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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划先生     超能神警txt下载     超能神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疑点丛生 上

    驱车前往杨善勇河杨镇老家的空隙,王艺欣对凌旭讲了讲杨善勇的情况,杨善勇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虽然参加工作多年,可是有些时候,他的行事作风却跟个小孩子似的,说话肆无忌惮,办事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正因为他的这种性格,杨善勇跟所里同事相处的并不是很愉快,和许多民警都发生过矛盾。

    两年前,毛锦峰刚到派出所担任所长时,对所里民警的纪律抓的比较紧,杨善勇因此在办理业务时态度冷漠,语气蛮横,连续遭到群众投诉,为此,毛锦峰多次开会点名批评他,可是杨善勇并未因此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见此情形,毛锦峰到县局户政科申请更换户籍员。

    杨善勇本就心胸狭隘,多次被毛锦峰批评,他的心里早就积满了怨愤,得知毛锦峰去户政科的事情后,他心中对毛锦峰的不满再也压制不住了,杨善勇把户籍室的公章锁在保险箱里,将户籍室的工作一扔,然后直接罢工回家了。

    户籍室这边一停,群众们的业务都办理不了了,纷纷打电话投诉派出所,得知这一消息后,杨善勇心中十分得意,按照他的判断,用不了几天,毛锦峰就会把他请回去上班。

    可是杨善勇低估毛锦峰的强势了,看到杨善勇罢工了,毛锦峰根本没有打电话请他回来的意思,而是叫人撬开户籍室的门,命人用切割机将保险箱给切开,拿出锁在里面的户籍公章,从户政科借了一名户籍警办公,对于罢工回家的杨善勇,毛锦峰连问都不问。

    在家歇了两个多月,杨善勇呆不住了,家里人天天催他去上班,周围的邻居以为他犯错误被免职了,局里也快要找他谈话了,碍于种种压力,杨善勇虽然不甘心,可却不敢闹下去了,最后他请宋阳从中说合,灰溜溜的回到了派出所上班。

    那件事之后,虽然杨善勇表面上对毛锦峰的命令言听计从,可是背地里却依旧心怀怨恨,他不敢跟毛锦峰作对,只得把心里的怨气撒到别人身上,当时撬开户籍室大门的是辅警袁朝阳,用切割机切开保险柜的是辅警孟玉华,虽然二人都是按照毛锦峰的命令行事的,可杨善勇却不管这些,有事没事的就找两人的茬。

    由于杨善勇动不动就找两人的麻烦,袁朝阳和孟玉华受不了那种排挤,被逼的打算辞职了,杨善勇的举动被同事们看在眼里,全都有些不屑,不只那些辅警们不乐意,就连所里的正式干警也觉得他的做法有些过了。

    有的民警看不下去了,就劝杨善勇,让他别老是欺负俩辅警,可是杨善勇听不进去,依旧我行我素,终于有一天,袁朝阳和孟玉华被欺负恼了,在值班室里跟杨善勇打起来了,二打一,结果可想而知,不一会儿,两人就把杨善勇给揍趴下了。

    临时辅警殴打正式民警,这可不是小事,杨善勇爬起来之后,鼻青脸肿的跑到毛锦峰办公室告状,让毛锦峰把袁朝阳和孟玉华抓起来拘留,杨善勇本以为毛锦峰看到自己的伤势之后,会狠狠的处理袁朝阳二人呢,可是没有想到,毛锦峰说了句“活该,”就把杨善勇给撵出来了。

    这件事情令杨善勇即窝囊又憋火,气的好几天都没有上班,有了这次挨打的经历,加上毛锦峰偏袒二人,杨善勇不敢再找袁朝阳他们的麻烦了,慢慢的,这件事情也就淡了下来,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杨善勇依旧对当年的事情心存芥蒂。

    王艺欣说完之后,也来到了杨善勇的老家,刚一下车,宋阳和耿力就过来了,宋阳给凌旭讲了讲杨老爷子去世的时间,又说了说杨善勇此时的状态,然后让耿力把花圈抱过去,而他则领着凌旭和王艺欣去灵堂前祭奠。

    张德志在进门的地方负责收账,见凌旭过来了,他起身跟凌旭打招呼,这时,王艺欣从兜里掏出一千元现金,自己随了五百元的纸礼钱,又替凌旭垫了五百元的纸礼钱,张德志从白事簿上记下账,给两人分别发了一朵白色的纸花,把纸花别在胸前,凌旭二人朝灵堂走去。

    走进灵堂前,二人恭恭敬敬的给逝者鞠躬,三鞠躬之后,杨善勇表情悲伤的出来见礼,凌旭安慰着杨善勇,让他节哀顺变,见凌旭出现在了自己父亲的丧事上,杨善勇即意外又有些感激,握住凌旭的手,嘴里一个劲儿的道谢。

    正在这时候,耿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凌所,曹局、彭政委、章副局长,马副政委,郑副局长,李副局长他们几位过来了,现在已经进村了,你赶紧去外面接一下吧。”

    闻言后,凌旭点了点头,让杨善勇在灵堂前等候,然后他领着宋阳和王艺欣去外面迎接,三人刚走出杨善勇家的胡同,就看到曹尚儒和彭震罡等几位局领导正往里进,双方见面后,凌旭主动跟曹尚儒打招呼,然后领着众人去灵堂前祭奠死者。

    看到这次局里的几位领导全都来祭奠了,杨善勇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面子,以前某些民警家里办丧事的时候,通常是分管红白事的副局长出面,只有那些所长和科室负责人的家中办理丧事时,局里的领导们才会集体出动。眼下这幅阵仗,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番礼节过后,众人在偏房里稍微坐了片刻,曹尚儒对杨善勇慰问了一番,然后起身告辞,当凌旭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曹尚儒走在前面,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凌旭交谈,待他坐上自己的专车即将离去之际,忽然似笑非笑的对凌旭说:

    “这里的事情交给宋阳就可以了,你还是抓紧去查案吧,如果你们在限期内破不了案子,我大不了再被谈话诫勉一次,可你和彭政委几人就不一样了,要是你不想落到石方磊那样的下场,就好好的查案,别把精力放在那些没用的地方。”

    “曹局,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凌旭故作不解的问道。

    “也许吧,就看你怎么理解了。”说完,曹尚儒对司机吩咐了声“开车”,然后不在理会凌旭。

    望着远去的车队,回想着曹尚儒刚刚那番话,凌旭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疑点丛生 下

    在杨善勇父亲的丧事上帮忙操办了三天,待杨老爷子出完殡,凌旭和所里的同事们才回去,通过这次杨善勇家里办丧事,凌旭明显看出杨善勇的人缘差来了,整个派出所的那些同事,除了宋阳还算卖点力气之外,其余那些人全都是敷衍着。

    回到派出所之后,凌旭围着所里的办公区域、民警宿舍、物证室、车库、挨个转了一遍,然后他找来袁朝阳和孟玉华,跟二人简单交流了一番,凌旭发现袁朝阳的思路比较活跃,孟玉华的性格十分憨厚,两人的工作能力都很强,但因为杨善勇的缘故,两人正准备辞职换工作呢。

    想起之前王艺欣说过的话,凌旭忽然心中一动,他打量着二人,语气和蔼的问他俩都擅长什么?现在主要负责哪方面的工作?跟所里其他辅警的关系怎么样?对辖区村庄和各社区干部熟不熟?

    袁朝阳和孟玉华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告诉凌旭,袁朝阳擅长车辆驾驶和信息报送,现在负责各类表格报送以及辖区内的特种行业信息统计,他在所里工作了六年,是所里资历最老的辅警,跟其他辅警的关系很融洽,因为工作的年数长,所以他对辖区村长和各社区的干部都比较熟悉。

    跟袁朝阳不一样,孟玉华擅长的是电脑这一块,所有跟电脑有关的工作和业务,都是由他负责的,他的性格有些内向,整天就知道摆弄电脑,孟玉华不喜欢交谈,因此跟其他辅警的关系一般,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至于辖区内的村庄和社区干部,他虽然全都认识,可却没什么交情。

    听完两人的介绍,凌旭脸上一乐,袁朝阳和孟玉华虽然只是辅警身份,可他们俩一个擅长外务,另一个擅长内勤,如果把二人好好培养一番,日后肯定会跟吕淑静似的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凌旭心中有个想法,他想通过袁朝阳和孟玉华,把所里那二十五名辅警全都变成自己的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把毛锦峰遇害的案件给侦破了,市局技术处的检测报告已经发下来了,现场物证之中没有可提取的线索,爆裂车胎上面的小孔,经检测,排除了外力击穿的因素,但其具体造成原因,无法检测出来。

    还有15天的时间,案件侦办时限就到期了,可是截止到目前,杀害毛锦峰的凶手依旧没有找到,虽然江越怀疑曹尚儒有杀害毛锦峰的嫌疑,想要申请调查曹尚儒,但由于曹尚儒身份特殊,他们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敢轻易对曹尚儒下手。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彭震罡和江越他们加速搜集曹尚儒涉案的证据时,忽然,曹尚儒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觉意外的决定,他命令刑警队所有队员放下手里的案件,全力配合江越侦办案件。

    当刑警队那些人介入调查时,江越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喜色,反而一脸的阴沉,因为汪俭勤、金志书、岳廉,这三位副大队长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一中队长许树良、二中队长纪明田也是胡乱忙活,他们这些人一掺和,令江越和黄延晨在查案时,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

    县局政委办公室内,彭震罡表情平静的坐在沙发上,在他对面,江越和黄延晨情绪激动的发着牢骚:“政委,曹尚儒在我们身边安插了十几个眼线,咱们前脚查出线索,汪俭勤他们后脚就给曹尚儒送去了。

    就在刚才,汪俭勤把咱们之前查出的那些线索复制了一份,然后送去了曹尚儒的办公室,幸亏我留了个心眼,把一些重的要线索给藏起来了,可即使这样,我和延晨查案时也施展不开手脚,一出门就有好几个人跟着,这怎么查嘛?”

    听到江越抱怨的话音,彭震罡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依旧平静如水,只不过,在他那古井无波的表情中,隐约露出一丝凝重,沉吟片刻,他问江越:“凌旭呢?他这几天在忙什么?”

    “他最近一直呆在派出所里,好像在忙着跟那个宋阳争权,他这两天网罗了一些辅警,整天跟那些辅警们谈心交流,唉------还有十天就到达期限了,我急的连饭都吃不下,他却有闲心跟人聊天,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想的?”江越无奈的摇了摇头。

    “曹尚儒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干扰我们破案?”思忖了片刻,彭震罡从抽屉拿出一份银行清单:“我查了查曹尚儒的银行清单,发现了一个问题,在毛锦峰遇害当天,曹尚儒的账户上有一笔转账,他从自己的银行账户上面转走了五万元。

    那笔钱被转到了一个叫刘常安的人名下,刘常安有个绰号叫飞刀,是平津县/黑/老/大/刀强的副手,此人阴险狡诈,凶狠残暴,刀强能在平津县城混出这么大的名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常安的功劳。

    曹尚儒身为公安局长,竟然跟这个人有牵扯,这一点很可疑,你们去查一查这个刘常安,或许,从他身上能够找到曹尚儒的破绽,如果七天之后还查不出线索,我就向市局申请调查令,传唤审讯曹尚儒。”

    与此同时,县公安局长办公室里,曹尚儒接过汪俭勤送来的资料,慢慢翻看上面的内容,待他看完之后,缓缓合上卷宗,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这些资料上面的内容有些牛头不对马嘴,难道彭震罡他们藏起来一部分?”

    想到这儿,曹尚儒看了汪俭勤一眼:“俭勤,查案,你亲自带队查案,集合刑警队的全部力量,调查毛锦峰遇害的案件,只要你能抢在江越那伙人之前,找到凶手并且结案,咱们县局内的科室和部门,你随便挑。”

    “曹局,你放心吧,我保证抢在江越他们之前把案件给完结。”汪俭勤一脸惊喜的回答。

    ……

    凌旭斜依在床上,左手弯曲的枕在头后,右手举着执法记录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这段视频,他今天已经看过二十多遍了,看的都有些麻木了,眼睛虽然盯着视频,但他的思绪却早就飘到了别出。

    刚刚彭震罡给他打来电话,把最近的事情讲了一遍,彭震罡告诉凌旭,曹尚儒不但派人监视江越和黄延晨,同时还派出了一组人调查毛锦峰遇害的案件。

    虽然还搞不清曹尚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眼下距离刑侦总局规定结案的时间还有五天,可是在汪俭勤等人的干扰下,江越和黄延晨这几天根本没办法查找线索。

    因此,彭震罡决定铤而走险,两天后申请调查令,对曹尚儒进行审讯调查,一旦开始审讯,不是曹尚儒输,就是彭震罡败,搞不好还会两败俱伤,所以不到最后一步,彭震罡不愿跟曹尚儒为敌。

    脑海里回想着彭震罡的话,凌旭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起案件发生后,他根本没有接触过现场,所有已知的线索,都是后期零散整理汇总而成的,这些线索断断续续的,虽然都有各自的价值,可是却无法连成片,掌握的线索全都是正确的,但这些线索却又无法指证曹尚儒的罪行,所以凌旭总感觉某个地方不对劲。

    就在凌旭疑惑不解的凝神沉思时,无意中瞥了眼手中的执法记录仪,此时,画面正在播放毛锦峰从派出所大厅里朝外走,杨善勇把警车停在门口,正往里面搬运器材的镜头上。

    看到镜头里这个熟悉无比画面后,凌旭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丝明亮,然后他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意外的低语着:“我勒个嚓啊------该不会是这样的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对簿公堂 上

    县公安局长的办公室内,曹尚儒表情冰冷的看着汪俭勤:“你怎么回事?现在距离刑侦总局规定的破案期限,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找到杀害毛锦峰的凶手?”

    “曹局,实在是线索太少了,江越手里握着许多重要的线索,可他根本不让我碰触,单凭目前掌握的线索,根本查不出凶手。”汪俭勤解释完,他压低了声音:“曹局,其实,这起案子咱们大可不必这么上心。

    全局上下的人都知道,接手案件的是彭政委他们四个人,无法按期侦破案件,上级肯定会失望,等上面怪罪下来时,挨处分的是彭政委他们几个人,这些跟曹局您没有任何干系,您又何必着急上火呢。”

    “江越是搞刑侦的,你也是搞刑侦的,他们查案只有四个人,你手下至少有四十个人,为什么他们能找到重要的线索,而你却连个线头都找不到呢?是他们几个聪明?还是你tmd太笨?”

    听到曹尚儒话语了充满了训斥的意味,汪俭勤犹豫了片刻,然后吱吱呜呜的回答说:“其实------我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出来,根据目前已有的线索表面,我们倒也锁定了一个嫌疑人,经过认真分析,我们感觉-----那个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毛锦峰的凶手。”

    “哪还愣住干什么?先把那人抓起来啊。”曹尚儒催促着。

    “这个------嗯-------那个-------嗯-------”

    看到汪俭勤脸上为难的表情,曹尚儒一脸狐疑的望着他:“你锁定的那个嫌疑人是谁?”

    “嗯------咳咳------是-------是您------”汪俭勤弱弱的回答道。

    闻言后,曹尚儒呆滞了片刻,回过神后,他冷冷看了汪俭勤一眼,然后用手指着办公室的房门,语气愤怒的吼道:“滚,给我滚出去。”

    见自己把曹尚儒给惹毛了,汪俭勤讪讪的干笑了一声,表情尴尬的离开了曹尚儒办公室。

    ……

    就在曹尚儒因为汪俭勤的调查结果而生气时,彭震罡和江越拿着一份档案袋去了市局刑侦支队,见到支队长韩晓严后,江越把这这一个多月以来调查到的线索,还有曹尚儒跟刘常安的账户往来,派汪俭勤等人干扰办案,以及毛锦峰临死前佩戴的执法记录仪,全部交给了韩晓严。

    看完档案袋里面的资料,以及执法记录仪上面的视屏,韩晓严听取了彭震罡和江越的分析和汇报,沉吟了片刻,他拿着这些东西,去了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刘笑庸那里,十多分钟后,韩晓严把彭震罡和江越叫到了刘笑庸的办公室。

    ……

    上午十点,四辆帕萨特警车从市局大院里缓缓驶出,车辆朝平津县的方向而去,半个多小时后,警车驶进了县公安局的大院,待车辆停稳后,市局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刘笑庸,刑警支队长韩晓严,刑警支队政委洪海江,督察支队长郑玉玲,督察支队政委黄吉刚,以及彭震罡、江越、黄延晨,依次从车上走了下来。

    从楼上看到刘笑庸几人后,曹尚儒急忙跑到楼下迎接,当他望着随行的韩晓严、洪海江、郑玉玲、黄吉刚四人时,眼角轻轻跳了跳,瞥见彭震罡和江越是跟着众人一起来的,曹尚儒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见面后,刘笑庸没有任何寒暄,朝曹尚儒摆了摆手:“走,去你办公室。”

    说罢,刘笑庸不待曹尚儒领路,自顾自的朝县局大楼走去,听到刘笑庸话语里的凝重,看着郑玉玲几人脸上那股严肃的表情,曹尚儒心头一沉,皱眉看了彭震感一眼,他默默的跟在众人身后上楼。

    曹尚儒的办公室里,刘笑庸坐在主位上,待几人依次落座后,他看了看左右,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然好对曹尚儒说道:“老曹啊,今天我代表市局来找你谈话,希望你能端正思想和态度,不要有抵触心理和情绪。”

    “刘副局长,你问吧,我保证配合组织,不会有任何抵触情绪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曹尚儒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

    “那就好。”刘笑庸朝江越点了点头:“下面,江越同志将会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诚实认真的回答问题。”

    曹尚儒扭头看着旁边的江越,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猜江越同志的问题肯定跟毛锦峰遇害一案有关。”

    “恭喜曹局,你猜对了。”话音落下后,江越拿出一个记事簿,翻看几页,他看着曹尚儒:“曹局,我将就毛锦峰遇害一事,想你请教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

    抬头注视了江越片刻,曹尚儒淡淡一笑:“开始吧,我保证知无不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对簿公堂 下

    江越眼睛一眨不眨的和曹尚儒对视着,望着曹尚儒脸上淡定自若的表情,江越心头有些压力,他感觉这次的审讯工作不会顺利,感受到曹尚儒强大的气场,江越定了定心神,开始对曹尚儒进行询问:“请问你对毛锦峰的死因又什么看法?”

    “我对锦峰同志遇难一事感到十分痛心和难过。”曹尚儒语气十分认真。

    “在毛锦峰遇难当天,你是否从电话里给他索要某种东西?但是被他拒绝了?”

    “没有,我没有给他索要任何东西。”

    “你是否从电话中威胁过毛锦峰?”

    “这更不可能了,我干嘛要威胁他。”

    “于杉森被抓后,外界曾传闻他手上有一份名单和录音,是于杉森行贿时留下的证据,后来有人传言毛锦峰得到了那份名单和录音,据说曹局的名字也在名单上面,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谣言而已,当不得真。于杉森从没给我行过贿,所以我不在乎名单和录音的事情。”

    “你有没有跟毛锦峰索要过那份名单?”

    “没有。”

    “毛锦峰遇害当天,你给他打电话,说县局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让他立即赶到县局参加会议,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据我所知,在毛锦峰遇害那一天,县局根本没有召开会议的记录,你所说的那个紧急会议,根本不存在,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这-------当时那个会议是我临时决定的,还没有来得及召开,毛锦峰就出事了,这么一来,会议也就没开成。”

    “召开会议是你临时决定的,可毛锦峰却在来县局开会的路上遇害了,换句话说,如果那天不是你用开会的名义让毛锦峰去县局集合,那他也就不会遇害了,对吗?”

    “江越,你什么意思,想要给我扣帽子吗?”

    “绝无此意,我只是就事论事,曹局,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刘常安的人吗?提醒一下,刘常安绰号叫飞刀,是平津县/黑/老/大/刀强的结拜兄弟,此人阴险狡诈,凶狠残暴,是平津县城第二号涉/黑/人员。”

    “听说过这个人,但不怎么熟悉。”

    “是吗?可我了解到的事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在毛锦峰遇害的那一天,你的账户上面有一笔资金转账,你从自己的银行卡上转给了刘常安五万元钱,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江越咄咄逼人的询问,曹尚儒表情一寒,语气不悦道:“江越,你这是在审讯我吗?难道你认为杀害毛锦峰的凶手是我?哼-------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查来查去你竟然查到了我身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曹尚儒话音落下后,江越同样表情一寒:“曹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之前回答的那几个问题,跟我了解到的真相全都有所出入,如果你心中没鬼,为什么要撒谎?”

    闻听此言,曹尚儒冷冷一笑:“江越,既然你怀疑我是凶手,那请问我为什么要杀毛锦峰,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还有,毛锦峰遇害的时候,我正在县局办公,我是在毛锦峰遇害后,跟其他局领导一起赶赴的现场,如此一来,我又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曹局,你先别生气,这样吧,我来分析一下整件事情的过程,你听一下,看哪里不对。”听到曹尚儒开口辩解了,江越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缓缓分析道:

    “毛锦峰在出事前,曾经查封了县里的豪爵商务酒店,酒店董事长于杉森因为涉嫌从酒店内开设/赌/场被刑事拘留。在于杉森被拘留前,你曾经给毛锦峰打过电话,让他对于杉森网开一面,把于杉森的事情压在县局解决。

    可惜毛锦峰没有执行你的命令,而是将于杉森送进了市看守所,因此,你盛怒之下想要免掉毛锦峰的所长之职,可是就在这时候,外界传出了一个消息,称毛锦峰在清理于杉森办公室时,找到了一个公文包。

    公文包里面有一份名单和十几份录音,那是于杉森行贿时偷偷录下来的证据,想要日后以此来要挟那些收受他贿赂的官员,而在外界的传闻中,你的名字也在那份名单上面。

    或许是为了求证名单的事情,在于杉森被毛锦峰拘留当天,你给毛锦峰打了8通电话,而在于杉森被拘留之后,你一天内给毛锦峰拨打过15通电话,你之前想要把于杉森扣在县局,应该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后来,我们去市看守所见到了于杉森,从他的口中得知,他根本没有名单,更没有什么录音,这一切都是谣言,可你却不知道这一点,你以为名单和录音是存在的,所以想让毛锦峰把录音交给你。

    但是毛锦峰手里根本没有所谓名单和录音,数次索要未果,你以为毛锦峰不想把录音给你,害怕毛锦峰会把名单和录音交给纪/检/部门,所以你对毛锦峰起了杀心。

    当然,你也有可能只是想教训一下毛锦峰,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后来那一步,至于毛锦峰被杀时,你本人身在县局办公室,这一点很好解释,因为你是雇人杀害的毛锦峰,那个受你雇佣的凶手就是刘常安,你从自己账户上面转给他的五万元钱,应该就是给他的报酬。

    后来,石方磊、杜建成、陈新堂,他们三人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查到了你的身上,碍于你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们三个宁可被免职,也不敢调查你,直到我们接手案件,对你展开调查才得到了真相。”

    “说完了?”听完江越的分析,曹尚儒冷笑了一声:“你分析的头头是道,可这些都只是推理和假设,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抛开其他问题不谈,我只问一点,毛锦峰遇害时驾驶的是一辆警车。

    根据技术人员检验,警车发生事故的原因,是由于左前轮突然爆胎所致,那我想问一句,刘常安是怎么在警车的轮胎上做的手脚?他又如何让轮胎在经过路口时爆掉,以便撞上迎面驶来的卡车?”

    听到曹尚儒的反问之言,江越顿时一阵语塞,有些求助的看了彭震罡一眼,可是对于曹尚儒提出的质疑,彭震罡也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刘笑庸几人看到这一幕后,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

    就在办公室内一片沉寂时,忽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了,只见凌旭领着派出所的全体民警和辅警进来了,幸亏曹尚儒的办公室够大,否则的话,还真容不下这么多人。

    让众人自己找地方站好后,凌旭笑眯眯的跟刘笑庸等人打着招呼,待他跟所有人打完招呼,凌旭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一脸笑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错误的思路

    看到凌旭后,彭震罡登时大喜过望,只见他喜形于色的走到凌旭面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他讲了一遍,讲完,彭震罡一脸希冀的看着凌旭:“按照你的要求,这几天我没有打扰你查找线索,怎么样?找到证据了吗?”

    原来,前两天,凌旭给彭震罡打去电话,称他发现了凶手的线索,需要耐心查找凶手犯罪的证据,所以他请彭震罡给他一点时间,不要打扰他查找线索,就这样,彭震罡在和江越、黄延晨查案时,没有叫上凌旭。

    听到彭震罡的询问,凌旭笑着点了点头:“幸不辱命”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凌旭找到了凶手杀人的证据,不只是彭震罡高兴,就连江越和黄延晨也松了口气,尤其是江越,他此时已经被曹尚儒质疑的词穷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对方了,眼下凌旭找到了证据,那他就可以逆转形势了。

    心中有了底气,江越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他看了眼曹尚儒,然后走到凌旭面前:“凌所,赶紧把你找到的证据拿出来,我今天要揭开曹尚儒的真面目,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凌旭听到江越的话,他没有出声,而是从身边的皮包里掏出一沓资料,接过凌旭递来的资料,江越迫不及待的翻看着,看了几页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当他看到一半时,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这------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难以置信,可这就是真相。”说完这句,凌旭从表情呆滞的江越手中拿回资料,然后环视了办公室内所有人一眼:“今天当着诸位领导和同事的面儿,我把城关镇派出所原所长毛锦峰遇害一案,做一个结案报告。

    具体案情,想必大家都知道,因此我就不多说了,我还是直入主题,讲一讲本案的最终调查结果吧,这件案子发生之后,各级领导都十分重视,不但县刑警大队第一时间介入调查,甚至就连市局刑侦支队也派出了专案组。

    可是,投入了这么多的警力,案件非但没有侦破,反而越查越糊涂,越查越倒退,之所以会这样,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调查人员在查办案件时,发现线索全都指向了他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曹尚儒局长。

    碍于曹局身份特殊,所以前后几批刑警队员,在查到外围线索后,都不敢继续查下去,说白了,他们怕查到曹局头上,会遭到曹局的报复,因此,石方磊几人宁可被免职,也不愿惹麻烦。

    殊不知,石方磊他们几人的举动,非但没有帮到曹局,反而还害了他,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对案件一查到底的决心和勇气,所以石方磊等人的行为给案件的后续调查带来了困难,甚至还误导了其他的调查者,害大家都把调查的矛头指向了曹局。”

    当凌旭说到这儿时,办公室里的人,除了凌旭和江越之外,包括曹尚儒本人在内,全都一脸诧异的望着凌旭,彭震罡愣了片刻,忍不住插言:“凌旭,听你话里的意思,曹局不是杀害毛锦峰的凶手?”

    “的确如此。”凌旭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解释道:“其实,我们所有人,全都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是我们思路上的错误,我们大家在调查毛锦峰遇害一案时,全都先入为主的定义成了谋杀案。

    当刑警三中队的任长禄发现爆裂的轮胎被人动过手脚后,我们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是有人想要杀死毛锦峰,第二个反应是杀人者的动机,第三个反应是毛锦峰近期和谁发生过矛盾,第四个反应是谁的嫌疑最大,第五个反应是谁最有机会杀掉毛锦峰……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查找下去,毫无疑问,大家肯定会查到曹局身上,因为外界传闻毛锦峰手上有一份对曹局不利的证据,并且在遇害之前惹怒过曹局,跟也曹局发生过矛盾,所以他最有动机杀害毛锦峰,只要这几件事情一查实,曹局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凌所,我插一句话,毛锦峰佩戴的执法记录仪,咱们都看过了,大家也知道,因为豪爵商务酒店董事长于衫森被毛锦峰拘留的缘故,导致曹局和毛锦峰之间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曹局前后打了二十多通电话,可依旧没能保住于衫森。假如曹局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在电话里威胁毛锦峰?

    命令毛锦峰保住于衫森的人是他。听到关于名单和录音的消息后,从电话里找毛锦峰索要名单和录音的人是他。打电话这命令毛锦峰去县局开会的人是他,在毛锦峰遇害当天,给涉/黑/头目刘常安打钱的人还是他,如果他不是凶手,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黄延晨一脸不解的质疑道。

    听完黄延晨的质疑,凌旭微微一笑,他拿出两份通话清单,然后举着通话清单说:“案件发生后,大家都调查了毛锦峰的手机通话清单,可是大伙儿在调查二人的手机通话记录时,却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在于衫森被毛锦峰拘留当天,曹局虽然前前后后给毛锦峰拨打过23通电话,可是曹局的通话清单上面显示,在他每次给毛锦峰拨打电话之前,都事先接到过一个电话,曹局给毛锦峰打了23个电话,但他那天同样也接到了23通电话。

    根据通话清单上面显示的号码,我调查了对方的身份,那人是平津县/长梁泉咏,之前曹局曾经给我提过,于衫森经营的豪爵商务酒店是县里的明星企业,可是于衫森因为从酒店里开/设/赌/场被警方抓捕拘留的事情,对县里的经济形象造成了很大影响,为此,县领导全都对公安局的做法感到不满。

    当初,咱们在听到曹局命令毛锦峰把于衫森开设赌/场的案子,压在县局处理时。全都误以为曹局的目的是要对于衫森徇私枉法,想要放掉于衫森。其实,咱们都错了。

    曹局当时的目的应该是想换个罪名处理于衫森,把于衫森的行为跟豪爵酒店分开,避免豪爵商务酒店的形象受到影响,因为曹局除了是公安局长之外,还是县里的副/县/长。

    从大局观念出发,他作为副/县/长,必须得维护平津县的形象,不能让豪爵商务酒店内设有赌/场的丑闻传出去,估计毛锦峰也误会了他,强行把于衫森以开设/赌/场的罪名送进了市看守所,于衫森被拘留了,可是豪爵商务酒店内部设有赌/场的丑闻也暴露了。

    因为这件事情,平津县被市/政/府点名批评,县/委/书/记吴相哲、县/长梁泉咏、分管企业招商和城市建设的县/委/副/书/记韩晓敏、还有曹局这位分管公检法的副/县/长,全都去市里做了一番检讨,我托市/委的朋友查了一下,确信曹局对我说的这些事情全都是真的。”

    “那曹尚儒给毛锦峰索要物品的事情怎么解释?根据毛锦峰临死前佩戴的执法记录仪显示,在毛锦峰遇害之前,曹尚儒曾经给他打过数个电话,索要某件物品,但是被毛锦峰拒绝了,他是不是在向毛锦峰索要传闻中的名单和录音?”黄延晨追问了一句。

    凌旭摇了摇头:“曹局当时索要的物品并不是传闻中的名单或者录音,而是于衫森一案的卷宗。于衫森被拘留之后,豪爵商务酒店需要重新招商投标。

    在这个背景下,曹局给毛锦峰索要于衫森一案的卷宗,目的应该是为了把于衫森从看守所里面弄出来,县里虽然愿意帮豪爵酒店收拾烂摊子,可如果作为董事长的于衫森不露面,招商投标的事情就无法进行。”

    “你怎么知道的?”黄延晨问道。

    “是毛锦峰告诉我的。”凌旭此言一出,顿时令现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凶手的真正目标

    见自己说完后,办公室里的人全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看,凌旭拿出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只见在毛锦峰所驾驶警车副驾驶的位置上,摆着一份“于衫森开设赌/场案”的案情说明书,凌旭指着照片说道:

    “根据执法记录仪上面拍摄的内容,当时曹局给毛锦峰打过数次电话,他从电话里跟毛锦峰索要某种物品,让锦峰给他送过去,可是毛锦峰却说自己没有拿,曹局盛怒之下挂断了电话,之后没多久,曹局再次打来电话,通知毛锦峰去县局召开紧急会议。

    在接到召开紧急会议的通知后,毛锦峰先是把案发现场闹纠纷的两拨人,带回派出所调解,然后跑回办公室拿了这份“于衫森开设赌/场案”的案情说明书,由此可见,这份案情说明书,便是曹局之前索要的东西。”

    当凌旭分析到这儿时,江越提出疑问:“你怎么能够确定曹尚儒最后一次打电话时,仅仅是让毛锦峰去县局开会呢,如果他为了给自己打掩护,说完让毛锦峰参加会议的内容后,又故意让他捎上这份案情说明呢?执法记录仪里面又没有录下电话里的内容,谁知道他说的什么啊?”

    “没错,执法记录仪里面确实没有录下他俩的通话内容,但是,我们可以计算。”凌旭说到这里,见众人有些疑惑不解,他拿出毛锦峰临死前佩戴的执法记录仪,当着众人的面儿播放了一遍内容,放完后,他找到毛锦峰和曹尚儒的手机通话清单,环视了大家一眼:

    “大家可以看一下,曹局给毛锦峰最后一次拨打电话时,通话时间仅有短短2.9秒钟的时间,挂断电话后,毛锦峰便得到了去县局开会的通知,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电话的内容是通知毛锦峰去县局参加会议。

    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计算了,一个正常人在2.9秒钟的时间里,大约能够说出多少个字?正常语速下,可以说出7~10个字,焦急或者愤怒的情况下,人类说话时的语速会提高一倍,也就是14~20个字,如果再快的话,说出来的话就无法辨识了。

    咱们曹局说话的语速,想必大家都知道,不徐不疾,不缓不慢,他说话的速度就属于那种正常语速的范畴,这也就是说,曹局当时在电话里只对毛锦峰说了大约10个字的内容,考虑到当时曹局的情绪波动很大,我们给他提提速,可即使这样,他从电话里说出的内容也不会超过20个字。

    20来个字,仅仅能够表达出开会的决定、时间、以及地点,比如“毛锦峰,十分钟之后来我办公室参加紧急会议。”再多的话,时间就不够了,通过这个逻辑,我们可以推算一番。

    计算曹局能不能在2.9秒的时间里,把召开临时紧急会议的决定、会议时间、开会地点,以及携带“于衫森开设赌/场案”的案情说明书的事情,统统说给毛锦峰?”

    听到这儿,众人从心中默默试验了一番,果然,在短短2.9秒的时间里,根本没法表达出过多的内容,说话语速略快的人,也仅仅能说完开会的时间和地点,暗暗试了两次,彭震感忍不住提出了疑问:“凌旭,曹局当时会不会只从电话里说了携带于衫森开始赌/场案情说明书的事情,并没有提及开会的内容呢?”

    凌旭摇了摇头:“不会,要真是那样的话,毛锦峰当时就不会急着从处警现场撤离了,更不会着急忙慌的去县局参加会议了。”

    听完凌旭的这番分析,江越和黄延晨都不说话了,沉寂片刻后,坐在主位的刘笑庸打量着凌旭,然后问他:“那你说说,谁才是杀害毛锦峰的真正凶手。”

    待刘笑庸话语落下,凌旭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起了一件跟案情不相干的事情:“前段时间,我去燕京看望我的女朋友,结果听到一个消息,有一个年轻人竟然在追求我的女朋友。

    我并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决定小小惩戒一下那个年轻人,所以我跑到地下停车场,找到那人的车,把他四个车轱辘上面的固定螺丝全给卸下来了,想让他出一出丑。

    可是由于某种原因,我的计划没有成功,最后,那辆车被我动了手脚的车,让汽修厂的修车工给开走了,在修车工把车开走的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毛锦峰的案件,当时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凶手会不会跟我做了同样的事情?”

    在场的全都是心思灵巧之人,闻听此言后,所有人全都吃了一惊,纷纷表情疑惑的望着凌旭,刘笑庸皱了皱眉:“你的意思------凶手的目标并不是毛锦峰?”

    “不错,这起案件其实是一起案中案,本案的死者毛锦峰应该替杨善勇挡了灾劫,因为凶手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他,只不过,他在阴差阳错之下,把凶手动了手脚的警车给开走了,从而葬送了性命。”

    凌旭说到这儿,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面是一辆被撞毁的警车,凌旭指着照片对众人说道:“这就是毛锦峰遇害时驾驶的那辆警车,正是因为车辆的左前轮突然爆胎,所以才发生了那起事故,导致毛锦峰不幸遇难。

    刚刚大家在观看执法记录仪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这辆警车并不是毛锦峰之前驾驶的那辆警车,毛锦峰从处警现场回到派出所之后,把自己驾驶的那辆警车停在了车库,然后跑回办公室拿案情说明书。

    当他从大厅走出来时,正巧看到户籍民警杨善勇把一辆警车停在了门口,因为急着去县局参加会议,所以毛锦峰趁着杨善勇往车内搬运照身份证的器材时,把杨善勇停在门前的警车给开走了。

    我查过派出所的用车情况,由于辖区内有许多行动不便的群众需要办理身份证,为了方便那些群众,杨善勇经常拉着照身份证的器材去辖区,为那些常年卧床不起和行动不便的老百姓上门办理身份证。

    当天出事的那辆警车,就是杨善勇平时专用的警车,如果当时毛锦峰没有开走那辆警车,那么之后遇到车祸的人,应该就是杨善勇了,换句话说,凶手真正想要谋害的是杨善勇,只不过凶手没有想到,毛锦峰会把那辆动过手脚的警车给开走。”

第一百五十七章 身边的凶手

    当凌旭分析到这儿时,所有人全都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尤其是杨善勇,他表情愕然的看着凌旭:“什------什么?凶------凶手想要杀害的人是------是我?”

    “没错。”凌旭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后,杨善勇有些气急气急败坏的追问:“谁,凶手是谁?”

    不只是杨善勇急于知道这个问题,办公室内的其他人,也都对凶手的身份充满了好奇,看到办公室里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凌旭走到辅警袁朝阳面前:“小袁,所里的辅警里面,你开车的技术最好,而且还跟杨善勇有着很深的矛盾,之前甚至被他逼迫的想要辞职,对吗?”

    “我开车的技术还行吧。”回答了这句,袁朝阳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的问凌旭:“凌所,你------该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杨哥虽然跟我有矛盾,可那都是工作上的矛盾,我不至于因为那点小事杀人。”

    听到这话,凌旭问袁朝阳:“两年前,毛锦峰和杨善勇闹矛盾,杨善勇气急之下把户籍室的公章锁进了保险柜,然后罢工回家了,毛锦峰事后让你撬开户籍室的大门,让孟玉华切开保险柜,取出了户籍公章。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你与孟玉华比较受毛锦峰欣赏,在众多辅警里面,他对你和孟玉华最为信任,让你负责各类表格报送以及辖区内的特种行业信息统计,让孟玉华负责所内全部和电脑有关的业务。

    辖区内的特种行业大致分为金融安全、医疗安全、教育安全、旅馆、网吧检查、餐饮安全、娱乐环境检查、特殊生产回收企业管理,他让你负责对特种行业进行信息统计和表格报送,由此可见毛锦峰对你的信任之深。

    咱们的警车每次去现场处理警情时,驾驶警车的人员都需要在警车出勤记录单上签名,虽然按照要求,警车的驾驶司机必须拥有驾驶证和警官证,但有的民警不会开车,或者会开车却没有驾驶证,所以现实情况中,许多派出所驾驶警车的大多是辅警。

    我在检查车库和警车的使用情况时,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在警车的出勤记录上面,你的驾驶签名最多,咱们所内一共有6辆警车,几乎是只要时间差上能够错开,驾驶警车的人肯定是你,你仿佛是咱们所里的专职司机,当然了,这和你本身的驾驶技术也有关系。

    出事的那辆警车,因为是户籍专用,所以平时大多数时间是杨善勇驾驶,但是当那辆车没有汽油或者出现小故障时,杨善勇便会支使你去加油或者修车,偶尔也会支使你给他洗车。

    根据出勤记录上面显示,在五月八号之前,那辆出事的警车每天都在辖区内行驶,杨善勇天天驾驶着那辆警车去辖区的村庄办理身份证,那段时间里,驾驶警车的司机始终是杨善勇,警车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但是,五月八号也就是毛锦峰出事的那一天,上午7时16,你曾经开着出事的警车去加汽油,回来后,你就把警车放到了车库旁边,上午9时03分,杨善勇依旧要去辖区办理身份证,在警车的出勤记录单上签完名,他将那辆警车开到了派出所的大厅前。

    但是杨善勇还没来得及把照身份证的器材搬进警车,毛锦峰就因为急着去县局开会,把那辆警车给开走了,也就是说,那辆出事的警车在此期间只有你、杨善勇、毛锦峰三人碰触过。

    杨善勇自己要驾驶那辆警车去辖区村庄办理身份证,所以他不会在警车的轮胎上面做手脚,毛锦峰之前从没有碰触过那辆警车,而且他在驾驶那辆警车时惨遭横祸,因此他也不可能做手脚,如此一来,只剩下曾经开车外出加油并且跟杨善勇有矛盾的你了,那个在警车左前轮上面动了手脚的人就是你。”

    “不,我没有,当天我只是开车去加油站加汽油,加完油我就回派出所了,别的我什么都没干啊,凌所,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加油站的老板。”袁朝阳满脸慌张和委屈的解释着。

    把袁朝阳的反应收进眼底,凌旭注视着袁朝阳,口中淡淡说道:“我在警校跟我的老师学习时,他曾经教导过我这样一句话,自我谴责和自我毁灭,不是人的正常行为特征。

    犯罪嫌疑人一般都不会主动、自发地供认自己的罪行。因此,讯问理论皆认为要让犯罪嫌疑人感受到足够的压力。但实际上,即便犯罪嫌疑人面对的是确凿、充分的证据,也有可能拒绝供述。

    其主要原因在于,犯罪嫌疑人对于因为承认犯罪而遭受惩罚有天然的抗拒性和警惕性。所以期望作案人未经审讯的触动,便因良心的折磨而供述罪行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当初我本以为这种理论是胡扯,但是现在看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道理的,袁朝阳,根据你刚才的反应,我想你应该不会老老实实供述自己的罪行了,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你自认为所作的一切都天衣无缝。

    不过,我要告诉你,你错了,如果没有找到你是犯罪的证据,我是不可能当众揭穿你身份的,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从宽,小袁,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待凌旭的话音落下后,袁朝阳脸上的表情随之一紧,他环视了一圈左右,见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看,望着众人脸上异样的表情,他脸上的表情由紧张、茫然,慢慢变得平静,淡定,他沉默了片刻,语气平淡的对凌旭说:

    “凌所,你知道吗?加/拿/大有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叫汉斯?塞利,他通过实验,提出了一个压力反应理论,称一个人承受心理压力时经历了惊恐、抗拒、力竭三个阶段。

    在惊恐阶段,其心理适应能力不能立刻发挥作用,会产生焦虑、恐慌和抑郁的情绪。在抗拒阶段,心理适应能力逐渐发挥作用,其会采用某种措施缓解心理压力。而力竭阶段,则是压力持续得不到有效的缓解,适应能力消耗殆尽。

    因此,咱们讯问工作的实质目的,就是制造和利用犯罪嫌疑人短时间超负荷的心理压力,避免其心理适应的产生,保持持续的压力,影响其心理决策机制,促使其作出供述。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不是想对我做出心理攻势?”

    闻言后,凌旭大感意外的看了袁朝阳一眼:“你竟然知道汉斯?塞利的心理压力论?我小瞧你了,怎么?你不打算招供吗?”

    “我没有犯罪,为什么要招供?”袁朝阳一脸淡定的做出了回答。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行家的较量 (一)

    凌旭注视着对面的袁朝阳,由衷的称赞道:“想不到一个辅警竟然有这样的心理素质,真是令我感觉意外。小袁,单凭你刚刚那番话,我就不应该把你当做普通的辅警看待,你从派出所工作了6年,想必也经手过许多案件的调解和审讯工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经历增强了你的反侦查和反审讯能力。”

    听到这话,袁朝阳轻声一笑:“我只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所有的事情都得讲证据,凌所,要是无凭无据,就算你心中怀疑我,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更何况,我的的确确没有对杨善勇驾驶的警车动手脚。”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凌旭似笑非笑的望着袁朝阳。

    “我想不出你能有什么证据?”袁朝阳的表情依旧淡定从容。

    看到袁朝阳平静如常的表情,凌旭淡淡一笑,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刑警三中队的任长禄抬着一个轮胎来到了房间里,从任长禄手里接过轮胎后,凌旭把轮胎拿到袁朝阳面前:“认识吗?”

    “这是?那辆出事警车上面的轮胎?”袁朝阳语气不确定的回答道。

    “没错,毛锦峰遇难之后,刑警队的任长禄同志,通过技术手段对这个轮胎进行了复原。”回答完,凌旭翻过轮胎,指着轮胎内侧靠近轮廓位置处的一个小孔说道:“经过技术勘查,这个小孔就是导致轮胎突然爆胎的罪魁祸首。

    虽然县局技术科和市局技术处的人仔细勘察研究过这个小孔,可他们却都无法鉴定出这个小孔形成的原因,有人认为是钢钉扎的、有人怀疑是扎胎刺造成的、还有人猜测是气枪针击穿的,虽然有猜测也有怀疑,但谁都不能真正确定小孔造成的原因。

    有句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虽然技术科的那些人不能确定这个小孔的来历,但是当我看到这个轮胎后,随即就知道了爆胎的原因,也知道轮胎内侧的小孔是怎么形成的了。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我在参加警察工作之前,曾经在汽修厂里当过一段时间的修车工,那时经常遇到各种事故车,其中就包括因爆胎而撞毁的车辆,因此,我对车轱辘爆胎的原理了解的一清二楚。

    我先给你讲一讲造成车辆爆胎的原因,所谓的爆胎,是指轮胎在极短的时间内,因破裂而突然失去空气,导致车辆瞬间失去控制。轿车通常采用的是低压轮胎。

    轮胎的内压一般要求为2.5个大气压,而许多轿车驾驶员都有一个的错误认识,那就是平时行车时,最好使轮胎的气压低一些,认为这样做的话,轮胎不容易爆胎。

    基于这样的认识,许多轿车驾驶员在给车胎充气时,往往都不敢把气给充满,他们习惯让轮胎瘪一些,其实,轮胎气压过低更容易导致爆胎。轮胎气压过低时,轮胎与地面的接触面变大,行驶时摩擦的阻力也跟着变大。

    这种情况下,轮胎反复地高频率地做着被弯曲和拉直的运动,对于气压偏低的轮胎来说,做这种运动的幅度比正常气压情况下大得多,这样的情形类似于极快地重复将一根铁丝弯曲然后再拉直。

    铁丝反复被弯曲然后再拉直的结果,是铁丝的弯曲处很快达到疲劳而折断。气压偏低的轮胎,在高速运行一段时间后,也会达到那个疲劳点,如果这时候,车胎内的气压发生变化,随即就会产生爆胎现象。”

    凌旭说到这里,对袁朝阳努了努嘴:“一个优秀的司机,除了驾驶技术娴熟之外,对车辆的故障排除也肯定知之甚深,只有那些新手司机,才只会开车而不知道保养车,以你的驾驶技术来说,肯定能够听懂我说的那些话,怎么样?我刚刚说的对不对?”

    “差不多,不过我补充一句,有时候天气温度过高,行驶超速,重量超载,轮胎磨损严重,这些情况都会发生爆胎,谁知道这个轮胎爆掉的原因是什么啊?。”袁朝阳虽然看上去像在补充凌旭漏掉的内容,但他其实是在给自己辩解,袁朝阳想把轮胎爆胎的原因引导到其余的方向。

    凌旭听出了袁朝阳话中的意思,所以现场进行纠正:“你说的没错,能够造成轮胎爆胎的原因的确有很多,但是毛锦峰驾驶警车出事时,天气温度并不高。他当时走的是县城主道,周围车辆和行人众多,他就算想超速也没有办法超。车辆超载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当时车上就他一个人。

    至于轮胎磨损严重嘛,现在这个轮胎就摆在这里,大家可以看一下,外表轮胎纹路清晰,内部没有任何损伤,这个轮胎根本没有任何磨损,如此一来,就可以确定爆胎的真正原因了,那就是气压出现异常,而造成气压异常的原因,就是轮胎内侧的这个小孔。”

    当凌旭分析到这儿时,刘笑庸和房间里的其他人,已经看出门道来了,众人望着凌旭和袁朝阳,既对凌旭的分析和推理感到意外和佩服,又对袁朝阳这个其貌不扬的辅警感觉震惊,他们没有想到袁朝阳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望着站在中间位置的凌旭和袁朝阳,大家心里充满了期待,他们想看看这两人的较量,最终将会以谁的胜出而收场。

    说完轮胎爆胎的原因,凌旭顿了顿,然后他指着轮胎上的小孔分析道:“许多人都以为轮胎上的这个小孔,是由钢钉或者其它尖刺类物品给击穿形成的,其实并不是那样。

    以我之前的修车经验,我猜这个小孔应该用手持式电钻的钻头给钻出来的,因为钢钉之类的物品扎进轮胎后,在轮胎本身的挤压力量作用下,会被轮胎紧紧挤压住,事后用工具拔下钢钉,轮胎上面只会出现扎痕,并不会形成空心的细孔,只有电钻,才会在轮胎上面钻出通透的孔洞。”

    袁朝阳本来一脸淡定微笑的站在旁边听凌旭说话,可是当凌旭说到这儿时,袁朝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行家的较量 (二)

    袁朝阳脸上那丝不自然的表情虽然一闪而过,但依旧被凌旭捕捉到了,他轻笑着问袁朝阳:“是不是想到自己的破绽了?”

    “既然没做,哪来的破绽。”说这番话时,袁朝阳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没有理会袁朝阳的辩解,凌旭自顾自的分析着:“那种手持式电钻,一般居民家里都不会配备,只有那些从事装修、电气焊、或者维修工作的人群才会购置这种工具。

    假设一下,我如果想从轮胎上面做出这种类型的手脚,大约需要五个步骤,第一,找个地方把轮胎卸下来,第二,放掉轮胎里面的气,第三,用手持式电钻打眼,第四,用某种东西将打好的孔洞堵住,第五,重新打好气压并将轮胎装回车内。

    试想一下,什么地方有条件做这些事情?我想只有一种地方可以做到,那就是修车厂,当然,有人也许会说,他可以自己购买一个手持式电钻,这样的话,既安全又方便。

    不过,我要说的是,如果那样做,非但不安全,反而更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因为完成上面那五个步骤,不仅仅需要手持式电钻,还需要千斤顶、卸螺丝的工具,打气用的气压泵,以及存放这些物品的房间。

    既然要对轮胎手脚,那耽误的时间就不能太长,否则的话,事后发生车祸调查时,肯定会引起怀疑。除此之外,还不能去陌生的地方,因为那毕竟是一辆警车,假如警车贸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势必会被附近的人关注。

    如此一来,那就只能选择距离派出所较近,而且跟自己比较熟悉的修车厂行事了,到了修车厂之后,先找个借口让对方把轮胎卸掉,待对方把轮胎卸下来之后,想办法把修车工人支走,然会就能利用那里的工具动手脚了。

    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不能让别人经手帮忙,只能自己动手。所以,选择地点时,必须得选一个生意火爆,修车人手不足,而且跟自己特别熟悉的地方才行,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对轮胎做手脚。

    今天,我把派出所的所有同志全都叫到了这儿,小袁,我虽然对你的交际圈不是很了解,但是,我想咱们所里的那些同事们,肯定对你的事情十分了解,你说,他们能够找出符合我刚才描述条件的修车厂吗?”

    “谁知道呢?不过,你可以让他们把辖区内的修车厂全都排查一遍,查查我在五月八号那天有没有开着户籍室的警车去他们那里修车?如果有的话,我无话可说。可假如没有,那我就没有嫌疑了。”袁朝阳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尽是坦荡之色。

    望着袁朝阳的表情,凌旭由衷的称赞了一句:“小袁,要不是你刚刚听到我提及手持式电钻时,脸色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我还真有可能被你现在的表情给迷惑,但是你现在骗不了我了。”

    听到凌旭这么说,曹尚儒立即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宋阳:“好好想一想,你们辖区内有没有哪个汽修厂符合凌旭刚刚说的条件?”

    “曹局,我们辖区内大大小小的修车厂,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四十家,我得慢慢排查才行。”宋阳弱弱的回答道。

    闻言后,曹尚儒脸色一寒,语气冷冽的命令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排查,你赶紧给我想,五分钟之内,必须给我答案。”

    听到曹尚儒的吩咐,宋阳瞪了袁朝阳一眼,随后他看了看左右,让所里那些正式民警和辅警一块想,安排好,宋阳开始皱眉思索:“汽修厂、距离派出所较近、生意火爆、人手不足、跟小袁十分熟悉、那会是哪家汽修厂呢?平安汽修?荣顺汽修?畅通汽修?”

    不只是宋阳皱眉苦思,派出所的其他人也都一个个在凝神苦想,就在众人费力思索之际,忽然,站在凌旭身边的杨善勇说话了:“指导员,那个地方?会不会是咱们派出所西边的鑫鑫电气焊店啊?”

    “鑫鑫电气焊店?”

    听到杨善勇的话,现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尤其是曹尚儒和刘笑庸、韩晓严、郑玉玲等人充满威压的视线,杨善勇竟然莫名感到一丝压力。

    “善勇,你为什么认为是鑫鑫电气焊店呢?”凌旭开口询问。

    当凌旭问完后,杨善勇解释说:“鑫鑫电气焊店虽然主要从事电气焊事宜,但平时有许多拖拉机、农用三轮去它那里焊接车身,那些农用机动车全都有着各种小毛病,店老板偶尔也帮人维修一下农用机动车,所以,那里配有整套的修车设备。

    由于那里的维修价格比其它汽修厂低廉,所以辖区内许多人都往它那儿去修车,因此,那儿的生意十分火爆。但鑫鑫电气焊店里只有一对父子干活忙碌,父子俩既要从事电气焊工作,还要兼着机动车维修,平时父子俩都忙不过来。

    我之所以会怀疑那里,是通过报账发票想到的,大家都知道,我负责所里的财务,所内同事们的办公经费和公务花销都是在我那里报账,正如凌所刚刚说的那样,原来毛所在任时,十分器重袁朝阳,不但让他负责特种行业管理,还把所内警车的维护和保养工作交给了袁朝阳。

    如果所里的警车出现了故障,大多数时候都是袁朝阳去维修,除此之外,警车如果没有汽油了,也是由袁朝阳去加油站加油,正因为这样,袁朝阳跟辖区内的修车厂和加油站全都十分熟悉,为了拉住派出所这个客户,那些汽修厂和加油站的老板经常私下里宴请袁朝阳。”

    听到这儿,曹尚儒有些不耐烦,语气不满的催促他:“我没有兴趣听这些琐事,你直接讲重点。”

    “哦。”见曹尚儒有些不高兴,杨善勇不再罗嗦,直入主题的说道:“每到月底报账时,袁朝阳都会拿着一沓发票来我这儿报销费用,大家都知道,我跟原来的毛所长多多少少有些不合拍,加上我对袁朝阳也有些看法。

    所以每当袁朝阳去我那儿报账时,即使毛所长全都签过字了,但我依旧审核的特别严格,目的是想要------嗯------是想搜集一些对毛所长不利的证据,想从经费问题上打击毛所一下。

    虽然我没有从那些报账的发票上面找到对毛所不利的证据,但我却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每次袁朝阳报销的发票里面,都有鑫鑫电气焊店出具的收据,这说明袁朝阳跟鑫鑫电气焊店有着很频繁的业务往来。

    而且我以前去饭店吃饭时,曾经看到鑫鑫电气焊店的老板宴请袁朝阳,看他们当时熟悉无比的样子,应该是不止一次吃饭了,刚刚听凌所那么一提,我觉得鑫鑫电气焊店比较符合凌所描述的特征。”

    听完这番话,凌旭脸上笑了……

第一百六十章 行家的较量 (三)

    凌旭听完杨善勇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刘笑庸,然后故意朝宋阳吩咐了一声:“宋指导员,你马上带人去鑫鑫电气焊店,询问店老板五月八号那一天,袁朝阳有没有开着户籍室的警车去他那里维修?”

    “我没空,要去你自己去。”宋阳听到凌旭的命令后,习惯性的顶了一句,可是当他说完之后,就发觉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异样,只见刘笑庸眉头紧皱的瞅着自己,韩晓严等人也都一脸意外的看着他。

    正当宋阳发觉顶嘴的场合有些不对时,一旁的曹尚儒发飙了:“宋阳,你个混蛋,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搞内讧,听到凌旭的命令了吗?要是不需要我重复一遍的话,马上带人去执行。”

    “是-------是------我这就去。”见曹尚儒发火了,宋阳这才回味过来,眼下凌旭的行为算是帮助曹尚儒开脱,自己在这时候顶撞凌旭,不但给市局领导留下了坏印象,而且还等于害了曹尚儒,难怪曹尚儒会生气呢,想通这一点,宋阳急忙叫着杨善勇和几名辅警出去执行命令了。

    宋阳几人离开后,凌旭语气戏谑的对袁朝阳说:“刚刚你提议让派出所的同事去辖区内的汽修厂检查,想必是你心中早就有底了,要是我们真把排查的目标放在那些汽修厂上面,绝对什么都查不出来。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你在五月八号那一天根本就没有去过任何修车厂,你对轮胎动手脚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鑫鑫电气焊店,你本以为这件事情不会引起所里同事们的注意。

    可是你没有想到,所里掌管财务工作的杨善勇,一直对你和毛锦峰心有嫌隙,他平时不但悄悄收集对毛锦峰不利的证据,也在暗暗关注你的举动,长期积累下来,他对你的习惯和行为全都了如指掌。

    宋阳现在带人去搜寻证据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鑫鑫电气焊店老板的口供就会送过来,小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你继续狡辩下去,也否认不了事实,招了吧,别在做无用的坚持了。”

    “你怎么知道宋阳就能找出线索呢?刚刚杨善勇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他的怀疑,要是他怀疑错了呢?答案未揭晓之前,谁敢保证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袁朝阳古井无波的回答着。

    待袁朝阳的话音落下,凌旭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小袁啊,到了这个地步,要是你还执迷不悟,那我也帮不了你了,其实,就凭你刚刚说了这么多话,我就知道杨善勇说对了,。

    因为你之前跟我对答时,语气十分平静、简洁,不管回答或者询问,都是寥寥数语。但当宋阳和杨善勇离开后,你话语里的内容明显增加了许多,看样子,此刻在你那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焦躁不安的心。”

    说到这儿,凌旭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小袁,你今年25岁,在咱们所里工作了6年,对吧?一个25岁的辅警,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儿,能够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这说明你的心理素质和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远远超越你的年龄了。

    可是,你的心理素质再强大,也是有界限的,毕竟你的年龄太小了。就算你的心理年龄比你的实际年龄高出10年水平,那你的心理年龄也只有35岁左右,咱们在座的这些领导,他们单单参加工作的时间估计就已经超过35年了。

    你可以站在这里神情自若的狡辩,也可以装作无事的侃侃而谈,但是,你要明白一点,既然此刻把你列为嫌疑人了,那就不会轻易将你放回去的,我审不了你,但别人可以,咱们县刑警大队拿你没办法,上面还有市局刑侦支队呢。

    你这些年一直在派出所工作,所经历的案件大多都是纠纷,处理方式都以调解为主,你自以为摸透了警察的审案方法和办案流程。但是我要告诉你,你错了,你所了解的只是一点皮毛,比如,派出所审案从来不打人,可刑警队却未必。”

    凌旭正说到这里,忽然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号码,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只见凌旭把手机放到耳旁,听了两句之后,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喜悦:“嗯------真的------那太好了-------好------就这样------你先把他们父子的口供给记下来。”

    挂断电话后,凌旭表情平静的注视着袁朝阳:“小袁啊小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终究是百密一疏啊,既然你不肯在这里交代问题,那就跟刘副局长他们走吧。

    或许到了市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你的嘴巴就不会这么紧了。我跟你同事一场,审讯你的时候,我无法对你下狠手,所以只能以询问为主。但是刑侦支队的那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应该能撬开你的嘴巴。”

    凌旭之前的那番话,其实是对袁朝阳进行心理攻击,一番说辞结束,已经对袁朝阳的内心产生压力了。

    袁朝阳此刻听到凌旭要让市局的人把自己带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正如凌旭说的那样,袁朝阳的心理素质再强大,那也是有界限的。

    别看凌旭在审讯袁朝阳时一直笑眯眯的,但其实他在跟袁朝阳打心理战,袁朝阳虽然心理素质过人,但说白了他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经过凌旭一连串的攻势,袁朝阳的心理防线已经出现了裂痕。

    袁朝阳瞅着凌旭,见他说完之后,便让韩晓严把自己带回市局审讯,而韩晓严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带自己回市局刑侦支队进行审讯,望着韩晓严冰冷无情的面容,瞅着刘笑庸等人冷峻严肃的脸颊,袁朝阳心中忽然产出了一丝茫然和畏惧。

    韩晓严答应将袁朝阳带回市局审讯后,便朝一旁的洪海江使了个眼色,收到他的眼色,洪海江拿出随身携带的手铐,起身走到袁朝阳身边,就在洪海江想要铐住袁朝阳双手之际,袁朝阳突然问凌旭:“你一开始的时候,说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那是真的?还是唬我?”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行家的较量 (四)

    听到袁朝阳的疑问,凌旭目光深邃的看着他:“还记得于照喜被打一案吗?”

    “于照喜?被于志龙殴打的那个于照喜?这事和他的案子有什么关系?”袁朝阳有些不解。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我所掌握的证据,就是从那起案件中获得的。”说到这里,见袁朝阳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凌旭便对他解释说:“当天于照喜被打后,许多村民来派出所帮于照喜讨说法,由于人太多,我便让他们选出两个村民代表去我办公室交流。”

    “这件事情我知道,当时我就值班室里坐着,只不过没有出来而已,我想不通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袁朝阳的语气里充满了疑问。

    凌旭听到这话后,语气平静的告诉他:“那两名村民代表从我的办公室里替于照喜抱打不平了一番,当他们说完之后,我本想对这二人录一份证人口供,让他们把于志龙打人过程描述一遍,可是没有想到,那俩人因为害怕于志龙的报复,都不肯站出来作证。

    无论我怎么保证,俩人就是不肯作证,当我提出会对他们的证词保密,绝对不会发生被人报复的事情时,其中一人满脸不信任的反驳我,说他大前天中午在镇上的饭店里喝酒时,从隔壁包间里听到一个消息。

    对方说派出所的毛所长因为得罪了人,遭到了仇家的报复,仇家在毛所长去县里开会的路上,雇凶手把他给害死了,而且那个害死毛所长的凶手已经跑到深山老林里躲着了。

    谣言传的有板有眼,就跟真事一般,当时我计算了一下日期,发现于照喜被打的大前天,正巧是江越大队长被刑警队的几个副大队长架空那一天,那也是我上任的第二天,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天你没有从食堂吃饭,而是去了镇上的饭店。

    我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你当时对所里的同事说县林业局的朋友来镇上办事了,你中午要出去招待一番,我本以为你离所外出吃饭,肯定会来找我请假,为了彰显我和蔼可亲的一面,我连请假条都替你准备好了,可没想到你没有来找我,而是跟宋阳请的假。

    这种尴尬的事情,可不是轻易能够忘记的,当我听到那人提起毛锦峰遭人报复遇害的谣言后,心中顿时一动,那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第一个谣言的内容,也就是毛锦峰手里握有于杉森名单和录音的谣言。

    咋一听到那个谣言,给人的感觉是毛锦峰的死亡跟那份名单有关,而且令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曹局长,可当我仔细剖析了谣言的内容之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谣言里面提及到的时间,是在毛锦峰把于杉森关押进市看守所之后,谣言说毛锦峰在清理于杉森办公室时,找到了一个公文包,里面有一份名单和十几份录音,那是于杉森行贿时偷偷录下来的。

    看完公文包里的东西后,毛锦峰想要把它交给纪/检/部/门,随后发生了曹局长给毛锦峰打电话索要某件物品的事情,毛锦峰在拒绝了曹局长之后,便遭遇了车祸。

    这番谣言咋一听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一甄别,就会发现其中有一个破绽,那就是谣言的散布者,是如何得知曹局给毛锦峰打电话索要物品一事的?刚才大家都看过执法记录仪了。

    曹局的确给毛锦峰打过二十多个电话,但他打电话索要的物品是案情说明书,而且毛锦峰是在接完曹局的电话,从派出所驱车赶赴县局开会的途中发生的车祸,这中间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出事之后,曹局自己不可能传播这种对自己不利的谣言,毛锦峰已经去世了,更不可能传播谣言,虽然提供执法记录仪的人也知道电话的事情,但他是本案的发现者,所以他也不会传播谣言,如此一来,问题只能出在毛锦峰回派出所取案情说明书的环节上了。

    我注意到在执法记录仪拍摄的视频里面有这么一个细节,那就是毛锦峰从自己办公室里取案情说明书的时候,嘴里一个劲儿的发着牢骚,埋怨曹局打电话要东西要的太着急,并嘟囔曹局电话打的太频繁。

    当他从派出所的大厅里往外走时,杨善勇正搬着照相器材打算往警车上塞,而这时候,执法记录仪里面无意中捕捉到了一个只有两秒钟的画面,那是你站在值班室门口朝外面打量的镜头,我想那时候你一定听到了毛锦峰嘟囔的内容,也就是说,你是第四个知道电话事情的人。

    综合这些信息,我前两天特意跑了一趟于家庄,找到了那两名村民代表,仔细询问了他们听到谣言时的情景,以及当天吃饭所在的饭店,问完之后,我就已经确定你是凶手了,还记得我从派出所跟你和孟玉华聊天时的情景吗?”

    “记得,你当时询问我们都擅长什么,负责的是什么工作,看你当时的意思,仿佛要拉拢我跟孟玉华似得,这有什么不对吗?”袁朝阳一脸不解的回答道。

    “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说到这里,凌旭顿了顿,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当时我悄悄进行了录音,从于家庄找到那两人之后,我把录音的内容给他们听了听,通过声音辨别,那俩人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在包间里散播毛锦峰造人报复遇害的人。”

    “什么?这------这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袁朝阳此时再也无法保持脸上的镇定表情了。

    “就是这么巧,这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小袁,现在你理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含义了吧。”说完,凌旭朝门外喊道:“你们进来吧。”

    随着凌旭话音的落下,门外走进两个穿着普通的中年男子,这二人正是那晚来派出所声援于照喜的村民代表,见到二人后,袁朝阳仔细打量着两人,认真思索了片刻,可他实在想不起从哪里见过这二人。

    待两人站定后,凌旭语气和蔼的让他俩把当时的情形讲一遍,听到凌旭的吩咐,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右边那人弱弱的说道:“那天我们从镇上的旺香居酒店吃饭,忽然听到隔壁包间有人问毛所长的案子破了没有?

    我们都听说了毛所长出车祸的事情,因此听到隔壁有人议论这件事情,就特意听了听,结果就听到了这位袁警官的声音,他说这起案件没法破,毛所长是得罪了人,遭仇家报复,刑警队查了一两个月,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查到,估计凶手早就跑到深山老林里躲着了。”

    “好了,谢谢你们,现在请你们去隔壁等一会。”把那两人支走后,凌旭看到袁朝阳的表情已经不复之前的镇定从容了,他没有留给袁朝阳平复的时间,继续展开攻势:“小袁,你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

    “一千八百元,你问这个干什么?”袁朝阳此时不敢胡乱回答凌旭的问题了。

    “没什么。”凌旭笑了笑:“那天你在镇上的旺香居饭店请林业局的人吃饭,你们一共是七个人,总共消费了370元,这笔钱足足占据了你工资的五分之一,而且又是招待林业局的人,我想你肯定舍不得自己花钱,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

    听到袁朝阳的疑问,凌旭似笑非笑的说道:“毛锦峰死后,所里的工作由宋阳主持,当我上任之后,为了拉拢你们架空我,宋阳肯定会给你们一些好处,以你的头脑,想必会趁着这个空隙把那笔饭费给报销了。

    我的意思是,你那天吃饭结账的发票,此刻应该挂在咱们所里的账务上了,我要是拿着那天的发票,把你宴请的那些人找出来一一核实,你猜那些人说的话,会不会跟刚刚那两人说的内容一样。”

    闻言后,袁朝阳顿时脸色大变,他努力压住心中的惊慌,勉强使自己保持冷静:“凌所,就算那两条谣言是我传播的,那能证明什么?就算我在五月八号那天去过鑫鑫电气焊店,那又能说明什么?既然你怀疑我,那好,你说我是怎么让轮胎爆胎的?”

    “传播谣言证明你想转移调查视线,你在五月八号去过鑫鑫电气焊店说明你对轮胎动了手脚,至于让轮胎的爆胎的手法嘛…”凌旭说到这儿时,从衣兜内掏出一颗白色、透明、细长、圆柱形的塑料胶质物品。

    看到凌旭手中这个物品后,袁朝阳先是一惊,过了片刻,他叹息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言语……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行家的较量 (五)

    袁朝阳被带到了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内,凌旭和江越负责审讯,黄延晨负责记笔录,刘笑庸、韩晓严、曹尚儒、彭震罡、等人坐在监控中心的屏幕前,透过监控画面观看审讯室内的一举一动。

    望着手腕上冰冷的手铐,感受着身下冰凉的铁椅,打量了一眼审讯室内的环境,袁朝阳幽幽的说道:“我以前来过这间审讯室,当时我是押送一名抢劫犯过来的,那时候,对方就坐在这张审讯椅上,而我则坐在你的位置,想不到,我今天竟然会坐到这里。”

    “我也没有想到会坐在这里审讯你。”凌旭真诚的说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东西的?”袁朝阳望着凌旭手中的物品。

    凌旭看了看手心里的白色物品,把它轻轻放到桌面:“从杨善勇家里帮他操办完丧事,我检查了所内的物证室、民警宿舍、还有车库,因为当时知道了你跟杨善勇的矛盾,所以,我在检查时,特意关注了一下跟你有关的人和物。

    这是我在咱们派出所的物证室里找到的,我看了看上面的存储标签,发现这是你在查处一所制造塑胶颗粒的黑作坊时,从现场提取的证据,物证提取人是你自己,批准存放备案的毛锦峰,这也是物证室里唯一一件由你放置存档的涉案物证。

    找到这种颗粒后,我发觉它可以充当补胎的材料,所以就请技术科的人帮忙化验,结果发现这种材料跟现场轮胎上残余的材料痕迹吻合,那些颗粒既然是你放进物证室的,你肯定知道它的用途,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么一份重要无比的证据,竟然会藏在派出所的物证室里。”

    待凌旭说完,袁朝阳轻轻一笑:“藏木于林,藏水于海。藏布匹于衣店,藏书籍于经阁。我本以为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可没想到,你这个派出所的所长竟然当过修车工,对车辆的故障原理了如指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即使见到这种颗粒,也不会对它过多关注的。”

    唏嘘了一番,袁朝阳瞥了眼审讯桌上面的那颗白色塑胶质物品,自顾自的说道:“聚丙烯颗粒,主要成分为氧化锌、氯化烃、硫代二丙酸、二月桂酯。无色、无味,绝缘、坚韧、软脆、耐磨,缺点是遇到低温环境会立即凝固成形,而遇到高温环境时又随即会融化变软。

    聚丙烯是制作胶类物品的原材料,根据添加材料的不同,可以生产出不同类型的胶质品,它就跟水一样,水添加糖精可以变成饮料,添加色素则会变成墨水或者各种颜色的彩料,聚丙烯也可以变成许多蕴含不同成分的塑胶品。

    用聚丙烯作案的原理很简单,把它加热变软后,堵在轮胎的孔洞内,用气泵吹出的风使它凝固成形,让它彻底堵住孔洞,然后就可以往轮胎里面打气了,因为孔洞被聚丙烯堵住融合了,加之轮胎内的气压不是太足,所以轮胎装回去之后可以保证正常行驶。

    但是这个轮胎无法长时间运行,因为车胎内的气压过低,加之轮胎在旋转时会变热,所以车胎在旋转行驶时,随着轮胎的逐渐加热,孔洞内的聚丙烯便会慢慢融化变软。

    当孔洞内填补的聚丙烯融化到一个临界点时,车胎内的强大气压便会把融化变软的聚丙烯给吹出孔洞,这时,轮胎便会出现急速漏气的现象,一旦车子的左前胎出现故障,方向盘就无法正常把握方向,如此一来,便会引发一起交通事故,当时车胎会爆掉,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按照你的说法,当时如果毛锦峰没有开走那辆警车,而是由杨善勇驾驶的话,那他顶多会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并不会遇到致命危险,你精心策划了这么一个局,难道不是为了让杨善勇遇到车祸毙命?”

    听到凌旭的询问,袁朝阳顿了顿,然后他表情平静的告诉凌旭:“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隐瞒你的必要,我当时做这一切的目的,仅仅只是想要教训一下杨善勇,根本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如果我真想杀他,肯定会精心布置一个天衣无缝的局,而不是这种满是破绽的手法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天衣无缝的作案手法,除非你不做,只有那样才不会留下痕迹。但是一旦你动手做了不该做的事,不管你布置的多么精妙,事后肯定会留下破绽的。”说完这话,凌旭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说一说你作案的过程吧。”

    闻言后,袁朝阳叹息了一声,仰头沉思了片刻,淡淡的说:“你知道我的理想吗?我从小就梦想着当一名警察,在我心里,警察是神圣的,它缉捕罪犯,伸张正义,可以将一个个罪犯绳之于法,也可以替那些个受害者讨还公道。

    长大后,我知道警察并不是想当就可以当的,我为这个梦想做了很多努力,但是每次都以失望而归,6年前,咱们派出所招聘辅警,我想都不想就报名参加了,可即使是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元钱的辅警,也不是容易当的,我父亲托了很多关系,才把我送进来。

    我很珍惜这次机会,当上辅警后,我每天抢着打扫所里的卫生,一有空就跟那些正式民警学办案,为了能协助那些正式民警办理案件,我找出所有案件的档案,一份一份的观看学习,为了能记好笔录,我每天晚上都坚持练字,我小时候有晕车的毛病,但为了工作,我学开车、考驾证。

    为了警察事业我付出了这么多,可因为我是辅警身份,我每天不是下村走访群众,就是去社区宣传法律知识,要么就在派出所里值班,偶尔碰到两起案件,也都是一些因为鸡毛蒜皮琐事引起的纠纷小案。

    看着这种平淡无奇的工作,我心中有些失望,但即使这样,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为了幼儿时期那可笑的梦想,我努力坚持着。

    在同学们每月都在外面挣五六千元的工资时,我还守在派出所挣那一千多块钱,为此,我的女朋友跟我分手了,她说我没出息,挣得这点钱都不够她买新衣服的,还说我就算干一辈子辅警也转不了正。

    就在我每天浑浑噩噩的时候,毛所长调到了派出所,毛所跟以前的所长不一样,他办事公私,敢作敢当,不怕得罪人,办案时抓了许多有背景的人物,只要是犯了案,不管那人的关系有多硬,不管背景有多深,也不管有多少人帮忙说情,毛所长一概秉公办理。

    我不是拍马屁,当我看到毛所长的作风后,顿时有了种见到偶像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杨善勇罢工回家,毛所长让人撬开户籍室的门,别的辅警都不敢动手,只有我敢站出来执行命令。虽然我知道这么做会得罪杨善勇,但我根本不在乎。

    也正是因为有了撬门的事情,加上毛所长那时候初来乍到没有人手,所以毛所长就选择了我,他不在乎我辅警的身份,让我跟那些正式民警一样,带队参与辖区内的案件办理,与此同时,毛所长还让我负责辖区内的特种行业管理和表格报送。

    那段时间,我才感觉自己的价值所在,虽然我只是一名辅警,可我经手办理的案件,没有一起拖沓、搁置,我没让一名受害者蒙冤,我不像宋阳似得尽办一些糊涂案,我的案件完结率达到了100%。

    在特种行业的管理上,我没有一丝徇私枉法,因为我负责特种行业的管理、登记和报表,许多浴池、酒吧、k/t/v/的老板,知道他们那里不合格,为了避免被停业整顿,他们私下给我送礼,让我在报表的时候,帮他们隐瞒一下。

    可我没有答应他们,见我不肯手下留情,那些人请我的朋友、亲戚、同学说情,甚至有的人把宋阳都请了出来,但我依旧没有妥协,事后,我请毛所长出面协调,联合了几个部门组执法队,去取缔那些场所。

    执法队成立后,宋阳和那些正式干警怕得罪人,都不愿出面带队,这种情况下,我不怕得罪人,我带人把那些不合格的场所的给取缔了,为此,我的亲朋好友都跟我家断绝了关系,我家里被被人泼了大粪,我回家时有遭人拦截,手机每天都有人打电话威胁我,甚至还有人给我送来了恐吓信,但这些我都不怕,也不在乎。

    我本以为会一直配合毛所长干下去,可是没有想到,一次偶然的发现,改变了这一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行家的较量 (六)

    审讯室内,凌旭表情肃穆的聆听着袁朝阳的供述,审讯室外,刘笑庸和曹尚儒等人全都一脸凝重的盯着监控屏幕,听到袁朝阳为了工作所付出的种种代价时,几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袁朝阳不知道那些审讯者们此时的心情,他也懒得知道,叹息了一声之后,袁朝阳继续供述着自己的犯罪经过:“杨善勇罢工回家后,以为所里没人办理户籍业务,一旦户籍工作停滞,毛所长迟早会把他给请回来。

    可是杨善勇没有想到,他罢工回家之后,毛所长竟然从县局户政科借来了户籍员,派出所的户籍业务,并没有因杨善勇的回家而停止,反而每天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得知这个情况后,杨善勇又急又气,后来他迫于无奈,请宋阳从中说情,去毛所长家里认了个错,然后又回来上班了,刚开始那几个月,杨善勇表现的很正常,看上去对毛所长十分尊敬,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问题。

    当时辖区安西村有一个叫张世坤的老人,来派出所办理户口,张世坤老人有个儿子叫张宝明,三年前,张宝明的妻子生下了一个女儿,小生命降临,按说是个喜事,可张宝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原来,张宝明已经有三个女儿了,这一次,本以为会是个儿子,可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一个女儿,张宝明的家庭条件本来就不好,看到家里又添了一个女儿,沮丧之下,张宝明把刚生下来的小女儿送给外省的一户人家抚养了。

    虽然家里穷,可是张宝明重男轻女的观念十分严重,他认为家里没有儿子,就等于是断了张家的根,所以把小女儿送人后,他继续让妻子生,希望能够生个儿子,可是没有想到,几个月之后,张宝明在外出打工时,不小心从干活的塔吊上摔了下来,当场摔死了。

    张宝明妻子拿到工地拨付的抚恤金之后,一分钱都没留给老人,直接带着抚恤金改嫁到了外地,把三个可怜的幼童留给张世坤老人照顾,张世坤老伴去世的早,他早年在参加抗美援朝时曾经负过伤,左腿被截肢了,所以他根本没有劳动能力。

    之前张宝明活着时,张世坤的生活还不成问题,张宝明一死,儿媳妇改嫁离家,张世坤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障,更别提伺候三个孙女了,看着最大才七岁,最小才四岁的孙女,张世坤一咬牙,把三个孙女送给亲戚抚养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去年中秋,一个陌生人来到了张世坤老人的家里,见面后,对方把一个三岁的女婴留给了张世坤,然后告诉他,这个女婴是张宝明的小女儿,女婴的养父养母半年前遇到车祸,夫妻俩全都死了。

    她养父养母的爸妈本想继续抚养女婴,可惜一个月之前,两个老人全都查出了疾病,一个患上了癌症,另一个则得了脑血栓,双双生活不能自理,眼瞅着老两口只能混日子等死了,担心女婴会跟着受罪,所以他们托村里人帮忙,把女婴送回了老家,并且把积攒是三千元积蓄一块给带了过来。

    对方把女婴留下后,便回去了,望着被裹在被褥里的女婴,张世坤心酸之余,打算把这个孩子也送给亲戚抚养,可是由于之前送走了三个女娃,所以没有人愿意抚养这个女婴了,村里人也不愿帮忙抚养。

    张世坤无奈之下,决定把女婴扔到公园里,让好心人给抱走,当天夜里,他趁着天黑骑电动三轮赶到公园,把女婴放在公园的一处长椅上,然后他把给女婴买的新衣服、玩具、奶粉、还有那三千块钱,全都包进了女婴的被褥里。

    老人在忙碌的时候,女婴还以为爷爷是在跟她玩呢,所以一个劲儿的咧嘴大笑,嫩白的小手不停的来后摆动。把东西整理完,张世坤便打算离开,没想到就在这时,女婴竟然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爷爷”。

    这一喊,登时令张世坤的心揪了一下,转身看了眼孩子,发现孩子正对他眨着眼睛甜甜微笑呢,看着孩子脸上的笑容,张世坤想到了自己儿子的小时候,想着想着他不禁老泪纵横,抱起女婴坐在长椅上嚎啕大哭起来。

    从公园里坐了一夜,张世坤改变了注意,他把女婴抱回了家,决定将女婴抚养大,打定注意后,他第二天去派出所的户籍室给女婴上户口,可由于女婴的出生证明和准生证都丢了,杨善勇以手续不全为由,不肯给女婴上户口。

    村支书可怜张世坤的遭遇,便替他求情,希望杨善勇照顾一下,帮女婴把户口给上了,杨善勇先是以各种理由推脱,然后隐晦的告诉村支书,没有手续给孩子上户口,户籍员是需要承担责任的,这个得花钱疏通疏通才行,至少也得一万块钱。

    从杨善勇那里离开后,村支书找到张世坤,把杨善勇的意思转告给他,然后问他怎么办?听到需要准备一万块钱,张世坤有些为难,这么一笔钱,对身患残疾,每月靠低保过日子的张世坤来说,不亚于一笔天文数字。

    虽然没有这么钱,可张世坤却不愿让孙女成为没有户口的黑户,所以思忖了一番,张世坤决定攒钱,他把自己积攒的几百元低保和女婴养父母那边留下的三千元放好,然后抱着女婴去县里乞讨要饭。

    在乞讨的时候,张世坤好几次被人当成了骗子,当众辱骂他,虽然心里委屈,可是每当看到怀里的孙女时,他又忍了下来,就这样,经过半年的乞讨,加上村里人捐款,张世坤终于凑够了一万块钱,兴高采烈的来找杨善勇。

    但是没有想到,杨善勇看到张世坤空手来的,竟然责怪他不懂礼数,然后以政策不允许为由,拒绝给女婴上户口,不管张世坤怎么给杨善勇说好话,甚至都跪下了,可杨善勇依旧不肯答应。看到这个结果,张世坤老人背着女婴,蹲在户籍室的门外悄悄抹泪。”

    说道这儿,袁朝阳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和愤怒:“当时我正巧去户籍室找杨善勇报经费,把整个过程全都看到了眼里,问清事情的经过后,我心中有些愤怒,当即领着张世坤去找毛所长,把他的情况给毛所长汇报了一遍。

    听完之后,毛所长问了问女婴的情况,然后找来安西村的村长核实真伪,确定无误后,毛所长把杨善勇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当着张世坤的面儿,足足骂了杨善勇一个多小时,当时毛所长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上去抽杨善勇几巴掌,要不是我跟张世坤拦着,估计毛所长真的会狠削杨善勇一顿。”

    骂完杨善勇,毛所长命令他马上给女婴去上户口,而且不许收一分钱,然后毛所长让杨善勇给张世坤老人赔礼道歉,同时,毛所长还扣了杨善勇半年的工资,用这笔钱来补偿老人。

    看到毛所长是真生气了,杨善勇吓得有些发怵,急忙跑回户籍室给女婴上户口,并且专门跑了两趟户政科,把所需的手续补齐,完事之后,杨善勇亲自把户口本给张世坤送到家里。

    虽然张世坤的事情解决了,可杨善勇也彻底恨上我了,他怪我那天多管闲事,也怪我去所长那里告他,所以天天找我的茬,处处刁难我,甚至破坏我办案,故意损坏我收集的证据。

    因为孟玉华是跟我一组的,所以他也跟着我遭了殃,一块被杨善勇刁难,所里许多正式民警都看不下去了,他们出面劝诫杨善勇,可杨善勇根本不听,依旧刁难我俩,那段时间,我和孟玉华被杨善勇排挤的干不下去了,全都萌生了辞职的打算。

    有一次,杨善勇负责带班,辅警里面轮到了我跟孟玉华值夜班,别的正式民警值班时,都陪着辅警一起坐在值班室里,可是杨善勇却不从值班室里盯着,每次他值夜班时,杨善勇都是回宿舍睡觉,让辅警从值班室里坐着。

    那天我和孟玉华查案忙了一天,累的有些受不了了,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孟玉华在值班室里打了一个盹,正巧杨善勇睡醒上厕所。经过值班室时,看到孟玉华趴在桌子上打盹,他立即借题发挥,站在值班室门口掐着腰的辱骂孟玉华,骂了一会儿,杨善勇竟然拿起值班室的水杯泼孟玉华,说让他醒醒盹。

    看到杨善勇这么欺负人,我和孟玉华全都急了,上去就把他给揍了,虽然当时他也还手了,可他一个人根本打不过我俩,不一会儿,我和孟玉华就把他给打成了猪头,杨善勇见打不过我俩,便从值班室里往外跑,跑到院子之后,他连夜开车去找毛所长告状。

    把杨善勇打跑后,孟玉华感觉有些后悔,便从值班室里收拾残局,而我生气之下,则回宿舍去睡觉,当我路过杨善勇的宿舍时,发现他平时紧锁的宿舍房门此时竟然开着,估计杨善勇起床上厕所时,忘记锁门了,朝里面打量了一眼,我看到里面的桌子摆着许多纸条。

    好奇之下,我朝宿舍里面走了进去,当我走到桌前看清那些纸条后,顿时有些意外,原来那些纸条都是一张张发票,全都是毛所长经手报销的办公经费,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个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毛所长的行踪,同时也记录着毛所长经手的各种费用和开销。

    看到这儿,我瞬间明白过来了,原来杨善勇竟然在偷偷调查毛所长,有了这个发现后,我心中又气又怒……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行家的较量 (七)

    袁朝阳供述到这儿,脸上的表情有些疲惫,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他继续说道:“发现杨善勇调查毛所的事情,我随即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毛所长,让他提防着杨善勇,可是毛所长听完我的汇报后,根本不在乎,说了句杨善勇成不了气候,便叫我不用担心。

    虽然毛所长不让我担心,可是我心里却放心不下,我担心杨善勇会对毛所长使阴招,所以在暗中悄悄观察杨善勇,把他调查毛所长的经历观察的一清二楚,杨善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他在办理业务时,故意制造矛盾,然后怂恿辖区百姓举报毛所长,我知道后,就去找那些群众,给他们做工作,帮他们解决困难,让他们放弃举报的念头。

    有的时候,杨善勇甚至给纪/检/委/写匿名信诬告毛所长,当他把信寄出去之后,我也寄出了一封匿名信,把杨善勇诬告陷害毛所长的事情寄给了纪/检/委,事后,纪/检/委/在查无实证的情况下,没有理会杨善勇的举报,就这样,我每次都在尽我所能的帮毛所长化解危机。

    谋划的事情次次都落空,令杨善勇发觉了异常,一次两次杨善勇或许没有察觉,但时间久了,杨善勇就感觉不对劲了,杨善勇怀疑是我破坏了他的事情,可他又没有证据,有了上次被揍的经历,他不敢找我的麻烦了,所以当他发觉异常之后,杨善勇在算计毛所长的同时也把我捎带上了,想要同时陷害我俩。

    杨善勇一次次的龌蹉举动,让我既厌恶又反感,我决定小小的教训他一次,也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让他体验一下被人陷害的感觉,打定主意后,我开始寻找合适的时机。

    四个月之前,派出所业务综合评比,城关镇派出所的各项工作排名都比较靠前,唯独户政业务倒数第一,为此,县局户政科给杨善勇压下了任务,让他半个月之内,把落后的成绩提上去,否则的话,户政科就给派出所重新指派一名户籍员。

    接到户政科命令后,杨善勇只得加班加点的干活,把之前积攒的工作给补上去,将漏报的户籍档案补录齐全之后,杨善勇又开始下村办理身份证,给辖区内行动不便的群众上门服务服务,当然,这也是户政科的要求,否则的话,杨善勇哪肯下村啊。

    当我看到杨善勇每天开着警车下村办理身份证时,顿时眼前一亮,我想到教训杨善勇的办法了,既然他每天都开车下村,我何不在警车上面做一做手脚呢?只要让杨善勇驾驶的警车出一点小事故,车上那些照身份证的器材肯定会损坏,到时候,不但让杨善勇无法按期完成任务,还能给他惹上麻烦。

    打定主意后,我就开始着手布置,因为杨善勇每次下村前,都会事先用值班室的电话给村支书打电话,所以我能提前获悉杨善勇下村的路线,我偷偷看了眼户政科的任务清单,综合了一下辖区内的路线图,决定选择杨善勇去陆家村的那一天动手。

    之所以选择陆家村,那是因为陆家村是辖区内为数不多的几处村庄之一,从派出所到那里的道路,是早年间修建的公路,公路旁边紧挨着一条人工河,公路损毁已经十分严重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过往的车辆经常发生事故。

    镇上这些年一直说要给村里重修公路,可是因为经费的原因,始终没有落实,我既然打算从车上做手脚,那条道路是最好的掩饰,如果杨善勇开车时从那条路上发生了事故,谁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因为杨善勇每天都把户籍室的警车钥匙带在身上,我很少有机会接触那辆警车,为了制造时机,我便利用自己负责给警车加油的条件做文章,由于杨善勇每天都要从辖区内开着警车转悠,所以汽油消耗的十分快,每当警车没油时,他便让我去加油,而那就是我唯一能够接触户籍室警车的机会。

    因此,我故意给杨善勇的警车少加油,让他每次下村回到所里后,正巧警车里没油,看到我的举动,杨善勇虽然生气,可他并没有多想,他以为我这是在跟他斗气呢,为了反击我,杨善勇故意在我报销经费时拖欠费用,每次只给我报销一半,对此,我虽然表面上装作很恼怒,但心里却笑开了花。

    五月七号晚上,我听到了杨善勇跟村干部联系的电话,知道他明天要去陆家村办理身份证,我知道机会来了,当天夜里我特意留在所里值夜班,因为所里按有监控探头,我当晚没有行动,而是利用第二天清晨打扫所内卫生的机会,正大光明的去了物证室。

    进了物证室,我在打扫里面卫生的空隙,悄悄取出一些聚丙烯颗粒,把里面收拾干净后,我又叫上另外几位辅警,把其它区域打扫了一遍,打扫完,我就去值班室等着了,过了一会儿,杨善勇气呼呼走到值班室找我,把车钥匙往桌面上一扔,让我去给他的警车加油。

    拿着车钥匙离开后,我便开着警车离开了派出所,为了做的隐蔽一些,我特意把警车开到了派出所旁边的鑫鑫电气焊店,下车后,我谎称左前胎扎进了钉子,需要补一下轮胎,听我这么一说,店老板不疑有他,拿起工具就把轮胎卸了下来。

    就在店老板卸掉轮胎打算检查时,我让他去外面招呼其他的客户,说我自己会补轮胎,当时外面有好几个修车的客户正等着呢,所以店老板当时没有多想,将扒胎器打开后,就去一旁干活了。

    当店老板离开后,我放掉轮胎内的气,用扒胎器把轮胎从轮毂上扒下来,从工具箱里找出手持式电钻,选了一个最细的钻头,在轮胎内侧靠近轮毂的位置钻出一个孔洞,然后掏出那些聚丙烯颗粒,放在一个刀片上,用打火机烤了几分钟,聚丙烯便已经加热融化,这时,我把融化后的聚丙烯塞进孔洞内。

    做完这些,我打开气压泵,用气压泵吹出的气,把孔洞内的聚丙烯吹干凝固,随后,我再用扒胎器将轮胎装到轮毂上,打好气压,我就把轮胎拿出去,让店老板给固定到警车上,整个过程也就十多分钟,将轮胎固定好,我便开着警车去加油,加完油,我把警车开回派出所。

    回到所里,我将警车钥匙还给了杨善勇,然后跟平常似得回值班室,我刚回到值班室不长时间,听到外面传来了毛所长的声音,我随便听了几句,毛所长好像在抱怨什么?听他话里意思,是在埋怨曹局一直催他要东西,称电话都快被曹局打爆了,因为当时我的心思全都放在杨善勇身上了,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些。

    过了一会儿,我见外面还没有传来车响声,疑惑之下,我走出值班室,悄悄朝外面打量了一眼,看到杨善勇正往警车里装那些办理身份证用的照相器材,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听到楼梯口又传来了毛所长的嘟囔声。

    扭头一看,只见毛所长拿着一份档案急匆匆的往外走,见到毛所长之后,门口的杨善勇下意识的朝里面张望。当时我有些做贼心虚,见杨善勇朝里面观望,我心虚之下,随即收回身子,躲回了值班室。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我听到外面传来了警车的发动机声,紧接着,我听到警车离开了派出所,这时,我走出值班室看了看,发现户籍室的警车已经不见了,随后,我满心期待的回到了值班室,静静的坐在值班室里,等待杨善勇打来求救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约过去了**分钟左右,我盘算着警车差不多该出现故障了,可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本该驾驶警车离开的杨善勇,竟然出现在了值班室门口。

    一见面,杨善勇就跟我讨要其它警车的钥匙,然后满脸不爽的发着牢骚,说毛所长把户籍室的警车给开走了,害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别的车,听到这儿,我顿时心中一惊,急忙掏出手机,想要给毛所长打电话,让他赶紧停下警车。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派出所的值班电话响了,杨善勇拿起电话接听了两句,随后愣在了原地,回过神后,他一脸惊慌的喊道:“不-----不好了,毛-----毛所长发生车祸了。”听到这话后,我瞬间懵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行家的较量 (八)

    当袁朝阳说到毛锦峰发生车祸的情形时,脸上闪过深深的懊悔和自责,这也是他进入审讯室之后,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望着袁朝阳充满愧疚和悔恨的表情,凌旭叹息了一声:“唉……所谓造化弄人,指的就是这个了。”

    “是啊,我费尽心机的想要算计杨善勇,可没想到,最后竟然害死了我最尊敬的毛所长,如果事先知道会是这个结局,我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做的,凌所,你体会不到我心中的内疚和自责。”袁朝阳一脸痛苦的说。

    “毛所长出事之后,你不敢站出来承认,这一点可以理解,但你后期为什么要散播谣言,把矛盾的焦点指向曹局长呢?”凌旭有些不解。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起初人们对毛所长的死,并没有什么异议,认为那只是一起普通的车祸,可是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刑警队那边竟然传来了话,说他们发现警车的轮胎被人动了手脚,那起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说完这句,袁朝阳继续供述着:“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心中又惊又怕,担心刑警队会查到我身上,所以我想方设法的掩饰自己,苦苦思索了一番后,我突然想到毛所长出事之前嘴里念叨的事情,仔细琢磨了一番,我猜测毛所长那天急着去县局,应该跟于杉森的案子有关。

    想通这些后,我悄悄放出风声,把毛所长拘留于杉森的案子传了出去,接着我又把曹局长给毛所长打电话的事情给加工了一番,谎称毛所长从于杉森的办公桌内找到一份写有行/贿/官/员的名单和录音,而毛所长得到名单和录音后,想要交给纪/检/部/门。

    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之后,我知道曹局长有麻烦了,虽然我在谣言里面并没有提及曹局和名单的事情有关,可是,人们在传播谣言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添油加醋,会把自己臆测的事情掺杂进去,因此,谣言传着传着就会变味。

    果然,没过几天,我从所里听到了那则由我散播出去的谣言,只不过,经过几天的散播,谣言的内容已经变了,新版的谣言里面,称于杉森那份行贿的名单上面有曹局的名字,而且曹局多次给毛所长索要名单,但被毛所长给拒绝了,曹局恼怒之下,雇人杀害了毛所长。

    虽然谣言越传越邪乎,可是也幸亏了这则谣言,刑警队的那些人在调查案件的时候,估计是受到了谣言内容的影响,案件调查了没多久,包括石方磊在内的人,都不敢继续查下去了。

    本来,我以为这起案件会慢慢的变成悬案,永久的搁置下去,但没有想到,县局这边放手了,市局却不肯善罢甘休,后期填补县局政委、刑警大队长、中队长、城关派出所长的人选时,竟然没让县局自行选择递补人员,而是外调了四个人选。

    如果不是市局干预县局的人事调动,那么这几个空缺的位置,肯定会由县局内部人员补上去,要是那样的话,这起案件就永远不可能侦破,因为县局的那些人全听到了谣言的内容,他们都不敢得罪曹局长。

    不管是谁接任职位,只要对方是从县局内部提上去的,那他们就不会碰触这起案件,即使他们迫于压力会接手案件调查,但那些人却不敢往深了查,查着查着,他们还会走石方磊的老路,那样一来,此案迟早会成为悬案。

    但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之前跟曹局长没有任何接触,各自都有背景,所以根本不在乎他的影响力,果然,江越大队长上任第一天,就对毛所长的案件展开了复查,丝毫不理会案件是否涉及了曹局长。

    我虽然很欣慰江大队长不惧怕曹局长,敢于向他挑战,可是,我更害怕被他查出真相,无奈之下,我只能再次释放谣言,以达到混淆试听,干扰破案的目的,我刚产生这个想法,第二天就有了一个机会。

    那是你们上任履新的第二天,当时县林业局的人到辖区执法,在那些人之中,碰巧有一个人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就利用林业局来镇上办事这个借口,向宋阳请了一个假,中午去饭店宴请那些人,有件事情你猜对了,那天吃饭的费用,我的确找宋阳报销了,当然了,这一点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为了避免在吃饭时碰到镇上的熟人,当天我故意不去镇上的大饭店,而是特意选择了一个位置偏僻的小饭店,在吃饭的时候,我又故意把话题往毛所长身上引,提起毛所长,其中一个人就询问毛所长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听到这个问题,我便把自己杜撰的谣言传给了林业局的那些人。

    我装作神秘兮兮的告诉那些人,派出所的毛所长因为得罪了人,遭到了仇家的报复,仇家在毛所长去县里开会的路上,雇凶手把他给害死了,那个害死毛所长的凶手杀害毛所长之后,已经跑到深山老林里躲着了。

    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继续诬陷曹局长,让大家把曹局当成最有嫌疑的人,因此我在谣言里刻意提到“雇凶”一词。其次是希望江大队长听到这个谣言后,放弃对凶手的寻找,把精力放在寻找幕后元凶也就是曹局身上。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果真是一点都不假啊,我费尽心力的布置一切,可是没有想到,这番话竟然被隔壁包间的几个村民给听到了,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你竟然见到了那些村民,后面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了,本以为一直能够隐瞒下去呢,可是没有想到,最后依旧被挖了出来。

    其实,之前你找来那两名村民代表指证我时,我完全可以推脱,慌称那则谣言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我当时被你一连串心理攻势弄的有些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我回过神之后,已经晚了。

    有句话你说的对,很多案件,根本不需要等到证据充足在抓人,单凭你之前对我的那些怀疑和推理分析,就足以令刑警队对我采取措施了,只要他们抛开顾虑调查,我就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更何况你后面还找到了指证我的证据。”

    供述到这儿,袁朝阳脸上露出一丝轻松:“这件事情压在我心底,每天晚上都折磨的我难以入眠,现在终于解脱了,凌所,当我在网上看到神警侠凌旭的事迹时,对你充满了崇拜感,其实我本打算像配合毛所长那样配合你工作呢,可看现在这情况,估计今生是没有机会了。”

    望着对面一脸平静的袁朝阳,凌旭坐在椅子上,久久沉默不语,虽然此时案件已经侦破了,可凌旭心里却升不起丝毫喜悦之情,袁朝阳其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才,他有能力、有抱负、有正义感、也有付出,虽然他只是一名辅警,但他却比许多正式警察做到都好,只可惜……

    核实笔录、本人签字、按捺手印,做完这些后,江越和黄延晨押解着袁朝阳往外走,当二人押着袁朝阳走到审讯室门口时,凌旭背对着他问道:“小袁,你还有什么未了的愿望吗?要是有的话,说出来,我替你去完成。”

    听到凌旭的话,袁朝阳的身形不禁停了下来,顿了顿,他微笑着回答说:“我从小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成为一名警察,因为警察可以把坏人全都抓起来,替那些好人撑腰。凌所,你要是真想替我完成未了的愿望,那就发誓做一名好警察吧。

    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呵呵-----有时候我在想,老天爷肯定是一个糊涂蛋,因为它让许多像我一样热爱警察行业的人成不了警察,却又让许多像杨善勇那样的卑鄙小人成为了警察,你说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说完这番话,袁朝阳在江越二人的押解下,表情从容的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下一脸复杂的凌旭独自坐在审讯室,想起袁朝阳最后那句吐槽,凌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片刻后,他起身朝审讯室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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