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危险的穿越
“hit－him！hit－him（打他，打他）……e－on，e－on（上啊，上啊）……get－down，get－down（趴下，趴下）……”
范辰感觉到耳鼓膜中充斥着噪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更糟糕的是，鼻子和面颊开始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紧接着身体上的感觉也来了，它们似乎刚刚和大脑接通了神经，胳膊有些酸，腿很有力但很累，整个身体有些难以掌握平衡，胸口在吃力地鼓动着，挤出和吸入浑浊的空气。
“1、2、3、……are－you－ok？（你怎么样？）……4、5……”
范辰努力地去睁开自己的眼睛，视觉是最重要的，可是他感觉到眼皮很沉重，特别是右眼好像肿了起来睁不开，左眼模模糊糊地，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上衣黑色长裤的光头在自己面前数数。
四周好像有着一圈围着的绳子，灯光很暗，但还是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不少人的身影，就是他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噪音。
“6、7……”数到7了，范辰努力地用胳膊撑住地面，这时候他发现他手上包裹着什么东西，让他的五指无法张开。
是拳击手套。
“妈的，我不是喝了酒躺在床上睡觉么……这是哪儿？我……”范辰的脑子一阵晕眩，他的脑海中泛起了之前的记忆，在一次聚餐豪饮后，他回到单身宿舍躺下就睡，结果醒来竟是这幅样子。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范辰很快意识到，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因为脑子里有一团记忆汹涌而至，很快把他自己意识中的记忆给冲垮了。
“8……”当光头数到8的时候，范辰还是依靠自己胳膊的帮助，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光头上前抱了抱他，在耳边说道：“why－not－give－up（为什么不放弃）？”说完光头看了看范辰，可是这个身体一点表情都没有。
“叮！”此时一声清脆的铃响，光头看范辰没有反应，便一把推开了他。
范辰一屁股坐到了边角上，这里有张小凳子，显然这是一个拳击台，范辰在努力清醒自己的意识，可是记忆一刻不停地涌进他的意识。
很快范辰就明白，这不是做梦，脸上、鼻子上的疼痛如此的真切，渐渐能够睁开的双眼视线也是越来越清晰。
关键是意识里的记忆，在传达着这具身体的故事，以及，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不过记忆太汹涌，加上脑袋昏昏的，一时间他理不出头绪来，不过最起码他知道，这是一场拳击比赛，地点肯定不在上海，而是在国外的某个地方，从周围人说话就能判别，这是一个英语国家。
范辰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教练员，显然这不是什么高级别的拳击赛事，连个教练员都没有。
他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样子这里是一个酒吧，顶子不高，吊着一些花花绿绿的灯，围在拳台周围的人也不多。
他动了动身子，看了看自己**着的上身和只穿了一条白色短裤的下身，这是一具强壮的身体，粗壮的胳膊和腰腹，有力的大腿，宽阔的肩膀，不过看上去没有太强的爆发力，肌肉线条并不鲜明，上面覆盖了一层脂肪。
“噗！”范辰感觉到嘴里一阵恶心，吐出了一个白色的牙套，上面沾满了口水和红色的血丝，血丝溅到了他的白色短裤上。
看得出来这个拳击手在范辰的意识进入脑袋时，被打的不轻，到现在他的右眼还不能完全睁开。
“叮！”铃声又响了。
一个穿着短裙的姑娘举着牌子从拳台上走下，上面写着数字“5”。
这是最后一个回合了，脑子还没完全缓过劲来的范辰从边角站了起来重新回到场地中央，他甚至没有带牙套，他要完成这场拳赛。
对面站起来的是一个白人拳击手，个子很高，有一头栗色的头发，和范辰比起来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伤，样子也比较轻松，就是面部的神情是一脸的不耐烦。
“刚才为什么不倒下？该死的家伙，已经够了！”两人在靠近的时候，白人拳手举着拳头挡在头侧同时对着范辰说道。
说完，他的拳头就朝着范辰打来。
从两人脸上的伤口来看，范辰所在的这具身体在拳击水平上显然不及这个白人拳手，能够坚持5个回合看起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场下的观众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看着白人拳手的拳头朝着范辰打去，似乎都在等待着范辰的应声倒地。
但是，拳头从范辰的头顶轻轻擦过，贴着他的头发——棕黑色的卷发，打了一个空。
此时的范辰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模样，而在观众的眼里，则看到前四个回合被打得狼狈不堪的白短裤，突然一个灵敏的蹲地躲闪躲开了那记重拳。
紧接着，观众就看到半蹲的白短裤猛地发力，左手一记猛烈的刺拳，从下往上直击白人拳手的下巴。
这是致命的一拳，拳击手最为脆弱的地方就是下巴，无论眉骨打开还是颧骨擦伤，都及不上下巴挨上重重的一拳，这能让人直接晕厥过去。
这个高大的白人拳手也不例外，他也没有料到被自己压制了四个回合已经摇摇欲坠的对手会来这么一下，这完全是计划外的。
这时候他也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只能两眼翻白的躺在拳击台上，周围没有欢呼也没有叫骂，一切都太突然了。
光头裁判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先走到白人拳手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颊，翻了翻瞳孔，叫了两个人上来把这家伙抬了下去。
然后走到范辰身边，抓住范辰的右手将其高高举起，嘴里喊道：“今晚的获胜者是，福克斯~~~莱昂！！”
福克斯－莱昂，就是这具躯体原本的名字。
喊完，光头裁判在范辰的耳边嘟囔道：“你死定了，莱昂。”
……………………
五分钟后，在酒吧的卫生间，范辰通过镜子终于看到了这个名叫“福克斯－莱昂”的人的样子。
黑色的卷发，粗粗的眉毛，深陷的眼窝，一双黑色的眼睛——虽然右眼肿的像核桃。不高也不低的鼻梁，被打得有些歪；欣长而又饱满的脸颊，左边颧骨肿的老高，下巴上有一些胡渣，还有两片薄薄的嘴唇。
“原来我长成这个样子……”范辰看着镜子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虽然刚才在拳台上短短的一分钟时间里，范辰就已经接收了这个“福克斯－莱昂”大量的记忆，但唯独相貌，还是要自己亲眼看一看才行。
“棕黑的卷发，头发长8.9厘米至11.7厘米，平均长度10.6厘米；左眉毛长5.1厘米，右眉毛大约5.2，宽度……有点儿难目测，1.2左右。眼睛是黑色，纯黑，鼻梁……水平夹角大概是29度，还可以不算太高，果然是有亚洲血统的人。不过脸型显然更像美洲人，波多黎各的浅棕色皮肤，嘴唇倒是像大部分白人1.5厘米的最大嘴唇厚度。”
如果有人站在范辰旁边的话，一定会以为一个脑子不太好的人在拿着尺子量自己的脸，但事实上，范辰只是在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这张新的面孔而已。
范辰，男，26岁，原职业：投行精算师，特长：过目不忘，视力超群。
在他的意识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穿越到这个“福克斯－莱昂”身上之前，作为一名优秀的金融从业者，范辰有着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他不仅记忆力和计算能力超出常人，而且他的眼睛有着极强的观察、测算能力。
他的眼睛不仅仅可以分辨一般事物的区别，目测物体的长宽高，哪怕是连“水”这种无色无形的物质，他都能分辨出不同水的差异，因此人送外号“鬼眼精算”。
想到之前身体的事情，范辰突然感觉到头疼欲裂，除了之前自己的名字、职业以及拥有的特殊能力，还有前一晚那场豪饮外，有关那一世的记忆，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了。
这既让范辰痛苦，也让范辰有一丝淡淡的喜悦——原来对他而言，也终于有遗忘这个功能了，一个不会遗忘的人是痛苦的，如今用这样的方式遗忘一切，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但是，福克斯－莱昂身体中的记忆却被范辰全盘接收了，他知道，自己的麻烦马上就要来了。
“哐！”一声巨响，卫生间的门被猛地踢开。
麻烦已经来了。
第二章 新身体的记忆
卫生间的铁皮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踹中，这扇原本就年久失修的破门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变形程度百分二十五，打击力在160公斤左右……还不错……”范辰看着躺在地上变形的门心里计算道。
对这个世界所有事物，范辰一刻也不能停止自己的计算。
从自己的头发、眉毛，到路上美女的鼻高、胸围，从奔驰的汽车到奔跑的小狗，范辰的世界，是数字的世界，是精确计算的世界。
这种能力让他获得了神童的称号，从小学到研究生毕业，他从没费过劲，这给他了一份体面、收入丰厚的体面工作，却也带给了他无尽的烦恼。
不过这些前世的烦恼他暂时都想不起来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新的麻烦。
随着门被踢开，进入卫生间的是一个穿着白体恤黑夹克，嚼着口香糖的白人大汉，旁边是一个手持钢管的波多黎各人，身形没有那么魁梧但是非常高，左眼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但真正的正主是站在两人后面的，一个穿着灰色条纹西装，有些秃顶，但胡子却非常茂盛的中年白人。
他身形有些胖，但并不虚弱，眼神平和中透着凶狠，他看着范辰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门，说道：“莱昂，弗兰克在这次拳赛中投注了十万美元，十万……一场破烂拳赛，十万美元可以买下这个鬼地方。而你，毁掉了这场拳赛。很显然，你要和这个美好的世界说再见了……”
秃顶胖子的话刚刚说完，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上，一个硕大的拳头突然逼近了他的眼前。
曾经也在街头饱受老拳的秃顶胖子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拳头正中他的面门，一股无法抵挡的酸痛随着眼泪、鼻涕、血液一股脑涌了上来。
“**！”秃顶胖子大叫一声，他不明白福克斯－莱昂这个落魄酒吧拳台的九流拳击手，怎么会有如此迅捷的身手。
更不明白他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打他这个弗兰克手下的头号打手。
秃顶胖子原本站在手下的身后，范辰和他隔着两个人，可他还是在被拦腰抱下之前，冲上前用拳头打烂了他的鼻子。
就在胖子捂着鼻子嗷嗷叫的时候，白人大汉和波多黎各人也已经被范辰撂倒在地。
两个打手原本想用抱摔放倒扑上来的范辰，结果范辰的拳头还是打中了秃顶胖子，同时用左手的手肘狠狠击打在了白人大汉的太阳穴，就算是一头牛被这样击中要害也倒下了。
而波多黎各钢管男刚刚抬手挥动钢管，就被范辰一脚踢中裆下，疼得在地上打滚了。
五秒钟的时间，范辰解决了三个人，在秃顶胖子对着他废话的时候，他已经预算好了这一切，分毫不差。
“以后掏枪前少说废话。”范辰对还捂着鼻子的秃顶胖子说道，说完又对他的肚子来了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从他腰间拽下一把手枪。
“柯尔特1911，大威力手枪……”范辰看着这把手枪，知道它威力不凡，不过他并没有把它收下，而是用力摔到地上，将枪管砸坏。
对于范辰来说，带着枪并不会让他更安全。
这时候，酒吧里依旧闹哄哄地，人们对卫生间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拳台已经被撤走，一场不入流的酒吧拳赛，除了莱昂的致命一拳给现场一些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其它什么都不会留下。
当然，留下的还有弗兰克的十万美元，这位波士顿南区爱尔兰帮的中层头目，已经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他的十万美元打了水漂。
十万美元事小，面子事大，因为这场拳击赛的结果是弗兰克内定好的，为此他免去了福克斯－莱昂两千五百美元的赌债。
结果，这个“无可救药的赌棍”，竟然在拳台上摆了他一道，最后时刻反戈一击打倒了他的对手。
颜面尽失的弗兰克立即打电话，让身处现场的得力手下马克－威利斯——那个秃头胖子处理这件事。
但他很快得到消息，莱昂－福克斯跑掉了！
弗兰克无法想象，带了枪，带了两名打手的马克－威利斯怎么会让这个家伙跑掉，气急败坏的他立刻要求手下的人统统出动，一定要抓住这个玩弄他的家伙。
“我要让他尝尝牙齿掉光，被扔到大西洋里的滋味。”这是弗兰克对福克斯－莱昂放下的狠话。
就在弗兰克咬牙切齿的时候，范辰已经离开了位于波士顿南区e号大街的名叫“戏剧家”的酒吧，他穿着一件带有帽子的套头衫，一个人静悄悄地钻入了夜色之中。
行走在这座城市的街头，脑海中的记忆在一点一点地钻入范辰的灵魂，关于这个福克斯－莱昂的一切，以及关于这个城市的一切。
……………………
福克斯－莱昂，1972年出身，他的曾祖母是一位华人劳工后代，后来嫁给了波特兰的一名矿工生下莱昂的爷爷。
莱昂的爷爷之后随父母一起移居纽约，在百老汇遇到了他的奶奶，一位法国裔的女演员，他们在二战中相恋生下了莱昂的父亲马修斯－莱昂。
60年代初，青年时代的马修斯成了个嬉皮士，在一次反越战的游行中认识了莱昂的母亲——一位来自波多黎各特区的热情餐馆女服务员，阿玛塔－吉安。
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并最终选择定居波士顿，在1972年的春天生下了小福克斯－莱昂。
不过很快夫妻二人因为生活上的不和分道扬镳，父母离婚后小莱昂和母亲一起生活，马修斯－莱昂则沉迷于赌博，并在1977年因为欠下赌债，被波士顿南区的老大，弗兰克上面的大老板，臭名昭著的詹姆斯－巴尔杰杀害。
那年冬天，马修斯的尸体被发现在奥尔德港的石滩上，嘴巴里的牙齿被敲的粉碎。
不幸并没有停止，1986年，莱昂的母亲吉安在波士顿凯尔特人夺冠的夜晚发生车祸，因为庆祝大游行耽误了救护车而丧生，留下13岁的福克斯－莱昂孤身一人。
从此小莱昂被寄养在了一家没有孩子的夫妻家中，继父继母对他还不错，但管教不严，叛逆期的莱昂很快和一些街头混混搅合在一起。
没有考上大学的他在社区大学混了一个学位，依靠强壮的身体成为了学校拳击队的一员，并在波士顿的酒吧拳台上崭露头角。
不过他的拳击天赋也仅限于此了，很快他步父亲的后尘染上赌瘾，不得不开始打假拳。
今晚就是莱昂的又一场假拳赛，他原本可以在前三个回合痛痛快快的输掉，但他的对手，“铁头”克莱曼与他有一段旧怨，结果他在拳台上竭尽全力把莱昂打得鼻青脸肿。
长期的假拳赛早就让莱昂徒有其表，但心头仅存的一点自尊心让他决定坚持到最后一回合在倒下。
可是克莱曼的重拳让莱昂摇摇欲坠，意识模糊，就在一记打中眼部的重拳后，莱昂彻底失去了意识，而范辰的意识却因此钻入了他的脑中，取代了原来那个灵魂。
……………………
范辰的脑海中回忆着这些往事和今晚的怪事，一阵冷风吹来，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禁抬头看了看四周。
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对范辰来说很陌生，对福克斯－莱昂来说很熟悉。
波士顿，美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位于东北的马萨诸塞州，4月份夜晚的气温还是会让人有阵阵寒意。
不过，范辰的脑子倒是和夜晚的风一样冷静，在出了酒吧以后他并没有乱走，他一边整理着脑海中破碎的记忆，一边按照已有的信息分析事情的始末和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拳台上的那一拳完全是范辰下意识而为止，他并不会打拳，但他的观察力太出众，克莱曼的动作在他眼里就是慢镜头。
那个秃顶白人和两个打手的动作也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莱昂的身体虽然荒废多年，但底子还在，配合上范辰超卓的意识，同时对付五六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但是范辰也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是波士顿黑帮的追杀，他们的武器将不是拳头，而是枪。范辰不是尼欧，没办法躲子弹。
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他并不想就此横尸街头，像他“父亲”一样被敲碎牙齿扔进大西洋，或者过上东躲西藏的生活。
范辰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充分调动起脑海中新鲜的记忆，从中搜寻有用的信息。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处地方，一个黑帮最不想去，他也将得到很好保护的地方。
不过在去这个地方之前，范辰还需要做点什么，来获得进去的资格。
第三章 治安法庭
2000年4月3号，星期一下午两点，地点波士顿地方法院，日常的庭审工作正在进行。
作为马萨诸塞州首府的地区法院，波士顿地方法院承担着很重的庭审任务，许多大大小小的刑事、民事案件都要在短时间内审理完毕。
其中最为忙碌的就是治安法庭，法院中百分之八十的案件都由治安法庭的治安法官直接做出审理和判决。
一上午三个小时的时间，坐在法庭最高处，却身穿便装的波士顿地方法院治安法官马歇尔就处理了五十起案件，平均四分钟就要完成一件案子。
中午休庭了两个小时，到两点重新开庭。
每到下午，一些相对情节较为严重的刑事案件将开始审理，而不是上午那些酒驾、半夜喧哗等极轻微治安案件。
为此，忙了一上午有些困顿的马歇尔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地区法院治安法庭2号庭现在开庭，在座所有参与审判的人员，请尽心参与法律的审判，做出公正的判断，上帝保佑。开庭。”马歇尔正式宣布开庭，随着刑事案件开审，下午开庭现场开始有检察人员出现。
下午开庭的第一案，是一起轻微治安案件，4月1号晚上，在波士顿北岸花园球馆附近的一家夜总会，一名醉汉发酒疯打伤多人，并造成夜总会财产损失。
醉汉伤人的事件并不稀奇，在波士顿的大街小巷每天都会发生，尤其在波士顿较为混乱的南区。
不过这个案件有两点比较引人注意，一是这名醉汉是个业余拳击手，当晚在夜总会可谓无人能挡，包括夜总会保安和一名职业篮球运动员在内的5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二是这名醉汉在警察到来后很快醒酒，并乖乖趴到地上束手就擒，没有做丝毫抵抗，波士顿警察闻讯随身携带的催泪瓦斯也没有发挥作用。
“福克斯－莱昂，对于你在4月1日凌晨，在‘世界最佳’夜总会打伤5人，损坏夜总会的桌椅，茶几，造成价值3900美元财产损失的行为，你有什么解释？”马歇尔法官看着被带上庭的嫌疑人问道。
站在被告席的，就是福克斯－莱昂，也就是范辰，这是他来到这个时空、这个身体的第三天。
第一天，也就是4月1号的晚上，击倒马克－威利斯等人逃离了酒吧后，他很快乘坐地铁前往了波士顿北区，在一家夜总会点了三杯鸡尾酒，随后以不愿付钱为由和酒保以及酒吧保安发生了肢体冲突。
拥有了一副强壮身体后的范辰，利用自己超群的意识，轻松解决了他们，并且还误伤了一个想来劝架的黑人大个子——据说是来自nba森林狼队的一名球员。
而当晚森林狼队在波士顿正好打完了一场常规赛，看起来他是比赛结束后到球馆附件酒吧乐乐的，却遭到飞来横祸。
被警察逮捕以后，福克斯－莱昂在警察局里呆了两天，并拒绝了警局为他安排的辩护律师，于4月3号被送上了法院被告席，比范辰自己预计地快了三天时间。
此时福克斯－莱昂的右眼还有些红肿，不过已经可以睁开，在警局的两天他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还是把自己打理的很干净。黑色的卷发自然下垂，胡子刮地很彻底，眼睛用浸了冷水的毛巾一直敷着，所以站在被告席上的他，俨然一个混血美男子。
听到法官的问话，莱昂显得很自如，没有紧张的神情，显然治安法庭的氛围并不令人压抑，特别是治安法官的便装打扮，使得庭审中的空气也轻松自在了许多。
他看了看坐在上面的马歇尔法官，心中想道：“65岁上下，盎格鲁萨克逊人，金色头发，有些枯黄稀疏，但是身体很健壮，肩膀很宽，脸色有些疲劳，应该很累，但身板还是坐的很直，过去应该当过警察或者服过兵役。目光没有什么神采，注意力不太集中，好像在翻看下一个案子的卷宗……嗯，应该不会刨根问底或者注意到什么。”
短短两三秒钟的时间，莱昂把这个治安法官的神态、举动看的清清楚楚，并断定这场审判会很草率的结束，于是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那晚我喝了点酒，但我并没有发现自己没带钱，我酒量一般，喝了三杯有些头晕，酒保向我要钱的时候态度不太好，我就出手打了他，随后我把每一个冲上来的家伙都打了一顿，还砸坏了一些东西。我感到很抱歉，对此产生的法律责任我愿意承担。”莱昂镇定地看着法官，表示认罪服法。
在穿越到这具身体后，范辰也很快接收了福克斯－莱昂的语言能力，一口令人蛋疼的波士顿口音英语。
上面这番话，莱昂在警局呆着的一天多时间里早就预备好了，包括面对警方审讯时的口供也是早就设计好的，而他做这件事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能在监狱里躲避南区爱尔兰帮的追杀。
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对刚刚穿越到这个身体和时空的范辰来说，已经是能够暂时想到的比较好的策略了，根据莱昂的记忆，弗兰克和爱尔兰帮手段残忍，而福克斯－莱昂本人虽然成长在波士顿，可除了养父母并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
自从走上打假拳、赌博的道路后，莱昂和养父母也算断绝了关系，彻底成为一个游荡在街头，靠着身上二两肉混饭吃的混子。依仗着强壮的身体和好看的面孔，莱昂倒是有不少露水情人，可在这种情形下能够帮上忙的，在莱昂的记忆库里一个都没有。
所以范辰也只好出此下策，制造了一起治安案件，让自己进监狱关上几个月，最起码在波士顿，爱尔兰帮还不敢在监狱杀人——虽然狱中爱尔兰帮的子弟也不少。
随着福克斯－莱昂痛快地认罪，庭审的进程就很顺畅了，法官没有刨根问底，对案子中一些有矛盾的细节也没有追问，莱昂在另一家酒吧重击三人的事完全没有暴露。
庭审持续了仅仅几分钟，没有你来我往、剑拔弩张的控辩双方陈述、证人证词或者陪审团商议，检察官也没有多言，只是坐在一旁整理文件。
莱昂虽然在1号晚上大发神威打伤了多人，但“世界最佳”夜总会被他打伤的保安，只是身上有轻微擦伤和瘀伤，倒是那个被误伤的职业球员，下巴被打脱臼，之后的比赛也将缺席。
很快，案子进入了宣判阶段。
“福克斯－莱昂，因为醉酒而在‘世界最佳’酒吧挥拳伤人，滥用你所拥有的武力伤害别人，不仅在法律上是违反条例的，在道德上也是一种粗野、不负责任的表现，福克斯－莱昂本人对此罪行供认不讳。经过本庭的审理，认为福克斯－莱昂的犯罪事实清楚，没有异议，根据‘马萨诸塞州判例汇编’第三卷第六章第35条关于醉酒斗殴的案例，和‘联邦治安管理条例’第789条，判决如下：福克斯－莱昂，因醉酒斗殴伤人罪被判处三个月的监禁，同时附加100小时的社区服务…………”
就这样，莫名其妙穿越到2000年一个美国人身上的范辰，在酒吧打了两架，在夜总会打了一架，在警局呆了一天后，又将在监狱里度过两个月的时光。
而到现在为止，对他错乱的人生和混沌的未来，范辰还一片迷茫，毕竟上一世的事情他竟然都记不清了。
可他依旧非常非常冷静，听完宣判满意地点了点头，跟着法警离开了法庭，准备前往服刑地。
来到这个时空后的第一个计划，圆满实现了。
第四章 天生的赌博者
审判结束后，回到羁押的看守所，莱昂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两件单衣一双球鞋，外加两百美元和一个打火机。
到下午四点左右，他就连同几个轻罪犯人一起，坐上羁押车，开始前往服刑地——位于波士顿以南的mci矫正监禁中心。
前往监狱躲避爱尔兰帮的追杀算不上什么绝妙的主意，依靠范辰的智力，搭配上莱昂的身体，在波士顿和弗兰克他们周旋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范辰并不想让自己新开始的人生变成与黑帮斗智斗勇的警匪剧，他宁愿把自己送进监狱，让福克斯－莱昂这个人和外界彻底断绝联系，以便自己的意识能够和这具身体完全融合在一起。
到目前为止，范辰时常还是会出现做梦时才有的恍惚感，意识似乎要和身体脱离一般，这和新的意识与原身体的记忆无法匹配有关。
明明是一个冷静、理性且极其敏捷的意识，相连的却是一个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的人生记忆，不混乱才怪。
监狱虽然环境恶劣，但生活规律、单一又清苦，范辰感觉到，这具外表强悍的身体，内里因为多年打拳、酗酒、赌博和美色，已经越来越空，这对前世生活极其健康的范辰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范辰希望在监狱的两个月时间，在躲避社会上麻烦的同时，能够让身体和意识得到真正的重生。
………………
在羁押车上，坐在莱昂身边的是一个小个子黑人，他因为偷窃同样被判两个月的监禁，不过这家伙可不是头汤，而是惯犯了
他坐在莱昂旁边，一边哼哼着不知道什么调子的歌，一边摇头晃脑，好像不是要去监狱，而是乘车去郊游。
很快他就注意到莱昂，因为和车上其他几个垂头丧气的家伙比起来，莱昂平静地像开车去上班，于是凑上前轻声说道：“嘿伙计，看样子你是第一次进去，想要香烟吗？我有办法弄到，我叫塞门，塞门－卡莱尔。”
莱昂斜了一眼小个子黑人，看了看他的神情想道：“黑人，身高在5尺7左右，眼神看上去很真诚，但这说明他心里有鬼。皮肤有些干，鼻子会不自觉地抽动，应该是个瘾君子，这样的家伙肚子里不会有什么好主意。”
小个子黑人不会想到，短短一瞥的时间，莱昂已经把他的底子看了个七七八八。
塞门－卡莱尔自己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进监狱了，他一半的人生在偷窃和吸毒，另一半则在监狱里度过。像mci矫正中心这样的轻刑犯监狱简直就是他的第二个家。
不过这第二个家有一点不好，货很难弄，卡莱尔当然知道监狱里的路子，不过他需要钱，所以每次进监狱前他都会勾搭几个新人冤大头，以便在里面可以搞到钱买货。
这次他盯上了莱昂，因为同车的六个人里，只有莱昂是新面孔。
福克斯－莱昂虽然生活颓废而糜烂，但法律记录倒是很好，从不干违法犯罪的事，倒是范辰附体后，将头次体验监狱生活。
“你是爱尔兰帮的人吗？”在瞥了卡莱尔一眼后，莱昂开口问道。
卡莱尔用一个夸张的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了莱昂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是傻瓜吗？爱尔兰帮怎么会有黑人？我是里克－马文的手下……”
波士顿大多数都是爱尔兰后裔，而且种族歧视相当严重，像在这个羁押车上只有卡莱尔一个黑人和莱昂一个混血儿，其他四个都是白肤浅发的白人，这也是卡莱尔找上莱昂的原因之一。
卡莱尔听到莱昂的问题，就猜到莱昂可能和爱尔兰帮有纠纷，这更增加了卡莱尔对他的兴趣，而莱昂则需要一个在监狱中的引路者，于是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羁押车上搭上了伙。
两个多小时后，在晚饭时间，一车人抵达了目的地，mci矫正中心。它位于沃尔波尔镇西南部，是一个矫正和监禁功能相结合的现代化监狱。
到达监狱后，莱昂一行人经过搜身检查和私人物品递交，再进行简单的身体健康检查和卫生消毒工作，换上橙色的囚服，开始了他短暂的服刑生涯。
监狱中所有人都是单人独间，号房虽然不宽敞，但也并不阴暗潮湿，相反干燥通风，环境还不错，各种基本生活用品也都一应俱全。
因为错过了晚饭时间，范辰一行人被安排在食堂单独吃了一顿饭，食堂很大很宽敞，菜品也很不错，鸡肉沙拉，火腿，煎蛋，还有一些烤羊排——虽然烤的不算太好吃。
塞门－卡莱尔对这里简直是轻车熟路，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来到这里服刑，吃饭的时候他还和食堂的厨师打了个招呼。吃完饭后，他们就被带回号房里休息，监狱里的睡觉时间总是特别早。
这对莱昂来说有好处，自从1号晚上在拳击台上穿越到这个身体，击倒拳台对手，打伤马克－威利斯一行人，再跑去北区夜总会闹事，被警察抓，被审问，再上法庭受审，几天的时间里，他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有时候莱昂觉得，或许自己躺下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躺在上海某个大饭店的床上，酒醒后的头疼会如期而至，而一切又都会恢复正常，自己又变成了范辰。
这一夜，莱昂睡的很沉，监狱周围除了一座水塔和几片树林外空无一物，深夜的这里异常安静，莱昂梦到了小时候的妈妈，梦到了已经模糊的爸爸马修斯，梦到1986年凯尔特人夺冠夜的疯狂和母亲的去世，梦到红袜队失冠后的波士顿骚乱，梦到第一个女朋友，第一次亲密接触…………
早上被尖利的哨声惊醒，莱昂发现自己浑身是汗，他看了看四周，白墙，木柜，洗漱池，又起身照了照镜子，还是一个黑发的混血儿，此时他明白，他已经不是范辰了，而只是福克斯－莱昂。
………………
美国监狱的管理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特别是在mci这样的轻刑犯监狱，在完成简单的早操，吃完还算不错的早饭后，便进入了自由时间，有人选择健身，有人选择在图书馆看看书，有人会去球场打打球，当然也会有一些不安分的家伙聚集在一起整点事儿来。
塞门－卡莱尔就是其中一员，他很快就在狱中找到了组织，一个由狱中有色人种组成的监狱小团体，卡莱尔也拉着把莱昂介绍了进来。
小团体的头头是个五十岁左右的黑人小老头，名叫萨马尔－西蒙斯，是个老赌棍，同时兼职干点走货的工作，但自己从不沾，十年前因为一起过失杀人而被判监禁十五年，三年前减刑被送到了mci矫正中心，因为狡猾而颇有领袖才能，成为了mci有色人群体的头头。
因为处事灵活，善于钻营，这家伙是mci少数能够搞到货的家伙，所以很吃的开，卡莱尔这样的瘾君子自然一进来就找他，并且拉来一个人头。
莱昂看上去身材高大强壮，是个不错的小弟，而且消息颇为灵通的西蒙斯很快就了解到，这个家伙就是在几天前破坏南区爱尔兰帮头目弗兰克的拳赛结果，还重创三名打手的业余拳击手福克斯－莱昂。
“你很了不起，竟然敢和弗兰克做对，而且进到监狱里躲避追杀，听说现在整个波士顿南区都在流传你的传说，如何一拳击倒克莱曼，如何在厕所里解决三个打手，里面还有马克－威利斯。”西蒙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对莱昂说道，在波士顿黑人永远讨厌爱尔兰帮的人。
莱昂一言不发看着面前这个小老头，坐在操场的石台上，说话的时候装作一副威严有派的样子，还故意把囚服衣领稍稍竖起来，不过手却一直握在一起，把一叠扑克牌搓來搓去。
“赌徒。”莱昂的心里划过一个词，从西蒙斯的表现莱昂就猜到这家伙十有**是个赌徒，他身上有着赌徒特有的虚张声势气质，同时牌不离手更说明了这一点。
“西蒙斯先生，我想和你打个赌。”莱昂突然说道。
“什么？”西蒙斯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家伙刚来就想和自己打赌，看来他是不知道自己可是mci第一赌棍。
“我打赌，你手里的牌前三张加起来的点数不超过21点。如果我赢了，你要帮我一个忙，如果我输了，我会随你差遣。”莱昂胸有成竹地说道。
西蒙斯眼珠子一转，想了想手中的牌，他记得第一张应该是一张梅花q，已经有12点，另外两张加起来超过9点的可能性应该很大，于是他点了点头，并把三张牌拿出来摆放在石台上。
周围的人都伸长脖子看过来，西蒙斯翻开了第一张牌，果然是一张梅花q，12点，周围的家伙一片嘘声，觉得莱昂这回死定了。
翻开第二张，是一张方片8！这样两张牌已经有了20点，西蒙斯斜眼看了看莱昂，一副“你以后就得听我的了”的表情，同时翻开了第三张，没想到却是一片惊呼。
一张黑桃a！12点，8点，1点，加起来正好21点，而莱昂说的是三张点数加起来不超过21点，21点自然包括在内，是莱昂赢了。西蒙斯的脸色由晴转阴，没想到刚来就被这小子一个难堪，不过他还是努了努嘴忍住气说道：“运气不错，欢迎，欢迎，你赢了。”
“这不是运气。既然我赢了，就要赢回些什么，帮我一个忙吧。”莱昂笑了笑说道。西蒙斯不会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打手，而是一个天生的赌博者。
第五章 短暂的监狱生活
莱昂要西蒙斯帮的忙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就是在莱昂入狱的两个月时间里，尽可能保护他的安全，不被爱尔兰帮的人下黑手，在来的路上从卡莱尔那儿莱昂就了解到，mci同样有爱尔兰帮的人服刑，外头的人很可能传消息到监狱内让他们教训莱昂。
莱昂并不害怕和对方起正面冲突，反正在监狱绝对没有枪，这些轻刑犯也不太可能弄出人命，除非弗兰克非要取莱昂性命，安排死士来杀莱昂。
但这样做代价太大，在监狱杀人风险极高，弗兰克的老大詹姆斯－巴尔杰已经在1994年潜逃，现在弗兰克自己是fbi重点照顾对象，即便心中非常恼恨莱昂，也不至于要如此致人死地。
而莱昂寻求黑人帮派保护的理由则很简单，他不怕被人找麻烦，但他怕被监狱找麻烦，从而增加自己的刑期，在监狱避祸只是权宜之计，他要争取减刑，最好提前出狱出狱，开始新的生活。
而作为受保护筹码的，就是莱昂高超的赌博技能。
在mci关着的囚犯大多是一些喜欢小偷小摸的混混，这些家伙不像重刑监狱的犯人那样暴力，但都有赌博、抽烟等嗜好，各个帮派团体在里面解决纠纷，也多喜欢用扑克牌赌博的方式解决，而不是武力。
在莱昂入狱后的第三天，mci的三个波多黎各人和两个黑人因为打扫仓库的事发生了冲突，三个波多黎各人被监狱里的波多黎各帮罩着，于是两个团体在下午的放风时段在石台上用21点解决问题，输的要赔礼道歉外加送上三包香烟。
西蒙斯让莱昂出马，结果莱昂连赢了五把，让波多黎各人输的颜面扫地。
随后的日子里，但凡需要用赌博解决问题的场合，莱昂总是所向披靡，而他的制胜法宝只有两件，一是超群的记忆力，只要牌在面前洗过一次，就能大致记住每张牌的位置；二就是无敌的观察能力，赌博很多时候赌的是心理，即便看不到对手的牌，只要看到对手的表情，莱昂就能**不离十地猜出对手牌面的大小。
在4月1号之前，莱昂遗传他的父亲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而且是个赌技赌运都很差的滥赌鬼。如果当初他有范辰附体后一样的赌技，完全不必走上打假拳的道路，每年去一趟拉斯维加斯就衣食无忧了。
现在，莱昂依靠这项技能在监狱里寻求一点保护，一些精明的家伙已经开始想着出狱后如何带着这个摇钱树去各大赌场捞金，其他一些帮派，特别是波多黎各帮的人也开始尝试拉拢他，因为莱昂也有波多黎各血统。
可莱昂并不傻，他始终和各帮派保持距离，同时小心提防着爱尔兰帮的家伙。
有一次轮到他清扫仓库，两个爱尔兰帮的人借此机会想要毒打他一顿，结果莱昂一拳把仓库里的割草机发动机盖打出一个拳头印，这两个人就很识相地躲开了。
又有一次，在操场上放风，几个爱尔兰帮的人突然拿起地上的小石子朝着莱昂砸过来，结果没有一个石子能够碰到莱昂的身体……
他们的最后一次骚扰出现在莱昂进监狱后第三个礼拜，一个身高六尺四，刚进监狱的爱尔兰大汉指名道姓找莱昂在仓库单挑，在监狱里如果指名道姓单挑的话，任谁也是没法躲过去的。
莱昂并没有痛打这个大汉一顿，而是在十五分钟的时间里没有让对方碰到自己的一根汗毛，同时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没有掏出来。
“如果你再朝我挥拳，我就打烂你的头。”这是莱昂面对气喘吁吁的对手留下的一句话，从此以后就没有人再来找他的麻烦了，爱尔兰帮似乎也停止了对莱昂的报复。
于是，时间一下子就过的飞快起来。
………………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天气也是越来越热，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底，莱昂的刑期马上就要满了。
两个月的时间里，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莱昂为自己找寻到了生存的空间，爱尔兰帮想找他麻烦，黑人帮派利用他拉拢他，其他帮派既想教训他又想拉拢他，各方围绕着这个神奇的家伙斗来斗去，到头来发现似乎都被这个小子利用了。
同时，在日常的监狱生活中，莱昂作息规律，克制本分，除了偶尔参加赌博，或者弄坏一些公共物品外，整体表现良好，获得了一个礼拜的减刑。
所以原本应该7月5号释放出狱的他，将在6月29号提前离开这里，回到正常生活中。
当然，福克斯－莱昂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正常生活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在波士顿南区租住的房子肯定不能去了，那里早就被爱尔兰帮的人盯上；在酒吧拳台打假拳讨生活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靠赌博为生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以莱昂的眼力和记忆力，横扫各大赌场完全没有问题。
只不过这样实在太惹眼，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再和爱尔兰帮扯上关系麻烦就更大了。
或者可以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在美国，超市，麦当劳，大楼物业都可以找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莱昂在前世可是拥有金融和数学双硕士学历的高材生，在北京拥有一份却要体面、高薪的工作，如今穿越到美国却成为了一个社区大学毕业的，没有任何专业技能——除了打拳的一个混混，而且还刚刚从监狱释放出来。
哪怕他拥有过人的智力和超乎常人的眼力、记忆力以及观察力，摆在他面前的道路依旧不平坦。
………………
到了29号的中午十二点，吃过最后的午餐，莱昂收拾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准备离开mci矫正中心，两个多月的时间，这里成为了他的避风港，规律而清苦的生活让他的意识终于和身体合而为一。
他现在不再是范辰，也不再是过去的福克斯－莱昂，他是一个全新的人，监狱并没有改造他，但他改造了他自己。
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狱警们一如他来时那样的冷漠，他们见多了囚犯的来来去去，早就成为了冰冷的铁人，不过莱昂在离开的时候，门口的警卫还是报以微笑和道别。
在操场的石台上，西蒙斯一群人朝着他挥手，虽然没有把这个家伙拉拢过来，但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黑人帮在mci可谓呼风唤雨，西蒙斯甚至希望莱昂能犯点错误，在监狱多留一段时间。
不过西蒙斯也知道，福克斯－莱昂，这个曾经籍籍无名的家伙，绝不会是池中之物，从他在mci的忍耐、克制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将做出一番事业的了不起的家伙。
就这样，莱昂拎着一个行李包站在mci的大门口，监狱的大门已经紧闭，这时候莱昂才想起来这里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最近的小镇也在十六公里以外。
大门口有一个小公交站台，每半个小时会有一班车，前往最近的小镇沃尔波尔。
………………
二十分钟后，莱昂就已经乘坐公车到达了沃尔波尔，此时他口袋里还留着刚进监狱时身上剩下的200美元，坐车花了他一美元，然后他又花5美元买了一包烟，就在站牌下吸了起来。
这时一辆道奇皮卡停在了他附近，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对着莱昂问道：“伙计，要搭车吗？”
这个司机显然颇有眼力，在这样的小镇出现一个陌生人，十有**是mci出来的刑满释放犯人，沃尔波尔不过是个中转站，大多数人都要离开这里前往别的地方。
莱昂看了看这个司机，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白人，有些胖，脸色红彤彤的很健康，看上去有些憨厚，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狡诈，敢经常做囚犯生意的不会是老实巴交的家伙。
莱昂没有多想，坐上了他的道奇皮卡，然后对司机说道：“去马什菲尔德。”
第六章 100小时社区服务
（感谢书友们的厚爱和打赏，惭愧惭愧。其实你们不要这样啊，你们这样我不好意思，一不好意思我就加更，存稿本来就不多，码字又手残，寡人心痛啊！以后注意。）
马什菲尔德，位于沃尔波尔以东，靠近大西洋沿岸，距离波士顿城区大约五十公里，是个风景秀丽的海滨小城。
福克斯－莱昂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欣赏这里美丽的风景，而是执行另一项判决结果——100小时的社区服务。
之所以被派到距离波士顿50公里外的马什菲尔德参加社区服务，主要也是因为波士顿城区各个社区的服务项目都已经满员，毕竟在美国很多轻微犯罪都会被要求进行社区服务，尤其是酒驾、斗殴、扰乱治安等罪名。
像福克斯－莱昂这种便属于刑事犯罪，不仅要参加社区服务，还要在社工的指导下进行矫正学习，提高自己的法律认知和公民素质修养，作为服刑的辅助手段帮助改造。
在坐着道奇皮卡司机的车抵达马什菲尔德后，莱昂问了问价格，司机笑了笑说道：“一百美元。”
从沃尔波尔到马什菲尔德不过二十多公里，一百美元意味着每公里的价格是5美元左右，而在美国一般城市出租车价格每公里1美元都不到。
“特殊情况，特殊收费。”司机撇了撇嘴解释道，同时他的左手伸到座椅旁，掏出了什么东西。
莱昂看了看他掏出的东西，立刻就看出来是一把霰弹枪的枪把，看样子这家伙就是依靠威胁开黑车赚mci释放囚犯的钱，真实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m780雷明顿霰弹枪，可靠又好用的警民两用武器，在这个距离击中我可以立马让我脑袋开花。不过你这把枪枪管长度应该超过400毫米，似乎有些太长了，而你又比较胖，从你拔出枪并瞄准我，扣动扳机的时间大概需要1.35秒。1.35秒，我可以出拳三次。我和你的距离是2尺3，我的胳膊有2尺4，在你的枪拔到一小半的时候，我就可以一拳打烂你的鼻子。”
莱昂的话刚刚说完，司机的手动妄图拔枪，他的拳头已经挥了上去，真的打烂了他的鼻子，让对方眼泪直流，原本拿着枪的手也只能拿来捂鼻子。
“我刚从监狱出来，并不想滥用暴力。开到这里一共26.7公里，你的皮卡耗油大概1.08加仑，现在的汽油价格是1.46美元1加仑，所以你消耗了1.5768美元的成本。我给你双倍，附加2美元的小费和3美元的精神损失费，四舍五入，一共8美元。收好！”
莱昂从口袋里甩出八美元给了司机，便开门下了车，留司机一个人在车上捂着鼻子哀号。
在来到这个时空拥有这个身体后，莱昂发现，暴力往往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没有之一。
……………………
莱昂今天的目的地是马什菲尔德的社区管理中心，这里的犯罪矫正科负责违法人员的矫正工作，其中包括安排他们的社区服务。
马什菲尔德不算特别大，社区管理中心也很好找，就位于这个市镇的中心三岔路口，莱昂带着自己的身份证件和法庭下发的社区服务工作档案材料，来到了管理中心。
接待他的是一个戴着红框眼镜，有着一头栗色头发的中年女性，名叫玛丽－阿隆索。
在接收了莱昂的材料后，她便开始着手安排莱昂的社区服务工作。
“你住在什么地方？”她首先问道莱昂的住所。
“以前租住在波士顿杜德利大街的一间公寓里，过去两个多月住在mci，现在无家可归，房子应该也到期了。”莱昂回答道。
现在对他而言，住房是个大问题。
“哦~没有问题，社区管理中心有专门的宿舍，虽然条件一般，不过还过得去。你的档案上也注明，你将在马什菲尔德进行全天候的社区服务工作，一天6小时，一周五天，双休，一共三个礼拜。”玛丽继续说道。
莱昂点了点头，这些他在来之前也已经了解到了，作为刑事犯罪人员，他的社区服务是全天候的，意味着他将承担一些比较重的服务工作，比如上山砍防火带，到机场驱赶鸟群或者给路面浇柏油等等。
同时社区会提供住宿和少量的饮食补贴，除此之外的一切费用都由自己承担，基本属于义务劳动。
对此莱昂都无所谓，只要完成了这三个礼拜的义务劳动，他将重归自由，成为一个自由人。
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从西蒙斯那里莱昂知道，弗兰克已经放弃了对莱昂的针对性报复，除非莱昂面对面出现在弗兰克面前，爱尔兰帮不会再追杀福克斯－莱昂。虽然对此不知真假，起码在马什菲尔德，莱昂是安全的。
从今以后，福克斯－莱昂也不再是一个打假拳的业余拳击手，他和爱尔兰帮以及酒吧赌拳不再有关系，两个月的监禁不仅让莱昂躲避了爱尔兰帮的追杀，也让他和原本混乱的社会关系做了一个隔绝，躲掉了许多麻烦。
现在的他，不仅在精神上，从一个社会人的角度上而言，也将是一个全新的自我。
………………
在参观了一下自己的住所——一间位于顶层阁楼的，被隔板分割出来的六间小卧室中的一间以后，到下午三点钟，莱昂就接到了他的第一项工作任务，也是他本周主要的工作内容，前往马什菲尔德下面的米尔布鲁克社区，为一个篮球训练营进行准备工作。
接到任务的莱昂骑着社区管理中心分配给他的自行车，朝着南边的米尔布鲁克社区出发了。
米尔布鲁克是马什菲尔德的工业厂区，相当于乡镇企业聚集区，这里有一个手机研发中心和摩托车装配厂，同时还有一个很大的运动中心，位于西布鲁克河畔，那里有一片不错的高尔夫球场，两个室内篮球馆，一个室外足球场，以及一个游泳馆。
莱昂骑着车飞驰在空旷的道路上，下午三点多的小城镇，路上异常安静，呼吸着自由而新鲜的空气，哪怕被安排去干活，莱昂心里也觉得畅快很多。
原本社区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还担心莱昂找不到地方，特地给他一张马什菲尔德的地图并在图上做了标记，可他们怎么知道仅仅盯着地图看了十秒钟，这张地图就已经印刻在了莱昂的脑海中。
所以只用了十多分钟，莱昂就轻车熟路地到达了目的地，但是运动中心很大，似乎也没有专门的接待中心，一大片修剪的很好的草坪占据了莱昂的眼帘。在远处，他能看到两座并排在一起的体育馆，一座应该是篮球馆，另一座则是游泳馆。
这时候莱昂有些犯难了，出来的时候他过于自信，脑子里记住地图就直接过来了，却没有仔细问到了已经应该找谁，在什么地方找人。
这时候，莱昂看到从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旁，开过来一辆白色的高尔夫球车，一个满头银发的矮胖老头正坐在车上，开着它满世界地瞎晃悠，于是莱昂上前想问问应该找谁开始自己的社区服务任务。他推着车子跑上前，朝着老头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您好，我是福克斯－莱昂，参加社区服务，我该找谁？”
老头停下车，看了看莱昂，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自己的口袋里摸来摸去，掏出一根粗粗的雪茄烟，然后又四处翻找点火的东西，想点上一根烟。
莱昂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打火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财产；每想到老头摆了摆手，接着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抽出一根很长的火柴，“呲”地一声擦燃火柴，点燃了雪茄。
厚厚的茄衣被火烤出滋滋的声音，老头用力嘬了几口让烟燃烧地更充分。
“荷兰大师雪茄，茄叶搓的很好，味道好像有些酸，但细细闻起来却深厚而寡淡，是值得回味的佳品……应该放置了两年的时间，不用打火机是正确的。”莱昂看着老头手上的雪茄说道。
莱昂并不太懂雪茄，可是他的眼力让他看到了雪茄尾上很小的一行帖字，“dutch－masters”，同时从茄衣的色泽推断它放置的时间。
老头略微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出雪茄的牌子并说出他的味道并不难，但能一眼看出雪茄放置的时间可就很了不起了，这需要很深的眼里和大量的抽雪茄经验，于是他说道：“喜欢抽雪茄吗？”没等莱昂回答，他接着说道：“确实放了两年，其实可以放更久，也会被养的更好，但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所以就拿出来抽了。”
莱昂对雪茄的话题其实毫无兴趣，观察身边的事物只是他的一种习惯，所以他压根没想接老头的话，而是**地问道：“告诉我在哪儿参加社区服务。”
老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跟我来，上午社区管理中心的人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说下午会有人来帮忙，看来就是你了，到时候可有你忙的。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奥尔巴赫，在这里搞篮球训练营。”
说完，就启动了高尔夫球车，带着莱昂往那座篮球训练馆走去。
第七章 奥尔巴赫的小难题
莱昂骑着车跟着老头的高尔夫球车一起来到了篮球馆门口，这是一座方型的老式篮球馆，很高很大，在四面围墙上都开着巨大的玻璃方格窗，好让阳光照射到球馆中来。老头下了高尔夫球车，带着莱昂进了球馆，里面空无一人，空空荡荡的球馆在逐渐昏黄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暮气沉沉。
不过从后天开始，波士顿地区一年一度的儿童篮球训练营也将在这里开营，这个训练营的主办者正是莱昂遇到的白发老头，波士顿篮球史上最传奇的人物，人称红衣主教的阿诺德－雅克布－奥尔巴赫——人们更多地称他为“红头”里德－奥尔巴赫。
在莱昂的记忆库里当然有关于这位大名鼎鼎人物的印象，他在nba的传奇故事与经历，在波士顿地区家喻户晓，即便莱昂原本对篮球并没有太多兴趣，奥尔巴赫这个名字对他而言也是如雷贯耳。
但看着这个白发苍苍，整个人有些萎顿的老头，莱昂能察觉到他身上的生命气息和活力衰退地很厉害，这是一个暮年老人常常表现出的模样——头发干枯凌乱，皮肤皱巴巴没有血色，眼睛缺乏光彩，腰背无力，像一只在太阳下晒一整天都不动的老猫。
只不过，在带着他踏进球馆踩上木地板的那一刻，莱昂又能感觉到老头身上迸发出一股异样的神采，奥尔巴赫走到篮筐下，双手叉着腰环顾四周，虽然周围空无一人，莱昂却觉得他在检阅他的球队，在向球迷们致敬，在向对手们示威。
只不过这样的幻觉持续地很短。
“这儿要放很多凳子！”奥尔巴赫看了一会儿大声对莱昂说道，随即抽了一口烟，又说道：“那些凳子都堆放在外面朝北的墙上，你今天和明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把那些凳子通通搬进来，摆放好，为后天的开营仪式做准备。”
莱昂点了点头，他话不多，如果在这里的工作是摆凳子的话，那么应该会比较轻松，但奥尔巴赫随后的话则让莱昂感觉到这份工作并不是那么简单。
奥尔巴赫带着莱昂来到体育馆北外墙，这里有一片小空地，堆放了一摞又一摞的椅子，都是金属框架木头凳面的折叠椅，每把的份量不算太轻，而且莱昂发现这些椅子一部分椅面是白色，一部分椅面是绿色。
“这是从波士顿拉来的折叠椅，从1981年开始我就喜欢这样的椅子，二十年了，每次训练营我都会让孩子和家长们坐在上面听开幕演讲。然后球队的替补席，场边加的观众席，都会用得上这些凳子。看到了没有，把它们搬进去，然后摆放整齐，记住，要摆出一个三叶草来。”奥尔巴赫给莱昂摆了一道难题。
三叶草是波士顿凯尔特人的标志之一，这个简洁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标志伴随波士顿凯尔特人这支nba的王者之师走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无论其他球队如何三年一小改五年一大换地更新自己的队标，这枚小小的三叶草始终印刻在凯尔特人的队服之上。
奥尔巴赫并不是特意为难莱昂，每年训练营他都会要求工作人员把绿色和白色的椅子摆放出三叶草图案。不过那不是一个人的工作，而是十多个人一起，在地板上画好线然后按照椅子的编号和摆放图片一起将椅子摆好，这样站在看台上，就能够看到绿色与白色的椅子构成一副白底三叶草的图案。
但自从1997年，奥尔巴赫卸任凯尔特人总经理之后，他的篮球训练营也没有了这样的大阵仗，加上他自己年事已高，很多事情没法亲力亲为，一年一度的儿童篮球训练营因此日渐萎缩，愿意参加训练营的出色篮球少年越来越少，他们更愿意去大城市职业球队或者大学里回校球星们开设的训练营，其中不乏一些日后成名成星的天才少年们。
到了今年，奥尔巴赫甚至没有办法从凯尔特人借调人手过来帮忙做训练营的准备工作，训练营报名的孩子也不算多，在开始前两天馆子里还什么都没有准备，于是他不得不向社区管理中心借用社区服务名额，希望可以让参加社区服务的人过来帮忙。
于是，刚刚从监狱出来需要完成社区服务任务的莱昂就被安排到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莱昂看了看堆叠在一起的椅子，像一座座小山一般，要把它们统统搬进去并排列成图案，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奥尔巴赫看着莱昂不说话的样子，挑了挑眉毛说道：“怎么样？我知道这有点难，我以为社区中心会多派几个人过来，哪知道只有你一个人,看样子明天我要找一些志愿者来帮帮忙了。你今天尽量搬一些吧，到五点半就可以离开了，明天再来……”
奥尔巴赫就要转身离开，却听到莱昂开口说道：“一共231把椅子，绿色的151把，白色的80把，如果要排成三叶草图案的话，需要一个15x15的方型，以2－7，2－8，14－7，14－8，7－2，8－2，14－7，14－0为三叶草的四个边界线，需要绿色椅子150把，白色椅子75把，可以组成一个三叶草的形状，虽然不会太好看，椅子有点少，但站在高处看效果应该会不错……“
奥尔巴赫从上到下地扫了扫莱昂，他以为这个看上去高高大大，只有力气和外表，内里一团草包的家伙被他安排的工作和这一大推东西吓坏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脑子里画出了如何排列椅子的图案。
更让奥尔巴赫吃惊的是，他也不知道莱昂为什么会清楚这里有231把椅子，便问道：“你是一把一把数这里的椅子的吗？”
莱昂回答道：“不，我是二十把二十把的数，椅子虽然多，但排列还算整齐，我把他们分成一块一块的，每块20把，再加上一些零头，很快就数出来了。”
奥尔巴赫听到莱昂的话，看了看这些堆地烂七八糟的椅子——他们都是车队从波士顿凯尔特人老训练馆的仓库拉过来的，实在不知道这些东西整齐在哪里。
“多久能把这项工作做完？”奥尔巴赫似乎很快从惊讶中走了出来，很认真地问道。
“一小时四十分钟，如果我能在这里吃一顿免费晚餐的话。”莱昂很快回答道。
免费的晚餐，这对现在的莱昂来说也很重要，因为社区服务中心管住不管饭，他暂时需要靠兜里的不到200美金度日，能够蹭一顿饭吃也是很不错的。
“ok，成交，如果你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那么明天的早饭我也可以提供，并且在明天会给你更加重要的工作。”奥尔巴赫答应地干脆利落，而且他的话听来好像莱昂应该为此感到荣幸，事实上所谓更加重要的工作就是训练馆外的玻璃窗统统擦一遍——这些大落地窗足足有三米高。
这就是奥尔巴赫的风格，虽然已经八十岁，但在处理问题上永远地实用主义至上，不管社区中心派来的是，是个罪犯，是个傻大个或是个深藏不露的天才，奥尔巴赫关注的点只有一个——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如果对方要谈条件的话，那么，答应他，与此同此却提出更多的条件。
谈完条件以后，奥尔巴赫又开着他的高尔夫球车开始到处瞎晃悠了，留下莱昂一个人面对200多把折叠椅。
两个月的监狱生活丝毫没有让莱昂身体衰弱，他过的很健康，饮食和作息非常规律，每天有大量空闲时间用来锻炼身体，福克斯－莱昂的身体底子不错，四肢粗壮有力，只是常年沉迷酒色。
监狱清教徒的生活让他身体得到了恢复，并且更加健壮有力，他从球馆里找来两根粗麻绳，一辆用来装篮球的大铁筐车，一次将20多把椅子堆到铁框车中，然后用粗麻绳捆好，再推到体育馆中。
光是这一项重复工作就做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在体育馆里，莱昂又凭借脑子里的想象，借助球场线条为参考线，一把椅子一把椅子地将225把椅子安放到位，站在看台上，就能看到一个略显粗糙的白底三叶草图案。
当他做完这项工作室，正好过去了一小时四十分钟，此时奥尔巴赫坐着他的高尔夫车溜达回来了，结果就看到被排列的整整齐齐并拼成图案的椅子，以及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的福克斯－莱昂。
奥尔巴赫也没有想到，这家伙说道做到，真的能在一小时四十分钟里做完这项工作，要知道前几年把这项工作完成，需要十二个志愿者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你去工地上搬砖砌墙，相信我，你能独立砌成一栋帝国大厦。所以，为什么要去犯罪蹲大牢呢？”奥尔巴赫用长者的语气，略带教训地问道。
莱昂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去坐牢，今天我就没法站在这里，不是吗，奥尔巴赫先生。还有，晚饭，我想吃火鸡。”
第八章 和篮球有关的过去
晚饭，在马什菲尔德的一家普通餐厅，奥尔巴赫看着福克斯－莱昂将一整只火鸡吃完，心想这家伙在监狱里是多久没好好吃一顿了。
等到吃完聊天，当奥尔巴赫从莱昂口中得知他就是那个在酒吧寻衅滋事，打伤nba球员而入狱的业余拳击手的时候，不禁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完全不像一个80岁的老头子。
“森林狼的倒霉鬼，原来是被你打伤的，听说他的下巴被打掉了下来，连饭都吃不下去，哈哈哈。”
莱昂听了倒是觉得有些愧疚，从奥尔巴赫口中他得知，被他打伤的球员名叫马利克－西里，是森林狼的一名得分后卫，那晚比赛结束以后他跑去夜总会喝两杯，毕竟森林狼的老家在明尼苏达，一个天寒地冻的小城，到了大城市波士顿当然要放松一下。
哪知道喝着喝着莱昂故意找茬突然发难，和夜总会保安打了起来，西里当然不想搀和到里面，便想绕着走开，没想到他个子太高，又是个黑人，莱昂看到他走来以为是夜总会的打手，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给了他下巴一拳，直接把西里的下巴打得脱臼，当场晕死过去。
当时正值四月，nba赛季常规赛即将结束，马上要开始季后赛，森林狼在西部位列第六，这支年轻的球队正在为他们的第四次季后赛之旅做准备，这一回他们想要做出一些突破。
而马利克－西里正是球队后卫线上重要的一员，结果却在波士顿遭到意外，在被打后西里在医院进行了接骨，并缺席了常规赛最后几场比赛。
到了季后赛中他不得不带着面具参加了森林狼和开拓者的首轮战，面对经验更加丰富，锋线又极其强大的波特兰人，森林狼四场就败下阵来，而他们的对手一直打到分区决赛并差一点打入总决赛。
事情还没完，奥尔巴赫接着说道：“这家伙确实很倒霉，五月份他在明尼苏达遇到了车祸，差点儿把命丢了。”
莱昂听了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马利克－西里会在这场车祸中丧生，而莱昂的那一拳显然改变了历史，让西里活了下来。
说到马利克－西里，两个人自然聊到了篮球上，奥尔巴赫并不是一个喜欢聊天的人，岁月让这个曾经在职业篮坛叱咤风云的老枭雄变得沉默寡言，特别是在两个月前陪伴他大半生的妻子多罗希的去世，奥尔巴赫灵魂里的另一半被抽走了。
他常常一个人呆在自己没有任何信息化时代设备的老办公室里，翻看记载着曾经辉煌的相册，或者摸着物品柜里的奖杯发呆一下午。
在马什菲尔德，他也是整天坐在他的高尔夫球车上四处闲逛，过去凯尔特人每年的新人训练营都会和他的儿童篮球训练营一起在这里展开，那个时候他常常两边跑，一面指导小鬼们训练打球，一面去新人训练营对凯尔特人的菜鸟们施施淫威。
而坐在对面这个一口气能够吃光一个火鸡的家伙，倒是让奥尔巴赫打开了话匣子，因为奥尔巴赫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家伙了。
在奥尔巴赫眼里，莱昂的话不多，常常面无表情，但并不呆滞，思维极其敏捷，观察力出众的可怕，对老头子提出的任何问题都能应对，而且惜字如金，从不废话。
只不过一聊到篮球方面的话题，莱昂似乎一下子沉默了很多，奥尔巴赫说了些过去他在nba叱咤风云的经历，莱昂却没有丝毫表示，似乎完全不感兴趣。
“你对篮球没有兴趣吗？那你的人生真是空虚和无聊，作为一个波士顿人怎么能够不热爱篮球和凯尔特人，难道你生长在新英格兰吗？”奥尔巴赫对此有些生气，他原本想向这个小子卖弄一下，要知道在波士顿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坐在奥尔巴赫对面听他吹嘘过去的往事的。
“我妈妈在1986年夺冠夜的狂欢中被车撞死了，救护车被游行的人延误了。”
莱昂的回答让奥尔巴赫也沉默了，虽然莱昂的意识和身体并不是同一个人，可是他们分享同一份记忆，母亲因车祸去世的悲伤回忆笼罩了他的意识，由此莱昂也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波士顿人，他对篮球却没有什么兴趣，他厌恶那个几乎所有波士顿人都在狂欢的夜晚，当这个城市为了冠军而彻夜难眠时，他却在冰冷的医院接受母亲死去的事实，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了整整一宿。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奥尔巴赫喝了一口杜松子酒，略带歉意地说道：“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拿到过总冠军……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你好受一些。”
确实，1986年奥尔巴赫伴随他的凯尔特人一起达到了他们的最巅峰，从那以后他们持续三十年的好运就到头了，86年榜眼拜亚斯身死，给了奥尔巴赫重重一击，随后球队伤病不断，巨星迟暮，到1993年另一位明星雷吉－刘易斯猝死，凯尔特人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看到奥尔巴赫这样的老人从刚才的兴奋劲变得也感伤起来，莱昂想用一些话让谈话氛围从这莫名的氛围中摆脱出来，便说道：“我们既不应该沉湎在过去的辉煌中，也不能迷失在曾经的哀伤里，时光飞逝，前路漫漫，还有很多事等待着我们去做。”
听到莱昂这么说，奥尔巴赫立刻回应道：“没错，明天你还要把体育馆两侧的大玻璃窗擦干净，这就是等待着你要去做的事。”
“记得，早上八点，先过来吃早饭！”
……………………
晚上在社区管理中心睡了一夜，莱昂睡的很香，因为今天下午还是相当累的，晚上做梦，他又梦到了这个身体曾经的记忆。
那是在他13岁之前，每个周末的晚上，妈妈从餐馆下班后，会带着他前往波士顿花园广场观看凯尔特人的比赛。
莱昂梦到他和妈妈一起在嘈杂的球馆里的最后一排，又吵又热，球馆里的空调似乎坏掉了，每个人身上都在流汗，每个人都在呼喊，他个子太小看不清场上的情况，坐在旁边的一个胖大叔把他抗在肩膀上让他眺望。
他能看到穿着白色球衣的凯尔特人队，以及穿着紫色球衣的球队，一场艰苦卓绝的比赛，闷热的令人窒息，最终比赛结束时，全场的人都涌入了中央，莱昂被扛着一起冲了下去，那种欢乐和快活似乎要把球馆掀翻。
半夜醒来，莱昂发现自己浑身是汗，住的小隔间不通风，在夏天的夜晚实在是很闷热。
“怪不得在梦里会这么热……不过，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和激动呢？真是不明白……”
……………………
第二天一早，莱昂起床骑着车再次前往球馆，既去解决自己的早饭问题，也是去给奥尔巴赫干活。不知不觉，奥尔巴赫已经套牢了一个优质的劳动力。
不过今天，莱昂不用一个人再孤军奋战了，奥尔巴赫的训练团队以及一批志愿者都已经到达，开始为明天的正式开营做准备工作。
作为1917年出生，如今已经83岁的老人，奥尔巴赫当然不可能再直接对训练营的孩子们进行训练指导，他请来了曾经的老朋友，也是凯尔特人的冠军后卫丹尼－安吉来做训练营的实际组织者。
除此之外，他还叫来了凯尔特人曾经的总决赛mvp，塞德里克－麦克斯韦尔。他现在在韦斯顿做电台主播，在休赛期也是空下来帮老帅带带孩子。
还有一位则不那么的出名，格雷格－凯特，也是凯尔特人曾经的一名球员，白人内线，职业生涯平平无奇，不过是个坚韧的防守悍将，这次被奥尔巴赫请来做训练营的助理教练。
三个八十年代的老凯尔特人球员构成了这次训练营教练席的主体，外加其他的一些工作人员以及志愿者，这让昨天还空空荡荡的球馆一下子热闹许多。
莱昂的早饭是奥尔巴赫给他带的两个鸡蛋火腿三明治以及一瓶鲜奶，吃完就开始干活，拿着水桶和长长的绑着抹布的杆子开始擦玻璃。
没有人太在意这个长得还挺英俊的清洁工，大家都忙里忙外布置球馆，每年训练营开幕，都会有波士顿当地的著名人士前来做演讲，马什菲尔德的很多居民也都会来参加这个活动。
虽然今年报名的人比往年又少了，但依然会有一百多人参加开营仪式，莱昂也从周围的人嘴里听说，今天来进行演讲的将是波士顿凯尔特队现任主教练，里克－皮蒂诺。
第九章 第一个朋友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莱昂终于把球馆两侧高三米五的大玻璃窗擦的干干净净，能够让夏日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在球馆的地板上，用奥尔巴赫的话说，省了不少电费。
此时，球馆里面也被布置一新，地板被擦的干干净净，门口摆放了迎接入营儿童和家长们的接待台和指示牌，这个训练营已经开设了四十多年，即便它随着奥尔巴赫的老去一起在衰落，但它依旧是马什菲尔德一项重要的活动。
球馆中莱昂昨天排好的椅子整整齐齐，而梯形看台正中的演讲台上则放置了长桌，上面铺设了浅绿色的绒布绒布，摆放好了话筒，明天开营仪式上，凯尔特人队的主教练，兼总经理、执行总裁以及球会主席的于一身的里克－皮蒂诺将来到这里，为又一次的训练营开幕做演讲。
作为现任凯尔特人除了老板外的头号人物，集凯队这支nba第一老牌球队各项头衔于一身的皮蒂诺，和曾经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红衣主教里德－奥尔巴赫的关系并不好，两个人代表了两种篮球运营理念，被皮蒂诺夺取大权的奥尔巴赫只能靠边站，最终两人的矛盾无法化解，固执的老头选择辞职，离开他战斗了一生的绿色军团。
在清理走了奥尔巴赫这块代表老凯尔特人的顽石后，皮蒂诺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希翼着在nba重现他在ncaa的辉煌，但一切从1997年状元秀旁落开始，便没有沿着皮蒂诺和波士顿人预想的轨迹在运行。
连续三个赛季，在皮蒂诺的带领下，凯尔特人的战绩毫无起色，他们甚至连季后赛都进不了，今年是他们距离季后赛最近的一次，赛季35胜47负，东部第十，与东部第八的雄鹿差了7个胜场。
看不到一丝丝的希望。
波士顿人的耐心在三年时光中已然被消耗殆尽，如今皮蒂诺依旧身兼数职，是凯尔特人除老板外权力最大的人，可是所有人都认为，距离他离开凯尔特人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所以，这次他参加奥尔巴赫儿童训练营的开幕仪式，并发表演讲，自然让人很诧异，波士顿的一些媒体也是猜测，皮蒂诺寄希望于奥尔巴赫成为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能够帮助他延续在凯尔特人的教练经理生涯。
皮蒂诺并不缺一份工作，但他无法接受自己在波士顿遭到如此惨痛的，在整个一生中都无法抹去的失败，他需要一个最后的机会。
“现在传言，加斯通想要把球队卖掉……虽然只是流言，但看起来球队的境况确实不好，也许这是您重回凯尔特人的好机会，皮蒂诺明天来说不定就是希望您可以回去。”在球馆的看台上，丹尼－安吉坐在奥尔巴赫身旁聊着凯尔特人正在和即将发生的变故。
安吉刚刚从太阳队的帅位上退下来，他和球队里的核心人物贾森－基德不和，教练和核心球员不和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就是教练走人。
听了安吉的话，奥尔巴赫没有说话，他默默地点起一根雪茄，现在球队的境况让他想起了1983年，当时凯尔特人队在季后赛遭到雄鹿横扫，球队主教练比尔－费奇和球队的明星们矛盾重重，大老板哈里－曼格里安决定卖掉球。
最终在那个夏天，带领球队拿到1981年总冠军的教头比尔－菲奇选择离开，前往了休斯敦，在三年后他和他的休斯敦年轻人成为了凯尔特人称霸道路上的最后一块挡路石；一手组建了凯尔特人最强前场的老板曼格里奇把球队卖给了唐纳德－加斯通，保罗－德普和阿兰－科恩，三位老板接手后第一笔交易，就让凯尔特人收获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超级后场，丹尼斯－约翰逊。
随后的四年，凯尔特人四进总决赛两夺总冠军，可以说这次变故，教练老板的双出走，反而成就了凯尔特人和奥尔巴赫的新辉煌。
如今，同样的局面摆在了凯尔特人面前，这一回想走的是唐纳德－加斯通三人了，在经历了八十年代的巨大成功后，九十年代他们一蹶不振，新千年到来之际在皮蒂诺身上的这次豪赌距离满盘皆输也只差一步，他们终于也想离开了。
奥尔巴赫又用力抽了一口烟，安吉静静地坐在老爷子身旁不说话，当奥尔巴赫大力抽烟的时候，要么是即将赢球时的胜利雪茄，要么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
另一边，做完清洁工作的莱昂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吃午饭了，他的午饭是一个麦当劳巨无霸汉堡，一大包薯条和一大杯可乐，典型的美式快餐，却也非常适合结束体力工作后尽快填饱肚子。
前世依靠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超快的心算能力和超强的观察力，莱昂做的从来都是脑力活儿，他不仅为自己工作的投行完成精算工作，还经常接私活给保险公司，会计事务所做事拿外快，在业界他以速度奇快，效率极高而著称。
穿越到2000年的美国后，他却成了一个体力工作者，在监狱里日常工作是一样不能少，出了监狱连着两天被当苦力，不过莱昂都是很享受这样的体力劳动。
和脑力工作相比，体力劳动辛苦而简单，几乎没有精神压力，每当完成一个时段的工作，坐下来喝口水吃点东西的时候，身体和心灵都会有着极大的放松。
莱昂在遮阳的一面席地而坐，啃着汉堡喝着可乐，第一次觉得这个时空的生活还真不错，如果永远想不起前世的事情，就这样简单的生活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一个汉堡很快被吃完，莱昂有些意犹未尽，一个巨无霸完全不够现在这个身体的胃口。
这时候，一个志愿者走到莱昂身边，又递给他一个汉堡包。
莱昂接过汉堡说了声谢谢，而那名志愿者并没有走开，而是坐在了莱昂身旁，莱昂这才注意到这是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年轻女孩儿。
“hi，霍梅尼丝，阿曼达－霍梅尼丝。”女孩儿注意到莱昂的目光，非常主动地伸出手并自我介绍道。
莱昂最先注意到的除了她红色的头发，就是她脸上灿烂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典型的美式笑容，灿烂、开放，如同纽约港口的自由女神像。
“福克斯－莱昂。”莱昂简单地回应了一下，就打开纸包开始继续啃汉堡，啃了一口才想起来接着说道：“谢谢你的汉堡。”
霍梅尼丝看着他嘴里含着汉堡支支吾吾说话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和刚才有些标准化笑容相比，这一声笑明显发自内心，更加自然。
莱昂将嘴里的汉堡包嚼碎都咽下去，转过头开始认真地端详起这个女孩儿来。
女孩儿的个子很高，接近6尺，一头红色的细发，垂到肩头，略微向内卷，额头很饱满，眼睛大大的，有着浅蓝色的眼珠，鼻梁小巧而挺拔，相比而言嘴巴要大很多，这让她的笑容格外灿烂。在鼻头和山根处有浅浅的小雀斑，这让她的面容更显活泼。脖子长而细，宽大的t－恤没有遮掩住她的锁骨，下身是一条牛仔短裤，白晃晃的大腿并拢在一起显得特别耀眼。
莱昂看到的当然不止这些，只用了三秒钟，他就算出了这个女孩儿的三围，相当不错的身材。
莱昂直勾勾的眼光让女孩儿有点尴尬，脸上有些一丝丝红晕，但她不生气，因为早在上午莱昂到达球馆开始擦玻璃的时候，霍梅尼丝就想着中午一定要找机会和他一起吃午饭，哪怕一同吃个汉堡。
不得不承认，福克斯－莱昂有一副好皮囊，更重要的是，拥有了现在意识的他，气质上更加冷酷，不是那种装酷的冷酷，而是看透这个世界后所拥有的冷静和平和，这让霍梅尼丝这样的热情女孩感到好奇。
很快，霍梅尼丝有些受不了莱昂的目光，她撇过头，把手环抱在膝盖上，说道：“你是波多黎各人？”
许多刚见到莱昂的人都会认为他是波多黎各人，毕竟黑色的头发和眼睛，麦色的肌肤，让他看上去特别像来自中美洲，说着一口西班牙、葡萄牙语的家伙。
莱昂喝了一口可乐回答道：“不全是，我妈妈来自波多黎各，你肯定来自波士顿北区，在波士顿大学读书。”
“你怎么知道？”霍梅尼丝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她确实来自波士顿北区富人区，在著名的波士顿大学攻读人类学，刚刚大二，正是最自由无忧的时候。
莱昂笑了笑回答道：“首先，你的口音，第二，你的鞋子。”
波士顿人的英语口音很重，霍梅尼丝也不例外，莱昂一下就能听出来，而且能从部分音调分辨出她来自更富裕的北区，而不是南区。
同时，霍梅尼丝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鞋子上用针线缝着“bu”两个字母，这正是波士顿大学的简写。
第十章 清洁工教练
从交谈中，莱昂了解到霍梅尼丝在波士顿大学是学校篮球队的拉拉队员之一，今天她穿的正是拉拉队统一的运动鞋，所以被莱昂认了出来。
霍梅尼丝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篮球迷，波士顿凯尔特人的忠实粉丝，这也是为什么她放弃暑期其他更优渥的实习机会，跑到马什菲尔德来给奥尔巴赫的训练营当志愿者，这里的志愿者不是本地学生就是篮球爱好者。
“你知道，明天上午的开营典礼谁会过来致辞？”霍梅尼丝一边用眨着俏皮的大眼睛，一边用嘴巴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一丝丝番茄酱，然后神秘兮兮地问道。
莱昂对此似乎并不关心，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追问。
这让霍梅尼丝有些尴尬，很少有人对她的提问这么冷淡，心头不仅有气。她收起夸张期待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是里克－皮蒂诺，凯尔特人的教练，你知道，他和red的关系一向不太好，很多人说，他离滚蛋不远了，现在跑来参加主教的训练营，也许想延缓一下死亡的速度。”
说起来波士顿大学和里克－皮蒂诺渊源甚深，那里正是他起步成为一名ncaa篮球教练的地方，从那里出发他功成名就成为了一名著名的大学篮球教练。
但是，回到波士顿，想继续从这里出发成为一名成功nba教练的他，正在失败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奥尔巴赫或许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这位老主教愿意回来支持他的话。
莱昂对凯尔特人队主教练的事情并不了解，波士顿凯尔特人拥有全联盟最复杂的人际关系，很多凯尔特人球迷都对此津津乐道，但莱昂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下午奥尔巴赫会安排什么工作给他做。
吃完这顿午饭，霍梅尼丝又回到了志愿者队伍中继续她的工作，临走时她给莱昂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码。
莱昂看了一眼，就把纸条扔掉了，他已经把她的手机号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
到了下午，莱昂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事可做了，奥尔巴赫一下午都呆在球馆里面和丹尼－安吉商议着什么，仿佛回到了60年代在训练馆里和比尔－拉塞尔规划凯尔特人的未来。
没有什么事可做的莱昂便给志愿者们帮帮忙，搬搬桌子，清扫清扫球馆内部，事实上到了下午，活儿已经不多了，大家都开始懒懒散散的，或者聊天，或者拿着球在篮筐下玩两下。
麦克斯韦尔一上午都没什么事可做，在球员时期他是个性格快活，球技高超同时个性油滑的有趣家伙，当然后来因为自身状态和球队建设的原因，他被奥尔巴赫交易走，从此他职业生涯最光辉的时段就此结束。
因为这个，两人至今有一些小小的隔阂，麦克斯韦尔对自己被交易还是相当在意，他很热爱波士顿凯尔特人，乃至退役后他也在波士顿下的韦斯顿做电台解说，主要工作就是解说凯尔特人的比赛。
到了下午，麦克斯韦尔开始和那些同样无聊的志愿者们一起在没有放椅子的半场上打起球来，现在的他已经年逾50，但作为曾经这个地球上最好的一群篮球运动员之一，即便过了20年，他在这样的业余场子上也是无敌的存在，更何况他所获得过的荣誉是总决赛最有价值球员。
这群志愿者也并不是都是篮球场上的路人，有一个叫胡塞安－布什的黑人小伙子是高中校队的控球后卫，运球很好，面对年纪大腿脚迈不动的麦克斯韦尔，倒还可以依靠速度和远投投进几球。
还有一个叫诺阿－米尔斯的高个子白人，大概有6尺5的样子，身体很强壮，是马什菲尔德的消防员，平日里也是个篮球爱好者，曾经是校队的中锋，在场上能靠着身体和麦克斯韦尔顶一顶。
原本多人在半场乱战，慢慢地开始变成麦克斯韦尔带着一个九年级的小孩儿外加一个球打得相当不错的女志愿者，对抗布什和米尔斯加上另一个打球还行的高中生的三对三比赛，其他人则充当观众和啦啦队。
麦克斯韦尔在场上拥有绝对的优势，他的身高，曾经的技术和经验，以及十一年职业生涯带来的无与伦比的篮球嗅觉，即便带着一女一小，也把另外三个大男人耍的团团转。
莱昂坐在场边看着六个人在场上为了把一个球扔进篮筐而跑动、对抗、出手，不仅想起了记忆中和自己的母亲在波士顿花园广场看比赛的片段，同样在球场上，十个人，围绕着一个棕色的皮球，为了将它送进篮筐而争斗不休。
自从母亲去世后，莱昂再也没有关注过篮球比赛，他的前世也不是一个篮球爱好者，但来到这里以后，他似乎和这个游戏总能牵上点关系，比如在mci的时候，监狱的犯人除了赌博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大大球。那个黑人卡莱尔是个街头不错的球手，虽然因为吸毒毁了身体，可技巧依旧出众。
莱昂从不上场，他身体很强壮，意识敏锐，是个运动员的好料子，可是技术一时半会儿积累不起来，况且这个身体更多用来练习拳击，这项运动和篮球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不上场的莱昂却总能猜对比赛结果，只要看上个几分钟，莱昂就能断定双方的强弱，在这种强弱分明的业余游戏中，强者几乎不会给弱者机会。
看着阵容并不平衡的两边，莱昂已经认定男子三人组不会是麦克斯韦尔率领的混合组的对手，这个狡猾的老家伙不仅有高超的篮球技术，还不断利用语言一面给自己的队友鼓劲，一面戏弄对方的三个人。
三个小家伙哪里是老油子的对手，球技上被耍的团团转也就罢了，精神上还遭到虐待，特别是那个打球还行的高中生——一个白白净净的金发小伙子，脸上已经露出深深的无奈。
显然，他不太想打了。
麦克斯韦尔没有放过他，轮到他们进攻，他拿着球在金发小伙子面前运着，眼睛根本不用盯着地板，球像黏在他手中一样，金发小伙子张开双臂站在他面前做出防守的姿态，可是他知道，这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麦克斯韦尔一个面筐转背筐，用宽大的后背朝着金发小伙子一顶，防守人就感觉到自己像一个被苍蝇拍拍到了墙上的苍蝇，丝毫动弹不得，麦克斯韦尔倚着他一个半转身，正对篮筐一个轻松的小勾手，两分命中。
“我这个转身勾手怎么样？贾巴尔也阻挡不了我！”进球后的麦克斯韦尔哈哈大笑地说道，确实，在nba的时候，他的半转身小勾手速度奇快，敢于面对高他一头的中锋出手，并能连连取分。
男子三人组显得垂头丧气，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打球，一盘散沙毫无配合，对面有一个前nba球员完全无法阻挡，他们的士气低落到了谷底。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看球的霍梅尼丝跑到莱昂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说道：“莱昂，你为什么不上去试试？看样子他们需要换人。”
霍梅尼丝鼓励莱昂换下男子三人组的一个，可是莱昂并不会打篮球，霍梅尼丝知道后眼神里透出一点点失望，莱昂身材高大健美，手长背宽，看上去是个打篮球的好料子。
此时，场上又轮到麦克斯韦尔一方发球进攻，球在那个打的不错的女志愿者手上，她准备发球，男子三人组懒懒散散地站在篮下，两个叉腰一个撑膝，丝毫没有斗志的样子，因为场上的比分已经是9：1了。
“包夹！包夹麦克斯韦尔！”莱昂在场边突然大喊，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男子三人组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虽然他不会打球，可是在监狱的篮球场上他也学到了一些篮球基本规则。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男子三人组并不是篮球菜鸟，他们被麦克斯韦尔的强大震慑，一时间失去了斗志，莱昂的一声大喊让他们明白，此时包夹麦克斯韦尔是最好的选择。
布什和米尔斯很快上前围住了麦克斯韦尔，金发小伙子去对付那个九年级的男孩儿，女志愿者一时间有些紧张发不出球来，她失误了，把球扔到了金发小伙子手里。
“机会，往里传！”莱昂再次喊道，因为他已经看到米尔斯跑到了内线，麦克斯韦尔并没有跟上，他的腿脚不行了。
金发小伙子一个长吊，米尔斯接球轻松上篮得手，9：2，在连续六次进攻失败后，男子三人组终于得分了。
“太慢了……”莱昂看着他们的配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在莱昂眼里，场上的六个人都太慢了，除了麦克斯韦尔偶尔的一些技术动作，其他人在莱昂眼里一切都显露无疑，比如莱昂看着女志愿者的眼神和手上的小动作就能猜到她接下来要把球传给谁。
同时他还知道篮板球会往哪里掉，篮球的运动轨迹只要仔细观察几次就能大致总结出规律来，所以他会指导男子三人组抢篮板。
麦克斯韦尔开始有些疲于奔命了，毕竟快五十岁的他最致命的弱点就是体力和腿脚慢，男子三人组不断的包夹和跑动让他脸上再没有开始时的轻松戏谑。
原本坐在看台上说话的奥尔巴赫和丹尼－安吉也被这场游戏吸引，因为他们总能听到莱昂简短有力的指挥声，而他每次指挥效果似乎都立竿见影。
他们放下原本谈论的话题，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这场篮球三对三上，安吉不禁问道：“这家伙是谁？”
奥尔巴赫抽了口雪茄笑了笑说道：“一个清洁工。”
第十一章 感觉要被当枪使
莱昂在球馆里确实是个擦玻璃的清洁工，而且是临时工，但他的敏锐和聪慧已经引起了奥尔巴赫的注意，从摆放椅子开始，到指挥三人组逆转场上的局面。
虽然最终他们三个人还是8：10输给了麦克斯韦尔带领的三个人，但他们原本应该是2：10的惨败，而在莱昂的临场指挥下他们成为了一个团队，并找到了对付对手的一些小办法。
“这家伙有点意思，他有一种让人信任的力量。”这是奥尔巴赫对莱昂的评价，作为一个曾经的篮球队主教练，奥尔巴赫深知让球员信任自己、信任队友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当球在手上的时候，每个人都倾向于相信自己，而当对手过于强大时，他们又开始怀疑一切。
莱昂在指挥时的话简短而有力，他的词汇似乎很匮乏，没有巧妙的比喻或者一些让人感到兴奋的激励话语，只是一些简单的动词，“直传”，“篮下有机会”，“球会在你后面”，甚至一些专业的篮球术语他也不会，比如tip－shot，补篮，他会喊“again（再来一次）”这样奇怪的表达。
不过奥尔巴赫已经发现了他异乎寻常的地方，因为不会有哪个教练会去指挥队员“补篮”，这是场上球员自己决定判断的事，和个人能力有关，可是这个家伙似乎能感觉到篮下有一个补篮的机会，并喊了出来。
当然，这并不能改变莱昂还是一个清洁工的事实……在这场小小的较量结束后，奥尔巴赫就吩咐莱昂把训练馆里所有的篮球都挨个擦一遍。
莱昂没有多废话，如果真做清洁工，那他肯定是个很优秀的清洁工，话不多，体力好，力气大，脑子还很灵活，做事很有条理，关键挺听话，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我来帮帮你吧。”霍梅尼丝看到莱昂一个人要擦整整两框的篮球，主动上前说道，刚才莱昂在场边的指挥让她对莱昂有些刮目相看。
这个世界上，但凡喜欢篮球的人，心眼多半不坏，尤其是女孩子更显单纯，霍梅尼丝就是这样一个单纯的家伙。
她被莱昂好看的外貌和独特的气质吸引，又对他不会打篮球而感到微微的失望，可是当他在篮球场下指点江山时，又觉得这个人身上散发出迷人的光彩来。
莱昂没有拒绝霍梅尼丝的好心帮助，他拉出两筐篮球，然后从中一个一个的挑选，一半分给了霍梅尼丝，一半分给了自己。
霍梅尼丝有些好奇地问道：“一人一筐就行了，为什么要每个都看一下？”
莱昂回答道：“给我的比较脏，给你的比较干净。”
霍梅尼丝听了看了看两边的篮球，感觉每一个都挺脏的，自己的好像并没有比莱昂的干净多少。
她哪里明白，一个连纯净水都能分辨出差别的人，又怎么能辨别不出哪个球更脏的，而这种干净和脏又哪里是她理解的了的。
当两人把两筐子篮球都擦干净时，一天的准备工作也基本结束了，篮球馆被布置一新，整齐排列的白绿凳子组成三叶草的图形，看台上挂上了老派的三色圆布，导引牌、话筒、气球都被安放妥当，玻璃、地板、看台被擦拭的一层不染。
奥尔巴赫看着焕然一新的球馆，心情好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年月有精力再举办这样的训练营了，这很可能是他篮球人生中的最后一次。
在马什菲尔德举办的儿童训练营并没有培养出什么著名的球星，这个训练营以培养孩子们对篮球的兴趣和对体育的热爱为主，相比而言他在欧洲等地举办的专业篮球训练营要出名的多，那里训练过许多将来大名鼎鼎的篮球人物。
可奥尔巴赫依旧热爱这里，热爱来参加儿童训练营的孩子，热爱坐在自己的高尔夫球车上在儿童训练营与凯尔特人新人训练营之间奔波的快乐，如今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
晚上莱昂拒绝了霍梅尼丝邀他参加志愿者聚会的请求，选择骑着自行车回社区管理中心早早地休息睡觉，其实一天的劳动他也累的够呛，实在没有精力。
在拒绝霍梅尼丝时，红发的单纯姑娘眼睛里透出的水气让陌生人都感到心疼，莱昂也不是铁石心肠，他能感受到霍梅尼丝身上的热情，所以还是答应他明天可以在训练营一起吃个午饭，开营仪式还会需要志愿者。
第二天上午，今天正好是6月1号儿童节，当莱昂骑着车抵达训练馆的时候，来自马什菲尔德地区的居民，和马萨诸塞州各地报名参加训练营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家长，还有当地的一些名流，都已经抵达了米尔布鲁克社区的这座老篮球馆，现场无比的热闹。
可是在奥尔巴赫的眼里，依旧比不上八十年代中期凯尔特人最辉煌的时候，他清晰地记得那时候会来苏格兰风笛队来为开营仪式助兴，甚至有一年马萨诸塞州的州长都来为开营仪式发表演说。
而今天，来为训练营做开营演讲的，是凯尔特人队除了老板外权力最大的人，主教练兼总裁兼主席兼总经理，里克－皮蒂诺。
莱昂来到训练馆后，奥尔巴赫就给莱昂布置了任务——老爷子在给莱昂派活儿这件事上可是毫不含糊，充分利用莱昂的社区劳动时间帮他积极改造，他说：“今天你哪儿也不用去，负责接待皮蒂诺先生。”
这是莱昂这两天接到的少数体力劳动，可是到底怎么个接待皮蒂诺，莱昂却犯了难他，奥尔巴赫又说道：“什么都不做，跟着就行。”
………………
上午九点，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莱昂见到了这位时常耳闻的，在凯尔特人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里克－皮蒂诺。站在训练馆门口的莱昂看到他从草地穿过走向训练馆，是一个有着栗色卷发，面部线条清晰冷峻的中年男人。
他的长相带着明显的意大利血统，这让他和阿尔－帕西诺以及罗伯特－德尼罗一样有着意大利式的独特魅力，但他暗沉的脸色，配合上绵绵的阴雨，就显得阴鸷了起来。
奥尔巴赫在训练馆门口和他握了握手，两人来了一个简单的拥抱，皮蒂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笑容，虽然看上去是硬挤出来的；而奥尔巴赫依旧叼着他的雪茄呵呵地笑了起来，两人没有多说话，一同进入训练馆准备开始今天的开营仪式。
开营仪式并不复杂，一段煽情有力的演讲，几段重要人物的致辞，给孩子们发放队服，然后再给家长们送上一些好吃的蓝莓派和夹心小饼干，仪式就结束，正式训练会在第二天早上才开始。
皮蒂诺无疑是开营仪式的主角，仪式由他的演讲开始，莱昂跟在皮蒂诺和奥尔巴赫的身后，有幸坐在了演讲台后面，皮蒂诺的演讲相当精彩，既有深情的回顾，也有幽默的插曲，夹杂着对自己在波士顿三年的一些反思，又叙述了对未来的一些展望，让现场的听众都站立起来为他鼓掌。
莱昂却注意到，皮蒂诺在演讲的时候，两只脚不断变换着站立的位置，他猜皮蒂诺早就准备好了这份演讲稿，同时他的心里还有其他的事。
果然，当自己的任务完成后，皮蒂诺坐到了奥尔巴赫的身边，这是1997年奥尔巴赫离开凯尔特人队后，两个人第一次并排坐在一起说话。
两个人说话时而小声，时而放开声调，显然他们既有洽谈，也有一些小小的争论，莱昂并没有仔细听，他的注意力被看台下的霍梅尼丝吸引，红发姑娘一直朝着他眨眼睛。
这样的开小差很快被奥尔巴赫的一句话打破，他听到奥尔巴赫说道：“你所青睐的三分和全场紧逼，简单到连一个清洁工都能够运用他们，而我们不能让清洁工做凯尔特人的主教练。”
第十二章 主教的陷阱
奥尔巴赫和篮球打了一辈子交道，无论作为教练还是球队总经理，他始终信奉一个准则：当局面对你有利的时候，那就把它变得更有利。
从比赛场上的随机应变，到场下的诡计百出，甚至于对自己球员在合同上的讨价还价，奥尔巴赫永远都不会放弃任何一点榨取优势和利益的机会，他的行事风格强硬而咄咄逼人，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坐在他身边的里克－皮蒂诺此刻充分体会到了这一点。
1999－2000赛季刚刚结束，这是皮蒂诺执教凯尔特人的第三个赛季，依旧被挡在了季后赛大门之外，和三年前的雄心壮志相比，此时的皮蒂诺来到了他教练生涯的最低点。因为整个凯尔特人从球队运营到球员选拔，从场下训练到场上指挥统统集权于他皮蒂诺一人，复兴的荣耀会归于他一身，相应地失败的黑锅也将由他一力承担。
这位骄傲的意大利后裔并不希望自己第二次nba职业生涯就这样灰溜溜的断送，他也已经听闻大老板将要把凯尔特人卖出，如果球队主权易手，那么他这个失败的教练兼总经理将是首选的剔除对象。
奥尔巴赫是他在凯尔特人可以倚靠的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球队被卖有了新的老板，奥尔巴赫这位陪伴凯尔特人五十年岁月，一手缔造了nba第一豪门的传奇人物，被抬回来重振门面那是铁定的。
只要奥尔巴赫同意，里克－皮蒂诺在主教练的位置上继续尝试一个赛季不是不可能，大不了交出其他职位的权力，皮蒂诺只希望自己依旧能够以球队教练的头衔，带领凯尔特人达到人们所期望的高度，最起码不要想现在这样狼狈不堪。
讽刺的是，三年前，让奥尔巴赫辞职出走的人正是里克－皮蒂诺，两人在球队经营和球队战术理念上存在诸多分歧，而奥尔巴赫刚直顽固的个性与皮蒂诺骄傲的姿态水火不容，最终被波士顿人寄予厚望的皮蒂诺轻松挤走了老迈的奥尔巴赫。风水轮流转，在nba这个成绩决定一切，冠军就是唯一的残酷丛林，走投无路的皮蒂诺只能回来向奥尔巴赫低头。
可是，奥尔巴赫并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家伙，皮蒂诺小心翼翼地和奥尔巴赫套近乎，奥尔巴赫却是毫不客气，开门见山地指出，皮蒂诺所奉行的战术理念和建队思路，在nba是吃不开的，并且说：“如果想要在凯尔特人获得成功，就要继承凯尔特人的传统，找回属于凯尔特人的球队气质，而不是用你那简单粗暴的三分球妄想获得在ncaa时一样的成功。我始终都说过，首先，nba的三分线比ncaa的更远，其次，球离篮筐越近越容易得分，最后，篮球不是三大于二的算术题！”
奥尔巴赫的话毫不客气，皮蒂诺虽然是来与奥尔巴赫和好，但作为一个在nba和ncaa都获得过成功的教练，他无法允许自己一直信奉和贯彻并取得过成功的篮球哲学被他人这样贬低，骄傲的他还是忍不住和奥尔巴赫争辩起来，尤其是奥尔巴赫说到“简单粗暴的三分战术”，这让皮蒂诺完全难以认同。
无论在ncaa还是nba,皮蒂诺都以三分球和全场紧逼战术而著称，尤其是三分球，他因为三分球而惹来争议，也因为三分球获得成功。
三分球这个引入nba二十年的新规则，被皮蒂诺等一批教练认为将是未来篮球战术的关键所在，在1997年皮蒂诺就是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和奥尔巴赫产生最初的争执，最终引起两人的大矛盾。
“虽然我的执教并不成功，但三分球在比赛中运用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是不可否认的，我的三分战术也并不简单粗暴，不能因为我们的球队在其他方面做的不够，而否认这项新技术、新战术的运用。我敢打赌，总有一天联盟会是三分球的天下。”皮蒂诺尽量忍住自己的怒气，压低声音回应奥尔巴赫。
于是，奥尔巴赫说出了那句话，“你所青睐的三分和全场紧逼，简单到连一个清洁工都能够运用他们，而我们不能让清洁工做凯尔特人的主教练。”
莱昂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猜到，自己又有活儿干了。
…………………
两人的争吵并没有升级，从远处看他们似乎在促膝长谈，只有坐在附近，耳朵很尖的莱昂才知道他们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明争暗斗，皮蒂诺希望得到奥尔巴赫的帮助可是又不愿意彻底服软，依旧在坚持着自己最后一点儿尊严；而奥尔巴赫就是想把皮蒂诺的这最后一点尊严撕碎，让皮蒂诺承认自己在篮球上的认识只是小儿科，一切都要听他红衣主教的。
一直到开营仪式结束，全场起立鼓掌，奥尔巴赫拿起一个篮球将它抛向穿上了队服的孩子们，两个人依旧在嘴里碎碎念着对方，终于，奥尔巴赫对皮蒂诺说道：“我刚才说，你的三分战术连一个清洁工都会运用他们，这不是比喻，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证明，你的战术真的太简单，简单到一个清洁工一个小时就能弄明白它。”
皮蒂诺在内心深处早就怒不可遏了，从三年前进入凯尔特人队开始，奥尔巴赫这个老顽固就处处碍手碍脚，直到今天凯尔特人还是联盟唯一一支没有啦啦队的nba球队，当时携ncaa夺冠声威的皮蒂诺顺理成章地挤掉了垂垂老矣的奥尔巴赫。
现在，为了自己最后一丝挽回机会，皮蒂诺才抛弃前嫌拜访奥尔巴赫，他可以忍受奥尔巴赫对他的冷嘲热讽，却很难忍耐奥尔巴赫对他篮球理念的怀疑，一如1990年他因为与比安奇理念不和离开尼克斯。
“我并不认为我的战术多么高深有效，但也不意味着一个清洁工就能弄明白其中的奥妙。过去我确实没有取得应有的成绩，我来这里也是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谅解与支持，让凯尔特人变得更好，但这不代表您能够轻易否定我的篮球思想。”
奥尔巴赫一边鼓掌，一边抽着雪茄，轻轻动了动嘴巴说道：“待会儿来办公室，我要和你打个赌，如果你输了，乖乖听我的，如果你赢了，我全力支持你。”
说完，奥尔巴赫便走下看台去和小朋友们合影了，留下皮蒂诺在看台上一脸郁闷，他也不知道奥尔巴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开营仪式结束后，莱昂被奥尔巴赫叫到了训练馆进门处的办公室，这里连接着更衣室，是球队教练办公的地方。因为是老式的体育馆，所以办公室很狭小，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和一块黑板。
皮蒂诺脱了西装正坐在凳子上抽烟，奥尔巴赫拍了拍莱昂的肩膀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清洁工，对篮球一窍不通的家伙，刚刚从mci出来，到我这里完成社区服务。里克，你可以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向他阐明你的战术理念，画几幅战术图，待会儿我让他复述一遍，如果可以，证明你的战术过于简单，连一个清洁工都能弄明白；如果不行，我就输了。”
皮蒂诺看了看莱昂，一个高高大大的混血儿，面无表情，他有注意到这个家伙，在开营仪式上一直呆在他和奥尔巴赫左右，他以为这是个保镖，没想到是个擦玻璃的。
对于奥尔巴赫这种类似儿戏的打赌，皮蒂诺原本是不可能答应的，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对着一个清洁工讲解战术，这算什么？
可是，奥尔巴赫的行为激怒了他，他猛地拿起粉笔，敲了敲黑板，斜了一眼莱昂后，说道：“听好，这将是未来二十年nba战术的发展趋向，我的课程每小时200美元，今天我免费为你授课。”
福克斯－莱昂其实一点都不想进来听这个叫皮蒂诺的人讲篮球战术，只不过刚才奥尔巴赫在开营仪式结束后拖住他对他说，只要莱昂接下来能够帮他打赌赢了皮蒂诺，他就会想办法帮莱昂提前结束社区服务，甚至可以考虑帮莱昂在波士顿凯尔特人找一份工作。
在监狱中两个月的时间，莱昂一直在考虑自己应该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好死不死穿越到2000年，既不能争霸天下也不能发明创造，而且这具身体身体还不是自己的，也不能投资房地产买房子，最最要命的是自己的记忆还丢了。
这样的穿越还有什么意思？
莱昂甚至已经计划好在社区服务完成后，先去西蒙斯曾经提到过的在汉密尔顿的一个赌场赌一把赢点钱，报名读个夜校拿个文凭，然后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现在，他坐在篮球馆办公室的小凳子上听里克－皮蒂诺讲授他自己的篮球哲学和基本战术。
“在三分球刚刚被引进的时候，我告诉我的球队，我们要在三分投篮方面领先全国！看这个战术，这是一个双掩护，战术发起点是位于底线的得分后卫——得分后卫你知道吗？天呐，我猜他不知道得分后卫是什么，射击手吗？（shotting－guard，shot有射击的意思），好了，得分后卫从这里底角出发，弧形走位，中锋在a点，大前锋在b点，双掩护，得分后卫跑到45度角的位置，接球直接三分出手。”
皮蒂诺在黑板上用实线、虚线箭头，横杠、叉叉和一个个标了“sg”、“pg”、“c”的圈圈来掩饰一次三分球的进攻战术，莱昂静静地看着听着，突然问道：“如果他没办法出手呢？”
皮蒂诺看着莱昂轻蔑地笑了笑道：“那就把球交给裁判，说你要回家。”
莱昂对皮蒂诺的嘲笑无动于衷，平静地说道：“也许他可以考虑从原线路重新进去，如果那个‘pf’可以做一次掩护，那他就可以做第二次……不过，那个‘c’站在那里会很碍事，他应该跑开找个地方待着。”
皮蒂诺听了莱昂的话吃惊地看了一眼奥尔巴赫，意思是“这家伙真的是清洁工，你找了个篮球队的来逗我？”
奥尔巴赫耸了耸肩说道：“他真的是清洁工，只不过是个聪明的清洁工而已。”
第十三章 It‘s all over
皮蒂诺看了看莱昂，是个英俊的混血儿，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脸上有些伤痕，看样子以前确实没少打架。
皮蒂诺自己也算个运动专家，他略微扫了一下莱昂的体形，发现他的身材确实不像个打篮球的，手指骨节粗大有茧，三角肌很发达，脖子较常人更粗，显然是个长期从事格斗训练的人，十有**是个练拳击的。
不过他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纯黑，黑的深不见底，如同黑暗中静谧的瓦尔德湖，这和他有些狂野俊逸的面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皮蒂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不自觉地把眼神转移开，他觉得自己要被这双眼睛吸进去一般。
这双黑色的眼睛遗传自莱昂的华人曾祖母，而其后蕴含的沉静与魄力，则来自这具身体的灵魂。
“继续，皮蒂诺先生，二十分钟并不长。”莱昂提醒皮蒂诺道。
皮蒂诺点了点头，开始继续在黑板上涂涂画画，将他的篮球人生浓缩在了这块小黑板上。
皮蒂诺从1974年在夏威夷大学开始他的篮球教练生涯，分别在夏威夷大学，锡拉丘兹大学，波士顿大学，纽约尼克斯，肯塔基大学做过助教和主教练，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成为美国篮球界的冠军教练，无论近几年他在凯尔特人遭遇了怎样的失败，他的执教水平和执教理念都是无可置疑的。
皮蒂诺越讲越投入，他不仅仅在讲给莱昂听，也是在讲给奥尔巴赫听，更在讲给自己听，他三十年来对篮球这项运动的热爱和投入，对这个十个人围着一个球转的游戏进行过的深入解析，在这二十分钟里尽可能地呈现了出来。
“8字跑位的战术，充分利用挡拆和无球跑动，这个战术重点在，一我们拥有至少两个出色的三分射手，他们可以在底角或者45度对对手形成致命的三分威胁，二是我们的挡拆需要有很高的质量，这既可以为射手提供好的投射空间，同时可以给射手更多的进攻选择，挡拆后的顺下或者提上，都是很好的战术后手，从这个战术我们可以做出这样两个选择……”
“1－2－1－1－1的紧逼战术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年轻球员体力上的优势，降低防守经验不足带来的位置感缺失或者漏人，我们一般会从一个全场的领防开始…………”
“三分球会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不仅仅是每次多得一分，而在于它在战术上的意义，我可以毫不讳言地说，三分球的出现，将篮球这项运动的寿命延长了一百年！”
皮蒂诺对着小黑板滔滔不绝地说了整整一个小时，到最后他已经不再是在完成一个赌约，他并不想赢，他只是想在奥尔巴赫面前证明，他的执教理念是正确的，是领先时代的，三年的失败让他压抑了太久，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自己二十多年总结出来的篮球理念到底正不正确。
如今，在这样一个小办公室，一块小黑板，一个完全不懂篮球，和一个懂篮球成了精的人面前，他彻底爆发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至于这位年轻人能不能弄明白，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是……我只是再需要一些时间，一些机会……”
皮蒂诺放下手中的粉笔说道，他拿出黑板擦把黑板上的战术图通通擦干净。
奥尔巴赫拄着他的手杖坐在凳子上，看不到一丝表情，皮蒂诺情感的宣泄似乎没有打动他。对于一个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等的老人来说，几乎没有什么能轻易让他们动容。
“到你了，莱昂。”奥尔巴赫动了动嘴皮道，这几天他总是喜欢喊莱昂“小子”，“清洁工”，“那个人”，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莱昂的姓名。
皮蒂诺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说道：“不，没有必要了，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而且我也不在乎这个赌约，这简直就是个玩笑……”
可是，莱昂还是站了起来，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对皮蒂诺说道：“这世上有很多不如意的事让我们失落和抱怨，而其中绝大部分来源于自己能力的不足和对自我错误的认识。争取他人的同情和支持能带来一时的力量，但最终还是要靠自己解决问题。提升自己的能力，永远都不晚。”
说完，莱昂举起粉笔，在小黑板的半场模拟图上画了五个圈，标注了“sg”、“pf”、“c”等五个标记，然后用虚线、实线箭头在黑板上画出了一副清晰有力的战术跑位图。
“这是一个双掩护战术，战术发起点是位于底线的得分后卫，他从底角出发，弧形走位，中锋在a点，大前锋在b点，双掩护，得分后卫跑到45度角的位置，接球直接三分出手。”莱昂将一个小时前皮蒂诺讲解的第一个战术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然后他还补充道：“如果以中锋的a点和大前锋所在的b点为得分后卫弧形路线上的两个切点，那么在a和b上各做一条切线，，切线的夹角a大概是30度，a和b的距离m大概是2.5米，根据曲率的公式lima/m（m趋向0），这条弧线在点b的曲率大概是…………”
在皮蒂诺战术讲解的基础上，莱昂甚至开始了数学推导，看着一头雾水的奥尔巴赫和皮蒂诺，莱昂淡淡地说道：“数学是一切事物运行的基础，篮球也不会例外，完美的弧线曲率可以为球员争取更快的移动速度和更好的出手空间。”
随后，皮蒂诺就惊讶地发现，莱昂几乎在把他所说的每一个细节原原本本地重复出来，除了那些带着感**彩的宣泄，他所讲战术的大方向，细节点，甚至包括没有完全讲透的变化点，莱昂都能一点不差地复述出来。
而且，这个波多黎各人的声音沉稳有力，平静地听不到一丝波澜，没有紧张，没有激动，一切就像早就准备好的，一切就像他在球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的切身经验。
奥尔巴赫一开始脸上带着笑意，事情的发展在他的意料之中，早在三天前他得知皮蒂诺要来参加他的开营仪式，他也知道皮蒂诺此行的目的。奥尔巴赫一辈子争强好胜，而且不择手段，哪怕皮蒂诺服软主动上门来求和，主教大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想法给皮蒂诺一个下马威。
就在奥尔巴赫开着自己的高尔夫球车抽着烟，脑子里活络着坏主意的时候，莱昂出现了，原本奥尔巴赫并未在意这个刚刚释放的劳改份子，结果在摆放椅子的时候奥尔巴赫就发现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
随后两天的相处中，老奸巨猾的奥尔巴赫就明白了，莱昂是个不折不扣的记忆和计算天才，昨天在擦完球馆的玻璃后，奥尔巴赫随口问莱昂擦了多少块玻璃，莱昂想都没想就回答477块。
这个球馆一共8扇大窗户，每扇60块方型小玻璃，原本一共480块玻璃，其中有三块因为球馆年久未修而掉落，同时再找不到同样牌子的那个年代的玻璃，就用三块夹芯板替代，所以一共有477块玻璃。
到了昨天下午，莱昂做了一把临时教练，从他的用词中奥尔巴赫知道这是个门外汉，可是他的指挥又让奥尔巴赫意识到他对篮球似乎有一种独特的天赋。
从这时候一个计划就在奥尔巴赫的脑海中产生了，他要利用莱昂给皮蒂诺难堪，于是就在开营仪式结束后和皮蒂诺打了这个赌。
皮蒂诺内心的一腔怨气和抱负在小小办公室的小小黑板上爆发，却没想到中了奥尔巴赫的小圈套，更没想到一个小人物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记忆和理解能力。
随着莱昂开始滔滔不绝地复述皮蒂诺所说过的每一句话，终于，奥尔巴赫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那分得意和满足，开始慢慢被惊讶和难以置信所取代，莱昂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个青年人，不仅仅是一台复读机，奥尔巴赫能够从他说的每句话和画的每张图上看出，他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甚至能理解背后的意思，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领悟能力。
奥尔巴赫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所有事情上都如此，还是只在篮球上这样。
“三分球会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不仅仅是每次多得一分，而在于它在战术上的意义，我可以毫不讳言地说，三分球的出现，将篮球这项运动的寿命延长了一百年！”
莱昂说出了皮蒂诺一个小时演说的最后一段话，带着同样的激情，甚至捏断了手中的粉笔。
莱昂看了看不说话的两个人，平静地说道：“it’sallover.（都结束了。）”
第十四章 布道者
上午的开营仪式结束后，下午孩子们在志愿者的带领下开始进行分组活动，在明天训练营正式开始前，孩子们将被分为一个个不同的队伍，想要训练三十多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在这样一个不算大的体育馆里。
霍梅尼丝是最受小孩子喜欢的一个，她热情、漂亮，一头红色的头发在有些老旧的球馆里显得鲜亮夺目。孩子们的父母都已经离开，有些讨厌的小家伙已经像脱了缰的野马开始在木地板上撒野，而一些乖巧的孩子同样忍耐不住好奇心在到处乱窜。
霍梅尼丝和其他几个志愿者一起想抓小鸡一样把孩子们一个个提溜到一起，分好组让他们排列整齐，等待着奥尔巴赫给孩子们训话。
在每次训练营正式开始前，奥尔巴赫都会和孩子们好好聊上半天，这个抠门苛刻的老头对孩子们却很宽容，他会说一堆的故事给这些怀着篮球梦想的孩子们听，不消一个小时，无论多么野性难驯的小毛孩，都会被主教大人带的服服帖帖，这样明天的训练就能良好展开了。
可是，霍梅尼丝一行志愿者们，和孩子们一起在球馆里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从仪式结束看到奥尔巴赫、皮蒂诺以及莱昂进了办公室后，三个人就一直没有出来。
丹尼－安吉和麦克斯韦尔坐在看台上聊天，从安吉打棒球聊到麦克斯韦尔解说比赛，从麦克斯韦尔1985年被交易聊到安吉今年被太阳炒鱿鱼，聊到最后都没什么新鲜话题可说了，奥尔巴赫还是没有出来。
这时候，孩子们早就不耐烦了，一个个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东跑跑西窜窜，霍梅尼丝不得不跑到安吉和麦克斯韦尔跟前，希望他们俩能进去提醒一下奥尔巴赫让他快些出来。
“这不可能，我可不敢在红头忙活的时候打扰他，他会拿拐杖打破我的头，然后把我从训练馆里踢出去！”麦克斯韦尔看着霍梅尼丝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道。
虽然麦克斯韦尔的话有开玩笑的意思，但在内心深处对奥尔巴赫的畏惧却是真实存在的，所以玩笑归玩笑，这话说完后，麦克斯韦尔还真没敢起身去招呼奥尔巴赫，而是转头看了看丹尼－安吉。
和麦克斯韦尔相比，安吉与奥尔巴赫的关系更加密切，可是安吉也摇了摇头，他同样不想触主教大人的霉头。尤其是安吉知道，奥尔巴赫是要在办公室给皮蒂诺点颜色瞧瞧，一直到现在不出来说不定双方发生了一些争执，那奥尔巴赫很可能在火头上，安吉更加不敢去了。
霍梅尼丝看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无动于衷，气的跺了跺脚，转身跑向球馆办公室，也顾不上礼数，就捏着拳头对着办公室的门猛敲起来。
刚敲了两下，门“吱”地一声打开了，霍梅尼丝的拳头却没有停下，直接砸了过去。
霍梅尼丝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她抬头看了看，是福克斯－莱昂，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盯着自己。看到莱昂的眼睛，霍梅尼丝就觉得脸上一热，赶忙把手从莱昂的手中抽了出来，而且一时间她也忘了过来敲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莱昂知道霍梅尼丝为什么来敲门，没等霍梅尼丝开口他就说道：“奥尔巴赫先生这就来。”
果然，奥尔巴赫和皮蒂诺紧随其后走了出来，奥尔巴赫神情放松，原本口中叼着的雪茄已经用雪茄剪整齐地剪掉燃烧着的烟头，被小心地保存到了雪茄盒中；而皮蒂诺看上去表情凝重，同时又带着一丝恍惚。
“红头赢了。”丹尼－安吉看到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在奥尔巴赫和皮蒂诺的又一次交锋中，奥尔巴赫获得了胜利，看样子他重回凯尔特人管理层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安吉知道，如果奥尔巴赫能够重回凯尔特人管理层，那就意味着丹尼－安吉也很可能将在凯尔特人重新就业，本赛季原本担任太阳队主教练的丹尼－安吉因为和球队头号球星贾森－基德不和，最终在赛季末期下课，现在正处于待就业状态，否则也不会有时间跑到奥尔巴赫的儿童篮球训练营来。
只是安吉不知道，奥尔巴赫为什么要让那个黑头发的清洁工跟着一同进办公室，他和皮蒂诺到底是什么关系，在长达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在奥尔巴赫与皮蒂诺的较量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和安吉的鬼心思相比，麦克斯韦尔要单纯很多，他已经走下看台，来到孩子们跟前，准备和奥尔巴赫一起与孩子打成一片，这是他擅长的活儿。
很快，一切都回到了正常轨道，奥尔巴赫在孩子们面前丢下他的老烟枪，放下铁血、粗暴的姿态，变得温和可亲起来，他换下了老气的黑色礼服，换上了一身轻快的白色休闲短衫，一条宽筒裤和一双白色球鞋。这样的装束，让八十多岁的奥尔巴赫也显得有活力起来。
球馆中的秩序被迅速建立起来，和那些抓小鸡一样手忙脚乱的志愿者相比，奥尔巴赫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牧羊人，几个简单的动作，几句简单的话语，一个简单的游戏，就把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一起，孩子们一下子安静下来，围坐在奥尔巴赫的身旁，像听祖父讲故事的小孙子。
这时，莱昂一个人找了个看台角落坐了下来，一边看着奥尔巴赫当孩子王，一边回味着这个老头三分钟前和他说过的话。
“如果我就机会回到我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来。”
这就是奥尔巴赫在一切都结束后对莱昂说的一句话，简单直接，这个老头儿的行事与语言风格很对莱昂的胃口，他们都是爽快的人。
莱昂不太明白奥尔巴赫的意思，因为他并不了解凯尔特人最近几年经历的复杂变动，以及球队山雨欲来的内部局势。只是他知道，如果跟着奥尔巴赫，无疑将从事一份和篮球有关的工作。
篮球。
莱昂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东西扯上关系，更没想过会从事相关的工作，一种运动，一个游戏。
关于前世的记忆莱昂已经想不清了，除了穿越前的那次醉酒，自己的名字，还有关于自己的一些简单信息。
不过有一点莱昂可以肯定，曾经的那个自己是个与运动完全无缘的人，上帝给了他聪明的头脑，就不会再给他强健的体魄，篮球，或者说任何一种运动，都和前世的他没有关系。
到了这个身体，虽然福克斯－莱昂是个拳击手，但也不过是为生活所迫而踏上这条可悲的道路，拳击对莱昂来说丝毫谈不上热爱，它带给莱昂的也只有伤病、欺骗和尊严的践踏。
莱昂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有着一层老茧，同时细心的人如果盯着莱昂看一会儿就会发现，他的鼻子稍微有些些歪，右眼角有轻微的疤痕，这些都是拳击留下的印记。
莱昂又看了看奥尔巴赫和那群孩子，现在他们已经每人手拿一个篮球，志愿者从办公室里拖出那块小黑板放在球场中央，奥尔巴赫开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涂涂写写，他在给孩子们上第一堂篮球理论课：什么是篮球。
“什么是篮球，孩子们？”奥尔巴赫问道，他停顿下来看了看孩子们，孩子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盯着他，互相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哈哈哈，很抱歉孩子们，我也不知道。对不同的人来说，这个小小的皮球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锻炼的方式，吃饭的工具，闲暇的游戏或者无聊的消遣。当你们长大以后，每个人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关于篮球。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们，篮球对我，就是我的人生。”奥尔巴赫舔了舔嘴说道。
一个垂垂老矣满头白发的老人，对着一群满脸稚气乳臭未干的小子们开始讲授他的篮球人生，也许奥尔巴赫所说的很多东西孩子们根本听不懂，有些事他们也不一定会记住，但是，篮球在他们心中的意义一定和原先完全不同，一颗种子也在他们的内心埋下。
奥尔巴赫像一个布道者，用浅显的语言，生动的故事来为篮球传道。
“嘿！你刚才在里面干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梅尼丝坐到了莱昂身边，好奇地问道。
思绪被打断了，莱昂转过头看了看霍梅尼丝，这一次霍梅尼丝没有害羞地把头低下，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莱昂，丝毫不畏惧他如深海一样的双眼。
“我在里面向皮蒂诺先生证明，这个世界有上帝的存在。”莱昂回答道。
霍梅尼丝也不知道莱昂到底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她还想再问，莱昂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转过头去不再理她。他和那些孩子们一样，继续认真听奥尔巴赫讲故事。
又过了一会儿，这回轮到莱昂问霍梅尼丝问题了，他侧过身子对霍梅尼丝说道：“告诉我，为什么喜欢篮球？它真的这么有趣吗？”
霍梅尼丝转了转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它很有趣，很好玩，它可以让你开心，也可以让你难过，可以让你满足，也可以让你失落。让你为之疯狂，让你为之忍耐。如果你爱上它，直到八十岁，你都不会孤独。”
莱昂听了也点了点头，回应道：“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第十五章 要有工作了
当莱昂骑车回到社区服务中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一天的工作让他身心疲惫。尤其是下午孩子们被家长接回家以后，奥尔巴赫把莱昂留下来收拾残局——其中包括把球馆的地板从左到右从前到后通通拖了两边，然后主教大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放莱昂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莱昂到一家电子产品商店花一百美元买了一部手机，又到马什菲尔德镇上唯一的一家at&t电信运营商店办了一张电话卡。这是来到美国后的两个多月里，莱昂最大的一笔消费，不过看着手中小板砖一样的手机，莱昂丝毫没有买到新东西的兴奋感——2000年的手机，实在是逊爆了。
在社区服务中心自己的小床上，莱昂感觉到自己把一天的疲惫都卸了下来，必须承认，在如何榨取他人使用价值这点上，奥尔巴赫不是主教，而是教皇级别的。如果他不是把自己毕生的精力投入篮球，而是放在赚取财富上，这个身材矮小的犹太人绝对会是华尔街的枭雄。
但是，莱昂为奥尔巴赫工作是有回报的，躺在床上的他掏出了新买的手机，拨通了奥尔巴赫留给他的电话。
此时，奥尔巴赫正坐在他位于马什菲尔德的一件公寓的书房里看书，这所公寓早在八十年代就被凯尔特人买下，专门供凯尔特人的管理人员和教练组在新人训练营时期居住。现在奥尔巴赫虽然离开了凯尔特人管理层，但是球队依旧愿意将这间公寓给他使用，毕竟老人频繁往返波士顿和马什菲尔德，身体会吃不消。
而且自从离开凯尔特人后，奥尔巴赫就彻底把家搬回了老家华盛顿，过去哪怕在执教nba的时候，奥尔巴赫也经常会返回华盛顿，他的妻子和女儿一直住在华盛顿。
现在也只有办训练营的时候，奥尔巴赫才会回马塞诸塞州。
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一部老式电话机，旁边放着三张照片，一张是他和伯德、海因索恩、库西以及哈弗里切克的合照，一张是他和比尔－拉塞尔的合影，还有一张是他已经过世的妻子多希的相片——这三张照片几乎可以涵盖奥尔巴赫的一生。
当然，那个电话机也非常重要，在过去通讯没如今这么发达的时候，奥尔巴赫靠着一台电话，完成了不知多少精彩绝伦的操作和手腕，直到现在手机通讯愈加发达，可是奥尔巴赫依旧不愿意使用移动电话，在他华盛顿的办公室里，一切保持的和六十年代一样。
现在，奥尔巴赫坐在电话机旁，等待着莱昂的电话，这是多久都没有过的事情了。
回想起两人几天前第一次碰面，莱昂冒冒失失地跑过来直接就问该去哪儿参加社区服务，要知道，哪怕是一些社会名流，看到奥尔巴赫想打招呼，都要思前想后考虑半天，然后战战兢兢地上前问个好，很可能还得不到奥尔巴赫的回应。
当时奥尔巴赫也没想搭理他，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一眼看出了自己嘴里抽的雪茄是“荷兰大师”，而且还能分辨出他的味道和放置时间，这让老头子实在有些另眼相看。
更没想到的是，本来奥尔巴赫想和这个小子讨论讨论雪茄的话题，结果他竟然一句话把自己给噎了回去！有仇必报的红衣主教在接下来几天没少给他刁难，但是他凭借着一种神奇的能力，将所有刁难一一化解。
在某一刻，奥尔巴赫隐隐地感觉到，这个奇怪的小子，在篮球上有着一股巨大的潜力，这种潜力大到甚至可以继承他红衣主教在凯尔特人的衣钵。
奥尔巴赫为凯尔特人奋斗了一生，培养了无数出色的篮球工作中，他们中有篮球巨星，有冠军教练，有球队管理层中坚，有的继续为凯尔特人战斗，有的则在别的地方开枝散叶。可是这么多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继承奥尔巴赫的大统，在波士顿重新建立起新的篮球帝国。
拉里－伯德有这个能力，无论作为球员、教练还是经理，他都可以是帝王级的，可是这个来自印第安纳玉米地的农村小伙儿，最终还是落叶归根，回他印第安纳大农村为那里的篮球事业开疆拓土了。就在今天，2000年6月1日，他已经作为教练带领印第安纳人历史上第一次杀进总决赛。
丹尼－安吉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他在太阳队执教的表现并不令人满意，作为总经理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的个性、处事方式都很合奥尔巴赫的胃口，有着远比外表更加凶猛强硬的性格，以及为达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的做派。
相比而言，里克－皮蒂诺完全不是奥尔巴赫心中理想的继承人，非凯尔特人出生，执教风格和篮球理念与奥尔巴赫不和，有浓重的学院风，要不是1997年皮蒂诺刚刚率领肯塔基拿下ncaa冠军风头正盛，奥尔巴赫又年事已高，凯尔特人常年不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奥尔巴赫走人皮蒂诺上位的局面。
现在，皮蒂诺的去留已经掌握在了奥尔巴赫的手中，就在昨天他已经接到了凯尔特人球队发展部主管，也是曾经凯尔特人的球员、教练和经理的迈克尔－里昂－卡尔的电话，他告诉奥尔巴赫球队很快将重新请他回来担任重要职位。
对于回到凯尔特人还能做什么，奥尔巴赫其实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无论如何他已经83岁，已经习惯了在华盛顿散步、打牌，每周二去参加伍德蒙特聚会，然后去“中国娃娃”餐厅吃宵夜的生活。
回去，不过是做一块纪念碑，稳一稳人心，给球队一些走出困境、重新开始的信心而已。
但是，这个小子所展现出来的一点潜质，竟让奥尔巴赫从1993年以来日渐消磨的篮球之心，有一丝丝活跃起来，奥尔巴赫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今天下午他近一个小时的表演更加不可思议。
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奥尔巴赫知道是福克斯－莱昂打来的，可他没有接电话，而是一直等到铃声响到第六下，才提起电话放在耳旁，慢悠悠地说道：“你好，这里是奥尔巴赫。”
这就是奥尔巴赫的性格，永远要耍些小花招压人一头，哪怕是接电话，知道对方是谁，他也不会立刻接，一定要待到对方听着电话的嘟嘟声开始焦躁，他才会拿起话筒，给对方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是，在说出“hello”后，奥尔巴赫等了五秒钟，对面都没有传来说话声音。
“想和我较劲？”奥尔巴赫心头不禁讪笑，于是他也不说话，可又等了五秒，两边还是都不说话。
无比漫长的十秒钟，终于，奥尔巴赫绷不住了，放在二十年前他早就把话筒砸了，现在他不再这样，于是他继续说道：“好吧，我知道你是莱昂。还记得下午我和你说的话吗？我有一个朋友是专门负责法律方面事务的，你的100小时的社区服务我会帮你可以免掉。而从这个月开始，我会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和篮球有关，你有兴趣么？”
奥尔巴赫说了一大堆，可是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这让奥尔巴赫心头有火了，他语气不善地说道：“小子，我劝你不要和我较劲，我不客气地告诉你，和我较劲的人，一般不会有好的结果，张开你的嘴巴，说话！”
奥尔巴赫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嘟嘟”声，对方把电话挂了！
奥尔巴赫感觉脑子都要炸掉了，气的把话筒朝着机座上用力一砸，因为用力过猛，奥尔巴赫感觉喉咙都被呛到了而不停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奥尔巴赫一把提起话筒，对着吼道：“臭小子，你最好快点说话！”
听筒里终于传来了声音，正是福克斯－莱昂那四平八稳，不咸不淡的语调，他说道：“对不起奥尔巴赫先生，新买的手机，这里的信号也不太好，完全没有听到您在说什么。看样子您也没有听到我说话，刚刚肯定是以为我对您不理不睬，才生这么大的气。放松，现在我能听见了，我猜你也能听见。”
莱昂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奥尔巴赫冒火的头上，让奥尔巴赫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咬了咬牙，忍住挂电话的冲动，说道：“明天开始，不用做社区服务了，去波士顿，在高士威大街226号，找迈克尔－卡尔，电话854－8000！你马上就要有新工作了，祝你好运！记得去之前，明天到我这里来一趟！”
说完，奥尔巴赫就把电话挂了，反正他一点都不担心莱昂会忘记他说的地址或者电话。
至于具体做什么工作，就让他猜去吧！
奥尔巴赫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气，乐滋滋地掏出那支没抽完的荷兰大师，找出一根长棍火柴，开始吞云吐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