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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汰笑洒     金牌小书童txt下载     金牌小书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复仇者联盟

    “杀!”

    仿佛为了印证战凌云的话,早已埋伏在山谷另一端的唐军如开闸的猛虎一般冲将出来。

    他们虽然衣衫褴褛,握着最破败的武器,但那种一往无前与敌携亡的气势,却让方才侥幸逃得一死的夏军肝胆皆裂。

    一阵石雨过后,夏国士兵伤亡惨重,狭窄山谷中遍地是尸体,血水顺着石缝流淌而出,看上去宛如人间炼狱。即便是逃出生天的胡子也早已乱了阵型,毫无斗志可言,此时听着漫天的怒吼声,一个个更是骇的面无人色。

    “给我杀!”霍勒尔大声咆哮道。

    遗憾的是夏国士兵骤逢大变,早已战意全无。一面是疲惫受惊,一面是有备而来,结果可想而知。

    “蓬!”

    随着第一个冲进敌营的大唐将是一刀将那满脸绝望的胡子的头颅砍下,大唐将士高歌猛进,瞬间便冲进了敌阵。

    狭路相逢勇者胜。若是寻常时候,对霍勒尔来说鸣金收兵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眼下夏国人早已没有了退路,唯一的希望就是冲杀出去。

    霍勒尔红了双眼,状若疯狂地对着抱头鼠窜的士兵嘶声道:“杀!给我杀!列阵!快列阵!”

    唐安聚精会神地盯着如困兽一般的夏军,一双眼睛不断搜索,忽然瞧见骑在马上的霍勒尔正仓促地指挥着胡子组织反击,眼睛一亮道:“仙子姐姐!”

    慕绒凑了过来,目光如刀:“杀谁?”

    唐安冲霍勒尔指了指:“看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家伙没有?就是他了!哼,战场上居然把自己包的像个红包一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主帅,果然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屎!”

    身在风口浪尖的霍勒尔感觉快要崩溃了,头顶时不时有乱石飞过,眼前又是如洪水一般的唐军,失败似乎已成定局。他后悔没有听哈齐的劝诫,但时至今日再多后悔也无济于事,想要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

    “杀!”

    “杀”字刚喊出口,霍勒尔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死神无声无息地降临到了自己身边,在耳边呢喃一样。

    他豁然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眸子的倒影里,一道白衣翩然而至。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宛如天宫仙子,美得令人窒息。

    霍勒尔没有时间猜疑战场上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绝色女子,没有时间去欣赏她动人的美态,没有时间再去发号施令。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随风而动的白色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待到二人近在咫尺,霍勒尔才发现那女人虽然盯着自己,但眸子似乎没有焦点,淡漠地俯视众生,仿佛自己在她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霍勒尔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一张艳若桃花的俏脸在眼前不住放大。待到这张脸近在咫尺,他听见女人对他说了两个字。

    再见。

    他不懂大唐语言,也不需要再懂。因为他骤然发现那女子鬼魅一般地掠出右手,然后,那柄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长刀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叱!”

    寒芒闪现,霍勒尔只觉得喉咙一热,整个人好像飞起来了一样。往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身体还端坐在马背上,只是脖子处却多了一道平整的红色切口。

    而其他人,则看到了一个飞向半空的头颅。

    纷乱的战场,绝美的女子,殷红的鲜血,丧命的主帅。这一幕凄美的画卷,让周遭一些胡子全部愣住了,脑海中只余下一个声音。

    霍勒尔死了,我们完了!

    大唐众将士见敌方主将丧命,顿时大受鼓舞,按照唐安事先告诉他们的计划,纷纷用夏国语大声吼道:“尔等主将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铺天盖地的劝降声,让胡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面对着杀意正浓的唐军,看着身旁不住倒下的同伴,一些人绝望地闭上双眼,缓缓将武器扔到地上。

    “咚!”

    随着第一把刀落地,第二把,第三把,一个又一个人放弃了抵抗。

    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投降,起码可以换取活命的机会。然而,当一个大唐人一刀砍在一个已经举起双手的夏国人身上时,他们又慌乱了。

    投降的士兵并没有逃脱死亡的噩运,那些大唐人的屠刀根本没有停止的打算,每一刀下去,就是一条人命被带走。直到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才明白一个道理:这些大唐人,根本没有放他们活着离开的意思,他们要赶尽杀绝!

    “言而无信的唐狗!你们说过投降不杀的!”一个夏国人愤怒地怒吼着。

    身在敌阵的李大壮残忍地一笑:“老子只说过让你们投降,却没说不杀!”

    话音一落,又是一刀,先前说话那人双眼带着屈辱和不甘,永远地倒了下去。

    山谷中,尘硝四起,连黄沙都被染成了红色。抵抗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最后一个人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嘶喊,才为这场没有悬念的战争画下句号。

    大唐的将士们纵情欢呼,仿佛堆积如山的不是尸体,而是象征荣誉的战利品一样。

    经历过无数痛苦和磨难的他们,终于在今天一扫心中的颓气,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这种畅快的感觉,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陈不平扫视一圈过后,满面喜色道:“恭喜将军,此役我军全歼敌军,只可惜折了三十六个弟兄,还有一百多人受伤。”

    以三千对四千,用三十六条性命的代价换取对手的歼灭,这种战绩说出去恐怕很难有人相信。

    战凌云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走下山坡。山谷中灰头土脸的士兵们还在击掌相庆,但见老将军走了过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吵闹,而是满脸希冀地望向后者。

    “兔崽子们。”看着山谷中相互搀扶着的将士,战凌云沉默了片刻,突然放声道:“干得漂亮!”

    “喔——”

    欢呼声响彻云霄,每一个人都带着无比自豪的喜悦,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无愧为大唐西域铁血之师的美名。

    战凌云挥挥手,待到周遭安静下来,才说道:“这一仗咱们虽然赢了,但是前路漫漫,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但是老子相信,咱们一定能走出去,打出去,杀出去!”

    所有士兵脸色坚毅,这一仗彻底打出了他们的信心。就算打不出去又怎样?无非是一条命罢了。

    “这一仗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唐大人和慕仙子居功至伟!若非唐大人献计,利用地形优势发动伏击,慕仙子袭杀敌方主帅,咱们绝不会赢得这么轻松。”战凌云又说道,“在此,老夫为之前的轻视道歉。你们二人——确确实实是我们的援军!”

    “唐安!唐安!唐安!唐安!”

    将士们的呼声此起彼伏,如果说先前对唐安甘愿替季晨受罚只是略有好感的话,那此时这种感情已经变成了完完全全的接受。

    要不是他的计划,以这些对夏国人无比仇恨的残兵败将,定然会豁出性命和他们拼一个鱼死网破。而如今的结局却是唐军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全歼对手的辉煌战绩。还有比这更圆满的结局么?

    战凌云摆摆手,示意将士们停止喧嚣,扭过头来点头鼓励道:“唐安,这一仗你功劳最大,和将士们说几句吧!”

    咦,这老家伙看来对老子很看重啊!

    见众人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唐安踏前一步,朗声道:“其实唐安只是在幕后出谋划策的谋士,真正上阵杀敌浴血奋战的,是你们!唐安要向各位保家卫国的将士献上最崇高的敬意,我代替大唐千万黎民百姓对你们说一声——谢谢!”

    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每个人脸上的骄傲却都是掩饰不住的。他们抛家舍业在这荒芜之地和最凶猛的敌人作战,为的是什么?这些视荣誉为一切的的将士们,最需要的又是什么?

    和老百姓想要过富足的生活一样,其实他们所需要的,就是老百姓的认可和赞美。也许一生发自内心的感谢,比真金白银更能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不过——仗还没打完,现在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唐安大声道。

    众人有些迷糊:对手已经被全歼了,还要干什么?

    唐安微微一笑,道:“抢东西啊!那些夏国胡子身上的盔甲,包袱里的干粮,壶里的清水,口袋里的钱,骑着的马匹统统都要抢!他妈的,凭什么只许他们抢我们?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抢他们!抢得他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提心吊胆、哭爹喊娘!”

    “哈哈!”众将士大笑起来,这位唐大人说起话来满是匪气,真是痛快!

    “抢光他们!抢光他们!”

    孺子可教。唐安满意地点点头,对战凌云道:“老将军,这里既是夏国胡子埋骨之地,也是咱们首战告捷的宝地,不如就给这无名之地取一个名字,叫做‘断魂谷’如何?”

    “断魂谷?”战凌云念叨两遍,笑道:“好名字!足足四千大军,却被三千残军兵不血刃地歼灭,从今以后,这里便会成为夏国人永远的耻辱。”

    见他认同了自己的说法,唐安大喜道:“各位,咱们这只零散的部队现在还没有名字。想到咱们是为了复仇而战的战士,唐安斗胆,给咱们的部队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复仇者联盟!”

    战凌云显然对这名字很中意,道:“好,为复仇而生,为复仇而死,从今以后,咱们就叫复仇者联盟!”

    (人生自古多遗憾,红票几时能过万?)

第三百五十六章 战神之殇

    “复仇者联盟”的第一战,彻彻底底打出了大唐军人的威风。

    这些将士逃了太久,委屈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和久违的胜利重逢,他们心中的欢喜之情怎么也掩盖不住,捧着一大堆战利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趁老将军不注意便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诉说着这一战的痛快。

    唐安很开心,因为他是战术的制造者和执行者。初次参战就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他实在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

    唯一让他郁闷的,就是苏媚儿态度的转变。

    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将士换上了崭新的夏国战服,骑着夏国的高头大马,哪怕她再迟钝,也知道自己的同胞如今已经成了这只残军的刀下亡魂。

    几天下来,苏媚儿一改往日活泼的作风,大多数时间紧紧靠着车窗一言不发,如同一个毫无生机的木偶。

    一个身在敌营的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袍泽被杀,他们的亲人在遥远的家乡将要面临丧失亲人的彻骨之痛,她的国家损失了一个又一个热血青年,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倾听敌人最刺耳的欢呼。

    唐安理解她这种心情,有心要开解几句,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战争是残酷的,与感情无关。没有人喜欢厮杀,但是处于不同的立场,有时候厮杀就会变得无可避免。

    他相信苏媚儿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不等于接受。他并不指望苏媚儿能理解他的无奈,只是单纯的不希望看到她消沉。

    而这种“不希望”,却无法对任何人言明,包括慕绒。

    唐安这种无法对任何人提及的郁闷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这种感觉就衍变成了沮丧,甚至绝望。

    战凌云身为统帅,兼之身受重伤,唯一的马车便成了这支残军的临时指挥所。但从战凌云住进去的第二天开始,唐安便闻到了一股恶臭,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伤口腐烂的味道。

    当唐安提出要查看一下战凌云伤口时,这老家伙却坚决不允,而且面色严肃地告诉唐安,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唐安这才知道,战凌云的伤势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重的多。

    车窗外,将士们满脸轻松,对闯出夏国人的包围圈充满了信心。而车厢内,却笼罩着一片愁云。

    车行几日,战凌云的身子每况愈下。

    这里没有药物,没有大夫,根本没办法及时处理伤情。那个倔强的老人,完全凭着一股劲儿支撑到现在。

    夕阳西下。

    赶了一天路的将士们饥困交加,队伍找了一片起伏的山地,在较为隐蔽的山坳后面停了下来。

    已经昏睡了一整天的战凌云似是感觉到了队伍的异样,迷迷糊糊撑开眼帘,勉强支撑起越发瘦弱的身躯,对着坐在对面一脸关切的唐安微笑道:“陪老夫下车走走?”

    唐安蹙眉道:“将军,你的伤势…”

    “小伤,不碍事的。”战凌云咧嘴一笑,纯真的像个孩子。

    唐安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慕绒在手心轻轻掐了一下。扭头一看,见一直冷若冰霜的仙子缓缓点了点头。

    慕绒似乎看出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唐安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道:“好。”

    二人下了马车,沿着不算崎岖的山路一直爬到了一个小山坡的坡顶。短短一段路程,便让战凌云呼吸沉重,脸色如土。

    夕阳的余晖洒在老人饱经沧桑的脸上,将他映衬的宛如一尊战神。

    “老夫在这片土地上征战了多少年,连自己都忘记了。”战凌云摸了摸地上的黄土,脸上泛起回忆,但顷刻间将杂念抛出脑海,盯着唐安的眼睛道:“唐安,有些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你先静静的听,不要问,该回答的时候我自会回答你。”

    唐安微一错愕,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从夏国侵扰边关开始,老夫便觉得这件事不正常,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所以老夫一直在考虑,夏国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遗憾的是,老夫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夏国,却忽略了我们自身的问题。”

    这个问题唐安也考虑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所以唐安没有说话,而是很用心的在听。

    “最近这几天,老夫忽然想起了十三年前那件事。当时三王爷勾结夏国,意图谋反,这件事情你知道么?”战凌云问道。

    唐安点了点头:“小子听说过。”

    “实际上,背后推手另有其人。这人怂恿三王爷篡位,自己却身居幕后,让人找不到半点把柄。加上他威高权重,刚刚平乱过后的大唐江山岌岌可危,哪怕皇上知道这人是谁,却也动不了他。”战凌云脸带怒色道,“如今皇上天威日盛,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局促不安的孩子了,所以老夫猜测,那人很可能感觉到了威胁,再度和魔教联手,想要谋国!”

    战凌云说的含蓄,但唐安却早已从秦天嘴里得知了那人的身份——东方远行。

    天下多能士,能士方能谋国。

    若是朝廷昏庸无能,百姓生活困苦,揭竿起义为民请命无可厚非。但是眼下歌舞升平,大唐内部稳定,这时候想要谋国的话,除了一己私欲作祟,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如果恰如战凌云所猜测的那样,拿一己私欲换黎民百姓置身水火,那东方远行便是大唐的千古罪人!

    唐安捏紧拳头,只觉得怒火中烧,道:“老将军,为何把这么重大的事告诉我?”

    战凌云道:“这只是老夫的猜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老夫不幸言中,那大唐必将分崩离析。咳咳——”

    战凌云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咳着咳着便又吐出血水,满脸痛苦地缓缓坐下。

    “老将军!”唐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着战凌云肩膀,心中的担心更甚。

    战凌云摆摆手,虚弱一笑:“唐安,老夫怕是不行了。今次找你,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老夫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并非军中人士,没必要跟随老夫冒生命危险。一会儿你立刻带着仙子返回大唐,把老夫的猜测报与皇上,免得被小人趁机危害我大唐江山。”

    “不行!”唐安断然拒绝,“唐安虽然不才,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难道眼睁睁让我看这一帮栋梁殒命于此?”

    “哈哈!”战凌云朗声长笑,眼带欣赏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既然不走,那只剩下第二种选择了——替老夫把这帮兔崽子…活着带回大唐!”

    唐安一愣,道:“将军不要说笑,小子何德何能,能让一帮悍将听命?皇上还在京城等着您老人家凯旋呢!”

    “凯旋个屁!败了就是败了,老夫岂是贪慕虚荣好大喜功之人?”战凌云不屑道,随即神色一黯:“如果有可能,老夫也想再回汴京看看,但是…老夫怕是回不去了。”

    “将军!”

    “老夫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无需多说什么了。”战凌云摆摆手道。“唐安,也许你还不知道,前些天老夫第一次见到你,便打起了你的主意。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你有勇有谋,敢于担当,若是早些年入军,老夫说不得要好好带带你。可惜,实在是可惜!”

    若是平时听到这些话,唐安定然喜上眉梢,可眼下知道这忠肝义胆的西域战神即将殒命,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老将军,这任务实在太重,唐安怕有负老将军所托。”

    战凌云苦笑道:“若是军中有将才,老夫何须拖着老迈的身子骨赖在主帅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但凡资质过人之辈,早就被老夫提拔了,剩下的这帮兔崽子勇武有余,却不是带兵的料。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跟了老夫这么多年,对老夫的感情就像儿子对老子差不多。老夫这一走,这帮兔崽子不找胡子拼命才怪!”

    唐安心中发苦,战凌云把所有的事都算了进去,他早就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也预料到了儿郎们的反应,所以他需要一个智勇双全的人出现,带领自己的弟子兵逃离苦海。恰恰这时候,自己进入了他的视线。

    难怪初次见面他就表达了对自己的亲近,难怪葬魂谷之战他要征求自己的意见,难怪智慧战斗只是他要自己在旁边观战,这一切根本都已经被他算计到了。

    “唉!”战凌云一声叹息,“不瞒你说,老夫很清楚为什么夏国对谷城如此看重。莫凌图那小子是个人才,知道生擒老夫会给整个西域乃至大唐造成怎样的打击。可怜我那三万好儿郎,为了老夫这一把老骨头,永远留在了那里…唐安,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夫比谁都心疼啊!”

    说着,老人泪水纵横,哽咽道:“剩下的这些人,是老夫亲兵仅存的血脉。唐安,算是老夫求你,一定要把他们活着带出去!”

    见他一张老脸满是痛苦,唐安心中不忍,坚定地点点头,道:“将军放心,唐安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倾尽全力完成将军的心愿!”

    “好,好!能遇到你,上天也算待老夫不薄了。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一定不能让胡子知道老夫殒命的消息。莫凌图那小子,不抓到老夫绝不会罢休,你不妨领着他在黄土地上多转几圈,也好给咱们边陲布防争取点时间。”

    战凌云转悲为喜,紧握着唐安的手,似是又回复了战神的决胜千里,一脸冷傲道:“江山是你们年轻人的,那莫凌图遇到了你,也算是棋逢对手。虽然你军事素养全无,但胜在脑袋灵活,出奇制胜。断魂谷能想到痛打落水狗这种战术,足见你有多卑鄙无耻。哦,老夫是褒义,你别误会。”

    无耻算哪门子表扬?不过念在老家伙命不久矣,唐安只能欣然接受,骚骚一笑道:“多谢老将军夸奖,小子这点无耻实在不值一提。”

    “你这小子。”战凌云哈哈一笑,挣扎着站起身子,徐徐走到矮崖旁边,遥望被夕阳染红的黄土断丘,一脸的迷恋。

    橙红色的晚霞在老人脸上镀上一层金边,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

    “唐安,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这大片广袤的土地,皆是我大唐版图!也许不就得将来,西域辽阔无垠的边疆,东方美丽的海岸,也都将换上大唐的旗帜。我们大唐,必定能够一统八荒,永世昌盛!”

    “噗通!”

    战凌云说着,面朝东北汴京的方向跪了下去,满脸的神圣,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朗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用尽浑身力气喊完这一句,老人再也没有起来。漫天火烧云之下,只留下一道佝偻的身影。但在噙着泪水的唐安眼中,这道身影却无比伟岸。

    一代战神,终于殒命。

    (唉,这一章写的心里不太好受,但又是承前启后所必需的。下周开始,安哥带兵,将猥琐无耻发挥到极致,敬请期待。)

第三百五十七章 回到家乡、回到大唐

    晨光熹微。

    蒙蒙亮的天空照亮了苍茫无垠的黄土地,高低起伏的断崖土坡之间,三千甲士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对着一个小土包恭恭敬敬地拜俯下去。

    那是战凌云的无名冢。

    唐安位列三千将士之前,满脸肃容,额头缓缓亲吻土地,对这个一生戎马为国的战神磕了一个响头。

    有的人活着的时候已经死了,而有的人死了,却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比如战凌云。

    他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却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边关。在大唐子民安享太平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其实是有这么一帮人在荒芜的便将,用血和汗为他们筑起了一道屏障。

    他生平经历战事无数,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便是对他一辈子在生与死的刀光剑影间游离的最好诉说。

    他爱兵如子,每一个从他麾下高升的将士临别前,无不眼含热泪扣头,再扣头。但对自己的孩子,他却要求甚严,总是送到最危险的前线,让他们置身于生死最前沿。

    他从前有四个儿子,六个孙子,现在却只余下一子一孙,其余的都以战死沙场。

    一门三将军,世代皆忠良。

    如今,风光无限的金刀战家,又有一个人永远留在了这里,这片他用一生守护的黄土地。

    “咚、咚、咚。”

    唐安一脸磕了三个响头,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泥土,只是双目通红地盯着那安静的土包出神。

    说起来,他和战凌云只认识了短短几天时间,但那个老人的刚毅不屈,在绝境中永不低头的态度,谈笑间樯橹会飞呀咩的气概,无不令他折服。

    “将军,一路走好。您老辛苦了一辈子,战斗了一辈子,如今…也该歇歇了。”

    “将军啊——啊啊啊!”

    听唐安语气深沉的一番话,身后的将士们再也忍耐不住,随着第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呐喊,几个嚎啕大哭声连成一片,在这片空寂的土地上回荡,奏响了最为凄厉的悲惨乐章。

    这些面对金戈铁马也不层皱眉的铁血男儿,从昨夜见到唐安抱着战凌云尸体时就变成了泪人,就像孩子一样。仿佛死的不是他们的上司,而是最为敬爱的慈父。

    子民死了,袍泽死了,到今天,他们最为敬重的战神也死了。

    在被大唐繁华所遗忘的遥远西域,这些人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当自己的心被一刀又一刀的割伤,谁不是痛苦的近乎窒息?

    一旁的慕绒别过头去,似是不忍看到如此凄惨的画面。就连好几天来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媚儿都被眼前的情景所感染,偷偷擦拭了垂泪的眼角。

    哪怕死的是自己的敌人,但她也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唐安没有眼泪,战凌云的嘱托犹在耳畔,现在不是他哭得时候。

    他背负了一座山,但却不能和任何人分担压力。这压力来源于老人最后的遗愿,也来源于对这帮舍生忘死的英雄的感恩。

    他不能让他们死,活下去,回到大唐!

    徐徐站起身来,唐安朗声道:“收起你们的眼泪,一个个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一样,这是老将军想要看到的么?”

    众将士肩膀兀自抽噎,但听了这话,再也不是无所顾忌地呼喊悲伤了。

    “我们和将军的感情,你一个外人怎么会懂?”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顿时让唐安成了众人的焦点。

    唐安并未着恼,而是看向众人道:“你说的很对,对于你们来说,我的确是外人。也许我理解不了这种军人之间的情感,但我知道一点:战老将军把你们托付给我,让我带你们回到中原,我就要负起这个责任!”

    一听这话,军中哗然。

    虽然唐安官阶不低,又是从汴京而来,深得皇上宠信。可是这个小白脸一天仗都没有打过,他懂什么是战争?把命托付给他,跟把脑袋别在腰上有什么分别?

    “就凭你也能带咱们回到中原?”

    “唐兄弟,你的为人老子佩服,但要说行军打仗,你却始终是个外行!”

    “不错,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在被窝里搂着娘们儿睡觉呢!”

    “逃逃逃,咱们要逃到什么时候?前有虎后有狼,咱们能逃到哪儿去?”

    “依老子看,咱们不如和那帮杂碎拼了,给老将军报仇!”

    “不错,给将军报仇!”

    正如战凌云所料,这些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一旦找到了共同的目标,便会不顾一切,哪怕这个目标会让他们粉身碎骨。然而三千将士面对数万大军,除了白白牺牲性命之外,根本翻不起一点风浪。

    见一帮人众志成城站起身来就要去找胡子拼命,唐安心中暗暗佩服战凌云的未卜先知,沉下脸来大喝道:“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这一生呼喊惊天动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唐安快步走到人群中间,朗声骂道:“好,真他妈好!你们真是一帮讲义气的王八蛋!老将军好不容易带你们逃到这里,保全了西域精锐最后的血脉,你们倒好,遇到一点挫折就迫不及待地给那帮胡子送军功!若是我大唐将是个个都像你们一样无组织无纪律,用屁股替代脑子思考问题,咱们还打个屁!就地抹脖子算了!”

    唐安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将士们一个个脸带不服。一人怒道:“你他娘的懂什么?迟早是个死,还不如换几个胡子!”

    唐安气极反笑,道:“死死死,就他娘的知道死,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们!你们两眼一闭完事儿了,不想想远在他乡的老父老母怎么办?嗷嗷待哺的孩子怎么办?千千万万的百姓怎么办!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有半点我大唐铁血之师的风采么?简直就像一群土狗,呸!”

    经唐安这么一说,将士们火气倒是消了大半。想想自己的亲人,常年不能在身侧尽孝陪伴倒也罢了,若是再草草了解一生,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岂非大大的不孝?

    见众人有所动容,唐安继续道:“退一万步讲,你们以为热血上涌冲动地何人拼杀一气就能替老将军报仇?一个字——蠢!你们当胡子都是纸糊的么?老将军为什么要带你们屈辱地四处奔逃?因为他很清楚胡子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要生擒老将军,给咱们西陲将士致命一击!让咱们士气全无,一举攻破西域屏障,再踏碎整个大唐河山!如果你们真为了老将军着想,现在该做的是继续呆着胡子兜圈子,拖延他们进攻中原的脚步,给咱们的兄弟争取时间,粉碎胡子的野心!可你们呢?生怕敌人不知道将军已经归天了一样!若是因为你们的一时脑热导致西域兵败如山倒,那你们就是我大唐的千古罪人!”

    简单的一番话,却是振聋发聩。以这帮兵蛋子的脑袋,再转几个弯也想不到这么复杂的战略问题。此时听唐安剥茧抽丝的分析,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肩膀上担子的沉重。

    他们到现在才明白,战凌云带他们逃亡,并不不是为自己而活着,而是为了整个西域的战略布局而活。

    “拖下去,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生。将军曾说过,你们是他的骄傲,哪怕弥留之际,他也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觉得你们为了他而被牵连,在这茫茫西域像丧家之犬一样疲于奔命。他对你们有愧,所以才让我带你们逃出去,活下来。”唐安继续说道,眼神却骤然一凛:“可是——看看你们现在这副样子,你们还是他的骄傲、是我们整个大唐的骄傲吗?你们不是!”

    众人面带愧色,没想到方才一时的冲动,险些酿成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想想战凌云的殷切希望,众人只觉得又羞又悲,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就算如此,你凭什么做我们的主帅?”

    “你以为老子愿意当这劳什子主帅?老子在京城活的逍遥快活,说白了,你们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若非答应了老将军,谁他妈愿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带着一帮残军提着脑袋和那帮胡子捉迷藏!”唐安瞪着眼,吐了口唾沫道。“但老子不是你们,老子佩服老将军的为人,知道凭你们这帮蠢货的冲动劲儿,会让老将军一番苦心付诸东流!为了大唐千千万万百姓,就算再不想接这种苦差事,我还是站在了这里。我可以自豪的说,老子的情怀比你们这帮蠢货高一万倍!现在如果谁能拍着胸脯大声说能够带着兄弟们逃出生天,老子立马退位让贤!”

    一帮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头去,不敢再做言语。要他们冲锋陷阵可以,但让他们谋划布局——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唐安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道:“我再问一遍——有没有!”

    众人默不作声。牵扯到整个西域布防和一帮兄弟的胜似,没有人敢盲目应声。

    死一般的沉静。

    唐安沉默半晌,如刀的眼神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朗声道:“好,既然没有人,现在就由老子说了算!陈不平!”

    “末将在!”

    “整军出发!”

    “得令!”

    唐安的一番喝骂,终于骂醒了这帮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将士,在陈不平的口号声中,所有人迅速列队,不多时,一支气势非凡的雄师阵列于前。

    唐安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着战凌云的无名冢深深鞠了一躬,道:“老将军请放心,纵然前路万般艰险,唐安也必定不会辜负您老的嘱托。就算困难再多,我也会带着一帮兄弟回到家乡、回到大唐!”

    (十分抱歉,今天又发错了~~唉,老糊涂了。ps:感谢蒙城学子的捧场!)

第三百五十八章 艰难的选择

    沙石与黄土伴着滚烫的风,飞扬起漫天尘埃,诉说着一片苍茫大地的荒凉。

    这片似乎被天神遗忘的土地,像是天然的界碑,一左一右分离了大唐与大夏。一边是富庶的天堂,一边是贫瘠的地狱。

    从地狱中顽强生存下来的人,用他们的彪悍和残忍,一次次地跨越界限,如同一尾穷凶极恶的狼,东边广袤无垠的锦绣河山,就是它眼中馋涎欲滴的肥肉。

    大唐边关,铜墙铁壁,一连设了十二关,扼守从西域通往中原的十二条主要关口。而比比护所在的平昌,隔绝了通往北方的五道关口,其余七关,每一条必经之路上都有大夏铁蹄重兵把守。

    西南方是逐步缩小包围圈的胡子,东北方是无法穿越的铁墙,唐安所在的这支残军就如同扑入蛛网的飞蛾,越是抖动翅膀想要挣脱,就会粘的越紧。

    而那只危险的蜘蛛,已经近在咫尺。

    烈阳当空,疲惫的兵马吃力地在黄土间蜿蜒前行,将士们最常见的动作就是用布满老茧的手抹一把被汗水浸透的脸庞,再遮着额头眯起双眼,恍惚地看一眼似乎永无尽头的前路。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抱怨。

    战凌云的突然离去,抽空了这只疲兵仅存的力气。许多人睁着空洞的瞳孔,没有感知地迈着步子,仿佛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这样一群人,不会在乎前面等待的是生存还是毁灭,仅凭脑海中残存的信念,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不能被夏国人抓住,这是唯一的信念。

    将这个讯息传递给所有人的唐安,一连几天把自己关在马车里。不过现在没有人关心他在做什么,车轮碾压沙石的“辘辘”声,已经变成了他们每天生活的一部分。

    唐安在看地图。

    这份标注清晰的黄色羊皮地图,唐安几乎已经烂熟于兄。地图上,每一个用漆墨绘成的城楼图案,都像是对他招手的情人,充满了挑逗与诱惑,因为那是大唐雄狮的驻地。

    但是,当看到沿途代表夏国拦路虎的醒目红叉时,这种**只能被无情地压在心底。

    怎么办?

    继续北上必死无疑,无非把生的权利多保存几天而已。想要活下去,一种办法是冒险一搏,打通和大唐之间驻军的联系,但这样一来势必要面对如狼似虎的夏国部队,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种办法,就是绕道而行,穿越黄土地进入夏国境内,再转一个大圈回到大唐。

    如果说第一种办法是十死无生的话,那第二种办法则九死一生。

    几天下来,被派出去的探子几次和夏国的兵马擦肩而过,包围圈被压缩的越来越小,留给唐安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面色凝重地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几次想要下定决心,但扯起地图想要打开车门,却总是又灰溜溜地坐回凳子上,徐徐展开那张地图再看几眼。

    他很矛盾,因为他不敢冒险。

    战凌云归天前的嘱托,就像是压在他心口的一座山。三千条好儿郎的性命做他初次掌兵的筹码,这赌注未免太大了一些。

    当他再一次收起地图,满心挣扎地将脸埋于双掌之间的时候,仙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没时间了。”

    时间对二人来说,都像金子般珍贵。慕绒要救命,唐安也要救命,看不见的流沙已经近乎流干,而唐安却迟迟没有做出他的决定。

    唐安一脸苦笑,道:“我明白,想要我们两个人都满意,只有一条路走。”

    慕绒的眼神不自然地落到了地图上。他所说的那条路,便是通往大沼泽的路。

    如今已经深入到了荒原腹地,再也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而选择去大沼泽的话,首先要穿越一片尚未探知的土地,如果成功避过夏国的几波兵马,那么接下来要面临的,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大沼泽在夏国语言中被称为“亚索掳尔布”,意为“魔鬼的故乡”。

    这片在夏国人眼中如同禁忌般的沼泽地,其实有着秀美的自然风光,但恶兽毒虫层出不穷,沉积的淤泥和带有剧毒的植被,往往无形之间便会带走一条生命。

    很早以前,无数夏国人尝试着来到这片神秘的沼泽地探险,他们惊讶地看着四周高耸入云的树,湖面成群迁徙的鸟,徐徐沉入水中如同枯木般的巨鳄,盘踞在树枝上吐着猩红信子的蛇…但是随着一群又一群人进入其中,却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不见,关于这片土地的传闻也就越来越多。

    及至后来,夏国人便把大沼泽当做了魔鬼栖息的禁地,除了偶尔有人进去探险以外,绝大多数的人都对这里敬而远之。

    当然,关于这些传闻,唐安也只是从季晨嘴中打探到了只言片语。他更为担心的,是穿越大沼泽之后的事。

    进入到夏国,他们会彻彻底底变成一只孤军,想要重回大唐,所要面临的是崇山峻岭般的困难。但是此时此刻,唐安已经别无选择。

    重重叹了口气,唐安眼神坚毅,道:“好,我们去大沼泽!”

    “大沼泽?”

    几天一直不发一言的苏媚儿柳眉倒竖,道:“不行!”

    唐安眨眨眼,问道:“为什么不行?”

    苏媚儿懒得理他,但既已开口,也不再多作计较,狐媚的眸子里闪着凝重:“你们久居大唐,不知道大沼泽的险恶。在我们夏国,‘大沼泽’三个字是最大的禁忌,不知道多少豪杰有去无回。你们如果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

    慕绒皱眉,道:“大沼泽,我们非去不可。”

    苏媚儿大急道:“慕姐姐,媚儿虽是夏人,但你对奴家有救命之恩,奴家绝不会害你,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丢掉性命!”

    慕绒摆摆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慕姐姐!”

    苏媚儿还想说什么,却听慕绒冷冷道:“若你不想去,我们便在此分道扬镳吧。”

    慕绒的心事,自是不能和苏媚儿分享。唐安咳嗽一声,道:“仙子姐姐,她是‘人质’,大沼泽之行看来非带她去不可了。”

    见二人态度坚定,苏媚儿双目露出恐惧神色:“你们——你们难道不怕死么?”

    “怕啊,正因为怕死,所以我们才要去大沼泽。”唐安眼神在她娇躯上游移,道:“媚儿姑娘,比比护的事你还没忘吧?千军万马之间谁有空理你是魅舞妖姬要是头牌红鸡,不管什么鸡,吃到肚子里才是好鸡。想想一帮精力旺盛的汉子背井离乡那么久,若是骤然见到你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你猜他们会不会因为你是‘高档鸡’就对你手下留情?”

    “你——”苏媚儿杏目喷火,道:“你这害死我无数大夏同胞的恶人,奴不要和你说话!”

    慕绒叹息一声,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每当话题说起唐夏两国的恩怨,这两个人都会顷刻之间变成生死仇敌,不争出个子丑寅卯誓不罢休。

    果然,唐安冷“哼”一声,道:“只准夏国胡子杀我们唐人,我们奋起反击杀几个夏人便是十恶不赦,这他妈是什么道理!媚儿姑娘,你别搞错了,在这里我才是话事人!这大沼泽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媚儿绝不会陪你去送死——那是魔鬼的领地!”

    “你再敢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变成魔鬼——魔鬼最喜欢抓年轻女人的咪咪,你信不信——哦,仙子姐姐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魔鬼就喜欢抓夏国年轻女人的咪咪!”

    “你这流氓!”

    “抓奶龙爪手!”

    “啊——慕姐姐!”

    苏媚儿尖叫一声,赶忙躲到慕绒身后,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惊恐。

    “仙子姐姐,麻烦你让一下。这个夏国妖女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她却蹬鼻子上脸,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这招抓奶龙爪手威力惊人,要是不小心抓错人那就不好意思了。”

    慕绒哭笑不得地掏出银针,道:“坐下。”

    唐安立刻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一脸正气。虽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按他是在装腔作势,但紧绷了这么多天的神经通过和苏媚儿这么一闹,反倒放松了不少。

    慕绒叹道:“媚儿姑娘,我们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大沼泽是我们必到之所。”

    苏媚儿想起路上的点点滴滴,掩着檀口道:“难不成…你们本来就是要去大沼泽的?”

    唐安插口道:“不错,那里就是我和仙子姐姐的目的地,这回你死心了吧?”

    苏媚儿眼珠子一转,道:“可是那里危机重重,又隔着大片荒芜的土地,你们放着汴京的好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唐安冷冷一笑,道:“媚儿姑娘,看来仙子姐姐最初对你的提醒,你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该问的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苏媚儿小嘴一瘪,白了他一眼,又对慕绒满脸关切道:“慕绒姐姐,我们夏国人世世代代都流传着大沼泽的传说,哪怕是广阔的沙漠,都不及那里凶险,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慕绒道:“我没有选择,你却有选择。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随时离开。”

    苏媚儿脸上泛起挣扎的神色,显然犹豫在走与不走之间。

    不知为什么,见她这般模样,唐安心中竟有一丝紧张,仿佛害怕听到那个与内心不相符的声音。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好像真的不太想她离开自己。唐安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心中不住自问:这是为什么呢?

    “唐大人!”

    车外一声惊呼,打断了唐安的浮想联翩。拉开车连,唐安探出脑袋道:“什么事?”

    季晨脸色冷峻,沉声道:“我们被包围了!”

    (实在抱歉,这两天老犯糊涂。)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绝处求生

    “被包围了?”

    唐安大呼一声,他妈的,屋漏偏逢连阴雨,刚对战凌云作出承诺,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把眼前这支残军带回故乡,转眼就遇到这么大的考验,老子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背。

    马车外面,季晨顾不得擦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水,眼神中带着一抹焦急:“是啊,咱们的探子陆续赶回来,如今北面、南面、西面都有胡子,东面的路又早已经被他们堵死,咱们该怎么办?”

    老子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唐安心乱如麻,但自知此时他若一乱,将士们必定会变成一盘散沙,两军对阵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袋飞速运转。唐安问道:“胡子离咱们还有多远?”

    “探子回来的时候说,北面和南面的夏军和咱们大概隔了十里地,现在这个距离怕是更近,西面的胡子离得比较远,大概有二十多里地。”

    唐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行军布局图,想想三道剪头不断向自己的方向合拢。想到三千将士危在旦夕,感觉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知道消息的明显不止季晨一人,所有将士早已停下了步伐,齐刷刷地冲唐安所在的马车围了过来。人们眼带好奇,想要看看这位老将军钦定接班人会怎么破眼前的死局。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唐安看着周围一张张脏兮兮的脸孔,内心无比沉重。一念决人生死,这种操纵苍生的滋味纵然美妙,却同样带给人无穷的压力。

    在这场根本不对等的猫鼠游戏之间,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劣势。虽然历史上以弱胜强的例子不在少数,但想必从来没有一场战役实力差别会如此悬殊。

    作为这只悲催残军的主帅,唐安别提有多憋屈了。但是被几千双眼睛盯着,他没有回头路可走,咬牙问道:“几只敌军分别有多少人?”

    “南面胡子大概四千人,北面的相对少一点,但也相差无几。而西面的胡子足足有七千之数。”

    “知道是哪个部族的吗?”

    “看他们打得大旗,南面的是塔乌族,和前些天被咱们全歼的塔黎族属于同支。北面的是狄族,而西面的则是铁勒的一支。”

    一些老兵油子不屑冷笑,这位唐大人从未上过战场,装腔作势地分析敌我兵力有什么用?咱们这点人,还不够给人家打牙祭的。

    除了不想辜负老将军的遗愿之外,这些将士没有任何胆怯。人死头点地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了不起。

    到了眼前的局面,所有人反而放松下来。一个个带着解脱般的表情,有的干脆就地坐下。看他们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指望唐安能够带他们杀出重围。

    当然,没有人会怪他。陷入这般险地,在场的任何一人扪心自问都做不到反败为胜,哪怕战凌云复生,恐怕此时也会空余叹息。

    “塔黎族…塔乌族…”

    唐安不想死,所以他还在拼了命寻求几乎不存在的一线生机。紧缩的包围圈、毫无斗志的残兵、不断接近的敌人…

    “唐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季晨焦急道。

    唐安碎碎念叨着什么,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此时被季晨的话所打断,不悦的瞥了他一眼,但仅仅一眼,却让他喜出望外。

    唐安两眼放光,如同寻欢客盯着看对眼的头牌小姐一样滴着季晨,哆嗦着抬起手来指了指后者的身子:“衣服!”

    “衣服?”季晨一头雾水。

    “对,就是衣服!”唐安大喜过望,“脱下来给我看看!”

    脱…脱衣服?

    季晨双手护胸,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年轻英俊的脸庞满是惊惧,护着胸口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咱们唐大人…莫非喜欢那种调调?

    “快点,别磨蹭!”唐安满脸不耐烦,“兄弟们能不能逃命,全靠这身衣服了。”

    逃命和脱衣服有什么联系?季晨避无可避,无奈军命难违,满脸悲愤地脱下了套在身上的藤甲。

    唐安如同欣赏艺术品一样地捧在手里,再抬头看了看毫无样子席地而坐的一群将士,发现大家大都穿着同款的藤甲。

    一路的夺路逃亡,让这些汉子衣衫褴褛。难得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又得了唐安的“抢夺令”,这些大老爷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可怜那些夏国亡魂连死都死的不安生,一身完好无损的衣服被从头扒到尾,一个个赤身**地被丢弃在山谷中,简直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此时,唐安放眼望去,入眼尽是夏国战衣。若不仔细看,还以为陷入了夏国胡子之中。

    南面的追兵…北面的追兵…

    “啪!”

    唐安一拍大腿,喜不自胜地吼道:“他娘的,老子想到了!”

    众见识面面相觑,都被唐安的欢喜举动搞的一头雾水。难不成大军压境,咱们把新主帅给逼疯了?

    季晨壮着胆子拍了拍唐安肩膀,道:“唐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我简直好的不得了!”唐安双目中泛出兴奋的光芒,道:“兄弟们,今趟我们有救了!胡子们非但抓不到我们,若是我的计划行得通,还能狠狠地干他们一票!”

    反击?这位唐大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人家三路大军,合计一万四千人,军力足足是咱们五倍!五倍!

    三千残兵对抗一万四千人的大军,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冲到一个恶汉面前,除了被凌辱根本没有第二种结局。

    季晨满脸惋惜,道:“唐大哥,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他妈的,什么意思?这些家伙都是什么表情?不相信老子么?

    见一帮汉子有的脸带不屑,有的捂嘴窃笑,唐安便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肯相信自己的话——这帮没见识的土包子。

    “唐大人,莫不是天气太热,把你晒糊涂了么?”

    “哪怕白起复生,李牧在世,怕是也没法杀出去吧。”

    “就是,咱们干脆和他们拼了,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唐安鼻子都气歪了。

    “我是大雪山接待使唐安,临危受命继承战凌云老将军遗愿,带领你们这帮没出息的窝囊废逃命——老子没疯!”唐安朗声喝道,“但是看看你们这副德行,老子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老将军带的兵!虽然我没上过战场,都有抗争到最后的信念,你们呢?未虑胜先虑败,难怪谷城会失手,难怪老将军会兵败远逃,因为你们就是一帮孬种!”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激起了火气,一个个面带不服。

    “这样的局面,你能带我们杀出去?”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发问,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见众人一个个喷火似的双眸,唐安淡然一笑,道:“能!”

    大言不惭!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脸上的不信任却是掩盖不住的。唐安也不解释,道:“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怎么赌?”

    “这一仗关乎咱们所有人的性命,唐某不才,打算和夏国人玩个游戏。若是输了,老子大不了和你们一起赔上性命。若是赢了,从此以后老子说什么,你们这帮蠢货就乖乖听什么!”

    “好!”众人异口同声道,“你想怎么赌?”

    唐安坏坏一笑,道:“不知道各位看过戏班唱戏没有?”

    (感谢秦洛寒冰和蒙城学子的捧场!)

第三百六十章 人生如戏

    生旦净末丑,五种角色,五种脸孔。

    每个人生来都在演戏,戏里戏外,谁又能说得清呢?只不过有的时候演戏是为了娱人娱己,而有的时候却可以决定生死。

    好比唐安所率领的复仇者联盟,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复仇的气概。一帮人东倒西歪,气息奄奄,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一样,看上去好不凄惨。

    三里开外,塔乌族大军。

    “报——”

    骑在马上的乌苏里有一张如浓墨般的黑脸,犹如沙漠般火爆的脾气,让这位塔乌族名将在军中人缘极差,而他所率领的战士只有可怜的四千人,并不足以巩固他在莫凌图心中的地位。

    所以,被分派出去搜寻大唐残军的几只探子部队,塔乌族赫然在列。

    和塔黎族统帅霍勒尔一样,乌苏里对族中的战士有着盲目的自信。在他内心深处坚定不移地认为塔乌族的勇士生来便继承了天神遗民的力量,他们是为了战斗而生。当然,在实现他们“统一天下”的宏伟梦想之前,决不能不明不白地挂掉,所以当铁勒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族长很屈辱地选择了归附。

    归附意味着服从,意味着忍耐。于是当东征军统帅莫凌图轻描淡写地分配完任务之后,乌苏里哪怕胸口气的快要炸裂,也只能冷哼一声,满怀屈辱地选择了接受。

    毒辣的骄阳,无尽的黄土。

    这支悲催的部队如同漫无目乱窜的苍蝇一样,每多走一步,就会让乌苏里心中的郁郁之情更加浓重。

    正在此时,前方的探子火急火燎地一声长啸,让脸黑如碳的他找到了最好的发泄口。

    “过来!”乌苏里勾了勾指头。

    那探子知道他的脾气,暗自吞了口口水,却不敢违逆军令,战战兢兢地挪步到他马鞍前。

    “嘭!”

    乌苏里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后者胸口,将那探子仰面踢翻,怒吼道:“进你娘咧,喊那么大声,当本将军聋了吗!”

    探子忍着剧痛,却不敢怠慢地重新站直身子,道:“禀告将军,前方不到三里地发现一只部队!”

    “嘭!”

    “进你娘,怎么不早说?”乌苏里补上一脚,遮着眉头远眺,道:“走,过去看看!”

    随着乌苏里一声令下,塔乌族的部队全体加快了行军速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支部队在开阔的平原地带看到了探子嘴里的那只“部队”。

    只是一眼,所有塔黎族的勇士全部面露同情,有的甚至别过头去,不忍猝卒。

    这哪里能称之为“部队”,简直就是一帮难民嘛!

    微风扬起风沙,蔚蓝的天空与遍地黄土之间,一支大约三百多人的队伍踏着热浪而来。只是这队人马毫无军纪可言,散漫的不成样子,每个人都面容枯槁,乌蓬垢面,拖着疲惫的身子苦苦挣扎,每踏出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即便如此,每个人还是死死握着象征军人身份的武器,倔强的同严酷的天气作斗争。若非他们身上破败不堪的盔甲,谁也不会把他们和“军队”二字结合起来。

    乌苏里蹙着眉头,只是一眼便做出了最准确的分析:这是一只残军,而且是一支刚刚经历了惨烈战斗的残军。

    “这是哪只部队?”

    乌苏里朝身边的副官问道,但一帮人皆是迷惑地摇了摇头。

    乌苏里并未着恼,眼前的部队没有旗号,没有统帅,认不出来也属正常。当然,从他们的盔甲就能看得出来,这绝不是大唐的那支残军。

    他勒紧缰绳,眼神中露出玩味地神色,显然,这支溃不成军的部队在他眼中毫无威胁,却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进你娘咧。你——过去问问这是哪方人马。”

    副官领命,刚要骑马出列,却听到对面的那群人欢呼起来。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援军?是指老子么?

    乌苏里眼中好奇之色更甚,轻轻抬手阻止手下人列阵迎敌。在他心里,对一支残军布防,简直是对战无不胜的塔乌族勇士最大的侮辱。

    待到那帮衣衫褴褛的一瘸一拐地奔至眼前,塔乌族的战士很多都别过头去,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惨,太他妈惨了!

    这些汉子一个个面容刚毅,不难看出原本也是一支威武之师。只是如今满脸都是黑灰,嘴唇干裂,衣不遮体,有的连胸前的甲胄都残缺不全,有的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干涸的鲜血凝固布块,放眼望去,个个带伤,连想走直线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所有塔乌族人面露疑色:这些人怎么会这么惨?在夏国完全控制的土地上,谁能让他们遭遇惨败?

    莫非…他们遇到了那支唐军?

    残军近至眼前,一人一瘸一拐地排众而出,声音嘶哑地用夏语问道:“对面是哪支部队?”

    乌苏里端坐马背上,道:“本人是塔乌族的无敌之师统帅乌苏里,你们又是哪只部队?”

    “塔乌族!是塔乌族的勇士们!我们这次有救啦!”

    “喔喔喔喔!”

    那帮残军忘情地欢呼起来,像是遇到了篝火节一样,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乌苏里眉头皱的更甚,敢情这些人都疯了么?

    “进你娘,本将军在问话——你们到底是哪只部队?”

    一听这话,方才说话的那人双目通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呼道:“我们是塔黎族的战士,求乌苏里将军为我们做主、为我们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哇!”

    塔黎族?

    塔黎和塔乌两族一衣带水,算得上关系不错的两个部族,如今在大夏铁军之中地位又极其相似。所以,听闻众人的出身,乌苏里立马翻身下马,面带尊重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塔黎族的勇士,刚才真是失礼了。不知道霍勒尔身在何处?”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刚刚站起身来的“塔黎族”汉子又跌坐在地,嚎啕大哭道:“死啦!我们将军死啦!我们的弟兄也死啦!都是狄族这群混蛋,他们在背后捅刀子,把我们的人都杀啦!”

    死了?

    乌苏里面容一僵,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与我听!”

    那人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们按照原先的计划,不断搜索那只唐军的踪影。长生天保佑,终于让我们遇到了他们!”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跳:他们运气未免太好了吧,这样天大的一份功劳就这么被抢了去。可是看眼前这些人的模样…莫非打输了?

    “也许他们知道,若是不拼尽全力,他们必死无疑,所以残军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虽然我们塔黎族的战士和塔乌族的勇士们一样骁勇善战,却还是费尽力气才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斩杀了他们的统帅。”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那人耐心解释道。继而满脸愤恨:“但就在我们凯旋而归的时候,狄族这帮混蛋想要抢功,居然设伏偷袭我们!我们已经经历了一场苦战,人数、气势都不在巅峰状态,加上对友军没有戒心,这才被他们得逞。可怜我们的霍勒尔将军兵败身死,袍泽们浴血杀敌,却无力改变战局。”

    ******************************

    远处,一座天然形成的小山包背面,唐安负手而立,将塔乌族接纳残军的画面尽收眼底。看着那手舞足蹈如泣如诉地形容“战况”如何“惨烈”的人影,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大骂道:“他妈的,季晨这小子看上去老实本分,没想到被老子略加指点,竟然这么会演戏。老子不去当导演,实在是太屈才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借刀杀人

    出现在塔乌族面前的这支残军,自然就是复仇者联盟假扮的“塔黎族勇士”了。

    为了渲染经历战争的悲惨,他们用黄土洒满头发,用黑灰抹满脸颊,掩盖大唐军人独有的特征。乍一看去,这些人和夏国战士根本没什么两样。加上这些长期驻守边关的汉子都能说一口流利的夏语,让人根本分辨不出真伪。

    听闻“塔黎族勇士”被“友军暗算”,所有塔乌族人尽皆怒发冲冠。

    身在行伍之中,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只有把后背放心地交给战友,才能用心地面对眼前的敌人。若是背后随时有人忽放冷箭,打起仗来瞻前顾后,既要提防敌人,又要提防自己人,这仗还怎么打?

    所以,塔乌族众人感同身受,只觉得愤怒的熊熊之火燃于胸际,一个个放声大骂,恨不得将狄族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千刀万剐。

    乌苏里同样痛恨背叛,但此时,他却从海量的信息中心瞬间搜索出了最重要的一条:“你们打败了那支唐军?还杀了大唐的无敌战神战凌云?”

    季晨满脸“屈辱”,忍着泪水嘶吼道:“那又怎么样?我们付出的是两千多条人命!请乌苏里将军为我们做主!”

    “请乌苏里将军为我们做主!”

    三百多个“塔黎族残军”齐齐跪下,如泣如诉,那画面看看都让人心酸不已。

    大家同为军人,所有人都能体会到这些人的感受。他们亲身经历了背叛、生离、死别,那种想要生食敌人血肉的愤怒,毫不掩饰地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就算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塔乌族人,也恨不得找到狄族的叛徒,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身为主帅,乌苏里的心思要比手下的大头兵多考虑很多问题。得到了这样一则让人兴奋地消息,他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想要摆脱在夏国大军中的弱势地位,没有什么比军功更为重要,更何况还是斩杀大唐边陲战神这种不世之功。若能在功劳榜上添加自己的名字,非但封侯拜相不在话下,连带着部族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想来狄族的“叛徒”肯做出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来,也是出于同样的角度考虑。可惜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让这三百人逃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乌苏里自然不会把这三百人怎么样。他们给自己送来了这样一份天大的厚礼,若再不懂怎么做文章,那自己和蠢材根本没什么两样了:借着讨伐叛逆的名号肃清狄族,抢回灭唐之功,再借着“塔黎族勇士”救命恩人和报仇恩人的双重身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让出这份功绩,使整个塔黎族再欠自己一份人情,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结果么?

    想通此节,乌苏里心情大好,若非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甚至想要纵声狂笑。这般名留青史的大好机遇,怎么就被自己给遇到了呢?长生天果然会庇佑他最虔诚的子民。

    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乌苏里满脸“愤慨”:“进你娘咧,狄族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往咱们自己人身上捅刀子!作为塔黎族最真诚的朋友,塔乌族的勇士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让我们拿起手中的武器,替死去的勇士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早已按耐不住内心愤慨的将士们齐声高呼。

    乌苏里对季晨道:“他们人在哪里?”

    季晨指了指身后的北方,道:“就在不远处!他们怕我们走漏风声,一定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了。”

    “勇士们,为了正义——跟我杀!”

    “杀!”

    塔乌族的战士们振臂高呼,但谁也没注意到,那帮被他们百般同情的“残军”此时全部低下了头,一个个拼命捂住了嘴巴,怕让自己笑出声来。

    “扑哧!”

    远方的矮丘后面,听着塔乌族士兵同仇敌忾的呐喊声,陈不平再也按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向唐安的眼神满是钦佩:“唐兄弟,这般狠毒的计策你都想得出来,陈某服了你了!”

    唐安骚骚一笑,摆摆手道:“小场面而已,更狠的还在后面。回到故乡老子决定成立个戏班,把你们这帮混蛋都捧成名角——太他妈会演戏了!”

    “哈哈!”

    这一回不光陈不平,两千多个汉子同时大笑起来。如果说先前他们对唐安的计策有所怀疑,眼下却早已变成了深信不疑。

    看看季晨的演技,听听那些胡子的高呼声,傻子都知道这计成了!

    能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生生利用借刀杀人的妙计,挑起夏国人之间的内部矛盾,把他们当成了傻子耍,己方则只要耐心等待,坐收渔翁之利即可。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怕是孔明复生也不过如此了吧?

    李大壮挠着脑袋,问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为啥这些胡子这么容易上当?”

    唐安眼中泛出自信的光芒,解释道:“这计策说到底,只有一个‘利’字。”

    “力?”一帮汉子傻乎乎问道,“比力气么?”

    “是利益的‘利’!”唐安叹息一声。没文化,真是太可怕了。

    “众生芸芸,皆为利往。夏国主帅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生擒活捉战老将军。他所排出的这些探子部队,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咱们抛出“老将军已死”这则消息,不由得这些被当做眼线的小部族的主帅们不心动。而众目睽睽之下,我们的这只‘残军’,恰巧给了他们出师最合理的借口——讨伐叛逆!”

    唐安口若悬河地对一帮大老粗分析着,对着左边一群满脸迷茫的汉子互动地点点头,又将脑袋扭向右边,继续道:“有了利益、有了理由,他们一定会为那不存在的‘老将军的尸体’争的头破血流。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什…什么河?”李大壮又问道。

    “人和!”唐安白他一眼,伸出一根指头:“首先,我们要打一个时间差。按照塔乌族和狄族行军的速度算,距离两军碰面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利用,给了我们从容布局的机会。其次,两军一南一北相对而来,一马平川的地形给他们殊死搏斗创造了最合适的地理条件,也更方面我们这支奇兵发挥作用。第三,人和。双方在得知对方都是偷袭‘塔黎族’并且揽获剿灭唐军不世之功的‘叛军’后,没有不殊死搏斗的理由。我们黄雀在后,人心所向,这一战的结果不言而喻。”

    众人静静的听完,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连一向粗枝大叶的李大壮都频频点头,看来是听懂了大半。

    当然,他还留有一丝遗憾——“人河”到底是什么河?

    “他娘的,这计策够毒辣、够阴险、够卑鄙!”陈不平大是畅快,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唐安的肩膀,道:“不过老子喜欢!”

    将士们眼中涌起熊熊战火,按照唐安的计划,若是再打不赢这一仗,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和起先对唐安的不信任相比,所有人此时都信心满满。看看这些人战意昂然的模样,哪里像一支被人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疲兵?

    这才是一支铁血之师应该有的样子!

    唐安欣慰的点点头,心中满是骄傲。能征服这样一支军队,可真不容易啊!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陈不平问道。

    唐安微笑着将放在地上的一把铁弓送到他的手里,道:“下一步,就要看小马这家伙的贱术了。我们要给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的两方人马,再添最后一把火!”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战鼓

    狄族放眼整个西域,算得上中等部族。

    按理说,派出探子部队对复仇者联盟进行地毯式搜索这种事,八竿子都和他们打不着边,可眼下格勒率领的这支只有三千人马的部队却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问题不在部族身上,而在统帅身上。

    格勒今年三十一岁,出生在一个普通的牧民家庭。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跟运气没有一点关系,完全凭借他的努力。

    努力的人固然让人佩服,但年纪轻轻扶摇直上,在很多人眼中却会变成威胁——至少在这次出征的狄族统帅眼中,格勒就被标记上了“危险人物”的标签。

    结果不言而喻,在这种大海捞针般的任务中,格策就被派到了最前线。

    作为探子部队的主帅,格勒和其他几人的心态没有分别:若是让老子找到那支残军,看那些高高在上的混蛋还怎么骑在老子头上拉屎!

    正在格勒最郁闷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浑身甲胄的军人。

    苍茫大地,孤身一人,显然是哪支部队的探子。

    但探子应该有探子的觉悟,最起码的一条准则,便是借着环境隐匿自己,再把最准确的情报传递回去。而眼前这个蠢货,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几千人面前暴露自己,在格勒看来显然无疑是最愚蠢的行为。

    一片山地之间,那傻乎乎的“探子”面对千军万马,浑身剧烈一震,居然扭头便跑。

    诡异,实在是诡异。

    一个神秘的探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自己阵前,还没摸清状况就逃,莫非…那只残军就在眼前?

    “抓住他!”

    格勒没有任何犹豫,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绝不会让它从指缝间溜走。

    得了命令,十余骑快马发力狂奔,整整三千虎狼之师同时加快了行军步伐。

    格勒像是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军功和无尽的荣耀,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可惜那个可恶的探子虽然人傻了一点,但逃命的本事一流,借着起伏的山地瞬间便没了踪影。

    希望就在眼前,没有人肯轻易放弃。整只部队全力前行,不一会儿,居然绕出了山地,入眼是一片黄突突的平原。

    没有了矮山怪石的遮挡,目光所致一览无余。抬头望去,格勒赫然发现远方密密麻麻集结了一大队人马。

    他心中一惊,仔细分辨一番,发现远方的队伍穿着整齐的夏**服,并非是想象中的那支唐军,一张黑脸难掩失望之情。

    刚想要派人前去问问这是谁的队伍,却听见“嗖”的一声,不知哪里射出了一支箭羽!

    “他娘的,谁放的箭!”

    格勒大喝一声,扭头看去,却见属下儿郎们脸色茫然,几个弓箭手的胎弓还背在身上,显然不是自己的人。

    格勒心中一凉,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黄沙之上,塔乌族大军早已整装待发,乌苏里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脸色严峻。

    他没想到狄族人的“追兵”来得这么快,那乌压压的一群人马中有着他最想要的东西,他仿佛看到了幸运女神在对自己微笑。

    只要拿到战凌云的项上人头,他就会平步青云,再也不会被任何人看不起。这样的机会,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正想着应该怎么说几句场面话鼓舞士气,乌苏里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支黑色的箭矢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由远及近不断放大,直至准确无误地射入阵中。

    “啊!”

    惨叫声传来,一个倒霉的塔乌族战士未等有所反应,便被箭矢不偏不倚射在了脑袋上,白色的脑浆和猩红色的鲜血顿时喷洒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进你娘!”

    乌苏里目眦欲裂,还没来得及寻这帮王八蛋麻烦,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先发制人!

    是了!偷袭友军抢功这种事一旦传出去,恐怕这些狄族的混蛋个个都要被问斩,成为整个西域唾骂的对象——他们这是想铤而走险杀人灭口啊!

    “战无不胜的乌苏里将军,就是他们!他们是杀人凶手,是我们大夏的耻辱!”

    季晨火上浇油的本事无师自通,用颤抖的手指向对面的狄族人,再配上一脸悲愤的表情:“求将军替我们报仇!”

    “呛!”

    乌苏里拔出腰际长刀,大喝道:“乌苏里的勇士们!咱们的敌人就在对面,咱们就用他们的血,祭奠塔黎族勇士的英魂!进你娘——跟老子上!”

    “杀!”

    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里,塔乌族战士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乌压压地冲“叛徒”发起了冲锋!

    “误会!一场误会!”

    格勒面色大惊,嘶声大吼道。可是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在奔雷般的马蹄声中,这一声怒吼很快便被淹没。

    大战已是不可避免,格勒面色如土地拔出刀来,心里不知道把那个突放冷箭的混蛋骂了多少遍。

    “咱们狄族的战士,从来不畏惧任何挑战!兄弟们,跟老子杀过去!”

    事已至此,除了打一场莫名其妙的仗以外根本别无选择。口号喊得响亮,但格勒脸上不见一丝煞气。

    那支残军没找到不说,反而被友军误会,打上一场稀里糊涂的窝囊仗,最后哪怕赢了,也免不了遭受惨重的损失,如此一来,更给了背地后的敌人对付自己的借口。想想从军生涯或许就要就此终结,格勒简直憋屈地快要哭了。

    山丘后面,一身一袭黑衣的小个子紧紧握着一把铁弓,漆黑的脸庞上,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局势。不用问,自然就是方才格勒看到的那个“傻乎乎”的探子了。

    双方终于兵戎相见,矮小汉子终于舒了口气,凝重的表情终于舒缓开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一路猫着腰,在为数不多的几个石堆后面穿梭而行,如同一只灵巧的兔子,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唐安众人躲藏的山丘后面。

    “好小子,有你的!”

    陈不平大力拍了后者肩膀一把,险些把那瘦小的身子给拍的趴下。

    小黑是复仇者联盟头号神箭手,见自己推荐的人立了大功,陈不平笑呵呵地对唐安道:“唐兄弟,我说这小子箭术高明没错吧?”

    唐安欣赏地点点头,道:“不错,身手敏捷,箭术超群,很有前途。但光会用箭也不行,以后跟安哥混,再教你几招‘枪’法,保证杀的小娘子们哭爹喊娘!”

    听他说的露骨,一帮大老爷们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位唐大人无比淫荡,实在是太合大家的胃口了。

    被人群团团围住的黑脸少年羞涩地挠挠头,只知道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大板牙呵呵傻笑:“俺…俺其实也没干什么…”

    “有功必赏,有过必究。”唐安认可地点点头,“以后你就是复仇者联盟探子头头,代号洞洞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黑脸青年大声道:“俺姓马——马尚率!”

    马上帅?他娘的,这孩子的父母要多么绝望才能取这么个名字。

    “快看!”李大壮伸手一指,一脸兴奋道:“这两帮胡子打起来了!唐大人,老李算是服了你了!”

    唐安脸上带着一抹阴险,眯着眼眺望远方道:“这算什么,一会儿还有更过瘾的呢。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射他

    “杀!”

    漫天的呼喊声中,夏国的两支人马如同两只张开利爪的野兽,疯狂的撞到了一起。

    胡子作风凶狠顽强,哪怕面对自己的同胞战友也全然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卜一交锋便是生死相搏。

    生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掠夺和战争是常有的事。他们没有粮食,没有土地,每年秋风瑟瑟时,不知会吹来多少绝望。

    大一点的部族想要巩固地位,小一点的部族想要挣扎生存,为了仅有的资源,战争根本不可避免。部族之间无情的侵略厮杀,堆积起了西域庞大帝国的血与沙。在这里,适者生存的西域定律,连长生天也无可奈何。

    沙漠里的男人,为了活下去可以不顾一切。常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做事向来只会遵循一条准则: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统统是敌人。对待敌人不够凶狠,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以,哪怕同为夏国大军,认定了互为敌军的战士也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手下留情。就算昔日并肩作战过,战场上,曾经的友谊也只会被一个字所取代。

    “杀!”

    震慑人心的喊杀声如同滚滚轰雷,刀枪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塔乌族的战士冲入敌阵,立刻便开始了忘我的死拼。在战场上,只有更凶狠的人才能活下去。

    阵型早已散乱,每个人都只有眼前的敌人。尘烟滚滚,扬起漫天风沙,透过沙土风暴依稀可见战事的惨烈。

    胡子们拼劲浑身力气挥出手中的利器,如同见了杀父仇人一般;有的武器脱手,干脆拦腰抱住敌人,像滚地葫芦一样扑倒在地,你一拳我一拳地扭打在一起。

    “叱!”

    长枪洞穿了敌人的身躯,仅跟着自己又被呼啸而来地长刀看中,热血喷洒,断肢飞入天空,原本大地单纯无暇的黄色,很快就被染上了大片血红。

    “啊!”

    一声凄惨的喊叫,成了一名塔乌族战士生存于世发出的最后声音。格勒眼睛赤红,一脚蹬在那人身上,抽出没过敌人胸腔的红色长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打了这么多年仗,如此憋屈的感觉尚属首回——连这仗为什么要打都不知道,这仗还怎么打?

    “对面的人听着!本人乃是狄族先锋格勒!叫你们首领出来答话!”

    这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乌苏里挥刀砍掉一个狄族汉子的头颅,被喷了一脸鲜血,闻言忍不住扭头一看。

    “进你娘咧,还跟老子装模作样!有话留着问你老娘去吧!”

    格勒咬着牙道:“对友军下杀手,就不怕莫凌图大将严办你么?”

    乌苏里心中冷笑:装,真他娘的会装。

    “进你娘咧!你们这帮孙子还有脸提友军?为了‘抢功’杀害塔黎族勇士的时候,你们他娘的怎么不找人家谈判?”乌苏里狠狠吐了口唾沫,侧身躲过一记冷剑,反手挥刀砍在那人后脑勺上,大喝道:“兄弟们,给老子杀光这帮对友军下黑手的混蛋!”

    杀害塔黎族勇士?下黑手?

    饶是格勒头脑灵活,一时也反应不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略微沉思一番,格勒瞪大双眼,一腔怒火直冲云霄。

    老子懂了!一定是“塔黎族”打败了那只大唐残军,拿了头功,眼前这只部队眼红,便趁人之危“杀人抢功”。见自己这边人数不多,便起了“栽赃嫁祸”之心。把杀害同胞的罪名推到狄族将士身上,他们则名正言顺地替友军报仇,顺道揽下剿灭大唐战神的不世之功!

    “好你个阴险小人!儿郎们,和这帮长生天最唾弃的叛徒拼了!”

    自认为看透了对方“阴谋”的格勒满脸青筋暴起,大喝一声便拼命冲入了敌阵。

    乌苏里吼道:“地方主将,本人念在同泽一场的份上,交出大唐战神的首级,饶你们一命!”

    这番说法,反而更坚定了格勒的信心。他娘的,明明是你们拿了人头,还想往老子头上泼脏水!

    “饶你娘!杀——”

    乌苏里眼中杀机杀机闪现:进你娘咧,到了这般田地还想着藏功,你藏得住么?你不给,老子就自己来拿!

    ***********************

    “惨,实在是太惨了!”

    土丘后面,陈不平等人表情痛苦,看着远方尘埃见杀气腾腾地两方人马你来我往拳拳到肉,仿佛就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李大壮颇为感慨地道:“对自己人都这么狠,要是让咱们碰到……”

    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心知肚明。若是凭己方的三千残军遇到,必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硬仗。哪怕拼尽全力赢得战争,己方还能剩下多少人?三百,还是一百?

    想想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号称要找胡子报仇,这些大头兵便臊的满脸通红。若非唐大人想到这么一条借刀杀人的妙计,恐怕此刻复仇者联盟已经化作历史了。

    能在极端不利地情况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优势,巧妙布局,拿胡子最为关心的军功做诱饵,成功挑起塔乌族和狄族的矛盾,将势力均不弱于自己的两族战士玩弄于鼓掌之间,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再看唐安的时候,战士们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藐视,而是带着崇敬的光辉。如果说最初还有人对唐安的布局心存怀疑的话,那看过唐安导演的“戏”之后,所有人都对战凌云将唐安钦定为接班人而由衷佩服。

    谁说带兵的人一定会打仗?人家唐大人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点:会阴人,一样能领兵!

    陈不平一脸兴奋,道:“唐兄弟,咱们什么时候冲出杀胡子?”

    唐安从手地挥挥手,笃定道:“不急,人家两帮人打的正憨,咱们冒然冲出去是很不礼貌的嘛!”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非要等到人家杀的筋疲力尽之时,再给对方当头一棒。当他们知道自己一直被人当刀使,死于刀下的同胞都是无辜之人的时候,该会有多么绝望。

    这位唐大人,真是阴人的祖宗。

    “马上帅!”

    “俺在!”

    唐安死死盯着眼前的局势,眼角微眯,指着塵战的双方道:“你能不能射那么远?”

    小马憨憨一笑,一口大白眼在黑脸的衬托下格外显眼。“俺别的本事不行,但说到射,恐怕没人比俺厉害。”

    这少年看起来憨态可掬,怎么一开口这么淫荡?唐安嘿嘿一笑,道:“果然不愧是复仇者联盟神射手,和我一样。来,看到那个军官模样的人了么?”

    小马撑着额头看了半天,好不容易分别处唐安所说的那位塔乌族头人模样的杀神,道:“看到了,那人好凶哩!”

    唐安狠狠一笑,道:“射他!”

    (感谢书友胖子的捧场!)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天降神兵

    “你们这群叛徒,长生天不会饶了你们!”

    格勒快要疯了,他疯狂地挥舞着长刀,凭借过人的蛮力,在千军万马间杀出了一条血路。可惜的是狄族的人数占了劣势,又是被动防御,自己手下的战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看着一个个狄族勇士不甘地倒下,他觉得心在滴血。

    他很明白主帅派他远离权力中心的初衷,也憋着一口气想要用军功替自己正名,然而看着身旁飞速流逝的生命,他感觉胜利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远远望去,对面身穿红色甲胄的乌苏里犹如杀神,所到之处无人能敌,一把厚重的宽刀在他手中轻如无物。但是他一人,就为地府送去了不止二十个冤魂。

    强悍的将领,强悍的兵。

    塔乌族的将士们自认为“占理”,同时又对这帮“背信弃义”、“忽施冷箭”的狄族“奸佞”心生愤恨,打起仗来分外有斗志。反观狄族这边,连战争理由都搞不明白,又是被动应战,不免处处受制,从头至尾都落在下风。

    格勒眼睛赤红,心中一片冰凉。看着不断倒下的手下,他握刀的右手缓缓垂下,认命般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或许战死沙场,已经是此时此刻他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

    蓦地,格勒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看着远方通体黝黑的一根箭矢划破长空,自左至右贯穿了兀自杀的兴起的乌苏里的脑袋!

    一身红色甲胄的他片刻之前还如同进了羊圈的猛虎,左劈右砍,不可一世。片刻过后,箭矢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从太阳穴而入,自右耳而出,将他的脑袋串成了糖葫芦。

    乌苏里甚至还带着一脸狰狞的笑意,无比痛快地对一个已经失去反抗力气的狄族士兵举起长刀,却被一箭爆头,整个人忽然失去了平衡,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或许到死他都不明白,在厮杀的战场上,这天外一箭到底是从何而来?

    刹那间的巨变,让双方人马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倒地的狄族士兵本已绝望,但对面的杀神忽然被死神带走,让他莫名其妙地存活下来,赶忙跪倒在地,念叨着感谢长生天。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格勒兴奋地浑身发抖。乌苏里一死,敌方群龙无首,士气大挫,必然会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会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高高举起手中长刀,格勒大喝道:“兄弟们,跟我杀!”

    “杀!”

    狄族士兵士气高涨,顿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而塔乌族主帅一死,一群将士没了主心骨,士气瞬间跌落到谷底,一时间仓皇应对,局面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塔乌族人且战且退,早已没了先前的勇猛;而狄族将士得势不饶人,不把这些偷袭自己的混蛋杀个干净,格勒觉得根本没法对死去的弟兄交代!

    更何况,还有一份天大的“功劳”在等待着自己呢。

    这一仗足足打了半个多时辰,硝烟散尽的黄土地上,留下了一片歪七斜八的尸体。原本气势汹汹的两队人马,所余下的不过十之一二,而且个个带伤,筋疲力尽。

    看着眼前不到一百人的塔乌族残军没人喘着粗气,格勒虽然心中恨不得立刻将他们肢解,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们所说的大唐战神,在什么地方?”

    百余败兵满脸愤怒,自然不屑对这种小人多做解释。

    而更让他们痛恨的是,自己所“营救”的那三百“塔黎族残兵”,在大战卜一开始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们为了冤死的袍泽而战,人家却根本不领情,危难时刻只顾自己逃命,早知道让他们去死好了!

    但是…茫茫黄土之间,他们是怎么突然失去踪影的?

    “将军,那边有一队人马!”

    副官在格勒耳边低语,吓了他一大跳。回眸望去,只见一大队身着夏国战服的士兵由远及近,看人数恐怕不下三千之数。

    看看己方不足四百人的队伍,格勒眉头大皱。

    不管是哪队人马,对此时的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自己拼了全力牺牲了几乎所有部队才换来的胜利,恐怕很快就要拱手让人了。想到这里,格勒满脸寒霜。

    这支该死的混蛋部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同样的画面,在不同的人看来却有不同的意义。在一心等死的塔乌族人眼中,远方的这一只“夏国部队”,简直就是长生天派来的救兵!

    “这里!这里!”

    塔乌族人各个兴奋地高声呼喊,却不知道死神正悄然来临。

    “前面的人,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陈不平拼命憋着笑意,装作一脸严肃,对着加起来不足五几百人的两方人马大声吼道。

    他娘的,原本足有七千多人的大军,硬是被唐大人算计到眼下孤零零的这么点儿人,知识果然能改变命运!

    格勒用体力透支而哆嗦地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沉着脸道:“本人乃是狄族格勒,你们又是谁?”

    陈不平道:“我们是爹地族大军。”

    “爹地?”格勒用有些生涩的汉语说道,怎么觉得这称呼这么别扭呢?

    “唉,好儿子!”大唐将士哈哈大笑,唐安位于众人之间应了一声,自有一股一眼决人生死的风流气概。

    塔乌族将士咬牙切齿,指着狄族众人用夏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每个人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一旁的季晨微笑着翻译道:“他们是说,这些狄族狗贼抢夺‘塔黎族勇士’的战功,杀了所有塔黎族战士。他们塔乌族的勇士想要替塔黎族人报仇,却中了他们的奸计,族人大都皆已战死,现在狄族的狗贼想要杀人灭口。”

    唐安嘿嘿一笑,道:“看到没有,人的想象力永远这么丰富。咱们不过是给了他们一点‘线索’,他们自己就能将故事编织地如此丰富。”

    季晨竖起大拇指:“还是唐大人高瞻远瞩,我等对大人的敬仰之强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有了唐大人,我们就像在黑夜中遇到了启明星一般…”

    唐安一脸得意,却故作姿态地摆摆手,叹道:“高手多寂寞,还是你理解我。”

    一帮将士见他这么臭屁,忍不住又大笑起来,哪里有在战场上和敌人兵戎相见的样子?

    格勒等人见这帮家伙分明能看到满地的死人,却仍旧嘻嘻哈哈不成样子,不禁满腔愤怒。但形势不由人,如今无论人数还是士气,自己都不够给人塞牙缝的,只能强忍怒气,解释道:“本人是被冤枉的,他们才是杀人抢功的…”

    “我问你了吗?”早就对胡子只余下仇恨的陈不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格勒的话,满脸不耐烦地拿刀向他一指:“你是这队人马的头头?”

    格勒攥紧拳头,却还是屈辱地点了点头。

    “过来说话!”陈不平勾了勾指头,看着眼神快要喷出火来的格勒,只觉得心里乐开了花。

    格勒气的险些吐血,哪怕在狄族内部,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瞧不起自己。但如今生死关头,只能强压情绪,每一步都迈的异常沉重。

    待他近至马前,陈不平才指着自己鼻子,道:“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格勒用力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你仔细听好了。”陈不平说着,“呛”地一声拔出剑来,如杀神一般怒喝道:“大唐边关守将陈不平,替谷城五万冤魂来取尔等狗命!兄弟们!杀!”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捷

    大唐!

    仅仅两个字,已经让残存的胡子断了全部念想。

    尤其是塔乌族的残兵败将,方才有人还盯着不远处骑在马上的季晨,暗忖这家伙怎么这么眼熟?直至对方亮明身份,他们才讶然发现:这不是方才哭得“婚天婚地”的“塔黎族”败军头领么?

    被追杀的友军,被友军出卖的仇恨,大唐军神的尸体…这一切都是骗局!演戏,这些卑鄙的唐狗,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以为踏入了天堂,实际却踏入了地狱,这种分明的反差,让塔乌族每个人如坠冰窖。

    “嘭!”

    陈不平手起刀落,一颗好大的头颅飞向天空,又咕噜噜地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格勒无头的身子硬是挺着没有倒下,似是在无声的抗议,哪怕死了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一世英名,为什么会像个傻子一样被这支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唐军耍成这样?

    喷天的鲜血,奏响了杀戮的乐章。

    五万人的血,三千人的恨。手里的武器寄托的是九泉之下逝者的意志,被攻破的谷城、惨死的百姓、漫无目的的逃亡…一幕幕浮现脑海,让这些汉子把对胡子的仇恨,全部化作不知疲惫的砍杀。

    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报仇,但幸运之神早已将他们抛弃。在数倍于他们的敌军面前,他们只能不知疲惫的逃亡,压抑着心中的憋屈和怒火,从铁血之师变成了一支可耻的逃兵。

    但是唐安的出现,给了他们扬眉吐气的机会,让这群早已经把性命看做身外之物的汉子能够杀个痛快!

    “叱!”

    季晨手中剑出如龙,他对面的塔乌族士兵早已在奔逃中耗尽了所有力气,连挥刀格挡都变成了一种奢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白色的剑身刺破铠甲,没入自己的胸膛。

    夏国人的血大大激发了复仇者联盟的血性,他们滔天的怒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李大壮一脚踹翻一个胡子,踩在对方胸口一刀挥下,热血喷了他一身一脸,看上去宛如杀神。

    想跑?马尚率例无虚发的神箭,让被吓破了胆妄图远逃的胡子尝到了更大的痛苦,黑黝黝的箭矢专挑膝弯、脚踝这些地方射,胡子门惨叫倒地,只能脸色惨白地目睹一场属于大唐战士的杀戮盛宴。

    他们想要反抗,但早已耗尽力气的他们实在是太脆弱,脆弱得像是骑着小马驹的美丽小娘子遇到了粗鲁巨汉一样。结果可想而知:骑小马驹和被当成小马驹来骑,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们想逃跑,却快不过敌人的马、敌人的箭。几经挣扎,他们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神降临。

    放眼望去,如潮水一般的唐军喊杀声如奔雷,他们下手极狠,哪怕已经死掉的胡子,他们也恨不得再补上两刀,喝骂声、呼喊声、惨叫声连绵不绝,大唐人用他们的勇猛,在黄沙之上上演了一出一边倒的屠杀。

    残忍?相比于不共戴天的血仇,再残忍的事他们也干的出来!

    唐安没有阻止,也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虽然这画面太过血腥,可是经历过断魂谷一战,已经让他的心理素质得到很大的锻炼。加上一路走来陆陆续续听到那些惨绝人寰的兽性,他对这些狗娘养的杂种没有丝毫同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唐将士杀的累了,终于终止了惨无人道的虐尸行为。

    如果从高空望去,从两族内战的地点到大唐将士屠杀胡子的地点,弯成一条曲折的“s”形,黄土地上斑驳的血迹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如同在一张单色画布上的鲜红泼墨,染上了一层凄惨的艳。

    陈不平领衔的一众将士像是从血池地狱中走来的杀神,每个人头上、脸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但经过血的淬炼,已经让他们找回了无敌于天下的霸气。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带着王牌军的凶狠,同样带着浓浓的感激。

    微风拂过,陈不平转头对众人使了个颜色,然后,所有人对负手而立的唐安尽皆跪了下去,叩首道:“多谢唐大人成全!”

    这些汉子杀得爽了,但没有忘记是谁带领他们取得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如果没有他的锦囊妙计,这种不费一兵一卒而血刃仇敌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今天死在手下的这些胡子,很可能继续逍遥自在地活下去,然后变本加厉地抢夺大唐的粮食,奸淫大唐的妇女,烧毁大唐的城池。

    蓝天黄土之间,三千浴血好汉齐刷刷地单膝跪地,那场面把唐安镇住了。他愣了愣神,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想到之前对他的不信任,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汗颜。陈不平代替众人道:“唐兄弟,之前咱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唐兄弟,老哥厚颜跟你说声抱歉。但此役过后,我想咱们每个弟兄都会对唐兄弟你说一个‘服’字!——你们服不服?”

    “服!”

    响亮的呐喊声从每一个人嘴里喊出,震得人耳鼓生疼。

    唐安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为自己所能取得的辉煌战果由衷感到高兴。

    其实从一开始制定这个计策开始,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忐忑。虽说人生如戏,但真正演上一出决定人生的“戏”,这种压力旁人实在难以体会。

    幸运的是,他们成功了,不但成功脱离了包围圈,还给了胡子火辣辣的一个耳光——数万大军搜索一支残军,没抓到人不说,还被杀了一万人!

    唐安踏前几步,满心豪迈道:“兄弟们这么抬举,唐安实在愧不敢当。若非老将军临危受命,唐某何德何能,能带领如此一只敢打敢拼的雄兵?不过,唐某既然身在此位,就必须对各位负责。就算拼尽全力,我也会带领大家重回家乡、重回大唐!”

    “重回家乡、重回大唐!重回家乡、重回大唐!”

    “好!”唐安抬起手来,众人见他的手势,竟然立时住口,俨然一支谨守军令的精兵强将。

    “这话说起来虽然简单,但要真正做到,却难比登天。眼下咱们虽然取得了一场大胜,但胡子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相反,他们一定会集中力量,更迫切的想要找到我们、杀了我们。”唐安中气十足地吼道。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东西南北四条路都是死路,我们想活下去,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想问大家一句,大家敢不敢把命交给我?”

    “敢!”

    没有任何由于,几千人异口同声地吼道。一个为了一道承诺就甘愿放弃回到繁华中原的机会,而选择和三千素未谋面的残军同生共死的人,不信他还信谁?

    唐安伸手朝着黄沙与蓝天交际处遥遥一指,道:“既然如此,咱们往西!”

    “往西?”陈不平遮着眉头远眺,道:“西面…可是夏国啊!”

    “不错,我们就是要去——大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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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猜疑

    夕阳西下,将天空烧成一片红与黑交织的暗。

    苍茫大地见,整齐阵列着一大队人马,粗略看去大概有数万之众。浑身甲胄的雄兵不发一言,但每个人身上都透着难以掩藏的杀气,远远一望,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军队中,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面用夏文写着一个醒目的“慕”字。

    队伍最前面,一个俊朗的青年骑着一匹白马,黄褐色的头发微卷,随意在脑后扎了一个草结,刀削般分明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微眯。当从土丘上看到入眼的画面时,琥珀色的眼睛骤然收缩,浑身上下顿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希律律!”

    连他身下的马匹都似感到了他的愤怒,不安地撂着蹄子。

    山丘下面的平原地带,放眼望去都是死人!绵延不绝的尸体,将沙土都侵染成了暗红色。而且从他们的着装看来,皆是夏国士兵。

    莫凌图调转马头,英俊的脸庞没有半点表情,对跪伏在地的几个探子冰冷地问道:“谁干的?”

    跪在最前面的探子头领不住抹头上的冷汗,道:“大帅…我们…正在查。”

    “在查?”莫凌图带着一丝嘲讽,“在我们控制的土地上,两个部族的士兵被人一锅端掉,身为主帅的我居然没有听到任何汇报,反而要亲眼见到才知道。而你——居然对我说‘还在查’?”

    “大帅,也许…他们是在自相残杀!”那探子头领浑身如糠筛般颤抖起来,似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

    莫凌图“呵呵”一笑,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味。他指着一堆如同烂泥般残缺不全的尸体,道:“就算是内讧,杀人还需要这么残忍地把对方剁成肉泥?”

    “这…”

    “长生天的子民,不需要废物。拖下去,斩首。”

    莫凌图淡淡地下达了命令,一队如狼似虎的卫士将跪伏在地不住哀嚎地探子尽皆带走,片刻过后,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夜,又归于一片宁寂。

    莫凌图凝望夕阳西下的方向,喃喃道:“是那支大唐的残军。”

    “大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骑马出列,“那些不堪一击的唐狗居然敢主动出击?”

    “仆怀恩将军,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莫凌图古波不惊得指了指满地被肢解的尸体,道:“若非恨到了极致,谁会下这么重的手?”

    仆怀恩显然无法消化这个事实,皱眉道:“可是…他们只有三千兵马,怎么能杀掉这么多人?”

    莫凌图眯着眼,道:“我也很好奇。”

    “不管怎么样,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人,若是被我仆怀恩抓到,我以长生天之名起誓——一定要把他们剁成肉酱!”

    “不不不。”莫凌图摇摇头,微笑道:“老将军别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咱们是要演一出戏给大唐看,真正的战场,始终在他们内部。”

    仆怀恩余怒未消,道:“那这些死掉的夏国勇士的仇咱们不报了?就让我们的战士白白牺牲?”

    “败军之将,总要承受失败的代价。”莫凌图徐徐说道,“但是这位大唐战神,却让我越来越好奇了。你看看那里——”

    仆怀恩顺着莫凌图所指看去,发现蔓延几里地的尸体之间,有许多夏国士兵的尸体抱在一起,有的武器插在自己同胞的身上,有的磐石般的五爪紧紧掐着同胞的脖子,像是遇到了不共戴天的血仇一般。

    “这…”仆怀恩大感惊讶,道:“这好像…是在内斗!”

    “不错,可问题是他们根本没有内斗的理由。”莫凌图骑着马下了土丘,朗声道:“这是那两个部族?”

    早已前去查探的亲兵恭声道:“禀大帅,是塔乌族和狄族的战士!”

    莫凌图点点头,道:“桑达将军,你们狄族和塔乌族之前有过矛盾么?”

    战阵当中,一个年级五十许间的大汉闻言浑身一震,情不自禁地出列道:“禀大帅,我们狄族和塔乌族相隔甚远,一向没有往来,从无任何矛盾!”

    “没有矛盾,却生死相搏,有意思。”莫凌图深深吸了口气,抬头仰望已经血红色的天空,道:“他们中了那支残军的离间之计,所以才会自相残杀。而人家不过顺手收拾残局,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咱们所谓精锐的两支部队。”

    如果唐安在这里,一定会大感惊讶。莫凌图只是透过现场残局经过简单的思考,就近乎还原了整个战斗画面,而且说得分毫不差!

    一帮夏国将士脸带崇敬,对于他们的主帅,她们就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遇到了天神。

    对于强者,这些遵从弱肉强食的人一向打从心眼里感到敬佩。很显然,莫凌图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被所有人认定成了英雄。

    仆怀恩等人略一思索,再看看眼前宛如人间炼狱的凄惨画面,似乎除了莫凌图的猜疑,再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仆怀恩问道。

    莫凌图轻轻一笑,道:“就算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规则也应该由我们来制定,而不是那群老鼠。所以——就算为了给各个部族一个交代,咱们也找不到不把他们一网打尽的理由。”

    一听莫凌图动了真格,仆怀恩喜上眉梢。这些日子不紧不慢地赶路,早已让脾气火爆的老头儿郁闷不已。而现在,他们有了全力出击的理由。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莫凌图蹙眉道,“那位大唐战神一向沉稳有度,从未用过如此阴险的计谋,怎么今趟反而转了性子了?”

    “大帅多虑了,兵者诡道,这老家伙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仆怀恩哈哈笑道。“大帅,依你所见,这帮唐狗会往哪边走?”

    莫凌图思量片刻,洒脱地笑了笑,道:“咱们从南面而来,东面又是我们构筑的铜墙铁壁。如果战凌云没有变成老糊涂,那么他们剩下的选择,只有西面和北面。想要追到他们,不如我们就兵分两路——仆将军想要去哪条路?”

    西面可是咱们夏国的土地,那么唐狗难不成会自寻死路?这小儿还想诓老夫,自己独吞军功!

    仆怀恩老眼一眯,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去北面!”

    “好。”莫凌图微微一笑,道:“那我便往西面,来日静候仆将军旗开得胜的佳音。”

    “大帅客气了!”仆怀恩哈哈大笑,大手一挥,道:“儿郎们,咱们走!”

    看着渐渐远去地不对,莫凌图眼中精光一闪:北面,你确定么?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或许也会恨

    夜如墨浓。

    漫天繁星赶走了似火的骄阳,也带走烈日下的紧张与杀戮。星空下的黄土地如同一个睡梦中的孩子,宁静而温柔。

    “噼啪”燃烧的篝火,似乎成了一片漆黑中的唯一亮色。橘红色的火堆旁,早已在疯狂的呐喊和不知疲倦地庆祝中耗尽了力气,战士们歪歪斜斜地靠在一起,大多都已经进入了梦乡。零星几个尚无睡意的汉子,此时也蜷缩膝盖仰望夜空,不知道是不是在思念远方的亲人。

    和寻常人相比,他们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早已抱有死志的人,偶然间看到生的希望,便会见见恢复“人”的情感。

    他们怀念亲人,怀念故乡,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那片让人魂牵梦绕的土地。可是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他们不得不把最深沉的思念压在心中最偏远的角落中。而唐安,带领他们用两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和久别的笑声重逢。

    以三千残军,全歼敌方一万人马,如此彪炳战绩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从未踏足战场的人。他用发挥到极致的阴险,让这些在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对战场有了新的定义。

    半夜狂欢过后,战士们从满心喜悦中回归现实,不禁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这次大难不死,唐大人接过西域帅印,大唐会少死多少将士?

    怀有这种想法的人起先会陷入愧疚,仿佛抹杀了战凌云在西域的功绩一样。但冷静下来抛除感**彩想一想,唐安似乎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他所欠缺的,只是血与沙的考验,而这趟绵延千里的逃亡之旅,就是他完成蜕变的最好时机!

    远处的土丘上,唐安靠着一块巨石而坐,静静看向无边的夜色。

    他睡不着。

    哪怕杀的是自己的敌人,也不会让心中的沉重少一些。其实战争说到底无论对错,只是立场不同。但拿鲜活的生命成就帝国的基石,这种代价到底值不值得?

    这个问题古往今来一直都存在,只是谁也没有答案。只要有利益,纷争就不会停止。他不是第一个刽子手,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略带凉意的晚风,或许能吹淡自己满身的血腥味道。唐安收拾心情,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眺望着无垠的黑暗。

    那是明天即将迈过的路,未知的敌人在路上,他们却只能走下去。身为主帅的他,或许只有在夜半无人时,才能用声声叹息舒缓内心的压力。

    “在想什么?”

    蓦地,娇媚中略带冷淡的声音传来。

    唐安扭过头,发现苏媚儿不知何时款款走来,比星辰还要明亮的眸子布满寒霜,看不出任何情绪。

    断魂谷之战以来,她几乎没理过自己。为怕她亲眼见到同胞被血腥屠杀,每次开战前慕绒总会悄无声息地将她打晕。可是聪明的女人想要知道事情的真想,往往不需要亲眼所见。

    每次她都会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吵醒,看着马车外士气高昂的战士们脸上洋溢的兴奋,被鲜血染红的衣衫,还有掠夺来的带有鲜明西域特色的武器,残酷的厮杀就会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而唐安在残军之中略显孤单的背影,则无言地透露出了战事的结局。

    他还活着,“敌人”一定已经死了。

    看着苏媚儿窈窕的魅影,唐安只是笑笑。若是以前,他必定会调戏几句,顺便吃吃豆腐,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没了这种心情。

    “我在想,西域的夜晚为什么这么凉。”

    苏媚儿没有理会这句明显言不由衷的话,席地而坐,道:“奴应该恨你吗?”

    唐安微微一愣,轻轻摇了摇头:“不应该。”

    “不应该?”苏媚儿抬起头来,原本妖魅无双的眼眸中竟然噙着泪水,咬着樱唇道:“对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一个杀害奴无数同胞的刽子手,奴不应该恨吗?”

    唐安瞪着眼怒声道:“你以为我想杀人吗?你以为我他妈想吗!”

    “不管你想与不想,你都是这么做的,这就是事实!”苏媚儿站起身来,如同一只受伤的狐狸。不住起伏的胸膛,似是预示着她胸口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颤抖着指着唐安的鼻尖,泪水潸然而下:“你知不知道,死去的那些人,他们的妻儿将会多么凄惨!他们的家人会有多么伤心!”

    “伤心?你也配跟我提这两个字!当他们对我大唐子民举起屠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家人伤不伤心?当他们残杀我们将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也早已为人父为人夫!”

    唐安双手抓住苏媚儿的柳肩,如野兽般瞪着眼睛:“凭什么他们战死沙场,而你们的战士却可以带着军功荣归故里,亲手掀开心爱女子的面纱!”

    说着,唐安忽然一把扯下苏媚儿蒙在脸上的纱巾,登时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妖媚脸庞。

    “喔!你——”苏媚儿琼鼻一皱,满脸惊慌地试图抢回握在唐安手中的面纱,却被后者死死扣住皓腕。

    “我什么我?我要带着我们大唐的勇士回家,仅此而已!我不杀胡子,难道等着他们来杀我么?苏姑娘,请你告诉我,凭什么只准你们来打我们杀我们,却不准我们反击?难不成我们生来就要被人欺负么!”

    苏媚儿眉头皱起,挣扎着想要挣脱唐安的掌控:“放手!你弄疼我了!”

    “呵,你是疼在身上,而我们,却是疼在心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疼,妻子为丈夫带上白绫的疼,儿子失去父亲的疼!”

    唐安大声咆哮,似是要把这些天的抑郁全部抒发出来。

    任谁也没想到,刚刚风平浪静的两个人,卜一见面便碰撞出了最激烈的火花。

    一个眼睁睁看着同胞惨死而无能为力,另外一个,挣扎在无奈举起屠刀和带领参军杀出重围的双重压力之下。若非再世为人的经历让他多了一份洒脱,换做旁人恐怕早已崩溃了。

    苏媚儿依旧没有放弃挣扎,一如西域人和恶劣的天气作斗争的顽强。纤细的玉指不断向外推着唐安铁钳般的胳膊,贝齿在樱唇上印出一排压印,那满脸倔强的模样,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美态。

    唐安分毫不让地与她对视,将脸贴近那绝美容颜,二人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皎月之下,黄沙之上,两个不断靠近的剪影,却丝毫没有暧昧的气息。两双愤怒的眸子分毫不让的彼此对视,让宁静的夜弥漫了一股火药味。

    似是挣扎地累了,苏媚儿干脆放弃了抵抗,饱满的胸脯不住起伏,显然方才用了不小的力气。

    唐安满意的笑笑,道:“愤怒吗?知道当你仇恨一个人却只能把恨意憋在心里的滋味了吗?这和咱们两个国家的情形一模一样!”

    苏媚儿“哼”了一声,道:“不管怎么样,从今以后,你就是奴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很好!”

    想想自己一路上的照顾有加,为了让她活下去而对战凌云编织的诸多借口,不忍让她看到惨烈一幕的心软,到头来却只换来一句“不共戴天的仇人”!

    唐安觉得心中无明业火越烧越旺,毫无笑意地“哈哈”大笑两声,看着近在咫尺的樱唇,竟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唔!”

    苏媚儿蓦地瞪大双眼,满脸不能置信,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甚至都忘记了抵抗。

    唐安贪婪的吮吸着那道樱唇,放开了锁住她双臂的胳膊,而是狠狠得将眼前的玉人抱了个结实,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粗重的鼻息喷在她香喷喷的脸蛋上,大嘴毫不客气地索取着,一步步攻城略地,趁她不备更是用舌头撬开贝齿,吮吸着她口中的芳香。

    好半晌,苏媚儿才从石化中惊醒,浑身上下如同触电般颤抖,而后本能地开始挣扎。白藕一般地胳膊使劲例子在唐安宽阔的后背上敲打,却怎么也无法阻止他疯狂的进攻。

    唐安浑身炽热,感受到苏媚儿小嘴的柔软已经胸前的丰盈,纤细的身子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在他怀中不住颤抖,只让他感觉越来越兴奋,忍不住腾出一只手,狠狠抓向她胸前的柔软!

    “唔唔!”

    苏媚儿大惊失色,回过神来的她用力一咬,只觉得一股咸腥的热血溢入口腔,而那让她万分恐惧的雄壮身躯,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轻轻探手往嘴上一抹,入眼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唐安的下唇鲜血喷涌,他却毫不在乎,撕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捂在嘴上,脸上兀自带着报复的快感,道:“怎么样,和大唐男人亲嘴儿的滋味不错吧?”

    苏媚儿整个人都像是快要爆炸了,一双美眸像是要瞪出眼眶,“豁”的措手成刀高举过顶,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杀啊!把所有东西都抗在肩上,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唐安毫不畏惧地踏前一步,那目眦欲裂的模样,反倒把刚刚提起气势地苏媚儿惊地退后一步。

    “你…你以为我不敢么!”苏媚儿用尽浑身力气吼道,像是要夺回被抢走的气场。

    唐安一言不发,只是眼带微笑地看着她。二人就这样站在星空之下,整个画面如同定格了一般。

    良久,唐安才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苏媚儿原地而坐,道:“我的命就放在这里,什么时候想要,你随时都可以拿走。但是——胡子来了,我还是会杀。大唐男人没有任人宰割的软蛋,要想我们停止杀戮,除非我死了!”

    苏媚儿倾城的俏脸上神色数变,终于缓缓放下早已蓄力的右手,泪水滂沱,一跺小脚:“唐安,你永远都只会欺负奴,奴恨死你了!”

    听着苏媚儿逐渐远去地脚步声,唐安再没了先前的气势,满脸心碎的苦涩,喃喃道:“恨我么?如果我是你…或许也会恨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 仙子传我“绝世武功”

    轻轻叹息一声,唐安站起身来,任由夜晚的冷风吹散头发,仿佛这样才能更清醒一些。

    捂了捂被咬痛的唇,他妈的,这小妞属狗的么,下嘴居然这么狠。不过…那小嘴软软甜甜的,滋味真不错。

    刚转身想要到篝火旁睡觉,唐安骇然发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正前方。一袭飘飘白衣随风而动,如同苍白月光下的幽灵。

    “我靠,仙子姐姐!夜半三更还不睡,会吓死人的!”

    唐安摸了摸小心脏暗暗叫魂,这女人哪都好,就是动不动跳出来吓人不太好。妈的,高手走路都不出声么?

    慕绒面无表情道:“我一直站在这里,是你没发现而已。”

    一直在这儿?那自己刚才耍流氓岂不是被看得清清楚楚?唐安浑身打了个机灵,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

    慕绒莲步轻挪:“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唉,都怪老子日夜操劳,戒备心居然变得这么差,连旁边有人都不知道。

    “仙子姐姐,偷窥可不是好习惯哦!”唐安咳嗽一声,“你看见…我和她…那个?”

    “我看见你亲她。”

    靠,真的看到了!唐安尴尬一笑,道:“仙子姐姐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想要施展美男计,让她为我们窃取…”

    “你没必要向我解释什么。”慕绒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你和她有没有结果,你自己清楚。”

    唐安的笑容僵在脸上,良久无语。轻轻叹息一声,道:“对了,姐姐你找我干嘛?”

    慕绒道:“战场瞬息万变,我不能时时刻刻护在你身边,本想教你两招保命,谁知道…”

    话没说完,慕绒心里一突,忽然缄口不言。自己为何要在苏媚儿的问题上苦苦纠缠?他自甘堕落与我何干?

    轻轻摇摇脑袋,将一些私心杂念抛出脑海,慕绒刚要转身离去,却见唐安惊喜地闪到自己身前挡住去路,满脸的希冀。

    这女人不是旁人,而是堂堂大雪山仙子,天下第一高手的传人哎!若是老子能学成个一招半式,不敢说横行天下,起码应该能达到大小姐那种水准吧?到时候配合自己独门绝学霸王硬上弓,泡妞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仙子姐姐,请你教我!”

    见唐安一脸认真,刚决定不再理他的慕绒迟疑了片刻,道:“你确定要学?”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仙子姐姐,请你教我!”

    唉,罢了…

    “我之所以会教你武功,是为了让你能在西域活下去。若是日后听闻你为非作歹,我一定不饶你。”慕绒淡淡说道,“现在,全力攻击我。”

    “仙子姐姐你又漂亮又温柔,对你下手我怎么好意思呢…”

    唐安哈哈一笑,一双贼眼却不住在慕绒身上游移。仙子姐姐武功高深莫测,柔柔弱弱的外表看似不堪一击,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可谁若把她当成小绵羊,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但不主动出击又学不到绝世武功,看来自己只能集中全力突破她最薄弱的一点了。

    嗯…看来看去,仙子姐姐防守最松懈的地方,应该就是胸部了。

    “抓奶龙爪手!”

    唐安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忽然大喝一声,双手半握成鹰爪,如同饿虎一样向慕绒扑了上去。

    二人相隔不过三丈,唐安先是语言攻势,放松慕绒的戒备,再暴起发难,前后不过一瞬间的功夫。这么近的距离,莫说你是仙子,就算大罗金仙怕也躲不过吧?

    仙子姐姐的胸部哎!看看那饱满浑圆的形状,唐安只觉得热血沸腾。

    慕绒白皙的俏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的羞红,这无耻之人,他往哪里抓?

    心怀怒气之下,慕绒下手毫不留情,白色的长袖一挥,也没见有什么动作,便将唐安作恶的双手卸到一旁。就在唐安满脸错愕,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蓄尽全力的双爪会偏离“胸部”的时候,顿时感觉胸口一股大力传来,只见慕绒白皙的手掌轻轻印在自己的胸膛,然后就听见“碰”的一声,无可抵御的大力让自己的身子应声抛飞,狠狠跌在地上。

    “哇!”

    唐安大叫一声,痛苦地揉着胸口缓缓坐起身来,刚想要抱怨两句,可想想方才慕绒招式的巧妙,一双眼睛又亮了起来:“仙子姐姐,这是什么招式?好厉害!”

    想到他方才的无耻招式,慕绒“哼”了一声,道:“这叫‘一轻一重’。”

    “‘一轻一重?’好奇怪的名字,老子就听过‘九轻一重’。”唐安淫荡一笑:“咱们大雪山就是低调,人家门派哪怕是花拳绣腿的招数都要取上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什么‘降龙十八掌’、‘达摩伏虎拳’,啧啧,虚伪,太虚伪了!”

    谁跟你“咱们大雪山”!

    慕绒白他一眼,道:“武功厉害不厉害,并不是看名字。我管它叫‘一轻一重’,它就是‘一轻一重’。”

    仙子姐姐好有节奏感啊。唐安一双眼睛猥琐的盯着慕绒的屁股,暗想如果能和仙子姐姐一起“一轻一重”地玩耍,那该有多好。

    “好,响亮而不失文雅,朴实中透着刚强,细细咀嚼,竟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果然是好名字!”

    唐安马屁赶忙跟上,笑道:“仙子姐姐,这招应该怎么来用?”

    “没学会?”慕绒小手一招:“再来!”

    唐安浑身打了个机灵:仙子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教徒弟的方法不太好。人家老师都喜欢口述,她偏偏喜欢身体力行,实在是讨厌。

    可是想想绝世武功的诱惑,唐安咬着牙,继续握出两个鹰爪堆在胸口,双龙出海一般探了出去:“抓奶龙爪手!”

    又是这一招!

    慕绒心中羞愤更甚,方才以为他是无心而为,现在看来,这该死的登徒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无耻之人,死不足惜!

    唐安并没注意到慕绒脸色忽然变得臭臭的,白衣包裹下的两颗蜜桃足以让他勇气挑战万般艰难险阻的勇气。可当再度被慕绒卸去力道,小手拍到自己胸膛上的时候,他才发觉情况有点不对劲。

    咦,怎么这次的力道比上次大了许多?自己是挨了一记大炮么,怎么会这么疼?地面怎么越来越远,自己怎么就飞起来了呢?

    感受到胸腹间翻江倒海的疼,被慕绒击飞到半空中的唐安抬头一看,终于发现了慕绒的一脸寒霜。

    感受到耳旁的呼呼风声,唐安暗骂一声:

    飞翔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

    “嘭!”

    唐安狠狠地摔在地上,满脸痛苦地抬起头来,遥望月光下那犹如女神一般的白色身影,捏紧拳头喃喃自语:“他妈的,这绝世武功…果然不是那么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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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苏媚儿病了

    翌日。

    天际刚刚鱼肚翻白,空气中还弥漫着冰冷的寒意,复仇者联盟一行人便踏上了征程。

    虽然前路还有不知名的危险在等待,没有人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大唐,可是此时此刻,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些让人难以置信的战绩,已经是他们留存于这个世界最好的证明。

    唐安骑着一匹黑马,慢悠悠地在队伍最前方领路。老马每迈出一步,轻微的颠簸都让他浑身上下如同散架一般痛苦。

    想想昨夜为了修炼绝世武功而被无数次地拍上天空,唐安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妈的,人家杨过练绝世武功只需要和绝世美女脱光光,一起对对掌心就好,为什么自己这么悲催?不就是抓下咪咪么,况且还没抓到,至于下手这么狠么?

    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测度的动物。

    想到这里,忍不住扭头恶狠狠地瞪了队伍后方的马车一眼。如果眼神可以修炼的话,慕绒一定不会是自己对手。

    他这一回头,队伍后方的军人顿时瞠目结舌。

    方才出发的时候天色尚暗,没有人注意到唐安的脸。此时借着熹微的晨光,所有人赫然发现…唐大人的右眼带着明显的黑眼圈,嘴唇高高肿起,好像两条肥肠。

    李大壮离得最近,当即怒发冲冠,大吼道:“唐大哥,你的脸怎么肿了?莫非昨夜遇到刺客了么!”

    他这一吼,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唐安的模样。季晨拍马赶到,他可没李大壮那般心粗,仔细看了看唐安的嘴巴,递给后者一个男人都懂的淫荡眼神,道:“大哥,昨天想摸进嫂子的马车,一不小心失手了吧!”

    唐安见众人一脸怪异,心中顿时一沉。好在他脸皮够厚,当即哈哈一笑,做出一副浑然不在意自己外在的豪放模样,道:“失手?开玩笑,本人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向来只有女人对老子失手的份儿。”

    季晨眼睛一亮,道:“大哥的意思是…得手了?”

    想想昨夜和苏媚儿激吻的片段,说得手了也无可厚非。唐安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天空,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安哥出马,向来不会空手而回,你懂得。不过这点小事,实在不值炫耀——不值炫耀啊。”

    李大壮心领神会,但想想车里有两个女人,又挠挠头问道:“唐大哥,那你到底是上了苏姑娘,还是上了仙子?”

    妈的,昨天被那臭娘们打的飞来飞去,分明是被仙子姐姐“上了”好不好!

    唐安脸上带着一抹愤恨,道:“统统上了!”

    一言既出,群情震惊。没想到咱们这位唐大人不光机智过人,有勇有谋,连泡妞都这么有一手。看来今后跟着唐大人混,前途必定会一片光明。

    年龄最长的陈不平咳嗽一声,端起一副老大哥的过来人姿态,拍了拍唐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切莫纵欲过度,须知身体才是人生的本钱……”

    本钱个屁,老子一杆老枪都快要生锈了。唐安心中大是不爽,道:“陈大哥放心,小弟本钱还是很雄厚的。”

    一帮人更是羡慕:瞧瞧人家唐大人,经历了那样一场激烈的战斗,寻常将士无不累的倒头大睡,人家还有闲情逸致和两位夫人来一场“激情大战”。夫人们已经“累”地下不了马车,可唐大人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战老将军果然眼光独到!

    季晨察言观色,十分体贴地掏出一个水袋,道:“大哥,这是从胡子身上搜出来的新皮袋子,还没用过。一会儿天就要热起来了,现在恰是你表现温柔体贴的大好时机。不用谢我——我这都是跟大哥你学的。”

    想想马车里一个被自己强吻,一个把自己揍得死去活来,这小子分明是要自己去送死啊!

    颤巍巍地结果水袋子,唐安挤出一张苦瓜脸,但那马车是一众将士的禁地,除了自己真没人能进得去。见周围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干脆把心一横:妈蛋,不就是俩小妞嘛,送就送!

    在一帮将士的呐喊声中,唐安亦步亦趋朝马车走去,但短短的一条路,怎么看都像是通往鬼门关。

    “仙子姐姐!”

    唐安一把拉开车帘,却见昏暗的车厢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慕绒的身影,只有苏媚儿一个人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将动人的玉容深深埋在膝盖里。

    “进去!进去!进去!进去!”

    周遭的呐喊声还在继续,唐安退无可退,只好瞪了众人一眼,缓缓放下布帘,在木凳上坐下。

    “喔!”

    将士们发自内心的笑喊声透过窗户清晰地传了进来,仿佛比逛窑子都要高兴。唐安无奈一笑,扭头一看,发现苏媚儿好像睡着了一样,根本全无动静。

    想到昨晚的荒唐举动,唐安有些尴尬的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高高肿起的嘴唇。看着苏媚儿孤独柔弱的身影,内心深处涌起一丝柔情,暗叹二人如果忘了国仇家恨,就这么静静呆在一起该多好。

    兴许是被外面的喧嚣吵醒,苏媚儿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慵懒的大眼睛带着一丝迷茫,露在外面的俏脸毫无血色。当看到拿着皮袋子端坐在自己身前的唐安时,她浑身一颤,情不自禁的抬手护住胸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安哑然失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走!”苏媚儿毫不客气的指向车厢门口,道:“奴不要见到你!”

    “你放心,我只是给你们俩送水而已。”唐安有些尴尬地四下看看:“仙子姐姐到哪里去了?”

    “你走啊!你这个杀人恶魔,奴不要见到你!咳咳…”

    苏媚儿脸上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捂着胸口咳嗽连连,看模样很是憔悴。

    唐安眉头一皱,问道:“你生病了?”

    “奴不要你管,奴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苏媚儿倔强地不肯将指向门外的玉手收回,仅是僵持这么一个动作,已经让她脸色更加苍白,额头微微见汗。

    唐安不由分说,伸手在她额头上一探,皱眉道:“你发烧了!”

    唐安的动作发乎于心,自然地令人发指,让苏媚儿微微一愣。一刹那功夫,便又被这登徒子得手。

    这般亲昵的动作,让苏媚儿心中大怒,毫不客气地将唐安的大手拍开,道:“你这无耻之人,奴就算死了也不关你的事,你赶紧走!”

    妈的,老子好心都喂了狗了。唐安心头火起,道:“媚儿姑娘,你似乎忘了,在这里我说了算!”

    “哼,你唐大人果然好大的威风!”苏媚儿毫不领情,强忍着站起身来,浑身虚弱的靠着车壁,道:“好,你不走——奴走!”

    “你走啊!”唐安怒喝一声,胸口不住起伏。喘了几口粗气,他微微一愣: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老子总是这么容易失控?

    苏媚儿怨恨地瞪他一眼,竟真的挪着步子,想要挣扎着离开马车。可是刚走出去几步,似乎已经失去了全部力气,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倒。

    唐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一阵香风扑面,苏媚儿已然没了知觉。那柔弱安静的模样,如同沉睡中的月宫仙子,哪里有半分方才的骄横?

    唐安用力叹了口气,将她平放在长椅之上,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暗暗皱起眉头。

    伤风感冒本不是什么大病,但苏媚儿底子太差,一路走来吃尽了苦头,加上此时情绪郁郁,对病情极度不利。况且这黄土地绵延百里,部队当中又没有郎中,这该如何是好?

    唐安踱着步子,一把扯开车帘,问道:“咱们可有急救的药物?”

    一帮将士应声回头,季晨苦笑道:“大哥,咱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有什么药物?”

    果然不出所料。唐安再度进了马车,有些丧气地坐下,静静看着苏媚儿绝美的侧脸,一个劲儿摇头。

    女人,真是麻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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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小书童介绍:
我是书童我骄傲,泡妞从不用春药。现代高富帅穿越到战火纷飞的乱世年代,做起了伴读小书童。牺牲色相勾妖女,陪着姑凉走夜路,别人笑我太随性,我笑他人神经病。唐安:“说我坦荡的人,其实看不透我的心——那叫淫荡。” ——向《家丁》致敬!交流群墨玉书院:73284031金牌小书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牌小书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牌小书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