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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月令     大明首辅txt下载     大明首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卷第六章 东方的野心

    叶唉弓点多了,天都亮了,逝子的玩意真不好找。帜,别在路上睡着的才好。还是的睡一会去。

    “眼下北方虽是逐渐平靖。皇上可还记得北元否?”萧墨轩淡淡笑道。

    北元?隆庆的脑子里,腾的跳出这么个词来,顿时之间,巨大的不快让他再也咽不下口中鲜美的羊肉片,隆庆重重的丢下手中的筷子,冷哼一声。

    对于雄据中原的大明王朝来说,北元,实在是个奇怪的东西。

    明洪武元年八月,已经占据了中原大部分领十的大明铁军,在大将军徐达的带领下,攻克元大都。元朝灭亡,元顺帝妥欢帖睦尔北奔蒙古故地,仍称国号为元。

    虽然后来的北元,在明成祖永乐皇帝的不断压迫和分解下,逐渐崩溃。窝阔台汗国、察合台汗国、伊儿汗国、钦察汗国等蒙古部族逐渐向南方的大明王朝垂下头颅,纳表称臣,可一个王朝在另一个王朝的故地上肆掠了百年最后却全身而退,不可不所谓是一个奇迹。

    明景泰三年,公元一四五二年。瓦刺部领也先杀死脱脱不花,夺取汗位,教靶与瓦刺分裂,北元名存实亡。

    明宪宗成化十六年,公元一四八零年,教靶第二个小王子,把突猛可继教靶汗位,称达延汗,率军击败瓦刺。

    此后,达延汗便成为成为北元在名义上的继承者。而号为“札萨克图汗”的图门,正是“达延汗小。这个称号的继承者。

    虽然占有教靶右翼诸部的俺答。也自号“司徒汗”试图与“达延汗小。分庭抗礼。可在名分上。却不得不仍然接受北元的继承者“达延汗。的册封,被称为“土谢图汗”。

    可自从大明嘉靖四十年后。无论是俺答还是图门,却又分别在嘉靖四十年和嘉靖四十二年接受了南方的大明王朝的册封。

    俺答封为顺义法王,图门则被封为全宁王。

    如此一来,无论是图门还是俺答,在他们的脑袋上,都顶着三个不同的爵位。

    图门顶的分别是,北元王朝的继承者“达延汗。”勒鞋左翼诸部的实际掌控者“札萨克图汗。”大明王朝册封的“全宁王”。

    俺答头上顶的则是,北元王朝册封的“土谢图汗。”勒桓右翼诸部的实际掌握者“司徒汗。”以及大明王朝册封的“顺义法王。”

    尤其是对俺答而言,无论是面对北元的继承者“达延汗。小图门。还是面对大明王朝的无上圣君隆庆。只要没在面子上完全扯开,都要摆出一幅藩属对待宗主的模样来,想来也是痛苦至极。

    而面对“达延汗”这个宗主,“司徒汗。也时不时的露出一些挑战的态势。面对大明这个宗主国。“达延汗”这个北元的继承者更是曾经咄咄逼人。

    三者之间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况且眼下虽然降伏了鞋鞋两部,却还有北元的另一支。瓦刺!游走于嘉峪关外。乾清宫的大殿上关于瓦刺降伏的那一份国书。也不过是在隆庆和萧墨轩的导演下,散出的一个出兵的由头。

    而也先之后,瓦刺诸部虽是率众西迁,但瓦刺精骑的身影,却仍然时不时的出现在蒙古草原上,甚至与教鞭右翼的俺答部屡次生冲突。

    其中嘉靖三十一年和嘉靖三十七年,俺答曾经两次亲自率军出击瓦刺。先是在札布汗河附近击败瓦刺部八千辉特,迫使瓦刺部迁离和林。然后又兵出吐鲁番,攻袭额鲁特和巴图特部。兵行济勒满山,直击卫拉特万户。

    而眼下瓦刺四部,杜尔伯特部。准噶尔部,土尔扈特部,和硕特部的主要领地和牧场,正是分布在额尔齐斯河流域。

    嘉靖四十年,俺答向南方的大明王朝纳表称臣,明廷准开边大同和归化。归化,逐渐成为草原与中土的贸易中心。即便是仍然与教鞋人互相仇视的瓦刺人,也赶着成群的牛羊前来归化与汉人的商队做起了交易。

    而归化在大明王朝的大军戒备下,从嘉靖四十年到隆庆四只,竟是六年未向西派出一兵一卒,而瓦刺诸部在延绥,宣大两军,数十万大明边军的威胁下,也是数年未向东走出半步。

    曾经金戈铁马,争斗不息的蒙古草原上,竟然是难得得出现了数年的和平。

    可无论是教鞋部还是瓦刺部,只要他们还有独立的部族行走在草原上,北元,这个曾经的蒙古中心汗国,就一天不会彻底消亡。

    明成祖虽然五次出征蒙古草原,可大漠苦寒,又要维持漫长的补给线,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退回关内。蒙古人的马,依然奔腾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

    隆庆虽是自小生长宫闱之中。可彻底征服草原,仍然是他心中最大的梦想,也是两百年来,大明王朝历

    大明号称拥兵百万,可两百年来,其中三分之二的兵力囤兵于长城沿线,所要防备的,也正是这个名存实亡的北元。

    “皇上不必恼怒,勒靶眼下既归我大明,想是瓦刺诸部亦不久。微臣倒是听说,眼下西域那边,近年来却走出现了一个叶尔羌的汗国,乃蒙古察合台后人所立。”萧墨轩一边试图平缓着隆庆的不悦,一边缓缓说道。

    “联到是也听说过,礼部和兵部的简报,联也都详细看过。”隆庆听萧墨轩说起,又想到李成梁刚刚率军踏平全宁。擒获图门,北元残部已是去了一半,心里到是也松了一些。

    “此叶尔羌国,信奉回教,民风甚是骁勇。终日向东窥视,所窥者,无非畏兀儿和瓦刺两部。”萧墨轩笑道。

    “眼下瓦刺部,北有西洋俄罗斯,南有叶尔羌,正所谓惶惶不可终日,说的正是瓦刺,瓦刺所能倚仗的外援,只有畏兀儿一部,可畏兀儿毕竟国力有限。南北两端,也和瓦刺相同,此两部只能说是相依为命罢

    “若是再加上我大明,便就是三面合围。”隆庆被萧墨轩这么一番细说,龙颜大悦,呵呵的笑出声来。

    “皇上错了。”萧墨拜摇头说道。

    “如何错了?。隆庆不禁有些愕然。

    “我大明并非瓦刺和畏兀儿之敌,瓦刺诸部,也是我大明藩属。”萧墨轩微微工笑。一边招手示意萧福,过来给火锅里添些热水,免得烧干了。

    “难道你萧子谦还当真了不成。”隆庆只当是前几日在乾清宫的朝堂上的那出戏,顿时摆手讪笑。

    “皇上又忘了北元。”萧墨轩提醒隆庆。“皇上可别忘了,京城里头,还有一个北元正宗的大汗在呢

    “子谦你是说图门?”隆庆又是一番讪笑,“你竟是以为,瓦刺人会认他这个正宗?”

    “此一时。彼一时也。”萧墨轩对隆庆的说话不置可否。

    “眼下瓦刺正是惶惶不可终日,前日归化所私贩火药,也多半是卖给了瓦刺和畏兀儿人,若是此时能得一强援,瓦刺人又该如何选择?若是皇上您。又该如何选择?”萧墨轩细说道。

    “得一强援,是为有利;名附北元。是为有份;此等有利有份之事,可为。”隆庆未及多想,心里头已是有了答案。

    “所以瓦刺纳表一事,皇上不必多虑,只消我朝大军,兵出嘉峪关,不但是瓦刺,便就是畏兀儿人的纳降国书,自然会送到京城来。”萧墨轩说的明白,隆庆也听得明白,两人不禁是相视一笑。

    “两国纳表,已不是难事,皇上和微臣二人,也不必担心会贻笑于人,可只一个纳表归降,岂不是草草了事。”萧墨轩似乎并不满足于只圆了自己拉着隆庆大人一起撒的谎。

    “若是能永消北患,才是大拜”隆庆也是连连点头。

    “历朝以来,我中原多有对西,北二地再兵。”萧墨轩说道,“可却是夺而不能守,最后统统还了回去,仍然给养出了元气。”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我大明,却有几样利器,可破此局。”萧墨轩笑道。

    “子谦你是一样,我大明火器也是一样,联只记得起这两样,还有哪几样,莫非谭纶,戚继光还是李成梁?”隆庆一时间竟是弄不懂萧墨轩所说。

    “皇上又错了,臣说的并非是人,更不是火器。皇上若比轩作利器,轩一向于人和善,岂不是败坏名声。”萧墨轩摇头否认。

    “与人和善”隆庆帝吃进了一片辣椒,正端着清茶在消火,差点禁不住喝进的一口茶全喷在桌子上,“我大明这几年来,四面战火,虽是都胜了,可大半也是你萧子谦惹出来的。”

    “子谦这是教他们为善,况具我大明只是由守而攻。无论哪次都是如此,若是不好好教他们一番,省不得又会生出事端来,怎生好说是臣惹出来的。”萧墨轩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

    “这算是联错了,联给萧大学士赔罪了隆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皮上颇有些挂不住。

    “微臣岂敢。”既然做皇帝的都已经屈尊道歉了,萧墨轩自然也不好再追究。

    “至于这一回,臣也只是替我大明防患于未然。”萧墨轩故作正色道,“我大明眼下精兵百万,北患大减,太仓殷实,军心求战。自秦以来,我中原企图经略西,北二地,所获良机,无过此次。”

    “愿此战过后,我大明再无关外关内之分,长城一线,纳为中土。”萧墨轩深吸有一口气,站起身来。

第九卷第七章 利器

    入明隆疟四只。四月十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蓟辽和宣大两军调出来的,配给李成梁的两万马军精骑还没抵达嘉峪关内的肃州,整个大明朝却已经像一架巨大的机器一样动了起来。

    农,商,钱,财。这四个字。便就是萧墨轩向隆庆帝说说的大明朝手中的利器。

    农,望名而知意。由萧家的京郊农庄起步。番薯,玉蜀秦,以及改良过的小麦和水稻,眼下已餐是遍布大明各地。好的地头上,再加上打理的好,一亩地种两季,最多能产个四五石左右的大米和麦子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

    如果是换了番薯和玉蜀秦。一亩地一年产个十石八石,甚至十石以上的粮食,也丝毫不奇怪。不少当年跟在萧墨轩身后,非要追着种番著1玉蜀秦的商户,也是大呼上当。

    番薯和玉蜀秦产量实在是太高。没两年便铺得到处都是,头一年跟着种的还好,第二年才跟上的。虽然产量也高,也不算亏,但是收益明显不如原先打算的那般。

    再看看萧家在南北的几处农场,居然已是辟出好大的地来养猪养鱼了。不禁哀叹人家毕竟是大学士。脑瓜子转的就是比咱快。而且回过头来1还是得去萧家的农庄去买水稻和小麦的种子,也只有萧家出的货色,才是上等,自个上回转了次二道贩子,才是着了道,怪不得萧大学士。

    大明不缺粮食,自然军中也不能缺。无数辆牛马拉着的大车,或者满满的大船。载着满仓的粮食。源源不断的向着西北的肃州一带进。

    而这些运粮的牛马和粮船,却又几乎没一辆是朝廷拿出来的,这便是萧墨轩所说的第二字,“商”。

    商人趋利,是乃天理。李成粱所率的马军虽然只有两万,可殿后挂卫的步兵,却又有过十万人之数。

    从肃州出嘉峪关,到额尔齐斯河,要经过沙州,哈密和吐鲁番,路途千里,所以这一路上的补给。显的尤为重要。

    历朝历代,只拿得出三个办法,最常用的办法是征民夫,但是征来的民夫大多也是被逼无奈。整日寻思着如何逃走,也是常事。况且征来的民夫,还得另外分出兵力和精神来去管。至于哪个地方该出多少民夫,该服役多少时间,更是说不清楚的理,有的靠得近的地方,甚至因此而整县整府的废了农事也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第二个法子是动士卒,可如此一来,损耗的兵力更大。

    第三个法子,就是就地取食。可关外和西域一线,比起中原来本就是人丁稀少,眼下指望瓦刺和畏兀儿人来供应十多万沿途明军的食宿,更是不可能。

    这三个法子,无论是用哪个法子小想来都不久远,否则历朝历代,为何中原王朝想要大规模驻军关外,都是难之又难。

    原本户部是准备了征民夫的公文,可是还没送到内阁里头,就被执掌户部的徐阶挡了下来。

    原来这一回朝西北运粮,竟是不需要官府征一夫一汉。

    内阁和兵部早就拟好了公文,以兵部的名义,向大明境内的商户大量买粮。若是随军出关,只要在肃州办好文书,等上几日,见数量够了,自然又会有朝廷的兵将沿途护送。

    等送到营中,直接拿了金券银票,或者是军中的堪合文书回头,去关内的钱庄里头领回自己那份就是。

    哪些地方能调出多少人手出来,能送到哪边,早就由这些商户和役工们自个谈好,既不会误了各地的农事,也不会担心有人逃跑,朝廷的兵马只要分批沿途护送就成。

    而来回拿的都是金券银票。也省了不少事儿,这一头,就又是萧墨轩所说的“钱”字了。

    自打三月底起,南北二京的“朝庄。里头早就忙活开了。

    这么多人一路西行,吃喝住行都要使钱,除了南北二京之外,从江南1湖广,四川到肃州的一路上。成都,西安,大同,灵州,等等这些大城果头大小、面额的金券银票,都要备足。

    专门制作金券银票的制钞房,几乎连续十来天都没歇工。新印刷出来的金券银票,除了一小部分用来兑了南洋商人的金银外,大部分被存放在两京的库房里。

    如今南洋二带,用的几乎都是大明朝庄的金券银票,用张四维的话来说,“若是用金银,还怕有个成色好坏,若用我大明的金券银票,一两银子便就是一两足色细丝

    什么成色的银子能换到多少金券银票,早就在各地的钱庄里头就算好了1而各地钱庄收到的金银,又全部汇总到“朝庄”里头,铸成水一准的成色。

    前再年铸炼金银的大师傅。还多是东瀛过来的手艺人居多。这些扎着朝天小辫子的偻人,其他的不好说,可铸炼金银的水准那倒是没得口认两年。明人也学得会系可以炼出来比偻人做的旧川,不讨为了维持金券银票的价值,仍铸得和从前一样。

    萧阁台对徐阁老说了,偻人虽然不大好,可铸银的手艺了得,我殃浃大国不必连这点风度也没,咱这就叫技术引进。啥叫技术引进,徐阁老不大懂,不过技术和引进分开来,还是懂的,合在一起,也就那么个意思。

    至于金银铸得比以前好,萧阁台也说了,总用一样的金券银票,日子长了总是不好。若是真铸得好了。以后重制几版新模样的金券银票,到时候十张老银票换九张新银票,金银的成色也再上一准。也防着年头长了,有人能做出差不多模样的假券来,这是好事。

    到底是好是坏。普通的商户也管不了那许多。可毕竟金券银票用着方便,也是事实。况且如果想要金银,也大可以拿着去钱庄里用金券去换,换出来的也是水一准的成色,反倒比从前食着金银的时候,心里头更塌实。

    况且把钱放到钱庄里头,换了金券银票,不但少了许多担心,几张纸总比一堆金银更容易收藏吧。更可以有利钱拿,这简直是列祖列宗都没想到过的好事儿。商户和百姓。纷纷把自己手上的大部分金银和铜钱换成了金券银票。

    而南洋和西洋的商户,若是不急着带金银走的,也都宁愿拿着金券银票去使。近两年来,据说西洋有些大商之间,也学着用大明“朝庄”的金券银票互相交易了。

    来自南洋和西洋的金银,源源不断的朝着“朝庄”金库房里头涌进。

    至于这回新印出来的金券银票。在没有收到金银之前,自然也是一张都不能兑出去。这些金券银票。都是给西边准备的。

    户部早就下了文书,凡是在大明的边市交易,一律只许用金券银票,上个月底,把归化也加了进去,若是要换金银,只能等交易完了自个去换。

    嘉峪关内的肃州,也是新开了朝庄的分行,大军西进,只要是能用金券银票的地方,绝不用金银。而且,据说肃州也要和大同一般开边市了。

    萧阁台私下说过,绝不把西边来的金银,再漏一丝一毫出去。真的一丝不漏,当然是不可能,但是想要逼着西域诸部也学着用金券银票,倒也是不争的事实了。

    户部和朝庄里的掌柜们,连日连夜的加班加点,为的就是算出个大约需要备下多少金券银票,那些地方能直接用上,又有哪些地方非用金银不可,金银又该是要准备多少。

    不过。无论是农,商还是钱。使起力来都得有花费,这又是萧墨轩说的最后一个字“财”

    这个财字,倒和前面三个字不同,得从太仓里出。

    好在大明这些年积累,也有了些底子。海瑞海关长那里的海关,是个大头,每年大几百万两的税银不在话下,眼下更是有突破千万的势头。

    海关长铁面无私,是整个大明朝都出了名儿的,当年连皇上都敢骂的人,你还能指望他给你开后门,人家后头还有当今的皇上和萧阁台撑腰。

    除了海关外,各地的商税也是节节高涨,相比之下,农税倒还降了三四成,可总的算下来,比起嘉靖四十年,各地加上太仓能收到的赋税,足足翻了一番还略微冒头。

    自从隆庆二年后,京官欠俸的事儿也再也没有闹过,不但如此,京城内外的官员们,俸禄还涨了一倍,若是能得个吏部的优考或者良考,不但升职有望,年前还有奖钱,足可以过个大大的肥年。当然,若是科察被评个下等,那便是想也不要想了,赶快回府邸收拾包袱,准备搬家吧。

    好在优良中下,下等毕竟只占一个字,只要小心些,总还是得优,良的机会大些。

    无论是种地的农民,还是行走的商户,或者是衙门里的老爷门,只要不是懒得抽筋了,都是腰包鼓鼓。遇见赋税剁变,也不像往常那般避之不及。

    这回要去西北的两万马军。人还没出关,就一人先支了十两银子的饷金,步兵则是五两,听说若是的胜,更有重赏。向上回跟着李总兵打全宁的那两千多人,一半都升了官,最少的也打了几十两的赏。

    肃州城下,十多万大军士气高昂,人人求战。

    从各地到西北的大道上,运送粮草和插重的队伍也是络绎不绝。

    钱财是花出去的才叫钱财。若是只堆在官仓和私窖里头,那只叫东西;若是一个朝廷让百姓不敢使出钱财,哪有脸面继续收着百姓的赋税;而朝廷的钱财,真转回到了百姓手里,而不是被上上下下的找着借口私墨挥霍,那才使百姓真敢去使出钱财,萧墨轩如是说。

第九卷第八章 损招

    嗯一一妆几年是不大正常,明尖尽量早一一鱼荣叫

    乾清宫。东暖阁。

    眼看着大军不日即将西进,隆庆大人不但毫无喜悦之情,眼下却在东暖阁里踱来踱去,时不时的还抬起手来挠几下脑袋。丝毫没了平日里的天子气概。

    “可是想不出法子来?”隆庆终于停下脚下的步子,转过身来,期盼的看着萧墨轩。

    萧墨轩嘴角微扬,似笑非笑般的摇了摇头。

    “联虽是皇上。可和子谦你也曾是同窗,就当是私下帮联出个主意。”隆庆心有不甘,“这,你可得帮着联,可是好?联的国舅爷

    隆庆大人放下了身段,只是一味的哀求着,可是对面的正主儿,却似乎有些不为所动的模样。

    “臣从来不以为不可,只要皇上颁下旨来,臣照办便是。”萧墨轩只是点头应声。

    “若能颁得下旨来,联要和你商议作何。”隆庆大人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轻哼一声,一挥袖子,背过身去。

    “联不出嘉峪关,算不得是御驾亲征。”隆庆背过身来,兀在那喃喃嘀咕着。“况且就算是御驾亲征,又是如何?成祖爷和武德皇帝都曾经领军出战。偏联就是扶不起?”

    “难道他们想把这紫禁城做成个。笼子,把联关在里头不成?联出去走走,就算是顺道体察下民情,有何不可?”隆庆大人越说越是生气,就连脸上也涨得通红。

    “皇上言之有理,可惜那些言官,竟是无一人了解皇上的苦心。”一边站着的萧大学士,明显就是个只吆喝不出力的主。一边回着话,一边还唏嘘长叹。大有痛心疾的姿态。

    “真个想不出法子?”隆庆看起来没有被萧大学士的表面所迷惑,侧着头白了一眼之后,没好气的又问。

    “法子”法子倒也不是没有。”萧墨轩颇有些为难的说道。

    “既是有法子。那便快说嘛。”隆集大人一个激灵,猛的转过身来。

    “比如找个。借口,那些言官虽然是怕皇上走得远,可若是皇上只在京城内外。想是他们也寻不出反对的理来。”萧墨轩一本正经的说着。

    “继续说下去。”隆庆大人从萧墨轩的话里,似乎噢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也是一本正经的瞪大了眼睛听着。

    “皇上只要出了京城”萧墨轩忽得放低了声,故做神秘状。

    “嗯”隆庆大人觉得萧大学士的话,离正题越近了小只是连连点头。

    “只要抽个空当,让皇上您换上军服,臣可以帮着皇上再混出去,只要皇上进了军营,有皇上的圣旨和臣的手令,不怕调不动御营的兵马。”萧墨轩说的一本正经,隆庆大人也是听的眉飞色舞。

    “下个月就是夏至,按照我《大明会典》,当是要行郊庙之礼,而郊祭前的大射礼。日子和场地却是由皇上您钦定,只要皇上下了旨,就是明个办也成。依臣看。南海子的御猎场,地方宽阔,又有行宫可以供皇上和百官歇息。当作大射礼之所正可。皇上想避开众人,也是方便得许多。”萧墨轩连出京的由头和地方都已经想好了。

    大射礼,顾名思义,便就是和射箭有关。中国自古便有六苦,分别是“礼、乐、射、御、书、数”所谓君子六艺,缺一不可。

    便就是隆庆大人自个,虽是久居窖中,其实也自小有名师调教,起码也可以算的上是弓马娴熟,相对后人常常有人以为中原王朝的皇帝就是身体赢弱来,也是大大的误会了。

    而大射礼。历朝历代都视之为大礼之一,《大明会典》上边,也有严格的条目和规定。

    萧墨轩在上辈子,姑且算这么说,也听说过北边的韩国要为大射礼申请“专利”的事儿。只可惜上辈子萧大学士还是一介布衣。朝廷里头都不关心。布衣又能如何。其实洪武皇帝早在朝鲜一国归为藩属的时候定下了规矩,只许以诸侯礼行之,无论猎装朝服,都要比天朝短上一寸。

    萧墨轩出完了主意,仍是似笑非笑的站在一边,看着隆庆。

    “此法甚的联心,大善。”隆庆大人兴奋的搓着双手,脸上仍是涨得通红,“便就是回来再被那些言官一人上本折子斥责于联,联也是认了。”

    萧墨轩的想的主意,听起来似乎既是可行,又是刺激,对于一直被“关”在皇城里头的隆庆大人来说,简直无异于一场新奇的游戏。

    可高兴的劲头还没过去,隆庆却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法子是好”隆庆大人决定还是继续找萧大学士商量商量。

    “可回头御驾回城,若是见联不见了,这京城里头岂不是要乱成一?”

    萧墨轩忍住偷笑,也跟着锁起眉头,皇上毕竟还是识得大体,也晓,得利害。

    “不若然,联留下一纸诏书,着太子暂且摄国如何?”隆庆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就连刚刚几岁的太子也搬了出来。

    “再说”即便在南海子,想要瞒得住左右,又谈何容易。”隆庆费力的想着,“子谦可帮联再好好想想。该如何瞒过。”

    “大射礼是礼部的事儿,不归着臣管,皇上左右,也不只臣所能支配得了的。”萧墨轩无奈的摊了摊手,“想要不走露消失,还得宫中的诸位公公帮着出力。”

    “不过,皇上到是可以找高阁老商量一二。”萧墨轩再支损招。

    “高阁老,他如何肯帮联做这等事。”隆庆顿时也是哭笑不的。“只怕他不当场召那些都察院的御史过来给联上疏进言,便就算是留了几分情面了。”

    “嘶”隆庆一语未毕,忽得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得一沉。“联若是瞒不过左右,只怕还是瞒不过高拱。”

    “陈洪那厮,向来与高拱交好。互通有无,岂肯帮着联去瞒高拱。”隆庆冷哼一身,重重的甩了一下袖子。

    “联动不得他。若走动了他,便是拂了高拱的面子,联动不得他。”隆庆疾走几步。才像是下了决心。

    “来人,去慈宁宫,所冯保过来。”隆庆帝轻喝一声。

    “回主子爷的话。”门外的小内侍应声而入。“这时候,冯公公该是在文华殿伺候太子爷读书。”

    “那便去文华殿叫。”隆庆不满的皱了下眉头。

    “那若是太子爷粘着冯公公。不让来,奴婢小内侍唯唯诺诺的问着。

    “那便把太子也带来。”隆庆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声。

    “奴婢这便就差人去”这便就去。小内一边应着声,一边就要朝门外走去。

    “皇上毕竟有天子的气概,就算是皇上身边的人,倒也是学会使唤人了。小内侍还没走出门外,就听见萧大学士像是调笑般的说了一句。

    “联是说教你去,还有外头那个。两个一起去。”隆庆似乎也是猛得回过味来。

    “奴婢”奴婢们都去了”那谁来伺候皇上?小内侍手足无措一般。

    “陈洪教你的?”隆庆再也按捺不住,一声低吼,右手猛得抬起,两指直直的朝着小内侍指去。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小内侍受了一惊,再也不敢多话,忙不迭的退出门去。

    “联也知道,冯保是个聪明人,当年宫中泄秘的事儿,与他根本没有丝毫好处,他又如何肯干,就算要泄。也只该是泄给子谦你才是。”隆庆帝一直看着门边,看着门外的两三个小内侍,都慌忙忙的朝着乾清宫外跑去,过了许久,才轻叹一口气,回过身来。

    “可这朝廷里头,联又有哪一件事是不能和子谦你商议的。”隆庆缓缓说道,“联也不知道为何,偏就是信得过子谦你,无论什么,都想着要找你商量一回。”

    “微臣何幸,虽肝脑涂地亦不能报。”萧墨轩毕竟也是凡人,顿时心头一热。

    “子谦你也对得起联,对得起我大明朝,对得起我大明千万子民。”隆庆轻轻的摆了摆手,“联只是想告诉你,当年冯保那边”联绝不是提防着子谦你。

    “当年徐阁老把联管得太紧,只不过这么些年,联也想明白了,徐阁老在此事上边,也对联并无恶意,他是内阁的辅,这个恶人他不来当。乖来当。况且有高阁老和陈洪那厮都怪在冯保身上,联若不贬了冯保,便要怪他他们身上。联”毕竟也欠着高阁老的情分。”

    “就算是臣来出主意,也只能这么做。”萧墨轩点小头道。

    “这回回来,联还让他当司礼监的席秉笔,掌管东厂和锦衣卫。”隆庆虽是没有明说,但是也听得出是有还冯保一个清白的意思。

    “皇上这回叫冯保回来,难不成,”萧墨轩想起刚才议论的话题,试探着问道。

    “这到不是。”隆庆被萧墨轩这么一问,随即一楞,然后也禁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近几月来,总听是说徐阁老有告老还乡的念头。”隆庆笑了一番,又提起一个话头来。

    “臣倒是也听说过。”萧墨轩跟着点了点头。

    “只是徐阁老没跟联提起过。联就当不知晓好了。”隆庆继续追了一句,“徐阁老,兴许是有什么顾虑吧。”

    萧墨轩网想接过话头,却忽得把脑袋朝着窗外转去。

    乾清宫乃是皇上修养议事之所。向来没有人敢在这里喧哗,可忽然之间,却听见外头一阵剧烈的脚步声,“哗哗”响着,直朝乾清宫奔来。

    听脚步声,怕是有近十人之数。

第九卷第九章 九九归一

    虽然自打嘉靖四十二年起,这里就已经不再是大明王朝的中心,可万寿宫作为昔日皇权的象征,仍然具有无上的威严。

    太医院使万邦宁网赶了过来,便就被黄锦迎进了寝宫里面。内阁值房靠着西华门,离西苑近些,几位阁老虽是跟着万邦宁赶了过来,却被挡在了万寿宫的外头。

    远处的钟鼓楼上,巳时中的鼓点已是响了起来,虽时已近中午,可整个万寿宫的气氛,却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万大人”平日里稳重的黄锦,竟是手脚不住的颤抖着,眼巴巴的看着从龙榻边网转回的万邦宁。

    万邦宁犹豫了一下,却又一眼不,走到几名正就着“察微镜”在那摆弄的御医身边,互相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万大人”黄锦的声音里,已是带上了哭腔。

    “下官”下”下官”还是请皇上来做主才是”万邦宁的手。也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一句话竟是说了几次才说出了口。

    “该用什么药”万大人只管用便是”一丝不祥的念头,猛的涌上黄锦的脑袋,“皇上来了,一切有老身我担当,犯不到万大人您的身上

    “太上皇”万邦宁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又没说了出来。

    黄锦眼里期盼的目光,也渐渐黯淡了下去。即使就在身前,听起来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主子爷,奴婢在呢!”黄锦强撑起精神,端出笑脸,拿起一块沾湿了的棉布,帮嘉靖帝润着嘴唇。

    “黄伴”联,是不”是不是不行了。”嘉靖帝紧闭双眼,声音只能从牙关里传了出来。脸上一片通红。却不是常人的红润。两片嘴唇。也干涩的几乎要开裂。黄锦拿水润上去,不一会就又变得干涩起来,黄锦只能不停的换着水。

    “呵呵,太上皇这是叫劫,是老天爷在考验太上皇呢。做神仙的,哪个不遭劫难。过了这个劫,太上皇就能再看着皇上,看着我大明朝一万年。”黄锦强做欢颜。

    “联都,,都不说了,你,,你还在说。”嘉靖帝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叫联,联老不死喽!”

    “适才”适才万太医也说了,只需耍开几副方子,太上皇按时服下。龙体自然痊愈,到时候再叫萧阁台从南京把李时珍叫来,再换一副调养的方子”黄锦猛得垂下头去,喉咙里出一阵压抑的闷响。

    “萧阁台”好一个萧阁台”联没”没看走了眼。”嘉靖帝通红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来,“皇上”,皇上呢,”

    “皇上”徐阶”萧墨轩嘉靖帝嘴里喃喃得说着。

    “皇上在乾清宫和萧阁台议事儿”主子爷只管放心看着,看着皇上领着萧阁台他们,给我大明打下一个大大的天下”大滴的眼泪,顺着黄锦看起来有些陷下去的眼眶涌出。打在手里拿着的棉布上面。

    “黄伴”你想”想骗联。”嘉靖帝挤出一丝笑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奴婢哪敢骗主子爷”黄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嗡嗡的,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孔,“若是奴婢骗主子爷,,奴婢就

    “你骗”骗联”联不怪你”嘉靖帝的声音听起来越的小,“皇上他们,,他们都,,:都在外头吧。

    “呵呵”主子爷明鉴,皇上是孝子。太上皇不适,皇上当然要过来。”黄锦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联,,联,,有十多年,,十多年没,,没见这个,,儿子了。”嘉靖帝微微咳嗽一声,“帮联叫进来。”

    “主子和,”黄锦的身体猛得一抖。

    嘉靖帝暂且没有再开口,只是微微的睁开眼睛,浑黄的眼珠,直直的看着黄锦。

    “主子爷先歇息着,奴婢这就去叫。”黄锦咬了咬嘴唇,却不敢抬起头来。默默的退出寝宫。

    正如嘉靖帝所预料的一般,毒锦网走出寝宫,便看见隆庆和萧墨轩几个静静的立在阶下,见黄锦走了出来,连忙迎上。

    黄锦见着隆庆,顿时又是眼圈一红,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在地,幸得旁边的萧墨轩手快,才扶住了。

    整个大明朝,除了李时珍和万邦等几位医师,便再也找不出人来,比萧墨轩更清楚嘉靖帝的身体状况了。甚至从某种程度若来说,萧墨轩比李时珍和万邦宁更清楚。

    嘉靖和隆庆不一样,因为从前长时间的服用钦汞这些东西做成的所谓仙丹。这些有毒的重金属早就侵蚀到了嘉靖帝的五脏六腑,即便是李时珍开出的方子,也只能尽量去延缓身体里的器官的衰竭,却无法

    旦有一天这些病根都再次作起来,除非能够像后世那样进行器官移植,还有几分可能再拖上几年。否则,几乎不可能再把这位太上皇从鬼门关边再拉回来。

    阵轻轻的脚步,从寝宫的门边一直朝着龙榻走去。

    刚刚闭上眼睛的嘉靖帝,竟是强撑着想把眼睛睁大一点。睁得再

    支略有些浮肿,却又和脸上一样通红的手颤抖着想从绒被下伸出,抓住自己面前的儿子。

    “这,,这越知,,越像联了嘉靖帝的脸上现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浑黄的眼睛里,也像是出光来,小时时候更像你娘

    “皇儿,叩见父皇。”隆庆的嘴唇,也微微的颤抖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的抓住父亲从绒被下伸出的手。

    萧墨轩默默的低下头去,眼眶上有些湿润。

    兴许,人在冥冥中确实能感觉到什么,或者嘉靖帝比萧墨轩想象的更了解自己的身体。这一对十多年来近在眼前,却一直不得相见的父子,却只能在眼前的这般状况下见上一面。

    这一切,应该怪谁?是怪天,怪嘉靖帝自己,还是该怪那些曾经围绕在嘉靖帝身边的方士?

    “二龙不相见”。十多年来,嘉靖帝究竟是在保护着自己,还是在保护着自己的儿子,嘉靖帝自己从来不会说,也从来没有人敢去问过。

    萧墨轩只觉得自己似乎根本没有理由去责备这位已经弥留的老人,这位曾经大明王朝的一国之君。兴许,这就是命,这就是天意。

    嘉靖帝把目光转向徐阶。却只是微微一笑,又把目光放到了萧墨轩的身上,微微颌。萧墨轩会意,膝盖向前挪了几步,移到了隆庆。

    嘉靖帝却又微微动了几下手指,示意萧墨轩再向前一些。

    嘉靖帝吃力的移动着自己的胳膊,将隆庆和萧墨轩的手一起紧紧抓在一起。

    “生子,,生子当如,”萧子谦,,吾儿有幸,得,,子谦”嘉靖帝的脸上像是泛起一层神秘的光芒,只是静静的看着几乎并排跪在自己床前的两人。却几乎忽视了同时被自己召进寝宫来的徐阶。

    二龙,终于相见!

    没有人敢去打破眼前的这幅画面,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嘉靖帝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黄锦和徐阶,几乎同时背过身去,大滴的眼泪,落在地上的石板上面。

    两朝老臣!嘉靖帝虽只是对徐阶一笑,徐阶却已是心满意足。

    虽然也曾经有过野心。有过**;虽然已是权柄渐轻,已是身陷旋涡。可是曾经意气风的徐阁老,这么些年来,竟是肯收敛羽毛,一如既往的在背后支撑着大明朝的舞台上,最精彩的两个人。

    他所做的,虽然只有一个小“让”字,但是已经足够。

    不管是太上皇还是皇上,都从来没有真的忘了他徐阶。即便还有什么野心,还有什么憋屈。随着太上皇的这一笑,也可以随风而去了。

    万寿宫的寝殿里,静的只能听到墙角滴漏的落水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萧墨轩只觉得抓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一松。顿时禁不住心头一震。抬起头来向前看去。

    只见龙榻上的嘉靖帝,脸上仍是挂着暖暖的笑容,而他落在榻边的手,却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冰凉。

    大滴的眼泪,也顺着萧墨轩的眼眶涌出,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嘉靖帝逐渐变得僵硬的手上。

    不管是虽然曾经,还是曾经虽然。萧墨轩却始终无法否认,正是眼前这位仿佛熟睡了一般的君王,才让自己终于有了在大明一展抱负的机会。

    也正是曾经在他近乎溺爱的庇护平,自己才能的逃脱一次次的生死,危境。

    虽然自己已是无愧于大明。无愧于天下。但是他也同样无愧于自己,也无愧于他自己的儿子。如果说,撇去那条令人憎恶的魔咒。

    无论是当年在玉、熙宫还是在重建的万寿宫中,昔日的音容笑貌,仿佛仍然近在眼前。

    人在,人已去。

    “当”当,小”当”钟楼上的黄吕大钟,沉闷的响起,几乎京城里所有的百姓和官员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紫禁城的方向望去。

    片片白幡在万寿宫前徐徐扬起,一队队裹着白纱的禁军走上街头,封闭了京城内外所有的城门和道口。

    大明隆庆四只,四月二十二,午时。

    曾经执掌大明达四十一年之久的一代着王,嘉靖帝,崩。

    这一年,是公元一五六七年,比萧墨轩曾经见过的那段历史上,迟了整整一个多年头。

    接到命令”明天起来带宝宝”那个”诸位明白什么意思的吧。

第九卷第十章 遗诏

    ※明隆庆四只,四月二十二,午时乃大明王朝的第十山在草币,嘉靖帝朱厚熄,驾崩。庙号世宗,溢号教皇帝。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虽是在朝堂和民间,都留下了诸般争议,可是谁也却无法否认,在这位的身后曾经的君王身后,如日中天的大明王朝正在冉冉升起,并将普照整个世界。

    万寿宫的雕花窗格。斜斜的开着。一缕春日的阳光照在嘉靖帝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犹如熟睡了一般。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什么让他最后的笑容竟是如此灿烂。

    十多年,近存眼前而不得相见,唯一的一次相见,竟是永远的诀别。隆庆心中的苦痛,也许也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

    紧闭的双眼,却挡不住从中滑落的眼泪。

    他猛的转过身,紧紧的和萧墨轩抱在一起,两人几乎同时哭出声来,就像是两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

    什么皇家的威严。什么权臣的荣光,这一刻,他们只是两个失去亲人的孩子。也许他们在大明王朝的舞台上过于精彩的舞步,让人们忘记了他们仍然是两个不及而立的年轻人。

    钟鼓楼匕的阵阵钟声。犹如一把锥子一般一阵阵的刺进每一个人的心底,向京城内外所有的人宣告,他们的君王,向他们说着最后一声,永久的再见。

    个精彩的时代,终于彻底落幕了。虽然将会到来的新时代将会更加精彩,更加灿烂,却掩不住人们心里那一阵阵诀别的伤感。

    钟鼓楼上的钟声,渐渐消逝。从今天起,将会有一十三天不会再响起。

    内阁大臣,礼部尚书高拱,匆匆的赶回礼部衙门,将经过内阁商议的一道道宣告的文书传向全国各地。

    从南洋,到岭南。夷州岛,江南,湖广,河南,四川,山东,关中,辽东,一直到最北面的草原。从朵甘。乌斯藏都护使司到安南,朝鲜各藩属国。

    各地宗室亲郡王,各的总督巡抚镇巡三司官,各安其职;各藩国诸王,藩屏为重,只命香差官代行。州府以下,一概免进香火。民间服孝三日,三日之后,嫁娶饮乐无禁。诸王,世子,郡主等;丧服二十七日而除。

    只是太上皇遗诏一节。太上皇的身子骨,近几年来就一直不好不坏的。这一回又是病来得急。归天之前,说的只是一句“生子当如萧子谦,吾儿有幸得子谦。”

    其他的根本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问了黄锦,也说并无其他什么紧要的东西。

    虽然历代皇帝只留一句话当作诏命并不希奇,可是显然,这么一句有关萧子谦的话,自然不能包括在内。

    既然没有遗诏,那么依着祖制,便就要内阁代写。可这一回,就连平日里生怕握不到权的高拱也退避三舍。太上皇的遗诏,实在是不大好写。论来论去,最后还是落到了萧墨轩的头上。萧墨轩也并未推辞。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东安门边的萧府也是一夜未眠。内书房里的蜡烛,直到天亮前半个时辰才熄灭。

    赖愕皇上的恩宠,萧家的三位少夫人,竟是一门三命妇,这么些年来在大明朝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偏偏朝廷上下,人人都以为理所当。

    朝廷的命妇,也是要入宫哭祭。三位夫人也陪着相公坐到子时后,又只歇息了两个时辰不到,到寅时初就起了身。

    担心相公一夜未眠。想要去内书房看,却听萧福说,大人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去了宫里,吩咐家丁和丫头不要打扰三位夫人,让多歇息一会。等寅时末再送去承天门,准备听完遗诏后入宫哭祭。

    卯时初,四月的北京城。天也才是网蒙蒙亮。京城里的公侯驸马,五府六部各衙门的大人。以及在京城的王妃,文武三品以上的命妇,都已是赶到承天门。

    就连紫禁城里的太皇诸妃,皇妃,宫里各局的公公,也都是从东安门,西华门出宫,绕了一圈回来,早早的在承天门等候。

    平日里宽阔的长安大街上,到处拥满了人,只是人人身着素服,官帽上缠上了黑角带,又不敢和平日一样喧哗,遇见熟识的小只是略一点头,便各自按着地方等候去了。

    宫里头的钟鼓楼暂时禁了声,要一十三天以后才会报时,众人只能是望着东边网升出来的太阳。揣测着究竟走到了什么时候。

    几位内阁大臣的家眷。虽是特别关照,站了荫凉些的地方,可今日不同往常,丝毫没有歇息端坐的地方,几今年纪大些的命妇,时候久了也有些耐受不住,益阳伯夫人也是如此,幸得有三个儿媳在旁边,轮流扶持,才好了一些。

    直等到卯时初,才看见承天门的城楼上,几个人影闪动,虽是除去了华盖,却也能分辨出是皇上那几个。

    “静肃”

    声长长的吆喝。从城楼上传了下幕,顿时之间,还在相互小声议论的王公朝臣,各家命妇同时静下声来,都默默的看着城楼上边。

    “宣先皇帝,太上要帝遗诏”

    这一回的”听得出是萧大学十的声然大上皇早就盘了伍小入部分没有足够的消息渠道的人,竟是丝毫没想到,太上皇的遗诏竟是会由他来颁读,而不是原先预想中的内阁老臣,辅徐阶。

    虽然皇上已是登基四只,往日里常有的皇位继承一事早就没了悬念,但是所有的人。仍然都怀着一丝复杂的心理,在静静的等待着。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备,自从内阁一制在大明王朝出现以来,便就有了“代言之司”和“托纳帝命之责”

    无论是先皇驾崩还是新皇登基,所传下来的遗诏和即位诏书都是经过内阁大臣修正过以后才颁布,甚至的有的诏书完全出自阁臣之手。

    虽说有隆庆在位,太上皇的遗诏的威信降低了许多。可人人都禁不住在猜想着,萧大学士会如何去修写这份诏书。

    甚至有人把萧墨轩颁写遗诏和近来内阁里传出的风言风语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嘉靖朝的老臣,已经有人紧紧的锁起了眉头。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有太上皇在,皇上尚且要顾上几分情面。眼下太上皇已去,皇上大权在手。眼看着萧墨轩手执诏书站在城楼上。徐阁老似乎也已经失了势。

    下面到底是会借机把他们这些老臣一扫而空,还是会开恩让他们慢慢的挪出位去?

    “联”以家人入继大统,获奉宗庙四十一载,深惟享国久长,累朝未有,乃兹弗起,夫感何憾!”

    萧墨轩略有些憔悴的声,远远的从城楼上传了下来。

    “联之一生。只求四字,功七过三,得而可瞑于天!”

    “皇帝仁孝,可安天下;诸子藩王,朝廷诸臣,各安其命,克己用忠。诏告中外。咸使知闻。”

    虽然不过短短的三句话,可萧墨轩徐徐念来,竟是花了好一番工夫。

    而直到萧墨轩念完,承天门下的众人,却又尚且没能回过神来。

    虽然嘉靖帝早就做了太上皇,可为太上皇颁写遗诏,仍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甚至有可能让自己的话变成日后大明朝的祖制之一。

    分量这么重的一件东西,他萧子谦却只写了短短的三句话?而且听起来几乎都是客套的话,几乎什么都没说出来。

    是我们傻了。还是他萧子谦傻了?这么些年,已经鲜有人再提起当年那个,“愣头青”的称呼,可是今天却涌到了嘴边又不敢说了出来。承天门下,几乎人人都是面面相觑。

    先不说眼下萧各楼台权倾天下,只说他萧子谦能站到城楼上去读,那份诏书自然也是给皇上看过了。皇上都不说什么,咱们还帮他蹦达个啥?再说了,蹦达又如何,诏书都读完了。

    倒是那些从嘉靖朝就开始主政的各部各司的官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无论是皇上还是萧阁台,都没有在朝廷里大动干戈的意思。

    大丧三日,暂免朝礼。念完遗诏的萧子谦,像是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心愿一般。朝皇上微一行礼,向着城楼下走去。

    早晨刚刚升起的太阳,将行走在阶道上的萧墨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竟是显得有几分落寂。

    萧子谦,权倾天下的萧子谦,若是说他寂莫,恐怕每个人都会拍股大笑。可是承天门下的人山人海中,又有几个人能明白。寂宾独行的萧子谦,这个世界上,能了解他的人,又少了一个。

    七功三过,这句话并不是嘉靖帝自己所说小而走出自萧墨轩之手。百年之后,当所有人谈起嘉靖帝这位历史上的君王之时,却都不禁要引用萧墨轩的这一句话。

    再伟大的人。也不能自己评说自己的功过。盖棺定论,功过庄是后人分说。

    有意思的是,当后人们读起这段历史的时候,翻遍了整篇史书,却也找不到嘉靖帝究竟有什么大功,甚至足以留下一化功三过的评价。按照常理来看,嘉靖帝只是一个平庸的守业之君,虽无大错,亦无大丁。

    如果非要说大功,那么也只有擢用了萧墨轩这么一条。

    要知道,即便是几成完人的萧墨轩,在后人的传说之中,也只不过留一下一个九功一过的评价,而不是什么十全公。可偏偏每个人又都以为嘉靖帝这个。七功三过这个评价还算是中准。

    谁也不知道嘉靖帝为什么会选择了萧墨轩小而后人们在研究萧公一生的时候,也总是感觉他身上笼罩着一种神秘的光环。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他本来的面目。

    甚至有些萧墨轩谈过的东西,直到两三百年以后才被逐渐验证。当人们高呼和感慨着一世奇才的时候,更加深了笼罩在萧墨轩以及嘉靖帝身上的那种神秘的光环。

    兴许,萧墨轩也知道嘉靖帝并没有那么伟大,他只是倾注了自己的感情,又用自己的感情许了了一个诺言,并且用一生去完成这个诺言。

    这,就是他回报的方式,一个有血有肉,有笑容,有眼泪的人。

第九卷第十一章 外相内相

    诏吊是在承天门宵读,可要入宫哭祭,却是要经西华讳口”

    太庙册籍未改。万寿宫里的大行皇帝灵前,只是举哀设灵。

    嘉靖帝的陵寝,永陵,早在嘉靖七年就已经选定,嘉靖十八年已是完工,此后一直有的守护修络,倒是不劳费神。

    眼下的工部尚书张居正,也是个精细人,二十二日的下午就亲自带人去阳翠岭的陵寝查探过,直到确定无碍才折了回来。

    隆庆帝昨个晚上在万寿宫守了一夜,上午也是米水未进。

    宫中六尚和宫人。以及内官虽是在昨个就已经设过祭坛。可今天公侯文武,三品以上命妇又要轮流进西苑拜祭。从承天门回来之后,等行过祭奠礼已走到了中午。又是坐在灵柜旁,嘴里默默的嘀咕着什。

    黄锦也是哭了一夜。走路也要小小内侍扶着,却又担心着皇上的身子,让进了一些蜜*汁,却又不肯喝。

    “眼下太上皇归天。皇上的身子骨最是重要,怕是只有萧阁台才能劝得动皇上。”黄锦和陈洪商议。

    陈洪虽是有些不乐意,却也别无他法,他站到皇上面前。皇上根本连面前不肯抬一下。只能又差人把测行过祭拜礼,准备回府休息的萧大学士又请了回来。

    其实萧墨轩也是放心不下隆庆,只是依着宫中的规矩,这时候却不好到,可巧是陈洪派人来请,便就跟着过来。

    只走到了万寿宫。看见隆庆黯然的坐在灵柜边,顿时也是禁不住眼圈一红。

    倒是隆庆见萧墨轩走了进来,难得的抬起眼来木然的望了一眼,脸上凄然的一笑。

    “舶心里闷得慌,可又不能喝酒,子谦你来了,正好陪着联坐上一些时候。”

    “臣有些事儿。要向皇上禀报,不知眼下可适当否?”萧墨轩进祭殿前,找黄锦让人打了盆水,洗了把脸,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隆庆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目光仍然留在嘉靖帝的灵柜上。

    “肃州那边,线补衰所带的先锋营,原定的是定在二十六日誓师出关,可太上皇的奉安大典,也是在二十六日。”萧墨轩抿了下嘴唇,停下了话头。

    “联眼下哪里还有心思去肃州。”隆庆的话头,和萧墨轩想说的似乎有些不对不上号。

    且不说奉安大典的要皇上亲自主持,就算没有太上皇驾崩这件事儿,想要在二十六日线补襄出关前赶到肃州也是难事儿,不过李成梁的大军开拔。倒是能赶上的。

    “陛下,微臣只是想问,军营开拔,可饮酒否?”萧墨轩小声问道。

    “饮酒?”隆庆当下也是一愣,竟不知如何碎答好。

    四月二十六,是太上皇的奉安大典,按照规矩上来说该是不能饮酒才是。可即便是大明会典里头,也只说了官,民,宗室子弟该是如何,偏偏没有对萧墨轩问的这个有过说明。

    “二十六日,既然是先皇奉安大典,不如让线补衷晚一日出关如何?”隆庆帝略微皱了下眉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无论是关内关外,让他们享一享先皇的恩惠也是好。”

    “晚上一日,到无大妨碍,微臣稍后便派人送出信去,用八百里快骑,想是二十六日早上也能把公文送到肃州。”萧墨轩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定了二十七日出关,可还有什么禁忌?”

    “将士辛苦,便请子谦和几位阁老商议一回,就仿照民间的规矩办吧。

    隆庆略一思索回道。

    “微臣遵旨。”萧墨轩略一行礼,却又并未去交代办事,而是仍站在祭殿里头,“若不是皇上,微臣正不如该如何去回。”

    “你们内阁也该是可以拟订。”隆庆淡然一笑,却又似乎心不在焉“这些事儿,不走向交由内阁。”

    “内阁虽是可以拟订。可仍是是要皇上决断不是。”萧墨轩接过话头,“否则票拟到了司礼监,也是得批红,总不能空转回去罢。”

    不管是内阁还是通政使司,送上来的票拟奏折当然不可能是空转过去。可若是皇上不决断,那便只能由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来批红,眼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便就是陈洪。

    司礼监的批红权。虽然只能断而不能谋,可却也丝毫不可轻视。正德年间,大太监刘谨正是因为手握批红的权,才一时间权倾朝野。所以终嘉靖一朝,嘉靖帝向来管束极严,司礼监里的诸位太监都不敢胡作非为。隆庆后,隆庆帝也秉承父皇之风,凡大事必要亲自过问,甚至会把朝臣召入宫来当面询问,司礼监虽有“内相”之名,却只剩下一个空

    子。

    虽然宫里的太监和内侍,都算是皇帝的半个家里人,可只要是个。人,总归会有”引只和**,就算是太些也不例是浩反,兴许不心,“童内臣的富贵全系于皇帝一人之身。若是他们的主子到了,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与朝廷众臣争一争权势。那还是有些兴趣的。

    “哼”他们岂敢。”果不出萧墨轩预料的一般,听他说到批红,隆庆顿时禁不住冷哼一声。

    “敢与不敢,尽在皇上一念之间萧墨轩回道,“我大明眼下虽富有四海,可等着皇上要决断的事儿,也是数不胜数。

    微臣斗胆,还敢来太上皇灵前和皇上说,可其他大臣和百姓的事儿,却不知道又有多少件被搁在了司礼监

    “皇上不爱惜龙体,说起来也是自个的事儿,可太上皇既然把我大明万万子民交给皇上,若是皇上都不爱惜,皇上既然是孝子,也该是明白太上皇的心意。”

    隆庆一言不,只听着萧妾轩一口气说完,才缓缓抬起头来。

    “子谦说的是大道理,联也是明白,可联这心里头”说着话,隆庆禁不住又是眼圈一红。

    “微臣别无他意”小只盼皇上还记得,太上皇是笑着归天的。”萧墨轩的喉咙里出一阵呜咽。

    “笑着归天”隆庆的身体。顿时仿佛被电流击过一般的一震,眼睛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了灵枢上边。

    笑着归天,是含笑九泉吗?究竟是什么,才能让太上皇足以含笑九泉?

    “臣请皇上进素膳。”萧墨轩乘势微微欠身道,“然后回乾清宫暂且歇息

    四月二十六日,肃州。

    线补窕所率的两营先锋军,已在几日前就完成了汇编。

    兵部先头派出关去的探子,也和几个瓦刺部的头人私下做成了买卖。

    只是更多的瓦刺和畏兀儿的头人,却是选择了观望。

    虽然西北面来的西洋毛鬼子。早就打破了同是属于大蒙古的咯山汗国和西伯利亚汗国,现在又把触角伸到了瓦刺部的地盘里。

    可是东南边的汉人,也同样摧毁了曾经的丰州滩和现在的全宁城,并且将黄金家族的继承者囚禁在他们的都城。

    被夹在中间的瓦刺人,似乎更乐意看到两位巨人之间的争斗,以期可以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甚至借机恢复瓦刺部队昔日的荣光。

    本就是潜流暗涌的西部草原上。一时间波诡云拜肃州城里,整日人来人往,许多人的面孔看上去便就明显不是汉人。

    肃州卫的卫所,眼下已是暂且做了李成梁的行营大帐。

    今个一早,就有京城来的快马传书,随后便看见李总兵把线补衷等百户以上的将官召进帐去,还有肃州知府梁知远,虽不是军职,却担当着辅助军给的重责,也是被请了进去。

    群人进了卫所,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没见人出来。

    二十六日,本是线补襄所率先锋营出关的日子,昨个肃州卫的校场边就整好了仪仗。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肃州城的百姓从四野八乡赶过来,想看个热闹。

    算起来,自打嘉靖七年,哈密卫退守嘉峪关起,近四十年,就没见怎么见过大明的军队开出过嘉峪关。这回听说咱朝廷大军要出关打西洋鬼子1个个都觉得新鲜。

    可眼看着日头就要升到了卯时,卫所里却还没见人出来。肃州城里的军民,从上到下,心里头未免都打起了边鼓。

    而卫所里,此时却是人人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

    “那这仗是打还不打了?”线补襄眉头紧锁,一双大手摊在大腿上边。

    “等。”李成粱紧紧的捏了把拳头,心底间也是沉甸甸的。

    太上皇驾崩,这是国丧,不管是李成梁还是线补衰也都是知道。可眼下几万人马聚集在肃州城,别的不说,光是吃用,每天就得耗费万把两银子。

    更别提还有聚集在肃州的随军商户,也有不下万人之数。这么多人聚集在肃州,若是等得时间长了。只怕是难免会生出事来。

    更紧要的是,几万人马本是憋足了气想要出关大战一场,眼下如果说暂且停了下来,更有太上皇驾崩的信儿,只怕是难免要伤了士气。

    “皇上和萧大人,绝不会忘了肃州,忘了这里的几万大军。”李成梁长叹一声,“咱们眼下能做的,只能是稳住肃州,稳住这里的几万人马。小,

    卯时一刻,肃州卫的营门终于打开。

    望着从中走出的诸位将官和大人小都已是换上了素袍,帽耳上也缠上了黑角带,无论是正在静静等候的士兵,还是围观的人群都猛得屏住了呼吸。

第九卷奉安大典

    卜皇驾崩了纹可是国丧汝肃州城冉外的几万,沟以如

    办?

    不但是李成梁和线补襄,整个肃州城里的上上下下,顿时都陷入了一片彷徨。

    好在这些年来。太上皇在民间的名头也是不错,倒不至于有人在背后骂,死的不是时候。可是心里翻翻鼓,也是难免的。

    整营的兵马和肃州府的衙役都已经放了出去,到是没有人敢借机起哄,可最难摆平的却是那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随军商户。

    这些粮草和辐重,都要卖给出关的军队,才能换成银钱,若是大军不出关,便是分文也拿不到,这货物来回的费用以及工钱,都得自个担了亏空,对于本来稍微小些的商户来说,也是顶不住的漏洞。更别说有的商户甚至是除帐转的货物,这一来一回,只怕是要血本无归。

    商户这里是一边。朝廷那里也不好交代。这一回的粮草供应,是萧大学士第一次尝试以商供军,大部分商户甚至是听说“惠丰行”也在随军的队伍里,才横下心来做这一回。若是这一次桶了漏子,以后再有一回,大明的商户们还有没有这么热的心肠也未可知。

    李成梁和肃州知府梁知远也都没窝在公房里,整个上午都在肃州城里跑来跑去,安抚肃州城内外的人马和商户。

    不过出不出兵。李成梁和梁知行说了可不算,的京城里头的那几位爷拿主意。所以李成梁和粱知远虽是尽力安抚,收效却不大。

    到了中午,已经有肃州本地的大户走了出来,想要低价收买那些囤积在城内外的粮草和辐重。那些外地来的商户,虽还没有真把货物卖了的,可是心里松动的也不在少数。

    好在惠丰行这回带着商队来肃州的是萧三,萧三有少爷的信任,敢是拍板,不等李成梁和梁知远上门去,就放出了话来。

    惠丰行这一回是做定了这单,若是谁想回转,留下的货物按照本钱加路费,惠丰行全吃下来。

    这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惠丰行其实大半是萧家的产业,惠丰行这么有底气,在肃州的掌柜又拍了板。肃州那些本地的大户,论财力更是远远攀不着惠丰行的边,声音顿时就小了下去。

    直到等过了未时。终于有兵部的信使过来颁下公文,只是把出关的日子后延了一天。“闹腾了半日的肃州城,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相比闹哄哄的肃州城,二十六日的京城却显得格外安静。

    酒楼茶馆什么的早就是歇了业,从承天门到德胜门沿路的民居和商铺,大多自打早上开始就没开过门,一个个只是从镂空的窗格和门缝里朝外看着。

    卯时一刻,樟宫由万寿宫起驾,移于皇极殿前。

    从午门,端门。承天门,大明门,德胜门,并桥。清河桥,沙河一直到天寿山等沿途各处的神祠,早就有礼部和鸿驴寺。太常寺备下酒果香烛以祭神灵。金水桥并无神祠,已着礼部官员,前一日祭祀。注:大明门,清朝称大清门,辛亥革命后称中华门,是以北京为都的历代真正国门,后为扩建广场而拆毁,原址为现纪念堂一带。

    隆庆帝,陈皇后,李贵妃,皇太子朱钥钧,潞王朱朗谬,以及后宫诸妃,皆着玄色哀服,随于挥宫之后。

    从午门外到大明门外,已是乘夜设下启莫,另有司礼监备下香烛酒果,沿途祭祀。

    卯时三刻,皇极殿挥宫前,自皇帝以下,行四拜跪送礼,焚币帛祝文。

    辰时整,礼部请隆庆帝换祭服,移驾太庙,祭献酒食。

    “请教皇帝神主附享太庙。”太常卿徐涉,乃内阁辅徐阶之弟,此时却也丝毫不敢怠慢,只等献祭过后,连忙肃颜宣道。

    “请太祖皇帝。文皇帝神主还位。请教皇帝神主登御辇。”

    隆庆帝亲奉嘉靖帝神主牌位,由太庙左门而出。安奉御辇之上。

    随后御苹由思善门入宫,移嘉靖帝神主于樟宫座上。又请隆庆帝易哀服。

    这一套礼仪。虽是有现成的规矩,可一套套做来,极是繁琐。

    “请教皇帝灵驾升必…进”

    直到巳时中。随着礼部尚书高拱的一声吆喝,隆庆帝携诸子百官拜于樟宫前跪奏之后,沉重的灵驾才徐徐驶动起来。

    铁箍的车轮在“金砖”铺就的大道上轰轰的碾过。出一阵阵沉闷的声音,向着午门外行去。

    而这一回率领宗亲及百官相送的,却是皇太子朱翎钧。隆庆帝并不随驾前往天寿山,而是在之前由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洪跪奏,请皇上还宫。有明一代。向来有这般规矩,想来也是告诫子孙,凡事以国事为。

    皇太子朱钥钧手执神帛,在潞王朱翅缆以及诸侯百官的簇拥下,随着灵驾而行,是车驾却不直接向西,而是井向东经过大庙,奏请世嗓洲浑爷朝祖之后,方才转由承天门和大明门中门而出,向德胜门而出。

    萧墨轩是内阁大臣。又兼着皇太子朱钥钧的讲师,更是有一层隐晦的皇舅的身份在里头。出宫之前。隆庆帝更是格外关照过,所以一路都是由萧墨轩陪着皇太子朱瑚钧。

    太子年幼,尚未移居东宫。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冯保,也是随行一路伺候太子。

    皇上重新提拔冯保为司礼监席秉笔太监的事儿,虽然暂且搁了下来,可宫里宫外已是无人不知,所以无论是诸侯百官还是内侍的面皮上也都格外谨慎。

    这几年来,萧墨轩和冯保虽是明面上见得少了许多,可萧墨轩若得闲暇,会在文华殿为太子朱钥钧授书。冯保也会在文华殿伺候太子爷,所以萧墨轩见着冯保的机会也不少。

    况且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萧墨轩虽是不说,可冯保心里头又如何会不明白自己这位兄弟在底下出的力。

    未出德胜门前,诸侯百官都是步行相送,甚至就连平时颇有些调皮的皇太子朱朗钧,也是完全收敛,其他诸人,更是个个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惟恐落下个不敬的过错。

    等出了德胜门,还未到并桥边,就看见武德营的两队骑兵,人马皆着缟素,约有近千人,已是远远的隔河站开。

    看着灵驾从并桥边走来,没有一个人出指令,近千骑士齐身下马来,形成一个月牙形半跪于地上。

    灵驾没有丝毫迟缓,走过并桥。向着万寿山行去。只等灵驾一过。半跪在地上的骑兵也立刻跃身上马,随从相送。

    从德胜门虽都是步行,可等过了并桥,却又备下了车马,步行的诸侯百官纷纷换乘。

    萧墨轩也当先接过一匹纯黑的乌睢马的缰绳,先在冯保的护持下,把手执神帛的太子朱翎钧抱上马去。然后也跟着跃上马身,驰马赶上灵驾跟随其后。等太子上马之后,其他诸侯百官才敢上得车马去。

    行数千人一路透迤而行,等过了清河桥,快到了沙河,已是下午的申时末。

    没了日头,灵驾是断不能再行走。之前已是由司礼监秉笔孟冲领着锦衣卫和内侍,在不到沙河的地方设下席殿和营帐。

    先请太上皇灵驾入席殿暂歇。自然也免不了哭奠一场。

    等哭奠过了。内侍已是做好了素斋,众人也是饿了半日,却又不便在太上皇灵驾前相争,只得耐着性子等分完了营帐才敢分用。

    太子朱翎钧年幼,夜间难免有些胆怯,仍是由萧墨轩和冯保相伴,兴许也是困极了,用完了素斋,不一会就趴在萧墨轩的膝上睡去。“萧墨轩和冯保虽是有话说,可也都是忙了一日,都是倦了,便由萧墨轩将太子交由内侍服伺,各自分头去歇息。

    第二日,日出,又是哭莫之后,灵驾才继续进。又经过沙河,直走到天寿山的红门边停下。

    礼部,太常寺的神官和工部的工匠也是早就在红门边等着。

    太上皇所葬的永陵,是嘉靖十八年完工的,之前已有陈太后和方太后下葬。隆庆元年,又追封隆庆帝亲母杜康妃为孝恪杜太后,移葬永陵。

    所以永陵的金网墙虽是未堵上,可入口却是封住的,须得重新挖开。

    大明朝开国两百年,如果撇去曾经被瓦刺人俘虏过的英宗皇帝不算。真正的太上皇其实也只有嘉靖帝一位。

    而驾崩数日之后即行奉安,比起明太祖七日下葬还快了三日。也确实算是葬了。

    隆庆的本意,本想是等五月再行奉安。可内阁以西北尚有战事,太上皇又向来性喜清净还清早日奉安。

    诸地的藩王和三司都只在本地遥祭,萧墨轩和黄锦,也对奉安的日头也没有异议,隆庆倒也遂了众意。

    只是这么一来。留给工部和山陵那里的日头就少了许多。半夜又不能挖掘,只能等白天才能动工。

    内阁大臣,工部上述张居正,亲自两百多工匠,连日的赶,才赶在灵驾抵达天寿山大红门之前打开了地宫的大门。

    只是工期匆忙。地面清理的也不是那么整齐,好在无伤大雅。

    灵驾入大红门,经神道又经中门入献殿,献祭过后才请赴玄宫。

    直到这时,萧墨轩才敢稍微松了口气,眼看着神官和内侍官们扶持灵驾向地宫而进。

    “高了,高的挡住了。”只是未及转身,就听见玄宫入口处几声轻呼,紧跟着“砰”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墙上。

    萧墨轩顿时心里一惊,猛得转过身去。

第十九卷第十三章 国门万里

    “高了一一高的挡住三四天的工期,虽确是有些短,可派来的工匠几乎都是老工。玄宫前神道地地面,虽是没有那么完全的平整,可也在地面上垫上了松木板,省得被灵驾压坏了地面。

    可又偏偏似乎是谁都没注意到,玄宫门前的两块松木板之间的缝隙里,居然有一块尖锐的石头没有清理出去。这块石头不但拱高了两块木板之间的接头,探出来的部分还露了出来。不偏不斜,恰恰挡在灵驾左边车轮的轮子前。

    太上皇的灵驾,并不用车马,而是由六十四人推扛而行。这六十四人同时推车的活计,看起来只是体力活,可实际上也相当需要技巧。六十四个人的步伐和前进度。必须完全一样,如果有一个人快一些或者慢一些,整个队伍都会乱了起来。

    而原本由数十人同时推进的灵驾,在玄宫前的神道上平稳行走着,行走的度本来就慢。突然被石头一歼,顿时左边的车轮前进之势为之一滞,右边的人却来不及慢了下来,灵驾行走的方向也就跟着偏了过来。《》灵驾左边的拉杆,禁不住跟着偏移,最前面的几个人一时间也收止不住,一个踉跄,最前面的人肩上的拉杆“碰”的一声,撞到了玄宫门前的石墙上。

    虽然声音和碰撞都不大,可事情生再这当口,不管是护送的匠人还是一边的内侍,顿时都是惊得面如尖色。

    “不知死活的东西。”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洪离的最近,一个卑步跨过去,如果不是太上皇灵驾在旁。只怕就要一个耳光甩了下去。陈洪也不敢高声,只是横眉轻喝。

    旁边的诸侯百官,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掌管陵寝工程的工部尚书张居正,眼睛里更是滑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异样。

    “高……高的……探出来了

    领头的扛工,也知道是闯了大祸,虽然错不在他,可却免不了要担负罪责。更不敢松下肩头的拉杆去讨饶。只是脸色苍白,看上去连一丝血色都没,几乎像是个死人一般。

    “且是还要巧言狡辩,还不快闭嘴。”陈洪眉头紧锁,咬牙切齿的瞪着眼睛。

    灵驾碰撞到了玄宫的门墙,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可大可小。只是当着诸侯百官的面,谁也不敢随便定下性来。

    太上皇的奉安是大事儿,出了这样的差错,自然是极难开脱。可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怕是要问责的不只是这几十个扛工。到时候从礼部到工部,还有司礼监,鸿驴寺,太常寺等等诸班官员,只怕谁都脱不了干系。

    瞬间,整个空气像是突然凝滞了一般,每一个人都觉得沉闷无比,却又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说要把这事大事化小,或者说要查究起来。

    可灵驾入玄宫的时间小也是钦天监定下的吉时,如果耽误了,只怕是今个都要停在这里进退不的。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出了大事儿。

    “太子殿下!”萧墨轩忽得低下头去,对着身边的皇太子朱翎钧轻呼一声。

    “恭送教皇帝万安!”还没等朱朗钧回过神来,萧墨轩已是先跪下身去,高呼一声。

    太子朱翎钧虽是年幼。可却向来机灵,又和萧大学士相处得久,见萧墨轩呼出声来,也不多想,也立玄跟着朝玄宫方向跪下。

    “恭送皇祖父万安!”

    “皇太子恭送太上皇万安!”

    冯保也随即反应过来,紧跟着也“啪”的一声跪了下来。

    “恭送教皇帝万安!”

    诸侯百官,也都是玲珑,晓得见风使舵,这时候哪里会再犹豫,心里略松一口气,哗啦啦的一起朝着玄宫方向跪下身来。

    灵驾终于再次启动起来。顺着漆黑的甭道,朝着玄宫的最深处走去。

    菌道两边的油灯和最里面盛满黄蜡的万年灯,微微的闪耀着,映射在灵驾钠金的车身上,从甭道外面朝里面看,有着一种诡秘的瑰丽。

    甫道中轰鸣的车轮,在垫在地上的木板上碾过,出嘎嘎的声音,越传越远,逐渐的只能听见几声沉闷的响动。

    卯时中,肃州,大校瑰

    当中的一杆明字金乌旗下。簇拥着众多各色旌旗。

    四月正是风起的日头。肃州又是空旷之野,南风和北风在讨赖河谷相遇,接着沿着谷口一路灌进长达三十多里的河谷,直扑肃州。卷起一团团风沙,拍在飘扬的旌旗上面。

    校场东边的“线”字大旗下,排出了一列重装的骑兵队伍,约有三四百人,清一色的黄膘马。黑马镫,腰间的苗刀虽是隔着刀鞘,仍然遮挡不住腾腾的杀气。

    在重骑兵营的对面,则是数约两千人的轻装骑兵队伍,虽然未着重甲,可背后清一色的湘竹长弓。也是掩不住的英武。

    只是这近三千人马,皆着缟素,就连马脖子上也裹上了一层薄薄的

    纱。

    阵翻盏般的马蹄声远远转了过来,李成梁同样一身缟素,单人单马,跃到校场当中。

    勒手中的缰绳,战马长嘶一声,停下步来。

    “这里的弟兄,可有肃州本地老军户家的子弟?”李成梁朝众人微扫一眼,大声喝道。

    “是本地老军户家的子弟。都站出来看看!”

    队伍里的几十名骑士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纵马上前一步。

    “可认得那里?”李成梁一扬手中的马鞭,直指远处的嘉峪关城楼。

    “认得。”众将士齐声喝道。

    “你们都是本地的老军户。说起渊源,要比我这个外来的辽东汉子要明了得多。”李成梁一挺腰杆。提高了声音。

    “洪武五年,冯胜冯国公在此掘土为城,始有嘉峪关。此后冯国公出关七战七胜,直取沙州。”

    “洪武二十四只,太祖皇帝又兵西域,夺取哈密卫。”

    “可如今,又有谁能告诉我’人马熙攘的肃州大校场上,顿时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声。数十面旌旗被风扯动,出呼啦啦的响声。像是抽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边。

    从嘉靖七年退出哈密卫,到隆庆四只,数十今年头并不算太遥远。

    哈密之地,汉属伊吾卢。汉明帝时置宜禾都尉,唐为伊州。

    大明永乐,明廷封安真帖木儿为忠顺永乐四只三月,设哈密卫,以真帖木儿部下头目为卫指挥、千百户。

    然自从天顺四只后,哈密卫屡次失陷。

    弘治六年后。明廷曾经数次派兵出嘉峪关,意图兴复哈密卫,却又屡次得而复失。

    弘治后,又终正德一朝,明廷又数次派员派兵,意图兴复哈密卫,却始终一无所获。

    嘉靖七年。明廷起大礼仪之争,哈密卫之失成为罪责之柄。甘肃巡抚陈九畴等四十余人下狱,此后数十年,明军再未兵出嘉峪关一步。

    “匕酒,”李成梁不等众人回过身来,忽得猛喝一声。校场外几十名杂役应声而喝,将上百坛陈年的好酒搬上技场。

    酒?校场上的上千号人,顿时都是瞪大了眼睛。以酒劳军。虽是惯例,可太上皇驾崩的消息,昨个就传到了肃州。今个出的三营将士,也没指望能在今个喝上壮行酒。猛然听见一个酒字,顿时都是一个激楞。

    “游击将军线补襄所属先锋三营听令!”李成梁从袖中抖出一份。

    “太上皇驾崩奉安,本当禁酒禁乐,岂念尔等将士行将征途劳苦,为国尽瘁。内阁及兵部秉吾皇之意,准先锋三营将士,各饮酒三碗,以壮行程。愿诸军将士,勿忘皇恩,军行咨事。壮我国威。”

    “开坛。”李成梁网一念完,立刻跃下马来,当先提起一口酒坛,拍开坛口的封泥,一阵浓烈的酒香,在校场中间弥漫开来。《》“第一碗酒。末将李成梁率大明西征军数万将士,遥祭太上皇奉安万福。”

    数千精壮士卒。都跟着李成梁转向东边京城的方向跪下身来。李成粱先献一碗,然后才接过另一碗酒,一饮而尽。三营将士也紧随其后,将手中的烈酒一口喝干。

    “第二碗酒。”李成梁等众将士起身转了回来,才继续说道。

    “这第二碗酒。给诸位兄弟以壮行程,诸位兄弟先出关一步,我李成粱紧随其后。”

    “好秦酒。”连喝两碗烈酒,李成梁也是禁不住轻呵一口气,“大丈夫便就当如这秦酒一般,壮壮烈烈走上一回。

    “这第三碗。”李成梁并不急着再斟满酒,而是缓缓托起手上的瓷碗。

    数千双眼睛。都直直的盯着李成梁,李成梁却是许久一言不。

    “咱和诸个兄弟都一样,只是个粗壮的军汉,既是入了军,从前的时候,上头叫咱打谁,咱就打谁,从来也没想过究竟打的是什么。”

    “咱辽东老家那片儿,也和肃州这里差不多。出了关就是勒子的地。勒子若是来了兴头,一年来打个三五次秋风也是常见。诸位兄弟都是从九边诸军里挑出来的,想是也不会不知道。”

    “那时候,咱也跟着总兵官出了不少次关,杀的勒子也不在少数,可这仗打来打去,靶子却是眼见着越打越多。”’“那时候,咱也想不明白,这长城修的好好的,这些勒子怎么就还能来去自如,和插了翅膀的一般。”

    “当年皇上和萧大人拼了命一般的,要拿归化。拿全宁,其实咱也不明白,那地方穷乡僻壤的,大军驻扎在那里,还得空狂国常。”

    “可自从全宁一战之后,从辽东,到宣大,再到这肃州,咱突然是想明白了。”

    “缩在这长城里头,永远是要被打,被掳掠。这国门,光守是守不住的,耍想活得安宁些,惟只有打将出去,将这关外绵绵万里之地,都变成国门的屏障。”

    “当年”,其实咱也觉得勒子厉害。”

    “咱当年跟着杨老总兵官,几万兄弟出关,能活着回来的只有三分之一。”

    “萧大人常和咱说,时候不同了,咱也一直想着。这时候到底咋不同了,又到底不同在哪。”

    “全宁打图门,其实咱出去的时候就没准备回来,可偏偏谁也没想到,咱就这么胜了。两千打一万,偏偏就这么的胜了。”

    李成梁讪笑一声,自嘲似的摇了摇脑袋,忽又猛得抬起了头

    “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始,咱口袋里的军饷就这么翻了好几番。从前。咱是从来没想过。”

    “老军户没了。咱军户家的子弟也能参加科举了,那些从前不拿正眼看咱的举子们。咱从前也不拿正眼看他们,只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可眼下。也混成一团了,这时候才现,原来一直是谁也离不了谁。”

    “时候果然是不同了呐”李成梁深吸一口气,大声喝出,“东南偻患,打了上百年,胜的是谁?”

    “大明!”

    也不知道是随先起的头,数千将士,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呼出声来。

    “南洋海战。打的西洋鬼子人仰马翻,胜的是谁?”

    “大明!”

    “在归化,在全宁,打的勒子俯称臣,胜的又是谁?”

    “大明!”

    “西洋鬼子也打败了勒子,又是谁打败了西洋鬼子?”

    “大明!”

    已经不需要谁先起头,数千人的心头都像是窝了一团炽热的火焰,恨不得立刻放集去燃烧一切。

    “太上皇奉安。皇上和内阁准咱喝酒壮行,已是皇恩浩荡。”

    “这第三碗酒。咱不喝,等先拿回了哈密卫,我李成梁再与诸位兄弟接着共饮此碗。到时候我们再继续西进,让北面来的西洋鬼子知道咱的厉害。”

    “愿听将军驱策。”校场上的数千将士,齐声应道。

    “游击将军线补衰,及先锋三营听令。”李成梁转身几步大声喝道。

    “听!”校场上的数千人,几乎像是只听见一声呼喊,却让人振聋聩一般。

    “令尔等先行出嘉峪关,至沙州,哈密卫,设立行营,迎接大军西

    数千人的骑兵队伍,再一次启动起来,大道的两旁,拥满了前来相送的肃州百姓。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近万人的步兵和商队组成的队伍,从肃州城到嘉峪关,一路连绵不绝!

    向西,将西域万里,尽变成国门所在。愿嘉峪一关,永不再为胡马所度。国门。万里!

第九卷 第十四章 首辅徐阶

    自从二十三日之后,京城里头似乎就从来不缺少话题。

    蒙皇上和朝廷开了恩,太上皇的恩泽,只禁了三天的酒乐。不过二十七日是太上皇奉安的日子,仍然没人敢真开了禁。

    直到了二十八日,京城里酒楼和茶馆什么的,才渐渐重新开了张,只是坐在里头的人,仍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敢大声笑乐出来。

    昨今天寿山奉安时候的意外。虽是没有人刻意去渲染,但是小道消息偏偏总是传的最快,也最让人能找到乐子。更何况当时那么多人都在。也不知道是谁先传了出来的。只过了一夜,就在私底下传得沸沸。

    “高拱挡了太上皇的道”还是太上皇想说高拱挡了道。”

    也不知道是随先琢磨出这么个理来。可联系前当日的情形,却又是说不出的古怪。就算是当时在场的人。也觉得玄妙无比,更何况那些根本没机会去亲自奉安的。

    只是一个个口中说的,却直接说了高拱,并不是叫上高阁老三个字。

    说这话的人,自然是小心异常,说之前都要左右顾盼几回才敢开了口。毕竟眼下高拱还是内阁的次辅,位高权重。虽说未必会来和平常的百姓计较,但是说话的人却是仍有几分提心吊胆。

    而更多的听者,难免面皮上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更不会多说些什么,听过之后,无论说者还是听者,都是一副向来未曾说谈论过的表情。而等转回了身去,这一则小道消息却是越传越广。

    若是要说这朝廷里头,高阁老眼下的情形到确实有些难堪。

    上头的徐阁老才是真正的辅。虽说松江府的夺田一案,确实让徐阁老有些下不了台面。徐阁老自个在台上台下,也是屡次说出了想要告老还乡的念头。可说归说,毕竟人还在上头。

    而朝廷眼下的权柄,朝野内外。谁都知道皇上最信愕过的是萧阁台。

    萧阁台兼着兵部的堂官,更是实打实的打过几场大征之战,这一点。朝廷里头谁也比不上,朝廷用兵的事儿自然是顺位排第一。

    除了萧阁台,吏部的堂官杨博向来都是顺着萧字大旗的风向打转。吏部是百官之,手握升迁之责,谁也得罪不起。虽说杨尚书口口声声都是秉承圣意。谁都知道,皇上若有大事儿要论,第一个要找的就是萧阁台。

    只有这备两个人谈得顺了,才会把事儿拿出来亮相。

    可偏偏除了这两个”户部的徐阁老虽是辅,近来却又总是顺着这两个的意思去走。

    眼下工部的堂官张居正,也是内阁大臣,内阁里第三把的椅子。最是滑溜的一个人,朝野上下,倒也有几分威望。张阁老平日里的言行也算得上是端正,谁也拿不出理由来说他的不是。

    且还和萧墨轩还有一份八竿子打不着的翁婿情分,他不帮着萧大人去翻高阁老的台,高阁老已经是要去五台山烧高香了。

    能剩下的,也就是翰林院的陈以勤和都察院的赵贞吉。

    陈以勤其实根本不必拿来说。谁都知道此人堪比李春芳,十足的老好人一个,只要不是有违伦理之事儿。向来也不会力争。

    左都御史赵贞吉虽有拜相之心,和内阁里几个比起来,却无拜相之才,无论资历还是功绩,就连陈以勤尚且比不上。当年虽有一争之雄心,可三四只下来,亲眼看着内阁里几个步步弈局,已是大觉不如,只能空叹一声“既生瑜,何生亮”更兼有徐阶约束,更是收敛羽毛。

    如此一来,高阁老手上能剩下来的。也不过只有一个礼部。礼部其实倒也不是清水衙门,只能管着些迎来送往的事儿。要知道,科举的刀笔,也是握在礼部的手里。如果说吏官之,那么礼部就是百官之师。只是可惜这个所谓的百官之师有些名不符实,能够掌握的,无非是些网登科的举子,进士,最多是些翰林之类,人轻言微。

    高阁老年纪虽也走过了五十。可心志却也不内阁里的约束也就罢了,高阁老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耐得下去。

    可偏偏太上皇一场奉安,竟是莫名其妙的闹腾出个。“高拱挡了太上皇的道。的话来。就连京城满大街的人都在谈论,高阁老自个又岂会不

    道。

    乾清宫,东暖阁。

    四月底的京城,天气并不算得热,况且东暖阁四面的窗户都打了开来。显得甚是凉爽。可高拱高阁老却不时的抬起手上的袖子,擦拭着额头上汗珠,面皮上更是严肃无比。

    “高卿家何必在意,惟一坊间传言尔。”隆庆若无其事一般的挥了下袖子,面皮上却也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来。

    太上皇的奉安大典上边,闹出这么一出来,其实若是说隆庆大人心里头丝毫芥蒂也没起,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只是这些事情,实在有些捕风捉影的嫌疑,况且高拱高阁老也是帝王师,当年隆庆大人还是裕王爷的时候,也没少被关照过。

    哪怕只说这回太上皇的奉安,眼下的高阁老,也是兼着礼部的堂官。为了太上皇奉安的事,鞍前马后的操劳,众人也都是看在眼里。若是真的因为这个现出不满来,未免有些欲加之罪的嫌疑。

    其他的四位阁臣,连着陈洪。冯保,孟冲等几个司礼监的秉笔,都是微微低着头,一言不。这个当口上,确实也是说什么都不好,只能说不开口了。

    “萧卿家。”隆庆微微抬了抬手。瞥了一眼窗户,一边的小内侍立刻会了意,把窗格掩的小了些,挡住了穿堂风。

    “肃州城的兵马,该是按时出了关吧。”隆庆见高拱仍有些惶恐。也不便再劝解,干脆把话头转回到了正事儿上边。

    “从京城到肃州,三千里的地,用八百里快骑昼夜不停,也要两三日才能把消息送到,再传回来,怕是也要两三日,算下来,怕是要等到明日夜间或是后日才会有肃州的消息传来。”萧墨轩略一思量,立刻回道,“不过既然有文书传了过去。肃州那边又委派了能臣良将,当是自有主张。”

    四诚的朝庄,仍是仿照归化的模样谅块。就有劳徐阁略,六,隆庆微微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徐阶那边。毕竟朝庄和各地的钱庄在名义上面。都属于户部的统一管理。

    “这些都是微臣分内的责。早就安排妥当,倒是兵马的事儿才是最紧要,微臣也早就安排下人手。帮着各地的随军商户料理。”一直默不做声的徐阶,这时候才直起身来回道。“也亏得皇上和萧大人能想出如此妙计,让我大明的商户随军供应,帐面上的花消虽然大些,可仔细算下来倒省了许多。至于帐面的花消,户部也尽量盘算仔细些,该花的一文也不少,能省的也尽量多省些下来。

    “徐阁老明鉴,这兵马的事儿才是最紧要,打了这么多回,虽都是胜了,联这心里头却禁不住的每次都要搁着。”隆庆听徐阶的话,也只是略微舒了些心。

    前几次的大战,都是依托着国内的地境出击,而这一回却是真的劳师远征。况且不但要面对那些顺着河流而进的西洋人,西域一带的土著和瓦刺人,也是一时间难以断定敌友。

    “图门的诏书,已于先一步送出关去,瓦刺各部皆有一份,许以封赏。图门眼下虽是暂居京师,可我大明并未削去其王爵。以北元之理,兼我大明之势。即便有人有心与我大明西军相抗,转瞬之间,也难免互相猜忌。”萧墨轩不急不慢的回道,“臣早有线报,瓦刺人与西洋人几次接战,皆未击退,到反被蚕食领土。如此一来,只要我西军取得胜,不但可令西洋人胆寒,便就连西域诸部,也必定忌。

    “胜”隆庆微微点了点头,“只盼李成梁能不负所望,联和诸位卿家,也只能在这京城里头等候消息了。”

    “诸位卿家,可还有事?”隆庆回过神来,向着众人问道。

    “臣徐阶有一事,还请圣上恩准。”一直站得离隆庆最近的徐阶,忽得转过身来,伏倒当中。

    “徐阁老有事只说便是,何必再行大礼。”隆庆帝也略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

    “微臣是天启五年的生日。到眼下已是六十有二,按照民间算起来,早已年过花甲。”徐阶却不肯起身,仍是跪在当中说道,“嘉靖二年,臣以探花及第,在朝廷为官也已逾四十年之久。”

    “蒙太上皇和皇上恩宠,的授内阁辅之职,已是位及人臣。了无遗憾。”

    “惟一心中所恨,无非是微臣忙于国事,竟疏了子孙的调教。臣所奏请的,也只是想请皇上恩准。准微臣回乡养老,刮教子孙。”

    “阁老何出此言。”隆庆虽没有大吃一惊的神情,可未免也有些意料不到,“六十有二,也正是当时。当年严阁老尚且八十为相,何况阁老你才才刚年及六十。”

    “他人之事,令人又何必效仿之徐阶的脸上,却突然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容来,“皇上和诸位大人今日所做之事,又何曾有人做

    “微臣所请,还请圣上恩准。”

    “眼下兵行西北,幕廷正是用人之际”眼见徐阶似乎去意已决,隆庆却倒显得有些犹豫起来。

    “人行走而法度不废,方是我大明日后兴国之理,若是皇上恩准,便请从微臣身上而始吧。”徐阶俯下身去,重重……

    此时不但是隆庆帝微叹一声,就连一边的萧墨轩和张居正等人,也是禁不住微微颌。

    “既然徐阁老去意已决,想来联也不便强留。”隆庆帝终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当中,亲自将徐阶扶起。

    “阁老适才所言,字字言在联心。人行走而法度不废,日后当是我朝治国之理。”

    “圣上有此厚眷,微臣铭感于心徐阶脸上又泛起一层满足的笑意,“朝中眼下有诸位大人辅佐圣上,微臣也算是放得下心来了。”

    “徐阁老离家已久,萧卿家曾经经略江南,南直隶也算得上是熟识。虽是要忙着西北的战事,却再请帮着联担待一些,为阁老回乡一事料理一番。”隆庆对着萧墨轩说道。

    “微臣稍后便去帮着打理。”隆庆帝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萧墨轩也听得明白其中的意思,大意也就是把江南徐家的事情,能放过一些就放过一些,只要处理得当便是,暂且不需要再多做追究了。其实原本萧墨轩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未及去打理罢了。眼下皇上既然也说了出来,自然不会再顾及太多了。

    “微臣谢皇上隆恩。”徐阶的嘴唇微微舞抖了几下,却又再没说出什么来。

    “等出了宫,诸位大人帮着联送一送阁老,尤其是萧卿家,更要多担待一些隆庆帝紧紧握了握徐阶的手,终于还是放了开来。

    这一双手,曾经一路护送自己从裕王府直到今天的紫禁城,又一路伴随着自己和这个大明王朝一路走来。虽是也屡有过错,却不失大节。

    而就在今天,这双手的主人终于决定要离开,回到他曾经出生的地方,路途千里,只怕是今生再难相见。

    大明朝曾经的辅,徐阶,终于决定要离开了。离开这块他曾经倾注了所有的心血的地方,离开这块曾经承载了他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希望和失落的地方。

    大明隆庆四只,五月初六。在余下四位内阁大臣,高拱,张居正,陈以勤和萧墨轩,以及杨博,赵贞吉等众多文武百官的相送下,徐阶终于离开了京城,经东直门而出,前往通州渡乘舟南下。

    对于曾经的徐阁老来说,这向南返乡的一路将是且笑且行。

    曾经笑着步入永恒的睡眠的嘉靖帝,与今天笑而返乡的徐阁老,他们都是把最灿烂的笑容留在了这座城市,留在了大明王朝的心脏。

    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在他们身后,相送他们的人,将会带来一个更加伟大的时代。

    而他们自己的名字,将会跟随这些身后的人一起,名垂千古口

    曾经有一个人,叫徐阶,辅徐阶。

第九卷 第十六章 会盟

    大明隆庆四只。六月十,别失八六根分别代表准噶尔、和硕特、土尔扈特、杜尔伯特四部和土鲁番,归化城的粗黑大麾,齐插在蒙古人象征权势的灶君前。

    而火灶里正在烤着几只肥美的全羊,火头时不时的卷起几阵黑烟,却又立刻被随风舞动的大麾拍散开来。

    自从十七年前,瓦刺四部会盟以来,和硕特部的领博贝密尔咱就一直担任着四部卫特拉的盟主。

    眼下按照汉人的话,博贝密尔咱已是年过花甲,多年的迁徙和征战,已经过多的透支了他的精力,适才的时候,他甚至不得不依靠着儿子哈尼诺颜洪果尔的搀扶才能下得马来。

    “尊贵的博贝密尔咱诺颜,我的父亲让我给你带来了最真诚的祝福。”代表归化的俺答之子黄台吉,站起身来,右手放在心口,向着博贝密尔咱行礼。

    博贝密尔咱是卫特拉四部中,唯一出身“黄金家族”的头人,如果按照辈分,博贝密尔咱也和俺答相等,所以即使高傲的黄台吉,也不得不向博贝密尔咱主动致意。

    “你的父亲俺答。是记得我这只折了翅膀的鹰,还是记挂着我们的和硕特部?”博贝密尔咱轻轻咳嗽几声,径直走到灶君台前的位置和李成粱,以及土鲁番的阿里满檀并排坐了下来。

    黄台吉脸上的肌肉略微跳动了几下,却又立亥平静下来,只是略有些难堪的朝着李成梁的方向扫了一眼。

    “我们六部会盟。为何还要外人在场。”土尔扈特部的喀喇博郭罗,网及坐下,却又冷笑的说道,“还是应该让我们的尊贵的博贝密尔咱诺颜也跟着咱们坐在下边。”

    “板升城里灶君前最尊贵的位置,不是早就给了人家。”杜尔伯特部的车臣哈哈大笑。

    黄台吉虽是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额头上面却顿时禁不住暴起几根青筋,迎头却看见李成粱脸上依旧和煦的笑容,心里头才稍微平了些下来。

    “咯喇博郭罗”身为四大卫特拉盟主的博贝密尔咱毕竟活过的年头最大,见过的世面也最多,怕是他们把话说过了头,又咳嗽几声接过了话头。

    “李将军毕竟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博贝密尔咱虽走出面打了圆场,又口口声声称呼着尊贵的客人,可面皮上的表情却并算不得尊。

    至于一边的黄台吉,虽是归化的大麾仍和其他四面大旗一起插在灶君位前,可是博贝密尔咱坐下来以后,居然问也没问上一句。

    “和尊贵的咯喇博郭罗诺颜,本帅又怎好计较太多。”李成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来。

    这句话与其说是客气,不如说是给了咯喇博郭罗一记耳光,只是一个不通事理的蛮夫。

    对于咯喇博郭罗的态度,李成梁也是早有准备。自从上个月出嘉峪关以来,数万大明精兵直抵沙州和哈密,并且在这两处分别扎下大营塞,兴建卫所,摆下了要长期驻扎的架势。

    明军的举动。先引起了畏兀儿人的警惧,土鲁番的阿里满檀,历来把哈密卫和沙洲视如自己的地盘。虽然土鲁番近年来和瓦刺人之间并不算太融洽,可是在面对西北方的威胁方面,却有着出奇的一致。

    阿里满的打算,原本也是指望明军和西边来的洋鬼子打个难分难接,然后再设法从中渔利。

    可没想到的是。跟着明军出关的,除了大队的商人外,还有上万人的工匠。这些人一到沙洲和哈密,立玄就开始经营工事和堡垒,并不急着立刻就去和西洋鬼子撞一起去。

    瓦刺人揣的心思。约莫也和阿里满差不多,等见到明军先不急着继续西进,而是在哈密和沙州大兴土木,顿时就吓了一跳。

    更让瓦刺四大卫特拉领恼怒的是,八千辉特领吉格根阿哈和巴图特部领喀木苏。竟然在第一时间各派出一千青壮,帮助明军在哈密和沙洲修建城池。

    八千辉特和巴图特部也同属瓦刺,眼下四大卫特拉尚在观望,他们却已经公然向明廷示好,无形间,也是狠狠的削了四大卫特拉的面。

    “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帮人家做事,没看见吉格根阿啥的箭矢都要用金子去打了。瓦刺人的四大卫特拉,只怕以后就要变成六大卫特拉了。”喀喇博郭罗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很是恼怒,可话里头总让人觉的有一丝酸溜溜的感觉。

    眼下的巴图特和八千辉特,虽然也是有上万户的人口,但是相对于四大卫特拉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小部落,向来也是依附在四大卫特拉之。

    瓦刺人不是傻子。轻靶人被打垮以后,数万明军西进,如果瓦刺人真的以为是长生天显灵,派了明朝活神仙来帮他们打西洋鬼子,那也未免傻过了头。

    图门的分封令。也早在上个月就传到了漠西草原,除了四大卫特拉的诺颜外,八千辉特领吉格根阿哈,巴图特部领咯木苏,绰罗斯部领伯古岱,额鲁特部卜都海也分别被封汗。

    瓦刺部的四大汗。几乎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八汗王。

    瓦刺虽然和勒粗虽是有仇,当年瓦刺也先也曾经企图篡夺北元大汗之位,可是不可否认,瓦刺部和北元的这个名号之间,仍然是

    和硕特部之所谓能够成为四大卫特拉的盟主,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和硕特部是四大部领中唯一的“黄金家族”的子孙。

    图门虽是被拘禁在北京城,但是大明朝廷并没有下诏废了他的汗位。也就是说。只要图门不死,他仍然是北元名义上的大汗。

    虽然还有一种可能,也可以打破图门仍然在幕义上掌握北元汗位的情况。那就是鞋鞋和瓦刺人能够推举出一位有资格继承达延汗汗位的人选来。

    可问题是,眼下的草原上,有资格继承达延汗位的人选,只有两个,一个是归化城的俺答,另一个就是和硕特部的博贝密尔咱。

    俺答已是归顺明廷,选他和留着图门根本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俺答早就在私下表示过意思,绝对不会有染指大汗之位的意图。

    俺答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绝对彻底归顺大明朝廷,就知道绝对不能去打这个北元大汗之位的主意。

    眼下的明廷人才济济,且不说北京城里的萧墨轩,高拱,张居正,杨博等几个整天琢磨人的大佬,就是谭纶和王崇古,戚继光这几个”都让俺答大觉吃不消。

    其实博贝密尔咱,倒是有心让俺答来做这个北元大汗的位子,关键是俺答不乐意。

    俺答确实不傻,如果他接了北元的汗位,那么也就说明自个。或者是归化有重振草原的意图。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俺答用屁股想想也能明白。

    李成梁能用两千多骑兵打垮图门的上万骑兵,虽说其中动用了耗资极大的重装骑兵队伍。可这么些年下来,俺答对大明的了解要比图门或者博贝密尔咱要深的多。

    明军只用了两干多骑兵,不代表明军真的只有这么点实力。

    实际上,眼下的大明其他的不说,装备重装骑兵所需要的资金和人力物力多的是。别说几百重装骑兵,装备上万恐怕都不成问题。

    而且自从明军在事实上掌握河套草原和辽东草原之后,一直是明军软肋的战马问题,也再不是冉题。

    这一次李成梁的西征大军,三万多骑兵里头,就有几千名重装骑兵,这也是验证了俺答之前的判断。

    再加上大明朝廷用边贸来吸引塞外各族交易,光是博贝密尔咱的和硕特部,这么些年卖给大明的上等良马,就何止千匹之多。

    “这些草原上的犊子,眼光只能放这么远了,咱们当年的选择毕竟还是没错。”

    俺答虽是归顺大明朝廷,但是好歹也是蒙古人汗王出身,对草原的感情不浅,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些庆幸,还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可是不管怎么说。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俺答已经由当初的和缓局势,以图休养生息。变成了彻底的归顺。

    其他人不说。只要是隆庆或者萧墨轩这两人,有一个人在,蒙古人就没有翻身的机会。这么多年下来,隆庆一直在受着萧墨轩的影响,两个人的思想在本质上已经根本没什么差别了。

    不说谭纶手下的十多万精锐大军,只是归化城附近的五六万囤田大军,在明军里头只能算是二线的军队,那装备,拉出来清一色的镶钉战甲,水一色的淬火钢刀,至于火炮,火枪什么的更不用说,虽然几乎都是步兵,可就这一支军队,俺答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再说了,这么多年下来,归顺大明朝廷的好处,俺答也是心知肚明,他也舍不得放弃眼下的这份安逸和富贵。

    瓦刺和硕特部的博贝密尔咱,也是黄金家族的子孙,按道理说,也有资格继承大汗的位子,偏偏和硕特部的实力和声势,都比俺答要差上

    截。

    而且若是由博贝密尔咱来继承达延汗的汗位,鞋靶各部的贵族们必定会站出来反对。虽是瓦刺人和鞋粒人都是蒙古部落,但是也先当年的所为,给蒙古人心里留下了太多的阴影,就算是瓦刺人自己,也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博贝密尔咱私下里曾经表示过支持俺答继承汗位,但是同样老奸巨滑的俺答又岂上他的当。

    眼下图门已经被明人拘禁于北京城,被明人当作了手上一的一枚棋子。如果俺答敢接过元大汗的位子,那么迟早之间,俺答部也将会不得不面对明军的征伐。

    博贝密尔咱也并不指望俺答能挡住势头正盛的明军,但是如果俺答战死,勒鞋部将面临完全的群龙无的局面。

    到那个时候。自个也许会有机会出来收拾残局,吞下勒粗人的残部,兴许会和明军。西洋人有一战之力。

    兴许,在博贝密尔咱的心中,也在瞬间升腾起过当年的祖先驰骋疆场的身影。

    博贝密尔咱的如意盘算打的是好,偏偏俺答不接招,让博贝密尔咱只觉得拳头挥在了空处,无处使力。

    更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是,自从大明洪武帝收复北地之后,北元大汗几乎从来没有以的名分封汗王。

    而这一次,除了原本的四大卫特拉汗王以外,八千辉特领吉格根阿哈被册封为杭爱汗王,巴图特部领咯木苏被册封布昆汗王,绰罗斯部领伯古岱册封济拉满汗王,额鲁特部卜都海则是被册封为奥答托图木汗王。

    四个新册封的汗王,名义上的封地全都心犹噶尔部和十尔虚特部的领地附的。纹热怕也是咬喇博郭涨此人动肝火的原因之一。

    虽然图门的分封令传到漠西草原之后,伯古岱和卜都海都在第一时间派人分别前往四大卫特拉汗王处通报。并且表示不会对图门分封的领地有染指的意图,可是这两人也并没有拒绝图门的册封不是。

    而且另外的两人,吉格根阿哈和咯木苏两个,却是接受了册封之后,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就这么安之泰然。

    西进的明军在哈密和沙州驻扎下来后。随大军西进的,除了大批的粮草军械供应商外,还有不少其他商队。这一回朝廷开了恩,不但准了随军的商队携带除军需以外的物品西进外,还额外准放了其他各色商队。

    以前陕西一带的商人,也不是没有和瓦刺人,畏兀儿人做过生意,只是朝廷的禁令放在那里,只能是偷偷摸摸的,这一回忽得开了禁,居然有些捞不着北的感觉,但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做买卖总是好事。虽然看上去需要冒上一点风险,但是这点风险兴许也是值得的。

    商队是跟着大军出了关,但是想做买卖也不是一点规矩没有。大军到了沙州和哈密之后,李成梁又颁下了一道命令。

    西进的商队,做买卖可以,但是只能和俺答部,八千辉特,以及巴图特部往来。若是与其余各部买卖,一律视如通敌。

    只能和俺答部,八千辉特。以及巴图剁做买卖,局限性是大了许多,但是实际上影响并不大,限制就限制吧,赶紧挣钱才是硬道理。

    于是一时间,哈密和沙州两个,地方。一片热火朝天。一边是在赶工赶点的修建工事和堡垒,而周边一大块地方,都成了喧嚣的塞外集。

    吉格根阿哈和咯木苏,一下子就成了各全部落眼中的大红人。不知道有多少瓦刺贵族,这边在博贝密尔咱那几个面前大骂吉格根阿哈和略木苏毫无血性,丢了蒙古人的脸,只是一转过头去,连忙派出亲信去和吉格根阿哈或者咯木苏联系,指望能搭上一程。

    就算是喀喇博郭罗,看着哈密和沙州的热闹,也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眼红。怎么不眼红呢。吉格根阿哈和咯木苏是什么东西?之前在咱几个面前,还不就像两只驯服了的猎犬。

    转眼之间。自己部落里的那些贵族反倒还的低头去求着他们。听说吉格根阿啥的两百亲卫,都已经换上了关内的淬钢弯刀了。咯木苏更是不得了。据说因为巴图特部是最早抽派壮丁去帮着明人的,所以李成粱一高兴。送了两门明军用的钢嘴火炮给他。

    就在十来天前,喀喇博郭罗的一个侍妾的族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和巴图特部的族人闹好了起来,土尔扈特部的人打死了两个巴图门族人。

    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咯木苏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没准还得派人向咯喇博郭罗请罪。

    可这一回。咯木苏二话不说,带上李成梁送给他的两门火炮,就冲着土尔扈特部的营地一阵炮轰。

    瓦刺人之间,以前也不是没有争斗,可在咯喇博郭罗看来,那是瓦刺人自己的事情,这一回却明显有了些其他的影子在里面。

    略木苏的这一通炮轰,不但炸死了十多个土尔扈特人,还把营地里的牛羊和马匹一卷而空。

    咯喇博郭罗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勃然大怒,当即准备亲自率军蹋平巴图特部。

    幸得博贝密尔咱及时得到消息,亲自带人赶往霍伯克齐里挡住了咯喇博郭罗。

    “眼下西洋人在西边闹腾,咱们且先看着明人和西洋人能打出个什么样来。”博贝密尔咱对喀喇博郭罗如是说。

    虽然话里的明白意思是想要谋而后动,可是咯喇博郭罗知道,博贝密尔咱是心里怕那李成梁几万明军。其实略喇博郭罗也怕,那可是传说中几乎战无不胜的大明铁骑,只是土尔扈特突然被巴图特人欺负到头上来,怎么着也得表个态度。

    瓦刺人之间,闹腾的不可开交,对土鲁番的阿里满来说,心里头却只有两个字。“后悔”

    当初和瓦刺人的打算,是想让明人和西洋人打个你死我活,最好打完了之后。明军无力再出嘉峪关,西洋人也不敢再来这块地。

    可明军网出了嘉峪关,就占了哈密和沙州,偏偏自己一时间还不好反对,因为请明军西进的事儿,自个也有份。

    当年畏兀儿人为了从大明手中夺取哈密和沙洲,几乎是倾全国之力,历经近百年。结果转眼之间,沙州和哈密又回到明人的手中了,而且还是自个请回来的。这不是前门进狼,后门进虎嘛,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

    权衡再三。阿里满觉得只能让明军尽快西进,与西洋鬼子碰头,狠狠的掐上一回。然后再做打算。

    于是也就有了这一回的土鲁番大会,阿里满的意思,是联合瓦刺各部劝说李成梁尽快西进,哪怕暂且把姿态放低些也成。

    只是没想到的是,瓦刺人却在这里给出了难题,博贝密尔咱还好说些,咯喇博郭罗却有些不肯罢休的味道。

第九卷 第十七章 谋财害命

    请问尊贵的李成梁将军,我们蒙古人有向老话,就是微联八不应该去管主人家的事情,可我却听说。你的士兵却帮着咯木苏杀了我们土尔扈特部的族人。”喀喇博郭罗瞪着眼睛问道。

    喀喇博郭罗清楚的知道,李成粱虽然是送了两门钢嘴的火炮给咯木苏。但是咯木苏的手下对于操作这类比较复杂的火器并没有什么经验。如果没有明军士兵在一边指导,咯木苏的亲卫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利索的摧毁了土尔扈特人的营地。

    看着瓦刺人对李成梁难,身为吐鲁番主人的阿里满,只能是尽量掩饰着自己矛盾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解,已经听见李成梁哈哈大笑。

    “喀喇博郭罗诺颜,难道你认为。我会让我的士兵去做别人的奴仆?”

    李成梁停住了声,似笑非笑般的看住了咯喇博郭罗。

    “你,”喀喇博郭罗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能拿出来说。那些帮着咯木苏的人,就是李成梁的士兵。

    喀喇博郭罗一挺身,右手紧紧的握紧了腰间的弯刀,一双怒目,狠狠的瞪着李成梁。

    “难道咯喇博郭罗诺颜,想欺我明人的刀不利否?”李成梁似乎也是被喀喇博郭罗挑起了几分火气,冷哼一声,把手里的苗刀重重的扣在面前。

    吵吧,吵吧,黄台吉面皮上虽是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是不禁窃喜。

    瓦刺人和明人之间,闹的越是不可开交,归化城在大明的位置就会越巩固。

    这一回明军西进,原本没有征召归灿的教靶武士,可是俺答却主动派黄台吉带领一千骑兵跟随李成梁,一方面是示好,另一方面也有些探探风向的意思。

    “诸位勇敢的大人,西洋人现在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阿里满自觉适时的站了起来。

    喀喇博郭罗见阿里满出来劝解,翻了下眼皮,也是冷哼一声,却不再去看李成梁一眼。

    总算是赖着博贝密尔咱和阿里满的面子,喀喇博郭罗和车臣几个倒也没再作,只是不愿意亲自提兵,只是各派了一个麾下的千户达鲁花赤。配给的士兵也多是老弱居多。

    阿里满到是显得稍微有诚意一些。拿出了两万多名精骑,这已经是土鲁番能拿出的近一半的力量了。阿里满也是别无选择,西洋人已经占领了阿里玛图,离亦力把里只差一步,而过了亦力把里,就是他阿里满的老巢吐鲁番城。

    “我们和硕特部,年后网遭了春荒。怕是抽不出太多人手。”咯喇博郭里兴许是有些老糊涂了,竟说出番前后不搭的话来,“若是不嫌弃。我愿尽力筹措些补给。”

    遭了春荒?还能筹措出粮草来?李成梁心中淡淡一笑,却也没有拒绝。

    “那就先谢过诺颜了,稍后我便就派线补衷将军去诺颜大人的金帐商议。”瓦刺人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李成粱可不是省油的灯。

    在沙洲和哈密扎下营后,李成梁就把线补衷换到了军需官的位子上去。眼下各路商户,都隐隐以惠丰行的萧三为,线补襄和萧三算得上旧识。接洽起来倒也方便。不能直接去冲锋陷阵。线补襄确实有些老大不乐意,可是他到也是明白军需官的位子要比一个先锋营要紧要的多。

    况且这一回西出,约莫是攻坚居多。线补襄想要冲锋陷阵,机会怕也是不多。

    略喇博郭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是本想借这个由头完全撇开这档子事,却被李成梁顺着竿子爬了上来。

    最高兴的也莫过于阿里满,虽然他在漠西各部中出力最多,但是能让这支一直呆在哈密以西一带折腾的明军找点事情做,就是最大的收获。他们已经占了哈密和沙洲,若是再不挪动一下,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打吐鲁番城的主意。

    会盟的结果,也在李成梁的预料当中,所以等阿里满派人奉上油香的烤羊之后,李成梁立刻起身告辞。

    别失八里,古称焉者,或称龟兹。汉时为车师国后王庭,唐时,归于王化,置北庭原,又置庭州金满县,为北庭都护府治所。

    而李成梁大军的大营,眼下正在扎在当年的北庭都护府的旧址上边。这倒也难免加深了西域各部对明廷的猜忌。

    不过李成梁并不在乎,在全宁一战之后,李成梁早就认准了一个道理。实力才是最大的底牌。

    况且在京城短留的时候,萧大学士早就暗中吩咐过李成梁。我殃殃大国。谦和固然重要,可该张扬的时候,也是要张扬下,否则那些治外之民不晓得天朝的威风。

    李成梁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朝廷和萧大人的意思,所以虽然在哈密和沙渊的时候,还不算太张扬,可这回来别失八里,可算是耍足了威风。

    别夹八里虽然也叫别失八里城,当年大唐时也曾经威风一时,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当年残破的城墙早就大半没了踪影。土鲁番虽然尽力修缮过几回,但是哪里比得上中原大国的手段,城池周围的居民也不算多。只是因为大明西进大军和西域各部要在这里会盟,所以近来才显的热闹了许多。

    既然是要要威风,那么李成梁自然不可能是第一个进城,算起来,也只在和硕特部之前,那时候其余各部应该都到齐了。

    当头打先的是数十面赤红的金乌大旗和各色旗号,一路锣鼓喧天的且行且进。如果这还只能算是看个热闹。那么后面的队伍则是让西域诸部屏住了呼吸。

    三千轻骑兵紧随在旗号之后,清一色的黄膘马,大半个人头高,腰间皑亮的苗刀故意露出了小半截刀身,三千把苗刀在阳光下,眩得人直眼晕。

    在三千轻骑兵身后,则是装备整齐的一千

    四千只打上了熟铁马铁的马蹄,即使是踏在只是泥土和石子铺就的道路上,也出一阵阵隆隆的响声。

    一千匹纯黑的乌驹。几乎不带一根杂毛,从马镫到马鞍,都是黑色。马上的骑士也是一身纯黑,半遮的面罩下,如箭一般的目光时刻警惧的扫射着四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铁血的味道,看上去就知道是经历过战阵。

    实际上。李成梁麾下的西进大军,士卒都是从九边三军拨出来的久战之士。几乎一半的人手上都见过血。

    在最后压阵的。是近万名步战,人人一身尖红的战甲虽是一言不,却给人一种静谧的压迫力。

    三支队伍。象是一片黄黑红相间的云彩直直的朝着别失八里城压了下去。

    无论是最先抵达别失八里的阿里满,还是咯喇博郭罗。或者是车臣,当时都是面如土色。

    能拉就拉。拉不过来的就揍。李成梁李将军很好的贯彻了萧大学士的话。

    网进别失八里的第一天夜里,就有几个附近的小部族领偷偷来接洽。李将军倒也平易近人。一一单独接见,好言抚慰一番后,又交给了萧三去。

    交给萧三,可不是李将军想要推脱,而是萧三那里,才有这些小部族们最想要的“甜枣”

    这些小部族领离开之后,私下里无不说大明的李将军不但平易近人,更是难得的豪爽,于是乎,便就有更多的小部族偷偷派人潜进别失八里城来。所谓偷偷的。自然不会是躲着明军,而是瞒着城里的另外。

    李成梁本就是军汉出身,耐得住苦熬,只是苦了萧三,本来出了关,就有些不大习惯,又要整日整夜的忙碌,整个人竟是瘦了一大圈,见了李成梁。却仍是乐呵呵的。

    除了要一路打理惠丰行本身的商队,萧三还得帮着沿途各部的商户调度。更是要和军需官线补衷那里协调整齐。

    “朝庄”这一回也派了人跟着大军出关,这些金银之间的往来,也需要和商队之间协调,这一份和朝庄往来的事儿,自然又是落在了萧三的身上。

    另外还有军资输送,战端若开,那些火药。战刀什么的,损耗极大,平日军营里也不是可能备下这许多车马,也需要有各路商户相助,于是萧三的身上,又多了一桩事来。

    苦虽然是苦了些,可是这些在出关前,家里的主人早就交代过了,自个是自愿来的。萧三是萧墨轩打小的跟班,算得上是心腹中的心腹,原本地位就不低,若是这一回能立下大功回去,在府中的地位自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明军的前军。到了别失八里的,已经有近两万人,所以线补衷和萧三都已经是跟了过来。

    李成梁也没有住到城里由阿里满安排的宅子里去,而是随大军一起驻扎在城池附近。

    等李成梁回到营塞,还未及纵马入门,心里却是猛得咯噔响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线补衷和萧三两个,竟然是齐齐的站在大营门口,看样子竟像是只等自己回来。

    “总兵大人。”线补襄还是依着从前一般,叫李成梁总兵大人,只是眼神里头。却是不知道为何。却又欲言又止,露出几丝犹豫。而站在一边的萧三,却是一副更为古怪的神情,像是有些漠然。却又有些兴奋。

    “帐内说话。”李成梁跃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一边的侍卫。领着两人朝大帐内走去。

    网进了大帐,李成梁的目光立刻落到了一排木箱上面,看得出,线补襄和萧三两个。也是精细人。而李成梁不用问也知道,问题一定是出在这几只箱子上面。

    李成梁缓缓朝着箱子走了过去,鼻头抽了几下,虽然箱子还未打开。但是能闻得出,里头装的是火药。

    李成梁退回几步,小心翼翼的脱下身上的甲胄。才打开了第一口箱子,顿时也是眉头猛的一皱。

    线补襄和萧三跟上几步,把剩下的几口箱子也都打了开摹,只见李成梁的眉头也是越锁越紧。

    游,李成梁重重的哼出一身来,脸色阴沉的合上箱盖。

    “查,查是哪家作坊出的货色。”李成梁的五指越握越紧,轰的一声把拳头砸在案桌上。

    大军出战。最忌讳的是自己人在后面拖后腿。眼下的这几箱火药,并不是李成梁常见的黑中略带些黄褐色,再是显示出非常深的纯黑色。

    拿在手中闻。少了几分呛人的药味,手指一搓,也就全部化成了软软的粉末。

    这样的火药。明显就是木炭含量大大出了标准,用这样的火药,无论是火炮还是火镜,威力都要夫大的打上折扣。

    让士兵们拿这样的火药去和西洋人打,简直是和谋杀没有什么区别。

    “属下不敢擅自决断,还请总兵大人拿个主意。”线补衷低声回道。

    “还决断啥。给京城里文,请萧大人彻查。”李成梁怒不可遏。

    “除了这些。还有哪些火药出了问题。”大战在即,李成梁可不想这个时候再落了下来。

    “也只有这支商队的出了些问题,其余的线大人并未现问题。”线补襄没开口,萧三倒是连忙接了上来。

    “哦,是哪支商队送的这批货色?”李成粱有些疑惑的抬头问道,却又见线补衰和萧三两个,再有难色一般。

    “清者自清。何必隐瞒,又哪是瞒得过去。”李成梁冷笑一声。

    “这”听说是河南新郑。”线补衷迟疑了一下,“高家的商队。”

    “新郑高家?”李成梁顿时也是愕然。高拱家的商队?,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一,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卷 第十八章大明首辅

    呔明隆庆四只,七月二十。手机阅读小说,同步更新\!{www.uu234.com'}阿里玛图城里的俄罗斯人,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越来越近的威胁,他们仍然幻想着可以很快打通一条通往东方的黄金之国的陆上商路。

    准噶尔部一直活跃在阿里玛图附近的零散游骑,在一定程度上帮了明军和土鲁番大军的忙,他们龟缩在阿里玛图城里,一边在等待着补给,一边在谋划着东进的计划。

    李成梁麾下的斥候,都身着瓦刺人和吐鲁番人的衣着,所以即使是卡缪沙斯特罗甘诺夫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将是这个,东方最强大的帝国,他们梦寐以求的贸易对象。

    从七月初开始,一千多步兵就开始在阿里玛图城附近的树林后面挖掘壕沟。虽然不能一直通到居高临下的阿里玛图城下,但是只要能把火炮运送到足够对阿里玛图动攻击的位置就已经足够。

    阿里玛图和全宁里的敌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类型,图门可能会在恼怒下冲出城池,意图和敌人绝战,但是阿里玛图城里的敌人,李成梁已经通过各色消息得出个结论。无论战事如何,他们绝对不会迈出阿里玛图的城墙一步。

    这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对于明军在阿里玛图四周铺了开来,也是大有便利。

    南北二京的铸司,眼下加一起。一年才能做出四十门上下的“虎啸”。

    “虎啸”其实也就是由以前的红夷大炮改进而成,民间的“萧学会。”也在其中出力不少。制成之后,也不便再继续叫“红夷”;因悔当年戚继光所用的“虎蹲。之名,就直接叫了“虎啸。”只不过这个东西“咆哮”起来的气势,只怕是真老虎见了,也要吓的落荒而逃。

    这一回李成粱带来的,就足足有四十门“虎哮。”几乎是整个大明一年所能做出的数量,朝廷对此次西征的决心,也是可见。

    阿里满的畏兀儿大军,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直到二十日才姗姗来迟。李成梁却比阿里满更有耐心,反正眼下吐鲁番还是你阿里满的地盘,你要是不要,大不了咱拍拍屁股退回哈密,等西洋鬼子端了你吐鲁番的老家,咱再去打也不迟,李成梁有这个信心。

    而阿里满,却是等不起的,如果被西洋人打到自己老家里去,那么就算逃到大明去称臣,只怕是皇率陛下都不会正眼看自己了。

    七月二十二日,俄罗斯人似乎有些察觉到了城市周围的异样,因为已经足足有半个月,那些“野蛮人”都没有在城市周围骚扰了。

    一支二十人的俄罗斯巡查队冒险出城,遭遇到了土尔扈特的斥候,一番较量以后,撤退的却是土尔扈特人,而俄罗斯人也看到了令他们吃惊的一幕。

    在离城大约十里地的树林后面。连绵不绝的营寨,一直延伸到河边。

    俄罗斯人迅的退回了城里,而在当天晚上,在城墙上巡逻的俄里斯士兵,也足足增加了三倍之多。

    对于土尔扈特斥候队的突然退却,李成梁却是付之一笑,谁不知道他们揣的是什么心思,他们这么一退,明军半个月里,在阿里玛图城下挖掘的壕沟就失去了大半的作用。想要对阿里玛图动突袭的打算也就落了空。

    可是想要打怀主意,也得有这个实力才行。李成梁虽是恼怒,却也知道眼下什么最紧要,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些瓦刺人。

    七月二十三日。

    天网蒙蒙亮,吐鲁番和瓦刺诸部营地里的士兵尚未爬起身来,就听见远处的明军营中一阵号角鸣响。

    按照别失八里会盟的结果,各部的军队也必须跟随着明军的行动,所以即使不大乐意,也只能连忙聚集起来,一起朝着阿里玛图城下奔。

    那些瓦刺人派来的达鲁花赤们。虽然总是对明军多有不屑,可是他们手下的士兵,却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明军有了几分敬畏。

    毕竟俺达和图门都是败在这支军队的手上,瓦刺人想要牛气一点,也得掂量下手里的分量。

    俄罗斯人紧张的环视城市四周。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气势,却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是明国人。”卡缪沙面如土色。虽然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和明国人见面的场景,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场面。

    卡缪沙不是傻瓜,只看眼前的情形,也知道明国人已经准备了许久,这样的情形下,只怕明国人是不会轻易坐在谈判桌前的。

    明国人一定是和这些教靶人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我们只不过是他们之间协议的筹码,卡缪沙感到一阵阵脊背凉,他甚州始怀们垒所谓能够占领阿里玛图,会不会是明知敏世粘姊蛮人所设下的一个圈套。

    李成梁并没有给卡缪沙留下多少考虑的时间,按照萧大人之前的吩咐,第一仗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疼他们。打的他们不敢对大明铁军再抬眼正视。

    “轰”阿里玛图土制的城墙也狠狠的震动了一下,大块的土块,从城墙上震落下来,平地里漫起一片烟尘。

    与此同时。阿里玛图东面的城墙,也像是被一双铁拳重重击中了一般,以城门为中心。足足近百米宽的地方,都完全四了进去。

    大明西军。第一炮竟然威力如斯,就算是李成梁自己,也根本没有想到。

    几乎每一个城外的士兵,无论是明人还是瓦刺人,鞋靶人,都惊恐的抬眼看着阿里玛图城的城墙,在四十门“虎啸”的集中炮击下,轰然坍塌。

    只是一炮,就完全摧毁了俄罗斯人的抵抗意志。同时摧毁的。还有瓦刺人和吐鲁番人的野心。

    接下来的战斗。比李成粱所预想到的更加简单,而在明军的强威之下,畏兀儿人和瓦刺人也振奋起了精神。

    阿里玛图的俄罗斯守军只有一千多人,并不算多。可怜的卡缪沙,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飞溅的土块砸中了前胸,昏倒在地。

    而城外包括明军在内的军队,足足有五万人之多。

    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甚至不能叫做屠杀,只能叫做狩。

    整个阿里玛图城和四周,几乎都是上千名士兵追着几十个俄罗斯人打的场景。

    偶然有些俄罗斯人企图躲在工事里面抵抗,立刻就被明军调来火炮,将工事夷为平地,就连一个活口也不剩下。

    战斗结束的也很块,还没到午时,俄罗斯人就完全放弃了抵抗,他们也终于意识到,持续的抵抗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一千多俄罗斯人,大部分都在战斗中被杀死,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称的战役。而侥幸活下来的俄罗斯人,也还是在李成粱及时下令停止炮击的情况下才得已残生。

    战斗的激烈程度,完全出乎李成梁的预料之外。

    在李成梁想来。这些西洋人既然能够战胜瓦刺人和吐鲁番,那么自然也拥有不俗的战力,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不堪一击。

    其实这个道理李成梁眼下想不明白也不奇怪,俄罗斯人能够战胜勒鞍人,在一定程度上,是使用了火器,以及合理的战术。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俄罗斯人始终处在一个进攻的位置上,或者说,始终保持着一种攻守兼备的态势。

    而当俄罗斯人和明军相遇的时候,而完全是双方在武器装备上的较量。

    明军的火器。赔力大,射程远,所以俄罗斯人在明军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而阿里玛图之战,在一个精心的准备之下,也只会有一个尴尬的结束。

    七月二十六日。

    刚刚坐上内阁辅位子没多少时间的高拱,居然突然递交了辞呈。

    再此前的两天,内阁和乾清宫内,都充斥满了弹劾高拱的奏折。

    新郑高家的商队,居然偷换朝廷往西进大军的军资,并且把那些军资偷偷的卖给了畏兀儿人。

    事之后。高家随军商队的掌柜,高涟,服毒自尽。

    只不过。据民间传闻,前去调查高家商队的官差,并不是兵部或者工部的官员,而是锦衣卫和东厂派的番子。

    无论结果如何,事情生在高家的商队里,也只有高拱才有资格负这个责。

    另有传言。当高涟自尽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萧大人竟然在司礼监的朝房内大雷霆。最后居然还是内阁张居正,张大人劝了回来。

    萧大人是内阁的官,如何会跑到司礼监去威?这个威风要的是不是太大了点?

    几乎没有人敢去仔细查探这个问题。

    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张居正张大人将接过内阁辅的位子的时候,张大人却突然告病,闭门不出,据说病得连起床都没法子。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在意料之中。

    “内阁诸员。咸以萧公为。”

    而在此后的一年,李成梁所率的大明西进大军,一路凯歌,俄罗斯人溃不成军。于隆庆五年三月在西伯利亚城签定和约。

    以乌拉尔山而界,以西为俄罗斯国,以东为大明北地,设北域都护使司,以教靶归化部黄台吉为都护使,李成梁为指挥使。

    黄台吉和李成梁接任之后,练兵屯田,一日不休。

    大明隆庆五年。七月初九,乾清宫。

    隆庆帝吃着一口冰屑,又看着眼前的萧墨轩,颇有

    “你若是也走个几个月,联这些事儿,该如何吩咐谁去?。

    “便是长工,也得有回家过年的时候大明朝内阁辅萧墨轩显得甚是委屈。

    “那便依你好了隆庆哭笑不得,“只是李成梁那里,该如何吩咐,还有卿说的那什么东面大洋对面。”

    “圣上。”萧墨轩微微一笑,把手放在东暖阁的地图上面,“穿件上好的衣服,也得能有人去炫耀是不?”

    “若是这天下都归了我大明。我大明又上哪去找可以炫耀的人?”

    “这”萧卿倒也是言之有理。”隆庆帝也是忍耐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这么些年了,联也是想明白了,当真是不在当中,便不知其中之事。”隆庆帝停下笑来,脸色忽得显得严肃无比,“有些事儿,只怕也是当真身不由己,既然过去了,也就算了。”

    “萧卿,你现在可谓是位高权重,即便是联也不如你。这天下的百姓也都说,可以没有联,但是不能没有萧墨轩。”隆庆站起身来,走到萧墨轩身边。却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臣”萧墨轩只觉得身上一阵汗,竟不知该如何做答才是。

    “百姓们说的没错。”隆庆哈哈一笑,又坐回身去,“其实联也是如此之想

    “联也明白,这些传言,未必就全是说你的好,未免没有想让联猜忌你的意图。”隆庆继续说道。“可萧卿你可知道,联当真从来没有猜忌过你。”

    “你可知道这是为何?”隆庆帝静静的看着萧墨轩,等待着他的回答。

    “皇上既然问了,那么臣也只能说,臣没有给皇上猜忌的理由。”萧墨轩直了直身,开口回道。

    “哈哈,只听你这句话,联便就真没有猜忌你的理由。”隆庆帝又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联听够了那些皇上圣明。或者微臣不知的回话。”隆庆点头说道,“联自然没有如此圣明,可也不会用那些只会说不知的人,若你一问三不知,联为行还要用你,难道我大明真的无人了?”

    “萧卿你无论大事小事,从来不瞒着联,都放在联的眼皮底下,即便是上回在司礼监。”说到这里。隆庆帝却是嘿嘿笑了几声。

    “臣知错了。”萧墨轩汗颜。

    “你真当联是不知道?。隆庆帝神秘一笑,“冯保和你走的近,你又怎知他禀性不会像你?。

    “这萧墨轩顿时有些无语。

    “联这个皇帝,是祖宗给的。只能说是上天的福分,有些事情,联想管,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还是的靠着朝廷具上上下下,更多的事儿,甚至还得靠着我大明的百姓。”

    “只要让联和联的子孙,能对得起列祖列宗,联也就足够了。没本事去管的事,硬要去管,只会把事儿给弄砸了,那才是真的对不起祖宗,倒不如交给萧卿家你这样的贤能去管,才是正理。”

    “臣”也只想不负圣望。不负了这天下的百姓。”萧墨轩心里

    热。

    “这一点,联倒是信你。”隆庆帝微微一笑。

    “若是你想,便是把他接回京来居住也成隆庆帝把目光转向窗外,七月的京城,正是一片好风光。“顺便转告于他,联,联已是忘了他了。

    九月初九,正是重阳,江西分宜。

    早晨的阳光并不算太强,照在人身上,颇有些暖暖的感觉。

    曾经的内阁辅严嵩,却是衣裳褴褛,静静的闭目坐在一座破屋之前,曾经的风光和繁华,似乎已经从这位老人的记忆中,完全逝去。

    远远的,似乎有一阵清扬的马蹄和车轮声远远传来。

    严嵩的破屋,就搭建在道路的旁边,后面是一片颇有些荒凉的坟场。每隔几日,都会有人前来祭奠,而那些留下的祭品,就是严嵩赖以得生的吃食。

    马蹄声,在面并不远处慢慢停了下来,严嵩仍然没有张开眼睛。

    也许过一会再看,面前会多上几个干净的馒头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很少见,因为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故意躲开,但是也不是没有过,甚至在心底,严篙还有些期盼。

    这么些年来的岁月,已经几乎磨平了他昔日的自尊。

    有人跃下了马来,直直的朝着面前走来,严嵩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想要遮住自己的面孔。

    一双有力的手,忽得伸了过来。紧紧的抓住了严嵩那双和干柴一样枯瘦的胳膊,严嵩顿时愕然的抬起头来。

    “是是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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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介绍:
【起点第四编辑组荣誉出品】
穿越时空的奇遇,将他卷入了大明嘉靖末年的风云变幻。
大明,因他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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