王当然明白弟弟的意图,于是也向父王举荐尉迟晖。

    老单于也曾考虑过让尉迟晖出任统帅。可是又担心他太过年轻,无法镇住前方那些骄兵悍将。但见两个平日总是爱唱反调的儿子。竟然在尉迟晖出任统帅的问题意见相同,不由得既欣慰、又欢喜,也就顺势答应了他们的提议。

    就这样才三十多岁的尉迟晖便就任了数十万鲜卑军地统帅之职。他初到前线,便召集各部将领来中军开会。在会,尉迟晖用严肃地语气对诸将说道:“本帅深荷陛下厚恩,委以重任,誓必破敌,以报恩德。诸位或世受国恩,或为陛下所识拔。均应同心协力,破敌报恩。本帅与诸位约法三章,整肃军纪、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如有违抗军令者,将军以下者先斩后奏,将军以严惩治罪,决不宽贷。”

    “本帅的话会不会有失言地地方,诸位以后自会知晓。只是本帅望诸位自重。不要以身试法,以免自误。本帅把话说在前面,不管是谁违反了军法。一律按军法处置,你们也不要向本帅求情,也休怪本帅无情。”

    尉迟晖的一番训示,给众将留下深刻的印象。有的感到畏惧,有的感到振奋。此前。正是因为主帅的威令不行。军律废驰,成了鲜卑军中的普遍现象。所以鲜卑军才一直没能取得较大的战果。诸将都知道现在来的这位主帅,不仅家族高贵,深得老单于信任,而且还是左右两位贤王同时举荐地人。前方的将领不论是分属那个阵营,都不敢违他的命令。

    尉迟晖在整顿了军纪之后,便发动了对日耳曼人的攻势。日耳曼人虽然勇猛善战,却少谋略,而谋略正是尉迟晖所擅长的。尉迟晖以己之长,攻其所短,数次大败日耳曼军,最后逼迫日耳曼王不得不割让国土请和休战。在这场战争中,尉迟晖不仅确定了自己在军中的威信,也被鲜卑民众视为战神般的人物。

    从那时到今天,又过去了十余年。在这十几年里,由他领兵出战地战役均已胜利告终,渐渐的他在民间的威望甚至高过单于王,军中地青年将领们,无一不把他视为自己奋斗的目标。

    大将军到来,花岩店附近的鲜卑军布防异常严密。自白乌山脚到花岩店一路布满了岗哨,临时行辕外,将兵如林,明盔亮甲,刀枪在淡淡的薄雾中闪着寒光。一对十几米高的大旗杆悬挂着两面红色旗帜。左边一面绣着“大将军尉迟”,右边一面绣着“三军统帅”。另外辕门外还树立着两行旌旗,每行五面,相对成偶,旗方七尺,一律是火焰形地旗边,每面旗帜绣着一只猛兽,这些旗帜便是统帅才有资格用地中军门旗。只要看见它们,就意味着统帅就在这里。

    从辕门到临时的中军大殿,是深深地两进大院,中间一道二门。二门外肃立着八名卫士;从二门到大堂阶下,两旁也站着两行侍卫,另外还有一大群将领站在阶梯下。台阶下还树立着一杆旗帜,旗绣着一把利刃,这旗名叫中军营旗。这是军事重地的标志,门外树立此旗,各部将领非统帅命令不得擅自入内,违者格杀勿论。

    在尉迟晖之前,这个旗帜的作用似乎不大,一些将领仗着自己有战功,或者是有后台,对此旗视而不见,可随意的可闯入中军大殿面见统帅。但在尉迟晖担任统帅期间,还没有遇到过一例闯营事件,即使是右贤王跟随他出征罗马时,来到中军大帐外,见到树立此旗,也会止步命人通报后才敢进入。由此可见,尉迟晖的军纪之严。

    在二门外肃立等候多时的将领们,在听见宣召声后,才按级别高低,排成两列进入大殿。在大殿内,尉迟晖端坐在公案后,两名年轻的侍卫官侍立在他左右身后,一人手中捧着印信,一人手中捧着战刀。众将报名参拜后,躬身肃立,恭候他的训示。

    尉迟晖今年四十九岁,体格魁梧,紫铜色面皮,颔下一捋微黄色的长须,目光中闪烁着精光,显得格外的威武。众人行礼完毕后,他没有马训话,只是捋着胡须用炯炯目光扫视诸将。众将被他看得心里发慌,更加端正自己的站姿,大殿内一时屏息无声。半响,尉迟晖站起身来,清了一下喉咙,开始说话:“阿尔泰何在?”

    “末将阿尔泰在!”一名将军从队列中站出,报名行礼。

    “阿尔泰你可知罪?”尉迟晖冷冷地问道。

    “末将……末将不知犯了何罪?”阿尔泰闻主帅的责问,大惊失色,迟疑了好一阵,结结巴巴地反问一句。

    尉迟晖面目越发严峻,他并未搭理阿尔泰反而对殿下的一名军官说道:“班图,你告诉他犯了何罪。”

    “是!”那名军官名叫班图的军官出列,来到阿尔泰身边,对他说道:“阿尔泰将军!五日前,大帅是怎样吩咐你的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大帅命末将所部在汉军进入白乌山后就赶到本镇布防。末将执行了大帅的命令,汉军随后发动的攻势,也被末将击退。就算末将所部在作战中损失多了一些,也是功过相抵,不用治末将的罪。”阿尔泰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阿尔泰,到这个时候你还不知自己犯了何罪?如此愚蠢之人,何以为将?来人啊,把阿尔泰拿下。”尉迟晖听了他的话,猛然拍着桌案大喝道。大殿下的侍卫闻得主帅命令,立刻涌进十余人,前欲捆绑阿尔泰。

    阿尔泰一边挣扎,一边吼叫道:“末将冤枉!大帅可以治末将的罪,但是要给末将一个理由,不然末将不服。”

    尉迟晖挥手示意侍卫且慢动手,接着对阿尔泰说道:“也罢,今天就给你个理由,让你心服口服的领罪。”随后又对班图说道:“你对他说明白。”

    “是!”班图接令后,质问阿尔泰道:“阿尔泰将军,当日大帅给你的命令中明确提到,你部在遭遇汉军进攻时,应逐步撤出花岩店。可是你呢?不仅不执行大帅的命令,反而率部与汉军在镇中厮杀多时,后来汉军撤退,你还派兵追击。你这样做,是在执行大帅的命令吗?”

    “末将见来犯的汉军人数不多,我部可以围歼他们,故此才……”阿尔泰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你不用再解释了,你昨日的行动已经违反了大帅的命令,并且也破坏了大帅的破敌计划,大帅有足够的理由治你的罪。”

    “这……这……”阿尔泰被班图辩无言以对,半天说不出话来。

    尉迟晖见他无言可辩,便对众将说道:“本帅早就说过,违反军令者严惩不殆。你既然犯了军令,就休怪本帅无情了。来人啊,将阿尔泰推出去斩首。”

第二百九十四章 祸端

    按鲜卑军法规定,尉迟晖即使身为全军统帅也没有权利斩杀将军以的将领。以往遇到类似情况,统帅都是将违令的将军先行关押起来,然后送回基普城交与老单于亲自审理定罪。所以当堂下的将领们听尉迟晖说要斩阿尔泰,都露出惊讶之色。

    惊诧之间,见侍卫们要将已捆绑起来的阿尔泰推出时,一些将领忍不住了,其中有一人站出来对尉迟晖高声说道:“请大帅息怒。阿尔泰虽然违背了您的将令,但毕竟他刚打了一场胜仗。您这样将他处斩,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这人的话音刚落,又十余名将领站出来为阿尔泰求情。

    这些将领的求情并未劝动尉迟晖,他对求情的将领们说道:“身为将军,理应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阿尔泰却明知故犯,其罪不可恕。本帅决心已定,各位将领就不要再为他说情了。”众人面面相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改变决定。

    这时,处于昏沉状态的阿尔泰清醒过来,他一直不敢相信大帅下令要斩杀他。清醒之后,阿尔泰高声吼叫道:“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左贤王,我要告。”

    尉迟晖挥手示意正在推搡阿尔泰出去的侍卫们停下,问阿尔泰道:“你要告何事?”阿尔泰神情激愤的叫道:“我是将军,你没有权利斩我。你杀我,就是滥用职权。”

    “笑话,本帅会滥用职权?睁大你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尉迟晖边说,边从衣袋中掏出一个由锦丝绸缎包着的事物。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丝缎,将里面包裹着的物品取出举在手中。

    待阿尔泰抬眼看清尉迟晖手中拿的是何物时,心里凉了半截。堂下众将也纷纷向尉迟晖望去,看见他手中拿着一面玉佩。玉佩因年代久远已经变得泛黄。有一边角还略有破损。在场之人都知道这面玉佩的来历,它便是鲜卑国的传国之宝-人首蛇形坠。

    这件鲜卑国宝的来历,还要从几百年前说起。当时鲜卑人还生活在汉帝国的北方,虽然当时还没有形成国家体制,各部之间也有争端,但遇到外敌,特别是与汉帝国作战时,大多部落都能暂且放下内部恩怨,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东汉末年,汉帝国国力日渐衰弱。也无力出兵讨伐不断滋扰边境地鲜卑人。有大臣便向桓帝提议,采用和亲的方式拉拢一部分鲜卑人。待国力强大后,再出兵征讨。这个建议得到了桓帝的认可,在宫中挑出一名宫女认作女儿,准备与鲜卑人和亲。

    和亲使去到北方,找到当时鲜卑人最大的部落拓跋族首领提出和亲请求。鲜卑人在北方称雄已有些时日,但那时还没有起过要彻底将汉帝国消灭的念头,在他们的观念中,汉帝国仍然是个庞然大物,自己虽然有时能在其身捞些便宜。但如论如何也撼动不了这个巨人。

    而且拓跋部落的首领也需要得到汉帝国的认可。因为拓跋部落虽然得到一部鲜卑部落的拥护,部落首领也取得了单于的称号,但始终有一些鲜卑部落在犹豫、在观望,还有一些部落公开反对不肯臣服,甚者还想取而代之。这时拓跋部落如果能得到汉帝国地承认,也能影响一部分鲜卑部落的选择。既然汉帝国已将拓跋部落首领视为鲜卑单于,那么其地位也就相对正统了。

    于是当时地拓跋部落首领爽快的答应了汉使节的和亲请求。并立即派人去将汉“公主”接回草原成亲。桓帝见此事如此顺利,心中大喜。一时高兴,便破例大方了一回。赏赐许多宫中财物作为“女儿”的嫁妆。人首蛇形坠便在这些嫁妆中,随着汉“公主”一起来到拓跋部落。

    人首蛇形坠是佩戴在身的组佩玉,是由两件人首蛇形玉饰组成。这对玉是春秋时代的产物,流入汉宫廷时已呈黄色。玉饰小巧玲珑,能直接握在人的手掌中。两面雕琢相同的人首蛇身纹饰。雕工非常细致。整件玉饰显得华贵精雅。拓跋部落首领见之甚是喜爱,从此后便一直佩戴在身。临终时,又把这对玉饰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光阴似箭,转眼几百年过去了。这时地鲜卑人已迁移到遥远的西方,拓跋部已成了鲜卑人真正的王族,单于也换了无数个,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这对人首蛇形坠一代传一代始终作为单于王的配饰物,以至于后来鲜卑人把它们视为单于王的象征,只有佩戴了这对玉饰的人,才能被认为是合法地单于继承人,其重要程度可以与汉帝国的传国玉玺相提并论。

    此时,尉迟晖手中拿着这对玉饰其中的一个,大有“见此物如见朕亲临”地意思。众将皆对着玉饰行大礼参拜,口中高呼“万岁”。

    尉迟晖举着人首蛇形玉,对阿尔泰而道:“此战前,陛下亲手将此玉交与本帅。陛下言道凡不尊将令者,无论职务高低,卿皆可先斩后奏。本帅就是奉旨斩你,此物便是凭证。你还有何话可说?”

    阿尔泰见到此玉,已绝了生念,垂头不再言语。那些开始为他求情的将领,也纷纷站回队列,看样子也不打算再多言。尉迟晖正想下令将阿尔泰退出斩首,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一名将领前低声说道:“大帅,此人乃左贤王旧部。大帅斩了他,恐怕左贤王面子过不去。属下以为,还是将阿尔泰暂时收押,待战事结束后,将交与陛下亲自处置更为妥当。”

    尉迟晖略微想了想,摇头轻声言道:“军无戏言!我已下令要杀他,怎能失言?他虽然违了军令,但也打了一场胜仗,罪行要追究,功劳也应奖赏。这样,你起草一份为阿尔泰请功的奏报,派人送交单于为他请功。”说罢,挥手命令侍卫将阿尔泰推出斩首。

    最后劝谏的那人心想。人都杀了,还请什么功?不过他也没有再劝,他知道尉迟晖已下了决心要拿阿尔泰立威。一旦尉迟晖拿定主意地事情,自己无论再怎么劝,他也不会听地。他正在想,可不要为了这事,影响到大帅的前途才好。可尉迟晖接下来地一道命令,更让那人吃了一惊。

    “嵇于汗听令。”

    “末将在。”

    “从现在起,阿尔泰所部归你指挥。本帅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将此部整合完毕。你可能做到?”

    “末将接令。末将保证三天后,各部都能随时听从大帅的调遣。”

    劝谏的那名将领先是一怔。往下面看去,果然将领中地一些人变了脸色,有的还用仇视的目光看向尉迟晖。但可能他们都畏惧尉迟晖的威严,所以即使心怀不满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他心想:大帅啊,大帅。你难道不知道这道命令下达后,你便会多了一个死敌吗?

    转眼又看见尉迟晖面色如此,像是没有察觉那些人的反应,又接着对诸将下达命令。他心里又疑惑起来,难道大帅是放弃了以前的中立立场。改为支持右贤王了?如果真是选择支持了右贤王,他这样做也就有能解释通了。

    将领中有类似想法的人很多,他们都认为大帅已经倒向了右贤王。就属于右贤王的将领喜形于色,心想,看来大帅是真的投靠了王爷,不然也不会杀了左贤王的人,还把他地部队交给己方的将领指挥。大帅能投靠王爷太好了。王爷成功地把握又大了许多,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而向着左贤王的将领,特别是原隶属于左贤王的旧部各将领则对尉迟晖产生了怨恨和警惕之心。认为尉迟晖杀阿尔泰的举动是在向右贤王表忠心。心想,从今后多留点心眼儿,不然很可能被他夺去军权,甚至还有可能向阿尔泰一样连性命都保不住。

    还有一些本和尉迟晖一样保持中立的将领,也开始犹豫了。心想。连一贯保持中立的大帅都在这时做出了选择。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考虑要选择一方支持呢?

    接下来大部分将领心事重重、情绪不高,会议在沉闷的气氛中进行一个多小时。当会议结束后。一些支持左贤王的将领,立即派人将这里发生地事情报告远在百里之外的左贤王。

    当左贤王接到这些报告时,顿时变了脸色,拍案大呼道:“岂有此理!尉迟老儿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本王与他誓不两立。”

    旁边有一人道:“属下早就说过尉迟晖已投靠了右贤王,可主公就是不信。现在主公该信了,他要不是投靠了那边,怎么会干出这些事情来?”

    左贤王气愤地叫骂了一阵,对那人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那人反问道:“主公还记得属下次提过的建议吗?”

    左贤王呆愣了片刻,接着又用犹豫的目光看向那人。那人道:“主公,俗话道无毒不丈夫。尉迟晖已在想方设法铲除您的支持者了,属下可以断言,这样的事情还会不断发生,如果您再不下决心反击,您的支持者会逐渐地被他铲除掉,剩下的也会对您丧失信心。那时,悔之晚矣!”

    那人说罢,见左贤王仍然成默不语,又接着再劝道:“属下知道您心里尚有疑虑。要成大事者,遇事哪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现在是您该下决心的时候了,请您速速做出决定,不然等尉迟晖剿灭了山中地汉军后,咱们也就彻底丧失了机会。”

    在那人再三的劝说下,左贤王终于下了决心,道:“这事需要你亲自去办,你可愿意冒险走一趟?”说完,怕他不愿意去,接着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办好此事,回来后,本王自会重重有赏。”

    那人一口答应,道:“为主公效命,是属下的职责。请主公放心,属下一定把事情办妥。”

    左贤王大喜,当下又与那人商议整整一日的细节问题。入夜后,那人带着两名侍从出了镇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左贤王的使者

    “你要见我,是为何事?”张锐向帐下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鲜卑人问道。

    那鲜卑人回答道:“我来此,是想与将军谈一笔交易的。”

    “与我谈交易?哈哈……”张锐闻言放声大笑。良久,才止住笑声,对那鲜卑人道:“阁下是来劝我投降的?”

    那人还未回答,张锐又笑着对帐下的诸将道:“看来尉迟晖也有不了解我的地方啊,他竟然会派人来劝我投降?你们说,我会答应吗?”

    “,敢来劝老子们投降,老子先杀了你祭旗!”刘文常脾气火爆,拔出腰中战刀,恶狠狠地瞪着那鲜卑人,只待张锐一声令下,就斩下他的人头。

    “对,先杀了他!然后全军冲出山去,与鲜卑拼个鱼死网破。就是战死,也要多拉些鲜卑狗垫背!”宇文歆也不甘落后,跳出来大声叫道。

    “杀了他,杀了他——……”其余诸将随后也群情激愤地高喊要杀掉那鲜卑人。

    张锐很满意部下的表现,挥挥手示意诸将暂且不要动手。转而对那鲜卑人道:“你可看见了?我军将士宁愿战死,也不愿背负耻辱,所以你们不要痴心妄想了。不仅如此,恐怕你自己也是自寻死路。”

    张锐的威胁,帐内诸将凶狠的目光,并未使那鲜卑人恐惧不安。他神色从容自若、言语舒缓而平和地说道:“在下知道将军及其所部是不会投降的,将军被困白堡时,还斩杀过突忽人的劝降使。因此,在下怎敢劝将军投降?在下来此,是有别的事情要与将军商议。”

    “哦?”张锐闻言吃了一惊。

    原来,这名鲜卑人是在凌晨时,被巡哨的游骑三营将士擒获的。据俘获他的骑士讲,此人一见到他们出现。便高喊着自己是使者,专程来拜见虎威将军的。游骑将他送到营部交与程节,程节又将他带到团部。团长高朔不敢擅作主张,与程节一起,将他押送到临时中军营地。

    正被尉迟晖打击得懊恼沮丧的张锐,听说此事地第一反应是,此人是尉迟晖派来劝我投降的使者。他的信心又恢复了一些,心想,尉迟老儿,你也有算不准的时候。我张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我飞骑军将士又怎会答应向敌军投降?你想必也知道我曾在白堡斩敌使者激励部下之事。还敢派人来劝我投降,这不是白白派人来送死吗?所以早在审那鲜卑使者之前就下定决心。要斩了他。

    可现在听那鲜卑人说,来此并不是劝降的,而是有另外的事情要与自己商议。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疑惑。暗思,在这个时候,鲜卑除了劝我投降之外,还会为什么事情,派人来与我商议?

    “有话就说。”张锐猜测不出其中的原由,便直截了当问那鲜卑人。

    那鲜卑人环顾左右一遍。而后道:“将军,在下所言之事十分机密。请将军退去左右人等。”

    “在这里的人都是值得我信赖的人。对于他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了。”张锐的这席话,让帐下诸将大为感动。主将能如此信任自己,自己怎能不拼死报答?

    那鲜卑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让诸将退去地话。他又侧过身子。将自己被捆绑的双手朝向张锐,道:“请将军下令,去掉这些绳索。在下才好细细道来。”

    “殿下。这家伙得寸进尺。依属下之见,还是斩了算了。”刘文常手中地刀还未入鞘,此时用刀指着那鲜卑人叫道。

    “给他松绑。”那鲜卑人越是从容不迫,张锐越是好奇他要讲的事情,于是下令为他松绑。刘文常虽然气愤。但见张锐已下令。也只好将刀入鞘站回队列。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张锐见那鲜卑人松绑之后。一个劲儿的揉自己的双臂,像是忘了有事要对张锐讲。张锐忍了半天,最后终于忍不住追问道。

    在张锐的追问下,那鲜卑停止了揉搓,抬头回道:“在讲正事之前,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拓跋,在左贤王府中混口饭吃。来此,是受王爷所托给将军传句话。”

    张锐得知此人身份后,又吃一惊。原来他不是尉迟晖派来的人,而是左贤王的使者。可左贤王会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呢?张锐略微思索了一番后,心中大概有了数。

    “左贤王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王爷要在下问问将军,可否想离开此地?”

    “什么意思?”张锐明知故问道。

    “意思是说,将军如果想离开白乌山,王爷可以帮助你安全离开。”

    “王爷怎样帮助我部离开?”

    “由在下带路往东走,从一条小道出山。”

    说到这里,宇文歆按耐不住,道:“殿下,属下看这人是尉迟晖派来的,目的是妄图诱使我军进入他们地包围圈,一举消灭我们。殿下千万不可轻信此人,依属下之见,还是先杀了他,然后全军杀出山去,咱们硬闯也能闯出一条生路来。”

    “哈哈……”拓跋闻言大笑起来。

    “被我识破了奸计,还敢放肆?”宇文歆怒视拓跋而道。拓跋止住笑,说道:“这位将军,无论贵军往北还是往南突围都不可能成功。现在南北两个方向的入山道路都被封锁,每个路口修筑了营垒。贵军要想攻下营垒,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即使贵军能如愿拼出一条血路,又能朝哪儿去呢?南方我军有十万机动部队严阵以待,北方更是有十五万人,而且大将军尉迟晖亲自那里指挥。贵军真的有把握从这两个方向突围出去吗?”

    “难道东面的出山路口就没有你们的部队把守?不要妄图用这样的鬼话骗人,我军早就侦查清楚,东方地出山口也被你们堵死了。”

    “正是因为贵军目前处境危急,所以更应该与我家王爷合作。东部的出山口,是都被我军封锁的。但只要有我跟随贵军行动。自会找出一条通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左贤王地人,你能拿出证据来吗?你可有左贤王的亲笔信或证物?”

    “我拿不出这些东西来证明我是王爷的人,我来此是机密之事,又怎能把王爷的信、信物揣在身?”

    “既然你拿不出证据,就证明你是来诱使我们当的。”宇文歆认定他是奸细,对张锐道:“殿下,已可确认他是奸细。不必再理会他了,杀掉,我们再想办法突围。此刻,张锐大脑中正在激烈地做着思想斗争。应不应该相信这个鲜卑人说地话?现在全军已被尉迟晖逼到绝路。正如拓跋刚才所言,硬闯是闯不出去的。如果拓跋真是左贤王地人。还值得一试。但如果拓跋是尉迟晖派来的诱使自己当地人,跟着他去,岂不是又要落入尉迟晖为自己设的陷阱中?

    “尉迟晖投靠了右贤王?”张锐打算将话挑明,看看拓跋地反应。

    “将军猜的不错。”拓跋知道如果不对张锐讲明其中的原由,他是不会轻易下决心与自己合作的,于是将尉迟晖在花岩店会议的所作所为对张锐细细地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将军与我家王爷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将军可以带着人安全的离开,而我家王爷也可以自保。”

    张锐点点头对拓跋道:“你先下去休息休息,待我与部下商议后。再答复你。”

    拓跋又道:“如果将军决心合作,就尽快答复在下。虽然在下已安排好离开路线,但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出现不测。”

    “放心,一个小时内,就给你答复。”

    拓跋朝张锐行礼告辞:“如此,在下就先退下了,静等将军的消息。”

    等拓跋出去后。宇文歆急不可待地问道:“殿下,你不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张锐沉默了片刻,问张通道:“六叔。你怎看此事?”

    张通皱着眉头回答道:“六分似真,四分似假。其中真伪,老夫也分辨不出。”

    张锐又看向范明。范明道:“俺觉得即使这事是真地,而且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

    “为何如此说?”

    “从刚才拓跋的讲述中。可以看出鲜卑单于是非常想在此战中将我们一举歼灭。为此。他赋予尉迟晖极大的权限,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尉迟晖身。而结果要是我们从尉迟晖设立的包围圈中溜走的话。可以想象一下鲜卑单于会是怎样的失望。也许他会把全部地罪责都归咎于尉迟晖,而左贤王等人再趁机落井下石,他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撤免去大将军职务,搞不好性命都难保住。所以俺认为,左贤王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来找我们合作,这事**分是真地。”

    “不过俺认为,即使左贤王及其心腹有这样的打算,但此举无疑与叛国没有区别。拓跋说是已安排好一切,但他们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对忠于他们的将士下达放走我们的命令。最有可能地是,左贤王给一部忠于他地将领下令,在我们经过时,将把守在山口的部队调走。可这样做还是有危险,一旦鲜卑人地防守部队没有及时撤走,发现我军后,肯定会下令阻截。如果突围行动失败,必会引起尉迟晖的注意,从而加强布防兵力。那时,左贤王也不可能再派人来与我们合作,所以俺说机会只有一次。”

    范明分析得很合理,大多数将领都同意他的看法。只有宇文歆还在怀疑,不过他也没有出言表示反对,只是在心里想,现在全军已陷于绝路,就是遇到悬崖峭壁也要闯已闯。即使这是尉迟晖设的一个圈套,也只能试试了。

    而这时,张锐的思路已没有停留在如何突围了,他在听范明分析说此战如果尉迟晖失利,很有可能被鲜卑单于追究罪责时,突然脑海里出现一个计划。如果这个计划,实施得当的话,尉迟晖将命不久矣。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翼而飞

    汉元795年5月27日,在鲜卑南部的一座小镇的大宅子里,鲜卑单于拓跋浩正手握一卷似乎看得津津有味,但他的心思没有一点在那本。他正在想:花岩店之战已经过去十天了,为何还没有收到前方送来的捷报?

    尉迟晖当初曾说:“汉军随身携带的粮草最多能支撑十天到十五天,只要他们一断粮,我军将不战而胜。”拓跋浩听罢大喜,汉骑彪悍,主将又是勇猛善战的疯虎,如果是正面作战,不知道伤亡多少人才能全歼他们。而尉迟晖的计策好,不用损兵折将便可消灭强敌,不愧是世人公认的名将。

    因此,拓跋浩对尉迟晖的期望很高,自从他离去后,天天盼着能传来取胜的捷报,甚至还数次派人去前方打探消息。也许是尉迟晖察觉到拓跋浩的急躁心情,于是又临时制定了一个诱敌出动的计划,想争取早日歼灭汉

    拓跋浩后来是从战报了解到花岩店之战的前后详细经过,对此计划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感到惋惜。此战汉军虽遭到一定的损失,但并未伤及筋骨,大部分汉军仍退入白乌山中。

    拓跋浩也认为误事的阿尔泰该杀,眼看着汉军将要被吸引出山,进入尉迟晖设立好的圈套中,就因阿尔泰的一时冲动,又让汉军缩了回去。此人勇则勇矣,但无大将之才,杀就杀了。现在国家缺少的是大将,而不是勇将,只要杀了他,能使得全军用命,也是值得的。

    而花岩店之战已过去十五日,满怀希望的拓跋浩仍然没有接到捷报。拓跋浩心里甚是着急,也略略对尉迟晖有些失望。自己如此的信任他。给了他调遣三军的权利,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利,然而他却迟迟没有消灭这股汉骑。数十万大军,半个多月无法消灭已陷入重重包围的万余汉军,说起来也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想到这里拓跋浩长叹一声,喃喃自问道:“不知还要等多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启奏陛下,臣刚刚收到大将军传来地最新战报。”

    “速速递进来。”拓跋浩心情十分激动,说话的声音也略微有些颤抖。他心想:捷报终于传来了,虽然比尉迟晖自己当初预计的要迟了几日。不过最终还是全歼了汉军。能全歼战力强悍的汉军精锐也属难得。

    门帘被人挑开,从外面走进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进屋后。便对着拓跋浩行礼。此人便是鲜卑朝的重臣——右大臣步六孤峰。

    “免礼,快快将战报给朕。”拓跋浩也顾不得拿架子,站起身来,转出案,几步抢到步六孤峰的身前。步六孤峰见状连忙将一份没有启封的文件袋举过头顶,呈到拓跋浩的面前。

    拓跋浩一把将文件袋拿了过来,转身回到案后,取出案桌的裁刀将袋子地封口划开,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里面地战报。他低头一看。像一瓢冷水当头浇下,不禁浑身一颤,颓然坐回椅子。

    “陛下,可是前方战事不利?”步六孤峰见之低声问道。

    “尉迟晖深负朕意,尉迟晖深负朕意……”拓跋浩一边用力敲击着桌案,一边大声地叫着。

    步六孤峰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拓跋浩:“难道是大将军战败了?不可能啊。他指挥着数十万部队。汉军才万余人,怎么可能战败呢?”

    “败倒是没败,不过他却让汉军溜走了。”拓跋浩满脸愤怒地说道。

    “汉军溜了?怎么可能?”步六孤峰惊讶地问道:“臣记得前几日大将军来的战报还说。已经将汉军团团围困在白乌山中,就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怎么一转眼,就让他们溜走了?”

    “汉军为什么会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朕看。这个尉迟晖也是徒有虚名而已。”

    步六孤峰话语一转。道:陛下,汉军是不可能从围的水泄不通的包围圈中溜走的。其中必有蹊跷。依臣之见,这事要严查。”

    拓跋浩对他的话半信半疑,迟疑了一阵道:“你的意思是说汉军有内应,才会溜掉的?”

    “臣是这样认为地。您想,数十万大军将白乌山围得死死的,各个通道都有部队把守,汉军是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溜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军中有内奸,帮助汉军逃走。”

    “可恶,可恶之极!”拓跋浩拍案而起,怒喝道:“下令追查此事,一旦发现通敌者,无论是谁,一律诛其九族。”

    步六孤峰附和道:“陛下圣明,对卖国者决不可宽恕。”

    拓跋浩又问道:“尉迟晖说汉军溜走,其身负罪责。表请求朕处罚他,爱卿的意思如何?”

    步六孤峰劝谏道:“陛下,汉军现在去向不明,如果在这个时候撤换主帅,而汉军又突然现身,我军将士没有统一指挥,很难将其剿灭。所以臣认为此时不宜处罚大将军,最起码是将这部汉军消灭或是驱除出境前,不宜处罚大将军。”

    步六孤峰的一席话,让拓跋浩刚起地要解除尉迟晖职务的决心又动摇了。片刻后,他点点头,算是同意步六孤峰的建议。

    接下来拓跋浩正想与步六孤峰讨论讨论汉军地出去时,又听门外有人在报:“启奏陛下,臣收到急报,请陛下过目。”

    “进来。”拓跋浩再也没有先前的那股兴奋劲儿,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声。

    这次进来的是权大纳言如罗平托,进来后行礼完毕,将一份案袋呈放到拓跋浩案桌,道:“陛下,这事基普城传来的急报。”

    这句话提起了拓跋浩的一点兴趣。基普城夺回后,拓跋浩并没有马返回。他怕基普已经被汉军和巴洛夫给烧了个精光,贸然回去恐怕连住得地方都没有。于是他叫自己地弟弟拓跋埕先回去看看情况后,再做决定。

    前几天拓跋埕来过一份奏报说:皇宫建筑还完好无损,就是里面值钱地东西都不见了,一些家具也被损坏,而且里面非常的脏乱,陛下现在还不宜返回。待臣弟将里面收拾干净后,再请陛下返京。

    拓跋浩得知这份奏章是从基普城送来时,心想,是不是三弟已将皇宫收拾好了?来信叫我回去?如此甚好,这里真不是人住地地方。

    可是等他看清信的内容时,神色突然大变。步六孤峰和如罗平托清楚的看见拓跋浩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两人互视了一眼,心想,又出了什么大事,惹的陛下龙颜大怒?

第二百九十七章 掠夺者

    碰的一声,拓跋浩将桌案的茶杯摔在地。茶杯碎裂的残片四溅,其中一片从步六孤峰的脸侧飞过,差一点将他击中。

    步六孤峰、如罗平托与听见响动从屋外跑进来的近侍们齐声劝道:“请陛下息怒!”

    “送信的人何在?”拓跋浩厉声向如罗平托问道。

    “回陛下,他正在院门外候着。”如罗平托颤声回答道。

    “快叫他进来,快!快!”

    一名近侍奉旨而去,拓跋浩坐在椅子喘着粗气,屋内的众人不知他为了何大发雷霆,一个个提心吊胆,屏息无声,低着头垂手肃立。

    不一会儿,一人在屋外高声道:“微臣彼得罗奉旨觐见。”

    “进来!”拓跋浩话音刚落,一名身材高大、雄壮的军人走了进来,向他行叩拜礼。

    “免了。你快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对朕说一遍。”拓跋浩迫不及待地说道。

    “是,微臣在司契潘将军麾下任百夫长。5月24日一早,微臣奉司契潘将军命令,带着弟兄们外出巡哨…….”彼得罗便开始向单于讲述当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彼得罗带着手下出了基普城,顺着大道向南巡逻,沿途遇到不少当初逃难而去,现正在返回基普城的人群。彼得罗及其手下偶尔会在人群中,挑些出来盘问一番。说是盘问,其实就是搜搜看他身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如果有,就会收为己有。

    他们这样做,说是抢劫也不过份。鲜卑军也有军纪军法,对违反军纪者的处罚也很严重。但彼得罗和他的手下并不害怕会被军法处置,因为他们有特权,即使是治军严厉的大将军尉迟晖也不会因此处罚他们。

    他们拥有这样特权,是因为他们是格西族人。格西族——是世代生活在鲜卑西部边陲的部族。他们在鲜卑众多的民族中很特殊。他们不以耕种、放牧、狩猎、贸易维生,而是靠掠夺生存。

    要掠夺他人,就必须要有强大的武力为后盾。格西族就是一个强悍的民族,族内下到十二岁地少年,到六十岁的老人皆为战士。作战紧要时,连族中年轻的女子也能拿起武器阵战斗。因而他们能迅速的聚齐数万战力强大的军队,紧邻着的其他部落皆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贡献出自己的粮食、牛羊、马匹来换取继续生存的权利。

    而格西族收下了这些贡品后,就以保护者的身份来保证这些部落不受别人地掠夺。从这点看,格西族有点向今日的黑社会组织。都是依靠收去保护费维生。不过格西族地军事力量,比现在的黑社会组织更为强大。

    几百年前。一直这样生活的格西族遇到了麻烦。东边的鲜卑人开始向西扩张,不免就与格西族发生了战争。格西族靠着强大的战力,与人数相对而言众多的鲜卑打的势均力敌,双方各有胜负,战争一直持续了数十年之久。

    后来,当时的鲜卑单于为了尽快将现今的鲜卑西部国境夺取手,就在武力无法迅速实现地情况下,采取了安抚招降的策略。他给了格西族许多优厚的条件,其中一条。格西族男子成年后都可参加鲜卑军队,并编制两个由格西族人组成的万人队,给格西族军人的俸禄高于鲜卑军中其他族军人的俸禄,因此,格西族人只要从军,以俸禄养家没有任何问题。

    其二,鉴于格西族人战力强大。并且十分好战,所以鲜卑单于答应一旦有战事发生,优先调到他们去前线。另允许他们在作战期间。抢夺到的财物归为个人所有。

    其三,授予格西族头领鲜卑朝地高级职务,并给其家族世代皆可进入鲜卑朝为官的待遇。

    格西族经过了几十年的战争,在当时也元气大伤,族人总人口不足四万。部落头领见鲜卑人给出地条件不错。也就答应加入鲜卑国。鲜卑人从此得到了一支战力强大的军队。但也从此不得安宁。

    由格西族人组成的军队,在鲜卑历次对外对内战争中。都是被一批调到前线,立下赫赫战功。历代鲜卑统帅对他们是又爱又恨,既喜爱他们的作战勇敢顽强,又恨他们无视军法军纪,肆意妄为,不仅抢劫敌人的财物,有时连战区内鲜卑平民地财物也顺带掠夺一番。搞得战区内鸡犬不宁、怨声载道。

    这次鲜卑对罗马开战,格西族地两个万人队,也是第一批进入罗马境内鲜卑军队。他们一路所向披靡,攻城拔寨无算,在短时间内就取得美索不达米亚行省的大部份地区。虽然也有罗马人在东部行省兵力不足地原因,但格西族的战力也可见一斑。

    在进攻罗马的这段日子里,彼得罗和他的部下们感到像是生活在天堂中。在美索不达米亚他们可以随意掠夺,凡是觉得顺眼的都可以抢下来。在这里,没有人来制止他们的行为,甚至在他们的带动下,其他鲜卑军队也暗地里进行抢劫。

    可好日子终归要结束,没过多久在罗马境内的鲜卑军队接到命令,让他们迅速地撤军回国。彼得罗等格西族人驮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入境后的第一件事,两军的将领就派专人将麾下将士抢到的财物运送会老家。这时,他们身又轻松了,腾出手来可以开始新一轮的掠夺。

    前一阵子,汉军和巴洛夫的联军奇袭了基普城。为了尽快将国都夺回,大将军尉迟晖命令格西族的两个万人队向基普城行进。汉军和巴洛夫没有打算死守,巴洛夫的联军向西撤退,汉军却神秘的失踪了。

    夺回基普城后,格西族的两个万人队分别行动,一个万人队尾随巴洛夫的联军向西而去。另一个万人队被拆散,其中五千人四处寻找汉军的下落,另外五千人就暂时驻守在基普城中。

    后来汉军真如尉迟晖预料的一样,向南进攻。于是寻找汉军下落的五千格西族军队朝着南方而去,彼得罗等五千人仍留在基普城中。

    在来基普城之前。彼得罗心想,基普城是鲜卑人地国都,有钱人家必定很多,这次应该好好的捞一笔。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愿望落空了。此时的基普城就如鬼域一般,里面连人影也看不到一个,不时刮起的阴风,似乎还伴有哀嚎声。

    后来,彼得罗才知道原来是巴洛夫屠杀了数十万没有来得及逃离的基普城平民。心想,我们格西族人虽然有时也杀人。但是多数情况下是杀那些不肯交出财物的人,只要乖乖地交出财物。我们也不会乱杀的。

    鱼要有水才能活,抢夺也要有被抢夺的对象才行。巴洛夫这小子,把满城人屠杀干净行经,就如同把水抽干了。水都没有了,鱼还能活多久了?彼得罗在心里极端鄙视这个半道出家的抢劫者,认为他不是干抢劫的料。还好过了几天,有一些听闻收复基普城地居民陆续返回,彼得罗等人才有了收刮财物的机会。

    但他们这些日子来地收获并不多,因为大多数逃出基普城的人。都没有时间带走家中的财物,回来时,也不可能有很多的东西供格西人夺取。彼得罗等人也只有放尖自己的双眼,在人群中搜索有抢夺价值的人。

    5月24日那天,彼得罗这部人马,一午也没有抢到多少东西。中午时候他们来到一座小山岗的背阴处,这里便是他们今日巡视的终点。彼得罗命令部下下马休息。准备简单的吃点午餐后就返回基普城。

    彼得罗登山岗向远处眺望,前面是一片被正午地暑热蒸烤着的平原。平原远处有一座小村,小村附近弯弯曲曲流淌过一条小河。河水如镜般平静。仿佛像一条银色的绸带。

    “不知道那座村庄里有没有人?”彼得罗对身边的一名军官道:“你等会领人过去看看。“是!”那名军官爽快的接受了命令。早在几日前,他就对彼得罗建议去小村看看,可是彼得罗明显不相信小村里有什么值得可以抢劫的东西,拒绝了他提议。今日他主动下令过去看看,那名军官心想。看来长官也是不满意最近的收获啊。

    吃过午饭。那名军官正想带人出发,彼得罗就听山岗有人喊道:“有大批骑兵正从小村中出来。”

    彼得罗快步跑到山岗。几名负责警戒地士卒同时指着远处对他叫道:“长官快看,在那边。”

    彼得罗眯缝着眼睛,用手遮挡着前额向远处望去。果然看见有骑兵从小村出来,朝着这里奔驰而来。彼得罗的眼神很好,只是片刻,他便看清楚了对方的军服地颜色。

    “是汉军!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彼得罗惊愕地拉着长声问道。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周围的人同样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们都知道汉军已被大将军率领地数十万人围困在白乌山中,即便还没有被全歼,也应该在继续地躲藏在白乌山里。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汉军怎么出现在这里。

    彼得罗惊愕了一阵,立刻命令正在乱轰轰往山跑的部下,都下山去整队集合。又对一名亲兵道:“霍夫,你地马比别人的快。你现在立刻骑马返回基普城,将汉军出现的消息报告将军。”

    那名亲兵高声答应一声跑下山,回到自己的坐骑前,把帽子的皮带扣在下巴。动作迅速地翻马背,拉转缰绳朝着基普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彼得罗直到看见他离去后,才把目光又移向小村的方向。这时,汉军已经全部出了村,彼得罗大致估算了一下,这部汉军有五百到六百人。他心想,早听说汉军作战勇猛,今日我就来会会他们。

    彼得罗拿定主意,便转身下山。见部下已排好队形,因为马蝇叮咬,马直晃着脑袋和身躯,马嚼子叮当乱响,队列显得乱糟糟的。彼得罗跳一匹跳荡不止的、身材匀称的红色战马,跑到队伍的面前。

    他一手紧握着马缰,一手扶在骑刀把,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部下。部下们都挺直腰,紧握着武器屏息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彼得罗将骑刀从鞘里拔出,在空中挥舞了半圈,用高亢的声调喊道:“兄弟们,让我们去打败世人公认最强大的汉军。不要怕敌人比我们多,不要怕对方是精锐的汉骑。因为我们是格西人,是不可战胜的格西人!”

    “乌拉!我们是不可战胜的格西人!”部下们热血沸腾地高呼着。每次出战前,他们都是都会觉得浑身的血液在汹涌奔腾,战斗**格外的浓烈。

    彼得罗满意地点点头,将骑刀插入鞘中,从一名亲兵的手中接过一柄长矛,调转马身高呼道:“各——队——!”举着长枪向前一指,“成散兵队形,前进!”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部下们都放开了紧拉着的马缰。顿时,大地在众多的马蹄践踏下,发出沉闷的哼声。勇猛擅战的格西族骑兵出击了,他们转出小山岗,朝有着同样威名的汉骑兵奔腾而出。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再夺基普城

    彼得罗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他跨下的那么红色的战马异常神骏,四脚蜷成一团,又伸展出去,每一次跨步就有数米远。他身后的百余名格西族勇士的战马,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远远看去这队冲锋的骑兵,就像秋天田野里被风吹拂的麦浪一般起伏着。

    迎面而来的汉军越来越近,彼得罗也越来越兴奋。当双方距离只有千米时,彼得罗大叫一声,将手中的长矛放平,加快马速。他的呼叫声也传染了身后的部下,他们也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喊声。

    部下们的呼叫声还没有停止,彼得罗的耳朵听见一种怪异的尖啸声迎面而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支利箭飕飕响着从他的头顶飞过。而后拉着长声破空而来的尖啸声越来越密集,彼得罗似乎觉得他的周围全是飞来的利箭。

    彼得罗将身子趴在马背,减少中箭的范围。他的脑袋伏在潮湿的马脖子,刺鼻的马汗臭味直往他鼻子里。他的眼睛里全是地面极速往后飞逝的映像,多看一会儿,就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他紧握长矛的手掌一直在冒汗,就像涂了一层粘液似的。他把长矛木柄紧紧地夹在肋部,夹得发痛。只有这样做,他才能保证长矛不会从自己的手中滑落。

    彼得罗回头看了看部下是否跟,转头正好看见身后的一名格西族骑兵中箭从马背掉落下去。他刚刚落地,便被从后面奔来的一匹马的马蹄践踏而过。彼得罗没有听见他的惨叫声,可是他从那名骑兵的紧贴着地面、斜着嘴、眼睛努出的脸可以看出他一定是在拼命的喊叫。

    接下来,他又看见几名自己的部下被射中栽落马下,有地甚至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彼得罗早听说过汉骑的骑射功夫了得,暗自庆幸刚才下达的是散兵队列进攻,如果是密集阵型冲锋,很可能此时已有大半的部下中箭了。

    眨眼间。双方的距离已到五十米。这时,对面射来的箭雨忽然停止了。彼得罗这才敢抬起头,看了看前方。进入彼得罗眼帘的是一个身材瘦小,嘴唇留着两撇胡须的汉军骑兵。他的皮盔遮到眼眉,眼中放射着冷酷的寒光。他手中地骑刀已经高高的斜着举起,正等着两马交错时劈砍。

    彼得罗地马术不错,反应也相当迅速。他左手猛地一拉马缰,右手的长矛直挺的刺了出去。他突然改变马速,让对面的那名汉骑兵来不及反应,手中的刀劈空。人的身体也向前倾,正好迎向彼得罗刺来的长矛。

    彼得罗刺出长矛的力量相当大。整个长矛的头部都没入了那名汉军地胸膛,就连长矛的白木柄也扎进去数寸。彼得罗刺出这矛后,还没有等他来得及拔出,觉得长矛直哆嗦,好像在抽筋。又看见那名汉军骑兵已经丢掉了手中的骑刀,双手紧紧的抓住刺入胸膛长矛。彼得罗当机立断松开手中的长矛,迅速地从腰中拔出骑刀。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当两马交错而过,彼得罗没有再理会那名汉军。他要专心对付下一个与他交手的汉军。当他看见迎面来的第二个汉军时,稍稍地愣了一下,因为这名汉军竟然是黄须碧眼的色目人。色目人也能加入汉军?彼得罗奇怪地想,难道他是混血?可不像啊,怎么看他也是纯粹的色目人。

    就在他迟疑地这会功夫,对面的那人的骑刀已挥到他的眼前。彼得罗虽身材高大,但身体却非常灵巧。他从马鞍子把身体向下一探。便躲过了这一刀。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骑刀也斜着往挥去,从那人地太阳穴划过。

    彼得罗地力气很大。滑过的骑刀从那人地太阳穴削下来一片皮肉。错马的瞬间,彼得罗看见那片被削下的皮肉像一块红色的破布挂在那人的腮帮子,创口的血想喷泉似的涌出。彼得罗知道他活不成了,心里非常得意,心想:被世人称为无敌的汉骑兵也不过如此。自己能在两个回合里连杀两名汉骑。这就证明格了我们格西族人才是最勇猛无敌的。

    接下来他遇到的这名汉军,显然是看见他杀了两名自己的同袍。改变了最初的行进路线,直奔他而来。彼得罗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心想,汉骑兵弱是弱了点,勇气还是有的。就像眼前的这人,明明看见我杀了他们两人,他还敢过来主动找死。也罢,就让我成全了他。

    彼得罗潇洒地将手中的骑刀挽着刀花,想像刚才一样在错马的时候将那名汉骑斩杀。可是他得意的太早了,轻视敌人的后果,让他蒙受了耻辱。就在他挽刀花之时,那名汉骑的马速突然加快,猛得冲到他的身前。

    彼得罗的刀花刚转了一半,再想挥出已是不可能了。他只好将身子紧贴在马背,躲避迎面砍来的骑刀。刀是躲过去了,可是腰中的皮带猛地一紧,然后身子腾空而起。

    彼得罗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支强有力的大手掐住了脖子。他不能呼吸,身体也变软,手中的骑刀不由自主的掉落。他拼命的想用双手扳开那支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但无论他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接着他又被摁在马背,脸贴在马鬃,熟悉的马汗气味又入了他鼻子里。我被他生擒了?这是他在昏迷前最后想到的。

    当彼得罗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绑着躺在地。脸朝着地面,他能清楚的看见地铺着的是大理石。彼得罗脑子还未完全清醒,他迷迷糊糊的想,我怎么会被人捆着放在这里?

    他努力地想翻过身来,这时听见身旁一个人在叫他:“长官,你醒了?”

    “嗯得罗含糊的回答应了一声。

    “你能醒过来太好了,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动静了,属下还以为……”那人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彼得罗却听明白了,他是以为自己死了。这时,彼得罗已想起来自己是被汉军生擒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彼得罗问道。他很奇怪,汉军为什么没有杀掉自己?

    “长官,我们现在是在基普城里。”

    “基普城?”彼得罗脑子又是一阵迷糊。难道我不是被汉军生擒的,而是被将军关押起来了?之前与汉军交战的情景,都是我做的梦?

    “是的长官,这里是皇宫。咱们呆着的地方,是皇宫大殿的一个偏厅。汉军昨天夜里就把我们放到这里,之后也没有人进来过。”那人的话让彼得罗明白自己没有在做梦,与汉军的那次交战是真实的。

    “汉军进了基普城?”彼得罗猛地直腰,坐了起来。举目四处观望,果然看见这间布置的华丽堂皇的房间很熟悉。他想了想,记起来了,这里是皇宫大殿的右偏厅中的第二间。他之所以对这件房间熟悉,是因为他曾奉司命令,来监督重新装饰这间房间的工人。

    彼得罗环顾房间一圈,又把目光转到刚才与他说话的那人身,问道:“你是我的部下?”

    “是的长官,我是第五小队的。”

    “咱们队里还有别人吗?”彼得罗明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整队人马,就剩下他俩,但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别人了,其他的弟兄都战死了。”那人黯然的证实了彼得罗的猜测。

    “你知道汉军是怎样将基普城夺下的吗?”彼得罗问道。他记得在与汉军交战前,自己派了人回去通知将军发现汉军。将军得到通知,应该把城门关闭了。彼得罗知道,这股汉军都是骑兵,他们不肯能轻易地就拿下有着数千人把守的基普城。

    “我不知道长官。我们被擒后,与我们交战的那些汉军,就没有继续前进。他们回到小村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天亮后才动身。来到基普城的时候,属下看见城已经被汉军占领了。”

    他们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两名汉军。其中一个走到彼得罗的面前,对着他说了几句话。彼得罗不懂汉语,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那名汉军说了好几声,见彼得罗没有反应,便用脚踢他。彼得罗没有反抗,仍由那名汉军踢,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那名汉军。那名汉军看见他的目光后,更是拳脚一起向彼得罗身打来。

    后来还是同时进来的另一名汉军拉住了打他的那名汉军,对他说几句话,那名打他的汉军才愤愤的走出屋去。不一会儿,那名汉军又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位长官,汉人说他们的长官要见您,请您跟他们出去。”进来的这位是鲜卑人,样子像是一个商人。他懂汉语,听两名汉军说过话后,便翻译给彼得罗听。

    彼得罗站起来身来,说道:“见就见,即使去见疯虎也行。别人害怕疯虎,我们格西族人却不怕他。走,让他们前面带路。”他虽然这样说,但没有想过疯虎会见他。他不过是一名百夫长,按汉军的军制也就是个连长之类的小职务。疯虎是将军,他怎么可能要自己呢?可彼得罗却猜错了,要见他的还真是疯虎。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可疑的信(1)

    “你见到疯虎了?”听到这里拓跋浩忍不住问了一句。

    “千真万确,陛下。微臣被他们押到疯虎的营帐,见到了疯虎本人。”

    “他是怎样一个人?”拓跋浩对有关疯虎的消息很感兴趣。自从疯虎在西部草原屠杀了数万人开始,各种关于他的报告从情报部门源源不断地送到自己的手中。突忽人视疯虎如洪水猛兽一般,自阿巴亥,下自每一个民众都想除之而后快。疯虎就像是突忽人的克星似的,每次出击都会给突忽人以沉重的打击。特别是拓跋浩听说了白堡之役后,更是对疯虎其人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和汉帝国开战后不久,疯虎所部突然出现在基普城下,自己被迫仓惶出逃。那时他才感悟到突忽人为什么如此惧怕疯虎,他简直就像幽灵似的,随时随地都可能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眼前。也是从那时起,他对疯虎怀有深深的惧意,所以当尉迟晖说有办法消灭疯虎时,便给予了他极大权限去执行这个计划。

    可是计划周密、嘴也说得头头是道的尉迟晖仍然没有将疯虎困住,他神不是鬼不觉地从数十万鲜卑军的包围中溜掉,又一次将基普城夺了去。拓跋浩既震惊,也暗自佩服疯虎:果然非同寻常!同时也非常想知道,疯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真的像传言一样肋下生有双翼,能展翅飞越千里?

    “疯虎身高近两米,身材魁梧,疤面浓须,样貌可怖。如果他不是穿着汉军军服,就说他是野蛮的日耳曼人,臣也会相信的。”

    “他都对你说了什么?”拓跋浩相信彼得罗的确见到了疯虎本人,因为他的描述跟以前情报部门给报告中描述的相差无几。

    “他问了臣很多问题,都是关于我军的布防情况。但是臣一个字也没有说。”

    “你没有说?”拓跋浩怀疑地看了彼得罗一眼,厉声道,“你没有说,怎么还会活着回来?疯虎对敌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臣不敢欺瞒陛下,句句是实,臣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说!臣有人证。”彼得罗急忙跪下磕头道。

    “人证?”拓跋浩愣了一下,问道:“何人为你作证?”

    “臣不懂汉语,汉军找了一个基普城地商人为臣翻译疯虎的问话。臣与疯虎之间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臣回来时。也带了他,他现在就在外面。陛下如果不相信,可以传那商人进来问话。”

    “这么说,是疯虎放你走的?他为何放你回来?”拓跋浩对彼得罗的话将信将疑。这时,如罗平托开口道:“陛下,世人皆知疯虎残忍好杀,既然问不出情报,肯定会一杀了之,怎么还会把彼得罗放回来?臣以为,彼得罗之言不可信!”

    彼得罗在肚子里把如罗平托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心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犯得着把我往死里整吗?这个仇老子先记住,等以后在找机会报回来。他心里这样想,口中却对如罗平托道:“大人,下官说的都是实情,望大人明察。”

    如罗平托问道:“你说的是实情?那么。你拒不回答疯虎的问题,疯虎为何不仅没有杀你,反而还将你放回来?”

    彼得罗偷眼看去。只见单于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顿时背渗出了冷汗。那天他见疯虎之前就怀着必死之心,所以对疯虎地提问根本不予回答。并且以他的级别来说,即使想透露情报,也不可能对疯虎说出很有价值地情报。

    出乎意料的是。疯虎不仅没有下令杀他。还命手下不要捆绑自己,把他和那个商人请到一件偏厅里用餐。用完餐后。又下令将他与那名商人一起释放。此举让彼得罗迷惑不已,这个疯虎所作所为与传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疯虎根本判若两人。他心想,难道我遇到的这个汉军将领,并不是传说中的疯虎?而只是与疯虎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

    不管怎样,能死里逃生,彼得罗感觉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可是,回来后却被几乎所有的人怀疑,他虽然问心无愧,却无法解释疯虎为何不杀自己。

    如罗平托见彼得罗无言以对,便对拓跋浩奏道:“陛下,以臣之见,彼得罗定是透露了我军的情报,才换取地疯虎没有杀他。对于这种卖国之人,陛下要严加处置。”

    “冤枉啊,陛下。臣发誓,绝没有透露半句我军的情报,而且臣的地位低下,也不会可能知道有用的情报。陛下,望明鉴……”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彼得罗保命的唯一方式就是拼命地磕头喊冤,祈求拓跋浩能明白事理。

    “陛下,臣认为彼得罗没有说假话。他只是个百夫长,能知道多少有用的情报?”步六孤峰走到拓跋浩身侧,轻声地提示道。

    拓跋浩踟躇了,无法判断谁说地话才可信。犹豫了半会儿,问步六孤峰道:“那么,你认为疯虎为什么无缘无故放他回来?”

    “臣以为,疯虎放他回来定有别的原因,待臣再问问他。”步六孤峰说罢,提高声音又问彼得罗道:“疯虎放你回来,可有让你传话或是带会什么信?”

    “没有。”彼得罗垂头丧气地回答道。他现在几乎已经绝望了,此前他只顾着早点回来,却一直没有想过疯虎释放他的原因。唉,现在想想也是,凭什么疯虎要无缘无故地放自己回来呢?对于众人地怀疑,自己真是百口难辩。

    “疯虎除了释放你之外,还释放了谁?”虎就下令让我们两人离开。下官还有一个部下被他们擒了,走的时候下官还问能不能放了那个部下,疯虎说过几天也会放他走的。”彼得罗也知道步六孤峰是在帮自己,所以每句问话他都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商人就在外面?”

    “是的。”本来出了基普城,那名商人就对彼得罗说要回去找自己地家人,可是彼得罗不让他走。幸亏自己有远见。没让他走,有他在,自己还有个证人,否则自己就更说不清楚在基普城里地事情了。

    步六孤峰转头对拓跋浩道:“陛下,请传那个商人进来问话,臣觉得他有问题。”

    “传那个商人进来。”拓跋浩向外面叫了一声。

    不一会,一名近侍带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走了进来。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人进来后,便扑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高呼万岁。步六孤峰语气严厉地问道:“你地姓名。家住何处,何时被汉军抓获的?”

    那名商人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名叫阿回力,家就住在基普城中。月,汉军与巴洛夫的叛军突然兵临城下,小的带着家小逃出城去了。小的在南边躲了一段时间,听说基普城已经被光复,于是小的带着家人便返回了基普城。没有想到,小的才回基普城不到三天,汉军又突然杀入城中。这次,小地想跑也来不及了。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就控制了所有地城门。后来,拜尔王殿下带着人躲到了小的府中…….”

    “三弟躲到了你家里了?他人怎么样了?”之前一直没有作声的拓跋浩听他到弟弟的消息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的把王爷藏到地窖里。可是汉军四处搜查,不久就来到小的家中,把王爷抓走了……”

    拓跋浩听闻弟弟被抓,气愤地叫道:“可恶,是不是你说出三弟的藏身之处?”

    阿回力满脸冤枉地喊道:“陛下。小的就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供出王爷啊!是汉军搜出来的。正因为小地没有招,才被汉军一起抓去了。”

    “拜尔王殿下现在何处?”如罗平托追问道。

    阿回力指着彼得罗说道:“小的没有与王爷关在一起。被关不久就被叫去为这位军爷当翻译了。”

    步六孤峰紧盯着他问道:“汉军放你走,有没有让你带信给谁,或是给谁传话?”

    “没……没有。”阿回力虽是竭力否认,但谁都能从他紧张的神态中看出,他说的是假话。

    步六孤峰冷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你是在陛下面前回话。如果说了假话就是欺君之罪。是要被灭九族的。我劝你还是想清楚再说!”

    “小的……小的……”阿回力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豆大地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看得出来他正在极力做着思想斗争。

    步六孤峰进一步威胁道:“你现在从实招来,陛下可以原谅你之前的行为。如果再执迷不悟,你和你的家人都难逃一死。”

    阿回力彻底崩溃了,哭喊着道:“小地家人被汉人胁迫,逼不得已才答应为他们带一封信。”

    “信在何处?疯虎让你把它交给谁?”拓跋浩没有想到汉军会让他带信,惊讶不已。

    “疯虎让小的把这封信带到土伦城,交给一个名叫费信的人。疯虎说了,如果小的不把信带到就杀了小的地全家。”阿回力一边说,一边脱下鞋子,用力地把鞋底撕开,从里面取出信来递给了步六孤峰。

    步六孤峰没有看,直接把它呈到了拓跋浩面前。拓跋浩强忍着恶心,伸手接过来。他低头一看信封的几个字,刷地一下脸色骤变,口中恶狠狠地叫道:“内奸竟然是这个孽子!”

    有半个多月没有更新,首先对各位支持我的朋说声对不起。元旦的第一天全家团年,第二天就突然发了高烧,去医院诊断为急性肺炎。于是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本来个星期就出院了,可是家人却不让我摸电脑,说我的病还没有完全好,每天午还要去输液。

第三百章 可疑的信(2)

    “孽子!孽子……!”拓跋浩撕开信封,看罢之后更是气得全身发颤,咬牙切齿地叫喊着。

    房内众人见他暴怒的模样十分惊恐,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等拓跋浩怒气稍减,如罗平托才低声地问道:“陛下,疯虎的这封信,到底是给谁的?”

    “你自己看看!”拓跋浩把手中的信扔向如罗平托,信掷出不远便掉落在地。

    如罗平托赶紧前拾起信,低头一看,只见信封写着“瓦尔殿下亲启”的字样。再定睛一看,其实信只有十个字:“未识君容颜,何时能报恩?”

    如罗平托看罢,恍然大悟,心道:难怪疯虎能从数十万大军围困中脱身,原来是左贤王在暗中帮助他!疯虎也感恩图报,逃出重重包围后,写了这封信给左贤王表达感谢之意。从此信可以看出,疯虎很想见见左贤王,也想回报左贤王的援手之恩。

    而左贤王帮助疯虎可是冒着叛国的死罪,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应该是为了夺取单于的位置。最近单于削减了他的兵权,而尉迟晖又像是投靠了右贤王,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个办法。他帮助疯虎脱困,利用疯虎将单于擒获或是杀死,这样他便有机会谋夺单于位置了。如罗平托脑袋转得飞快,暗想,这可是好机会!我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将左贤王扳倒,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如罗平托是右贤王的忠实追随者,早就想奏左贤王一本了,只愁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机会就在眼前,怎会视而不见?他大义凛然地向拓跋浩奏道:“陛下,疯虎之所以能在我国境内到处流窜。就是得到了不少人的帮助。常言道:内患不除,何以御外?要想彻底消灭疯虎,就要先将内奸除掉,否则即使再把疯虎围困住,也难保他不会再次被人放走。臣建议要彻底追查此事,一定要将叛国者绳之于法!”

    “臣同意如罗大人的建议。”这时,已从如罗平托手中接过信,看过内容的步六孤峰也出言附和。

    如罗平托闻言惊讶地看了步六孤峰一眼,疑惑不解:他是左贤王的岳丈,按理说应该死保左贤王才是。可他怎么会同意彻底追查此事呢?难道他看见左贤王卖国行为已有了铁证,所以想极早撇清自己的干系?算他识时务!这样也好。免得他在中间阻挠。

    可他高兴得太早了,步六孤峰接下来的话,却出乎如罗平托地意料。步六孤峰紧接着又对拓跋浩说道:“不过臣却认为左贤王不是内奸,他只是疯虎陷害的对象而已。”

    拓跋浩闻言也很是惊讶,他挥手让人把彼得罗和阿回力带下去,然后问步六孤峰道:“卿为何如此肯定不是瓦尔放走的疯虎?为什么说他是疯虎陷害的对象?”

    步六孤峰回答道:“臣专门研究过疯虎,此人一贯善用离间之计。以前与突忽作战的时候,他临战时放走了利西族的族长。导致突忽人内乱,从而逼反了利西族。这次他又想故计重施。想用一封信,就让我们产生内斗。陛下,您想,如果真是瓦尔殿下放走了疯虎,疯虎会把瓦尔殿下的名字写在信吗?而且如此隐秘的事情,疯虎怎么会派一个不可靠的商人去送信呢?”

    拓跋浩虽然开始无比气愤,但从内心讲。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内奸。听得步六孤峰之言,不由得连连点头称是。如罗平托在心里暗叫不妙,却找不到理由反驳。他不得不承认步六孤峰分析得很有道理。

    步六孤峰接着又道:“这件事,应该说疯虎做得很不错。他让阿回力带信,又不让阿回力直接送走,而是把阿回力和彼得罗一起释放。他知道彼得罗回来后一定会受到我们地讯问,从而便可将阿回力牵连进来。而阿回力是又个贪生怕死之人。只要稍加审问他便会招供,信也就会落入我们的手中。他这样绕了一个弯。就是想让我们认为信地内容是真实的。从这点看,疯虎确定是个用计的高手。”

    如罗平托虽然承认步六孤峰说得在理,但仍然不肯放过这个扳倒左贤王的机会,他对步六孤峰说道:“步六孤大人,你说的这一切也只是你的猜测,并不能说就是事实。下官以为,要弄清楚事实,还是要彻底地调查一番才是。”

    步六孤峰点头道:“老夫刚才对陛下说同意你的建议,也是觉得有必要仔细查清楚此事。老夫的意思是,在调查时不能把目标都集中在瓦尔王身。”说到这里步六孤峰转头对拓跋浩道:“陛下,瓦尔王已没有再指挥部队,而且他身在白乌山百里之外,您想,他怎么可能放走疯虎呢?”

    拓跋浩捋着胡须微微点头,如罗平托见老单于已被步六孤峰说动,渐渐解除了对左贤王的怀疑,心里十分着急,他仍做最后地努力,说道:“大人怀疑疯虎陷害瓦尔殿下,可是疯虎为什么要选择陷害瓦尔殿下,而不去陷害其他人呢?”

    步六孤峰微笑道:“其中的原因很简单。第一,疯虎不知道陛下已将瓦尔殿下部队交与尉迟大将军指挥。他以为包围他的我军部队还是由两个指挥官在指挥,只要我们怀疑瓦尔殿下,就会解除他的兵权,那时就有可能引起我军的混乱,他便可以趁机溜走或是去进攻别的目标。第二嘛,陷害瓦尔殿下能使很多人获利……”

    “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怀疑谁?”如罗平托听出他话中带刺,不满地质问道。

    “呵呵……如罗大人不要激动,老夫讲错话了。老夫的意思是,瓦尔殿下身份高,陷害他能引起一连串地反应,这点是别人比不的。只要我们陷入内乱中,疯虎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步六孤峰呵呵笑了几声,改变了话语。不过他的话却令拓跋浩陷入深思,脸露出狐疑之色。

    如罗平托虽是心中不满。却不敢多加解释,言多必失,反而被动。他只能在心里暗骂:步六孤峰这个老狐狸果然不简单,三言两语就把本不相干地右贤王殿下给扯进这件事里。有他在,很难轻易整倒瓦尔。

    过了好一会儿,拓跋浩才缓缓地说道:“两位卿家都说得在理。朕决定由你们两位负责去调查此事,你们可愿意?”

    “臣接旨。”步六孤峰和如罗平托异口同声,高声领旨。

    拓跋浩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朕这就下旨,只要你们需要。无论是谁都必须接受你们的询问,违者当叛国者论处。希望你们不负重托。一定要将放走疯虎的内奸找出来!”

    步六孤峰道:“臣竭尽所能,一定不负陛下厚望!”

    如罗平托也道:“请陛下放心,臣这就是去办理此事,就是不眠不休也要尽快把事情调查清楚。”

    “如此甚好!”步六孤峰满意挥挥手说道,“今日已晚,你们从明日开始审理。你们退下。”望着步六孤峰和如罗平托离去的背影,拓跋浩心道,也只有把这个事情同时交给他俩去调查,才能做到不偏不倚。

    他又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唉!两个都是不孝子。不然朕早就选定一人为太子,哪会闹出来这么多事情出来?”

    再说,步六孤峰出了殿门,便与如罗平托分道扬镳,之前一直挂在他脸地微笑消失了,转而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回到暂居地家中,他便进了房。房里已有一人正坐着看。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步六孤峰没有回礼,径直的在椅子坐下,随手端着桌地一碗茶却又不喝。呆呆地出神起来。

    “老大人,因何不快?”那人也没有客气自己坐下后,又问步六孤峰。

    “那个商人被查出来了。”步六孤峰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哦?”那人闻之面露喜色,站起身来,兴奋地在房间内来回走了两圈。说道:“太好了。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下一步,就看老大人能不能争取到审讯他的权利了。”

    步六孤峰无精打采地说道:“陛下已经下旨让老夫和如罗平托共同审理此案。”

    “如罗平托?”那人听见如罗平托的名字便一愣。稍停了停说道,“陛下怎么会想到,让他也来审理这个案子?”

    “兵部的合安大人病重,这一阵由他代理兵部。从基普城来的人,正是被他带去见陛下的。”

    那人点点说道:“嗯,有他在只是比较麻烦而已。只要老大人参与了审理此案,就一定能取得我们想要地结果。”

    步六孤峰抬起头来,面带怒容而道:“从前老夫自认为没有做过亏心事,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陛下。而从今日之后,老夫就不敢这么说了。这个瓦尔,他到底想干什么?不仅放走了疯虎,还想着要陷害忠良,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奸臣所为,犯地是叛国之罪。老夫后悔,昨日怎么就糊里糊涂的答应参与这事。”

    那人哈哈大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汉人、疯虎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我们的盟……”

    他还未说完,步六孤峰拍案而起,怒喝道:“住口,你这个卖国的小人。老夫先将你拿下,再去向陛下请罪!

第三百零一章 真相?

    步六孤峰之言并未吓倒那人,那人说道:“老大人暂且息怒,容在下把话说完可好?”

    “那…接着讲。”步六孤峰只是一时恼怒,并无意揭穿此事,见那人从容镇定的样子,暗自佩服他的胆量,怒气稍减,又坐回原处。

    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大人,在下说汉人和疯虎不是我们的敌人,主要是指他们不会对我们构成致命的威胁。而我们真正的敌人,随时随地都想要我们的命!”

    步六孤峰皱着眉头道:“此话怎讲?汉人正在与我们交战,疯虎及其所部在我国境内到处流窜,难道他们不想要我们的命?疯虎此人好杀,我们要是落在他的手中,想死得痛快都难。”

    那人坐回椅中,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老大人,看来您对汉人出兵我国的缘由不够了解。”

    步六孤峰忿然道:“汉人出兵的目的,老夫当然了解,他们受了罗马人的诱惑。据说,罗马一次就付给汉人两千多万金币的出兵费,汉人真是贪婪,为了钱财就给罗马人卖命!”

    “老大人,你知道的这些情况,是从如罗平托嘴里听到说的?”

    步六孤峰听他话里带话,疑惑地说道:“难道他说了假话?应该不会的,这是他对陛下说的话,老夫料他还不敢犯欺君之罪。”

    那人微微一笑,道:“如罗平托倒是没有说假话,但是,他的话也没有说完。”

    步六孤峰恼怒道:“有话你就明说,不要给老夫绕!”

    “请老大人息怒。其实,在下去见疯虎之前,也是对如罗平托之言深信不疑,认为汉人是为了钱财而出兵攻打我国。可是。从疯虎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疯虎之言,你也相信?”

    “以在下看,疯虎之言比如罗平托之言更为可信。”

    “哦?”步六孤峰见他回答得如此肯定,好奇心大起:“昨日时间太晚,老夫还没有问你去见疯虎的经过,现在你仔细对老夫讲讲。”

    原来这人便是左贤王派去见疯虎的使者拓跋,他就原原本本地把自己与疯虎会面的情况对步六孤峰讲述了一遍。最后他说道:“疯虎在确认了在下是王爷的使者后,对在下的态度大为转变。他将在下奉为宾,将所部兵力、给养等诸事都告知了在下。甚至还陪同在下一起在营地内转了一圈。在下亲眼目睹汉军的情况与疯虎所说并无二致,证明了疯虎没有对在下说谎话。”

    步六孤峰大感意外。问道:“疯虎为什么要将他们地军事机密告诉你?你不觉得蹊跷吗?拓跋回答道:“在下开始也很疑惑,后来疯虎对在下讲常言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又可算是同盟。既然是朋、同盟,同仇敌忾,相互之间就应当坦诚相待,共商对敌之计,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步六孤峰疑惑地问道:“我们与他有共同的敌人?他指的敌人是……”

    “是右贤王!”拓跋将步六孤峰犹豫了半天没有说出口的名字说了出来。

    步六孤峰更加迷糊,道:“疯虎跟右贤王何仇之有?”

    “汉人这次出兵并非贪图罗马人的钱财,而是为了报复。老大人您想不到。在去年年底时,有一支隶属右贤王的部队进入汉国境内,屠杀、抢掠了数百平民。”

    “这不可能!”步六孤峰听罢倍感惊讶,说道:“右贤王怎么可能派人越境去挑衅汉人?”

    “大人,不管你信不信,此事千真万确。据疯虎说,汉军抓住了数名越境的士卒。经他们供认,他们是隶属于右贤王。人家人证、物证俱全,在下想即使这事不是右贤王下令做的。也是他地部下瞒着他私自去干的,反正他脱不了干系。”

    步六孤峰目瞪口呆,这件事真是匪夷所思。之前他一直相信如罗平托地话,汉人是为了钱财与罗马人合作的,没想到其中会有这样的隐情。如罗平托曾对单于说过这样的话:“汉人肯定会对外宣传是我国先挑起的战争。他们会找各种借口来掩盖他们贪婪的本色。出现这样的谣言。不仅我们不能相信,也不能让国民相信。臣请陛下下旨。谁要是传播这样的谣言,一律按叛国罪处之。”

    单于相信了他的话,也下旨禁止国民传播谣言。现在想想,如罗平托地确可疑,他先下手为强,蒙蔽单于,让单于偏听偏信,即使有不利于右贤王的传言流入单于的耳中,单于也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汉人制造的谣言,而不予理会。如此看来,他应该早就知道实情,是故意在帮右贤王隐瞒。

    步六孤峰沉思之时,拓跋又接着说道:“疯虎说帝国刚刚才举行了胜利庆典,就出现这样的事情,这让汉皇帝非常恼火,他下令要缉拿所有跟此事有牵连的人。汉朝廷本来想用外交手段解决此事,派人对如罗平托提出交出涉及此事人员的要求,却被如罗平托一口拒绝了,而后又私自逃回国,因此汉帝国才正式向我国宣战。而正好这个时候罗马人派使节去汉帝国游说,于是汉朝廷就决定与罗马人联盟,顺便赚取罗马人地军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拓跋的这番话让步六孤峰如梦初醒。据他了解,汉帝国皇帝性情刚烈,又非常好面子,出现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旨缉拿凶手也是必然之事。这事涉及右贤王,而如罗平托又是右贤王地支持者,他当然不会答应汉帝国提出的要求。没想到平时口口声声忠君爱国、样貌岸然的如罗平托是这事的始作佣者,整件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如罗平托才是老奸巨滑地大奸臣!

    “老大人,您有所不知。其实疯虎也并不想打这场战争。”拓跋又抛出一句让步六孤峰惊讶不已地话。

    “你说什么?疯虎不想打这场战争?”步六孤峰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地,不仅是疯虎,还有他地部下大多也都不想打这场仗。”拓跋看见步六孤峰的表情又接着说道,“老大人,您对疯虎还了解不够。他虽然擅长作战,但并不是好战之人,也不是残忍好杀之人。在下与他详谈过,他的理想是当一个衣食无忧、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他不想打仗,那为何还要留在军中?”

    “一是他出身胡公家族,从军是他必然的选择。他如果没有进入军中,就会被人认为是有辱胡公家族的声誉。二是。他想凭借军功捞取爵位,汉帝国世家都是长子继承,他无法继承胡公家族,只能靠自己去爵位。他对在下说,现在他的爵位也挣得差不多了,本来想着突忽战争结束后就提出退役,回家去专心开他的钱庄,没有想到又出这事,迫于无奈只能打完这仗再提退役之事。”

    “他还说。飞骑军将士已在西部与突忽人作战多年,这期间很多人都没有回过家,都非常想念自己的家人,本来想着战争结束后回去休假探亲,有地人连返家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结果又传来与我国开战地消息,这让他们非常失望。您想。汉军自疯虎下到士卒都从内心里不愿意打这场战争,他们能我国产生多大的威胁?”

    “这么说,汉军不久就会退兵?战争也就结束了?”步六孤峰知道飞骑军已经在西部作战四、五年了。肯定大多数将士都厌倦了作战。即使他们战斗力再强大,没有高昂的士气,也坚持不了多久。

    拓跋摇摇头,说道:“这倒也不是。他们虽然不愿意打,但是汉帝国皇帝是下了决心的。也许战事进行不利。他还会调来新的军团参战。有了罗马人出军费,汉帝国完全能再调派三到四个军团来与我们作战。能不能结束战争的关键。还是在于能不能达成汉帝国皇帝的心愿。”

    拓跋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确了,弦外之音就是,只要把右贤王交出去,战争就可以结束。可步六孤峰知道,即使单于答应汉帝国的这个要求,也很难将右贤王拿住。他现在手掌握着三四十万军队,怎肯轻易就范?说不定逼急了,会举兵造反。

    步六孤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战争也只有一直持续下去了,也不知要打多久。如果是三、五年,我们还能承受,要是再拖长一点,恐怕就吃不消了。”

    拓跋道:“老大人,以在下之见,就是我们能坚持三五年,最好也要想办法早点结束战争,不然大家都会跟着遭罪,还有万一陛下在这期间驾崩,我们没有掌握军权,如何与那边争锋?”

    “你有什么办法?旦说无妨。”步六孤峰客气地问拓跋。

    “那边现在倚仗的就是军队,他在军中有很多支持者,我们只要慢慢将他地支持者逐一消除,再换我们的人,到那时一纸诏便可将他拿下。”

    “这么说对尉迟晖下手,就是开始在执行计划了?”步六孤峰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拓跋眼中放出精光,回道:“对!尉迟晖现在可以说是那边在军中的头号人物,他手握数十万大军,对我们威胁最大,所以首先要除掉他!”

    “嗯,说得有道理,老夫同意。”步六孤峰点点头,同时又有些担心,“不过你昨日说的那些话,陛下能相信吗?以这样的借口陷害他,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大人您放心,在下昨日对您说的事情都是真地,是在下亲眼目睹的。这事那个商人应该也知道,只要老大人在审他的时候追问得紧些就会知道。”

    步六孤峰一块石头落了地,信心十足地拍案而起:“好,只要这事是真地,老夫必然追查出结果!”

第三百零二章 嫌疑

    第二天,步六孤峰、如罗平托提审彼得罗和商人阿回力。问彼得罗情况时,他回答得相当爽快,也很详细,但主要内容与他昨天在大殿讲的都一样。而问及其他情况时,彼得罗一口咬定自己被俘时是昏迷的,醒来就在基普城了,除了见疯虎,其他时间都被牢牢看管着不能出去一步,所以有关汉军的情况并不清楚。

    彼得罗以为步六孤峰二人询问自己是在打探汉军的情报,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尽可能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说得详尽些。无论步六孤峰、如罗平托怎样变着花样诱供,他的回答翻来覆去都是一样。

    到了中午,步六孤峰二人在彼得罗口中也没挖出个名堂来,都感觉彼得罗不像撒谎。步六孤峰便对如罗平托提议,没有必要再问彼得罗,接下来应审阿回力。如罗平托同意了他的意见,决定下午一起提审阿回力。

    阿回力似乎胆子很小,耷拉个脑袋,见了两人大气都不敢出,有问必答。他陈述道,给汉军带信是被逼无奈,既然已被查出,自然不敢隐瞒,接着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如实抖落了出来。一番问讯后,如罗平托见没啥进展,想结束审理,不料步六孤峰却不肯答应。

    步六孤峰沉着脸,厉声对阿回力说道:“汉军的情况,你只知道这些?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会说的!”说罢,吩咐左右:“将此刁民拖到厅外,重打五十杖!”

    阿回力被打得鬼哭狼嚎,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不绝于耳。如罗平托奇怪地看了步六孤峰一眼,心想,依你昨日对陛下说的,这个阿回力只是疯虎找的替死鬼。既然是替死鬼,就不可能知道很多情况。现在你还在他身浪费时间。这不是多余之举吗!?与其在他身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该调哪些人来问讯。

    腹诽归腹诽,如罗平托并未出言阻止,一直端坐着沉默不语。一则,单于虽没有明确他俩谁是主审,但步六孤峰在朝中的官职比他大,年龄也比他长,论资排辈自己也就是个副审。步六孤峰想咋折腾就咋折腾呗,自己乐得清闲,兼带着看热闹。最多就多耽误点时间嘛。

    二则,反正王爷与此事没有牵连。步六孤峰爱调查谁就调查谁,能调查出真相最好,不仅可以查出内奸,还可以证明王爷清白。如果步六孤峰查不出来结果,单于也只会认为是他无能,因为这个案子摆明了他是主审。所以,只要步六孤峰不借着此案陷害王爷,一切都可由着他,自己不插言。

    阿回力用刑完后。被拖回厅内,痛哭流涕地对步六孤峰道:“大人,小的已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了,真的没有一点隐瞒。小地知道大人您想了解实情,小的不敢编出假话来诓骗您。可要是大人一直严刑相逼,小的熬不住了反而会口不择言、胡言乱语,望大人明鉴!”

    如果拓跋昨日没有特别提醒。步六孤峰也不会觉得有必要在阿回力身多费时间。他本来认为,今日的审理,不过是确认彼得罗和阿回力是否说假话。以及是否有隐瞒未报的情报,哪用得着严刑伺候。

    可是听了拓跋意味深长的提示,步六孤峰就将此案的突破口都放在他身了。可恨的是阿回力却一直不提他感兴趣的关键情况,翻来覆去只交待带信的细节。如罗平托就坐在旁边,步六孤峰又不好提示得太明显。怕引起怀疑。

    沉思片刻。步六孤峰问阿回力:“从你和拜尔王被汉军俘虏,到你去给彼得罗当翻译地这段期间。你是一直被汉军关押着,还是为汉军做过别的事情?你要如实回答!很快基普城就会光复,你说地是不是实话,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所以,你不要妄图以假话来蒙蔽老夫。”

    “嗯——”阿回力似乎在努力地回忆当时的情形,顿了顿,答道,“小的曾为城中守军的伤员做过一回翻译。”

    如罗平托没有想到,步六孤峰还真问出了新的情况,不由得开口骂道:“可恶!刚才为何不从实招来?贱民!看来是不打不长记性,不受皮肉之苦,就不会老实招供。”

    “求大人不要打了,小的什么都说……”阿回力一听又要挨揍,马磕头如捣蒜般求饶,一边磕头,一边解释道,“小的冤枉,刚才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只去了一小会儿。到那里也只是按汉军的要求,问了问那些伤员身的伤势如何而已,前后总共不到一个小时,翻译完就被押回去了。”

    如罗平托冷冷哼了一声,道:“刚才叫你回答你在基普城期间做过地所有事情,无论何事,都不能遗漏。你不回答,就是在故意隐瞒!不用刑杖伺候,你会老实招认吗?哼!难说你还隐瞒了其他什么情况。不狠狠地打,你是不会全部交待的。接着打!”

    阿回力连声求饶:“大人,是小的糊涂。望大人开恩,再给小的一次机会,不要再打了,小的还有话要说…”

    步六孤峰一直阴沉的脸终于浮出了一丝笑容,他放缓语气,对阿回力道:“老夫昨日在陛下那儿曾对你说过,只要你说实话,你为汉军传递信之事可以既往不咎。所以,你一定要说老实坦白,说得越详细越好。只要你说的是实话,还可启奏陛下恩准你回家。”

    “小地,这次小的什么都说,一定不会遗漏一丝一毫。”阿回力飞快地回答,而后从他带着家人返回基普城那天开始讲起,把所有自己经历过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这次他又说得过于详细,连一天吃了几顿饭撒了几尿都一一交待,听得如罗平托直打呵欠。如罗平托暗自后悔,早知道要听他讲这些费话,刚才就不该出言威胁他。有心想制止他接着说,可转头见步六孤峰听得十分认真,只得耐着性子忍耐。

    一个多小时后。阿回力终于说到他去为城中伤员当翻译地这件事情。他把过程说了一遍,的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下连步六孤峰都有些失去耐心了。心想,是不是拓跋搞错了,也许阿回力并不知道那件事情。

    他正想结束今日的审讯,回去和拓跋再商议商议,就在这时,突听阿回力大叫一声:“啊!小的忽然想起一事。”

    “何事?快快讲来。”步六孤峰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小的看过那些伤员后,在被押回牢房地途中,看到一个人。”

    “是谁?”步六孤峰按耐不住心中地狂喜。问话地语气都有些颤抖。小地看到的是大将军三公子尉迟敬格。”

    “尉迟敬格?”如罗平托猛然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阿回力竟然说出了这个名字。

    “是。小的可以确认,他就是尉迟敬格。”阿回力的口气十分肯定。

    “你怎么能确认所看见的人就是尉迟敬格?难道你认识尉迟敬格?”如罗平托稍愣了一下,追问阿回力。此刻他心里忽然产生出一种预感,不祥的预感。

    “小的虽然与尉迟三公子素不相识,但在基普城有谁不知道他?当年,他在西城会参加摔跤比赛,小的就台下观战。一个未满十四岁的少年最后取得了冠军,出乎所有人地意料。小的对他摔跤地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还和别人打赌。赌他赢,还赢了钱呢。”看来阿回力对此记忆深刻,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现在提起来还仿佛历历在目。

    “他也被汉军羁押着?”步六孤峰接着问道。

    “小的没有看见他被捆绑。”

    “把当时的情况细细道来。”

    “小的和他只是擦肩而过。当时,他正与身边的一名汉军军官说着话。说来也怪,那名汉军军官竟然是与我们一样的黄须碧眼,而且样貌与尉迟公子也有几分像。如果他不是穿着汉军军服。说他是尉迟公子的兄弟,小的也相信。世竟然有如此和他像汉人,小的真是开了眼了。”阿回力一边回忆。一边感叹。

    步六孤峰满脸微笑地说道:“你再仔细描述一下那个汉军军官地模样。”

    回力仔细的描述一番了那个和尉迟敬格同行的汉军军官样子,他的记忆力不错,表达能力也很强,他一描述,步六孤峰与如罗平托都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步六孤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立刻结束了审讯。他和颜悦色地对阿回力说道:“你今日的招认得好,老夫会吩咐人给你疗伤的。以后如有需要。再派人叫你,你先下去。”

    听见这话,阿回力也松了一口气,把头磕得邦邦响:“多谢老大人!”

    阿回力被架走后,步六孤峰对还在发呆地如罗平托说道:“如罗大人,你我现在就去见陛下。”

    “等等。”如罗平托如梦初醒,道,“老大人,咱们不能单凭这个商人的话,就认定谁是内奸。此事还须再仔细查查。”

    步六孤峰稍稍考虑一下,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单凭一人地证词的确可能冤枉好人。事关重大,还需慎重从事。据老夫所知,他兄弟二人都在右贤王麾下服役,怎么会在疯虎的军中呢?此事可疑,我们应该以此调查。依老夫之见,派人去右贤王那里看看,只要他们都在军中,就证明阿回力说的都是假话了。”

    “这…罗平托吞吞吐吐半天,才低声说道:“前几日,兵部才收到王爷的奏报,说他兄弟二人都为国尽忠了。”

    “为国尽忠了?那他们地遗骨总还在?只要把他们地遗骨取回,一样可以洗去他们的嫌疑。”

    “那就按照大人地意思办。”如罗平托说罢告辞离去。他还未走出院门,就听见厅内发出步六孤峰得意的大笑声。

    如罗平托长叹一声,心道:如果阿回力说的都是实话,此事会不会危及到王爷尚不敢断言,但尉迟晖肯定难脱干系了。

第三百零三章 消息(1)

    六月,骄阳似火。张锐的营地里静悄悄的,只有当值的骑士在四处巡逻,其余之人都在各自的营帐中休憩。他们实在太需要休息,连续在敌后活动了半年之久,别说是初次经历敌后作战的前师将士,就连经常深入敌后的游骑将士也感到疲惫不堪。

    张锐走出大帐,向着远处眺望,口中喃喃自语:“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范明和张通一直跟在张锐身后,听见张锐的话语,范明感叹道:“尉迟晖是铁了心想把我们留下。他在白乌山没有成功,又企图在这里把堵追堵截我们。此刻,东去的每条道路都有成千万的鲜卑军把守,南边也有大批的军队正朝我们这里开来,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啊。”

    张通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们出了白乌山,如果立刻挥师东去,此刻已在普六城了。尉迟晖反应再快,也拿我们毫无办法。现在……唉!……老夫建议向北去。据游骑侦查得到的情告,巴洛夫正率部返回莫斯,我们赶去莫斯地区与他的部队会合后,再商议下一步行动。”

    张通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不痛快,因为当初部队刚出白乌山时,他就向张锐建议全军东进,突袭右贤王的居城普六城。平常一贯很尊重他意见的张锐,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而且不做任何解释,就武断地号令全军再一次突袭了鲜卑人的老巢-基普城。

    虽说基普城再次被汉军顺利夺取,但拿下了基普城有什么用呢?张通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的基普城几乎是一座空城,里面除了万余守军之外,只有数万刚刚返回城的鲜卑平民。鲜卑单于和鲜卑国的王公大臣们,早在一次他们兵临城下时就跑得干干净净。

    而占领基普城两天之后。张锐又下令全军撤出城外,这又等于是把城又“还”给了鲜卑人。对此,张通想不明白,也很不满意。在他看来,今日全军再次陷入危境,都是张锐一意孤行、不听其劝谏的结果,他也第一次对张锐感到失望。

    张锐从张通的话中听出了他的不满,也很清楚众将对他这次突袭基普城地举动很不理解。换个人这样干,恐怕早有大批的将领前来劝阻。即便是张锐威望高,众将都严格执行了他的命令。但背地里还是有不少议论和猜测,都摸不透他这样做的真正意图。

    当初张锐在白乌山经过一番试探。确认拓跋就是左贤王的使者后,便在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想法。后来他与拓跋商议下一步行动时,将众将都请出大帐。帐内除了他与拓跋外,就只剩下身为侍卫长的郝青和身为侍从官的许士基二人在场。

    他对拓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拓跋先是惊讶,而后欣喜若狂,他信誓旦旦地向张锐保证,只要张锐这边能依计行事,自己那边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两人又密谋了一夜。将计划补充得更加详尽。为了确保计划不出任何纰漏,张锐决定暂时对手下将领保密。隔墙有耳,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因此,张锐曾专门嘱咐知道这事的郝青和许士基,吩咐他们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他与拓跋之间地密谈的内容,郝、许二人也都知道兹事体大。发誓严守秘密,否则军法处之。

    从这段时间众将地表现来看,郝、许二人的确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起过此项计划。否则众将也不会在私下里纷纷议论、猜测自己意图了。因此,张锐对郝、许这两个身边人也感到非常满意,认为他们完全值得信赖。

    本来张锐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取得了初步结果之后再对张通等人解释原因。现在见张通对自己的不满已到了极限,再不告诉他实情。恐怕会挫伤张通出谋划策的积极性。而且。自己这方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否成功一方面取决于拓跋的安排,另一方面要靠天意,没有必要再对部下隐瞒了。

    他正想开口,对张通说明情况,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锐抬头向营门口望去,只见三名骑兵快速向营门飞驰而来,扬起漫天尘土。

    转眼,三名骑士已到营门前。他们并没有勒马,而是在马到达营门的一刹那从疾驰的战马一跃而下,不等站稳身子,便朝着营地内跑来。其中一人边跑,还边向守门地哨兵喊话。几个哨兵闻声跑前去,抓住了那几匹空马的笼头,把它们牵进了哨所。

    “传他们速到这里来。”张锐猜测他们应该是出去侦查的游骑,现在回来向自己禀报军情,于是吩咐郝青将那几名骑士带到这里问话。

    郝青答应一声,匆匆而去。不一会儿,他就带着那三名骑士来到张锐面前,其中一人胸口还佩戴着尉徽记。只是这三名人浑身下全是尘土,连眉毛胡须都沾满了尘土,以致平日能认识全游骑军官的张锐也辨认不出他是谁,只好叫他自报家门:“你是游骑哪个营的?”

    那人立正行礼道:“回殿下的话,属下乃游骑团一营三连长伍安,这两位是属下的亲兵。”

    张锐一听他是伍安便乐了,就像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一样开怀大笑。因为他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时,都不由自主地会联想到午安面。暗道,这个名字取得好,只要听过他姓名的,便很难忘记。

    张锐一边笑着,一边前握住伍安的手道:“原来是我们地勇士来了。”能被张锐称为勇士的,在游骑团只有寥寥数人,伍安就其中之一。张锐认识伍安已有数年,第一次见面时,伍安还未从军校毕业,是被分配到游骑团来实习的见习军官。

    当时张锐是游骑团团长,在接见这批实习军官的时候见过伍安一面,只是印象不深。真正让张锐产生深刻印象的是后来发生地一件事情。在张锐见过伍安两年之后,有一天罗济来找张锐。对他说自己营缺少一名排长,请求张锐帮忙调一个人来。

    这时,张锐已是前师师长,按理这些事情归高朔管,罗济应该去找高朔解决。可罗济竟然还来找他,张锐便觉得其中定不寻常,仔细一问,果然如此。原来当年伍安见习时,被分配到罗济连。不知什么原因,伍安深得罗济地器重。在伍安见习期间都是罗济手把手亲自教导他。

    后来伍安见习期满,返回军校继续读。可是他在见习期间对飞骑军游骑团产生了深厚地情意。一门心思毕业后到游骑团服役。于是他想尽办法找关系托人说情,可谁也不愿答应帮忙。

    无奈伍安只能写信给罗济,请罗济为他想想办法。而罗济呢,接到他地来信就直接来找张锐。他知道这事也只有在军中神通广大的张锐才能办到,去找高朔也是白搭。也正是因此,张锐对伍安有了初步印象。能说动罗济出面帮助之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这事对张锐来说一点不难,新任的战区中军官就是杨英。杨英和张锐是什么关系?他的这点要求还能不答应?于是伍安毕业后得尝所愿,被分配到游骑团。只是他并没有分到老司罗济的营中,而是分到张旭义的一营,当了一名排长。

    伍安正式进游骑团服役时,西部平叛刚刚结束。伍安正暗自感叹自己时运不佳,晚毕业了几年,失去了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心想,如果自己是和罗济、程节、秦他们一批毕业的该多好。毕业后就有大把的晋升机会,现在个个都是校营长。可怜自己一毕业战事就结束了,以后要熬出头。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说来也是天对他眷顾,他正心灰意冷之时,大汉向鲜卑宣战。游骑团在副指挥官张锐带领下与前师一起,进入了鲜卑境内。汉军进入鲜卑境内地第一次大战便是草岭之战。此战,游骑团从战事的开始到结束都在战斗地第一线。

    伍安在此战中。一人夺敌军旗三面。斩敌军官三十八人,杀敌士卒百余人。一战便捞够了男爵的战功。这一战,让他在游骑团名声雀起,也让张锐见识了他的真功夫。

    张锐喜爱作战勇猛之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张锐找来高朔,饶有兴趣地了解伍安的情况。高朔唯恐张锐找个理由将伍安调去师部,于是先下手为强,对张锐说:“一营的三连长在此战中不幸阵亡,俺正准备提拔伍安接任三连长,报告都写好了,回去后就报军团批示,现在暂且让他代理三连。”

    高朔如此一讲,堵住了张锐的嘴。而后张锐便对高朔道,还代理什么?从现在开始,我任命伍安为尉,一营三连以后就由他指挥。张锐是军团副指挥官,有权任命营级以下的军官。

    就这样,伍安在第一战就晋升了一级职务,两级军衔,心里对张锐也是感激不已,现在又听张锐称自己是勇士,连忙谦恭地回答道:“在殿下面前,属下那里敢称什么勇士?请殿下不要再戏耍属下了。”

    张锐笑了一阵,又问道:“一营向南侦查,一路没有遇到麻烦?”

    “没有,我营在张营长的带领下一直往南,到了八鲁城外。”

    “哦?你们到了八鲁城了?”张锐略感惊讶,转头问范明:“八鲁城离此地有七百余里?”

    范明回答道:“对,殿下记得不错,有七百三十多里。一营能往南深入这么远,说明鲜卑人南边地空隙还很大,殿下是不是考虑我军向南去?”

    张通则疑惑地说道:“这是不是尉迟晖又给我们设的一个圈套?”

    范明点头同意他的猜测,连声说道:“嗯,有可能是尉迟晖…….”他欲言又止。

    这时,伍安接着说道:“殿下,各位长官,属下奉张营长之命,赶回来报告的,便有一条是有关尉迟晖的情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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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骑军介绍:
从历史的缝隙中去思考历史,以未来的希望去颠覆历史。乘着自由的思绪神游寰宇,畅想大汉帝国倘若像罗马帝国一样“长寿”千年,且比罗马帝国更加统一富强,那咱们汉民族该是什么样。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汉元779年。此前大汉帝国已经有过一次险些分裂的波折,但它毕竟在汉圣祖的东征西讨中再度中兴。如今,又是三百多年过去了,渐渐僵硬的体制,似乎让“垂垂老矣”的帝国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属下五十个州中有二十个掀起了独立浪潮,大小远近的属国也纷纷树起了反旗,持续不断的平叛令帝国的经济走到崩溃的边缘……帝国真的已临绝境。 好在大汉帝国仍是世界上疆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科技最发达的文明国度。汉文明依旧挺立于整个世界的巅峰。大汉帝国的10个甲等军团和10个乙等军团,还有那名扬世界的大汉骑军,依然是一股锐不可当、所向披靡的强大力量。所以帝国还在喘息,还在等待。 这个时候,本书的男主角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金戈铁马的世界。在先辈的光荣与梦想的召唤下,他成为大汉骑军中的一员,成为一名英勇无敌的骑士……他的一腔热血,他的万里驰骋,会挽救这垂危的帝国,重铸昔日的荣光吗? 坚持日日更新,敬请人人赏光。 主角检索关键字 --- 大汉帝国 大汉骑军 张锐大汉骑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骑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骑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