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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小书童全文阅读

作者:汰笑洒     金牌小书童txt下载     金牌小书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金牌小书童全文阅读

潇洒三两句 深沉又含蓄

    标题只是因为强迫症似的押韵,后半句是废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本《金牌小书童》是从2013年5月开始写的,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上传纵横1个月时间。

    当初写书的初衷很简单,因为从《极品家丁》往后,很少再看到这样的书,只是一味的怀念。最早看《家丁》的时候,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是玄幻、仙侠司空见惯之后的耳目一新,就好像一个孩子忽然在电视机上看到激情片段一样,一个字——真带劲!

    不过很可惜,那种让我读者文字都能笑出声来的作品再没遇到过。所以我开始想:是不是可以自己写这么一本书,来弥补这个缺憾?

    然后,就有了这本《金牌小书童》。

    当然,我不是全职作家,我有自己的工作,写作不是我的全部,只是我的爱好。作者分两种,全职糊口,兼职爱文,我是属于后者,所以在速度上达不到那么快,但到现在也算是有了充足的积累和存稿。

    写到今天,我感觉很骄傲,也很庆幸。蓝海棠、柳倾歌、程采夕、苏媚儿、慕绒、程采和……这些人在我心里好像真实存在的一样,当我郁闷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可以从手机中找到他们的身影,看着书里人物的聚散离合而欣然一笑。

    因为没有摸透纵横规则,损失了不少积累人气推广书籍的机会,也没有打广告。一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二是因为懒,结果就是到现在成绩并不理想。不过让我最为欣慰的是,还有很多读者在默默支持我,每天打开页面看看红票,看看书评,每一个真诚的回复都让我无限欢喜。在这里我要说几句——那些偷偷给我投红票的,你们真是太低调了——和我一样谦虚。怎么就不在书评区告诉我呢?看看人家书评区“1红飘过”都要刷5、6遍屏,再看看你们,真是低调的太不像话了。

    最后,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请告诉我。书评里简单的几个字,就会让我带着激情继续埋头在电脑前码字。而对我来说——如果你看过这本书笑了,那我也会笑。

最近的感动

    如果要让我用一个词来表达现在的想法,两个字:感动。

    这不是矫情。怎么说呢,从《小书童》一开始的不被关注,到现在墨玉书院的群里每天都有人聊天,谈论着《小书童》,虽然人数还不多,但让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当你们对《小书童》表示认可,书评区的一句“很搞笑”,都会让我扬起满足的微笑。

    当然,还有很多背后默默支持的。好比今天在书评区看到焱舞蝶影说“每天偷偷2张红票,你肯定不知道吧!”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你也不知道,每个粉丝我都很珍惜,我知道你在贴吧发言了,也知道你在选择最喜欢女主角的书评里投票给了大小姐,最近还在想以前这些老同志怎么最近都不发言了呢?(还有supeibobo和幽谷,这两位最早的书迷,怎么最近隐身了呢?)

    还有小凌,他应该是群里最活跃的一个了,辛辛苦苦注册了好多号来宣传小书童的贴吧,非常的尽心尽力,不停地到各个地方替我做宣传。书友888984,我们这关系都不用说了,但你这破名字就不能改改?每次提到你都感觉很没面子。

    另外还有一直默默支持我的无敌果然翁、狼king、嗯啊哥轻点、naimenyang,最近认识的乱世尘烟、魁殇,忽然猛烈打赏我的落情爹。当然,还有总是给我打赏惊喜的winter999和superwoman1,等等等等。

    在这里没法多说什么,只能说我会尽力把小书童写的越来越精彩。最后,相对于感动,再送给你们两个字。

    谢谢!

需要解释的几个问题

    “一剑断恩情”这一章是我写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苦情戏,效果很明显,让书评区迎来了久违的热闹,随之而来的还有争议,以及n张黑票。

    小说都有起伏。如果大家能从前面的章节中看出作者君的逻辑性,应该会明白潇洒不会犯下很低级的错误。原本的计划是在后面的章节作出解释,但是看起来大小姐的这一剑犯了众怒,所以我想,有几个问题有必要提前解释一下。

    大家纠结的问题应该有2个:第一,程老板对唐安的猜疑;第二,大小姐无情的一剑。

    先说第一个问题:程老板被塑造成了京城首富,人精一样的人物,会看不出有人栽赃陷害的小把戏?有人说这是bug。实际上,程云鹤很清楚唐安对程家的意义。这种意义不仅表现在云顶购物中心的设想,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一双儿女的意义。所以他安排唐安做了云顶购物中心大掌柜,工钱更是天文数字;加上他现在是大雪山接待使,怎么会为了区区百两黄金出卖程家?通过这般分析,我们可以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有人栽赃陷害。而一个有城府的人,大家说是愿意当众揭穿谜底,还唐安一个清白,让幕后黑手继续隐藏在暗处,给程家留下一个隐患;还是不动声色地将计就计,顺着幕后黑手的思路,看清楚他下一步的计划,让真相水落石出?我想明眼人肯定会做出最合理的抉择。

    程采和和下人们的表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唯一出乎意料的额,便是大小姐那一剑,——这又牵扯出了第二个问题。

    前面写到了,大小姐和大少爷生性天真纯良,至于为什么程云鹤会安排他们成长在这样一种环境,后面会有解释。而从目前看来,他们单纯的近乎天真,所以才会把唐安真正当做了自己的家人。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出卖,这种痛苦和愤怒,在他们二人身上得到了最直接的体现——大少爷的咆哮、发狠话,大小姐沉默之后的爆发。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他们对唐安感情太深。

    而程采夕——一个从小失去娘亲,没有朋友,伪装坚强的女捕快,难能可贵地敞开心扉,甚至还有朦胧的好感。美梦一旦破碎,就会让她陷入一无所有的痛苦沉沦。这时候的人,没有理智可言,更何况她和程采和并不知道唐安有多少钱,也不知道唐安不需要这百两黄金依然可以生活得很好。她只是为了宣泄,而她的宣泄手段可想而知——那把宝剑。

    当然,认真看过的朋友应该能看得出来,她并非真的要刺,否则她不会问唐安为什么不躲开。唯有让她陷入到极端的痛苦和自责中,她或许才能看清楚自己对唐安的心意(我是不是有点小残忍?)

    这些就是潇洒的心里话,也是我对这一章的解释。同时,也想对大家说几句心里话。

    我在书评区早就说过,这本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很多事情不是像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也许看到后面,你就会发现你所认识的某一个人,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这是我可以营造的,因为现实中也有很多人在伪装,我们不能第一面就认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所以,也不应该通过某一章就对某一个人下定义,然后弃书,再也不看,并且下定义:作者脑残。

    我还是希望大家能看下去,耐心看我能否把一个个看似不合理的事物串联起来。我想,当看到后面推翻自己推测时的恍然大悟,才会带给读者真正的喜悦。

上架感言

    写到近100万字,终于要上架了。

    没有过切身体会的人也许无法了解,在真心投入到写作过程中的人会面临多少困难,又能从中得到多少快乐。对我而言,这种快乐和收入无关——全勤和捧场大概只够一桌酒钱。我高兴,是因为有人能够认同我UU小说的人物,认可这个故事。

    最初写这本书的初衷,的确是想要再把当年看《家丁》的欢乐延续,想法很简单,但写起来才知道任重道远:这期间面对过很多质疑和批评,也有不少的鼓励和支持。走到现在,我感觉无论从文笔、对读者喜好的把握还是自己的心理素质,都有很大程度上的提高。所以,如果以后开新书的话,我相信大家一定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潇洒。

    再谈谈上架。

    上架意味着要花钱,意味着可能会流失很多读者,意味着我或许要再经受一次打击。原本想的是一直免费下去,但转过头来想想,如果读者看到一本连上架资格都没有的书,会不会不等翻阅就直接枪毙?看看自己的书入v,或许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这本书已经过去了大半,后面还有几个大坑,我会努力填好,让我第一本完整的书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也对我自己、对那些一直真心支持我的人有一个满意的交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平时有些话说起来矫情,正好借上架感言这样的机会,让我能打一打并不擅长的温情牌。

    感谢所有让我感受到温暖的人。感谢我的编辑盒饭,和我一样大的大男孩,好哥们,谢谢你对一个新人这么照顾,去北京一定请你吃梦寐以求的烤鸭。

    群里的禽兽们,感谢你们。虽然你们现在越来越调皮,但是每次当我抱怨或者沮丧的时候,你们却都在鼓励我。老梦、落情、神棍、弄弦、冷场、龙玉、帅哥毛毛、十三、老白、alx、小五、小师弟……不一一列举了。特别要提提小凌,哪怕还在上学也充值捧场,不遗余力地宣传,帮我挑错别字,太多值得感谢你的地方没法一一来说,归根到底还是只能说声谢谢。

    四个月的时间,100万字的内容,没有一天断更。作为一个新人,这让我很有成就感,所以这段文字,可以当做这四个月来的一个简单总结,也祝看到这段文字的人,每一天都开心。

    ——订阅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吧?

第一章 坊间有美春夜来

    大唐汴京,摘星巷。

    初春的暖风温柔的如同情人的手,轻抚掉寒冬的清凉。华灯初上,国泰运河中舟舫接踵,琴瑟齐鸣,两旁的街巷上更是人头攒动。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飘荡着若干用竹藤编织的小篓,篓里燃着一方香蜡,火光点点,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摘星巷因此得名。

    一年一度的“洛神节”又到了。

    每逢当夜,汴京人总会齐聚摘星巷,或是用“竹笼香蜡”浮于河面,或是燃灯飘于天际,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当然,“洛神节”的意义不止于此。汴京城不知道有多少青年男女等着盼着这一天赶紧来临,只因当晚灯火阑珊,水波潺潺,俊男美女夜半桥头论风月,饶是一处谈情说爱的好去处。放眼望去,凭杆远望的人们无不打扮的花枝招展,公子尽显风流,小姐暗藏妩媚,熙攘的人群间,男男女女眉来眼去,好不风骚。

    “咦,是张公子!”

    不知哪家小姐盯着一个潇洒的背影喃喃自语,目露痴迷,也不知是不是幻想着日晖桥上,那张公子一袭白衣轻摇折扇,目光如炬的轻声表白:“二妞,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那场面…唔,羞死人了!

    昨夜倚栏听猫叫,方知春来到。

    不远处,一华服公子更是三步成诗,走到一姑娘面前,手里折扇一拍,朗声念道:“水里鸳鸯成双双,我见小姐心慌慌!”

    处处春风得意,处处心猿意马,而这一切,落在唐安眼里却全然变了味道。

    “果真是天雷勾地火,妓女遇到了寻欢客!”唐安轻声啐道。

    一出夜识女人香的浪漫桥段,却因为唐安一人而改变了。摘星巷“四海酒楼”门前,灯火明媚,又临渡口,本是赏鉴佳人的极佳地段,而今却人迹寥寥,只有唐安手扶栏杆,一脸不屑。

    不屑的不止他一人,一些自诩风流的偏偏佳公子俨然也看不惯唐安的做派:这小子模样还算俊俏,但如乱草般的头发随意用草绳打了个结,一席青衣洗的都已泛白,开线了的草鞋里的袜子还破了个洞,在这寒气尚未散尽的北方,不知到脚上要冻起多少冻疮。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身份落魄的穷酸书生。跟这样的人站在一起结伴赏美,真是有辱斯文!

    不止公子们,就连那些大家闺秀旁边见惯了达官贵人的丫鬟,都是一脸的厌恶,眼角瞥到这少年一眼,都会觉得浪费了时间。

    难怪小姐们不高兴,那么好的登高望远的位置,本应留给最耀眼的人物。往年站在这里的要么是城南书院的李青风公子,要么是墨玉书院的关锦岚公子,无不是风流倜傥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轮到这种落魄穷酸货了?

    唐安却不管这些,说实话,他的心情实在是差到了极点。

    本来好好的做着自己的销售经理,凭着不菲的收入、俊俏的外表和幽默的谈吐,多少女人对自己春天送秋波,冬天暖被窝。那些头发卷着大波浪的时尚女郎,又岂是眼前这些庸脂俗粉可以比的?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刚刚谈了一宗跨国大单,本以为天上掉馅饼,谁知道去机场的路上遇到车祸,等到醒来就来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穿越不稀奇,可人家总会穿越到公子少爷身上,怎么自己就穿到了衰鬼头上?

    眼前这副身体的主人也姓唐,叫唐振眉,也许本来家里希望他能光宗耀祖振兴门楣,但谁知道他“眉”是倒霉的霉。穿到他身上,唐安才感觉自己真是到了八辈子霉。

    这个家伙的父亲是个穷酸书生,读了一辈子书只混了个秀才,家里一穷二白,连一只猪半头牛都没有。但老头子认死理,就觉得惟有读书方能破万卷,逼得自己的儿子也只识知之乎者也而不食人间烟火,几度落榜才让老头子彻底死心。

    好在临终前,老头子怕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最终饿死街头,颤巍巍掏出镇家之宝——半个铜钱。

    唐振霉原本以为老父是糊涂了,半个铜钱,连根猪毛都买不到,又怎么会是传家宝?可当听完这铜钱的来历,唐振霉却吓得好几天没睡着觉。

    原来老头子当年赴京赶考,认识另外一个落魄书生。那人险些饿死街头,少年老头子于心不忍,就将浑身仅剩的五个铜板给了那人。那人花四文钱买了两个馒头,最后一文钱分为两半,发誓说如有子必结为兄弟,有女必结为夫妻!

    后来,那人成了吏部尚书,而且他确实有一个女儿,名叫蓝海棠。

    未婚妻是尚书爱女,这是千年修来的福分。可是唐振霉实在是太倒霉了,不远万里远赴京城提亲,却因为常年读书体弱多病,眼见就要到京城了,却冻死在城外破庙,再一睁眼,就变成了唐安。

    让唐安生气的是,就算穿越到这么个倒霉鬼身上也就罢了,可连朝代都让人觉得一头雾水。

    他所在的国家叫做“大唐”,而此唐非彼唐。这里的历史要从三国说起,三国的结果和史书有悖,打了几百年合合分分,至今仍未一统。如今他所在的“大唐”,左右分别为大齐和大夏,三国互有摩擦却暗生平衡,仍呈鼎立之势。

    唐安初来*,又身无分文,惟有按照唐振霉的老计划——到京城来找他的富贵老婆,哪怕这老婆又胖又丑。和活命相比,这点委屈算什么?

    一个穷小子来到京城,际遇可想而知:人见人厌,狗见狗烦。唐安陪着笑脸一打听,却发现这位未婚妻来头非同小可:蓝海棠小姐自幼聪明过人,七岁成诗,十二谱曲,非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机智过人,人送外号“小诸葛”,连乃父有很多问题都要请教于她。

    有才倒也罢了,见过她的老人家还都说此女有沉鱼落雁之貌,京城美女少有能与之比肩。

    这样的评价,让一群难入深闺的骚年们心痒难耐,蠢蠢欲动,每天前来提亲的都能从南龙口排到朱雀大街。但小妮子却总是个性十足的表示:醉心书卷,无心姻缘。让一帮骚年痛心疾首,暗呼可惜。

    男人的心理很奇怪,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一探究竟。蓝海棠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巷间的知名度就越高,江湖上一时传言四起:

    “蓝姑娘是狐精转世,专门迷惑男人心神。”

    “你懂什么,蓝姑娘是九天仙女,为解民间疾苦甘下凡尘。”

    “你们都不知道吧,蓝姑娘其实是个男人!”

    “……”

    不管怎么样,蓝姑娘的美名算是海内皆知了。正在公子们感叹欲一探芳容而无门路时,不知谁传出流言,说蓝姑娘要夜游摘星巷!

    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一时间在街头巷尾闹得沸沸扬扬,洛神节华灯夜,倒是有一多半的风流公子是奔着“小诸葛”的名字而来的。

    谁都想一睹芳容,唐安也不例外。难道自己未来老婆真的有这么好?

    为怕直接造访太过唐突,或是想要先给美人留下个深刻的印象,唐安耐着性子来到了摘星巷,为了精神能显得好一些,还顺手摸了两个馒头——饿着肚子谁有力气泡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最后一步:占据有利地形。四海酒楼门前的渡头,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那些表面风流倜傥实际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公子们的流言蜚语——关老子屁事!

    至于蓝海棠…如果真如传言的那样,娶个天仙又或狐媚子一样的老婆,倒也不枉自己穿越这一遭。

    “看,是蓝家的舟舫!是蓝海棠!”

    远处,不知谁大喊一声,人群就如蚂蚁一般涌过去,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公子们争先恐后,又亮肘子又下绊子,武功十分高强,生怕让别人抢了先。

    不多时,那喊话处已是密密麻麻,栏杆似乎也挡不住这些人的热情,“扑通”的落水声不断。而落水的公子们冒出头来的第一动作都是一抹头发,怕给美人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唐安此时竟也感到一丝紧张,不知是担心未来老婆和自己期望的相差太远,还是怕自己这落魄形象入不了人家法眼。

    前面的舟坊依次而过,一艘精美娟秀的木制舟舫缓缓驶来,舟上二层宇阁,流檐隽美,显然是为女孩子量身打造的。船头的短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俊逸的“蓝”,表明了坊间主人的身份。

    京城奇女子、小军师蓝海棠在千呼万唤之下,终于姗姗而来。

第二章 青莲晚舟,美人悠悠

    “真的是蓝姑娘!蓝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在下国子监陆少游,不知能否有幸登小姐莲舟一晤?”

    “蓝小姐,在下到贵府提亲八次而不得一见,不知小姐可否记得烟波胡畔牛富贵?”

    舟坊缓缓驶来,一度让争相一睹芳容的公子们陷入疯狂,自报家门声此起彼伏,都想在这传闻中仙子般的人物面前混个脸熟。

    和公子们的热情相比,精心装扮的小姐们被抢了风头,脸色自然不太好看,有些还能勉强挤出个笑脸,更多的则把不快直接写在脸上。

    “什么‘小诸葛’,不过是个故弄玄虚的狐媚子而已。”

    “就是,也就这些男人没出息,放着大把好姑娘不管不顾,非要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不管外面如何喧嚣,那舟坊却仿佛超然世外,只是静游于运河之上。

    二层宇阁中央有一处窗口,透过烛光依稀可见一个美到了极点的侧脸轮廓,只看那挺立的琼鼻与刀削般的下巴,这些赏美无数的公子已然断定,凭窗而坐的定然是个绝代佳人。只是隔着红色的纱幔,看不清楚幔后的那张俏脸。不过纱幔垂到一半,还是露出了佳人的一抹朱唇。

    仅是一抹朱唇,已然让公子们色授魂与。

    唐安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暗道这女人深谙人心,轻轻松松就把这么多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若即若离,吊足了男人胃口。

    只是…这怎么更像是欢场的头牌小姐?

    也怪这些公子太不成器,一窝蜂的吆三喝四,宛如菜市场一般,莫说那蓝小姐,就算站在他们身边都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要如何能让美人铭记于心?

    鄙视归鄙视,但人群的喧嚣却着实让唐安也犯了难。来摘星巷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热闹,这些二愣子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他又如何能在这些人中崭露头角呢?

    正想着,忽见旁边走来一人。唐安抬头一看,只见来人脸如冠玉,说不出的俊美,一身锦色长袍剪裁得当,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穿在他身上尤显气质。他步子不快,腰杆笔直,予人极有自信的感觉。

    唐安看看来人,再看看自己,忽然酸酸的觉得自己连白天鹅身边的丑小鸭都算不上。这种感觉唐安很不喜欢,所以他莫名地讨厌起这个家伙来。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唐安也知道来人恐怕不简单。原因无他,只看这人的身份气度,必定不是一般人。寻常风流才子对自己这样如乞丐般的人物避之唯恐不及,而他却不避不让,就这么来到唐安身边站定下来,脸上还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这样迷人的微笑,不知道要迷死多少无知少女,特别他现在登高望远,更能吸引旁人注意。

    “京城三少的洛公子也来了!我是在做梦吗?”

    “洛公子,你怎么和那样的人站在一起?洛公子你快下来啊!别弄脏衣服!”

    靠,老子有那么不堪么?唐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狠狠剜了那献殷勤的少女一眼。

    洛姓公子对周遭的劝告丝毫不以为意,抬头看了看唐安,眼神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鄙夷,反而对唐安作了一辑,道:“兄台有礼了,在下洛东辰。”

    “好说。”唐安随意一拱手,嘴角冷笑。他可不会认为这洛公子是什么礼贤下士,这些爱惜羽毛的公子哥,无非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赚个虚名而已。

    那洛公子丝毫不以为意,而是不再理会唐安,缓缓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竹笼。就算唐安再不识货,也看得出他手里的竹篓绝对是个高级货。只见这厮不慌不忙,又拿出半截香蜡,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将蜡烛放入竹篓,每一个动作都潇洒飘逸。

    蓝海棠的舟坊离得越来越近,公子们的热情却半分没有衰减,如风吹麦子一样向唐安这边倾倒过来,恐怕不能一睹蓝小姐风采,这些公子是如何也不会罢休的。

    待到那舟坊驶到渡口,离唐安相隔不过五丈许。唐安这才看清楚船内风光,只见那一抹红唇分外的娇艳欲滴,那完美的唇形,即使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难怪才子们会这么心痒难耐,这个小妞确实有颠倒众生的资本。

    就在唐安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那洛公子像是更耐不住寂寞,踏前一步朗声说道:“蓝小姐有礼了,在下洛东辰。自梅园一别,与小姐品鉴梅兰之景萦绕脑海,挥之不散。阔别多时,东辰日不思茶,夜不能寐,难得今夜听闻小姐有此夜游摘星巷之雅意,东辰特来为小姐燃灯一盏。”

    说着,那洛东辰悠然走下小梯,将手里的竹笼香蜡轻放于河面,轻轻一推,竹笼如一只小船,向那舟坊缓缓飘去。

    “仅祝小姐红颜常驻,吉祥平安。”

    沸腾的人群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有的羡慕,有的妒忌,有的不屑。但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这洛东辰确实有一手。

    用款款深情的语调做出这么一番感人至深的表白,把那种梅园偶遇后辗转反侧一见钟情的闷骚痴情男刻画的淋漓尽致,而且言辞恳切,才华横溢。虽说不是直接表白心意,但有哪个男人会闲着没事大冷天出门只为给个陌生姑娘燃灯祈福的?

    更何况,如果这男人空有才华,是个丑八怪或者肥猪倒也罢了,偏生他还生的一表人才,风流潇洒的一塌糊涂,哪个女人能抵挡住这般攻势?

    什么是泡妞的最高境界?句句不谈爱,字字不离情。这个姓洛的,绝对是花丛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人群之中,唯有唐安气的浑身发抖:他妈的,这个姓洛的居然敢泡老子的妞,简直是不想活了!

第三章 红颜一笑百媚生

    果然,听完了洛东辰这番感人肺腑的“祈福感言”,许多少女神晕目眩,一脸陶醉,只恨他不是对自己说的。

    有些姑娘甚至在联想,如果洛公子能对自己这么表白,那…祥云客栈今夜应该会有空房间吧?

    “要是有个人宁这样为我祈福,让我立刻死掉也愿意。”

    “小洛洛,你怎么能对别的女人说这番话?我要难过死了。”

    “我不活了,他喜欢别的女人!小翠,你别拉着我,让我跳下去!”

    看着众多美女寻死觅活的,一干才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迫于洛东辰的强大气场和精彩表演,确实让他们满肚子讽刺挖苦的话梗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

    难怪他们灰心丧气,和洛东辰的手段比起来,他们的表演就像土鸡瓦狗一般,确实不够看。许多才子摇头叹息,怕是已经失去追求“小诸葛”的资格与信心了。

    当然,唐安并不在其中。这小白脸人模狗样的一番话,让唐安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妈的,你调戏谁不好,竟然调戏我未来老婆?你学学那些跳梁小丑一样调戏倒也罢了,偏偏还调戏的这么有技术含量,你让老子情何以堪!

    祈福?骑你妹啊!

    如果真让这小子比下去,那肯定追不到蓝海棠;如果追不上蓝海棠,那他就变不成尚书女婿;如果不变成尚书女婿,那非但没有荣华富贵,连西北风都没得喝!这个姓洛的,他想整死老子么?

    摘星巷上,受到洛东辰的影响,鼎沸的追求声渐渐小了下来,只剩一些要么脸皮够厚、要么自诩风流不输洛东辰的人还在坚持,稀稀落落的倾诉衷肠;而一边的小姐们却还在哭天喊地寻死觅活,只恨小洛洛负心薄情,有的甚至攀上栏杆爬上树梢以死相逼,两边的反差极其明显。

    身处舆论核心的洛东辰却不为所动,深深看了那窗幔下的朱唇一眼,却见那朱唇仍旧如前,窗内的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仿佛毫不在意。

    洛东辰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双手一拱,转身就要离开,毫不拖泥带水,好像他的确就为来祈福的一样。

    这样的动作,在那些痴情少女眼里,又是潇洒的一塌糊涂。

    他这一走,唐安就着急了。

    来的飘逸,走的洒脱,只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懂得若即若离欲拒还迎,你当你是情圣啊!想当年老子泡妞的时候,香车美酒灯光钞票配上三句忽悠,再坚贞的美女也片刻光溜溜,怎是你一个穷酸书生能比的!

    他脑袋急转,暗想古代女人到底吃那一套:鲜花?没有!零食?买不起!燃灯?那是剽窃!舞剑?不会…

    时间不等人,兰海棠的舟坊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依旧随着水波向前驶去。洛东辰已下了楼梯,身形渐渐远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唐安的额头已经溢出汗珠,须臾之间却要决定今后的命运,换做谁恐怕也会感觉压力山大。把个古代妹妹,还真累啊!

    就在人群即将随船而去时,唐安忽然一撇旁边的酒楼,左右各挂一副对联,上联是“勺掌五湖菜”,下联是“酒溶四海情”。

    诗?

    唐安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乍现,终于知道该如何打压姓洛的了。

    仔仔细细把脑海中关于泡妞的诗句像过电影一样过了一遍,蓦地,唐安睁开双眼,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潇洒的一挥长袖,双目炯炯盯着纱幔下露出的红唇,朗声念道:“朱唇一抹百媚生。”

    朱唇一抹百媚生?离得最近的几人念叨了一遍,再看看舟坊上的一抹红唇,喃喃道:“好贴切啊!”

    唐安嗓门够大,周遭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全都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讶的看着渡口的穷酸书生,都想不到这样的诗句竟然是出自这么个貌不惊人的少年之口。

    不过…诗词虽好,总该有下阙才对啊!许多人都耐不住好奇,想要知道这小子的小半句究竟会说什么。连那已经走下楼梯的洛东辰也不禁停下了步子,脸上微微有些错愕。

    夜风习习,吹得唐安一身洗的发白的白衣轻轻浮动,黑发飞扬,竟有一丝出尘的味道。

    唐安双手背负,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就在那舟坊与他擦肩而过之际终于脱口道:“海棠万顷无—颜—色!”

    朱唇一抹百媚生,海棠万顷无颜色!

    “好诗啊!”

    人群中识货的公子喃喃念道两句,对着邋遢少年不禁刮目相看。这句话明着写唇,应情应景。但实际上,上句诗中只是一抹红唇已是妩媚动人了,即便没见过这唇,也足够给人无限遐想。到底有多美?到底有多媚?可谓是吊足了人们的胃口。

    而下句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海棠万顷无颜色。众所周知,海棠最是娇艳,也暗合蓝海棠的芳名,一语双关。仅仅是唇角一撇,就另万顷的海棠失去了颜色,那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美?仅是唇依然如此,那人又要美到何种境地?

    一语写唇,一语寓人,当真妙到了极点。连这些自诩有才的公子也不禁连连点头,感叹自己造不出此等佳句。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姐们也止了啼哭,默默念叨两边,再看小乞丐时,眼睛里也多了份神采。

    人们自然的是识货的,和洛东辰虚伪的祈福相比,唐安的诗直抒胸臆,毫不掩饰对美的赞赏,既直白又痛快,更和民意。毫无疑问,这一阵是唐安胜了。

    “快看,蓝小姐笑了!”

    舟坊渐行渐远,但人们分明看到那抹朱唇扬起了微微的弧度,不难想象,幔布后那张神秘脸庞上,必定也已洒满阳光。

    洛东辰微微一颤,双手握紧,又松开,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落魄少年一眼,这才不甘地离开。

    唐安听得终于博了美人一笑,轻轻一抹额头的汗,微笑道:“尚书女婿?看起来很轻松嘛!不过那小妞既然笑了,怎么又连点表示都没有呢?”

第四章 魅影夜杀人

    舟坊在满河面的星火间缓缓驶过,没有停留,船内的伊人也没有回应,只留下一串让人浮想联翩的水波。

    唐安卓立渡口,青衫随风而舞,看似宛如游戏红尘,其实只是作个毫不在意的姿态,免得在一帮公子小姐面前失了体面,心里却郁闷无比。

    老子都这么风骚了,你就算不说两句,掀开帘子给爷甜甜一笑也好啊,嘴角一翘牵强附会算什么?这个小妞真是太有个性了!

    物以稀为贵,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对这些公子们就越有吸引力,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对蓝海棠如此追捧的原因:面对这样街知巷闻不染尘世的女神,谁若能拔得头筹,哪怕和她说上两句话,那也是天大的面子。

    唐安胜了京城颇负盛名的洛东辰在先,又博美人红颜一笑在后,满场青年才俊的风头都被他盖了下去,竟然还不知足。这要是让人知道了,非把他乱拳打死不可。饶是如此,公子们看唐安也越发的不顺眼了。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蓝海棠已然是京城的大众情人,无论谁能获得蓝海棠的好感都会变成大众公敌。遗憾的是,虽然唐安都不能确定那小妞到底怎么想,但起码在旁人眼中,蓝小姐已经对这个家伙刮目相看了。

    门当户对方能成就佳话,而唐安之于蓝海棠,在这些人眼里连用“高攀”來形容都太过抬举,这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一些人已经忍不住开始非议了。

    “公子好才学,不知是从哪抄袭来的?”

    “摘抄来的诗竟然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下念出来,恁的有辱斯文!”

    “我等别无他求,只求公子能在赋诗一首,让我等也好开开眼界。”

    “不错,若有真才实学就罢了,若是欺世盗名之辈,就算是为蓝小姐讨个公道,我等也决不饶你!”

    看着一帮人冷嘲热讽,唐安心里冷笑。开开眼界?讨公道?老子泡妞管你们屁事。不过,既然你们要自取其辱,老子就成全你们。

    唐安负手走下楼梯,朗声念叨:“尔等笑我太随性,我笑尔等神经病!”

    说罢,朝着蓝海棠舟坊的方向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像是在思索唐安诗中的含义。神经病?这是什么病?没听说过啊。

    良久,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耐不住好奇,忍不住问旁边的人道:“李兄,你才学好,倒是给愚弟解释解释,这神经病是个什么病?”

    李姓公子苦苦思量,终不想丢了面子,半晌,缓缓说道:“神经病,俗称…风湿病。”

    胖子一脸钦佩:“原来如此,李兄博闻强识,愚弟自愧不如!

    ***********************************************

    唐安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出闹剧,而是加快步子穿越人群。

    让他想不到的是,两条腿走路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消息传播的快,穷酸秀才博美人一笑的事迹已经在才子间广为流传,这也给唐安制造了不少麻烦。无论走到哪里,那些才子们就像是一群苍蝇一般,要么奚落,要么刁难,许多小姐也跟着煽风点火,讨厌至极。

    唐安不禁想起了小白脸洛东辰。人家也表白过,怎么就没见着有人刁难他?就因为他长的帅?老子也不差啊!无非衣服牌子没他好而已。

    说白了,这些人还是狗眼看人低。

    唐安不知道心里将这些人骂了多少遍,却不敢当真骂出来,毕竟敌人人多势众。而今之计,唯有不听不看,任他雷霆咆哮,我自微微一笑。

    蓝海棠始终是人群的焦点,幸亏今夜游船过多,船行密集,蓝海棠的舟坊行驶并不快。这也给才子们提供了方便,不管船到那里,周围总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人。唐安忍着漫天的嘲讽,在人群中左转右挪,好不容易超过了蓝海棠的舟坊,人群才开始稀疏下来。

    冬季的寒意尚未完全退去,入夜已深,唐安也感到了丝丝凉意。想要找个栖身之所,可他身无分文,又举目无亲,哪里有他的容身之处?

    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声音,小巷一趟民房的尽头,有一间二层民宅。宅子很旧,灰色的砖墙斑驳,门窗早已残破不已,屋内黑漆漆一片,隐约可见废旧的家具。显然,这宅子的主人不知搬去了哪里,让这里变成了一所荒宅。

    对此刻的唐安来说,遇到能避风遮雨的地方,意味着能够睡一个安稳觉。

    唐安苦笑。从自己的世界来到这里,他才体会到什么叫人生变幻无常。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生活的如此凄惨,凄惨到要靠偷盗果腹,靠空宅驱寒。任何人都不想活的如此窝囊,对于曾经风光无限的唐安来说更是如此。但是此时此刻,唐安还是踏进屋里,毫不犹豫勉强。因为他知道,只有活着,未来才有希望。

    屋子倒是不小,只是年久失修,又因为靠近运河,潮气太重,但相比外面,这里对唐安来说已经是天堂了。

    借着月光绕过地面上散落的杂物,一层通往二楼的阶梯出现在眼前。由于“洛神节”的缘故,街上异常吵闹,没有门窗遮掩,在这一楼肯定是睡不着的,虽然二楼也未必能多清净,但总不会比这里更差。

    为怕还有“同道中人”在这屋子里借宿,唐安轻手轻脚的爬上楼梯,生怕扰了别人的清梦。可是,刚刚到二楼,唐安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原因无他,这荒宅里的避风客,竟真的不止他一人。

    借着月光,依稀可见窗口处有一道人影。让人奇怪的是,那人从头到脚一席黑衣,甚至连头发和脸都用黑布遮盖起来。他后背贴着墙面,只用眼睛的余光透过窗户往运河看去,动作看上去异常小心。从角度上说,他能将运河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可由于屋子里太过阴暗,外面的人却无法注意到这里竟然有人。

    按道理,能来这破屋中躲避风雨的,多半是无家可归的乞儿,可是眼前这人无论衣着气质都不像叫花子,而且行为举止鬼鬼祟祟的,着实让人起疑。

    唐安心里咯噔一下:一袭黑衣,鬼鬼祟祟,莫不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幸亏外面喧嚣,黑衣人的注意力又放在运河上,所以并没注意到屋里又多了一个人。唐安此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为怕对方注意到他而杀人灭口,甚至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不停默念“你看不见我”。

    两个人都像是石化了,一个不准备动,另一个不敢动。

    这样的情况,对唐安来说是一种煎熬。穿越到这么个鬼地方,以自己的才学见识,没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就这么挂掉,恐怕连老天爷都会哭上三天三夜。

    这黑衣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误打误撞坏了他好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好在今夜是“洛神节”,满大街人山人海,这黑衣人再猖狂,总不敢在大街上杀人吧?念及此处,唐安悄悄调转方向,一咬牙就准备开溜。

    僵局总有被打破的时候,可是打破僵局的竟不是唐安。就在他准备回头鼠窜的时候,那黑衣人动了!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蓦地伏下身子,动作矫健敏捷如同豹子,变戏法一样从角落的阴暗处摸出一把胎弓,又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弦上。

    弓已满,黑衣人神态专注,就像一个猎人,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走进陷阱。

    这个黑衣人,果然是个杀手!

    唐安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谁能想到只是找个破宅借宿一宿,竟然能碰到暗杀这种电视剧里的情节。唐安不禁感叹:老子的运气,真他妈背到家了!

    可是,当唐安抬头一瞥窗外,发现那黑衣人的目标,又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窗外面,一艘舟坊映入眼帘,船头的旗帜上,一个“蓝”字格外醒目。

第五章 这个杀手胸好大

    又是蓝海棠?这个娘们怎么那么多事啊!

    唐安心里泛苦,自己这个未过门的老婆,还真能添乱。

    抱怨归抱怨,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到蓝海棠被杀。她如果死了,自己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也会跟着进棺材。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个黑衣人!

    这些思绪片刻之间从脑海中闪过,唐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想要杀她,先过老子这关!

    “何方贼人!”

    唐安用尽浑身力气大喝一声,足下发力,直奔那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屋子里还有旁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半转脸一看,见一乞丐朝自己扑来,登时眸子里怒火熊熊。

    难怪他会生气,蓝海棠这大家闺秀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今夜有雅兴出游,黑衣人又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想要杀她,必定比登天还难。可是,这么一个完美的死局,半路却杀出唐安这么一号人物。

    唐安注意到,这黑衣人眼睛格外明亮,而且泛起挣扎犹豫的神色,可能觉得如此良机,错过了太过可惜。终于,那黑衣人一咬牙,不理会背后的唐安,而是选择对准河面上的舟坊,满弓而放!

    “嗖!”

    箭矢犹如长了眼睛一样,径自朝着蓝海棠的舟坊飞去,那破风的响声,宛如收割魂魄的丧魂钟。

    唐安脸都白了,想不到这种情况下,那黑衣人竟还选择仓促出手。这还不算,也许对自己的第一箭信心不足,他竟又自地上拾起一支箭矢,准备射第二箭。

    唐安心中怒火中烧,他妈的,当我死人啊!老子武功很高强的好不好,引体向上都能做五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黑衣人准备抬弓时,唐安终于扑到。黑衣人为了完成任务,竟然完全不设防,将整个后背空门都暴露出来。

    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就在箭快要搭上胎弓时,唐安从后面死死抱住了那黑衣人,带着惯性,两人竟然一同从二楼的窗口摔了出去。

    “噔!”

    与此同时,那离弦之箭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只是由于射的仓促,差之毫厘没有找准它的目标,而是射在了窗棱之上。箭尾不停颤动,离窗内蓝海棠那动人心魄的玉颈,仅仅差了几寸而已!

    仓促之下能都达到这样的准头,以这黑衣人的箭术,若非唐安从中作梗,只怕蓝海棠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黑黝黝的箭矢如同阎王的请帖,令周围的才子们勃然变色。就算他们再蠢,看着那夺魂一箭,也知道有人想要取蓝海棠的性命。任谁也想不到,如此美好的“洛神节”,竟然有人会干暗杀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保护蓝小姐!”

    眼见女神危矣,才子们大声吼道。只可惜雷声大雨点小,这些书生大都手无缚鸡之力,莫说要保护蓝海棠了,自保都成问题。有些人暗自叫好,感叹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一边大喊“小姐莫怕,我来助你”,妄图借机一登秀船抱得美人归,可河岸与舟坊之间两丈的距离对这些酒囊饭袋来说就好像天堑一样,一时落水声不断,却不见一人上船。更有些惜命如金的家伙,边喊着号子边逃命,生怕殃及池鱼。

    小姐们就没有这么大胆了,她们虽然对蓝海棠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她早点死掉,但真的看到有人杀人,却吓得面无人色,淑女风采早都抛的一干二净,哇哇大叫着鼠窜逃命,“杀人啦”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场面一时混乱到了极点。

    唐安抱着杀手从二楼坠下,心里也是一沉。对自己这个最多只从三阶楼梯上跳下去的人来说,矮矮的二层楼就好像是跳下了万丈深渊。

    “我死啦!”

    唐安心里暗吼一声,恐惧的闭上了眼睛,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杀手。若是能拖这么个肉垫,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他双手紧紧抓住杀手前胸时,登时感觉不对:这老兄胸肌怎么这么发达?而且圆圆的、软软的,更像是两个馒头,抓上去…手感还蛮好。

    若是平时,唐安一定会一脸鄙视的拍拍他肩膀:就你这样的还做杀手!若是心情好,说不定还会把他雪藏已久的不传之秘——俯卧撑透露个一招半式,只是现在命在旦夕,却没了那种闲情逸致。

    不知怎的,抓着那丰满的“胸肌”,唐安竟有一种别样舒服的感觉,暗叹若不是跳楼就好了,那抓上个三天五天也不会觉得腻烦。这种感觉在前世倒是似曾相识,在哪里还抓过呢?

    蓦地,唐安睁大眼睛,张大的嘴巴甚至能吞下一个苹果。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这个杀手,她竟然…是个女的!

    黑衣人被唐安紧紧抱住,胸前的敏感部位被那双脏手死死抓住,露在外面的皮肤泛起一阵奇异的潮红,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满是愤怒的杀意,恨不得立刻将这登徒子千刀万剐。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眼见就要坠到地面上了,黑衣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技巧,右腿轻轻在地上一点,便维持住了平衡,不至于狼狈的摔倒。而后足尖发力,轻巧的一个转身,右手顺势拽住唐安的衣领,一把便将他摔了出去。

    “我又死啦!”

    唐安心里再呼,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而过,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在空中,双手着急地四处乱摸,想要找一个借力点。奶奶的,刚才的馒头呢?

    好在此时街上人多,唐安没被摔出去多远,便装在一个肥肉的女人身上。那一身肥膘弹性十足,唐安就像撞在一个软垫上,非但没有半分疼痛,甚至还很舒服。顺势在“救命恩人”身上拽了一把,勉强稳住身形,却还是跌倒在地。

    “嗤”的一声,那被借力的胖姑娘的百褶裙被唐安生生撕破,里面绣着红花的绿色棉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唐安暗呼好险,想到强敌在侧,顾不得周身疼痛,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睛警惕的四处乱看。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黑衣女人。

    熙攘的人群,一男一女相互凝视,本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可是女人眼神中传递的意思不是半点含情脉脉,而是不死不休不死不休的时候,恐怕任何男人也高兴不起来。

    妈的,这下麻烦大了!

第六章 古代的暴力女警察

    黑衣人就在对面四五丈开外,唐安忍不住将这个和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妹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她藏在黑衣下面的**凹凸有致,若是放在前世,那是标准的模特身材。

    裸露在空气中的玉手白皙娇嫩,让人很想上去揉捏一番,只是她手里应该拿着箫或者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紧紧攥着那张破胎弓。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分外迷人,在唐安看来,如果不是杀气弥漫而是温柔似水就更好了,美中不足,扣五分。

    被一个美女狠狠盯着,唐安非但没有窃喜,反而一阵心虚。他绝不怀疑,如果不是奔流的人群阻挡着,她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杀了自己。那凌厉的眼神,丝毫不弱于一手神奇的箭术。

    古代女人最重名誉贞洁,这点唐安是知道的。黑衣人被唐安占了大便宜,显然不准备就此罢手,她抬起腿来,向唐安的方向迈了一步,兴许是将脚下的砖石当成这无耻的登徒子了,踩上去格外用力。

    唐安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而且自家人知自家事,估计以自己五个引体向上的水准,最多和这美女在伯仲之间…或许稍逊半筹。

    既然不能力敌,就惟有智取了,唐安指着那黑衣女人,扯开喉咙大喊道:“快来人啊!她就是要杀蓝姑娘的杀手!”

    唐安天生了一副好嗓子,这豁出脸皮声嘶力竭的一吼,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周围的人群顿时将目标聚焦在了黑衣人身上。

    只看那人一身黑衣的装扮,众人立刻信了大办,不过非但没有人挺身而出为蓝海棠讨公道,周围的公子们反而人人面露惧色,都像避瘟神一样闪的老远。片刻之间,原本围绕在黑衣人身旁的人便闪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下唐安孤零零的伸着手指。

    唐安气的直想骂娘,靠,太没有骨气了!

    唐安生气,那黑衣人却更不爽,她简直连肺都要气炸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还是个大唐男人么?

    唐安显然并不打算束手待毙,一边迅速的退却,在人群中左藏右躲,一边仍旧喊道:“是她是她就是她!我亲眼看到的!捕快隐士大侠六扇门巡捕房,赶紧来抓人呐!”

    黑衣人纵然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看看周围人警惕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计划彻底失败了。深深看了唐安一眼,黑衣人骤然腾空而起,一个起落,便落到了荒宅二层的瓦檐上。

    唐安一愣,这是什么妖法?轻功?

    还没来得及细想,唐安却见黑衣人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将手里最后一支箭矢搭在胎弓上。唐安这才想起,黑衣人准备射第二箭的时候被自己破坏了,从二楼那么高摔下来,她竟然还一直握着!这个小气鬼!

    时间不容他多想,寒芒一闪,一支追魂箭已脱弓而出!

    “靠!”唐安一肚子骂人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他甚至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这个败家娘们,她竟然这么记仇!不就是抓了你胸部两下嘛,至于这么恶毒么,大不了让你抓回来就是了。

    完了,老子完了!海棠妹妹,永别了!

    看着那迅若流星的箭矢,唐安自知必定是躲不过的,难道自己就要这么死了么?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忽然有一人腾空而起,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雁,那飘逸的身形看上去赏心悦目。一身白色的长裙随风而动,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就在箭矢即将触及到唐安眉心之时,那道身影堪堪落在他身前,右手闪电般的探出,恰好握住了箭身。闪电般的箭矢在她手中温驯的像一只绵羊,虽然离唐安眉心只有寸余,却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黑衣人冷哼一声,似乎对这一箭的成果很不满意。但既然有高手现身,她也不敢再做停留,转身轻轻一跃,借着夜色的掩护,就此消失不见。

    唐安看着近在咫尺的箭矢,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奶奶的,老子差两寸又要去见阎王了。朝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唐安恨得牙痒痒:千万不要落到老子手里,否则把你先杀再奸,奸完再杀!

    不过,从她一扭屁股就能跳的老高的本事来看,她的武功的确比自己稍微高那么一点点,要实现这个宏伟目标,还稍微有点难度啊。

    “咦,这不是‘飞天门’的程姑娘么?”人群中有人说道。

    听到这话,唐安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还握着箭矢的救命恩人。扭头一看,首先发现的是一只纤细的小手,很难想象这么一只手,竟能挡下那迅如闪电般的一箭。

    顺着玉手看去,发现手的主人是一个看上去酷酷的小妞。她的皮肤并不是像寻常大家闺秀那般白皙,而是呈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柳眉斜飞,两只有神的大眼盯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像是在思考什么。顺着侧脸看去,琼鼻陡直,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唇角还有一处弯弯的酒窝,看上去既可爱又性感。一身得体的白色晚服配石榴长裙,使她在妩媚中又透出勃勃英姿。

    极品美女!唐安心里暗暗评价。不过想到刚才这女人露出的那一手,再想想公子们连两丈河面都跳不过去,不禁感叹:怎么这个朝代的小妞都这么猛,男人又都这么娘!

    “早闻‘飞天门下无弱子’,门内所接悬案,无不手到擒来,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仅凭姑娘刚才那一手俊俏的功夫,怕是京城之内少有敌手,王某佩服。”

    一位公子显然瞧见这程姑娘长得漂亮,忍不住上前搭讪,还顺道拍两记马屁。

    谁料程姑娘全然不领情,眼见那公子离自己太近,眼神骤然变冷,红唇轻吐:“滚开!”

    王公子一愣,没想到这美女如此不给面子,环视周围才子们的幸灾乐祸,咬牙道:“姑娘,在下对姑娘的侠骨柔肠心存敬仰,以诚相交,姑娘何故如…”

    倒霉的王公子,那个“此”字还没说出口,只见程姓女子人影一闪,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抓到了他的腰带,骤然发力,那王公子生生被扔了出去!

    周围的公子小姐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想不到这个看似酷酷的小妞竟然如此暴力直接,刚刚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忽然全部噤若寒蝉,生怕眼神的一个不尊敬,也会被她给扔出去。

    “啰嗦。”程姑娘根本不看众人,而是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拍了拍手,道:“犯人跑了,老娘很生气!”

第七章 对酒当歌常作乐 不思沙场英雄魂

    “这位姑娘看似貌美如花,却好生不讲道理。”

    “你懂什么,人家是‘飞天门’的人。飞天门知道么?皇权特令,上达天听,看你不顺眼就能抓你,根本不需要道理。”

    “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

    “若是碰到别的飞天门徒倒也好说,怪只怪王兄太不识相,竟胆敢调戏这‘女修罗’程采夕。要说这位程姑娘,那火爆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人长的漂亮不说,又有一身不俗的武艺,飞天门里的人见着她也要让上三分,况且其父富可敌国,惹到这样的人物,到哪里去要王法?”

    “来头还真是不小,看来以后爱美寻芳也要先打听清楚来路,莫要像王兄一样。”

    见那程采夕如此暴力,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许多消息灵通之辈将程小姐的辉煌事迹娓娓道来,听得诸位公子脸色数变,不知不觉间已后退数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这女修罗。

    唐安将这些话一一听入耳中,暗忖今天真是撞到铁板了。飞天门是什么地方?不会和六扇门一样,不问你姓谁名谁先拿皮鞭夹板给松松骨吧?

    惹不起总归躲得起。唐安抱起拳来道:“姑娘好俊的功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将来有机会唐某定当回报,告辞!”

    好话说尽,闪人!

    “站住!”

    程采夕显然不准备轻易放他走,从怀里掏出一块沉木令牌,上面赫然刻着‘飞天’二字。

    “‘飞天门’办案,事急从权。方才那黑衣女子意图行刺蓝大人之女蓝海棠小姐,你既与那黑衣人有所牵连,就跟我走一趟吧。”

    去小黑屋仅仅走一趟那么简单?信你才是傻字!

    唐安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姑娘,这其实是误会一场。我…在下刚才进那荒宅只为暂避寒气,无意间撞见了黑衣人想要对蓝姑娘意图不轨。出于对祖国的热爱和对正义的追求,在下即便手无寸铁也当尽大唐男儿的义务。与她大战了三百回合,最终力有未逮,输给她一招半式。”

    唐安说着,偷偷看了程采夕一眼,只见他脸色平静,并未被他这番陈词所打动,无奈咬牙继续道:“这时在下看到蓝小姐的舟舫驶来,那刺客立刻掏出凶器,欲杀之而后快。蓝小姐天之骄女,乃是我大唐的花朵,在下岂能见死不救?但在下自知不是那贼人对手,无奈抱着与敌偕亡的决心,抱住她一同从二楼坠下!”

    听他形容的惊心动魄,许多小姐掩住檀口,一脸错怪好人的悔意。唐安心里偷笑,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就如大家所见,幸亏姑娘你及时赶到,挽救了大家的性命,维护了大唐财产不受损失,打击了乱臣贼子的嚣张气焰,当真可歌可泣,日月…”

    “够了。”程采夕看他越说越不靠谱,伸手阻止道,“有什么话跟我回飞天门再说。”

    唐安一愣,自己这堪比《出师表》的即兴发挥都不能征服她稚嫩的心田,这小妞还真是有个性。

    “女侠,不能让他走啊!”不知何时,人群中又窜出一个肥婆,哭的梨花带雨,原来是被唐安撕破裙子的“肉垫”。

    那女人指着自己的绿色棉裤,啼血般哭诉道:“女侠,这登徒子好生不要脸,光天化日就来撕扯奴家的衣服,这…这要奴家以后如何嫁人啊!奴家不要活了,女侠,你一定要替奴家做主啊!”

    看着她如水桶般的象腿,唐安一脸惊诧:不会吧?大姐,就算你要讹人也起码照照镜子啊!老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会调戏你这么个肥婆?

    程采夕转头看他,目光一冷,道:“此话当真?”

    唐安苦笑道:“都是误会。方才从楼上摔下来,那黑衣人阴险地偷袭在下,我一直担心蓝姑娘安慰,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儿,撞到了这个肥…姑—娘!纯属意外!”

    “女侠你不要信他!瞧他贼眉鼠眼,必定是对奴家早有所图!奴家不活啦!”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被这么个肥猪纠缠不清,加上程采夕一脸将信将疑,唐安忍不住道:“这位大姐,你是把我当瞎子,还是把在场诸位当傻子?如果不是这么多花灯照着,刚才撞到了你我还以为撞到了鬼。长得丑不是错,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你半夜拿猪头吓唬人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恶人先告状,还有没有天理了!”

    周围的小姐听他说的有趣,许多都忍不住掩着小嘴偷笑,公子们看那肥婆的可笑模样,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程采夕一听这话柳眉竖起,寒着脸道:“相由心生,人之美丑上天注定,并非人之过也。你这般只会逞口舌之快,不顾及他人感受,当真该打。”

    说罢,那纤纤玉手扬了起来,就要教训唐安。

    她这一抬手,唐安再也压制不住火气了,大喊道:“且慢!”

    程采夕见他脸色凝重,不由得一顿,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唐安冷笑,道:“姑娘说的好,相由心生。敢问一句,如若今日在下不是如此落魄,各位是否仍旧会对我百般奚落,横眉冷对?”

    众人听了他这句话,都不禁一怔。无论在哪个朝代,虽都讲求众生平等,但因为出身不同、地位不同,人们很自然的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

    今日“洛神节”,出巡赏夜论美的多位富家子弟,却不想被唐安这样一个如乞丐般的穷酸书生占了风头。这些自恃甚高之辈,很难接受比不过一个乞丐的事实,便无处不对他刁难讽刺。试想如果唐安锦衣华服,他们仍旧会如此么?

    唐安不理众人的反应,继续道:“在下无名秀才,不懂武功,却也见不得宵小作祟,宁愿拼着一条烂命,也不愿意看到蓝小姐这样的国之栋梁当街殒命。自知不是那贼人对手,仍旧抱着必死之心与之周旋,得不到一点赞赏也就罢了,却又愈加各种罪过,实在让人寒心。如果在下不管不顾,倒也一身清闲,何必要受这等闲气?”

    唐安目光如炬,从这些公子身上一一扫过,道:“各位都是七尺男儿,是我大唐的中流砥柱,可遭遇危机,各位又是如何做的?只顾一窝蜂的抱头鼠窜,莫谈救人,只图救己。长此以往,我大唐国威何在?又能如何立足?”

    虽然唐安话说的难听,但句句属实。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帮公子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唐安凌厉的眼神碰触。

    唐安看着这些才子佳人,心有感触,叹息一声,缓缓道:“汴京暖风醉文人,笔墨风流入仕门,对酒当歌常作乐,不思沙场英雄魂。”

第七章 才女止干戈

    自古文人多风流,却往往能青史留名,于是世代才子皆以博学多才为傲。然而只思温柔乡,以卖弄笔墨作为入仕的垫脚石,却不深入基层体察民情,不思开疆拓土,甚至忘了国仇家恨,如何面对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的英灵?

    好一首爱国励志的诗篇!

    出于本能,一干才子听到这么一首精彩绝伦的绝句,忍不住就要拍手叫好,但仔细一想,这小子是在骂我们呢!

    放在平时,这些牙尖嘴厉的公子们谁肯善罢甘休?但眼前的落魄少年的的确确拼命勇斗杀手,救蓝海棠于危难,而公子们却只知逃命,这时候谁还好意思数落唐安?何况以这小子的文采连洛东辰都比不过,谁还能与他一争长短?不服气,你随意做首诗给大家看看!

    见唐安说的认真,那肥妞也不敢再哭闹了。能跟杀手大斗三百回合,又怎么会是一般人?起先她站出来大喊抓贼,无非也是因为平日无人问津,颇为自卑,想要在才子间露个脸面,见事情闹大,便不着痕迹的扭着水桶腰悄悄退出人群。

    程采夕并没注意到肥妞的举动,眼中讶色一闪而过,想不到这穷酸秀才竟能作出如此佳句,真是人不可貌相。想到此处,程采夕记起刚才还说过相由心生,自己倒先着相,先入为主的以为这贼眉鼠眼的登徒子一无是处,不禁微微有些脸红。

    不过惊讶归惊讶,却和缉拿犯人是两回事,所以她很坚持的说道:“话说完了,跟我回飞天门。”

    唐安大感气馁,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变通?

    “话已经说清楚了,在下好心救人,却不想多惹是非,抓人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唐安也跟着女人杠上了。你要老子跟你走,老子偏偏不走了。

    “你...”程采夕想不到他如此不配合,一时为之语塞。想了想又到:“飞天门办案,你若不从,那就是拒捕!”

    “荒唐!”唐安拂袖冷笑,“我一不偷二不抢,为人正派,身底清白,人送外号‘正义诚实小书生’。况且今日仗义出手,挽救国之栋梁,那是天大的功劳,就算闹到金銮殿上,也是应该受嘉奖的,何来‘拒捕’一说?别看你长得漂亮,乱扣帽子我一样告你诽谤!”

    程采夕气的鼻子都歪了,想不到这小子竟然如此牙尖嘴利,难怪那杀手欲杀之而后快,连她都忍不住想要抽出腰畔的软件在他身上捅几剑了。不过职责所在,只能压着怒火说道:“飞天门办案,自有飞天门的道理。该奖该罚,不由得你说了算!”

    “飞天门好大的威风!”唐安得理不饶人,一脸正气道:“还‘皇权特令,上达天听’呢,拜托,就算要抓我,那也是官府的事。官府是皇上他老人家的耳目,你口口声声飞天门,全然不走程序,置官府于不顾,是何居心?现下已然如此,再假以时日,不会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吧!”

    一帮才子大为吃惊,这个小子...他胆子也太肥了吧,什么话都敢乱说。这般诬陷飞天门,那等若是直接宣战啊!他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童言无忌?

    “好个油腔滑调的书生!”程采夕脸色铁青,道:“老娘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飞天门的道理!”

    眼见程采夕大步朝唐安走了过去,一帮人知道她又被女修罗附体了,赶忙闪的老远。就算不被误伤,溅到身上血也是不好的。

    唐安眉头一跳,想想刚才那王公子的际遇,仿佛悟出了什么,道:“想要屈打成招?堂堂天子脚下,你想要怎么样?”

    程采夕没有回答他,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明眼人从她捏拳头的姿势就能看出来,不揍扁这个扶自己面子的混蛋,她就不是程采夕。

    “程姑娘。”

    国泰运河上,一艘秀丽的舟舫靠岸而舶,一只黑漆漆的箭矢便插在二层窗棱上,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从舟舫传了出来。

    这舟舫大家并不陌生,不知多少青年才俊为能登上此船而争得头破血流。这说话的人,自然就是此间的主人了。

    蓝海棠。

    一帮才子顿时露出痴迷状,为自己有幸一听仙音而飘飘然不知身在何方。更有甚者一脸激动,暗道蓝姑娘果然是天仙般的人物,才华横溢貌美如花不说,连声音都如此婉转动听。看来第十五次提亲的事要赶紧提上日程了。

    程程采夕一怔,朝那秀船看去,客气的说道:“原来是蓝姑娘。今夜宵小之辈胆大妄为,倒是让小姐受惊了。方才采夕只顾办案,倒是忽略了小姐,还请原谅则个。”

    难得听见自己未来老婆的声音,唐安颇感意外。不过对于阅女无数的他来说,单凭这声音,主人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看来这次是捡到宝了。虽然那程采夕声音也不难听,但与蓝海棠相比,却缺了几分柔媚的女人味,不免逊色一筹。

    “程姑娘太客气了,是海棠给程姑娘添了麻烦,于情于理也该道声感谢。”蓝海棠轻声细语的说道。

    “蓝姑娘不必客气,公职所在,采夕不敢疏忽。”程采夕道,“不知蓝小姐有何见教?”

    “见教可不敢当。不知程姑娘可否卖海棠一个薄面,不与旁边那位公子计较?”蓝海棠道。

    唐安左右看看,公子?是说我么?老子也混上公子了?嘿嘿,怕是不久就要变老公了吧?

    程采夕白了唐安一眼,道:“蓝姑娘,兹事体大,采夕也不敢妄言他是否和此案无关。”

    程采夕这番话,未免有些言不由衷。她想带唐安到飞天门,不过是走走程序而已,毕竟他是唯一和杀手有过接触的人。但是看唐安这副愣头青模样,怕也不会套出太多有用信息。但是唐安处处与她针锋相对,却着实惹恼了这女修罗。

    “若非这位公子误打误撞识破杀手阴谋,海棠怕是已经身陨了。知恩当图报,程小姐定能体会。”蓝海棠不依不饶道,“况且,海棠相信以飞天门的通天本事,想必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蓝海棠这番话说得极有学问,既表明自己要报恩的态度,又暗捧了飞天门一把,但潜台词却是:难道没有这么个无关紧要的证人,你飞天门就抓不到人了么?

    程采夕没想到蓝海棠词锋如此犀利,不由得眉头一皱。权衡了片刻,说道:“既然蓝小姐发话了,采夕不敢不从。”接着瞪了唐安一眼,那意思仿佛是说:算你走运。

    “多谢程姑娘。”蓝海棠说完,不知是否招呼了艄公一声,周舫又缓缓前行,但自始至终,始终未曾露出她的玉颜,让一干伸长了脖子的公子颇为遗憾。

    唐安当属最遗憾的一个,按照他的剧本,蓝海棠应该下船来对自己盈盈一拜,然后感激涕零以身相许,自己再拿拿姿态,说两句“行侠仗义乃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之类的场面话,最后再半推半就称其好事,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这女人怎么就走了呢?就算不能立马圆房,起码说声谢谢吧,太没有礼貌了。

    “喂,就这么走啦?”唐安还不死心,跑到河边对着渐渐远去的舟舫大声喊道,可是除了船尾留下的波痕,却没有任何应声,伊人早已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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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舫内,一个小丫鬟兀自回头,看着那河岸上傻乎乎招手的唐安,笑嘻嘻的道:“小姐,就这么走啦?”

    “不走又该如何?”蓝海棠淡然一笑,如同百花齐放般,美的令人不敢逼视。如此尤物,当真祸国殃民。难怪她不敢露面,如果真的让那帮发情的公子看到,不知又要增添多少烦恼。

    小丫鬟歪头想了想,道:“也对哦,那个家伙又脏又贫,哪有这个荣幸让小姐一见?”

    “贫嘴。”蓝海棠作势要打,手抬到一半便又放下,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以出身论英雄。他能挺身而出救我于危难,说明抱打不平,能做出如此佳句,说明胸有沟壑。这等才俊,难道还算不得是个人物么?”

    小丫鬟道:“是啊,汴京暖风醉文人,笔墨风流入仕门,对酒当歌常作乐,不思沙场英雄魂。好漂亮的诗句呀,看来小姐遇到对手了呢。”

    蓝海棠微微一笑,看着身前宣纸上四行漂亮的小楷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八章 蓝家有个小霸王

    汴京状元街。

    状元街上住的不都是状元,但大都非富即贵。小到富商巨贾,大到朝廷重臣,许多都在这里安了家。

    状元街旁边是京城北边最大的集市。没办法,老爷们也要吃饭,而且拖家带口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小商小贩们纷纷落户于此,跟着老爷们倒也发了一笔小财,原本小小的集市,到现在越来越热闹。

    市集再也闹,也与唐安无关,他来到这里,只因为蓝海棠住在状元街。

    唐安抬头看看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饥肠辘辘的走在热闹的集市,感叹造化弄人。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原本寻到的住处倒也不敢去住了,万一那个记仇的黑衣女人杀个回马枪怎么办?老子可是未来的尚书女婿,性命金贵的紧。

    无奈之下,唐安只能找了个桥洞草草睡了一觉。即便如此,还和桥洞底下占洞为王的流民乞丐好一番讨价还价。

    一觉醒来,用刺骨的河水洗了把脸,梳洗了一番,觉得形象勉强过得去,这才四处打听尚书府的位置。

    汴京城不是寻常小城,从南边的摘星巷到北边的状元街,花了他足足半天时间。到现在,肚子空空如也,怕是支撑不到尚书府便要一命呜呼了。

    市集往往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昨天蓝海棠夜游运河险些丧命、神秘书生妙语连珠技惊四座,这些段子在这里被南来北往的人津津乐道。但人多嘴杂,于是就产生了好多版本。

    唐安脑子灵活,当即发现了其中的商机。落落大方的找了间客栈,用一手资料跟说书先生换了两个馒头一碟牛肉,两人各取所需哈哈大笑。

    当然,唐安的版本自然要将自己形容的天上少有地上难求,直到那说书先生后知后觉,终于将昨夜的天才书生和眼前的落魄乞丐联系起来,唐安才满足的一笑,借机打听了蓝府的位置,然后潇洒离去。

    那说书先生姓王,也是个远近闻名的人物,自然不肯放过这等新闻,当即一出“天之骄女喋血祈福夜,落魄书生寻美状元街”的段子应运而生。

    按那说书先生的描述,唐安很容易便找到的蓝尚书的府邸。门口处两个威武的雄狮颇具威势,朱漆大门紧闭,瓦檐上垂下两个灯笼,凭添了一份喜气。一块长形牌匾上,赫然写着“蓝府”两个大字。

    唐安心里的激动难以名状,多日来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野鸡变凤凰的传说很快就会成为现实,佳人与才子的一段佳话即将诞生。

    老丈人,你女婿来了!

    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唐安上前握住门上的两个锁环,刚想要扣下,却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这状元街虽和集市相隔不远,但大人们都喜欢清静,所以平时小贩们也不敢前来叨扰。空旷的街上,密集的脚步声倒是极为清晰。

    唐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红色的四抬小轿从远处走了过来,巧合的是,四个轿夫恰巧将轿子停在了蓝府门口。一个锦衣少年掀开帘子,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这少年是个便准的帅哥,一张瓜子型的小脸略显阴柔,却并不影响他的帅气。一身华贵的衣服做工讲究,一看就是高档货,只是眉宇间带着傲气,俨然一副大家少爷的做派。

    锦衣公子看来也是蓝府中人,刚要进门,却发现门口处的唐安,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何人?”

    看来这应该是小舅子了。唐安心里暗道,一拱手,道:“公子有礼了,在下姓唐名安,家父和蓝大人乃是旧识,不久前家父病故,临终前托在下前来拜会一下蓝大人,好了确生平一桩心愿。”

    唐安这番话准备了好久,觉得说的文雅至极,不免心下暗自得意了一番。

    “心愿?”那锦衣公子蹙眉道,“什么心愿?与我蓝家何干?”

    果然是小舅子。唐安心里想着,表面越发客气:“家父曾与蓝老爷子有救命之恩,蓝老爷子曾说过,若有子当结为兄弟,若有女当结为夫妻。在下不才,听闻蓝尚书有一女名曰海棠,这便上门拜会一番。”

    “结亲?就凭你这个乞丐?”那锦衣公子一听这话,立刻怒目圆瞪,大声喝道:“大胆奴才!我父亲堂堂尚书,岂容你污蔑!来我蓝家攀亲的人多了,却好歹也是些名门子弟,我姐姐天下无双,怎是你这种乞丐能惦记的!滚!”

    哟哟,小舅子脾气很火爆嘛,看来有待调教。唐安心里大大的不爽,但念他年轻气盛,决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仍旧说道:“公子此言差矣。当年蓝大人上京赶考,险些饿死街头,幸亏家父几个铜板救济,方能成日后之势。蓝大人与家父乃是过命的交情,还给予家父半个铜板作为信物。”

    “一派胡言!”那公子并不买账,“想要攀龙附凤,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若是乞丐个个都如你这般,那我蓝家岂不成了收容之所!你个叫花子,胆敢算计蓝家,也不打听打听我‘小霸王’蓝青竹是干什么的。”

    一个海棠,一个青竹,这蓝尚书也是个雅人。只是这“小霸王”的绰号,唐安着实不敢恭维,反而想起了“小霸王其乐无穷”的广告语。

    “未判对错先辱人,恕在下之言,公子的老师教书育人的水平不怎么样嘛。”被人再三侮辱,任谁也压不住气,唐安赌气般从怀里掏出半个破旧的铜钱,道:“信物在此,是非对错,你只需去寻蓝大人打听一下便可。”

    蓝青竹眉毛跳了跳,想起父亲年轻时确实家门不振,难不成...这叫花子说的是真的?不成,绝对不成。依父亲老古董的性子,难保不会真的让姐姐嫁给这个叫花子,那叫他的脸往哪搁?

    “好你个骗子,拿半个铜钱唬我?当我蓝青竹如此好骗么?”蓝青竹怒声道。

    “少爷,何必和这乞丐一般见识,别气坏了身子。”一个小人见主人动怒,忙上前拍马屁,“您别忘了,那程呆子还在妙歌楼等着你呐。”

    “本少爷如何做事用你来教?滚!”蓝青竹显然心情不好,挥退了狗腿子,瞪了唐安一眼,心下一琢磨,却又没来由的换上一副笑脸,道:“你这乞儿,不就是贪图些钱财么?念你编出这么个故事倒也不易,本少爷懒得和你一般见识,你不是要钱么?六子!”

    “奴才在呢!”那刚被挥退的狗腿子原本沮丧的脸立马堆起阳光,谄媚的一路小跑回来。

    唐安疑惑的看着蓝青竹,暗叹看他这副奸诈嘴脸,想来没什么好事。

    “给我一百个铜钱!”蓝青竹伸出手来,不多时,那奴才便在他掌心恭敬的放了一串铜钱,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个。蓝青竹将穿钱的红线扯开,掂了掂,道:“舍给你些银子,倒也没什么,不过本少爷看不惯你诬陷我蓝家人。我父亲堂堂尚书,又岂会做那丢人之事!你若想要银子,就像狗一样的给我一个一个捡起来。”

    说罢,手掌微微倾斜,一串铜钱便叮叮当当散落到地上,一个个滚了老远。

    妈了个巴子的,这王八羔子真是欺人太甚!唐安怒火中烧,却不去捡钱,站的傲然如松。

    “怎么,不想要银子了?”蓝青竹讽刺的笑了笑,“你不就是为了钱财么?”

    “蓝大人名声在外,想来不会是欺世盗名之辈。只是虎父犬子,当真可笑。”唐安深吸一口气,好歹压下想吐他口水的念头,缓缓说道。“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且不说秦始皇英雄一世生出胡亥这么个败家子,就算小解还有尿道裤子上的时候,狼窝里混上一只半只狗崽子,也是正常。”

    “你...”蓝青竹颤巍巍的指着唐安,想不到他嘴上竟如此狠毒。若是按他的脾气,忍不住要让下人将这混蛋痛打一番,可左右皆是名门望族,殴打平民这种不惜羽毛的事,他要是做了,不用别人动手,他老子就会给他打断腿。

    “少爷,他骂你是狗!”狗腿子怕主人不解,忙不迭的解释道,感觉立了大功一件。

    “啪!”蓝青竹正愁无处发泄,当即一巴掌甩到那六子脸上,留下了五指红印,“难道我是傻子么?”

    “子不教,父之过。你这般蛮横专行,蓝大人亦有纵容职责。也罢,他不教你,我便来教教你。你家门兴旺,那是祖上积德,但俗话有云富不过三,倘若人人都如你这般要才无才要德无德,只知道借着父辈之名四处耀武扬威,再兴旺的名门也难逃中落的厄运。”唐安负手而立,倒是教育起这贵公子来。蓝青竹堂堂尚书之子,何时被人如此指责过?一时间竟回不过神来。

    “人的灵魂都是平等的,虽然现在你比我多了一身华丽的衣裳,但百年之后都是一培黄土。所以,收起你那莫名的优越感,在老子眼里,你和市集卖菜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唐安说的起劲,继续道:“辱人者人恒辱之,今天我骂你,是为了你好,回去好好想想吧!但看蓝家门风,唐某思虑再三,实在是不敢高攀这门亲事,告辞!”

    说罢,不理已经一脸猪肝色的蓝青竹,转身就走。

    将祖上积德的荣耀肆意挥霍,老子最看不惯这种败家子了。就算你有钱又如何?就算你位高权重又如何?很了不起么?

    没有谁天生就低贱,也没有谁理应俯视众生唯我独尊,任何人的尊严都不容贱卖。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真他妈痛快!

第九章 程家有个呆少爷

    自古以来众生就没有平等过,穿金戴银和衣衫褴褛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这就是阶级之分。

    这种事情由来已久,但是发生在唐安身上,却让他格外无法忍受。

    三十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唐安攥着拳头回到闹市,心里却充满了无奈。在这个吃人的世界,唯有出人头地,才能让人看得起。

    上天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他决不能辜负上天的美意,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他需要一个机会,哪怕这个机会会让他粉身碎骨,在此之前,他也必定要一飞冲天!

    只是可惜了蓝海棠这个小娘子。回想起昨夜那脆生生的声音,想来也是个可人儿,可是照小舅子的态度看来,这门亲事是没指望了。

    脑海中思绪纷乱,不知不觉间,唐安又回到之前那间名叫“妙歌楼”的酒楼。酒楼门前,小厮拿着铜锣敲得叮当响,边敲边喊:“各位乡亲邻居,南来北往的客官有礼了!王大仙快嘴评书新段出炉咯!走过路过别错过,不花钱知天下事,妙歌楼恭候您大驾光临!”

    唐安愣了愣神,想不到古代就有广告了。王大仙快嘴评书,怎么有些耳熟呢?反正那小二说不花钱,好奇之下,唐安便进了客栈。

    客栈二楼已经是人满为患,许多市井小民就着一碟花生米一壶酒,津津有味地听着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的说着段子。那段子唐安并不陌生,就是刚刚他提供的昨夜诗斗群雄月夜救美的故事。

    从唐安说完故事到现在,前后不过半个时辰,那说书先生竟然这么快就编好段子了?当真是个人才。

    “且说当夜那是月黑风高,摘星巷上又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出来过节,谁能想到会有杀手?那杀手也不是寻常角色,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伺机而动...”坐在人群中间的一个相貌猥琐的中年男人,显然就是小二口中的王大仙了。王大仙此时正绘声绘色的演绎着段子,那疑神疑鬼的眼神,倒是让听客们的心都悬了起来。

    透过人群,那王大仙一眼便看到了唐安,表情微微一错愕。段子里的当事人就站在眼前,怎让他不吃惊?

    “要说这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历?那蓝海棠有没有受伤?穷书生和刺客缠斗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当!”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为评书画下了一个句号。客官们可不应了,正听得过瘾呢,你怎么就不讲了呢?想挣花生米钱也不能这么无良啊!

    “各位高抬贵手,给个茶歇,今夜故事继续,列位倒是多多捧场!”那王大仙连连拱手赔罪,小二伺机将奉盘端上,从听客们的腰包里赚银子。这么精彩的故事,可不能白讲啊!那些听客们虽不情愿,但也怕惹恼了王大仙,听不到故事结局,不情不愿地掏出碎银子扔了进去。

    王大仙送走听客,这才走到唐安面前,陪笑道:“公子,怎么又回来啦?见过那蓝小姐了?”

    唐安只是打听了蓝府的位置,这王大仙竟能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倒也是个人精。唐安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去找蓝小姐的呢?”

    王大仙高深莫测的低声道:“我不光知道你去见蓝小姐,还知道你肯定被拒之门外。若是碰到了蓝家那个小霸王,不免还要被羞辱一番。”

    我靠,这都知道?这家伙难不成是传说中游戏红尘隐没市井的老神仙?不行,要试他一试。

    唐安心忖着,说道:“何以见得呢?”

    “恕在下直言。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公子昨夜救了蓝小姐,今天又打听蓝府的位置,自当是为昨夜之事而来。虽然追求蓝小姐的公子哥不知凡几,但公子你相貌堂堂谈吐不凡,必然不是寻常之人,只是...看公子这身衣着,目前可谓龙困浅水。但公子自恃傲骨,便是那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王大仙侃侃而谈道,“不过,公子自从这走,又回到这儿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想必是不得入门。而蓝家小霸王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若是让他听闻有人垂涎他的姐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羞辱一番,倒也算是客气了。”

    “先生所言,虽不中亦不远,在下佩服。”这个老东西,不去给人算命真是可惜了。唐安诚恳说道,“如先生所说,在下的确遇到了那小霸王。”

    “公子无需丧气,在他手底下吃苦头的,并非只有公子一人。”王大仙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欠扁模样,还捋了捋山羊胡,显得贱骨淫风。“不过,公子既然得罪了那蓝青竹,现在出现在这妙歌楼,倒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这家伙,说他胖就开始喘了。唐安虽然不愿意让他牵着鼻子走,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王大仙神神秘秘的朝窗口的方向指了指,唐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年轻公子,那模样看上去憨厚可爱,可是却一脸不耐烦,时不时就透过窗户往下看看,像是在等什么人。

    “看到那个人没有?”王大仙道,“这人名叫程采和,是‘云顶楼’程云鹤程大老爷的公子。这位程公子虽然腰缠万贯,但是脑子不太灵光,向来被人称作‘程呆子’。”

    唐安眨眨眼,道:“这和我不能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公子莫急,且听我道来。”王大仙出于职业本能的卖弄一句,悠然呷了口茶,道:“程老爷子是个商人,纵然富可敌国,却也想儿子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想方设法要将独子送进国子监。可这程公子是个妙人,只识风月游戏人间,花鸟鱼虫样样在行,却就是不爱读书。无奈之下,程老爷子便将他送到了城北名声不错的‘墨玉书院’。巧合的是,蓝尚书的独子蓝青竹,也是在这所书院,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二人的矛盾便产生了。只是因为程公子屡屡受挫,便落下了‘程呆子’的名号。”

    唐安同情的看了那小胖子一眼,道:“能得此‘雅号’还搞得人尽皆知,这份呆劲儿还真让人佩服。”

    “这程呆子一贯被愚弄,却愈挫愈勇,什么事非要和蓝青竹争出个一二不可。”王大仙继续道,“洛神节后三天,乃是汴京有名的灯会,和正月十五猜灯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二人今日便是相约妙歌楼,以灯谜为题,定要分出个长短。”

    唐安这才明白王大仙话中之意,那蓝青竹想来不久就要到这妙歌楼来,既然得罪了小霸王,恐怕呆在这里可没好果子吃。

    不过,唐安岂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那姓蓝的那般折辱他,方才只是简单地训斥几句,实在是太便宜蓝青竹了。

    说起这程呆子,怎么有些耳熟呢?唐安仔细一回忆,忽然记起在蓝府门口,那狗腿子再三叮嘱蓝青竹“程呆子”在妙歌楼等他,看来小霸王很重视这次会晤。原来他如此在意的,竟是如此小儿科的赌斗。

    要报复蓝青竹这小崽子,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你既然硬要压这位程呆子一头,老子偏偏不让你如愿!

    想归想,唐安却不敢将心思外露,对王大仙感激道:“呈先生贵言,不过人各有志,那蓝青竹辱我在先,在下虽然不才,却也不是任人鱼肉的主儿。即便他不来找我,我也不会轻易饶他。”

    王大仙眼中的赞许一闪而过,道:“我早知道公子不是凡人,却想不到竟有如此风骨,倒是在下失敬了。不过形式不由人,公子何必和他一般见识,逞一时之快呢?”

    这猥琐小老头倒是心善,而且见多识广,比现代的狗仔队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算得上是个人物。若是唐安现在家底殷实,说不得要拉他当个小弟。

    “先生放心,唐某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唐安说道,“在下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之辈。这位程公子憨厚老实,却被那小霸王再三欺负,实在是可恶至极。唉,我这个人一向很有同情心的,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一只迷途的肥猪在追求自信与理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今日就破例帮他一把。”

    “如此,公子自求多福吧。”王大仙摇了摇头,不再劝诫。

    唐安心中却自有计较,眼神不怀好意的落在了角落里的程呆子身上。

    只见这胖子手托肥腮,眼神呆滞,厚厚的嘴唇几近翻到鼻子上,说好听点叫憨态可掬,难听点说,就是一脸痴呆相。程呆子这绰号谁取得?实在是太贴切了。

    不过他越是痴傻,对唐安来说就越有利。唐安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起身走到他身前,拱手道:“程呆...咳咳...程公子么?”

    那胖子抬头一看,一个宛如乞丐的青年站在自己身前,警惕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和那小霸王烂竹子约了在此比斗灯谜,是也不是?”唐安保持着自信的微笑,仔细观察着胖子的反应,见他眼里讶色一闪,便知道自己赌对了,跟着缓缓抛出重磅炸弹:“我能帮你。”

    果然,本来就因为一句“烂竹子”而对唐安好感大生的程呆子立马瞪起眼来,两人眼神如电的在空中交流,宛如婊子遇到了寻欢客。

    唐安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成了。

    猜灯谜?我最喜欢了。

第十章 对王之王(上)

    华灯初上,月满枝头。

    夜幕下的汴京城格外热闹,特别是赶上洛神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每个彩灯上必附上一条简单的灯谜,邻里之间互猜灯谜,相互之间换个彩礼,好不热闹。

    妙歌楼此时已是高朋满座,结束一天辛勤的人们在桌上推杯换盏,店小二穿梭在酒桌间,忙的不亦乐乎。只有二楼靠近窗户的一张古木圆桌此时尚还空缺,但桌子上已是摆满了好酒好菜。

    熟悉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是留给最尊贵客人的雅座,想来已有大户预订。不过人们并不关心是哪家贵人如此豪爽,在汴京城,位高权重的人多如蝼蚁。听听王大仙侃段子,岂不比费这闲心要舒服的多?

    王大仙依旧是一副江湖的模样,娓娓道来不知从哪里听闻的江湖轶事。其实王大仙也是乱侃一通,眼神时不时瞥向窗边的八仙桌,有些心不在焉。那个位子上坐的,自然是唐安和程呆子了。

    王大仙想不通,这小子明明刚才还不认识程呆子,怎么短短时间两人便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聊得那么投机?

    “所以说,灯谜二字,字字玄机。只要公子用心推测,字里行间自有答案。”唐安一副大家模样,对着对面宛如小学生的程呆子悠然说道,“不若我再出一题,公子猜猜看: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此乃何字?”

    那程呆子听完唐安的一番理论,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倒不能说程公子蠢,只怪唐安对猜谜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前世做销售,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之间,自然要对各种各样的客人投其所好,这猜谜无论是酒场助兴还是泡妞追美,都是破冰利器,所以唐安在这方面着实下过一番功夫。

    程公子皱眉思索半晌,摇头道:“在下愚钝,还是想不出。”

    唐安微笑道:“此乃一个‘日’字。”

    画起来是圆的,写时又变方,冬天白日短,夏天白日长,不是日字又是什么?程公子拍腿道:“妙啊!唐兄果然是个高人,好日,好日啊!”

    好好的两个字,怎么这话从这胖子嘴里说出来,总有一股**味儿呢?

    “其实万变不离其宗,掌握了要诀,谜题也会变得简单了。”唐安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看了看窗外,皱眉道:“怎么这烂竹子还没来?一点都不守信用啊。”

    “唐兄莫急,咱们多做准备,也好叫他吃个哑巴亏。”那程公子喝了口茶,说道:“不过看这天色,也差不多该到了。”

    看着程公子眼中只有蠢货才有的目光,唐安暗自腹诽:浪费我半天唇舌,这么白痴的谜题也猜不出。若非碰到我,依你的智商再准备三天三夜,也注定输的体无完肤。

    “二楼天字号,程公子到!”

    正嘀咕着,店小二高声唱喏,徐徐将一众人领上了二楼。走在最前面的,可不就是白天折辱唐安的蓝青竹么?

    蓝青竹此时换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袍,面如冠玉,气度不凡,若非知道他的人品,倒是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折服,却不知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他之外,还有五个人,除了白天时那叫六子的奴才,其他几人唐安一概不认识。

    见蓝青竹露面,程采和面色一僵,不由得将腰杆挺直,怕堕了自己的威风,显然颇为紧张。

    他扭头一看,见唐安面露疑色,指着那些人逐一介绍到:“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蓝青竹了,他后面高高瘦瘦那人叫李子游,是他的狗头军师,再后面的二人一个叫段淳,一个叫张旭,都是他的狗腿子,最靠后的那个...常子敬!这个王八蛋居然跟王八蓝一起对付我!枉老子平日待他不薄!”

    唐安忍不住想偷笑,以你这蠢货的手段,还想要收买人心?不过这古代人还真是不能小觑,年纪轻轻就知道卧底和反卧底了。

    蓝青竹一行人一上二楼,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连那王大仙都缄口不言。食客当中许多人是识得这小霸王的,知道他的斑斑劣迹,不由得起身而立,偷偷摸摸的下了楼。

    几桌人一走,这二楼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就连剩下的人交谈时也刻意压低声音,不复刚才的热闹。

    蓝青竹四下看了看,一眼就把肥头大耳的程采和认了出来,笑道:“程呆子,等很久了吧?咱们可是说好的,一个灯谜十两银子,可莫要连裤子都输给我。”

    “呸,就凭你?想要赢老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程采和瓮声骂道,全然没了刚才刻意营造的“儒雅”模样。

    蓝青竹也不在意,哈哈笑了两声,刚想要再讽刺两句,却看到程采和旁边还坐着个人。定睛一看,不是白天时骂自己是狗的乞丐又是何人?

    “又是你这叫花子!”一看到他,蓝青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等地方也是你这种人能来的?”

    “蓝青竹,少拿你的少爷架子来压人,难不成这妙歌楼是你家开的,只有你来得,别人来不得?旁人怕你‘小霸王’,我程采和可不怕!”程呆子扯开嗓门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唐安,“唐兄是我的客人,说话最好客气些!”

    唐安惊讶的看了程采和一眼,想不到这胖子还蛮讲义气的嘛!

    “蓝兄,你和此人有过节?”身后那叫李子游的狗头军师问道。

    “小事,不值一提。”蓝青竹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是想起了白天不太愉快的经历,冷笑一声,道:“当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乞丐和呆子,看来当真是天生一对。”

    “哈哈,蓝兄妙语连珠,形容的确实贴切!”一帮狗腿子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笑个屁!”程采和一拍桌子,指着对面几人怒道:“蓝青竹,我且问你,说好了咱们二人互猜灯谜,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常子敬,老子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喝酒吃肉寻...寻些学问,没少花老子钱,你可倒好,掉过头来和姓蓝的一起对付老子,你还有良心么?”

    唐安忍不住想偷笑,好在程采和悬崖勒马,没把“寻乐子”给说出来。看来这程呆子也不是那么呆嘛。

    那常子敬被他这么一说,微微低头,显然也是心虚。蓝青竹却摆摆手,道:“程呆子,你程家好大的威风,常兄又不是你什么人,难道和谁交友还要跟你汇报一声?再说了,我只说与你猜谜,却没说不能携友旁观啊,难不成你怕输了被人笑话?”

    “放屁!放你蓝家的狗臭屁!”程采和气的面红耳赤,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二人虽然下了赌约,可的确没说过不能找帮手。

    “程兄莫要生气,要是气成真呆子可如何是好?”蓝青竹见他动怒,微笑说道,又指了指唐安,“何况,你不也找了‘帮手’么?”

    众人顺他手指一看,却见他的“帮手”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知道这是在讽刺程采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把程采和气只会一个劲说“放屁”。

    被一帮人嘲笑,身处风暴核心的唐安却悠然自得,连看都不看众人一眼,缓缓说道:“程兄不要生气,和一些‘三不’小人计较,岂不是有失风度?”

    蓝青竹脸色一寒,虽然不知道是哪“三不”,可也知道从他嘴里面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但心下好奇,还是忍不住问道:“何为‘三不’?”

    “解谜猜疑本事雅事,但有些人别有用心,非要以此为赌注,此乃不风雅;原本二人相约,为怕输了面子和阵势,非要找人略阵,说不得还要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破坏比赛平衡,此乃不公正;作弊尚且不算,还言语相激,妄图让对方动了火气失了方寸,此乃不自信。”唐安微笑说道,转头看向程采和,道:“程兄,此等不风雅、不公正、不自信之人,有何惧哉?”

    程采和找回面子,大喜过望,越看唐安就越是顺眼。这小子嘴皮子功夫可真厉害,损起人来刀刀见血,可是本少爷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正是,蓝青竹,像你这种不风雅、不公正、不...不什么来着?”

    “不自信。”唐安替他说道。

    “哦对,不自信的小人,还怎配与本少做对手?”程采和趾高气昂的说道,“还是快些回家洗洗睡吧,别出来丢人了。”

    蓝青竹冷哼一声,怨恨的看了唐安一眼,却知道这人嘴上功夫了得,再说下去也沾不得便宜,朗声说道:“别只会动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我倒要看看,几日不见,你这呆子还能变成对王不成。”

    程采和啐了一声,豪气干云的说道:“正有此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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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书童我骄傲,泡妞从不用春药。现代高富帅穿越到战火纷飞的乱世年代,做起了伴读小书童。牺牲色相勾妖女,陪着姑凉走夜路,别人笑我太随性,我笑他人神经病。唐安:“说我坦荡的人,其实看不透我的心——那叫淫荡。” ——向《家丁》致敬!交流群墨玉书院:73284031金牌小书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牌小书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牌小书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