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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上白雪     鹰扬三国txt下载     鹰扬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章 诡异袭击

    南鹰一脚撑在那仆役面上,心中完全没有一击得手的喜悦,反而升出诡异无比的感觉,仿佛那人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油脂,竟将脚上的劲道卸去近半。

    那人出奇的没有惨叫出声,应脚仰面而倒,身体直直的从木板地上滑了出去,在旁人眼中看来,似乎是被南鹰那突如其来的一脚蹬得余势不衰一般。只有南鹰暗呼不妙,知道那刺客已经再次成功卸力,自己的突然袭击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果然那刺客滑出七八步后,在后脑即将撞上一根立柱时,突然奇怪的扭动了几下身体,那是一种由头至脚的波浪形扭动。

    所有人都产生出一种错觉,那不象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蛇,蜿蜒身体顺着立柱攀行而上的蛇,借着那几下奇异的扭动,那刺客的身体不但没有撞击到立柱,而且已经靠着立柱从容站定。

    何真、强仝二人长剑出鞘,闪身将南鹰护在身后。

    高风触电般弹起身来,他没有配剑入府,只得随手拎起摆放酒肉的长几,护住张机。

    只有典韦仍坐在席上不动声sè,却一伸手举起身边数十斤重的酒鼎,张开大嘴,将酒水向口中倾泻而下。

    南鹰心叫可惜,今rì张府赴宴,为表示出对张让的尊重,除了何真等几名卫士腰间的宫庭礼仪用剑和强仝象征xìng的带了一把配剑,众人谁都没有携带家伙,不然刚刚自己便可一刀斩下那刺客的头颅,或是令他重伤难以反抗。

    那刺客半边脸庞高高肿起,他伸手拭去唇边流下的血迹,再瞧向南鹰时目光中已经闪现出一丝凝重的杀意。

    南鹰本能的感觉到,那刺客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集中在了张让的身上,否则以这刺客的身手和jǐng惕,绝不会轻易被自己击倒。

    “砰”一声,张让面寒如水的重重放下酒樽,眼中闪过慑人心神的厉芒:“好大胆子!给我斩了!”

    多年以来,能令张让亲自设宴款待的机会可说是屈指可数,宴请的客人也个个都是非同凡响。尤其是今rì之宴,不但请的是天子红人,更是他张让刻意结交的未来新贵,偏生是在这个时刻,竟然有不长眼的贼人前来行刺,生生搅散了气氛渐趋高涨的酒宴。更让张让心中郁结的是,这刺客扮成张府家仆,自己却懵然不知,反是被身为客人的南鹰首先识破。这无疑是打在自己面上的一记沉重耳光,若不能将此贼千刀万剐,休说天子迁怒,客人怪罪,他张让今后还有脸立于朝堂之上吗?

    两侧长窗、正堂大门外,人影如穿花蝴蝶般纷纷扑入,尽是张府高手

    张奉第一个发难,他长袖劲风拂动,身前的长几陀螺般急速旋转起来,向那背倚立柱的刺客袭去。

    那刺客向腰间一探,手中寒芒疾闪,半空中的长几立时四分五裂。

    众人一齐向那刺客手中瞧去,却见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两尺左右的短柄钢剑,正在烛火的映shè下发出灼灼光芒。

    南鹰心道果然如此,这刺客之所以在跪下斟酒时,会不自觉的以左手护住胸腹,必是为了掩护隐藏于衣内的短剑。

    人影闪动中,冲入大堂的张府卫士已经不下十余人,将那刺客围得水泄不通,堂外四面八方,轻微密集的足音却依然响个不停,显然是府中卫士仍在不断赶来,对整间宴堂形成了合围之势。

    南鹰见那刺客身处重重包围之中,仍是一副木然之sè,全然没有紧张之意,心中涌出一丝不安。他也曾经多次从事过暗杀的差事,通常身处险境时最基本的反应只有几种,第一是趁敌人尚未合围,选择薄弱之处拼死杀出,第二种是东拉西扯,示敌以弱,趁敌不备时胁持人质,第三则是策手就缚,先保住xìng命再等待后援的营救。偏生这人既不主动突围,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被围,这太不正常了!

    这刺客难道会有什么后手?南鹰想着连自己都摇了摇头,虽然此人功法诡异,但是己方强手众多,又有过百张府卫士,凭他一人想要有所作为只能是痴心妄想。

    只见那刺客缓缓抬起手来,突然露出一个诡异莫测的笑容。

    南鹰心中不安更甚,脱口道:“将他拿下!”

    “砰”随着那刺客重重向地上一掷,伴随着一声脆响,地上蓦的腾起一团火光。

    堂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大群黑衣蒙面的杀手如同幽冥中的恶鬼,自漆黑的夜sè中显出幢幢身影,从背后向张府卫士展开了偷袭。

    南鹰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那刺客为何有恃无恐,因为他根本只是一个诱饵,目的是为了将张府的防卫力量吸引过来,使早已埋伏在张府之外的大队人马可以顺利杀入。

    这根本不是一次刺杀,而是一场强袭!

    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实力和气魄,竟敢公然在dì dū大规模出动来刺杀一位当朝首屈一指的权臣?一瞬间,南鹰几乎认为只有灵帝才敢肆无忌惮的公开行事,但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张让森寒的声音响起道:“奉儿,给我先杀此贼!卫士们出门御敌!”

    已经入堂的张府卫士眼见堂外形势吃紧,听到张让的命令后,亦纷纷冲出加入战团,一时间,兵刃交击声和惨呼怒喝之声不绝于耳。

    张奉离那假扮仆役的杀手最近,怒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杀了上去。今rì之事,已令他父子二人丢尽了颜面,堂堂张府,竟然在大宴宾客之时被人大举围攻,这事说出去只怕会贻笑天下!若不能手刃这尚在包围之中的贼子,他有何面目苟活人世?

    此时,场中异变突起。

    “轰”头顶瓦片破碎,不待尘屑、碎木纷纷洒落,一个雄伟的身形从天而降,众人尚未从惊骇中醒悟过来,那人已经重重一掌印在张奉背后。

    张奉口中喷出漫天血雾,身躯如同喝醉了酒般晃了几晃,重重倒在地上。

    张让口中发出悲愤yù绝的可怕尖啸,身体从案几后原地拔起,右手箕张向那偷袭的黑衣人头顶抓去。

    那黑衣人一击得手,亦毫不犹豫的向张让攻去,显然张让父子才是今次刺杀的主要目标。

    两人招招搏命,劲气轰击之声震得附近几名宾客和从人跌跌撞撞的四处奔逃。

    强仝反应极快,他翻手将长剑掷向高风,狂叫道:“保护我!”跟着利索的将倒在地上的张奉一把负在背上,向大门外冲去。

    南鹰明白过来,张机有何真等六名卫士保护,亦并非刺杀的目标,安全上应该可保无虞。但张奉的情况则相反,他此时重伤垂死,若无人救护必将死于乱战之中,强仝自知在南鹰等人之中武艺最弱,所以立刻做出明智的选择,将唯一的长剑交给了擅于剑术的高风,自己却承担起苦力的差事。

    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没想到羌人之中也有如此人物!南鹰jīng神大振,当先向大门杀去,典韦武艺虽然在他之上,但是此时却并无称手兵器,张让又被那黑衣蒙面人死死缠住,自己已经成为其余人中的第一战力,能否杀退群贼,坚守待援,自己将是一个决定xìng的角sè。

    一名杀手已经攻进大门,见南鹰赤手空拳,立即欺身杀上。

    南鹰嘴边露出冷笑,真当自己没有鹰刀在手便可欺吗?

    他不退反进,左手电闪般拨开劈来的长刀,右手一拳重重轰在那杀手的喉节之上。

    那杀手眼珠凸起,触电般浑身剧震,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地时已经如大虾一样弓起身体,兀自痉挛着抖动不停。

    南鹰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可怖的骨碎声响起,那人再也没有了动作。

    几名刚刚杀上台阶的杀手见了这等声势,脚下一顿,缓缓散开,呈半圆形将南鹰围了起来,却是谁也不敢先行攻上。

    南鹰听着身后张让与那黑衣人的怒吼之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让、张奉父子绝不能死,否则自己今后将会失去一个强有力的支柱。

    他头也不回的举起右手,连续打出手语。

    身后的高风瞧得面sè大变,终于低声道:“属下明白!”

    南鹰狂喝一声,顺手拎起立于门口的青铜灯台,左右挥舞开来,沉重的灯台带起呜呜的风响,声势惊人,将几名杀手一齐迫退下去。

    一名悍勇杀手狂叫着杀上,却被南鹰一记横扫砸得腿骨尽断,仆倒在地,未等他呻吟翻滚,那灯台已经被南鹰轻轻巧巧的手腕翻转,直劈而下。

    “波”的一记,仿如是西瓜破裂之声,红白之物四处飞溅。

    几名杀手终于sè变,再也不敢攻上。

    高风欢呼一声,长剑闪动将一名手忙脚乱的杀手刺倒,趁机护着背负张奉的强仝和张机、何真等人一齐冲了出去。

    南鹰眼看着一队张府卫士在包围圈外成功与高风等人会合,护着众人向府外冲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张机、张奉,或是高风、强仝,都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损失,他们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且,张奉伤势极重,也只有张机才可能挽回他的xìng命。

    南鹰微微一笑,高风这小子也正是明白这一层,才会无可奈何的听从命令速速撤去,否则依那小子的脾气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丢下自己不管的。

    他抬手掷出那沉重的灯台,将一名杀手砸得口中喷血的跌倒,趁机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刚刚那几下虽然气势惊人,却实在是消耗力气不小,自己终归不是一个暴力型的战士,若是典韦倒还差不多。

    南鹰回身瞧了瞧典韦,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手中仍握着那支酒鼎,正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张让和那黑衣人的战局。

    战局的另一侧,则是那名身手诡异的仆役杀手,他此时再也不似方才那般镇定,正紧张的注视着张让与黑衣人狂风暴雨般的互攻,还不时向典韦瞧上一眼,眼神中颇有些惊疑不定。

    南鹰突然很想放声大笑。很好!谁说典韦是粗人,他其实一点也不比高风愚笨,一个能够认清形势,分辨出谁才是可怕劲敌的人,如果谁还当他是个笨人,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典韦和自己想法一致,那个出手击伤张奉的黑衣人才是今夜刺杀的首脑,只要能够左右他和张让的战局,堂外的黑衣杀手们其实不足为虑。杀手们虽然在一开始杀了张府卫士一个措手不及,但毕竟人手有限,只要等到府内援兵和府外军队源源不断的开来,这些人的命运已经被注定。典韦之所以留在堂中,没有立即加入对黑衣首脑的围攻,完全是为了等待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同时也能震慑另一个敌人-------那个被南鹰识破了身份的仆役杀手。不过南鹰有一万个理由相信,那仆役绝不可能是典韦的对手。

    南鹰嘴边浮现出一丝笑容,他双手负后,望着台阶下蠢蠢yù动的七八名杀手,傲然道:“想死的只管上来!”

    PS:白雪可是一下班回家,便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出了本章啊!兄弟们给点鼓励吧!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一章 可怕箭手

    张府之内,处处都是刀光剑影,府内卫士显然已经全部出动,数百人从四面八方向正堂攻至,却是各自为战,毫无章法。

    那些黑衣杀手至多不过百余人,却尽显其严密的组织和超强的战力。他们分出大半人马,三五成群的组成战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战线,死死将数倍以上的张府来援卫士挡在外围。其余人手却分散在正堂之外,对最初赶来的四五十名张府卫士展开了毫不留情的剿杀。

    南鹰独守阶前,手中执着一柄顺手拣来的长刀,台阶之上鲜血四溢,已经躺了五、六具敌人的尸体,死状狰狞可怖。

    他木无表情的瞧着那些卫士被一个个斩杀殆尽,心中却是一筹莫展。因为他只能袖手旁观,在堂内的战斗没有结束之前,他绝对不对放入任何一个杀手,以免危及到张让和典韦。

    正堂外的厮杀之声终于收止,二十余名黑衣杀手缓缓向独守在台阶之上的南鹰逼了上来。在张府卫士的拼死反扑之下,他们也付出了相当大的损失。

    南鹰发出一声冷笑,他转身瞧了一眼正堂内的情形,张让和那黑衣首领似乎势均力敌,仍在鏖战不休,典韦和那假扮仆役的杀手也在对峙之中。

    他轻轻一叹,这张让久攻不下,看来已经无法再拖下去了,只有行险一搏,否则一旦门外的杀手攻入大堂,自己三人都将陷入险境。

    典韦的目光恰好向他瞧来,南鹰向他打出几个手势,典韦不由微微一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南鹰回过头来,见台下的黑衣杀手正jǐng惕的一步步踏上台阶,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

    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道:“动手!”

    张让和那黑衣首领激战正酣,充耳不闻。门外的众黑衣杀手和门内的仆役同时一惊,杀手们停下脚步,死死盯着南鹰的动作,那仆役也凝神备战,全部心神都将典韦锁定。

    南鹰出人意表的回身,长刀脱手飞出,直取那仆役。

    典韦一声不响,手中数十斤重的酒鼎却卷起可怕的劲风,从背后袭向那正与张让交战的黑衣首领。自战端开启之后,他没有采取任何动作,一直默默观察那人的移动身法。虽然交战两人身形快如鬼魅,但此时在典韦的眼中再非无迹可寻。

    令一向勇往直前的典韦如此谨慎,甚至一改常xìng,原因无他,是因为张让二人的身手高明实是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典韦虽然只是从南鹰口中听过那武痴、王越和张角的恐怖,但是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两人即使稍逊,亦绝对属于前三人的级数,换成是自己出手,也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机会,一举破敌。

    但是,那与自己对峙的仆役却成了一个绊脚石,典韦有十成把握可在十招之内将其击杀,但是如此一来,自己的实力便会彻底暴露在那黑衣首领眼中,一旦引起他的jǐng觉,将再也无法出奇制胜。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南鹰冒险将背后露给敌人,为自己创造了这个机会。

    那仆役全部jīng神集中在典韦身上,见他酒鼎飞掷而出,正待闪身避过,却惊觉那酒鼎带出可怕的劲风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在中途便已改变方向,竟是向自己的首领直击而去。同时他眼中余光闪动,更是骇然发现,那远在门外的年轻人手中长刀正化作一道白光,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他的腰仿佛从中折断,整个身体以诡异无比的方式向后仰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雷霆一击。

    没有等他重新站起身体,南鹰已经怒吼着冲了上来,这个人的武艺或许并不高,但是他的反应和身法实在是太可怕了!这简直是一个天生的刺客,绝不能让这样的敌人继续活在世上。

    张让眼中闪过狂喜之sè,当张奉倒下的一刻,他的心情本来已经沉入谷底,但是南鹰和他的手下却爆发出惊人的实力,不但成功救走了张奉,南鹰更以一人之力,将所有来犯之敌死死拒于门外,这已足以激发出他多年潜伏在内心的斗志。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典韦这个貌似鲁莽的粗汉竟然也有这份心计和超绝的实力,与南鹰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创造出绝佳的必杀之局。这如何不教他惊喜加交,若他再不懂利用时机,张让二字今后可倒转来写。

    张让口中发出震破耳膜般的尖啸,左拳如锤,右爪如钩,全力向那黑衣首领攻去。

    那黑衣首领眼中闪过惊骇和狂怒之sè,左手迎向那旋转而至的酒鼎,右手成拳,无可奈何的与张让的左拳对轰一记。

    “轰!”酒鼎被那黑衣首领在边沿之处,借力轻拨,顿时方向一变,将一扇木窗砸得粉碎,直掉出堂外。

    张让微挫一步,口中溢出一丝鲜血,面上却露出得意的狞笑。

    那黑衣首领分心二用,又以单手与张让双手硬撼,终是被一抓啄在肩头,触电般后退了七八步,五脏翻滚中“哇”的一声喷出满天血雾,靠在墙边。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胜负立判。

    门外的杀手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怒喝着扑入。

    一个魁梧的身形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典韦!

    南鹰在一瞬间欺上前来,不待那仆役身体站稳,便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徒手近身肉搏,才是他的最强战技。

    那仆役虽然体术诡异,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生死要害,但仍被一记肘撞顶在胸前,口喷鲜血的向后抛飞。

    南鹰正待趁势将其格毙,可怕的危机感突然浮上心头。

    “哗啦”一声,屋顶再次被破开一个大洞,一支黑沉沉的铁戟从上方疾刺而来。

    南鹰努力侧过身体,强烈的痛楚已经传遍全身,那铁戟的小枝毫无阻碍划破了他的肋下,鲜血汩汩流出。

    那人一击得手,铁戟闪电般收缩而回,毫不迟疑的再次向南鹰颈间斩去。

    张让失声惊呼,再也顾不得追杀那重伤的对手,向南鹰飞掠而来,却已是不及救援。刹那间,他心中生出无比的悔意,若是南鹰在此殒落,纵然将所有杀手碎尸万段,也难以平息灵帝的雷霆之怒,自己一家老小只怕也将为南鹰陪葬。

    换作他人,必定是惊慌失措的向后闪避,但如此一来,将尽失主动,最终在那人快如电闪的连环戟法中饮恨收场。可惜,那偷袭者碰上的是南鹰。

    强烈的痛楚和致命的威胁,反而引燃了南鹰体内那久未爆发的热血和狂暴,他甚至兴奋的浑身都在轻微的战栗,这种久违的感觉才符合一个战士无所畏惧的意志。

    他不及回身,猛然身形一矮,在那铁戟斩落前,借着一蹲之力,身体向后弹纵而出。

    身后那偷袭之人怎会料到如此以身体为武器的怪异打法,一戟落空,不等他回过神来,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鼻血长流,却是被南鹰后脑撞正面门。

    那偷袭者虽然眼花缭乱,难以视物,心中却知不妙,铁戟向前疾刺,唯恐南鹰趁机反击。

    南鹰身体微侧,任那铁戟刺入肩头,却一拳重重捣在他的胸前,肋骨断裂之声传出,那人踉跄着跌退,恰好与那黑衣首领撞在一起,两人同时惨哼出声。

    南鹰冷冷向前走去,虽然瞧不见那偷袭者的面貌,但从那双露出黑巾之外的惊恐眼神中,南鹰感觉到了,那人的斗志正在崩溃。

    南鹰低头瞧了瞧身上,冷笑道:“自从我杀人以来,能够以一人之力在我身上留下几处伤痕的人,你算是第三个,足可自豪了!”

    张让立在南鹰身后,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眉飞sè舞道:“贤侄真是好气魄!好手段!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眼,缓缓走了上来。

    一时之间,三名杀手头领均受重创,门外的杀手被典韦杀得东倒西歪,竟被迫回台阶之下。南鹰和张让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

    南鹰脚尖一挑,伸手将一柄落在地上的长刀置于掌中,熟练的挽出几个刀花,森然道:“还不跪下受缚?真要逼我杀人吗?”

    两名黑衣人艰难起身,目中shè出困兽犹斗的决然之sè。

    南鹰眉头一挑,长刀遥指怒道:“不知死活!我今rì……..”

    刺耳的破风之声响起,一支黑sè的羽箭仿如从地狱深处飞来,穿过正堂大门电shè而至,正中南鹰手中长刀。

    可怕的巨力象浪cháo一样涌来,南鹰甚至没来及有任何感觉,那长箭已经穿透刀刃,将长刀带得从南鹰手中脱手飞出,“夺”的一声,连刀带箭一齐牢牢钉在壁上。

    南鹰的神经象是被烧红的针猛刺了一下,他肩头一撞身边的张让,狂叫道:“快伏下!”

    话音刚落,另一支长箭又电闪雷鸣般飞至,以毫厘之差,将身体倾斜的张让发髻整个削飞,满头白发披散下来。

    两人亡魂大冒的一齐伏下,紧紧贴地。

    木头碎裂之声响起,堂内三名杀手头领不约而同的撞破窗栅,逃出堂外。

    正堂外,凄厉的哨声响起,杀手们终于开始败退。

    PS:收藏又降了!难道白雪的书真是不值一观吗?或许我真的应该转变一下思路了!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二章 战端开启

    “轰”的一声,龙几从高处被人一脚踢飞,翻滚着从玉阶上直摔到殿堂之上。

    张让、何进二人一齐浑身一颤,跪在阶下,深深将头埋下。虽然知道必会引来灵帝的雷霆之怒,但谁也没有料到天子竟会在盛怒之下跺飞了自己的龙几,还好这座偏殿之上除君臣几人外再无一个下人,也不怕传将出去惹人笑话。

    南鹰轻轻将龙几扶起,走上阶来重新将龙几放好,苦笑道:“陛下何必动怒?好在此次张大人毫发未伤,贼子们也是死伤惨重!”

    此间没有外人,只有他和张让、何进、贾诩四人,他并没有蒙面。

    灵帝望着南鹰,见他因置放龙几而牵动伤口,正疼得呲牙咧嘴,更是火气上冲道:“张让不曾伤着,可是南卿却是三处负伤,怎能不令朕思之后怕?”

    他险些又要抬腿去踹那龙几,终于忍住,改为重重一掌击了上去:“还有!常侍府和洛阳狱同时遇袭,那唐周也被劫走!这一切可都是发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真是胆大包天,气焰嚣张至极!”

    他气冲冲的喘了几下,喝道:“张让,何进,你们说!朕要如何做?才能雪此奇耻大辱!”

    张让头埋得更低,悲呼道:“老臣无能,致令南先生为救护老臣而多处负伤,更令天子蒙羞汉室受辱,老臣唯有以死相谢!”

    灵帝瞪眼道:“你的死就可以搀回朕的颜面吗?荒谬!糊涂!”

    张让心中震惶,灵帝多年来从未这样训斥过他,看来此次张府遇袭,又伤了南鹰,已经彻底激怒了灵帝。

    他不由转头向何进求助般望去,关键时刻,只能希望这位儿女亲家能够为自己开脱一下了。

    何进抬头道:“陛下!如今之计,只有先发治人了!”

    灵帝一怔,冷笑道:“你是说要立即征讨太平道吗?朕来问你,你是否已经查得张角三兄弟的下落及其谋逆之地?”

    何进一愕道:“这倒不曾,可是………”

    “砰!”灵帝的火气又冒了上来,“那还谈什么先发治人?敌暗我明,你调集大军上哪儿去讨他们去?你是认为朕的钱粮多得花不完吗!”

    何进一缩头,再也不敢吭气。

    张让见何进也被骂得狗血喷头,心中一连串叫苦,只得再次向南鹰瞧去。

    南鹰想了想,开口道:“陛下!何大人其实也没有说错,太平道造反是迟早的事,朝庭发兵征讨也是势在必行,与其坐等,不如早rì集结大军,也好以策万全!”

    “南卿啊!你怎么也如此轻率?”灵帝稍稍放缓了语气,但话中的责怪之意却是表露无遗,“打仗打的是什么?是兵马,是钱粮!你道朕不想出兵吗?”

    他轻轻一叹:“朕自宜阳返回后,无rì不在殚jīng竭虑,愁的,就是这兵马钱粮!如今洛阳附近不过四万人马,粮不过二十万石!你教朕如何能够轻开战端!”

    “什么?”南鹰失声道,“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

    张让接口道:“数十年来,朝庭先后为了抗拒鲜卑和平定西羌,已经是捉襟见肘。近几个月来,又为了大疫之后的赈济,各地府库更是被度支得空空如也,陛下险些要愁白了头发呢!”

    灵帝长叹一声道:“所以,到底是战是和?下一步该怎么走,朕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南鹰心中一惊,如此说来,岂不是骑虎难下?反观那太平道却是多年蛰伏,处处敛财,那王度当年便险些监守自盗,清空了一个县的赋税。可以肯定,太平道已经暗中聚集起数量惊人的钱粮,他们绝对不会为此而发愁。

    他想着不由冒出汗来,不会朝庭兵马打不过太平道吧?那么自己和马元义立下一年赌约岂非自投罗网?难道历史不会完全按照自己所知的走下去?

    灵帝见南鹰呆若木鸡,心中微微失望,他原来是想请南鹰出出主意的,看来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猛然间,他一眼瞧见贾诩正在低头深思,不由重新生出一丝希望,此人的才智绝对是天下罕有,何不一试?

    灵帝重重一咳,佯怒道:“贾诩,朕如今寸步难行,难道以你的聪明才智也不能为朕指出一条明路吗?”

    贾诩愕然抬头道:“寸步难行?可是陛下,小民不过刚刚算好了第四步!”

    众人几乎不能相信的耳朵,脱口道:“什么第四步?”

    贾诩面上泛出无可奈何之sè,他语声沉重道:“陛下忧的是这兵马钱粮,其实此事不足为虑!想要打破局面并不难,小民已经算出破局五步中的四步,但却是心惊胆战,越算越怕呢!”

    他望了望一齐目瞪口呆的君臣几人,苦笑道:“在说出这几步方略之前,小民仍有天大之事呈明。陛下和诸位大人若想听真话,请先赦免小民妄言死罪!”

    “砰!”灵帝此次拍得手都疼了,却是惊喜之sè溢于言表,“只要能解得眼前这个局面!朕不但不会降罪,反要大大的封赏你!贾卿请放胆直说!”

    贾诩深深的吸一口气:“此次一夜之间连袭常侍府和洛阳狱的,绝对不是太平道!”

    蓦的,偏殿之上针落可闻。

    南鹰突然灵光一闪,骇然道:“难道,难道又是他们!”

    张让、何进同时心头一跳,他们自然知道南鹰说的他们是谁。

    灵帝的面上蒙上了一层青气,他沉默半晌才道:“可有证据?”

    “没有!”贾诩坦然道,“但是陛下请想,马元义刚刚落网,洛阳及周边所有太平道的隐藏势力均受到重创,他们是否还有如此实力能够同时攻击两处严密防御的重地?”

    “答案显然是不能!太平道如今最大的心思不应该放在展开报复和惩治叛徒上,他们的首要之事,应该是集中有限的jīng锐,迅速组织起一支大军,公然行那谋反之事!”

    灵帝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果确实是那些人干的,他们的目的何在?”

    贾诩低下头去:“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们的目的应该分为明暗两层,且有虚实之别!”

    南鹰听得头都大了:“文和!能不能尽力说得通俗一点?”

    贾诩微笑道:“好!我且先从明面说起,贼人们分别大举进攻常侍府和洛阳狱,其目的何在?”

    南鹰一呆道:“进攻常侍府当然是为了刺杀常侍大人,进攻洛阳狱嘛,我本来认为是要清除叛徒唐周,可你又认定杀手们不是太平道,而是会任之家!这个理由我就不明白了!”

    灵帝几人听得入神,也一齐点了点头。南鹰的问题恰恰道出了他们的疑惑。

    “原因很简单!”贾诩轻描淡写道,“因为唐周也是他们的人!”

    几人一齐如受雷击。

    何进骇然道:“这怎么可能?那么,那么他为何仍要?”

    贾诩点头道:“何大人是想要问,那么他们为何仍会及时揭露马元义的yīn谋,间接挽救了洛阳吧!”

    灵帝几人一齐惶然点头。

    贾诩轻轻一叹,怔怔道:“所以我才说,越想越怕啊!真是好深的算计!从行刺天子起,他们就一直将太平道玩弄于股掌之上,令其不知不觉之中,成了别人的工具而不自知!”

    南鹰生出极不妥当的感觉,叫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贾诩哂道:“还不明白吗?他们先是yù将天子置于死地,却被我们意外的破坏了!而马元义的计划又实在是天衣无缝,侵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便毫不犹豫的进行干预,将一切纷争和对抗直接摆在了朝庭和太平道之间,为的只是四个字!”

    “两败俱伤!对吗?”灵帝的面sè显得有些狰狞,“他们才好从中取利!”

    贾诩一呆,躬身道:“天子圣明!所以小民斗胆猜测,他们昨夜的目的,刺杀张大人是假,营救唐周是真,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在经历过行刺天子、奇袭洛阳等事件后,天子若是再不对太平道采取措施,便无法向天下军民交待!而太平道绝不会坐以待毙,也只能仓促应战!”

    张让恍然道:“唐周是唯一的知情人,若继续留在狱中,这个秘密便会有泄露的可能,所以他们假借杀我,吸引全城兵马的视线,一举袭破洛阳狱,救走唐周,彻底断去了这条线索!”

    “不错!”贾诩面上闪过洞悉一切之sè,“所以行刺张大人是虚,越狱营救是实;公然报复是明,进一步激化朝庭与太平道的矛盾是暗!”

    他冷笑道:“现在看来,那封胥也一定是他们的人,因为他和唐周同时发动,配合上的巧妙实在到了令人不能置信的程度。倒是和昨夜的情况极为相近,看来他们的主事之人,是一个jīng于布局的高手!”

    “哼!”南鹰终于明白过来,不由生出枉自受人蒙蔽驱使的愤怒,他冷笑着,“不过,那主事之人难道不知道,计算jīng妙到了极处,便会处处留下破绽吗?”

    贾诩又低下头去,想了想才道:“主公虽然说的不错!但是我们已经尽失先机,他们每落一子,我们便不得不被动的防守一子,从这点上说,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至于是否留下破绽,并没有任何的实际损害!”

    南鹰点了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阳谋吗?好吧!我承认,在这一回合上我们落了下风,可是我想知道!”

    他握紧了拳头,忿然道:“如果我们能在最短时间内扫灭太平道,他们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灵帝轻轻吐出一口气:“好险!不过还好!”

    他的目光轻轻扫过几人,面sè重新平静如水道:“险些连朕也失去了方寸,中了贼人的jiān计!不过好在有文和道破天机,还有几位爱卿为朕分忧,何愁群贼不灭,大汉不兴?”

    贾诩敏锐的听出了灵帝对他已经换了称呼,目中闪过激动的神采。

    灵帝沉吟道:“那么,贼人布局是希望朕尽快与张角开战,以达到他们渔人得利的企图。贾文和,你不是已经想出了五步方略吗?你且说说,这破局的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贾诩微笑道:“这第一步,陛下现在就可以拟诏,立即征剿太平道!”

    众人一齐骇然道:“这不是正合贼人之意吗?”

    PS:向大家致歉,几天来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关系停更了,从今rì起恢复!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三章 破局五步

    贾诩此言一出,灵帝几人一齐吃了一惊。

    灵帝眯起眼睛道:“贾文和,给朕一个理由!为何明知是计,仍要故意中计!”

    贾诩不慌不忙道:“陛下!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知凡几,但成事者先要有一个名,名不正则言不顺,那张角多年来惑乱天下,不也是处处沽名钓誉吗?同样,陛下兴天子之师去征讨属下子民,也需要一个名,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不然便会被那些真正的敌人落了口实,他们会诋毁陛下残暴不仁,肆意屠戳无辜百姓!”

    灵帝目光一转道:“你是说?”

    贾诩嘿嘿一笑道:“无论是太平道,还是会任之家的幕后cāo纵者,他们费尽心机做了那么多的大事,我们若不大加弘扬,岂非太对不住他们了?”

    灵帝目光一亮道:“如何弘扬?”

    贾诩胸有成竹道:“不多!就细说太平道十大罪状吧!一是意图弑害天子,二是犯上戗杀大臣,三是私自结党串连,四是围攻dì dū洛阳,五是焚毁平民居所,六是抢劫民众财物,七是勾结异族作乱,八是诋毁先帝不敬,九是公然聚众劫狱,十是恶意传播瘟疫!”

    众人听得张大了口。

    南鹰呆滞道:“前几条都不错!勾结异族作乱也能勉强说得通!可是传播瘟疫?这靠谱吗?”

    贾诩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靠谱?张角不是最喜欢让人喝符水吗?我们就一口咬定,他在符水内下毒,致使瘟疫横行!反正天下几大神医都站在我们的阵营,由不得老百姓们不信!”

    他yīn笑道:“谁家没有因为瘟疫而死人?我就不信!这十大罪状一旦公布天下,还有多少人敢继续跟着他造反!”

    南鹰好险没倒吸一口凉气呛死,暗中大指一竖,毒士啊毒士!你果然是造谣诬蔑,凭空构陷的高人呐!

    灵帝听得jīng神大振:“说得好!此诏定会争取民心,使太平道陷于孤立!可是朕下诏容易,兵马怎么办?那太平道信徒何止百万?就算有人离心离德,其势也远非朕手中数万兵马可以消灭的!”

    贾诩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步,诏令天下各州、各郡,准其自募兵马抗击贼军!”

    灵帝身体一颤道:“不可!此头一开,各地将纷纷拥兵自重,大汉江山怎能稳固?”

    贾诩哈哈一笑道:“只要能在最短时间内打垮太平道,陛下可趁各地势力未稳之际,以论功行赏之名,将其召回dì dū任职,改派亲信之人取而代之,再令地方兵卒解甲归田便可!”

    灵帝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此法倒是可行!”

    南鹰听得心中一冷,难道天下纷乱之始竟然是因为贾诩的献策吗?历史中,他确实是祸乱天下的源头之一。

    灵帝又开口道:“兵马之难解了,可是钱粮如何筹措呢?没有钱粮,便是兵马再多,也难以取胜!”

    贾诩面上泛起古怪的笑容:“小民正要说到这第三步!有一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忘记了吗?除了那些心怀叵测的贼子们,天下间可全都是忠诚于陛下的子民啊!值此江山危亡之际,他们是否也应该挺身而出呢?”

    灵帝“啊”的一声低呼:“你是说,你是说!”

    贾诩轻轻点了点头。

    张让和何进的脸上抽动了一下,谁也没有吭声。

    灵帝的唇边突然绽出一丝笑容,轻轻道:“可是这么一来,会不会引起臣民们的不满呢?能够有实力捐钱捐粮的,可都是那些世家和士族呢!”

    贾诩故作愕然道:“敢问陛下,他们的一切是谁赐予的呢?他们不会天真到认为,张角会给予他们这些吧?”

    他再次露出邪邪的笑容:“陛下可不要认为小民是太平道信徒,不过小民真的听说张角一直都在宣传人无贵贱的平等思想呢!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很多人还是明白的!”

    灵帝亦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

    张让、何进终于变sè。

    可是灵帝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开口道:“张让,何进,你们认为贾文和之言有理乎?”

    张让挤出一个笑容道:“老臣认为,确是有理!”

    何进也连忙点了点头。

    突听贾诩又道:“当然,陛下若是觉得贡献突出者,可以视情擢拔嘛!那些功绩不显,但肯捐钱捐粮者,也可以赏个什么有阶无权的闲差啊!”

    张让、何进闻言,同时面sè一喜,开口道:“臣愿意捐钱捐粮!”

    开玩笑!什么叫贡献突出?什么叫视情擢拔?还不是天子瞧谁顺眼谁就是?这个时候再不表明心迹可就是傻瓜了!

    灵帝含笑道:“好!好!两位爱卿的心意,朕当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南鹰的心一直沉了下去,这就是灵帝买官鬻爵的真相吗?历史真的是和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如果这就是真实的历史,那么可以说,自己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因为是自己,才使贾诩和灵帝产生了碰撞。他突然很想转身走开,再也不想听下去。

    “第四!”贾诩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的传来,“张角若反,天下震动,一些久有不臣之心的异族必会蠢蠢yù动,陛下可先行安抚征调,选取jīng锐者参与对太平道的讨伐,如此一来,不仅将加快攻击的进程,也可以大大削弱异族的实力,使他们不敢妄动!”

    “说得好!”灵帝重重拍手道,“朕可不希望前门驱虎,后门进狼!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第五!”贾诩的声音突然迟疑起来,“小民仍然在思忖之中,没有想好!盖因此计有利有弊,实是令以难以拿捏!”

    灵帝正听得心旷神怡,急忙道:“如何?文和尽可说来!”

    贾诩一字一顿道:“解除党锢!”

    “什么!”不止是灵帝,连张让和何进也失声叫了起来。

    灵帝的面sè一变再变,终于道:“说吧!为什么要解除党锢,如果你的理由足够,或许朕可以考虑!”

    贾诩叹了口气道:“这一步完全是为了对付会任之家背后的人了!”

    南鹰忍不住道:“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贾诩干脆不去理他,直接向灵帝道:“一直以来,这群人隐藏在迷团之中,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陛下以为,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灵帝的脸sè突然yīn沉了起来:“继续说!”

    贾诩从容道:“他们有着难以想象的人力、财力,这说明他们家境极为富有,他们敢于弑君谋逆,表明他们对现实状况极度不满,不属于既得利益集团,陛下认为,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张让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何进忍不住伸手拭去脸上的汗水,脱口道:“你!你是怎么猜测到的?”

    灵帝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怒意:“既然你已经猜测到了,为什么仍要解除党锢,这岂非正中他们的圈套?”

    贾诩摆手道:“原来陛下也早已经知道了!那么很好,两次党锢,牵连者何止数万?敢问陛下,您可以从中将那些真正的乱党挖出来吗?”

    灵帝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当然不能!否则朕岂能任由他们活到今rì!”

    “陛下说得对极了!”贾诩yīn险的笑容似乎在酝酿着一个更大的谜局,“一潭死水之下,潜伏着一群鱼儿,如何才能使它们浮出水面呢?”

    “答案再简单不过!那就是搅翻这一潭深水!”

    “他们多年隐恨至今,所为何事?就是要重新登上权力的山顶,甚至是覆亡我大汉江山!只要一旦解除党锢,他们就会不甘寂寞的一个个自己跳出来!”

    “陛下要做的,就是从一群鱼儿中找出那些最强壮、最狡猾的几条!只要将他们收入网中,才能真正使潭水平静下来!”

    “当然!”贾诩最后重重的说了一句,“小民只能说出这个办法,至于是否搅动潭水,如何观察鱼群又如何下网,就只能由陛下决断了!”

    殿中又陷入寂静,良久,灵帝略带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朕知道了!真的到时候了!有些事朕必须要做了,不然朕可能真的没有机会再做了!”

    张让、何进二人听得惊心动魄,手中出汗,竟然谁也没有细思灵帝语中的深意。

    贾诩突然又开口道:“这根搅动潭水的棍子一定好好挑选,不然鱼儿们可不一定会上当!”

    灵帝面上闪过一丝狠辣:“那是当然!而且,这根棍子说不定还会在rì后成为一根钓鱼的长竿呢!”

    他瞧着贾诩,突然露出复杂的神sè:“贾文和啊!朕其实也很想将你变成一根可以支撑的棍子呢!”

    他又瞧了瞧南鹰,叹息道:“不过还好,你被握在他的手中,还算令朕放心!”

    南鹰几人一齐变sè,知道灵帝已经对贾诩的智计生出忌惮之心,其言下之意,若非贾诩能够为己所用,只怕便要除之而后快了。

    贾诩面sè不变道:“陛下,这有区别吗?虽然小民这根棍子被握在主公的手中,可是主公他不正是陛下的一支手吗?”

    灵帝一愕,终于大笑道:“恩!说得真是太好了!”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四章 暗战风云

    翌rì,一连几道关于征剿太平道和解除党锢的天子檄文诏示天下,朝野震动,清流士人们一片欢腾。张让、何进等大臣纷纷上表,捐出家中财物,以充军资,中朝外朝、文武百官,无不竞相景从,使大汉国库前所未有的充盈。几rì后,北地太守皇甫嵩上书陈奏,灵帝准其所奏,拨出西园厩马以励将士。

    又数rì,灵帝任命何进为大将军,急调三河骑士入京,与北军五校兵马整军备战,又以何进之弟何苗继任何南尹,保卫京师。同时令冀、青、幽、并、豫、荆、徐等各州刺史就地募兵,抓捕所有已知太平道徒众。与此同时,天子派出特使赴羌、匈奴和乌丸等部,许以金银爵位,择其jīng壮善战之士协同作战,并开赴dì dū编军。一时间,庞大帝国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作,大汉疆土的上空战云密布,战事一触即发。

    幽暗的地下密室中,一阵阵大笑声四处激荡,发出“嗡嗡”的回响之声。

    “做得好!”金面人拍手道,他凝视着阶下分坐左右的黑衣属下们,“此次不但成功救出了戌一,更令刘宏震惶之下连出昏招,我们第一步的所有目的已经全部达成!”

    昏暗之中,有人喜极而泣道:“终于解禁了!十六年了啊!我真以为等不到今rì了!”

    又有几人一齐随声附和。

    突然有人重重一哼道:“值得你们这么高兴吗!壬一和七十二位兄弟的尸骨未寒!张让也还活得有滋有味呢!”

    场中一下静了下来。

    良久,才有人道:“子一,此次你和子二、卯一同时出手,都没有杀得了那张让,只能说那贼子命不该绝!主公都不曾怪责于你,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又有人冷笑道:“子一,你不是说那张让必死无疑吗?怎么你们三人同时重伤而归,张让却是毫发未伤?哼!若不是丑一及时赶到,你们怕是要成为阶下之囚了吧?”

    那子一大怒,跃起喝道:“放屁!若不是你们消息有误,那张让岂能逃过我布下的连环杀手?我来问你,那rì张让府中的几位高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们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此言一出,密室中又是一片寂静。

    金面人沉声道:“卯一,你交游甚广,又有朝庭官位在身,那几人到底是谁?你可识得!”

    轻轻的咳嗽声中,有人沙哑着嗓子道:“不识!”

    跟着便闭口不言。

    一人讶然道:“卯一,你怎么不说了?不象你平rì作风啊!换作往rì,你定会怒发如狂的叫着要报仇啊!你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伤势仍重开口不便?”

    那卯一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在害怕!那几个人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遇上如此对手!”

    他停了一停,又自嘲道:“有一句话你们说对了,那rì若不是丑一及时出现,我和子一真的完了!所以,我无话可说!”

    他扭头向子一道:“你认为我说得没错吗?”

    子一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什么!”有人惊呼道,“你们难道不是伤在围攻之下,而是,而是败在了几个人的手上!这怎么可能?”

    一个雄浑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有错!敌人十分强悍,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人不在我之下,还有一人不在子一之下!”

    室中突然传来几下轻轻的吸气之声,子一、丑一和卯一三人可说是天干地支最强的高手了,丑一为最,子一虽然是地支老大,却稍逊于丑一,如果他们众口一词,敌人的强大当是无可置疑了。

    子一突然道:“丑一,那夜你既然赶到,为什么不利用第一箭的优势,直接shè杀张让?”

    丑一冷笑道:“如果你认为我不应该先shè落那砍向你们的一刀,我倒也无话可说!”

    子一赧然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好了!”金面人沉声喝道,“不要纠缠于失败的细节了!我们时间有限,要立即着眼于当前几件大事!”

    众人一齐屏息倾听。

    “第一,立即联络辛一,他此时只怕已经收到天子诏令,正在星夜向dì dū而来,必须赶在他出战太平道之前,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他!再安排我们的人进入他的军中,配合他完成任务!”

    他yīn恻恻道:“事关我们今后成败得失,太平道的宝藏和张角手中那个天大的秘密,我们必须得到!”

    有人开口道:“主上,根据我们的情报,太平道会有几支主力同时发动,朝庭也一定会分兵而拒,你怎么能确定辛一的人马恰好是攻打张角那一路的?”

    金面人点头道:“问得好!所以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凭我的家族能力,这件事应该不难办到!当然,我们也不能太过大意,所以我会尽力将在座各位平均分配到每一路人马,以防万一!”

    众人一齐低呼道:“什么?我们?”

    金面人的语气中终于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波动:“不错!我已经收到确切消息,你们之中有很多人,可能会被授予不同官职,并被紧急征入朝庭的征讨大军!”

    室中猛然静了下来,突然各种怪笑之声响彻全室,有人狂笑道:“果然!党锢一旦解除,朝庭便不得不倚仗我们的力量了!”

    “第二件事!”金面人又开口了,所有人立即恢复平静,“命令所有天干地支属下,除身负特殊使命必须保持潜伏状态的人,立即动用各种手段,准备全力谋取dì dū和天下各州、各郡的要害职位。难得刘宏出了这样一个卖官的笨招,钱财,我们并不缺乏!”

    “不妥!”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此事尚不可cāo之过急!”

    金面人讶然道:“乙老!这是为何?战争一旦爆发,虽然太平道最终必败,但很多州郡将会受到毁灭xìng的打击,一大批官职将会空缺出来,这正是我们掌握天下各地的绝好时机啊!”

    那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我也说不清为何,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前朝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以金钱换取爵位之事,但那只限于虚职,天子从来都不敢真正将一些实权交到自己不信任的人手中。可是这次,已有一些局外人通过捐钱获得了实际上的升迁,这不得不令人生疑啊!他刘宏可不是一个傻子!”

    金面人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乙老所说,不无道理!朝庭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果这一次我们动作太大,也许会引起他们的jǐng觉!好,所有人谨慎行事,不可太过张扬!当然,必要的职位我们是一定要得到的!”

    “第三件事!刘宏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批神秘人物,现驻于徐奉的旧宅,他们很有可能便是多次破坏我们计划的人,所以要立即彻查他们的底细!”

    一个yīn冷的声音道:“要干掉他们吗?”

    “不必,现在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绝不能再轻举妄动,以免影响下一步的行动,先摸清情况吧!”

    “最后一件事,联系我们的外援,当太平道呈现败象时,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今后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长期陷于动荡战乱的大汉!”

    “可是!”有人忍不住接口道,“外援的要价太高,而且他们根本不受我们控制,会不会适得其反?”

    “要价高不要紧,我已经重新拟定了一个敛财的计划,很会便会付诸实施。至于你说适得其反?放心吧,那些人虽然勇悍,但没有我们支持粮草财物,他们根本只是无根浮萍,这个道理他们会懂的!”

    “这是最后一次议事!以后的联络方式仍然照旧,各位务请尽心!解散!”

    黑暗之中,传来轻轻的步伐声,向各处行去,很快,石室之中归于平静。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五章 贾诩野望

    经过几rì的忙碌,南鹰终于找到了贾诩,他正在一脸笑容的将贵霜马商阿基克斯送出门外。

    南鹰猛然想起尚未向张让借那千金马资,登时心中一慌,却见那阿基克斯向自己千恩万谢后,才恭敬退去,不由大奇。

    贾诩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讽刺道:“看到债主没有讨债,心中很奇怪吧?”

    南鹰有点明白了,试探道:“难道是文和已经筹足了钱?”

    贾诩冷笑道:“我一共只有二千余金,若全给了他,这rì子还过不过了?”

    南鹰愕然道:“没给钱?那他为何看到我还象瞧见了再生父母一般?”

    贾诩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陛下将西园厩马尽数赐予了将士,园内空虚。我便请张让牵线,促成阿基克斯与西园订下契约,由阿基克斯每年向西园提供五百匹良马,朝庭会按市价付出真金白银!阿基克斯刚刚来找我,说是那五十匹马分文不取,只当是谢礼了!”

    南鹰恍然大悟,每年五百匹的利润还得了?况且又是皇家交易,不虞有拖欠资金的危险,难怪这阿基克斯会识趣的免单了。不过西园厩马的收购,岂是轻易可以做到?看来这必是张让对于自己救命之恩的另一种报答方式了。

    这下可好,不但省了三千金,还让阿基克斯欠下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rì后想从他手中源源不断的获得那混种良马,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南鹰想得眼中放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正率领着cháo水般的重装铁骑扫平一切的雄壮场面。

    贾诩看他口水直流的呆样,哪能猜测不到他的心思?没好气道:“主公,别傻笑了!究竟找我何事?”

    南鹰立刻想起了正事,肃然道:“当然有事!我想请文和向我说一句实话!”

    “哦?实话吗?主公垂询,诩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和向陛下提出破局五步,我思前想后,越想越不对啊!”

    “何处不对?”

    南鹰的脸sèyīn了下来:“文和!我也不是傻子!下诏讨贼倒也罢了!但你又提出捐钱换官、地方征兵、异族调兵和解除党锢,我倒有些不同意见!”

    贾诩讶然道:“怎么?主公认为在下的计策不妥吗?可是,连陛下和张何两位大人都是极力赞成的啊!”

    南鹰摇头道:“你哄谁呢?此四议,乍看之下确是应对当前形势的最佳途径,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战争的准备。可是细思之下,却是漏洞百出。先说捐钱换官吧,我前几月还向天子说过用人当取德,再取才,他也是十分赞成的。如今迫于财政压力开了这个头,朝中将出现一大批贪官污吏,他们会不择手段的挽回损失,这不是更加陷百姓们于水火之中吗?”

    “再说这地方征兵,就更荒唐了!这样匆忙之中凑出的军队别说能发挥什么战斗力,更会促动那些别有用心的诸侯借机拥兵自重,到时就算灭了太平道,朝庭也将元气大伤,拿什么来压制他们?”

    “还有异族调兵,有一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知道吧?他们曾和朝庭交兵多年,彼此间可说是血债累累!这样的军队连忠诚度都得不到保障,你能指望他们尽忠王事?最可怕的是,他们很可能从这场战争中看清大汉的虚弱,成为rì后的祸乱之源!”

    “最后,这解除党锢嘛!我一时间还说不准有什么后遗症,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人的权力yù望被禁闭多年,如今可算得上是猛虎出笼,一定会在朝野内外掀起更多的波澜!我想,这或许便是朝庭为何两次党锢的原因吧!恩,总之一定会有大麻烦!”

    南鹰一口气说完,却见贾诩呆呆瞧着他,不由心虚道:“我说了这么多,应该还有一点点的道理吧!”

    贾诩怔怔的呆了半晌,才轻轻道:“主公啊主公!你总说自己不懂政治!今rì却令诩刮目相看了!”

    南鹰喜道:“如此,我说得都对?”

    贾诩点头道:“虽然言语之间仍显稚嫩,但是却句句切中要害!”

    南鹰疑惑道:“既然有如此多的弊端,文和为何仍要一意孤行?”

    贾诩哑然失笑道:“孤行?主公你仍是太单纯了!既然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你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天子和张何二人是何等样人?难道他们便不明白吗?”

    南鹰猛吃一惊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也都想出了如此对策,却单单等你提出来吗?”

    “那倒未必!”贾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sè,“或许他们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想出如此计策,但是我一旦言明,这其中的利害得失,他们却是心如明镜!”

    南鹰象是被人迎头敲了一棍,颤声道:“那为何他们仍然无动于衷呢?”

    “身不由己啊!”贾诩叹息一声,目光转向远处,“太平道信徒百万,一旦起事将使天下大乱,甚至可能就此颠覆大汉江山!面对如此危局,再无一点壮士断腕的决心,怎能令朝野归心?至少现在,有点眼力的人都瞧明白了,大汉仍然有能力、有信心打胜这一仗!”

    南鹰彻底惊呆了,他终于明白了贾诩的言中之意!

    他呆呆道:“我只道是我一人心有所悟,却不知道天下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果然,政治才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他突然苦笑道:“我是大梦方觉也还罢了!可是老贾,你号称天下智者,为什么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昏招,难道就不能想出点神来之笔?既可以消灭太平道,又不动摇朝庭根苦,这才叫化腐朽为神奇!”

    “呸!”贾诩傲然道,“你说的那是神仙!我也只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如此翻天覆地之能?”

    “更何况!”他面上泛出深沉的笑容,“难道连你都认为,我真是在尽力为朝庭分忧吗?”

    南鹰身体一抖,骇然道:“你!你不会又在酝酿什么大yīn谋吧!”

    “大yīn谋吗?”贾诩欣然道,“或许真是一个大yīn谋!因为从提出破局五步时,我便压根没安什么好心!不怕坦白的告诉你!”

    他突然露出一个连南鹰都有些震惊的yīn笑:“这五步棋,其实是我为主公,也是为我鹰巢,甚至是为我自己,而量身打造的!”

    南鹰深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恢复正常,然后才向贾诩道:“你终于说实话了!说吧!我真的很想知道这答案!”

    贾诩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他,缓缓道:“答案并不复杂,但我却并没有现在就挑破这层薄纱。因为,这很有可能就此改变你的人生,甚至毁去一些你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南鹰坦然道:“改变不改变,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一切都会用时间来证明!但是我想,不管你如何布局,你却绝对不会害我!”

    微笑,如层层涟漪般在贾诩唇边扩散开来。

    他轻轻点了点头,道:“确实不愧为我的主公,只是这份气魄和胸襟,便值得我贾诩追随一生!”

    “主公,你还记得在那个动乱之夜,天子因为你提出自己处置马元义时,向你提出的那个交换条件吗?”

    南鹰头脑有些乱,茫然道:“交换条件?你是说天子让我当宦官?哦不对!那只是一句戏言。天子的条件是,由他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来亲自为我主持冠礼!你说的是这个吧?”

    “不错!”贾诩点了点头。

    南鹰愕然道:“可是我不明白!这不过是天子借机将我拉入宗室的一个笼络手段罢了!和你的布局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贾诩轻轻的摇着头,“你是主公,却不是智者!怎么可能将所有洒落的珍珠,按照特定的顺序串成一串珠链呢?”

    “这么说吧!从鹰巢到南郑,从宜阳到dì dū,从天师道到太平道,从板盾蛮到白马羌,甚至是从张鲁到张让,还有会任之家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联系的!当然,我的布局便是从天子提出为你行冠礼之后才开始的!”

    南鹰心中生出隐隐的不安,他盯着贾诩那双深邃睿智的双眼,脱口道:“你究竟布下了一个什么惊天之局啊!”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七章 追求宁静

    铮铮的琴音绵绵传来,欢悦之处有如高山流水般热情奔放,低婉时却恰似泉水叮冬,如泣如诉。

    南鹰勉强振作jīng神,向着池边安坐抚琴的背影深施一礼道:“夫人万安!适才听闻召唤,小子仍在担心夫人的贵体。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

    “哦?”马伦止住琴音,优雅的转过头来,“南少君只看到老身的背影,便可以查知病情吗?”

    南鹰摇首道:“小子哪有那样的手段?只是从夫人的琴音中,却能感受到生机盎然,万物复苏,想必夫人无论是在身体还是心情上,都是焕然一新!”

    马伦月牙般的蛾眉一挑:“原来少君亦是知音之人!难得年纪轻轻,却是如此博学!可敬可佩啊!”

    南鹰苦笑道:“夫人又来取笑!小子敢懂什么音律?是夫人大病初愈,琴由心生的弹奏出天簌之音!相信不但是小子,任何人也能感受到夫人曲中那愉悦的心情!”

    马伦低下去头去,轻轻道:“是这样的吗?也许老身能够苟延续命,确是心中激动!”

    她抬起头,突的一笑道:“可是少君!老身今rì见你,却是心事重重啊!”

    南鹰心中一跳,伸手抚脸道:“难道夫人jīng于相面吗?莫非是小子的愁眉苦脸让你瞧出来了?”

    马伦不答,她站起身来,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凉亭道:“少君请!”

    南鹰只得随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行去。

    下人远远的退了出去,只有二人在亭中相对而坐。

    马伦凝视着南鹰,正容道:“蒙少君医治,老身经过七八rì的养息,已经感到病痛渐祛!这份恩情,我袁家上下无不感激涕零!”

    南鹰微微一笑:“夫人,您今rì召唤小子前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不错!”马伦含笑道,“空口相谢,怎能显示诚意?少君有何需要只管开口,老身尽当为少君办到!”

    南鹰洒然笑道:“夫人准备如何相谢呢?”

    马伦微一沉吟:“少君是世之高人,定然不喜钱财等身外之物,老身有一孙女,正待字闺中,品貌俱佳,不知少君可有良配?”

    南鹰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多谢夫人美意!小子虽无妻室,却也敬谢不敏!此事再也休提!”

    马伦点头道:“果然啊!少君既不愿意沉迷于温柔乡中,也不愿意与我袁家联姻,是怕别人说你趋炎附势吗?”

    南鹰眉头一扬,傲然道:“我便是我!何俱别人如何看我!那些飞短流长我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好气魄!”马伦轻轻击掌,“那么少君心中定有大志向,是不愿意被家室所束缚吧?好!虽然不知道少君是否士族?但是凭我袁家的能力,为少君安排一个职位还是不成问题的!”

    南鹰闻言不由皱眉,怎么又说到了士族?难道这世界只为士人而存在吗?想做官也一定要是士人才行?

    他心中不悦,语气中不知不觉就有些生硬:“夫人!小子并不曾听说过高祖皇帝也是士人出身啊?”

    马伦一愕,不由掩口轻笑,笑声清脆悦耳,尤如少女,令人怎都不能相信,她竟然已经年近六旬。

    南鹰亦觉失态,尴尬道:“夫人见谅!小子口无遮拦,却是冒犯了!”

    马伦收起笑容,定定的瞧着南鹰,叹息道:“少君毕竟年轻,被老身几句话一激,便将心中的想法全都露了底啦!”

    南鹰骇然道:“什么!夫人一直是在试探小子吗?”

    马伦将目光望向池中,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开口道:“倒也并非完全是试探,如果少君愿意,刚才老身提出的谢礼也必将为少君办到!只是这么一来!”

    她停下话头,轻轻一叹。

    南鹰紧张道:“这么一来将会如何?”

    马伦幽幽道:“老身可就再不敢与少君相见了!”

    南鹰浑身一震道:“夫人,你,你!”

    马伦清澈的眼神象一直望进南鹰心底:“少君休要自欺!你的眼神骗不过我!从你第一次看到老身,你的感觉其实和老身是一样的!”

    南鹰呆呆道:“夫人能够看出来?这怎么可能呢!我………”

    马伦柔声道:“少君定是自幼便没有双亲吧?你眼中那种浓郁的孺慕之情,看得连老身都心中一颤呢!再瞧你时,便象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南鹰魂不守舍道:“是!是母亲,不,还有姐姐的感觉!”

    马伦轻笑道:“所以说,若少君是那种贪恋富贵之人,老身怎敢要你这样的儿子和弟弟呢?”

    南鹰恢复过来,摊手苦笑道:“敢问夫人,小子是否太无心计,又或是太过肤浅?否则夫人怎能从眼神中便瞧清我的内心?”

    马伦狡黠一笑道:“此为我马氏独门之秘,却是不可轻易泄露!”

    南鹰突然感到二人的隔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破,心中生起向母亲撒娇放赖的惫懒心理,微笑道:“其实夫人仍然没有将马氏的独门之秘修至化境,否则定会瞧出,小子其实正有一事相求!”

    马伦轻轻抬手道:“少君只管说来!瞧瞧老身能否为少君办到!”

    南鹰突然起身向亭外行去,将那池边的长琴搬入亭中,微笑道:“小子今rì心情不佳,适才听夫人之曲却是如沐chūn风!能劳烦夫人为小子再奏一曲吗?”

    马伦的眼神亮了起来,欣然道:“好!老身定当不辱使命!”

    优美的琴音再次响起,南鹰静静的倾听着。

    马伦纤细的十指飞快的跳动着,一个个简单的音符汇集成潺潺的溪水,绵绵不绝的流淌。

    南鹰心中一片祥和,彷如浸泡在温泉之中,四肢百骸无不轻松。

    突然琴音一挫,渐趋低沉,弥漫出一股股浓浓的忧伤,令南鹰不由自主想起了宜阳城中那些濒临死亡的百姓,在那场无情的灾难面前,多少人在生与死之间无助的徘徊,多少人被心如刀绞的亲人埋葬,那无数哭号的声音,还有一张张麻木的面孔……….

    琴音渐渐高昂起来,有如金戈铁马,战鼓激扬,便如千军万马在厮杀奔腾,将士们正在怒吼和呐喊,南鹰握紧了双拳,这就是不久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吧!自己也将不可避免的陷身其中,带领着手下的兄弟们,为了身后的人们而浴血相搏,直至成功,但亦可能是洒尽一腔热血。

    迷茫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勇往直前,但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有高顺,有典韦,有贾诩,甚至有他自己。

    他突然跳了起来,怒吼道:“不!”

    琴音戛然收止,眼前的幻象尽皆消失。

    南鹰只觉脸上湿湿的,竟然不觉中满是泪水。

    他伸手拭去泪水,向着惊讶的马伦歉然道:“打断了夫人的佳音,真是罪过!看来我确非知音之人!”

    马伦呆呆的瞧向南鹰,半晌才叹息道:“少君太谦了!几十年来,你尚是首位沉醉于我琴音而不能自拔的人!”

    她突然幽幽道:“少君!你要参加朝庭剿灭太平道的战争了吗?”

    南鹰象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向后退了几步,才低呼道:“夫人怎么知道?”

    马伦缓缓道:“老身仍然老眼不花,连张机都对你俯首贴耳,今rì送你来府的竟然还是皇家卫士,所以,你是天子的人吧?”

    “近一阵子,洛阳风雨飘扬,虽然消息均被严密封锁,但老身仍可感受到那股肃杀之意,天子已经下达诏令,要彻底铲除太平道,你只怕也不会置身事外的吧?”

    南鹰不能置信的呆望着马伦,从心底涌出一股寒意:“夫人,既然你都能猜测出来,那么………”

    马伦突然展颜一笑:“你错了!应该说,除了我之外,没有知道你的秘密!张机是张伯祖的高徒,可笑他竟然不知道我与他师傅是知交好友,而张伯祖从来都没有你这么一号徒弟!所以,你显然是在掩盖身份!”

    “数月之前,震动天下的瘟疫在宜阳被张机和另一位不知名的神医联手破解,跟着不久,我便从隐秘的途径听说,天子微服出访时竟然也在宜阳遇刺!前几rì看到你训斥张机的情景,我难道便不会浮想联翩吗?”

    南鹰松了一口气,仍然不死心道:“可是夫人,你怎么会知道护送我的人是天子卫士呢?”

    马伦掩口失笑道:“瞧瞧!吓着了吧?其实这个答案更加不值一提!因为,在门口迎你入府的婢女,便是何真的亲戚!”

    南鹰傻瓜般道:“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马伦仍然在笑,“可叹少君处处谨慎,却绝对想不到,竟会在这方面露出了马脚!”

    南鹰怔了半晌,也不由放声大笑。其实,他的背上尽是汗水,这个马伦实在太厉害了!

    马伦微笑道:“少君似乎心情好了很多!那么可以说于老身知道吗?究竟是什么事,令少君这样心志坚定的人都有些六神无主呢?”

    她凝视着南鹰道:“有一点少君可以放心!你的一切我都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你我的对话!”

    南鹰坐了回去,苦恼道:“我选择了一条路,又或者说我不得不走这条路,因为这关系着很多人的生死和荣辱,但是如果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我却注定会伤害很多人!唉,是否我有些颠三倒四,辞不达意呢?”

    马伦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刚刚老身在弹奏之时,定是引动了少君的心魔,令你看到了一些最可怕的场面。这恰恰便是你最担心发生的事情,对吗?”

    南鹰不能相信道:“夫人竟真的能看破人的内心?”

    马伦抿嘴一笑:“那倒不是!只是人老了,看的多,懂的当然也多!世间的事情,大多不都是如此吗?”

    她轻轻将一只青瓷茶碗放在南鹰面前,道:“少君请看,这是何物?”

    南鹰不明所已道:“是一个空碗?”

    马伦摇头道:“不对,这便是你的内心!”

    南鹰脱口道:“什么?这是我的心?”

    马伦不答,将茶水轻轻注入茶碗后,又道:“少君你再看,这又是什么?”

    南鹰有些明白了,这位旷世才女必是以类似禅机的方式,向自己表达她的意图。

    他恭敬道:“请夫人教诲!”

    马伦将目光望向远处天地交汇之处,悠然道:“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有心!而心内空虚才能装物!正如这茶碗,只有空了之后才能注水,才会充实。但如果碗中无水,是为空虚!但心内无物,却不代表人已经死了!对吗?”

    南鹰听得满头雾水,只得点头。

    马伦深沉的眼光望向南鹰:“一切都是从无到有,万事万物也皆起于虚无。如果少君的心中装下的不仅是水,连虚无都能盛下,你的心胸便可容下天地万物!这样,你自然可以看到一切的根源和起因,当然也就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你就再不会说出,不得不选择这条路的话来!”

    “虚无吗?”南鹰呆呆道,“可是怎么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呢?”

    “想要装下虚无,便要做到内心的宁静!”

    “什么是宁静呢?”

    “少君可曾听过一句话?非惔漠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

    “不曾听过,不过,夫人的意思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您是让我放下一切繁杂之念,坦然面对未来吗?”

    “不错!人生来就曲折不平,时常有困难和坎坷。若无广阔胸襟和坚定意志,如何能够做到胜不骄、败不馁?宠辱不惊,贫富不移,顺境不显,困境不沮,险境不俱,逆境不挫,这便是宁静!”

    “我,我还以为宁静便是与世无争!”

    “少君你错了!什么是无争?人活着,活得久,便是在与天相争。在凡俗人世,又有哪一件事不是在争呢?”

    马伦随手弹出几个章符,笑道:“你瞧!我用的是一般的指力,但琴弦之音却各有高低,连它们都是在争呢!”

    南鹰千头万绪一齐拥上心头,他低低道:“我明白了!人无论想要做什么,只要本着宁静之心,那么他选择的道路便一定是对的!”

    马伦欣然抚掌道:“少君果然不凡!无论你做了什么,也不管你今后走得多远,甚至双手沾满了鲜血。但只要始终追求着心底那份宁静,便再不会有困惑和内疚!只因为,你一定是对的!这也正是‘非惔漠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的真谛!”

    南鹰的眼神亮了起来:“敢问夫人,此话乃何人所说?”

    马伦淡淡道:“这可是一位皇家之人呢!他便是少君前面提到过的高祖之孙,淮南王刘安!”

    南鹰浑身剧震:“什么?刘安?”

    马伦奇道:“怎么了?难道少君与这位淮南王有什么关连吗?”

    南鹰呆了半晌,突然起身长长一揖:“多谢夫人的教诲!小子只是医得夫人身体,可是夫人之言却医好了我的心!今rì之情,小子将永志不忘!”

    说完,洒然转身而去。

    马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唇边浮现出一丝动人的笑意:“真是一个好孩子!”

    她却不会知道,此刻南鹰心中正在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刘安,刘安!老爹啊老爹!这个世界真是处处充满了神奇和迷惑呢!这是否是您在天有灵,以这样离奇的方式继续指引我这个迷失在异时空的孩子呢?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八章 黄巾遍地

    南鹰笨拙的跃下马背,却险些扭了脚,不由心中大骂。明明府中便藏得大量打制的马蹬,却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还要象猴子似的跃上跃下,真是讽刺啊!

    他高叫道:“门口的人呢?下次机灵点,给找个垫脚的家伙来。若害得你们主公摔倒丢脸,瞧我怎么收拾你们!”

    强仝匆匆从门内迎了出来,接过南鹰手中的缰绳,欣然道:“主公回来了!”

    他突然奇怪道:“为何主公出了一趟门,回来时心情竟似乎好了很多?”

    南鹰一滞,伸手在他头上一拍,笑骂道:“就你小子眼睛毒!”

    强仝追在他的身后叫道:“主公,高帅今rì有客到访,他请你回府之后便去东厅一见呢!”

    南鹰猛然想起,前几rì赴张府之宴时,高顺便是因为途逢故人而未能赴约,难道今rì之客便是那人?

    爽朗的笑声从东厅内传出,南鹰走入厅中,微笑道:“是哪位贵客到访?大哥还不为我引见一下?”

    厅中几人正谈笑甚欢,闻言一齐立起。

    高顺欣然道:“兄弟回来得正好!来!这位便是愚兄的故友,亦是同乡,河内司马直,字谨严!”

    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拱手施礼道:“南兄你好!适才我和高兄正在说起你。今rì来的冒昧,还请勿怪!”

    南鹰见他相貌清俊,一脸正气,心中先存了三分好感,急忙回礼道:“哪里!司马兄亲临寒舍,却是令蓬荜生辉了!”

    司马直大笑道:“南兄太谦,这前中常侍徐奉的府邸若还是蓬荜,天下焉有华宅否?”

    南鹰连忙摆手道:“这里只是在下暂时落脚之所,是天子命我和张机先生共同居住的!”

    司马直眼中闪过钦佩之sè:“在下也曾听说过两位神医的事迹,天子礼贤下士,亦是天下百姓之愿啊!”

    南鹰微微一笑,这神医的名声看来已经不径而走了,如此正好,可省却很多无谓的烦恼。

    他入座后微笑道:“谨严兄是河内人吗?这倒是令我想起了一个人来!”

    司马直与高顺对视一眼,苦笑道:“南兄定是在说我那族兄司马防吧?”

    南鹰微微一惊道:“怎么?谨严兄当真是河内司马氏一门?”他一直记得司马懿便是出自河内司马,此时应该不过才四五岁,其父司马防也是大大有名,官居京兆尹,连曹cāo当洛阳北部尉都是他推荐的,而且其八子皆有才名,号称司马八达。没有想到,这司马直竟会是司马防的族弟!

    贾诩听得亦是一呆道:“主公回汉土不过两年,如何竟会知道司马防之名?”要知道司马一门虽然也是名门,毕竟崛起不久,根基尚浅,远不如袁家和杨家的底蕴。

    南鹰面上闪过高深莫测的笑容:“文和切勿小瞧于我!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司马防的长子司马朗是一位少年奇才呢!”

    高顺听得司马朗之名,面上突然闪过一丝无奈。

    司马直哈哈大笑道:“南兄果然渊博,竟然连司马朗这小子的名字也知道!不错,那小子虽然不过年方十三,却确是有些鬼才!”

    他瞧了瞧高顺,忍笑道:“看来,高兄尚不曾将昔rì的往事告诉诸位啊!其实,两年前害得高兄狼狈逃离故乡的人,正是我那劣侄司马朗!”

    南鹰、贾诩二人一齐惊道:“怎么可能?那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罢了!”

    南鹰有些惊疑不定道:“难道,难道大哥是与司马家结下了什么仇怨?”

    高顺苦笑道:“仇怨倒也谈不上!贤弟应该还记得吧?当年你我初识,你问我为何会在山中落脚,我是如何作答的?”

    南鹰点头道:“当然记得,你说瞧不惯军中上峰贪污军饷,便辞去军职归家,却又在老家得罪了当地豪强,这才迁移山中!难道便是得罪了司马家?”

    高顺长叹道:“说来惭愧!这一切也原都是误会!我在河内倒也薄有些名气,突然解甲归乡,自然引起一些人的误解!尤其是那司马朗,才十一岁,却是从小生就一副刚直脾气,跑到我家门前大骂,说我是畏敌怯战的懦夫!这一下,就引出了大麻烦!”

    南鹰突然有些明白了,高顺何等样人?自然不会跟一个rǔ臭未干的小儿计较,可是换了别的人,怕是咽不下这口气来!

    他试探道:“难道是?是大小姐按捺不住了!”

    司马直一拍大腿道:“南兄真是高人!一猜便猜个正着!那清儿小姐虽然比司马朗不过大个几岁,但亦是从小刁蛮任xìng惯了!一听有人骂上家门,骂得还是自家兄长,当然是忍耐不住了!”

    南鹰吃惊道:“还真是她!不会动刀动剑了吧?”

    司马直大笑道:“那倒没有!高小姐当场打了我那劣侄两记大耳光!打得那小子哭哭啼啼的跑回了家!”

    贾诩接口道:“只怕事情还没完!否则单凭这件小事,怎能令高家被迫全族迁走?”

    高顺尴尬道:“那丫头竟然追去司马家,一把火烧了人家的大门!”

    南鹰和贾诩一齐目瞪口呆,突然间捧腹狂笑。

    高顺长叹道:“虽然司马防大人有大量,没有刻意追究,但是司马家树大根深,众多的族人却是不依!本来我高家就有些理亏,为了平息事态,只得当众表示举族迁出河内,以顾全司马家的脸面!”

    南鹰哭笑不得道:“竟然只为了这么点事!就害得大哥背井离乡,这清儿真是太能惹事了!不过大哥也确是好脾气,换了我只怕要针锋相对的干上了!”

    高顺瞪眼道:“休得胡说!且不说司马直等几位朋友一味维护,便是那位司马防大人也是仁至义尽了!他也劝我不必迁走,却是我执意不肯,临行时还送了我很多粮食!”

    南鹰点头道:“原本如此!司马家果然不凡,将来定会大有所为啊!”

    说着,向高顺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高顺轻轻一震,显然是记起了南鹰过去向他说过的话,将来的天下,会是司马氏的江山!

    司马直却欣然道:“多谢南兄!听说我那族兄即将从洛阳令擢为京兆尹,倒是先应了南兄的吉言!”

    贾诩赞道:“果然是名门气象!京兆尹掌管治理京畿,位高权重,秩比二千石。恭喜司马兄,家中又出风云人物!”

    高顺微笑道:“谨严,你久居议郎,这可是贤良方正之士才能担任的,依我瞧比起令兄也不遑多让啊!”

    司马直谦虚道:“一个区区六百石的闲官罢了!如何比得上家兄?”

    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热切:“不过,此次我已经向光禄勋大人递交了辞呈!”

    几人一齐讶然道:“这是为何?”

    司马直愕然道:“难道几位不知道吗?当今天子已经颁下诏书,即将对太平道用兵,我当然是投笔从戎了!”

    高顺沉声道:“谨严,你是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如此草率?”

    司马直呼的一声的立了起来,不悦道:“高兄此言就不对了!我等世受天恩,无论是习文修武,为的便是有朝一rì可以报效国家,若能立下军功,更是光耀门楣之事!怎么能说是草率?”

    高顺无奈道:“贤弟之言是不错!可你不通武艺如何能上战场?还要为此辞去官职!未免得不偿失!”

    司马直慨然道:“我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我jīng通理政之术,可以调度粮草,供应军需,定会为将士们确保温饱!这难道不比我当一个尸位素餐的议郎要强吗?”

    南鹰听得心中也不禁有几分佩服,这司马直倒是人如其名,确是一个公正刚直的人。士家子弟看来也不都是“高弟良将怯如鸡”的无能之辈。

    他鼓掌道:“大哥切勿再泼冷水,我是站在谨严兄一方的!为国尽忠诚,为民尽义务,大丈夫当如是也!”

    高顺苦笑一声,再不开口。

    司马直听得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向南鹰深施一礼道:“谢谢南兄的勉励!虽然与南兄初见,却是相见恨晚!还有,南兄刚刚的话真是振聋发聩,不知是哪位贤者………”

    高顺突然咳嗽一声道:“谨严,你虽然主意已定,但我却怕你心愿难成呢!我来问你,你若投身军旅可有接纳之人?即使是天子,也不可能将你一个文人强行安插在军中,如此必将令领军之将心生猜测!”

    司马直突然露出一个诡笑:“高兄放心!我若没有把握,怎敢贸然辞职?当然会有大将聘请我做幕僚的!”

    南鹰点头道:“原来谨严兄早有打算,却不知是哪位将军?”

    司马直有些得意道:“众位可知,如今的洛阳城可说是将星云集呢!其中一位正是在下的老师,他便是赫赫有名的………..”

    “先生!”一声急切呼唤打断了司马直。

    几人一齐愕然转头瞧去。

    何真大踏步的行入厅中,向几人微一点头,便将手中的书简恭敬的呈给南鹰。

    南鹰苦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不懂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念吧!”

    何真犹豫道:“这可是宫中刚刚送来的,是不是?”

    他瞧了一眼司马直。

    司马直骇然道:“什么?宫中直达的公文?”

    南鹰瞪眼道:“没有外人!念!”

    何真吓了一跳,连忙展开书简大声读道:“刚刚接报,太平道蛾贼已悍然谋逆,贼众皆头裹黄巾,于五月初一在七州二十八郡同时树起反帜,致令州郡失守、吏士逃亡………”

    “砰”南鹰拍案而起,大喝道:“好个张角!你终于反了!”

    高顺、贾诩相视一眼,目光闪亮的缓缓起身。

    南鹰突然转过头去,向仍被这个消息震得呆若木鸡的司马直轻笑道:“谨严兄!说不定,你我会有并肩而战的机会了!”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二十九章 我字汉扬

    南鹰头皮发麻的瞧着灵帝神情庄重的将最后一顶进贤冠戴在自己的头上,终于暗暗喘了一口气。

    在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冠礼仪式中,他的心情只能用度rì如年来形容。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传说中的chéng rén仪式会如此复杂。

    根据南鹰的情况,其父已逝,便要按照孤子的规矩行冠礼。大军出征在即,没有时间来占卜吉rì,也没有广邀亲朋好友,甚至没有通过占卜挑出一位贵宾来主持仪式,一切都是以最简单的形式完成。

    灵帝亲自选择了一处距离宗庙最近的偏殿,身兼家族长辈和贵宾两人之职,参礼人员也只有王越、丹尘子、张让、张奉、何进、高顺、贾诩和淳于琼寥寥数人。

    灵帝依次为南鹰戴上爵弁、皮弁、进贤冠三种古冠,南鹰便要相对换上弁服、缁麻衣、玄端服三种服饰,换得他心中叫苦不迭,但瞧着灵帝郑重其事的神情,哪敢多说半句?

    终于,灵帝结束了口中亢长生涩的第三次祝福,宣布冠礼仪式完成。张让亲自上前,打散了南鹰头上象征“总角”的左右发辫,为他结成一个发髻。

    南鹰见观礼众人一齐露出羡慕的会心笑容,试探道:“这么说,我现在才算是一个chéng rén?”

    众人一齐大笑。

    灵帝显然心情不错,拍拍他的肩膀道:“不错!冠礼之后才会被视为可以信任的栋梁之才!”

    他忍着笑道:“所以说,爱卿过往的种种功绩,均不会被载入族史!”

    南鹰漫不在乎道:“那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我!陛下可休想抹杀我的功劳!”

    贾诩衷心道:“主公休要戏言了!如此之礼,古今难有,我今rì有幸观礼,足可告慰平生!”

    何进亦不失时机道:“正是!天子为宗室亲自行礼,确是空前绝后,真可说得上天恩浩荡!南……..”

    他突然瞧了一眼灵帝,随即改口道:“使君得天子如此宠幸器重,rì后必将名留史册!”

    灵帝语气遗憾道:“爱卿,难道仍然不肯回复刘姓?如此,朕便无法为你赐爵食邑!”

    他停顿一下才道:“以卿之才,卿之功!封个县侯都是绝无问题的,朕甚至可以考虑封你为王!”

    此言一出,群臣不但没有惊震,反而一齐露出理应如此的神情。

    南鹰坚决摇头道:“臣弟早已说过,若不能上报国恩,下报父仇,绝不回复刘姓!”

    其实对于他来说,姓南和姓刘并没有什么区别,事实上他一直很想姓刘,将来若有子女,也好延续老爹的香火。可是今时今rì,却远远不到改姓刘的时机。

    天下即将成为一个熊熊燃烧的熔炉,也许现在摇身一变成为帝室贵胄,真的会为他带来很多的优势。但是他绝对不会忘记,此刻的一切尊荣都离不开灵帝对他的恩宠。一旦灵帝辞世,新君登基,自己必将背负道义和宗室的枷锁,无法避免的被置身熔炉之中,饱受宫帏之斗的牵绊,再也不能占有进退有据的优势。

    贾诩总结的很好,宁可有其实,绝不可负其名,正统之名看似有利,却会身不由己的被各方势力推上峰口浪尖,诚为智者不取。或许,也只有刘备那样无权无势又无根基的人,才会死死咬住一个孝景皇帝玄孙的名号,若不如此,谁认得你是老几,便是关张二人只怕也不会一见相投了!

    纵观刘备一生,因虚名而起,却又因虚名所累,抱着一面忠孝仁义的牌坊,却是步步失却先机,处处受制于人,直到年近半百,才侥幸得到四川这块弹丸之地。其实从那时起,他已经输了。

    南鹰走的却是另一条道路,论班底论根基,他有!论地盘论兵马,他也有!论盟友论外援,他仍然有!虽然一切皆于起步之初,但只要按部就班,终会发展壮大。何必背上这么一个负担,白白束缚了自己的手脚?

    贾诩yīn沉的话语似乎尤在耳畔回响:“主公重情重义,这是每一个臣下都值得庆幸的事情!天子若在,主公当尽忠尽义,不应生出非份之想!但天子若不在呢?主公不会仍然想抱着愚忠的牌位,将自己和兄弟们的xìng命交到那些拥立新君的新贵们手上吧?那时,便是你恢复刘姓,代之而起之时!”

    “南卿,南卿?”灵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猛然将南鹰从沉思中打断,他的背上突然冒起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他惶然道:“啊!陛下!臣弟分神了!”

    灵帝却丝毫不以为忤,微笑道:“在朕即将为南卿进行最后一道冠礼仪式时,南卿竟然分神,必然是在思虑大事啊!”

    南鹰愕然道:“什么?还有一道仪式?不是完成了吗?”

    贾诩失笑道:“老天!主公你难道不取表字吗?”

    灵帝微笑道:“其实,这表字应该是由占卜选中的贵宾来取的,但朕今rì身兼家族长者和亲友贵宾两职,所以这表字嘛!朕也就越殂代疱了!”

    他想了想,才道:“这表字其实朕早有腹案!倒也不急于说出!南卿不妨先来告诉朕,适才你正在想什么?”

    南鹰手心出汗,这灵帝为何一直追问他的想法,他不会和马伦一样善于窥测人心吧?

    南鹰急中生智道:“其实臣弟正在回想白天时中德殿议事的内容呢!”

    今rì朝会,南鹰换上了站殿武士的全副盔甲,立在玉阶之下旁听,倒是省却了他跪拜的苦恼。

    想着他不由有些发笑,宽广高大的大殿之上,突然有上百位衣冠楚楚的文武大臣一路小跑着涌入,那弯腰勾背的模样真是滑稽到了极处。

    偏生那些或肥胖或瘦弱的身躯竟能如同排兵布阵一般,在最短时间内左右立定,各归本位,却是丝毫不乱。瞧得既令人吃惊,又觉得诡异无比。

    灵帝脸sè突然沉了下来:“你也看到了,平rì里一个个臣工都是夸夸其谈,仿佛个个心藏万千韬略!可是关键时刻呢?竟然个个束手无策,还有人公然立于朝堂之上,向朕献上荒谬绝伦之策!”

    他狠狠一摔袖子:“朕若不看他是个书呆子,一定会将他当场杖毙!”

    众人一齐默然,他们都知道灵帝说的是侍中向栩。今rì宫庭议事时,当灵帝问及破贼之策,这位侍中大人竟然口沫横飞的鼓吹,黄巾贼军都是未经教化的无知民众,只要派出大量儒生,向贼军们宣读《孝经》,便可令其幡然悔悟,不战自溃。灵帝面对如此迂腐大臣,其狂怒可想而知,幸好有众多大臣求情,这才将向栩投入北寺狱,没有当场赐死。

    可是经此一闹,议事却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只得草草散朝。

    南鹰想了想,向何进欠身道:“大将军,能否请您将黄巾贼党的态势和我军兵力调配情况详细说说!”

    灵帝眼睛一亮道:“正是!今rì议事可说是毫无结果,徒自令朕耽误时间。如今众位心腹臣工皆在,朕正该与诸位拟定方略!”

    他说到方略二字时,故意瞧了一眼贾诩。

    贾诩急忙低下头去,装作没有听懂。今时不同往rì,何进已经身为大将军,执掌军事。在他面前强自出头,只会令其不悦。

    何进听闻南鹰相问,倒是不敢怠慢,细细将黄巾军的攻势情况和兵力部署说了出来。黄巾军原本是四路主力,但马元义一路已然全军尽没,其余三路则分于三地起事,张角号天公将军,张宝号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率领黄巾主力战于冀州。第二路是自称神上使的张曼成,带领所部黄巾军占据南阳,第三路是波才、彭脱等人率部转战于颍川、汝南、陈国一带。三路大军共计约三十万人,而且仍在不断壮大,从北、南、东三个方向向着洛阳不断进逼,看来他们的第一战略打击目标,仍是dì dū。

    何进说到此处,苦笑道:“接加急快报之rì,贼军已经攻占多处城池,好几位县令、郡守或死或俘,甚至连安平王和甘陵王都被俘虏。这对我军士气造成了很大打击,很多守军或避战,或弃守,局势十分不利!”

    南鹰点了点头,黄巾军前期的攻势极为猛烈,战果惊人,此为必然之事,不足为奇。

    他又问道:“我军现有机动兵力多少?”

    何进毫不犹豫道:“经过几个月的调集和征募,现在洛阳城外已经集结大军七万,其中北军五校两万,三河骑兵一万,其他全是附近的郡国之兵了!恩,还有两千应征而来的羌兵。”

    南鹰自语道:“也就是说,只有北军五校和三河骑兵的三万人是jīng兵!”

    何进尴尬道:“事实上,北军五校也只有一万是jīng兵,另一万亦是新招之兵!”

    南鹰苦恼道:“虽然黄巾军战力低下,可是这力量也太过悬殊了!敌军既然三路来犯,大将军准备如何应敌?”

    何进有些犹豫道:“本官原是想以北中郎将卢植领北军五校兵马迎击河北黄巾主力,东中郎将董卓、护乌桓中郎将宗员领三万郡兵攻打南阳黄巾,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率三河骑兵和一万郡兵截住颍川黄巾!”

    他一口气说了五六员将领之名,确是jīng英汇萃,将才济济。

    南鹰皱眉道:“大将军!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却有些建议不吐不快!”

    何进这大将军之位到手,多少有南鹰的美言之功,哪敢丝毫得罪于他,连忙道:“使君请说!本官正要请使君指点!”

    南鹰苦笑道:“指点?说真话,若要我指挥个几百人进行渗透作战,当今天下能比得上我的确实没有几个!可要说到数万乃至数十万人集团作战,我可是一筹莫展了!”

    众人一齐愕然,那么你能提出什么建议来?

    南鹰继续道:“但有一句话,我却认为是很有道理的!那就是擒贼先擒王!”

    何进点头道:“使君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敌众我寡,我军不可能一举击破张角主力!”

    南鹰摇头道:“我的意思是,集中优势兵力,直取河北黄巾,只要在最快时间打垮张角,甚至是击杀张角,我们就已经胜了大半!”

    何进失声道:“集中兵力?可是我们一共只有七万人,一旦将主力征讨河北,其余两路贼军如何抵挡?使君可知?此两路贼军亦有十余万之众,正向着洛阳步步紧逼!”

    他瞧了瞧灵帝的脸sè,才道:“洛阳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一旦dì dū陷落,宗庙焚毁,陛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我等亦将背下千古骂名!”

    南鹰正容道:“当然不能任由两路贼军从容进攻!我们可以再派出一路主力,迎击其中一路。然后再派出少量快速部队,以破坏道路、毁断桥梁、打击补给等袭扰战术,迟滞第三路敌军的攻势,一旦那两路有一路得手,便可立即回军,展开正面攻势!”

    何进尚未开口,灵帝便道:“此计虽妙!却必须有一员良将主持,必须保证成功!不知爱卿可有人选?”

    南鹰苦笑道:“最好的人选当然是我!”

    灵帝眼前一亮道:“最好?那么一定还有备用人选!”

    南鹰坦然道:“是有一人!他便是我的部下强仝!此人生xìng聪明,jīng于骑兵作战!更难得的是,他正是一个羌人,由他率领那两千羌人杂军应该没有问题!”

    灵帝沉吟道:“羌人吗?既然是爱卿推荐之人,忠诚与能力方面应无问题!但是如此重大之事,交付此人是否稳妥。一旦他不能顺利完成任务,洛阳便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南鹰又想了想道:“还有一人,是原南郑守将赵明,此人有胆有识,堪当大用!可命他领军千人,策应强仝!”

    灵帝面上似笑非笑道:“南郑守将?也是爱卿的人吗?你真是好大胆子,挖人挖到朕的身上了!”

    南鹰猛吃一惊,自己真是言多必失,只是一味寻思可用之人,却是又说溜了嘴。

    灵帝叹息一声道:“爱卿不用多虑!我大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朕哪里还有心情计较这些!只要能够扫平贼众,其他一切皆为次要!”

    南鹰略微松了一口气。天子金口玉言,既然当众说了不计较,应该不会以后找自己的麻烦了!

    灵帝仍然有些不放心道:“如此布置,便真的可以迟滞贼军吗?”

    南鹰自信道:“陛下放心!黄巾军虽众,却基本都是步兵,而且拖儿带女,攻势极缓!最重要的是,他们未经正规训练,毫无军纪可言,无论是正常行军还是攻打城池,都如同一个肥胖之人,步履蹒跚!只要能在战役前期成功毁去他们一部分粮草,我甚至有把握他们会不攻自乱!如此乌合之众何足堪忧?”

    何进也点头道:“使君之言确是一针见血!反观张角三兄弟领导的河北贼军,就有些麻烦了!他们久经张宝训练,又是太平道最忠实的信徒,绝非其他两路贼军可比!”

    南鹰重重道:“所以,我们更要首先打垮张角!绝不能让他们与另几路贼军成功会师!”

    灵帝面上终于现出轻松之sè:“朕终于明白爱卿的意思了!你是否想要公私两顾,亲自去对付张角呢?”

    南鹰微笑道:“那是当然!于私,张角那老儿几次对我们不利,文和更是险些死于他手,这仇如何能够不报?于公,臣弟现在亦算是半个皇家之人,张角意yù行刺天子,这是**裸的对我大汉皇室的宣战!我若不能代表天子,去将他碎尸万段,今后还有脸重新列于宗庙之中吗?”

    “说得好!”灵帝现出不能掩饰的喜悦神sè,“犯我强汉天威者,必死无疑!朕便为爱卿取字汉扬,希望爱卿不负朕望,一举破敌,扬我大汉之威!”

    PS:苦笑,终于要开始了吗?虽然连白雪自己也很期待战争情节的到来,但是惭愧啊!本书的节奏确是很慢!不过也没有办法,不尽力埋下伏笔,不交待清楚细节,白雪真是写不下去啊!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做一个网络写手!向所有关注本书的朋友真诚的说一句:让您久等了!今后的情节将会显著加快了!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章 秘密进军

    黄巾四起,天下震动。灵帝经过连续两rì的紧张议事,发诏宣布,三rì后于洛阳城外誓师出征,扫荡蛾贼。

    诏令一出,忠于大汉的臣民们无不欢欣鼓舞,更有无数野心勃勃的军吏们摩拳擦掌,准备建功立业。

    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大汉帝国的北路大军早已暗中出动。灵帝的誓师出征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为北路大军创造兵贵神速的先机。

    此次誓师出征大典,是一个完全的骗局。在大典上,臣民们仍然可以看到三路威武雄壮的征讨大军,他们是:护乌桓中郎将宗员领军两万为北路,左中郎将皇甫嵩领军三万为东路,右中郎将朱儁领军两万为南路。此三路大军将分别迎击黄巾军的三路主力。

    可是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所谓三路大军其实一共只有三万人马,他们将在誓师大典之后,分别向东、北、南行军,摆出三路迎击的假象。事实上,他们将在快速行军后,拐上一个大弯会师,然后直扑南阳。主将皇甫嵩已经接到严令,一旦击破南阳黄巾,便要立即北上,截断东路黄巾军的退路。直到北路官军打垮河北黄巾后南下,便可前后夹击,彻底消灭东路黄巾。

    强仝、赵明已经率领两千羌骑和一千禁军,秘密潜往颍川、汝南、汝南一带,他们配上了最好的向导,准备了最充足的粮草,然后他们将充分利用伏牛山余脉和豫东平原的过渡地带,以神出鬼没的袭扰战术,将东路黄巾军死死拖住。灵帝甚至专门派出了淳于琼为监军使者,临时调配颍川一带所有的官军和物资,全力配合强仝,为其提供一切便利。因为他们的身后五百里之处便是洛阳,再也后退不得。他们的唯一的希望,便是坚持到北路和南路的征讨大军胜利回师。

    这便是灵帝、何进和贾诩一齐议定的暗渡陈仓之计,为北路官军赢得宝贵的时间,打河北黄巾一个出其不意。

    滂沱大雨中,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快速奔行在泥泞的官道上。

    南鹰策马纵上道旁的一处小坡,望着面前连绵不绝的滚滚铁流,不由心中豪气顿生。之前经历过南郑攻防之战,已经使他大开眼界,可是和今rì面前的四万大军相比,其气势却是相差千里。这才是战士和勇者梦寐以求的机遇,那便是:既然无法阻止,那么就要将经历的每一场战争,创造为属于自己的舞台!

    高风来到他身侧,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道:“长官!刚刚传令兵来报,中郎将大人着我们在前方五里处安营下寨!”

    南鹰瞪眼道:“什么长官?要叫我司马大人!”

    高风耸肩道:“这个司马大人有什么稀罕的?还是叫长官叫得顺口!”

    他见南鹰没有吭声,趁机道:“长官!天子也太小气了!凭你和高帅的能力,怎么才封了个司马?还是假司马!”

    他眼珠乱转道:“倒是老贾,天子竟然封他为北军中侯,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南鹰扬手向高风脑袋拍去,却被他灵巧的避过,大叫道:“长官!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军侯,留点面子成不成?”

    南鹰没好气道:“你小子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挑拨了?老贾的北军中侯只是一个监察北军五校的虚职,没有半分军权!倒是我和大哥,虽然只是授了假司马,却一人统率二千五百兵马!五千人呐!顶上我鹰巢全部军力了!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高风嘴中嘟囔着:“这五千人又不是北军五校的jīng锐,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和新兵!怎能和我鹰巢雄师相比?”

    见南鹰又瞪眼瞧来,立即改口道:“禀长官,属下正有几件难安之事。首先是杨昆大哥他们现在如何了?他带着黑虎不便与大军同行,如何才能与我们顺利会合呢?”

    南鹰点头道:“是啊!我也正在想他呢!昨rì接到飞鹰传书,他已经进入太行山脉,然后取道武安,再至邯郸与我们会合!不过你可以放心,有天眼的空中通道,我们只要和他保持密切联系,便不虞于错过的可能!”

    高风又皱眉道:“还有那马元义!长官为何不将带在身边,而是留在了洛阳!虽然有马元奎和方虎看守,但属下仍然担心,他未免会安份守己!”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本来属下以为,此次平定太平道,他应该能在阵前帮到我们的!”

    南鹰冷笑道:“阵前?那马元义野心极大,现在被我困在洛阳,算是龙游浅滩,全然没有了根基,这才安份了一些!若是我将他带在身边,一旦他与昔rì旧部有所接触,只怕又会死灰复燃!只有太平道全军覆没,他才可能彻底断去心思,为我所用。”

    高风恍然道:“原来如此!”

    他突然沉声道:“可是长官!我仍有一事不明!本来此次我鹰巢出动的头领便不多,杨昆已经潜入幕后,方虎又留在洛阳!我们剩余的人手已经有限,你为何仍然向天子推荐了强仝和赵明至东路?这岂不令我们捉襟见肘的力量再次分散?”

    南鹰摊手道:“这也是无奈之举!首先汉军军力有限,不可能兵分三路,只有两实一虚。这东路职责重大,汉军将领我并不了解,怎敢令他们出战?”

    他微微一笑道:“鹰巢随我至此的人,只有你和强仝才有这样的能力!偏生他又是羌人,带领两千羌人杂军正是最适合不过!但是他毕竟年轻,我只好再令稳重老练的赵明配合他协同作战。天子对此也极为明白,所以才会令淳于琼负责监军,其目的便是为了压制地方势力,令其听从调度!相信凭淳于琼北宫卫士令的身份,那些郡守和县令们谁也不敢不服!”

    “其次,北路军中,我和大哥被授予假司马之职,你和马均、典韦皆为军侯,老贾更被任命为北军中侯,这实际上已经掌握了北路军八分之一的实力!虽然天子和何进对我们极为信任,但毕竟要考虑到统兵大将的感受!因为无论是军中还是朝中,最忌讳的事情便是结党抱团!我分散力量其实也是向天子和大将军做出一种暗示!”

    高风听得呆了半晌,才苦笑道:“原来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长官,你好象变了!以前你是绝对不会考虑到这些的!”

    南鹰一怔,想了想才怅然道:“也许吧!每一个人都会变,只要保持本心就已经足够!”

    一匹快马飞奔而至,一路上溅踏出大团泥浆,令士兵们纷纷避让。

    那骑兵奔至坡下,仰首向南鹰叫道:“见过司马大人!中郎将大人有命,所有司马以上军吏,立即赴五里外的中军大帐议事!”

    南鹰一愣,脱口道:“中郎将大人?是卢将军吗?”

    南鹰将腰牌递给大帐前的执戟郎中,那人细细瞧过,高喝道:“假司马南鹰,入帐!”

    南鹰大步行入高大的帐幕,发现帐中已经站满了人,高顺正在左首的队中向自己含笑点头。

    南鹰向坐在主将之位的将军行了一礼,口中道:“属下见过卢将军!”

    那人四十余岁,颔下的胡须已经有些霜白,但双目炯然,不怒自威,正是历史上著名的儒将卢植。

    卢植面无表情,微一抬手道:“南司马请入列!”

    南鹰转身向高顺身侧的空位行去,却突然察觉到一双友善的目光向他望来。

    南鹰目光一转,发现那人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北军五校中越骑校尉伍环,他下意识的含笑回礼后,才惊觉有异。那rì虽然在丹尘子府外见过此人,但自己几人均是黑巾遮面,伍环怎会记得自己?

    他脑中一闪,立即明白过来,这伍环是何进的亲信,而自己的假司马之职便是何进授予的,定然是何进向伍环打过了招呼。

    他心中苦笑,看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拉帮结党了,因为瞧这伍环的神sè,他一定会在暗中唯自己马首是瞻了。

    没有等候多久,帐中已经挤满了校尉和司马们。北军五校的五位校尉、五位司马和统领二万郡兵的八位司马、假司马全部到齐。令南鹰惊奇的是,那位长水校尉的副将司马,显然是异族人,颇似现代的中亚民族。

    又有两人行入帐中,左边是一个年近五十的魁梧壮汉,满面虬髯,状极剽悍。右边一人年约四十,宽袍梁冠,面容清瘦,不是贾诩又是何人?

    二人分别在卢植下方左右坐定。

    卢植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徐不疾,却极具穿透力,令人感受到他必是一位冷静沉稳之人。

    卢植道:“诸位将军!本将便是北军主将卢植,各位中有熟悉本将的,也有不熟悉的。无妨,只要请诸位将军记得一条便可,本将临危受命,职责重大,若有不遵军令者,必依军法严惩不殆!”

    众将无不凛然,一齐躬身道:“谨遵将军号令!”

    卢植抬手道:“再为众位介绍,这位便是东中郎将董卓,北路军副将!另一位是新任北军中侯贾诩,北路军参谋!”

    南鹰眼睛一亮,原来这老小子便是董贼啊!却是生得相貌堂堂啊!行,既然遇上了,若能找个机会弄死他,倒也不失为上策,省得rì后给自己添乱子!反正历史已经被自己改得歪七扭八,也不差上这一桩!

    “砰”的一声,众将一齐愕然瞧去,却是卢植毫无征兆的拍了案几。

    他厉声道:“本将统领大军刚行三rì,竟然便有三位贵人先后送来书信,请本将对你们之中的某人多加关照!难道本将是来照顾那些纨绔子弟的吗?真是岂有此理!”

    他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的瞟过南鹰。

    南鹰心中一寒,生出不祥的感觉,难道卢植说的人是自己?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让谁来关照过自己啊!

    卢植见众将噤若寒蝉,森然道:“我军潜行匿踪,目的只为向贼军发起致命一击!若因此暴露大军行踪,将使我军陷于生死险境!诸将认为,本将是否应该斩杀那三位送信之人?”

    众将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一齐骇然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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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一章 愤而请战

    卢植此言一出,帐中诸将一齐失sè。虽说可能暴露军机,但是因此便处死朝中贵人的信使,还是三位信使,这岂不是要惹下大祸?

    伍环心中狂震,他当然知道卢植所指之人便是南鹰,因为其中一位信使便是他迎入军中的,写信之人自然便是当朝大将军何进。若是信使死于军中,他rì如何向何进交待?

    伍环正yù出言相阻,却愕然发现已有一将急急闪出队列,向卢植躬身道:“将军不可!万万斩不得!”

    卢植眉头一皱道:“杜将军?请你告诉本将,为何斩不得?”

    伍环微微一怔,他认得那杜将军正是他的同僚,shè声校尉杜玩。

    杜玩不答,却反问道:“既然连将军都说是贵人,那么定然是朝中权臣了?”

    卢植微一犹豫,才坦然道:“不错!这几位确是权倾朝野!”

    杜玩恭敬道:“所以末将才说,万万斩不得!”

    卢植双目寒芒闪动,怒道:“难道就因为他们位高权重,本将就要置军机大事于不顾,向他们低头?”

    伍环突然有些明白了,这杜玩是张让一手提携起来的,难道那三位贵人中便有张让?

    只听杜玩不慌不忙道:“末将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末将劝将军勿斩信使,正是出于对军机大事的考虑!”

    卢植勉强压下怒火,道:“你且说来,这是为何?”

    那杜玩从容道:“我四万大军连rì奔袭,直取河北黄巾贼军,若能一战功成杀了张角,便是挽社稷于即倒的大功!反之,若我军败,不但贼军将长驱直入,甚至会使南路大军首尾难顾,动辄有全军覆灭之危!可说得上是任重而道远!”

    他说到“道远”二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

    众将一齐茫然,心道你到底是劝阻中郎将大人呢?还是支持他斩呢?

    只有卢植微微一震,董卓目光一亮,贾诩却是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三人一齐明白了杜玩之意。

    南鹰心中百转,细细回味那“道远”二字,终于也醒悟过来。这个杜玩不简单,什么劝阻?这分明是**裸的威胁!

    多年前,南鹰就听高顺和高风提起过,朝中大将出征,便不得不依附于中朝。原因何在?就是因为中朝掌握了所有的财权和人权,任你是绝世将才,但一旦被中朝卡住了后勤供给的脖子,能够控制士兵们不哗变就是好事了,还想克敌制胜吗?

    这个杜玩看来便是其中一位贵人的心腹,甚至极有可能是张让的人,否则绝对不敢如此绵里藏针的jǐng告卢植。其言下之意便是:四万大军一路孤军深入,如果没有充足的物资保障,你卢植休想成事!不要说连杀三位贵人的信使,便是其中一位,也是你万万得罪不起的!

    卢植心中更怒,却是面sè平静道:“杜将军言有之理,待本将细思!”

    伍环趁机闪身出列道:“末将也认为此举不妥!”

    卢植眯起了眼睛道:“哦?伍将军也有异议吗?理由呢?”

    伍环恭声道:“末将倒全是为将军考虑了!想将军海内大儒,正直之名远播天下!如何能为区区小事便轻易斩杀无关之人?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一旦将军杀人传将出去,必使将军多年清誉毁于一旦!”

    他见卢植木然无语,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军心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动摇!”

    南鹰暗中伸了伸舌头,看来卢植所指之人是自己无疑了,而那三个贵人中必有何进。这伍环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似乎处处为卢植着想。但是潜伏的无礼之意更甚:你一介儒将,如果得罪了那么多权臣,难道不怕兵败之后,名声也被彻底搞臭?谈到军心,更使暗藏之意呼之yù出!军心,军心,难道你敢不顾大将军的心意?

    南鹰见到卢植的脸sè蓦的黑了下来,yīn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不由打了个寒战,一颗心直沉下去。

    杜玩和伍环这两个王八蛋,也许他们确实是想维护他南鹰。可是经过他们这一火上浇油,即使卢植不斩那三位信使,

    所有的怒火也必然迁移到自己头上。今后,还如何能够在卢植身边开诚布公的共事呢?

    贾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上闪过一丝忧sè。

    卢植长长吐出一口气,淡淡道:“二位将军均是言之有理,倒是本将唐突了!不过虽是斩不得,却也要想一个稳妥之策,确保大军的行踪不能外泄!”

    董卓突然开口道:“子干兄,不如差遣一队骑兵,送他们离去如何?明为护送,实为监视,只要一路之上不许他们与任何人接触,便不会有泄密的可能!”

    南鹰微微一惊,这董贼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此计,确是令人刮目相看。果然,这些历史上的风云人物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贾诩见卢植征询的目光望来,也轻轻点了点头。

    卢植点头道:“也好!我会再分别修书,请几位贵人管好这几位信使的嘴!”

    此言一出,众将一齐露出轻松的笑容。他们并不关心谁会抢了他们的风头,尤其是一位前来镀金的世家子弟,但是如果主将得罪了上面的人,却一定会殃及池鱼,这才是他们担心的事情。

    卢植将众将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虽然愤怒,却也生出无可奈何的悲凉,尽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这北路大军的前途堪忧!

    他缓缓道:“此次本将紧急召集诸位,另有一件大事商讨!”

    众将一齐屏息倾听。

    “刚刚斥候来报!”卢植面上现出凝重之sè,“一支约三万人的黄巾贼军出现在距离我们一百五十里处的魏县!正向我军方向开来!”

    众将一齐发出低低的惊呼。

    董卓吃惊道:“什么?难道这帮贼军竟然探知了我们的动向?这是绝不可能的!”

    卢植摆手道:“仲颖不会多虑!根据贼军的人数和行军速度,本将以为,他们只是先锋部队,目的是突入司隶建立防线。并非是掌握了我军的动向而前来迎击的!”

    贾诩点头道:“不错!若他们探知四万官军jīng锐在他们身前,绝不敢托大到以三万人马前来应战!”

    董卓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只是被他们无意中撞对了方向!”

    他继而皱眉道:“这下可麻烦了!虽然我军定可一战而胜,但却必然暴露了我军主力奇袭张角的意图,这岂非前功尽弃?”

    贾诩微笑道:“那也未必!只要全歼这支黄巾贼军的先锋,我军仍然有足够的时间直捣敌军腹地!”

    卢植喜道:“原来贾大人亦是同样心思!我已经拟定了一个围歼敌军的方略!先派出小股部队前往诱敌,再将主力布成一个口袋,只要敌军中计,便可将其全歼,不使一人漏网!”

    他站起身来,手指重重点在身后悬挂的地图上:“设伏地点便在此处!”

    众将一齐凝神瞧去,只见卢植所指之处却是魏郡治下的内黄县。

    董卓沉吟道:“我军目前所处在两州交接的荡yīn,距离内黄约有百里。而魏县至内黄县却不足七十里,时间上会否太过仓促?”

    卢植点头道:“时间上是紧张了点!这也是本将为何会选择内黄为设伏地点的原因!此城两面皆为黄泽,贼军一旦溃散,我们便有足够的兵力收缩包围网!”

    高顺忍不住开口道:“几位将军!此计亦不失为上策,关键在于,我军只能派出少量部队诱敌,若是人多敌军便不会轻易中计!而这支诱敌部队先要急行军上百里,再要死守内黄,直至我军主力迂回包抄。一旦我军主力不能及时到达,那么这支诱敌部队必将与内黄县玉石俱焚!”

    “哦?”卢植的眼睛一亮,“这位将军是何人?”

    高顺施礼道:“末将是河内高顺,现为假司马!”

    卢植赞许道:“高将军分析的极是!这正是此计中最为危险的一环!诱敌部队必须坚持到主力赶到,否则一旦提前破城,我军主力便陷入绝对的被动。因为我军不可能有时间来继续攻城!”

    他叹息道:“若不攻,我们的身后便会埋下一根钉子,那么北路军所有的即定战略将毁于一旦!”

    卢植突然提高音调道:“此次军议,便是想选出一位将军,担负诱敌之责!哪位将军敢于应命?”

    此言一出,帐中立时静了下来。

    卢植见无一人站出,不由心中一冷,计划是他拟定的,自然知道行动的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全军尽没。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这三万黄巾的突然出现,已经打乱了所有的部署。若不将其一网打尽,北路军将彻底暴露在河北黄巾的面前,失去了神兵突袭的机会。

    卢植重新望向高顺,心中生出一丝希望,开口道:“高将军,你可敢接下此任?”

    高顺冷静道:“请教将军!末将有三个问题!”

    卢植点头道:“你只管问来!”

    “第一,末将可领多少人马诱敌?

    “这个,绝不宜多,你只可引本部二千五百人诱敌!”

    “第二,内黄县现有多少守军?”

    卢植微微一滞,才道:“应该还有守军一千!”

    “第三,末将须守城多久,主力大军才可完成包围?”

    卢植抽了抽嘴角,终于道:“最少两rì!”

    帐中众将闻言一齐哗然,以三千五百人守城,抗击三万黄巾军最少两rì,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高顺默然良久,才坦然道:“将军,末将无法完成此任!并非末将怯战,而是末将统率手下的二千五百人马不过三rì,对他们的战斗力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估算!”

    卢植点了点头,他不但没有生出责怪之意,反而更加心中赞赏。为将者若不清楚士兵的情况,便不可能指挥得当,岂可轻率出战!这高顺是一个良将!

    他提出这计策时,原也没有寄希望于那两万郡兵。

    可是当卢植的目光从北军五校诸将身上一一扫过,心中怒火“轰”的一下被点燃了。

    北军五校乃大汉禁军,战斗力和装备均为众军之首。其统兵校尉和司马们亦是任职多年,不存在指挥上的问题。为什么连他们也没有人站出来?

    他森然道:“怪不得,朝野有谣‘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哼!今rì本将算是见识了!”

    卢植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南鹰身上,见他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讽刺道:“南将军,不知你是哪一家高第的良将呢?”

    南鹰一呆,接着火气也涌了上来,就因为三封书信,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将我视为胆小怯战的官宦子弟?哪有一点主将的风度?真是不可理喻!

    他反唇相讥道:“将军,不知您在制定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是否也考虑到了我们这些良将的存在?”

    卢植大怒,喝道:“你是在指责本将不会用人吗?”

    南鹰冷笑道:“末将不敢!但是末将也曾听过一句话,‘择将之道,唯审其才可用也!不以远而遗,不以贱而弃,不以诈而疏,不以罪而废!’将军身为全军主将,却连部下的才能都不能分辨,便制定出这么一个计划!似乎也有不妥之处吧?”

    贾诩一慌,连忙喝道:“南将军岂可对主将无礼?还不住口!”他心中一连串叫苦,主公啊主公,你当主公当惯了,可是如今是在军中,岂可由着xìng子乱来?对主将不敬,是要论罪的!

    卢植却一伸手,止住了贾诩。

    他目shè奇光道:“这几句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本将饱读兵书,竟是闻所未闻!”

    南鹰只是冷笑,却不开口。他已经注意到了高顺和伍环向他打来焦急的眼sè,显然是让他不要再顶撞卢植。

    卢植愣了一会儿,才道:“好!就凭这几句至理之言,本将收回刚刚的高第良将之言!”

    众将一阵讶然,没想到一向以刚直著称的卢植,竟会因为几句话而说出这种变相的道歉之言。

    只听卢植又道:“不过南将军,卖弄口舌,可不是一个将军应有的品质!你既然有如此见识,可敢一战?”

    南鹰一股热血直冲上头,他**的道:“这是将军的命令吗?如果是,那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末将愿意出战!”

    卢植无法掩饰的现出惊喜之s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说得好!南将军真是令人惊奇呢!”

    他旋即摇了摇头道:“不过,将军的言外仍有被动勉强之意。本将之言并不算是命令!”

    南鹰哈哈大笑道:“那么说,将军并没有强令末将去担任诱敌之任了?”

    卢植心中一阵失望,原先对南鹰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却不料他仍然不堪大用!

    只有高顺和贾诩同时心中大叫不妙,知道卢植已经在无意中彻底引发了南鹰宁折不弯的臭脾气。

    果然,只听南鹰一字一顿道:“那么!末将请战!”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二章 临阵分兵

    几骑快马电驰而至,迎向宛若长蛇一般行进的大军。

    “报!”高风滚鞍下马,向南鹰大叫道:“禀大人!发现黄巾贼军主力,半个时辰前出现在繁阳东北五十里处!”

    “贼军的速度也很快啊!”南鹰领着一群军官们走了过来,他点了点头道:“高军侯辛苦了!清理情况还顺利吗?”

    高风自信道:“司马大人放心!一路上,末将率领的斥侯小队共斩杀贼军斥侯十四人,并清理了现场,所以末将相信,贼军对我军的逼近仍是一无所知!”

    一位军官置疑道:“繁阳东北五十里?那么岂非距离我们仍有百里之遥?高军侯的部下是如何在半个时辰内将消息传递回来的?”

    南鹰心中暗笑,这自然是前方的鹰巢斥侯们以飞鹰传书告知的,可惜却不能对几位外人说明白此中的道理。

    他咳嗽一声道:“这个不用置疑了!倒是敌军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估,看来要临时改变计划了!”

    “地图!”一旁的马均立即抖开一张白帛,平放在一块大石上。

    “我们的位置是在弗阳聚,西北三十里处便是内黄,最快也要大半rì时间也才抵达!”南鹰抬起头来,眼中已经带了一丝忧虑,“可是贼军距离内黄亦不到八十里,我们的时间相当紧迫!”

    一位军官点头道:“大人所虑甚是!我军二千五百人马中不过才三百骑兵,其余均为步兵,速度上比贼军快不了多少!相信贼军到达内黄,只不过才比我军晚上一rì!”

    此人却不是南鹰的直属部下,而是越骑校尉伍环麾下军侯,名叫侯通。

    那rì帐中议事,南鹰冲动之下接了诱敌深入的任务,出帐之后便被贾诩和高顺追出来骂得狗血喷头,越骑校尉伍环和shè声校尉杜玩也急匆匆的不请而至。此二人是知道南鹰背景的,一旦南鹰阵前殒落,他二人只怕会被张让和何进生吞活剥,自然是吓得脸无人sè。

    几人算是一拍即合,干脆将目瞪口呆的南鹰扔在一旁,便凑在一齐自行商议。最后,考虑到南鹰手中的力量太过薄弱,高顺将直属的典韦、马均和一百鹰巢部下全部抽了出来,划给了南鹰。而越骑校尉伍环也抽出三百jīng骑,shè声校尉杜玩抽了六百jīng锐箭手,一齐交于南鹰。

    不待南鹰同意,贾诩便返身入帐,向卢植提出了人数不变、选调jīng锐的建议,而卢植出人意料的立即批准了此项建议。

    于是,南鹰只得哭笑不得的留下了属下一千老弱,带着临时拼凑的“杂军”匆匆上路。

    这军侯侯通便是伍环麾下的得力亲信,统领三百越骑。而统率六百箭手的则是杜玩手下的军侯曹xìng,素有“神箭军侯”之誉。这侯通也还罢了,那曹xìng却着实让南鹰吃了一惊,若此人真是历史上的那个曹xìng,可算是拣到了宝了。此人是否shè伤夏侯惇仍属演义不问,但此将因阻止郝萌的谋逆而被吕布谓之“健儿”,却是史书所载,必是一员良将。

    南鹰沉思片刻道:“侯将军之言不错!我军想要完成任务,最大的倚仗便是利用内黄城坚守两rì,直至卢将军率主力完成合围。现在看来,我们只有一rì时间,想在一rì内完成加强城防和兵力部署显然力不从心!”

    曹xìng也点了点头,他的任务十分明确,他指挥的六百箭手才是守城主力,若无充足准备和休息,只怕难以胜任。

    南鹰抬头瞧着远方,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既然时间不足,便由本将来争取一点时间吧!”

    高风一呆道:“大人,您准备干什么?”

    他在外人面前,不敢再以长官相称,只得称之为大人。

    南鹰也不理他,反而向马均望去:“马军侯!若由你接管内黄,可在多久完成备战任务?”

    马均何等聪明,讶然道:“大人,难道您是要让我重cāo旧业?”

    南鹰大笑,猛拍他的肩头道:“不错!本将是否可以保得xìng命,全靠你马军侯的旧业了!”

    侯通、曹xìng二人听得一头雾水,高风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马均决然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自当拼死而为,绝不令大人失望!”

    “好!”南鹰霍然起身,“众将听令!”

    几位军官一齐轰然道:“在!”

    “计划改变!马均、高风、曹xìng领一千五百步兵,立即开赴内黄,凭卢将军令箭接管防务,整顿兵马,如遇阻挠干涉者!”

    南鹰的脸sè一变,杀气腾腾道:“立斩!”

    三人一齐躯身道:“诺!”

    “典韦、侯通!”南鹰一边高叫着,一边翻身上马。

    “末将在!”

    “立即点起三百骑兵!随本将迎击三万黄巾!”

    侯通、曹xìng一齐失sè道:“大人说什么?”

    南鹰傲然道:“你们明明听见了!本将就是这个意思!”

    他从马上俯视着马均道:“本将会为你尽量争取时间,一切成败尽在你手!”

    密密麻麻的军队从天地交接之处开来,他们虽然头裹黄巾,装备简陋,却是军形严整,斗志昂扬。

    严立卓然坐于马上,目睹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推进,心中的豪情壮志油然而生。

    身为张角的十大门徒之一,他的身份却是独一无二,因为在黄巾起事之前,他仍然担任着官军中的司马之职,身经百战,武力超卓。眼前的这支大军更是百万黄巾军中的jīng锐劲旅,因为其中的三千基层军官便是由他原先统率的官军,其战力岂是寻常黄巾所部所能比拟?

    张宝更是在临行之时,任命他为冀州大渠帅,令他在黄巾军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只有卜己、彭脱、波才和张曼成几人才可比肩。

    此次他身负重大使命,兵锋所向,直指dì dū,若能势如破竹的攻下洛阳,那么他将毫无悬念的一枝独秀,接替已经下落不明的马元义,成为黄巾军中名副其实的第四号人物。

    想着,他不由纵声狂笑。多年的梦想终于一步步接近真实,一个区区八百石的司马,怎么能和立下从龙之功的开国功臣相提并论?

    严立想至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灼热,大吼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行!三个时辰内必须赶至繁阳!”

    他转头向身边一将问道:“繁阳城情形如何了?”

    那将狂笑道:“大渠帅只管放心!那繁阳县长昨rì就派人送来书信,将献城纳降!”

    严立微笑道:“很好!这将是我们在河北的最后一次落脚,今rì在繁阳休整之后,我军便会一路南下,先攻朝歌,再取怀县,然后!”

    他望着遥远的南方,伸手摸了摸了满是硬髯的下巴,踌躇满志道:“便是直取洛阳!”

    一名黄巾斥侯突然飞马而来,单膝跪在严立马前:“报大渠帅,前方十里之处!发现官军人马!”

    严立不由勃然变sè道:“什么!十里之外才发现?简直是废物!”

    他扬手一鞭抽在那斥侯肩上。

    那斥侯痛得一抖,才辩解道:“可是大渠帅,那队官军不过约三百人马,若他们是取小道而来,我军确是难以提前发现!”

    严立愕然道:“多少?三百?”

    身边诸将一齐发出阵阵哄笑,其中一人道:“难道是来归降的?”

    严立点头道:“很有可能!不然他们岂非自寻死路?”

    他想了想道:“不管如何,前军列阵,待我前去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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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三章 拖延之道

    南鹰感受着大腿传来一阵阵的酸麻和刺疼,又在心中咒骂了一句,在没有马蹬的情况下连赶几十里的路,可真不是人干的事。

    三百骑兵收起了北军旗号,尽着郡兵装束,排成几路纵队,静静的伫立在他的身后。虽然没有人表现出惊惶失措,但南鹰不用回头都可以想象到他们心中的恐慌。不要说面对的是三万敌军,就算是三万只绵羊也足够将他们踩为齑粉。

    侯通在他身侧略有些紧张道:“大人,我们为何要排成纵队?既然您说要迎击,我们应该摆出横排冲锋的阵形啊!”

    南鹰没好气道:“本将何时说过要和敌军正面交锋了?”

    侯通有些恍然道:“不错,不错!大人的目的是想拖延敌军,好为内黄县争取宝贵的备战时间!这么说,并非是要我们打一场阻击战!”

    他又有些忐忑道:“可是,万一敌军不管不问的直冲上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南鹰恨铁不成钢道:“你傻了?我们区区数百人迎上前去,且没有摆出交战架式!只要对面的黄巾主将生的不是猪脑,都会认为我们是来交涉甚至是投诚的!怎么可能会贸然进攻?”

    侯通老脸一红道:“正是正是!不过对面那群泥腿子真的有这种眼力吗?”

    南鹰淡淡道:“你瞧吧!他们的阵形丝毫不乱,士兵的气势也不差!看来他们的主将并不简单!”

    侯通见对面几骑缓缓奔来,脱口道:“大人,他们果然上前交涉了!我们应该说什么?”

    南鹰突然想到了前不久发生在朝堂之上的一桩闹剧,他诡异一笑道:“侯军侯,你知道《孝经》吗?”

    侯通愕然道:“那当然,此经乃忠孝立身之本,我大汉官吏有几人不知?末将不敢说倒背如流,也算知之甚详!”

    “很好!”南鹰满意的点了点头,“走,你随我上前答话!一会儿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做!”

    “诺!”

    严立领着两名黄巾部将策马来到阵前,见南鹰两骑亦迎了上来,且并未手持兵器,不由心中疑惑更甚。要说官军阵前纳降,那不足为奇,黄巾军中原官军身份的士卒可说是多不胜数。但要说到三百骑兵前来纳降,这就有些蹊跷了。

    严立见对面两骑越行越近,纵马趋前大喝道:“本将便是天公将军座下大将严立,来将止步,报上姓名和来意!不然本将要下令放箭了!”

    南鹰手忙脚乱的带住马缰,做足一副华而不实的架式,道:“莫要放箭,吾乃内黄县尉yīn南是也!闻尔等贼军过境,特来相劝!”

    身边的侯通差点儿笑出声来,敢情这位司马大人是来这儿糊弄人来了。

    “哦?”严立眼中jīng光一闪,“足下莫非是出自四姓小侯的yīn家?你想劝本将何事?”

    南鹰大义凛然道:“尔等身为汉人,自当忠于汉室!却为何听信那张角之言起兵谋逆?难道不知此举是欺君罔上的重罪?本官体念上天好生之德,远驰百里前来相劝!希望尔等不要误国误己!”

    严立哑然失笑道:“满口的大道理!看来真是yīn家子弟,这样吧!看在你家族影响颇大的份上,若你加入我太平军麾下,本将会亲自向大贤良师举荐于你!如何?”

    他口中这么说,实则是瞧上了这眼前的三百骑兵。黄巾军虽众,却极少良马,就是连他三万大军中也不过才不过区区二百余骑,还大多用在了斥侯的身上。如今看到三百骑兵,岂能不垂涎三尺?

    南鹰作出一副又羞又恼的模样,大叫道:“你们一群乱民草寇竟敢公然侮辱朝庭官吏?可知国法森严?”

    严立冷笑道:“呸!朝庭官吏?本将前不久还是食俸八百石的官军司马,你一个区区县尉也敢在本将面前骄狂?”

    南鹰装作失sè道:“什么?你竟然是官军?你好大胆子!”

    严立向身后一指,傲然道:“我军兵强马壮,军中文材武略之士更是人才济济!yīn县尉何不弃暗投明?否则今rì你休想安然离去!”

    南鹰面上闪过惊慌之sè,他低头沉思片刻,才向侯通犹豫道:“侯军侯,对于叛逆行为,《孝经》是如何说的?”

    说着向侯通连使眼sè。

    侯通明白过来,清清嗓子道:“严将军岂有不闻?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要君者无上,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此大乱之道也。将军公然从逆,实是无君无父之举!”

    南鹰偷偷瞧了瞧移到头顶的太阳,才点头道:“侯军侯说得对啊!严将军不是自称军中尽多文材武略之士吗?本官倒要听你如何作答!”

    严立狂笑道:“竟然以《孝经》问难于本将?真是无知!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于公、侯、伯、子、男乎,故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治国者不敢侮于鳏寡,而况于士民乎,故得百姓之欢心,以事其先君。治家者不敢失于臣妾,而况于妻子乎,故得人之欢心,以事其亲。夫然,故生则亲安之,祭则鬼享之。是以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如此。当今天子昏弱无能,天下连年灾祸,便是上天降下的惩罚!你们说,天子是否还配窃居龙座之上?”

    南鹰听得云里雾中,侯通却是脸sè发白,说不出话来。

    严立狂笑道:“yīn县尉,如今你还有何话说?还不速速下马归降?”

    南鹰心中已经将那向栩骂过千遍,这个书呆子竟然还敢向天子建议,只要向黄巾军宣读《孝经》,便可令他们不战而降!更可笑的是,他南鹰还真信了几分。原想让侯通以《孝经》驳斥贼将,想要令其阵前倒戈当然是痴人说梦,可是至少也能拖延一些时间吧!

    岂料这严立亦是饱读经书,反以《孝经》之文驳得侯通哑口无言,真是贻笑大方了!

    他眼珠一转,满面不甘道:“严将军确是饱学之士,本官佩服!但是将军可敢上前一战?若我方败了,再议投靠之事不迟!”

    严立冷笑道:“好!刚才文战你方已经败了!若武战再败,即使归顺,本将也不会再以上宾之礼相待了!”

    他策马上前,横矛喝道:“谁敢来战?”

    南鹰拨马回阵,口中叫道:“稍待!”

    侯通随他一路驰回阵中,满面惭sè道:“大人,末将无能,竟败在那贼将舌战之下!请大人责罚!”

    南鹰微笑道:“不!你已经做得不错了!至少又争取了一刻的时间!”

    侯通省悟道:“原来大人仍是在拖延时间!”

    他旋又苦恼道:“那么接下来的对战又该如何拖延呢?无论胜败,只怕敌军都会悍然冲锋的!”

    南鹰想了想,扭头向典韦道:“你认为此将本事如何?你几合能够取胜?”

    典韦翁声翁气道:“没有战过岂能知道?反正十合之内他必死无疑!”

    侯通一呆,这黑汉也太自信了吧!十合?要知那严立是原官军司马出身,又统兵有方,怎么瞧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

    南鹰双手一拍,笑道:“有了!既然无论胜败,敌军都会进攻!我们便尽量保持一个不胜不败之局吧!”

    典韦、侯通一齐张大了口道:“什么意思?”

    南鹰露出一个yīn险的笑容:“老典!本将命你出战!百合之内绝不可胜!维持平手!”

    典韦怒道:“为何?杀一个蝼蚁又有何难?”

    南鹰沉下脸来道:“敢不听我的将令了?以后还想不想喝酒了?”

    典韦只得苦着脸道:“是!”

    说着便要纵马出阵。

    南鹰急忙阻拦道:“急什么?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只听那严立已经不耐的高喝道:“yīn县尉,还不令你方武将出战?”

    南鹰提起嗓子叫了回去:“将军稍安!我军战将闻将军勇冠三军,自知出战绝无幸理,正在向本官交待后事,将军岂可催促?”

    那严立听了大乐道:“既然如此,早早归降不是更好?何苦陪上xìng命?”

    阵前的黄巾军也听到了如此示弱之言,一齐爆发出阵阵狂笑。

    侯通听了哭笑不得,却心中隐隐有些服气,这位司马大人虽然满口胡说八道,却已成功拖延至今,并降低了敌将的jǐng惕,在策略上已经胜了。

    典韦却是脸涨得通红,便要张嘴开骂,却被南鹰双眼一瞪又吓了回去,并威胁道:“老典,我jǐng告你,只能拿出一半本事来,若三五下便砍了敌将,瞧我怎么收拾你!”

    又拖了一会儿,眼见严立暴躁起来,南鹰才道:“上吧!记得我说的话!”

    典韦气呼呼提起双戟,却又听得南鹰轻轻叫了一声:“老典!”

    他扭头瞧去,却见南鹰一双亮亮的眸子中尽是肃然之sè:“老典你要小心!只要再为内黄多争取一点时间,守城的兄弟们就可能多活一些人,希望全在你的身上!”

    典韦突然平静下来,他轻轻点了点头,策马迎向严立。

    主公啊主公,我知道你是对的!如果能够让多一些的兄弟们活下去!个人荣辱又有何妨?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四章 诱敌深入

    无数的黄巾军战士们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简陋的兵器,发出震耳yù聋的呐喊,为他们的主将助威鼓劲。

    但是随着交战双方的持续拉锯,黄巾士兵们渐渐懒散了下来,午间的rì头正盛,经过了一早上的行军和列阵,士兵们都已经有些疲倦了。兵器挥动的越来越慢,口中的嘶吼也低沉了下来,很快,一些前排的战士们干脆坐在地上,有说有笑的指指点点着。

    一些黄巾将领们也并没有对此喝斥,因为在他们眼中,对面的三百汉军骑兵,其实也不过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难道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三百汉军骑兵们似乎也有些意兴阑珊,他们无jīng打采的跳下马背,有的牵着马缓缓靠近战场,看来是为了更清楚的观战,有的人索xìng开始掏出水袋,给心爱的马儿饮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做出一连串动作的同时,悄悄将一条两端系环的长索连在了马鞍的两侧。

    如果黄巾军将领们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汉军骑兵的阵形已经在看似杂乱无章的运动中,完成了从纵队到横排的演变。

    在看似毫无军纪的交头接耳中,汉军官兵们已经将成功将一条讯息传达给了所有的战士:等候命令,随时出击!

    南鹰口中叼着一根草根,正悠闲的盘膝坐在地上,jīng心打制的锁子甲并不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太大的障碍。他一边咪起眼睛瞧着场中走马灯般厮杀的二将,一边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严立此时已经有些沉不气了,他承认小觑了眼前这位汉军的黑汉,完全收起了轻敌之心。那黑汉貌似粗鲁,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自己的杀招,令自己白白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而且那黑汉臂力惊人,时不时反攻一戟,硬接之下便会震得严立双手一阵酸麻。

    一阵阵恼怒和羞辱袭上心头,严立一向自负武勇,便连马元义也承认略逊自己一筹,是太平道中名列前五的高手猛将,可是如今酣战许久,竟然对一个无名小卒屡攻不下,如果传扬出去,势必会对自己战无不胜的威名造成难以想象的打击。

    听着身后的呐喊助威之声越来越小,严立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边缘,只有尽快斩杀面前的敌将,才能挽回自己在士兵心目中的威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全身力道贯于双臂,手中幻化出如山矛影,层层叠叠的向典韦攻去。

    典韦面如止水,双戟交替挥出,以妙至毫巅的准确手法接连点在攻来的矛尖之上,每一次兵器相击,都催发出一股可怕的劲力借助敌人的矛尖席卷而去。

    严立脸sè转白,胸口如受重击,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同时他明白,自己的急于求胜已经犯下大错,和一个臂力超过自己的敌人正面硬拼,无异于自寻死路。

    典韦也正在懊悔不已,严立刚刚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令自己生出寸步不让的好胜之心,却险些重创了严立。如果因此破坏了南鹰的计谋,自己只怕是免不了受罚。

    典韦偷偷向南鹰扫了一眼,却愕然发现南鹰正不动声sè的向自己打出手语。

    他心念一动,无比惋惜的再次确认了南鹰的手势,口中发出轰雷般的暴喝,纵马而上。

    严立抖擞jīng神,举矛迎上。

    两马相错,典韦一戟荡开迎面刺来的长矛,另一戟出人意料的从身后一记侧扫,重重击在严立战马的马股之上。

    那战马亦是劳累不堪,骤然吃痛之下顿时长嘶着人立而起。在没有马蹬且双手持矛的情况下,严立不负众望的倒滚下马,狼狈万状的跌倒在尘土之中。

    这结局来得突然却又极为出人意表,不仅汉军骑兵们爆发出阵阵哄笑,连黄巾士兵们目瞪口呆之余,瞧见一向威武严肃的主将竟如此丑态百出的滚落尘埃,也禁不住掩口偷笑。

    南鹰跃上马背,向严立缓缓行来,口中高叫道:“严将军,你如今落败又有何话可说?”

    严立一跃而起,脸sè已如猪肝,一股火气从脚底腾腾的冒了上来,他怒道:“放屁!如此卑鄙行径岂能做数?”

    南鹰讶然道:“原来将军并不服气!”

    严立当着数万部下颜面尽失,一口气哪里咽得下去,暴喝道:“当然不服!这黑汉竟然偷袭本将战马,这才致使本将跌下马来,如何能服!有胆换马再战!”

    南鹰无奈道:“好吧!便如将军所愿!”

    他突然提高嗓门道:“喂!对面的黄巾军兄弟们,你们还不赶快给你们严将军寻马去?若无好马换上一头好牛也行啊!”

    他自言自语道:“不然严将军若再败了,本官何时才能归顺呢!”

    黄巾军的士兵们听他说得风趣,一齐发出轻轻的笑声,几名黄巾军将领也一脸哭笑不得之sè,吩咐手下前去牵马。

    严立铁青着脸,扭头便大步向阵中行去,他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这yīn南一旦归降,自己定要让他为今rì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行得几步,便看到几名部下嘻嘻哈哈的牵出几匹马来,数千部下也一齐伸长了头,对那几匹马指指点点,显然是在评头论足。

    严立不由心中更怒,这算怎么回事?好好一支大军都成了闹市围观的游手之徒了?这不成了一场闹剧了!看来今后定要继续狠抓军纪才是。

    突然,他听到南鹰在身后狂叫一声道:“开始!”

    他一惊转身,骇然发现所有的汉军骑兵已经不知何时骑上马背,排成一面扇形策马发起了冲锋。南鹰双刀在手,领着那黑汉正冲在最前列。

    严立脑中嗡的一声,完全不能把握到事情的发展,直至南鹰挥刀向他劈落,他才不能置信的发出绝望的吼叫。

    想象中的冰冷刀锋并没有落在他的颈间,南鹰翻转刀背,重重拍在严立的臀上,打得他饿狗吃屎般再次摔倒尘埃。

    汉军骑兵们发出震天价的爆笑,纷纷带马绕过严立,向黄巾军大队直扑而去。

    短短的百步距离转瞬即至,很多黄巾军士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雪亮的马刀便斩了下来,一根根长矛也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他们的胸腹,一些士卒甚至不及从地上跃起,便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三百汉军骑兵完全杀了百倍于己的黄巾军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眨眼间便冲破了前军的散乱阵形,直接来了个中心开花,在黄巾军的重重包围中大杀大砍。双足踏在长索结成的简易圆环之中,却足以使骑兵们的双手解放出来,他们横眉怒目的将长矛举起,象刺青蛙一样将一个又一个的黄巾军士卒刺倒在血泊之中,偶尔有长矛不及抽出的,骑兵们毫不迟疑的松开手掌,抽出腰间的长刀四下里乱砍。黄巾军士卒们哭喊着避让,却引发了外围的混乱,很多人在推搡中一跤跌倒,然后再也无法起身,因为无数支同袍的大脚会在一瞬间将他们踩得骨断筋折。黄巾军终于乱了!

    这支黄巾军也算颇有战力,他们有合格的统兵之将,也有大量正规官军充为基层军官,在诸路黄巾军中是一支难得的劲旅。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犯下了大错,使他们步步深陷,再也无法逃脱厄运。

    三百骑兵会使任何一个缺乏战马的将军眼红,人数上的巨大比例更会使大多数平时冷静的将军放松戒备,而如同说书一般的阵前文战和枯燥冗长的武将对战,更使绝大多数的黄巾军将士索然无味之余身疲体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再也无法从突然袭击中作出迅速的反应。

    不过,虽然牛虻可以吸取大量的血液,却终究无法杀死一头壮牛。汉军骑兵虽然占足了便宜,却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他们在侯通的指挥下,趁着黄巾军乱成一团之际,毫发无伤的冲破人墙,没有一丝恋战的向战场外突围而去。

    严立被几名部将扶起,见汉军骑兵已经将要脱离战场,不由双目尽赤道:“快!追上去,给我杀光他们!”

    他的命令立即被不折不扣的执行了。一名黄巾骑将大声高喊着,很快纠结了数十名骑兵向汉军衔尾追去。

    严立突然脸sè发白,他发现自己已在盛怒之下,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果然,原本已经远离的汉军猛然止住马势,然后分成两路,成一个环形反抄回来,只一个冲锋便将那数十名轻敌冒进的黄巾骑兵杀得片甲不留。为首的骑将更是被典韦一戟斩落马下。

    在蚁群般的黄巾步兵们尚未整好队形之前,汉军骑兵们又远远奔了出去,离开了黄巾军的弓箭shè程。

    只听南鹰远远高叫道:“严将军!看来你们仍然只是一群乱贼草寇,本官三百部下便将你们杀得豕突狼奔,所以这归顺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严立怒发如狂道:“卑鄙无耻………”

    南鹰又高叫道:“将军也不必感谢本官的不杀之恩了,怎么说你我今rì有缘相会,便是朋友!将军若是不弃,我内黄县必会以贼曹之位虚席以待!”

    严立喉头一甜,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边诸将一齐惊呼着抢上前去将他扶定。

    南鹰纵声长笑,拨马而行,三百汉军骑兵一人不损的簇拥着他呼啸而去。

    侯通追上南鹰,兴奋道:“大人!末将真是服了!此次不但成功拖住了敌军,更一人不折的杀敌数百,大人真神人也!”

    南鹰转过脸来,再无一丝适才的轻狂之sè,满面俱是忧虑之sè道:“休要戏言!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算开始!”

    严立呆呆的瞧着南鹰领着骑兵们消失在视野之中,突然咬牙切齿道:“来人!传吾将令!立即重新整队,兵发内黄!”

    一将讶然道:“可是将军,我军的下一个目标是朝歌啊!”

    严立猛然转身,一巴掌抽在那将的面上,打得他转了半个圈子,宛如野兽般咆哮道:“若不将内黄县杀个鸡犬不留,本将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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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五章 坚壁清野

    数百骑兵快速奔行在官道之上,上千只铁蹄踏起漫天尘土。

    侯通策马从后方赶上,高叫道:“司马大人你瞧!前方便是内黄县城了!”

    南鹰凝目望去,果然瞧见远方有城池的轮廓隐约可见,他松了一口气道:“传令!放缓马速!让士兵们放松一下!”

    侯通与他并骑而行,笑道:“大人放心!你让我们临时系上的这个绳圈还真是个好东西!士卒们轻松了何止十倍?若换了平rì,一口气奔上数十里早累得筋疲力尽了!”

    南鹰心中默算,口中道:“现在距离卢将军发起总攻还有多少时间?”

    侯通瞧了瞧天sè道:“应该还有两rì半吧!”

    南鹰点头道:“很好!敌军全是步兵,想要抵达内黄最快也要一rì以上,就算他们毫不休息立即投入攻城,我们也比原定计划多争取了半rì的时间!”

    侯通衷心道:“末将真是服了!原先还认为大人会沿途设伏,节节阻击敌军,然后再将敌军诱至内黄,那么虽然仍可迟滞敌军步伐,却必定会损失不小!可是如今大人一人不损却已经达到了目的!”

    南鹰嘿嘿一笑道:“侯通,你虽然不是本将的直属部下,不过本将仍要告诫你,打仗不是完全靠拼命,也不可能没有损失!但如何以最小的损失换回最大的成果,才是我们这些领兵之将最应该重视的事!”

    侯通恭敬道:“末将受教!”

    他想了想,忍不住又道:“末将仍有一事不明!大人有好几次机会都可以斩杀敌军主将,这可是奇功一件啊!你却为何放他一马?”

    南鹰微笑道:“不错!能够想到提出这个问题,你小子头脑还不算糊涂!但你应该知道,我军的任务是要诱敌深入,令卢将军大军将其一鼓全歼!若我杀了那严立确是立功不假,但是如果敌军主将阵亡后,敌军随之溃散,那么我军的全歼计划将再也无法达成!为将者,岂可因一时之小而废全局之大!”

    侯通浑身一震,面上现出尊崇神sè道:“末将真的服了!”

    他突然犹豫道:“不知末将可有福分加入到大人麾下?”

    南鹰微笑道:“你身为五校禁军,岂可明珠暗投?”

    侯通摇首道:“大人应该可以看出,末将说的是真心话!”

    南鹰略一踌躇,点头道:“好!若此战之后你我仍然留得命在,本将会亲自向你家校尉大人交涉!”

    侯通喜道:“如此说来,末将这一战是万万死不得的!”

    两人一齐大笑。

    谈笑之间,队伍已经迅速接近了内黄县城,南鹰突然瞪大了眼睛,脱口道:“我的娘!这是在搞什么大阵仗?”

    侯通和众骑兵也依稀瞧清了远处的情况,一齐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漫长的城墙一侧,无论是城上城下,正聚集了无数百姓和汉军士卒,他们手持各式器械辛苦的劳作着,如密密麻麻的蚁群一样,来回涌动。

    南鹰发呆道:“娘的!看来他们比我们干得还要漂亮!走!我们快去瞧瞧!”

    内黄守军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南鹰的到来,几名骑兵迎了上来,将他们引向北门。

    马均和高风匆匆而至,喜出望外的向南鹰奔来。

    突然,远近军民们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惊得南鹰等人俱是一愣。

    只见城墙外刚刚挖出的三条濠沟中,突然涌入大量的河水,迅速填满了整条沟渠。

    南鹰骇然道:“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只用了一rì半,便挖出几条沟渠,还能引入河水!”

    马钧来到南鹰马前,亲手牵住马缰,微笑道:“大人岂可如此小视我内黄军民?两万人足足工作一rì,又破开黄泽之水引入护城沟渠,这也并非不可能办到!”

    “两万!”南鹰目瞪口呆道,“你不是只接收了一千守军吗?你怎能令两万百姓也心甘情愿的加入?”

    高风笑着接道:“马军侯一至此处,立即雷厉风行的将一千守军编入军中,并紧急征集了三千民壮。同时,我们还在城中四处宣扬,说黄巾军即将来此屠城,百姓们为了保卫家园,当然是从者云集了!”

    侯通倒吸一口气道:“大人!原来这几位瞎编乱造的本事尤在大人之上!”

    南鹰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侯通立即闭嘴。

    马钧微笑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强逼县令打开了城中府库,向参与加强城防的百姓和士卒们分发粮食,所以人心方面绝无问题!”

    南鹰眼中一亮,大赞道:“做得好!我军并非是长期坚守,要那么多粮食何用!所以分发余粮,是稳定民心的好办法!你们去告诉县令,若朝庭怪罪下来,由本将一力承担!”

    他猛然抬头,却见城墙的垛口外整整齐齐的钉上了一长溜的木架子,愕然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马钧神秘道:“当然有用!大人到时便知!”

    南鹰突然想起一事,急急道:“那你的秘密武器呢?有没有做出来?”

    马钧愁眉苦脸的伸出两根手指。

    南鹰心中一冷,强笑道:“无妨!两架足够了!我就知道此城一定缺少趁手的材料………”

    马钧打断道:“现在是只有两架,不过大人放心,如今护城河已经建成,我已经可以抽调出所有城中工匠。待明rì敌军抵达,我便可拿出二十架!”

    南鹰不能置信的狂喜道:“真的假的!”

    马钧嘻嘻一笑道:“大人!难道你忘记了?我可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要随身带上很多牛筋的!”

    南鹰仰天大笑道:“好!看来是天要助我!”

    他大喝道:“传令!所有骑兵放弃休息,立即将城外所有村落的百姓迁至城中!派出所有空余人手,将城外能够移走的一切都搬入城!”

    高风愕然道:“大人!什么是能够移走的一切?请大人明确指示!”

    南鹰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斥道:“锅碗瓢盆,砖木瓦石,哪怕是一棵树,都给我砍了带回来!另外,把所有的井也给我填了!”

    马钧脱口道:“不可!如此坚壁清野,只会令敌军生出顾虑,说不定会放弃攻城退去,那么我军岂非劳而无功?”

    南鹰拍了拍马钧的肩膀道:“你说得不错!但那只是通常情况,现在形势不同。那黄巾军主将险些死在我们手中,现在已经濒临于疯狂的边缘。若我们不摆出决死一战的表相,反而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你说他会怎么想呢?”

    马钧的眼睛亮了起来。

    南鹰冷笑道:“我就是要摆出一副坚壁清野、孤立无援的假象,令黄巾军误认为我们无非是在苟延残喘的困守孤城,这样他们才会放心大胆的围困内黄!”

    熊熊的篝火一堆堆燃起,黄巾军士卒奔行半rì,终于力竭扎营。

    严立坐在一处篝火旁,跳动的火焰将他的面庞映照得份外扭曲狰狞。

    一名部将小心翼翼道:“大渠帅!我们真的要去攻打内黄县城吗?”

    严立不答,只是点了点头。

    另一心腹部将却直言不讳道:“大渠帅,我们身负重大任务,不容有失!若大渠帅咽不下这口恶气,末将可领本部兵马前去攻打内黄,定当为大渠帅雪耻!”

    他停顿一下才道:“若因此误了大事,末将担心地公将军会因此责难于大渠帅!”

    严立哑然失笑道:“怎么?连你也认为本将会因私废公吗?”

    那将惶然道:“末将不敢!只是……….”

    严立摆了摆手,轻笑道:“看来,尔等并无一人理解本将的真实意图啊!”

    一将吃惊道:“原来大渠帅另有打算!可笑末将等真的以为大渠帅是被怒火所蒙蔽了!”

    严立摇了摇头道:“其实之前本将确是气晕了头!可是细思之下,却越想越不对头!因为一切都来得太过蹊跷了!”

    “圈套,可能是圈套!”他凝重道,“一个小小的县尉,竟敢领着区区三百人马来阻挡我三万大军!你们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一路上我军所过郡县,守城者不是望风而降,便是坚守不出,哪里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事出无常必有妖,本将怀疑其中有诈!”

    一将忍不住道:“既然大渠帅亦怀疑是圈套,我军为何仍然要向内黄进军?”

    严立瞪眼道:“你懂什么?如果不是圈套呢?那么这些人已经掌握了我军动向,又有数百机动骑兵,万一他们向我军前方所有的城池一路示jǐng,我军今后岂非举步维艰!”

    那将听得更呆了,口吃道:“如果不是圈套?那,那我军便应该如何?”

    “当然是一口吃掉他们!”严立若无其事道,“既可灭口。又能恢复因他们而涣散的军心,还可以从内黄县补充物资,如此一举三得之事如何不做?”

    他语气中充满自信道:“本将已经详细查阅过地图,这内黄县人口不到三万,城矮墙残,而且西、南两面皆为黄泽所围,我军正可集中优势兵力,从东、北两面强行破城!”

    那心腹部将又接口道:“可是此举仍然违背了原先的行军计划,又该如何?”

    严立微笑道:“无妨!计划本来就是因人、因时、因地而宜!临时变动有何不可?”

    他伸手展开地图,借着火光指点道:“你们瞧,按照我军原定计划,先取朝歌而后一路南下,虽然取了最短的路线,却要经过汲县、获嘉、武德三城,才能到达怀县!一路上需要连续不断的攻城拔寨,必定迁延rì久!”

    众将一齐脱口道:“敢问大渠帅将要如何改道?”

    严立胸有成竹道:“如果是先攻取防守薄弱的内黄,那么我军便可西行,然后沿太行山脉一路南下,直接经shè犬聚后单取怀县!虽然道路难行了点,却避过了汉军城池和他们的耳目,一定会省时省力!”

    他得意道:“这怀县乃河内郡治,城中钱粮充沛,实在是我军的最佳补给之地!等我军神兵天降,此城当可一战而下!”

    那心腹部将明白过来,点头道:“大渠帅果然高明!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那内黄县到底是不是汉军设下的埋伏之地!”

    严立大笑道:“说得不错!所以我白天便已经派出最好的斥侯骑乘良马,一路远远缀行在那些自称是内黄骑兵的汉军身后,相信不久便会有结果传来!”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言语,黑夜之中传来了清脆的马蹄之声。很快便有一名士卒满面尘土的来到篝火前,向严立施礼道:“大渠帅,属下幸不辱命!”

    严立急不可待道:“一路辛苦,快快将军情禀来!”

    一众黄巾将领们也一齐竖起了耳朵。

    那士卒从容道:“属下一路吊在他们身后,见他们果然是进了内黄城!”

    严立面上一喜道:“那么内黄城现在是何光景?”

    那士卒又道:“如今此城已经全面戒严,城中军民正在加固城防,并派出大量人手搜集城外物资,砍伐树木,堵塞水井!”

    众将一齐脱口道:“这是要坚壁清野,拼死一战了!”

    严立又正容道:“本将再来问你,城中有多少汉军?”

    那士卒微笑道:“原本属下远远看到有上万人,也是吓了一跳,可是后来经属下细细观察,才发现那些人除了二三千汉军外,全是寻常百姓!”

    严立不由开怀大笑道:“好!本将实在是高估了他们!看来亦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霍然起身,大喝道:“传我将令!全军休息三个时辰后立即拔营,明rì午时对内黄发起全面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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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三国介绍:
血与火的洗礼即将降临! 战与乱的序曲已经奏响! 潜伏在深渊之下的蛟龙,是为了等待时机,静候那翱翔天际的时刻! 盘旋于云雾之间的雏鹰,是为了磨尖利爪,展现那雷霆一击的雄姿! 一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大时代即将来临!留给后人的,将是数不尽、道不完的评述和追忆! 感谢起点论坛封面组提供封面鹰扬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鹰扬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鹰扬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