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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冷钻     赫氏门徒txt下载     赫氏门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章 下

    “这个……其实我是他的师兄……而且我也不叫巴卡洛尼亚……”师兄很努力地提醒着埃菲尔。

    埃菲尔装作没听见地清了清嗓子!-对着我们郑重其事道:“请让我代表天堂岛所有重获新生的生灵再次感谢二位的鼎力相助,尤其是你,巴卡洛尼亚将军,你这种大公无私不求回报的精神着实令人感动万分……”

    “等等……谁说我不求回报了?”

    “那好吧……特此,我将授予你荣誉骑士徽章一枚……”埃菲尔无奈看着他。

    “拜托,我才不要那种不值钱的东西!”

    “以及天堂岛寻宝地图一张,既然你不要的话,那我们就用掌声来以资鼓励吧……”笑容亲切的埃菲尔敷衍地拍了拍手,接着转向我道:“接下来是……”

    “喂!谁说我不要了!!拜托你别总是说话说半截好不好?”

    “男子汉就该一言九鼎,你这样总出尔反尔会让我很为难的,巴卡洛尼亚将军……”埃菲尔面带难色地看着他。

    “少废话!你没资格教训我!”已经快被埃菲尔折磨疯了的师兄,不顾形象地大吼道:“快把我的寻宝图交出来!”

    “……唉,你还真难伺侯……”

    看着欢天喜地捧着寻宝图去窗边仔细端详的师兄,埃菲尔与我不禁相顾莞尔。

    “至于您嘛……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埃菲尔冲我眨眨眼睛,悄悄递给我一枚戒指道:“用意念让它发热后,轻轻转动三次,戴着它的手指所触碰到的墙壁就会打开一条通往这里的通道。在天堂岛上任何地方,您都能随意打开这条通道,不过在天堂岛外只能限制在固定的地点,最好是您的卧室或者非常熟悉的地方。如无必要,尽量不要在天堂岛外随意带外人进来,因为超远距离的定位传输容易让没有戒指保护的人患上轻度的臆想症……”

    接过那枚戒指,我这才得空问道:“对了,自打来这儿后,你就一直在说什么人格啊感染啊之类的东西,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嗯……”埃菲尔用手指点着下巴想了想,“用你们的话来说,整个天堂岛如果是台超级伺服器,那每个人就是登录入这台伺服器的用户,而因为这个空间会在一定程度内将人心底的渴望变为现实,所以需要记录每个人的人格来收集资料。如果一个人的性格有缺陷,那么在读取他的人格例这种缺陷也会被记录下来,如果把缺陷反映成现实的话,就相当于系统被病毒感染了。对于低级权限的用户,他所能感染到的范围有限,清除和防御都很简单,但是如果在高级权限区,一旦感染系统,整个天堂岛都会受到影响,到时侯要清除起来就很麻烦了……而这座城市所处的空间就是整个天堂岛的最高级权限区,所以这里是禁止外人出入的。”

    “哦……那什么样的人格算是有缺陷的呢?”

    “窗户边上那位就是很典型的一例。”埃菲尔扭头看向师兄道:“他的心灵创伤非常深,不过自我修复能力也很强,只是大概因为过于自我保护的缘故,才会变得如此爱金如命……怎么说呢,只能说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了……”

    “这话形容得很到位啊,不过你确定没说反么?……”

    此时,正在窗户边上呵呵傻笑的师兄压根没有注意到我们投去的同情目光。

    “总的来说,太过干悲观的,有自虐倾向的、忌妒心极重的、极度自私的……反正太极端的性格对我们来说都很危险。有邪教信仰的人或者是变态杀人狂之类的,危险度更高,不过对于这种人,我们会采取反侵入手段,主动更改他们的人格,以免对其他游客造成心灵上的伤害。”埃菲尔说到这里,突然撇了撇嘴道:“我发现那些性格缺陷大的,往往智商也很高,真搞不懂你们人类,拥有着较其他物种无与伦比的天赋,却偏偏不爱用在正路上……”

    我暗自抹了把冷汗道:“还好我智商不高,经常被人嘲笑为白痴,不然可能也会成为人格缺陷者了……”

    “就算您这么说,也没人会羡慕的。不过,智商低的,未必就不会有性格缺陷,比如那边那位,大概已经彻底无药可救了吧!”埃菲尔边说边头痛地叹气。

    于是,我们再次将同情的目光投注到依旧在窗边不住傻笑的师兄身上。

    “作为解开三个封印的奖赏,我将兑现我的承诺,可以满足你们三个现实中的愿望。第一个,我想应该是解救人质吧……”

    见我点头,埃菲尔轻轻拍了拍手,“卡”的一声轻响,硕大的金蛋上登时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

    轻轻将裂成两半的蛋壳分开,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浑身缠满了注S器和Z药的金发少女正静静地沉睡在蛋壳内,胸前一个连满导线的定时器正显示着倒数的时间——三天零九小时二十六分……

    “这些装置已经不会再起作用了,不然您刚才打开蛋壳的时侯它就已经爆Z了。”埃菲尔指着定时器与蛋壳内壁连接的数条导线道:“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那些注射器里不光有葡萄糖之类的营养药剂和强力Z静剂,也有致命的D药。”

    小心翼翼地将那少女周身的导管和导线拆除后,我脱下外套盖在仅穿着单薄衣物的她身上,道:“她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如果不再持续注射Z静剂的话,三个小时后就会苏醒。”

    我刚松了口气,却听在窗边的师兄抬头惊讶道:“哦!人质已经被救出来了?!……哇!现在的小女生,发育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你终于肯还魂了么?”埃菲尔硒道。

    “哈哈哈,第一次知道天堂岛居然还有如此多神秘莫测的寻宝地点,不知不觉就看得忘记时间。嗯,刚才就想问了,这些不住闪光的星形标记是指什么啊?”

    “那是指未被使用的宝石再次重生的地点,并且该宝石此刻不在这个空间。”

    “噢噢,这可真是太方便了!那么,这些发出红光的标记,就是说宝石现在正在那里了。”

    “发黄光的才是。红光是警告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宝石藏匿点周围有极为强悍的怪物在守护着。”

    “不会吧……”师兄带着一脸的呆滞看着埃菲尔,“这地图上现在除了闪光的,就只剩下发红光的了,我根本找不到发黄光的啊!”

    “是么?!”埃菲尔假装惊奇地凑上前去看了一眼,接着无比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可怜的,如果实在不甘心的话,你就自己在上面用夜光笔画两个黄点聊以Z慰吧……嗯,比如画在这里和这里,这些地方的石头都很多的……”

    “这就是你们的第二个愿望?”埃菲尔惊异地看着我,见我很肯定地点着头,她皱眉道:“据我所知,她的眼睛并没有真瞎,您确定还要把这宝贵的机会用在这里么?虽然我不能让死人复活,也不能让您一夜之间成为天才或者顶尖高手之类的,但至少也能让您富可敌国,甚至是在下一次议会大选中毫无悬念的胜出。”

    “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再说了,当个政客会很累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她眼睛不是真瞎的?”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他们的内心世界我都了如指掌,知道这些并不稀奇。”埃菲尔撇了撇嘴道:“不过对于现实中的愿望,我们并不能直接改变这个世界来实现,只能通过操纵人心来间接达到。所以要治疗她的眼睛,最好把她带来这里,凭着灵剑卡古亚特的守护之力,要破解这种深层CUI眠类法术,应该不算难事儿。”

    “那就太好了!”我欣喜道:“不过,那把剑既然那么厉害,怎么还会选我来当它的主人?就连我师兄也比我强很多啊!”

    “您要是还有任何怀疑的话,不妨试一下好了,只要是在这个空间内,您的命令对我们来说就是神的旨意,就算是让我立刻脱光了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埃菲尔冲着我微笑道。

    “那个就免了吧……”这种话从如此一位淑女的嘴里迸出来,还真让我毛骨悚然,“不过,我现在倒是饿坏了,请问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么?”

    “如您所愿。”

    随着埃菲尔轻轻打了个晌指,房门立刻自动开启,紧接着一辆辆满载山珍海味、中西佳肴的餐车,被一群婀娜多姿的侍女缓缓推了进来,顿时满屋衣香鬓影、肉香四溢,就连还在看着地图发呆的师兄也禁不住吞了口口水抬头四望。直到餐车和侍女们将房间塞满后,还能看到数十位推着餐车的侍女在门外排成一条长龙。

    “哇,这场面也太震撼了吧……”

    发呆中,身旁一位侍女亲切地开始介绍。

    “这是栗子羹龙虾汤,味道微甜,最适合餐前开胃用,您要尝一尝么?”

    “请问您要喝什么酒?香槟还是伏特加?如果不要酒精类的,我这里还有各类鲜榨果汁……”

    “这是被誉为全世界最健康美味的六十年产鱼子酱,配合黑面包和黄油的话味道不错,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请每天坚持食用……”

    “如果想要甜品的话,这里有各种口味的蛋糕和冰淇淋,我推荐您先品尝这款正宗的沙哈蛋糕……”

    ……

    晕头转向间,埃菲尔将一本比词典还厚的菜谱递到我面前,“这里是总功能表,慢慢挑吧!想要什么的话,她们都会端过来的,如果不合口味,会立刻重上。”

    早已眼花缭乱的我茫然地低头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要问师兄想点些什么,却发现他早已埋首在一旁的鱼子酱堆中狼吞虎咽起来。

    半个小时后,被龙虾和芝士火腿撑到弯不下腰的我,以及被鱼子酱填到了嗓子眼的师兄,一起无比满足地打着饱喝横躺在床上,一边享受着侍女们温柔的按摩,一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第一次吃鱼子酱,还是在刚毕业的时侯……”师兄看着天花板喃喃道:“那时侯觉得这东西又腥又咸,除了口感极佳外,根本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好,结果却被请客的人狠狠嘲笑了一番。”

    我纳闷道:“既然不好吃,刚刚干嘛还吃那么多,这里又没人会嘲笑你……”

    “吃多了,自然就吃上瘾了。尤其是刚才那批鱼子酱,每一颗被牙齿咬破的瞬间都会让人回味无穷……唉,我真怕离开了这里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鱼子酱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

    我刚想告诉他以后可以随时来吃,埃菲尔却笑嘻嘻地打断道:“很好办,把寻宝图还给我的话,我会考虑每个月请你免费吃一顿的。”

    “这个……”师兄皱着眉很认真地考虑了半天后,终于放弃道:“算了,虽然这种鱼子酱很少见,可毕竟只要有钱还是能吃得到的……”

    “这可未必哦!”埃菲尔撅着嘴抬头,不屑道:“如果什么都能用钱买到,那帮有钱人还会对这里趋之若鹜么?而且,就算在天堂岛,他们也吃不到这样的鱼子酱。这可是根据七千年前最纯净的水源中顶级的鳄鱼鱼卵样本复制出来的,就连制成鱼子酱的方法也是参照历史上最杰出的鱼子酱师傅的手法做的,如此顶尖的质量与技术的完美结合,别说全世界,就是算上整个人类历史也绝对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而且,在那些低级空间里,只会根据大众的体验来进行综合复制,可以说是千人一味,想品尝到这种超乎想像的独特美味,根本就不可能。再说了,低级空间的生物资源也是被禁止带出的,吃得再饱,出去了还是会跟没吃一样。”

    “……求求你别再勾引我了,好么?”师兄痛苦地捧头呻吟道。

    侍女们都退下后,埃菲守拍着手试图让我们两个哈欠连天的懒汉集中精神。

    “既然已经吃饱喝足了,接下来该说说你们的第三个愿望了。”埃菲尔淡淡地问着。

    “嗯?第三个愿望?难道已经用完两个了?还剩几个?”师兄草名其妙道。

    “你刚才该不会压根没听到我们的谈话吧……”埃菲尔恶狠狠地瞪着他。

    “刚才……呢……”师兄心虚地咳嗽两声,害羞道:“我这个人一旦孜孜不倦起来,周围发生什么,我都感觉不到了……”

    “……”埃菲尔叹了口气,“算了,现在还剩下一个愿望,你们快做决定吧!”

    “啊!那我能不能再要三个愿望?”师兄充满期待道。

    “信不信我会把你装到蛋里,送给那只太阳鸟?”

    师兄抹着冷汗道:“开……开玩笑的……”

    “第一个愿望是解救人质,第二个愿望我已经提了,接下来的愿望,是留给你的。”我提醒师兄。

    “噢?你的第二个愿望是什么?难道是刚才的鱼子酱?”师兄跟看白痴一样看了我半天,才又继续道:“……羽,虽然咱们的师父是个弱智没错,但我们和他可完全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啊!”

    “……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自信是跟谁学的啊?”我没好气道:“我的愿望是让阿兰的眼睛复明而已。”

    “兰丫头?!”师兄微微一愣,接着便无比暧昧地上下打量着我道:“想不到你还真是一位痴情种子……”

    “……你非要什么事情都往那方面想么……”我无力道。

    “别聊天了!快点说愿望!”埃菲尔火大地瞪着师兄,“我也是很忙的啊!”

    “啊啊!我这不正在想?”师兄抓耳挠腮道:“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么?”

    “只要不是太变态的愿望,应该就没问题。”埃菲尔骄傲地扭头看天道:“而且你的话最多也就要点钱罢了……”

    “哼,你也太小瞧我了,凭我现在的资产,买下一两座岛屿都绰绰有余。而且,这世界上只要能用钱和武力摆平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儿……”师兄得意地摇着手指道:“像我这么有远大抱负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钱这种小事而浪费如此宝贵的许愿机会。”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和埃菲尔惊奇地看着他。

    “嗯……让我变成全世界第一帅哥,要是那种能让所有美女都会为了我而疯狂的帅……”捏紧拳头的师兄自我陶醉道。

    “……”

    “…………”

    “………………”

    师兄看着石化中的我和埃菲尔,纳闷道:“难道这个愿望很难么?”

    “不……一点也不,只是我怕你吃不了这个苦。”回过神来的埃菲尔轻弹了一下手指,房门再次自动开启。

    只见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的两名医生笑容亲切地对师兄道:“巴卡洛尼亚先生,很高兴能为您效劳。针对您刚才提出的愿望,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因为这项手术不仅仅要对您的面部进行整容,全身也要做大范围的修改,所以手术周期可能会相当长。

    医生们拿出好几张不知道是啥时侯拍的师兄的全裸照片,指着某些看起来不太尽如人意的地方道:“首先,我们要锯下您三分之一的鼻骨,削薄您的嘴唇,将所有牙齿拨掉后重新定位,接着会将您面颌骨完全敲碎后用钦合金重新固定,最后用凝胶修改您的耳廓。这个过程大概会花掉两到三年的时间,不过也刽良据您的复原能力来调整进度。在进行面部整容的同时,我们还要将您的身材调整为最完美的黄金比例,您粗短的脖子将会用合金骨架垫高,过于修长的腿骨将会被锯掉三公分,而不够纤细的腰肢也会通过抽掉两根肋骨来得以改善,同时还要对您的臀部进行重点修改……”

    “等等……等等……”师兄惊恐地打断他们,“难道你们就不能像变魔术那样‘砰’的一下就把我变成帅哥么?”

    “很遗憾,能将你‘砰’一下就变成帅哥的,那是上帝……”埃菲尔抬头看天道:“不过,如果有精通圣光治疗术的法师,倒是可以将你‘砰’的一下变回原样。”

    “好吧好吧,我错了……请问我还能不能换个愿望?”师兄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也行,只是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后再说。”埃菲尔很严肃地警告他道。

第三章 上

    虽然心里多少知道今后天堂岛必将会有所改变,但我们却完全没料到这些变化竟然会来得如此剧烈与迅猛。

    当埃菲尔将我们连同人质一起送回别墅时,已是出发后的第二天下午两点,本该晴空万里的天堂岛上空竟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大片薄雾般的金色浮云。正午那炽烈的阳光透过浮云的折射变幻,在五六百米的高空中组成了一幅方圆数公里的天堂岛动态全息影像,不但建筑和街道清晰可辨,就连大街上的行人与树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是苍穹中突然出现了一面无形的镜子般倒映出整个天堂岛的全貌。

    正当人们为这一奇景纷纷驻足观望之时,一阵悠扬雄浑的乐曲突然从远处的大剧场飘起,紧接着一个低沉浑厚的男音仿佛自天外传来。

    “……沉睡了七千六百年的历史,将再次展现在您的眼前……”

    飘扬的音乐声中,一座气势恢宏的金字塔横空出现在人们头顶,背景中那波光粼粼的尼罗河与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洲,衬着斜落的金色夕阳,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人们,这就是两万多年前全盛时期的古埃及。

    “各位亲爱的游客们,只要你们能猜出这三块石板上的谜题,就能成为我们全埃及最美丽女子——阿曼尼小姐的丈夫……”

    随着话音响起,镜头上出现了一位婢女打扮的美貌少女,正拿着麦克风指着神庙门口被数十位壮汉扶起来的三块巨型石板向观众介绍。

    “这是阿曼尼小姐的写真集,因为小姐本人刚从沉睡中醒来,还在沐浴梳洗,所以暂时还不能露面。

    那少女打开一本精美的画册,画册上的相片立刻被放大至整个画面,只见一位倾城倾国的美丽女子正裹着缥缈的轻纱站在清晨疏影斑驳的林荫道上。

    原本人声嘈杂的街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呆呆凝望着天空中那令人窒息的美丽倩影。

    “别开玩笑了!阿曼尼永远也不会成为你们的妻子!”

    随着镜头外突兀传来一声怒吼,在画面剧烈的晃动中,画册跌落在地,而刚才的那位少女已被数位全副武装的士兵反绑了双手,就连那三块巨大的石板也被推倒在地,砸得四分五裂。

    就在这突然出现的骚动让人们摸不着头脑时,一位身穿华贵长袍,戴着法老头饰的清秀男子,挥舞着金色权杖,出现在“镜头”前,睥睨着万物。

    “请不要试探我仁慈的底线,所有胆敢凯觑我未来妻子的卑劣生物都将会遭受最无情的惩罚!”

    由于全息影像将他的身形变得极其巨大,以至于当他挥舞着的权杖扫过天堂岛最高的雪塔大酒店时,立时引起了围观人群的一阵惊呼。

    随着镜头一阵晃动,旁边传来一道女声,“我说过多少次了,快点把他的手表摘下来!不要以为是真的法老在演出就如此懈怠,都给我敬业一点好不好?!……这到底是谁写的剧本?!大仲马呢?让他给我立刻过来!……什么,他又跑到妓院去了?!”

    人群中立刻传出一片哄笑。

    “阿基琉斯先生,请问您对法老这种毫无人权可言的霸权主义言论有何看法?”天空中一位靓丽的女记者手持麦克风道。

    “对他的言论嘛……我没什么看法,不过对他的身体倒是相当的有看法。”背对着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一位浑身古铜色肌肤,手持铜剑的金发伟岸男子拎着一本写真集,笑道:“这是我在阿曼尼小姐办公室的纸篓里发现的,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下……”

    “法老本人的全裸写真?!”女记者红着脸,惊呼道。

    “嗯。”阿基琉斯边翻边评价道:“神情很猥琐,身材很搞笑,下场自然也相当的惨烈……而他准备送给阿曼尼作为订婚礼物的那匹骏马,今晚将成为我和族人们的晚餐。”

    “天哪!”女记者紧张地回头四望道:“您就不怕会遭到他的报复么?”

    “放心,他的大军要开到这儿,最少也要三个月,这段时间足够我们俩慢慢培养感情了……”展露出阳光般俊朗笑容的阿基琉斯话音未落,一阵遮天蔽日的箭雨已从空中倾泻而下,转眼便将正在泡妞的他射成了一只刺猬。

    “妈的,是波斯人!他们竟然成了法老的走狗!卫兵!组成盾墙!”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阿基琉斯,一边冲着镜头左边怒吼,一边又对着另一头女记者飞速逃走的方向喊道:“小姐,你的电话是?……”

    此时,镜头逐渐拉高拉远,只见无数艘满载着士兵的金色大船已密密麻麻铺满了整片海域,铺天盖地的黑色箭矢如蝗虫般射向海岸上毫无防备的希腊军队。

    突然,一艘蓝色飞艇闯入了观众的视野,刚才那位仓促逃生的女记者站在飞的吊舱里,惊容未定地捂着胸口,颤声道:“希望阿基琉斯先生能够活着赶上今晚的晚餐,阿门……同时也希望您不要错过这场正在上演的精彩好戏,地点就位于天堂岛正南方海岸处。前五位抵达的女观众将有幸与阿基琉斯先生共进烛光晚餐,而前一百位抵达的男观众将会获赠玉女天后阿曼尼小姐演唱会的贵宾票一张。祝各位好运!”

    紧接着,天空中又出现了刚才画册中那位令人魂牵梦绕的美女,在金色的沙滩上提着裙角赤脚缓行,一阵宛如天籁般醇美动人的歌声随即响起,立时引发了围观人群如潮水般惊艳的掌声。

    “阿曼尼小姐此刻正在天堂岛东北海岸散步,想要签名的观众,请即刻前往,过时不侯!”一位突然冒出来的矮胖经纪人,很煞风景地推着眼镜对镜头道。

    “谁叫你出来的!!”镜头旁又传出了刚刚那道女声愤怒的咆哮。

    “天堂岛东北海岸??”我纳闷地问师兄道:“难道她现在就在这座岛上?”

    还未等师兄回答,街上的人群已经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一群人边跑边指着南方的天空大声呼喊。

    我顺势瞧去,只见一艘与刚才镜头中一模一样的蓝色飞艇仿佛在回答着我先前的问题般,正朝着这边慢慢飞来。

    “天啊,埃菲尔太厉害了……”师兄仰望着那艘飞艇喃喃道:“看来现在这整座天堂岛连带着方圆数百公里的海域,都已经成为开放式的魔幻空间了……”

    “那刚才波斯舰队围攻希腊军队……”

    还未等我说完,震天的喊杀声已经从遥远的南岛海岸山呼海啸般传了过来……

    当我将人质业已平安救出的消息从网路上发送出去时,外面天空中的“天堂岛电视台”正在为明天数十位跨越上万年历史的画坛巨匠联手举办的画展卖力地宣传着。

    据说,届时每位到场者不但能有幸免费品尝到与各幅作品同时期的流行美食,还能欣赏到最原汁原味的古欧洲经典歌剧《茶花女》和几千年前风靡全球的超现实主义舞台剧《魔女月渎》……

    而直等到达文西开始不厌其烦地一再对“循循善诱”的女记者解释自己并不是同性恋时,我才终于收到了疑似校长的回覆……

    “羽,你简直就是大雪中的热炭、黑夜中的明灯、沙漠里的水井、飞机上的空姐、超市里的躺椅、地球上的石油……纵使千言万语也无法道尽我此刻的激动心情,还请再接再励,直到将璐娜小姐安全送返她那个该死的老爸手里为止。”

    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由校长口中知道了人质的名字,而他那惨不忍睹的语文水平,也让我终于明白了赫氏的文学系为何会如此没落的根本原因……

    过了几分钟后,看来已恢复了平静的校长再次回覆道:“刚才电话联系了埃娜,她还是很担心你,所以请务必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络。”

    而当我问及接下来的具体行动方案时,却再次接到了“保持警惕,随机应变,祝你成功”这空泛到令人想吐血的指示。

    接着,又收到了来自叶灵剑的贺电—“请让我代表我们圣龙联盟对你和你师兄所作出的杰出贡献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也万分期待着你们的平安归来。顺便请转告你师兄,我别墅里一切值钱的艺术品都是记录在案的”。

    正对着一套高贵古朴的夜光杯垂涎欲滴的师兄,在看到这条贺电后,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着,“这家伙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么?!”一边却又神情悲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镶嵌着数十颗璀璨宝石的龙牙雪茄筒……

    大概是由于接受镇静剂注射的时间过久的缘故,璐娜直到“天堂岛电视台”因为太阳下山而不得不暂时停播后,才悠悠醒转过来。

    神志还不太清醒的她,在师兄耐心地解释了五分钟后,才终于弄清自己被绑架了的事实,接着便是一阵鸡飞狗跳豸突狼奔的混乱场面,直到我不得不打开电脑给她看我在赫氏的登记照片和上学期学分纪录后,才让差点毁掉叶灵剑所有收藏品的璐娜相信我们俩既不是什么绑匪,也不整什么人体器官倒卖者……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长得这么像流氓。”师兄一边穿上外套一边苦笑道:“这里先交给你了,我要去看看阿日那小子打工打得如何了。”

    说完,师兄便脚步沉重地离开了。看来刚才璐娜那歇斯底里的一句“你再*近我,我就喊救命了”,的确是给了他相当沉重的一击啊!

    看到师兄走后,好容易放松下来的璐娜才开始慢慢吃着我给她做的玉米浓汤,沉默了许久后,她突然抬头轻声问道:“那我什么时侯……才能回学校呢?”

    “那要等我们把你平安转交给你的父亲后才行。”

    “……”再次沉默下去的她只是低头慢慢地喝着汤。

    “那是什么……”璐娜指着窗外在月光下再次复活的“天堂岛电视台”诧异地问道。这是自师兄离开后,她开口说的第二句话。

    “那个啊!‘天堂岛电视台’,诞生的历史和你被救出后的时间一样长。”正在埋头看着财会学考试大纲的我随口答道。

    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她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此时的天空上正无声地直播着阿曼尼在大剧场举办的演唱盛会,看着那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不禁令我惊叹于白天那仅短短几分钟的广告宣传效果。看来美女的魅力,果然是无人能挡!

    晚上十二点,终于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师兄,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嘿,知道么,天堂岛周围的大漩祸都奏台其妙地消失了。”师兄抽着雪茄,瞅了瞅依然看着窗外发呆的璐娜,“她怎么样了?”

    “一直那样……”我放下考试大纲,“大漩涡消失了?难道是埃菲尔干的?”

    “应该是。看来天堂岛对外的所有封闭措施已经完全撤销,刚刚我还接到了远方一位老朋友打来的电话,这说明就连无线电屏1蔽也消失了。”师兄低声道:“今天在天堂岛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传开了,网路上、电视台上,都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因为Z府一直未对这些令人激动的现象作出合理的解答,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怀疑是骇客侵入了Z府在天堂岛的主控电脑所致。很多人在网上对Z府这种为了收取高额的入岛许可费用而设置的种种封闭手段感到无比愤怒,更有不少人为了明天那个画展正从世界各地纷纷连夜赶来,说是现在所有飞往天堂岛的飞机票都已经卖光了,甚至连私人的水上飞机都被抢包一空……”

    “哦?那个画展有这么大魅力?”我难以置信道:“我看他们画出来的还没有现在电脑制作的画面逼真呢,有的甚至跟小孩涂鸦差不多……”

    “看来你体内的艺术细胞比我还要贫瘠,咱兄弟俩果真一个样儿。”师兄欣慰地大笑道:“不说别的,仅只是达文西那幅《蒙娜丽莎的微笑》,就足以让全世界数以亿计的人为之疯狂了,这幅画在大爆Z炸前的知名度可谓是登上了人类艺术历史的巅峰,可惜却在大爆Z炸中毁于一旦。这么多年来,人们只能从遗留下来的照片或者影像资料中去揣摩它昔日的风采,仅仅是一幅质量不高的膺品,只要是大爆炸前制作的,都会在黑S市上拍出惊人的天价。而明天的画展上,不但‘真迹’将重见天日,连作者本人都会亲临现场,别说是那些艺术品收藏爱好者了,就连我这个艺术白痴都想去见识一下开开眼界。”

    “……那这么说来,明天将会有很多人来看画展?”我歪着头忖道。

    “而且,肯定会是空前的盛况。”

    “很多很多人?大街上都会挤满人?”

    “应该会吧……你问这个干嘛?”

    “我当然是考虑该怎么出岛啊!”我白了他一眼,“人如果很多的话,乔装打扮下,应该能顺利混出去吧!”

    “你明天就要走?”师兄皱眉道:“会不会太急了点?现在人质……嗯,璐娜小姐既然已经安全了,那边应该不会再威胁说要炸掉赫氏了吧?”

    “谁知道呢!我只是希望这件事越快结束越好,两周后我还要参加两门等级考试,现在就连复习的时间都很紧张,何况还要护送……”我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璐娜,叹了口气,打住了话题。

    “嗯,趁人多的时侯乔装混出去,的确是个好想法,不过……恐怕你得把她化装成宠物才行。”师兄苦笑道:“虽然大漩涡消失了,但现阶段一般游客出岛的唯一途径仍然只有航空母舰上的小型客机,而航空母舰上的声纹识别系统里肯定没有登记入璐娜小姐的声音。难道你打算背着她,徒步横越太平洋?”

    “……声纹识别系统?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东西……”我目瞪口呆。

    “你真以为航空母舰上那些围着你喋喋不休的女服务员是在收集游客们的反馈意见么?那是在采集你的声纹资讯呢!”师兄翻着白眼道:“要是让你们知道了,Z府还不得被人给骂死?”

    “那要是碰到了聋哑人,该怎么办?”我抓住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我至今还没在这岛上看到过一位聋哑人……”脱下外套的师兄仰躺在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道:“也许就算有,Z府也给他们免费治疗好了吧,毕竟入岛费可不便宜啊!”

    “不会吧……”我浑身无力地瘫倒在书桌上。

    幽暗的灯光下,一阵隐约传来的少女哭声惊醒了发呆的我……咦?璐娜小姐跑哪儿去了?

    “你的写真集,我看过了,很不错呢!”桌对面美若天仙的阿曼尼小姐毫不吝啬地对我绽放着笑容道:“只是其中的马赛克稍稍影响了照片的整体效果……”

    “我的写真?马赛克?”摸不着头脑的我接过写真集,顿时浑身一阵发冷……师兄的裸照?!这种东西也能出版?

    “你说是龙吟瑶的歌好听呢,还是我的?”阿曼尼小姐凑近我,轻声呢喃道。

    还未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一位酷似达文西的男子猛的踹开了酒吧大门,冲着我们大喊道:“别相信他!阿曼尼小姐,他才是个彻底的同性恋!那个写真集上的男人就是他的相好!”

    “羽,你在干什么?”阿曼尼小姐不知何时竟变成戴着墨镜的师兄,气急败坏地冲我喊道:“赫氏都要被炸平了,你居然还有工夫在这里看我的写真?!”

    浑身冷汗地清醒过来,才发现天已经微亮了……凌晨四点半,嘿,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梦到美女和“裸照”的我,看来果然是“成熟”了不少……

    合上被当成了枕头的考试大纲,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的我,却看到璐娜正蜷缩在墙角,将头埋在膝盖间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你怎么了?”我担心地走了过去,“冷的话,为什么不去床上睡?”

    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却依旧将脸埋在膝盖里。

    “到底怎么了?能跟我说么?”我在她身旁坐下,轻声安慰道:“饿了?还是害怕?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再让你出事儿的。”

    好半天后,我才听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哭声……

    “凯米……凯米死了……”她啜泣着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早已哭肿了的眼睛。

    凯米?宠物?我心中暗自嘀咕着。

    “我刚才打电话去学校,他们说凯米……凯米前几天被人发现死在寝室的地板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不住嚷泣着的她,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冷战,仿佛眼前便是那令人震惊的场面……

    我这才注意到她身旁掉在地上的电话听筒,将它挂回墙上的话机后,我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问道:“他是……你男朋友?”

    “是我的室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璐娜啜泣着说到这里,突然“哇”的一声,扑到我怀里大哭了起来……

    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的我,只能笨拙地用手轻拍着她的背。看着从沙发上惊醒的师兄投来的诧异目光,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三章 下

    “该死的……”我低声咒骂了句,转身和师兄一起向海港入口跑去。

    “看来她那通电话已经被Z府截听到了,估计连从哪儿打出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还知道她现在仍然在岛上。”师兄叹了口气,对我皱眉道:“还好刚才已将她转移到我住的酒店里了,有阿日看着她,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

    我郁闷得踢飞路边的石子,“原本就希望渺茫,现在更是彻底没戏!你没看到那帮人全副武装的样子么?旁边还有璐娜的照片,搞得好像是我们绑架了她!”

    “冷静点,现在我们任何异常的举动都会引起那帮人的注意。”师兄警告道。

    “……”虽然心情很乱,但我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该怎么办?”

    “先找地方吃早餐吧!”师兄点燃雪茄,“空着肚子,是想不出好主意的。”

    “固定电话就这点不好被窃听的可能性太高,所以即使这里无法使用行动电话,我也不会用那东西去谈生意。”

    “若是用我的行动电话打的话,倒也算了,毕竟是经过加密的……”面对着一桌子的菜肴,我却愁得连一点胃口都没有。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师兄倒是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般狼吞虎咽着,“至少她还在我们手里,所以开心点吧,总会想到办法的……”

    “嘿!还真是凑巧啊!”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在我身旁坐了下来,“好久不见了,罗兄。没打扰你们吧?”

    是你?!看清来人长相的我,差点惊呼出声。

    “……云清兄?”对面的师兄抬起墨镜,瞪着那张清秀的面孔,“你也是特地跑来看画展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闲情逸致?”

    “我可没那艺术细胞。”不请自来的陆云清端着一杯咖啡,满脸都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说来我们有多久没见了?最后一次见面好像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吧,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啊!”

    “你倒是变秀气了……”师兄搓着下巴审视着陆云清端咖啡的手,“越来越像个同性恋了。”

    “喂喂,别一见面就开这种玩笑……”陆云清收起无意中翘起的小拇指,扭头看了我一眼后才惊觉道:“是您?!”

    我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存在感竟是如此的渺小……

    “啊!承蒙您及时出手相救,不然鄙师妹已经惨遭小人毒手了……”陆云清恨不能起立鞠躬,差点没把咖啡洒在我身上。

    “我救了你师妹?”我警惕道:“你认错人了吧……”

    “您就别谦虚了,梅凯尔已经透露了您的真实身份。”陆云清尴尬笑道:“之前我师妹对您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梅凯尔?”师兄无暇理会我们之间的对话,斜着眼睛打量陆云清道:“你现在跟他混在一起了?”

    “没办法,我师娘罹患重病,所需的药材又相当罕见,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去求他了。如果你还在任职的话,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被人像条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了。”陆云清苦笑着摇头道:“我可不敢欠他什么人情。”

    “那你这次来天堂岛,也是他让你来的?”

    “嗯……他说他有一位相当器重的手下最近因为某些缘故而突然退役,前晚来到了天堂岛,想让我帮他劝其回去。”陆云清掏出一张照片道:“就是这个人,我刚查了酒店的旅客登记名单,却没发现他有入住,你们见过他么?”

    那照片上的人无论怎么看,都跟雪城日长得一模一样!

    “没有。”我和师兄齐齐摇头。

    陆云清收起照片,叹了口气,“唉……这人海茫茫的,叫我如何找起。如果他沉溺在游戏世界里不出来的话,我岂不是更找不到了?”

    “你都没和他见过面,梅凯尔怎么会派你来游说他?”师兄纳闷地问道。

    “其实还有另一项任务要执行,这不过是顺路的附带任务而已,而且负责劝说的人也不是我。”陆云清问师兄要了他的行动电话号码后,起身彬彬有礼地冲我们略一鞠躬,告辞道:“我还有事先失陪了,等忙完后,我会再次与你们联络的,到时侯可还要请你们做我的向导哦!”

    “他说的另一项任务——该不会是指璐娜吧……”在酒店的电梯里,趁着四下无人,我轻声问道。

    “**不离十。”师兄皱眉道:“这家伙实力不俗,当年如果不是他主动隐退,绝对轮不到拉奇特当金徽的。这次梅凯尔可真找了个令人头痛的帮手啊!”

    “不,他并不知道人质的事。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我一手促成的哦!”

    “埃菲尔?!”我和师兄扭头在狭窄的电梯里找了半天,才发现身后的镜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位正朝我们巧笑靓兮的少女。

    “抱歉,这种低级空间感染源实在太多,还是用这种方式见面比较省力一点。”镜子里的埃菲尔用手敲了一月了师兄的脑袋,又捏了捏我的脸颊,笑嘻嘻地说:“嗯,这感觉真不错。”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师兄皱眉道:“难道是你通知他来的?”

    “不不,他是为了这个画展来的。”埃菲尔似是在向我们邀功般得意道:“为了让你们一劳永逸地解除烦恼,我就想到了这个点子。既然那个什么梅凯尔能绑架别人的女儿,你们也不用跟他客气,绑架他的女儿就是了。这样一来,不但赫氏不会遇到危险,那个什么璐娜不也彻底安全了么?”

    “你的意思是说……”我无力道:“为了把梅丽雅引到天堂岛上,你才会突然想要举办这个画展的?”

    “对极了!不愧是我的主人呢!”埃菲尔奖励地亲了一下镜子中的我道:“而且,为了方便你们离开,我还同时把另一个人也引诱过来了。”

    “谁?”我和师兄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她既是你们某人前妻的师妹,又是个令某人相当头痛的大小姐。”

    “龙吟瑶?”师兄纳闷道:“她能帮人质离开?怎么帮?”

    “啊,绯月琳是她师姐?!”我瞪着师兄道:“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啊!咳咳,这不是重点吧……”师兄尴尬地岔开话题,“难道那两场歌剧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没错。她现在已经来到了天堂岛,而且正跟梅丽雅同住在这个酒店里,你们可以先去绑架了梅丽雅,然后顺道去找她,让她帮你们离开这里。”埃菲尔得意道:“前后大概也用不了几分钟,这件事情就能彻底结束。”

    “那么,那个陆云清……就是为了保护梅丽雅,才陪她一起来的?”师兄终于恍然大悟。

    “嗯,而且他师妹也一起来了,正和目标人物待在一起。不过,我会想办法引开他的师妹,让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人质。”埃菲尔狡黠地笑道。

    “我看……还是免了吧……”我不自禁地捧头呻吟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难道你们就这样坐视梅凯尔无法无天,而不给他一点教训么?”埃菲尔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复而又无比沮丧道:“这可是我请了好几位历史上声名显赫的参谋一起帮我想出来的主意啊!”

    “绑架朋友的朋友这种事……我实在是做不出来。不过,你能找来龙吟瑶,倒的确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苦笑着安慰埃菲尔,只是就算龙吟瑶会天龙吟,面对电脑操控的声纹识别系统恐怕也无能为力吧……

    “那位大小姐是乘坐包机来的,而且就停在天堂岛上,压根不用经过什么声纹识别系统!”埃菲尔体贴地解释完,又努力劝谏道:“可如果没有梅丽雅作为人质,你们离开天堂岛后,依然会很危险。这招双管齐下,无论少了哪一方,都将不再万无一失,你们别再那么固执好不好!”

    “这不是固执,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我再次摇头道。

    “可巴卡洛尼亚就很赞同我的提议,”埃菲尔不服气地撅嘴道:“现在可是二比一哦!”

    我扭头看了一眼师兄,却见他毫不否认地耸了耸肩道:“其实也未必要用绑架这么粗暴的手段,我们只要诱骗梅丽雅跟人质一起走就行了,只要让梅凯尔得知人质和梅丽雅在一起,他自然不敢再胡来了。”

    “嗯……这倒是个好方法。”我想了想后,点头道:“可要怎么诱骗呢?”

    “这个嘛……”师兄挠了挠头,“我又不认识她,自然只能由你去骗了。不过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陆云清,不解决掉这家伙,梅凯尔不会轻易就范的……”

    “怎么解决?总不能杀了他吧……”

    “你别什么事情都来问我好不好……别忘了镜子里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灯呢!”师兄苦笑道。

    “嗯,我可以让他迷失在某个魔幻空间里,永世都找不到出口。”埃菲尔貌似极认真地考虑道:“或者让他神志失常,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虽然这样做是违背天堂岛的行事原则,但为了主人,偶尔出轨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还是免了吧……”我连忙阻止埃菲尔道:“他其实也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有求于梅凯尔罢了……”

    “连我这个跟他出生入死过的兄弟都没说话,你同情他做什么?”师兄纳闷地看着我道,“等事情结束,再好好补偿他就是了。处理这种事可不能有什么妇人之仁,对方既然不择手段地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手下留情可是会吃大亏的。”

    “对啊,就是因为主人你心地善良,才会总被人趁虚而入。”埃菲尔略带责备地点头道,“据我所知,你之所以会被牵扯进这一堆麻烦事儿中,就是因为你任由那个无良校长随意压榨的缘故。”

    “的确……”师兄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那个兰丫头之所以会赖上你,估计也是因为你太好欺负了吧!不过,那丫头的确很讨人喜欢,你也算是捡到一个便宜,只是以后可别再这么容易心软了。”

    面对师兄和埃菲尔的两面夹击,腹背受敌的我举手投降道:“行了行了,让我先试着去跟陆云清谈谈吧,说不定赫氏会有他想要的药材。实在不行的话,再按照你们说的来好了……”

    “这样也好。”师兄搓着下巴道:“先文后武,只要他敢说个不字……”

    “我就立刻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埃菲尔在镜中与师兄握手道。

    “……”——

    “您就是罗特……总统领?!”在得知师兄的身份后,雪城月惊讶得半天没合上嘴,就连自己的高跟鞋踩到了她那已昏迷过去的亲哥哥的手都一无所觉。

    “啊,前总统领……”师兄点燃了根雪茄,淡淡地补充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奉了雪城拓烈的命令,来把阿日带回去的?”

    “不不……”面对着自己所崇拜的偶像,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雪城月竟少有地慌乱了起来,不过旋即便恢复了镇定地点头填怪道:“对啊,这个该死的哥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爷爷都差点被他给气死了。”

    “可我刚刚才同意收他做徒!你就这么把他带走,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啊!……”雪城月惊喜地捂住自己的嘴,“您真的……收他当徒弟了?”

    “是啊,这还要多谢你那位冷羽同学,就是那个混蛋把我在天堂岛上的消息泄漏给这家伙知道的。”师兄斜眼瞅着我道。

    辛苦你了,师兄……我在心底小声道。

    “啊!我要把这个好消息立刻告诉给爷爷……”雪城月说着就掏出行动电话。

    师兄阻止道:“这种事情还是当面告诉你爷爷比较好,暂时就别惊动他了。”

    “也是呢……”雪城月不好意思地收起行动电话,微一鞠躬道:“那就要麻烦您到时再跑一趟了。”

    “……”师兄纳闷地瞅了我一眼,仿佛在问:我什么时侯说要去见那只老狐狸了?”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雪城月又对璐娜鞠了一躬道:“不过请放心,我绝不会再让我哥哥碰你一根寒毛的。”

    “啊!你误会了……”璐娜小声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咦?……”雪城月愣了几秒后,仿佛突然明白过来般,难以置信地回头用枪指着我问道:“那是他女朋友?”

    “喂!别胡乱拿枪指人好不好……”我心惊胆战地高举起双手道。

    璐娜则慌乱地摆手道:“不不……我只是被他们救出来的……”

    “无辜受害者罢了……”深怕露馅的我立刻介面:“话说我们昨天刚巧碰到一帮残忍的人体器官倒卖团伙,正在他们要对这个女孩下毒手时,出手救了她。”

    “我又没有问你……”雪城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回头对璐娜嫣然一笑道:“放心吧放心吧,不会再有事儿了。你家住哪里?要不要我顺便送你回去?”

    “呃……这个……”璐娜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不用麻烦了,等一下我们会亲自将她移交给驻扎在天堂岛上的龙骑警。”师兄适时救场道:“难道你下船的时候没看到旁边贴着的Z府寻人照片么?那上面的,就是她。”

    “哦?怪不得总觉得有些眼熟呢!”雪城月恍然大悟地再次打量着璐娜。

    “小姐,我们预定的包机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起飞了,再不快点……”一位伪装成客房服务人员的手下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啦!”雪城月不耐烦地瞪了那手下一眼,再次恭恭敬敬地对师兄鞠了一躬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总统领大人。对了,您以后都住在这儿么?”

    “前总统领……”师兄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欢迎随时再来,我不送了。”

    “您太客气了,我哥哥就托付给您了。”雪城月又鞠了一躬。

    “放心吧!”

    “小姐,我们就这么回去的话,可怎么跟老老爷交差啊?!”另一位手下小声提醒道。

    “嗯……”雪城月颇苦恼地点头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地举枪指着我道:“那就把这个抓回去凑数好了!”

    “喂!有你这么凑数的么?!”我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你居然让雪城日去应召酒吧打工?”我浑身发抖地指着师兄,“有你这么当师父的么?!”

    “这也是没办法啊!”师兄无奈叹道:“他这么心高气傲的家伙压根不适合修炼我们的心法,如果不用这种方式磨掉他那身傲气,我也想不到别的法子。”

    “随便找个地方打工不就行了,非要去那种地方才能磨掉那个什么傲气么?”

    “不光是傲气的问题,还有那身难驯的野性。梅凯尔对他也算是够青眼有加了,不光传授武艺,我看可能连女儿都想嫁给他,可这小子是说走就走,一丝留恋都没有。”师兄瞅着尚未醒来的雪城日皱眉道:“重病得下猛药,不彻底磨光这小子身上的棱角,恐怕一辈子都没法学我们的武功。”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他这性子和天赋最适合修炼天鹰派的功夫,梅凯尔如此看重他也不是没有道理,只可惜……”

    “非得磨光棱角?”我纳闷道:“虽然太傲气是不太好,可全磨光了的话……是不是会适得其反啊?”

    “没办法,我还没到那种能因材施教的宗师境界,只能先这么来了。”师兄耸肩道:“除非咱那老头子肯亲自出山,不过你觉得可能么?”

    “也是……”我头痛地陪着他一起叹了口气。

    “那个……什么是应召酒吧?”一直没说话的璐娜,在一旁好奇地小声问道。

第四章 上

    “……我们这次来,没有通知过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一位剽悍的女经纪人拦在门口,恶狠狠地审问着我。

    “是她自己打电话告诉我的。”我举起行动电话示意了一下,“我是她朋友——龙羽,有急事要找她。”

    “……”女经纪人冷冷地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突然又关上门,“请你稍等。”

    原以为龙吟瑶听到我的名字后肯定会出来见我,谁知半分钟后……

    “……如果赖着不走的话,真的随便怎样都可以么?”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在门内小声问道。

    “放心,这种混蛋歌迷我见多了,自以为长得帅,家里又有点钱,就想来混水摸鱼……不过你也别打太狠了,只要让他几天见不了人就行。”

    长得帅,有点钱……难道是在说我?

    “可我没和不会武功的人交过手啊!”

    “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你就先当练练手吧!”

    “那……要是让龙小姐知道的话……”

    “只要不被媒体记者当场抓住就行,阿瑶从来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好吧,我试试看……”

    “咯吱”一声,门再次打开……

    “抱歉,龙小姐的电话簿里……”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女才刚说了半截话,便突然“啊”的尖叫一声,狠狠关上了门。

    “……”陆云清的师妹?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玛丽姐,他他他……可能真的是龙小姐的朋友!”

    “不可能,电话簿里根本没他的名字……你可千万别被他的长相骗了。”

    “不不不,我见过他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和梅丽雅小姐认识呢……”

    “那我让他进来?”

    “别别别!我现在哪儿好意思见他啊!”

    “那到底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啊!……”听那声音,这位“师妹”急得快哭出来了……

    就在门内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旁边一间客房的门突然打开,龙吟瑶那盛气凌人的声音霎时传了出来。

    “……我不管到底让不让带摄影机,反正每一个细节,你们都要给我拍下来!我再说一遍,化妆、服饰、表情、音乐,甚至是手指的动作,所有的细节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搞到手!散会!”

    就见一身时髦打扮的龙大小姐戴着副墨镜,急步走出临时充当会议室的客房,讲着行动电话。

    “喂?你刚才说你哥哥拜罗特为师了?他现在在哪儿?”

    她边说边不经意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扭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哦……就是说凭咱俩的交情,你也不肯告诉我咯?……”

    说着,她停住正把玩着从肩头滑落的长发的手,面露惊异。

    “卡荻罗纳尔的帆船包?你以为我是雪塔联盟的会长么?!我一周前才把他那个神经病儿子从舞台上踹下去好不好……”

    “圣黛丽丝的海豚胸针?会眨眼睛的那个?……你干脆买条活的,别胸口上算了,一样会眨眼,而且还便宜……”

    “……我又不是圣诞老人,你明年有没有鞋子穿,关我什么事儿……”

    “喂,我什么时侯不够朋友了?上次你往老白毛茶筒里倒辣椒油,可还是我帮你扛的雷……”

    她气哼哼地停下脚步,叉腰继续威胁着。

    “如果老白毛知道真相的话,你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还不快点给我从实招来!”

    像雪城月这种主动往猎人枪口上撞的大无畏的肥羊精神,还真是令我敬佩到无语……难怪阿呆曾谆谆教导我“敲诈别人前,一定要想好自己有没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眼前这一惨案无疑就是最好的例证……

    “嗯,这才乖嘛……雪塔大酒店三九O四,好,那我立刻去拜见一下……”

    说着,她复又优雅地朝前走去。

    “我?我就在天堂岛啊!”如银铃般得意地笑了两声后,她突然惊讶地再次停下脚步,失声道:“他师弟?……羽?!!!……这么说,他也在天堂岛?”

    她这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过头来……

    我冲着呆若木鸡的她微微一笑,指着门后那两位尚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该不该让我进去的女人道:“她们说……你不在……”

    在我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知了好不容易才从莫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龙吟瑶后——当然,营救的过程和幕后的主使都被我刻意略过——她又再次陷入到了更大的震惊当中。

    “那些黑帮头目疯了么?赫氏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们了!”拍案而起的她,气得差点把银牙咬碎。

    正是要达到这一效果的我,连忙假意安抚道:“这大概只是为了引起更大的公愤,好让马兰在内讧中彻底失去白道的支援罢了。所以现阶段为了震慑那些亡命之徒,我们不得不借用一下梅凯尔的声威了。只要能让梅丽雅跟在璐娜身边,任那帮人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肆意妄为了吧!”

    “哦……”突然恢复了冷静的她,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后,端起一旁已经凉了的茶慢慢抿了一口,“这么说来,我不但要帮你和人质瞒天过海地飞出天堂岛,还要把毫不知情的梅丽雅也拖进来?”

    “就现阶段而言,这是唯一能彻底保证璐娜安全的方法了。”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们在政府军中的眼线实在太多,我们不能不防啊!”

    “嗯,确实,不过……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令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嗯?你说什么?”

    “喂!别给我装傻。我可只是个奉公守法的平头老百姓,连看到红灯也只能老老实实停车的那种!既不能像你们这样飞天遁地来去无踪,也不能像梅丽雅那样随时都有一堆高手保驾护航。要是那帮黑帮分子得知我帮你们掩护过人质的话,等你这家伙拍拍**走人了,他们找上门来砸我的场子该怎么办?!”她将茶杯往桌上一顿,白了我一眼道:“没事儿的时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就连联系方式都不留一个,等有事儿了才急巴巴跑来找我,你真当我是个可以任意榨取劳动力的全民义工啊?”

    “……”我愣愣地看了她半天,才小声提醒:“他们可是要炸掉赫氏耶……”

    “我不管!反正没好处,我绝不帮忙!”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赫氏被炸?”我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能源更新计划眼看成功在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校长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还没听明白么?我是不忍心,可我也不能白干。”她盯着窗外飞来飞去的海鸥,慢条斯理地说着,“况且那老白毛也没跟我说过要全力协助你,我凭什么这么自觉地往火坑里跳啊?”

    “好吧,你说吧,到底怎样才肯帮我这个忙?”我硬生生压下胸中快要爆炸的怒火,极为生硬地软语相求道。

    “这个嘛……”刚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此刻竟突然笑容满面,用着一副不怕你不就范的兴奋神情看着我道:“很简单,只要你在这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她推过一张密密麻麻印满了字的纸,还很殷勤地递上自己专用的金制签名笔。

    “帕丽丝儿……女性化妆品代言契约书?”我纳闷地抬头看着她。

    “啊!拿错了!”她赶忙抽回那张纸,又从桌上厚厚的文件夹中翻了两分钟后,才尴尬地冲我甜甜一笑,重新递过来另一张印满了字的契约纸。

    “私人贴身保镖……?拜托,大姐……你不是已经有一个保镖了么?”我指着隔壁那位陆云清的师妹,苦笑道。

    “又没规定过只能雇一个。”她撅着嘴道。

    “不行,这是不可能的。”我推开那张纸,无力地摇着头,“我可没时间给你当保镖。”

    “喂!你看都没看就说不可能,也未免太不尊重我了吧?”龙吟瑶气得直跳脚,“我可是给了你充分的自由时间哦!薪水也很高的!”

    “免谈……”我扭头望向窗外,看着那群依旧在撒欢的海鸥。

    她浑身发抖地指着我道:“你就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赫氏被炸?能源更新计划眼看成功在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老白毛的心血毁于一旦?”

    “……”大姐,你这立场转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那好,你不签,我就不帮忙。”她气呼呼地背对着我坐下,“到时候赫氏被炸了,你就等着被那老白毛千里追杀吧!”

    “到时候被追杀的,应该是你这见死不救的家伙吧?!”我没好气地提醒她。

    “我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都是你的错!”龙吟瑶嘟着嘴哼道。

    “……”如果不是因为事态紧急,此时的我还真想把她按在桌上狠狠打一顿**!这到底是从哪家幼稚园偷跑出来的丫头!……就在我正自脑海中将她揍得痛不欲生之际,一幅久违的画面突然浮上眼前……

    “对了,阿瑶,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天堂岛时的事情么?”我慢悠悠地转着笔道:“当时暗月家的人来找我要天堂岛的终身会员证,而你却擅作主张地把我的会员证送给了他们……”

    她闻言扭过头来,不服气道:“那时可是你说让校长来决定的啊,我哪儿有擅作主张……”

    “嗯……我说让校长来决定,于是你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我记得你当时用的是行动电话吧?我倒是很好奇,当时你是怎么打通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漩涡可是昨天才刚刚消失的啊!”

    就在我说到“你是怎么打通的”时,她就仿佛一只被当场抓住正在偷腥的猫一般浑身猛的抖了一下,直到我说完好半天后才心虚地偷瞄了我一眼,小心翼翼道:“你……你都知道了?”

    “我也是这次来之前才知道的。虽说现在暗月枫跟我关系不错,就算再送他一张会员证也没关系……可一想到某个人当时那唯妙唯肖的演技,我就有种……嗯,莫名的心痛…”

    看着背对着我的她没了动静,我故意长叹了口气,用着极为沉重的语气缓缓起身道:“我这辈子虽说也被人骗过很多次了,但被朋友骗,这可还是头一回……不过既然你连赫氏被炸也觉得无所谓,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如果能有缘再见的话……希望我们到时还是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从没把我当朋友看,那我也不再跟你废话,以后各走各的路,只当谁都不认识谁。

    说着,她复又优雅地朝前走去。

    “我?我就在天堂岛啊!”如银铃般得意地笑了两声后,她突然惊讶地再次停下脚步,失声道:“他师弟?……羽?!!!……这么说,他也在天堂岛?”

    她这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过头来……

    我冲着呆若木鸡的她微微一笑,指着门后那两位尚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该不该让我进去的女人道:“她们说……你不在……”

    在我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知了好不容易才从莫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龙吟瑶后——当然,营救的过程和幕后的主使都被我刻意略过——她又再次陷入到了更大的震惊当中。

    “那些黑b帮头目疯了么?赫氏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们了!”拍案而起的她,气得差点把银牙咬碎。

    说罢,我放下那支签字笔,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

    听着这声期盼已久的清叱,都已经握住了门把手的我,这才松了口气。故作愕然地回头,眼前的景象却把我给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丫头怎么又哭了?!

    “谁说赫氏被炸,我也无所谓了?!你真以为我就这么无情吗?!”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般瞪着我瑟瑟发抖的她,晶莹的泪水似断线的珍珠般从眼眶里不住滚落下来,激动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什么莫名的心痛,什么希望还是朋友……你以为我愿意这样逼你么?!”

    她越哭越凶,连声音都哭哑了,“每次都是……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人家面前,不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就是对人家大吼大叫,然后连声再见都没有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连个电话都没有,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毛骨悚然地看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你以为我就这么愿意趁人之危么?你以为我真喜欢用这种东西把你留在我身边么?!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么?!”她哭着抓起那张合约,用力地揉成一团,

    “可每次想见你的时侯,我都压根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那激烈而哽咽的话语,虽然并不响亮,却如同一阵阵巨雷般轰得我脑中一片空白。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终于停止了对那团纸的蹂躏后,回过神来的我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真的那么想见我?”

    “……”背对着我的她,只是无声地抽泣着。

    “可刚才那个戴着墨镜,打着电话……从我身边走过都当没看见我的人……是谁啊?”

    “少跟我贫嘴!”她带着浓浓的哭腔低吼了一句。

    “好吧好吧……”我叹了口气,“虽然我无法保证以后你每次想见我的时侯都能出现,不过接下来的两周内,你随时都可以见到我。”

    又过了仿佛半个世纪那般长久的时间后,我才听到她用极低的哭声轻轻问了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笃定地点头道,只要一天没将璐娜送到她老爸手里,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肯走。”

    她抽泣着缓缓转过身来,用两只哭肿了的眼睛极为怀疑地盯着我。那脸上的神情活像是一只刚把爪子从捕兽夹里拨出来就又看到不远处还有另一块羊肉的小母狼般……

    “……不会再不辞而别了?”她小心翼翼地求证。

    “我什么时侯不辞而别过了?”我皱起眉,努力地回忆着。

    “你还敢说!”她小脸一皱,声音里顿时又充满了哭腔。

    “好好好……别哭了,别哭了……”我提心吊胆地冲着她直摆手,“我保证下次离开前一定跟你好好地打完招呼再走,行不行?”

    她紧抿着的唇角直到此刻才终于显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意,却又立刻腼腆地低下头去躲开了我的视线……

    这三分忸怩,七分娇羞的神情,虽是一瞬而逝,却令我刚放下来的心立刻又不自禁地漏跳了几拍。

    从洗手间转个身出来,那个刚才还哭得跟被勒令减肥的二百五十一号般的龙吟瑶,立刻又似个没事儿人般开始仔细询问具体的协助方案。一旦认真起来的她,就像是个在职场打了几十年滚的女记者般精明干练得咄咄逼人,压根就不容我有任何喘息之机,仅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拟定出了具体的行动方案。

    “画展结束时就是我们撤离的时间,我会说服梅丽雅跟我一起走。璐娜和你的身份证件,我会马上派人去办理,以应付临时的抽检。而这段时间内,你最好能去换件衣服,顺便洗个澡,不然等一下见到梅丽雅会很失礼的。”

    “很臭?”我纳闷地低头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没什么不对啊!”

    “一身血腥味……对了,你还没见过她吧?”

    “梅丽雅?没有……”才怪……

    “她对你的印象很好,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她合上记事簿,抬手看了看表,道:“还有三十分钟画展就要开始了,你快点把璐娜带来,不然来不及化妆了。”

    说着,她复又优雅地朝前走去。

    “我?我就在天堂岛啊!”如银铃般得意地笑了两声后,她突然惊讶地再次停下脚步,失声道:“他师弟?……羽?!!!……这么说,他也在天堂岛?”

    她这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过头来……

    我冲着呆若木鸡的她微微一笑,指着门后那两位尚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该不该让我进去的女人道:“她们说……你不在……”

    在我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知了好不容易才从莫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龙吟瑶后——当然,营救的过程和幕后的主使都被我刻意略过——她又再次陷入到了更大的震惊当中。

    “那些黑b帮头目疯了么?赫氏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们了!”拍案而起的她,气得差点把银牙咬碎。

    正是要达到这一效果的我,连忙假意安抚道:“这大概只是为了引起更大的公愤,好让马兰在内讧中彻底失去白道的支援罢了。所以现阶段为了震慑那些亡命之徒,我们不得不借用一下梅凯尔的声威了。只要能让梅丽雅跟在璐娜身边,任那帮人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肆意妄为了吧!”

    “哦……”突然恢复了冷静的她,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后,端起一旁已经凉了的茶慢慢抿了一口,“这么说来,我不但要帮你和人z质瞒天过海地飞出天堂岛,还要把毫不知情的梅丽雅也拖进来?”

    “就现阶段而言,这是唯一能彻底保证璐娜安全的方法了。”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们在政f府军中的眼线实在太多,我们不能不防啊!”

    “嗯,确实,不过……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令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嗯?你说什么?”

    “喂!别给我装傻。我可只是个奉公守法的平头老百姓,连看到红灯也只能老老实实停车的那种!既不能像你们这样飞天遁地来去无踪,也不能像梅丽雅那样随时都有一堆高手保驾护航。要是那帮黑b帮分子得知我帮你们掩护过人z质的话,等你这家伙拍拍**走人了,他们找上门来砸我的场子该怎么办?!”她将茶杯往桌上一顿,白了我一眼道:“没事儿的时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就连联系方式都不留一个,等有事儿了才急巴巴跑来找我,你真当我是个可以任意榨取劳动力的全民义工啊?”

    “……”我愣愣地看了她半天,才小声提醒:“他们可是要炸掉赫氏耶……”

    “我不管!反正没好处,我绝不帮忙!”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赫氏被炸?”我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能源更新计划眼看成功在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校长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还没听明白么?我是不忍心,可我也不能白干。”她盯着窗外飞来飞去的海鸥,慢条斯理地说着,“况且那老白毛也没跟我说过要全力协助你,我凭什么这么自觉地往火坑里跳啊?”

    “好吧,你说吧,到底怎样才肯帮我这个忙?”我硬生生压下胸中快要爆z炸的怒火,极为生硬地软语相求道。

    “这个嘛……”刚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此刻竟突然笑容满面,用着一副不怕你不就范的兴奋神情看着我道:“很简单,只要你在这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她推过一张密密麻麻印满了字的纸,还很殷勤地递上自己专用的金制签名笔。

    “帕丽丝儿……女性化妆品代言契q约书?”我纳闷地抬头看着她。

    “啊!拿错了!”她赶忙抽回那张纸,又从桌上厚厚的文件夹中翻了两分钟后,才尴尬地冲我甜甜一笑,重新递过来另一张印满了字的契q约纸。

    “私人贴身保b镖……?拜托,大姐……你不是已经有一个保镖了么?”我指着隔壁那位陆云清的师妹,苦笑道。

    “又没规定过只能雇一个。”她撅着嘴道。

    “不行,这是不可能的。”我推开那张纸,无力地摇着头,“我可没时间给你当保b镖。”

    “喂!你看都没看就说不可能,也未免太不尊重我了吧?”龙吟瑶气得直跳脚,“我可是给了你充分的自由时间哦!薪水也很高的!”

    “免谈……”我扭头望向窗外,看着那群依旧在撒欢的海鸥。

    她浑身发抖地指着我道:“你就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赫氏被炸?能y源更新计划眼看成功在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老白毛的心血毁于一旦?”

    “……”大姐,你这立场转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那好,你不签,我就不帮忙。”她气呼呼地背对着我坐下,“到时候赫氏被炸了,你就等着被那老白毛千里追s杀吧!”

    “到时候被追杀的,应该是你这见死不救的家伙吧?!”我没好气地提醒她。

    “我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都是你的错!”龙吟瑶嘟着嘴哼道。

    “……”如果不是因为事态紧急,此时的我还真想把她按在桌上狠狠打一顿**!这到底是从哪家幼稚园偷跑出来的丫头!……就在我正自脑海中将她揍得痛不欲生之际,一幅久违的画面突然浮上眼前……

    “对了,阿瑶,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天堂岛时的事情么?”我慢悠悠地转着笔道:“当时暗月家的人来找我要天堂岛的终身会员证,而你却擅作主张地把我的会员证送给了他们……”

    她闻言扭过头来,不服气道:“那时可是你说让校长来决定的啊,我哪儿有擅作主张……”

    “嗯……我说让校长来决定,于是你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我记得你当时用的是行动电话吧?我倒是很好奇,当时你是怎么打通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漩涡可是昨天才刚刚消失的啊!”

    就在我说到“你是怎么打通的”时,她就仿佛一只被当场抓住正在偷腥的猫一般浑身猛的抖了一下,直到我说完好半天后才心虚地偷瞄了我一眼,小心翼翼道:“你……你都知道了?”

    “我也是这次来之前才知道的。虽说现在暗月枫跟我关系不错,就算再送他一张会员证也没关系……可一想到某个人当时那唯妙唯肖的演技,我就有种……嗯,莫名的心痛…”

    看着背对着我的她没了动静,我故意长叹了口气,用着极为沉重的语气缓缓起身道:“我这辈子虽说也被人骗过很多次了,但被朋友骗,这可还是头一回……不过既然你连赫氏被炸也觉得无所谓,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如果能有缘再见的话……希望我们到时还是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从没把我当朋友看,那我也不再跟你废话,以后各走各的路,只当谁都不认识谁。

    说罢,我放下那支签字笔,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

    听着这声期盼已久的清叱,都已经握住了门把手的我,这才松了口气。故作愕然地回头,眼前的景象却把我给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丫头怎么又哭了?!

    “谁说赫氏被炸,我也无所谓了?!你真以为我就这么无情吗?!”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般瞪着我瑟瑟发抖的她,晶莹的泪水似断线的珍珠般从眼眶里不住滚落下来,激动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什么莫名的心痛,什么希望还是朋友……你以为我愿意这样逼你么?!”

    她越哭越凶,连声音都哭哑了,“每次都是……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人家面前,不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就是对人家大吼大叫,然后连声再见都没有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连个电话都没有,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毛骨悚然地看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你以为我就这么愿意趁人之危么?你以为我真喜欢用这种东西把你留在我身边么?!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么?!”她哭着抓起那张合约,用力地揉成一团,

    “可每次想见你的时侯,我都压根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那激烈而哽咽的话语,虽然并不响亮,却如同一阵阵巨雷般轰得我脑中一片空白。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终于停止了对那团纸的蹂躏后,回过神来的我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真的那么想见我?”

    “……”背对着我的她,只是无声地抽泣着。

    “可刚才那个戴着墨镜,打着电话……从我身边走过都当没看见我的人……是谁啊?”

    “少跟我贫嘴!”她带着浓浓的哭腔低吼了一句。

    “好吧好吧……”我叹了口气,“虽然我无法保证以后你每次想见我的时侯都能出现,不过接下来的两周内,你随时都可以见到我。”

    又过了仿佛半个世纪那般长久的时间后,我才听到她用极低的哭声轻轻问了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笃定地点头道,只要一天没将璐娜送到她老爸手里,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肯走。”

    她抽泣着缓缓转过身来,用两只哭肿了的眼睛极为怀疑地盯着我。那脸上的神情活像是一只刚把爪子从捕兽夹里拨出来就又看到不远处还有另一块羊肉的小母狼般……

    “……不会再不辞而别了?”她小心翼翼地求证。

    “我什么时侯不辞而别过了?”我皱起眉,努力地回忆着。

    “你还敢说!”她小脸一皱,声音里顿时又充满了哭腔。

    “好好好……别哭了,别哭了……”我提心吊胆地冲着她直摆手,“我保证下次离开前一定跟你好好地打完招呼再走,行不行?”

    她紧抿着的唇角直到此刻才终于显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意,却又立刻腼腆地低下头去躲开了我的视线……

    这三分忸怩,七分娇羞的神情,虽是一瞬而逝,却令我刚放下来的心立刻又不自禁地漏跳了几拍。

    从洗手间转个身出来,那个刚才还哭得跟被勒令减肥的二百五十一号般的龙吟瑶,立刻又似个没事儿人般开始仔细询问具体的协助方案。一旦认真起来的她,就像是个在职场打了几十年滚的女记者般精明干练得咄咄逼人,压根就不容我有任何喘息之机,仅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拟定出了具体的行动方案。

    “画展结束时就是我们撤离的时间,我会说服梅丽雅跟我一起走。璐娜和你的身份证件,我会马上派人去办理,以应付临时的抽检。而这段时间内,你最好能去换件衣服,顺便洗个澡,不然等一下见到梅丽雅会很失礼的。”

    “很臭?”我纳闷地低头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没什么不对啊!”

    “一身血腥味……对了,你还没见过她吧?”

    “梅丽雅?没有……”才怪……

    “她对你的印象很好,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她合上记事簿,抬手看了看表,道:“还有三十分钟画展就要开始了,你快点把璐娜带来,不然来不及化妆了。”

第四章 下

    “嗯?跟她谈妥了?”师兄抬头瞥了我一眼,一边继续教在一旁记笔记的雪城日如何给婴儿换纸尿布,璐娜则在旁边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摆弄桌上那个光溜溜的洋娃娃。

    “嗯……虽说不太顺利,但总算是答应了。”我好奇地盯着那个仿真洋娃娃,“你们这是在干嘛?”

    “哦,师父准备让我白天兼职帮人带婴儿,说是这样能培养我的耐心和爱心。”雪城日低头看着笔记道:“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来这里办公的政fu职员很多都是新婚不久的年轻人,所以这份工作应该会很吃香吧……”

    我看你被他卖了都还在帮他数钱呢……

    “哪,要记得在擦干净**后再擦一层爽身粉,就像这样,然后再照我刚才教你的方法包起来……”师兄说着站起身来,让开位子道:“你来试试吧!”

    趁着雪城日认真实践的当儿,师兄点着了雪茄,瞅着我道:“咦?不是说不太顺利么,怎么还这么高兴?”

    当然了,被一个一直把我当白痴的女生直言不讳地告知很想我,多少还是会有点小得意吧……我咳嗽了两声,冲一旁的璐娜道:“对了,等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待会儿的画展你将全程陪同。你昨晚没睡觉,现在好撑得住吗?”

    璐娜连忙点头道:“能!当然能了!是龙吟瑶么?你们真的认识她?”

    看着她那跟之前判若两人般欢欣雀跃的模样,我纳闷地瞪向师兄,“你给她吃什么药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是龙吟瑶的歌迷,还是超铁杆那种……”叼着雪茄的师兄,头痛地耸了耸肩。

    “啊!稍等我一下,我要补个妆!”璐娜拎起从叶灵剑别墅里拿过来的小型化妆盒,就往洗手间跑。

    “别化了,她正在那边等着你呢,而且她那里还有专门的化妆师……”

    “不行!不化妆会显得太失礼的!”

    “迟到的话,会更失礼的!”我冲着洗手间无力地喊道。

    天哪,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龙吟瑶……魅力真的有这么大?

    送走了璐娜后,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的我,开始与师兄讨论此次行动最后的一个麻烦——陆云清。

    “这家伙虽说本质不坏,但执拗起来却是非不分,顽固得很。”师兄叹了口气道:“想要说服他,只怕不太可能。”

    我皱眉回想道:“我记得上次见他时,他说他要找的药物是什么火蛭……如果赫氏有的话,那他岂不是不用再听从梅凯尔的命令了?”

    “火蛭?!”师兄愕然一愣,想了想,“我听说那东西极其稀有,只生活在极地附近。而且一旦脱离宿主,就会立刻死亡,地处温带的赫氏是不可能有的。”

    “那生态平衡研究所里也没有?”

    “嗯……那里倒是有冰川,可却未必有火蛭……”师兄说到这里,突然猛的一拍桌子道:“对了,马兰有啊!”

    “马兰?!璐娜的父亲?”

    “对啊!我早年曾听一位朋友提起过,当年马兰的师父因遭人暗算,身中极其可怕的阴寒之毒,除了火蛭之外根本无药可解。于是,他就把他师父托付给我那位朋友,只身前往西伯利亚。几天之后,这家伙居然用自身做宿主,硬是忍受着火蛭的剧毒,从西伯利亚爬了回来,才终于将他师父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听说当时救完他师父后,马兰浑身上下已是赤红一片,连七窍都在渗血,要是再晚一点,他自己的命恐怕都没了。”

    “这……也不能说他肯定就有啊!而且,还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

    “哼哼,就算他没有,也肯定知道哪儿有活的火蛭,不然偌大的西伯利亚,怎么可能让他在短短几天内就找到了。”师兄信心十足道:“而且据我所知,政fu手里只有火蛭毒液的样本,却没有活的火蛭。而且,那毒液根本无法用冷藏的方法来保持其活性,陆云清分明是被梅凯尔给骗了。”

    正在一旁学习如何控制奶温的雪城日闻言点头道:“政fu手中的确没有活的火蛭。我父亲曾经想利用火蛭的毒液开发一种治疗心脏病的特效药,千方百计地想从政fu那里申请一些,可惜动用了无数人际关系之后,结果却是不了了之。毕竟这毒液如果不是从活火蛭身上即刻提取的,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这么说来,现在唯一能救陆云清他师娘的人,反倒是只有马兰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柳暗花明,我兴奋得有些难以置信。

    师兄笑道:“看来是的。不如这样吧,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见梅丽雅,顺便告诉这小子,他的救星就是璐娜的老爸好了。”

    再次步出雪塔大酒店时,天堂岛上空的立体电视台已开始了新一天的宣传。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师兄在身后推着我。

    仰望着天空上一位位正翻动着锅勺制作美味佳肴的历史名厨,我咬牙切齿道:“埃菲尔分明是故意的!我今晚要走,她却在明天搞什么历史名菜鉴赏大会?!”

    “这创意不错啊!”师兄忍不住赞叹道:“我看这次雪塔联盟想不赚翻都难了,所有食材均由他们独家提供,政fu估计都要眼红得发疯啊!”

    “……菊花蟹球、瑞士排骨、香薰鹅肝、鲜炖河豚……哇!居然还有早已失传的印du菜!”我啧啧惊叹。

    “不行……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抬头仰望的师兄“咕咚”吞了口口水,“明天这个名菜鉴赏大会,我一定要参加!”

    看了半晌后,我突然纳闷道:“对了……我们现在要去干啥来着?”

    “……吃午饭?”瞪着天空的师兄茫然道。

    “不对吧,现在才不到九点……”我冥思苦想。

    “可是我突然觉得好饿……”

    “我也是……”

    “啊!!我们要去看画展!”在餐馆里大嚼着小羊肉的我猛然惊醒道:“天哪,都九点半了!

    “!!”满嘴都是烤鸭的师兄恍然大悟地瞪着我喊道:“喂啊(对啊)……哇攒(画展)!!”

    急匆匆赶到位于天堂岛正南方的画展所在地,却见一座气势恢宏的仿古式城堡正凭空屹立于大海之上,一道连接着岛屿和宫殿的巨大浮桥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硬是将长数百米的大桥挤得密不透风。旁边还有无数艘白色小船正不停地往来穿梭,将在沙滩上等待的游客们分别送往城堡的其他数十个入口。

    直接从海上奔至城堡偏门,刚一进门,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脚下一座如数十个体育场大小、青石铺就的广场上正矗立着无数代表着人类历史各个时期、地域不同风格的建筑群,而周围一圈参天古树如一群顶天立地的巨神般俯瞰着这片人类艺术的殿堂。原来这城堡里面竟然还有另一个魔幻空间,而我们进来的入口,便是一棵古树上的巨大树洞。

    沿着环绕古树的楼梯拾阶而下,刚到达地面,立时就有数十位靓丽的导游小姐纷纷迎上前来为游客们带路。

    “我代表天堂岛全体居民,竭诚欢迎您二位的到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导游小姐径直走向我们,笑容可掬道:“龙吟瑶小姐她们正在第一百二十七号展区,请您二位跟我来。”

    一路上,导游小姐如数家珍般跟我们介绍着路经的每一座建筑物所处的年代和社会背景,以及当时有名的画家和作品。

    当路经第三十五号、三十六号展区时,却见外面人山人海,将那两栋风格迥异的建筑围得水泄不通。

    见我们好奇不已,导游小姐笑道:“这里分别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与古代中国明清时期各位大师的画作,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各位耳熟能详的《蒙娜丽莎的微笑》与《最后的晚餐》了。”

    不知不觉间,一百二十七号展区已遥遥在望。而此时周围的建筑风格已非常接近现代,不再像之前那般或雕梁画栋,或雄浑厚重,极尽奢华之能事,而均是采用轻快明丽却又偏离常理的手法,于简约中凸显出浓浓的艺术氛围。

    甫进入一百二十七号展区,我和师兄便被门口大厅中央的一幅作品震慑住了,却见一大堆不锈钢叉勺仿佛餐具生产厂的报废间般被人胡乱地粘连堆砌成一座两人高的小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出其到底想表达出什么样的含义。

    “这也是艺术?”师兄围着它转了两圈,不住摇头道:“太抽像了点吧……”

    “会不会是不小心被游客给弄塌了……”实在是不明其意的我,自我安慰道。

    突听身后一位女子笑吟吟道:“这幅作品的重点并不是这堆叉子和勺子,而是它们的影子……”

    经她这一提点,我们才惊觉它投射于地面上的影子竟然是艾菲尔铁塔,其上每一根纵横交错繁杂无比的铁梁,甚至是栏杆,都被清晰细致地掩映出来,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莫名惊叹了几声,我故作惊讶地扭过头去,与抬起了遮面墨镜的龙吟瑶四目相对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你这家伙。”她妩媚一笑,拉着身后的梅丽雅冲我介绍道:“这位可是前金徽的千金,梅丽雅小姐。梅丽雅,这就是阿枫经常跟你提起的他真正的老大,龙羽……”

    “啊!真的好像!”一身清丽的学生打扮的梅丽雅冲着我掩口惊呼,“你……你们真的不是双胞胎?”

    “谁?和暗月枫?”我一时没明白过来,“怎么可能!”

    说完,我才想起来她指的是我的另一个身份,连忙尴尬笑道:“哦,你说冷羽啊?嗯,我们以前也常常这么暗自怀疑,不过都是怀疑对方是不是被父母当礼物送给亲戚了……”

    “这位是璐娜,我新聘的助理。”龙吟瑶指着身后另一位女孩子道。

    此时的璐娜已被打扮成了一位干练的女秘书,不光染黑了发色,还戴上了一副眼镜。就见她冲我微微点头一笑,又调皮地眨了眨眼,可见能陪在龙吟瑶身边让她此刻有多兴奋。

    “这位是……”还未等龙吟瑶介绍,一旁的师兄已经大步上前,狠狠拍着正要冲我们打招呼的陆云清道:“云清兄,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啊!”

    不待陆云清开口说话,师兄便拉着他快步离去,边走边回头冲我们略带歉意地点头道:“我和云清兄去说会儿悄悄话,你们慢聊。”

    “罗兄,我还有要务在身,不能擅离……”

    “给我过来吧,你!不然到时候可别后悔……”师兄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走了。

    “罗……兄?”龙吟瑶与梅丽雅面面相觑,前者略带惊异地瞅了我一眼,见我微微点头,这才惊呼道:“难道他就是前金徽,罗特罗总统领?”

    “什么?!”梅丽雅惊讶得差点没叫出来,“怪不得……”

    “嘘……”我故作神秘地轻声道:“他现在的名字叫巴卡洛尼亚,还请你们为他保密。”

    “他真是你师兄?”龙吟瑶小心翼翼再次确认,“你这家伙也太好命了……”

    我瞅了一眼在一旁已经惊讶到瞠目结舌的梅丽雅,以及同样震惊无比的璐娜,一种莫名的自豪感顿时油然而生,却还假装谦虚道:“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有这样一位师兄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么?”

    “只有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才会不感到惊讶吧!”龙吟瑶又羡又妒地狠狠白了我一眼。

    一番寒暄过后,躲开了熙熙攘攘的人流,我们在二楼的休息室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咦?这幅画上画的是什么?”梅丽雅指着对面墙上一幅貌似金属螺丝的画作好奇道。

    就在我茫然以对时,一旁的璐娜已流利地介绍道:“这是九千年前著名的画家,同时也是作曲家的斯摩弗朗的代表作《艺术人生》,他习惯用流畅的金属色画面来表达优美的音乐故事,这幅画其实讲的就是他的一位红颜知己的人生历程。螺旋的顶点即是她人生的开始,凑近点的话,可以看见每一道螺纹上都有十几幅立体感极强的人物xie真。”

    “噢?!真的耶!……哇,真是一位芳华绝代的淑女,就像在眼前活过来一般呢……”

    凑近那幅画仔细观摩的梅丽雅不住惊叹,又转过身来拉着璐娜轻声道:“璐娜,你以后要是觉得阿瑶太凶的话,我可是高举双手欢迎你来陪我哦……”

    在她身后的龙吟瑶气哼哼湛:“哪有你这种当着雇主的面挖人墙角的!”

    吓了一跳的梅丽雅回头看了龙吟瑶一眼,又转身凑到璐娜耳旁窃窃私语道:“看,果然很凶吧……”

    “喂!别以为我听不见!”

    就在璐娜陪着梅丽雅继续欣赏画作的时侯,龙吟瑶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

    “那边的歌剧马上就要开演了,玛丽姐和阿蕊已经帮我们占了一排不错的座位。”龙吟瑶放下电话,对她们二人道:“赶快过去吧,我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阿蕊?哦……我这才想起陆云清的师妹叫做诗藤蕊。

    龙吟瑶转身问我道:“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嗯……我对歌剧可是一窍不通,就不去浪费座位了吧!”

    “我……我也是……不如我留下来陪龙羽大哥吧……”梅丽雅在一旁腼腆地举手道,就像是盼着早日获释的si囚般无比期待地看着龙吟瑶**官。

    “你说什么?”龙吟瑶没听清般地斜眼瞪着她,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你要敢不去的话就给我试试看!

    “可龙羽大哥一个人留在这里,肯定会很寂寞的啊!”梅丽雅小声地负隅顽抗道。

    “这种铁石心肠的家伙,压根就不值得你来同情!”龙吟瑶哼了一声,拽着她就朝楼梯口走去。

    “啊!龙羽大哥,救命啊!”

    看着被龙吟瑶如拽宠wu物狗般拖走的梅丽雅脸上那快要哭出来的神情,我也只能抱以同情的苦笑了。

    “嗯?跟她谈妥了?”师兄抬头瞥了我一眼,一边继续教在一旁记笔记的雪城日如何给婴儿换纸尿布,璐娜则在旁边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摆弄桌上那个光溜溜的洋娃娃。

    “嗯……虽说不太顺利,但总算是答应了。”我好奇地盯着那个仿真洋娃娃,“你们这是在干嘛?”

    “哦,师父准备让我白天兼职帮人带婴儿,说是这样能培养我的耐心和爱心。”雪城日低头看着笔记道:“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来这里办公的政fu府职员很多都是新婚不久的年轻人,所以这份工作应该会很吃香吧……”

    我看你被他卖了都还在帮他数钱呢……

    “哪,要记得在擦干净**后再擦一层爽身粉,就像这样,然后再照我刚才教你的方法包起来……”师兄说着站起身来,让开位子道:“你来试试吧!”

    趁着雪城日认真实践的当儿,师兄点着了雪茄,瞅着我道:“咦?不是说不太顺利么,怎么还这么高兴?”

    当然了,被一个一直把我当白痴的女生直言不讳地告知很想我,多少还是会有点小得意吧……我咳嗽了两声,冲一旁的璐娜道:“对了,等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待会儿的画展你将全程陪同。你昨晚没睡觉,现在好撑得住吗?”

    璐娜连忙点头道:“能!当然能了!是龙吟瑶么?你们真的认识她?”

    看着她那跟之前判若两人般欢欣雀跃的模样,我纳闷地瞪向师兄,“你给她吃什么药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是龙吟瑶的歌迷,还是超铁杆那种……”叼着雪茄的师兄,头痛地耸了耸肩。

    “啊!稍等我一下,我要补个妆!”璐娜拎起从叶灵剑别墅里拿过来的小型化妆盒,就往洗手间跑。

    “别化了,她正在那边等着你呢,而且她那里还有专门的化妆师……”

    “不行!不化妆会显得太失礼的!”

    “迟到的话,会更失礼的!”我冲着洗手间无力地喊道。

    天哪,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龙吟瑶……魅力真的有这么大?

    送走了璐娜后,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的我,开始与师兄讨论此次行动最后的一个麻烦——陆云清。

    “这家伙虽说本质不坏,但执拗起来却是非不分,顽固得很。”师兄叹了口气道:“想要说服他,只怕不太可能。”

    我皱眉回想道:“我记得上次见他时,他说他要找的药物是什么火蛭……如果赫氏有的话,那他岂不是不用再听从梅凯尔的命令了?”

    “火蛭?!”师兄愕然一愣,想了想,“我听说那东西极其稀有,只生活在极地附近。而且一旦脱离宿主,就会立刻死亡,地处温带的赫氏是不可能有的。”

    “那生态平衡研究所里也没有?”

    “嗯……那里倒是有冰川,可却未必有火蛭……”师兄说到这里,突然猛的一拍桌子道:“对了,马兰有啊!”

    “马兰?!璐娜的父亲?”

    “对啊!我早年曾听一位朋友提起过,当年马兰的师父因遭人暗算,身中极其可怕的阴寒之毒,除了火蛭之外根本无药可解。于是,他就把他师父托付给我那位朋友,只身前往西伯利亚。几天之后,这家伙居然用自身做宿主,硬是忍受着火蛭的剧毒,从西伯利亚爬了回来,才终于将他师父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听说当时救完他师父后,马兰浑身上下已是赤红一片,连七窍都在渗血,要是再晚一点,他自己的命恐怕都没了。”

    “这……也不能说他肯定就有啊!而且,还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

    “哼哼,就算他没有,也肯定知道哪儿有活的火蛭,不然偌大的西伯利亚,怎么可能让他在短短几天内就找到了。”师兄信心十足道:“而且据我所知,政府手里只有火蛭毒液的样本,却没有活的火蛭。而且,那毒液根本无法用冷藏的方法来保持其活性,陆云清分明是被梅凯尔给骗了。”

    正在一旁学习如何控制奶温的雪城日闻言点头道:“政府手中的确没有活的火蛭。我父亲曾经想利用火蛭的毒液开发一种治疗心脏病的特效药,千方百计地想从政fu府那里申请一些,可惜动用了无数人际关系之后,结果却是不了了之。毕竟这毒液如果不是从活火蛭身上即刻提取的,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这么说来,现在唯一能救陆云清他师娘的人,反倒是只有马兰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柳暗花明,我兴奋得有些难以置信。

    师兄笑道:“看来是的。不如这样吧,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见梅丽雅,顺便告诉这小子,他的救星就是璐娜的老爸好了。”

    “嗯?跟她谈妥了?”师兄抬头瞥了我一眼,一边继续教在一旁记笔记的雪城日如何给婴儿换纸尿布,璐娜则在旁边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摆弄桌上那个光溜溜的洋娃娃。

    “嗯……虽说不太顺利,但总算是答应了。”我好奇地盯着那个仿真洋娃娃,“你们这是在干嘛?”

    “哦,师父准备让我白天兼职帮人带婴儿,说是这样能培养我的耐心和爱心。”雪城日低头看着笔记道:“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来这里办公的政fu府职员很多都是新婚不久的年轻人,所以这份工作应该会很吃香吧……”

    我看你被他卖了都还在帮他数钱呢……

    “哪,要记得在擦干净**后再擦一层爽身粉,就像这样,然后再照我刚才教你的方法包起来……”师兄说着站起身来,让开位子道:“你来试试吧!”

    趁着雪城日认真实践的当儿,师兄点着了雪茄,瞅着我道:“咦?不是说不太顺利么,怎么还这么高兴?”

    当然了,被一个一直把我当白痴的女生直言不讳地告知很想我,多少还是会有点小得意吧……我咳嗽了两声,冲一旁的璐娜道:“对了,等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待会儿的画展你将全程陪同。你昨晚没睡觉,现在好撑得住吗?”

    璐娜连忙点头道:“能!当然能了!是龙吟瑶么?你们真的认识她?”

    看着她那跟之前判若两人般欢欣雀跃的模样,我纳闷地瞪向师兄,“你给她吃什么药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是龙吟瑶的歌迷,还是超铁杆那种……”叼着雪茄的师兄,头痛地耸了耸肩。

第五章

    藉着导游小姐的指引,当我找到正在三楼餐厅里聊天的师兄和陆云清时,他们二人的谈话似乎陷入了某种胶着状态。

    冲陆云清微微点头示意,我坐在师兄旁边轻声问:“都告诉他了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可这小子却说已经答应梅凯尔在先,而且也不想和黑dao扯上关系……”师兄无奈道。

    我忍不住冲陆云清皱眉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梅凯尔是在骗你么?zheng府手里根本没有活火蛭!”

    陆云清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是不想相信你们,只是我也不相信梅凯尔敢骗我师父。再说了,你们也无法证明zheng府手中没有活的火蛭。”

    “那你到底要我们如何证明给你看?”我头痛道:“我们又没法去跟zheng府说,让他们把火蛭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是死是活。”

    “别跟他浪费口舌了,我看还是把这小子交给埃菲尔处置算了……”师兄在一旁小声嘟囔道。

    随着一位女服务员的走近,我们立刻陷入了沉默。

    正当我以为她要问我是否点餐时,岂知她竟优雅地坐在了我们身边,轻笑道:“想要证明政fu手中有没有活火蛭,那可是简单得很哦……”

    “阿瑶?”

    “埃菲尔?”

    “师娘?

    见我和师兄愕然瞪着她,埃菲尔调皮地眨了眨眼,又扭头对着目瞪口呆的陆云清诧异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陆云清猛然清醒过来,尴尬地别开视线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我瞅着这眉眼间与龙吟瑶极其神似的女子轻声道:“埃菲尔?”

    埃菲尔竖起小指冲我做了个噤声动作,笑吟吟地看着陆云清道:“你没认错,当年你送我去见你师父时,我就是现在这模样。你应该不会忘记吧,陆大哥。”

    闻言不由自主再次看向埃菲尔的陆云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陆大哥”口吐像浑身一震,心荡神迷间,茫然而又激动的眼中霎时充满了无比的期待,却又似带着无限的痛苦,交杂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突听“卡”的一声脆响,却是他手中的不锈钢汤匙已断成了两截。

    见此情景,我和师兄对视一眼,都是心中恍然。这陆云清八成是暗恋着他师娘,可惜人家却看上了他师父……

    果然只听埃菲尔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是大哥哥一般,时刻记得你对我的好,所以值此临别之际……才特地来向你告别的。”

    “别,阿馨!你别走,我一定会救活你的!”刚才还在说认错人的陆云清,此刻却紧张地一把抓住埃菲尔的手死死不放道:“我马上就可以拿到活的火蛭了,你一定要等我回去啊!”

    “不,你拿不到的……”埃菲尔轻轻一缩便挣开了他的手,“现在的梅凯尔,早已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梅凯尔,他已经迷醉在权力与**的漩涡之中,泥足深陷,难以自拨了。你若是还对他寄予希望,迟早会被他害死的。”

    “那我该相信谁?谁才能救得了你呢?!”陆云清急得嗓子都哑了,深怕一眨眼埃菲尔就会从身旁消失。

    埃菲尔但笑不语,只是扭头看着我和师兄。直到陆云清也怔怔地随着她的目光转向我们时,她才盈盈突然消失不见。

    “阿馨!阿馨!”猛然间察觉埃菲尔消失的陆云清茫然四顾,神色惶恐至极,起身便要冲出去找她。

    眼明手快的师兄一把拉住他,道:“她还没死呢!你瞎叫什么?”

    早已迷失了神志的陆云清一挣不脱,左腿微微一晃,已侧踢向师兄额角太阳穴,趁着师兄仰身闪避时抽手,再次向门口冲去。

    “拦住他!”师兄怒吼一声。

    我应声而动,盼间追至陆云清身后,朝他右肩抓去。所幸这个展馆本来人就不多,此刻几乎更是大半的人都去欣赏歌剧,餐厅中只剩下我们三人与几名餐厅女服务员,即便是打翻了天,恐怕也没人会知道。

    就在我即将扣中他肩脚之时,突见一道青绿寒芒从他腋下急刺向我的右手。

    在寒星真气牵引之下,我身形微微一滞,他已趁隙转过身来,手中不知从何处变出的长剑瞬时化作一团青幽幽的碧光直扑向我的面门,同时口中暴喝道:“你们为何要阻我?”

    此时,他剑光中迸射出的凌厉剑气迫得我无法张口,稍有闪失只怕就要身受重伤,微退一步,手中不知何故突然摸到一柄长剑,我想也没想地抬手便是一招绯冥神羽剑。

    已陷入疯狂之中的陆云清竟是不避不让,手中的长剑瞬间抖出无数青光莹然的剑圈套向刚脱剑而出的血红剑气,接着随手向旁一引,那道无坚不摧的红色剑气登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得斜飞开去,穿墙而出。

    目瞪口呆间,那道碧光再次急射眼前,快得令我难以闪避,两颗飞羽流星立时冲出胸膛电射而至,却被那把剑毫无阻滞地弹飞了开去。情急之下,我提气暴退出数米远,直至“砰”一声撞在墙上,才稍稍拉离那道紧迫眉心的碧光。趁着这稍纵即逝的空档,十六颗飞羽流星带着又一道绯冥神羽剑呼啸而去。

    此时,师兄已挟着一道耀眼的红光从一侧电闪而至,随着“叮”的一声清响,陆云清身形一晃,已飘出两丈开外,随手挥剑拨开我那十六颗飞羽流星,肋旁的衣衫却被绯冥剑气穿出一个小洞。

    “我们不是要阻止你,而是她……”

    我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师兄打断道:“别废话,先打残他再说!”

    陆云清神色冷然地瞪视着我们,双眼中射着仇恨的火焰,仿佛我们就是杀了他师娘的凶手一般。无奈之下,我将功力霎时提升至极致,随着胸腔内真气一阵沸腾,不由自主地清啸一声,迎向他第二波狂攻而至的剑气。

    一瞬间,无数道冰蓝色的剑气呼啸而出,在我真气牵引下绕过陆云清暴射出的剑气划出一道道弧线射向他的胸口,十六颗蓝光闪烁的流星则在半空拦截他射向我和师兄的剑势。只听得一片“嗤嗤”声不断,急射而至的碧莹气劲顷刻间已被带着螺旋劲气的蓝色流星尽数卸开,射得整间餐厅桌倒椅翻,石屑四溅。而汇聚成数十簇的粼粼蓝光则同时撞上了他手中挥洒开来的长剑,猛听他暴喝一声,那无数道刚猛无俦的冰蓝气旋竟不知为何突然如同撞上海绵的水一般,被他那柄长剑涓滴不剩地吸蚀一空……

    还未等我回过神,陆云清身形急转,振臂一挥,剑上那团晶亮莹润的蓝光猛的又还原成无数道冰蓝剑气朝我蜂拥而来,刚至半空便在一旁久候多时的师兄一阵骤雨般的剑势击得斜飞出去,“轰”的一声在墙壁上开了个一人多高的大洞。

    “小心点!他那把剑相当古怪!”师兄收剑后撤道:“可以随心吸收反弹我们的剑气!”

    “那还怎么打?”我听得头皮发麻道。

    “用混合真气。”师兄悠然道:“你不是一直没机会练么,就拿他试招好了。我在边上给你掠阵,机会难得,可要好好把握啊!”

    “……”

    岂料此时陆云清突然战意全失,幽幽一叹,万念俱灰地轻念了句,“璧馨,我来陪你了……”横剑便往脖子上抹去。

    “呆子!她没死!”师兄大叫一声,说话间已“叮”地一剑挑飞了他手中的长剑。

    “她……她真的没死?”陆云清一把抓住师兄的领口,浑身颤抖道:“那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刚才那难道不就是她的亡魂么?!”

    “那的确是她的灵魂,不过却绝不是什么亡魂。”师兄扯开他的手,信口开河道:“亡魂只能在梦中出现,绝不会大白天跑出来吓你的。”

    “真的?真的么?”陆云清又扭过头急切地看着我,那既期待又惶恐的可怜神情让人不忍目睹。

    “真的……”我深怕他不相信,又胡诌着补充道:“亡魂怕见阳光的,而且天人相隔,所以不可能像这样出现在你眼前。”

    他这才松了口气,呆呆出神良久后,喃喃自语道:“马兰……看来我只能去找马兰了……”

    “这呆子总算是开窍了……”师兄苦笑道:“可惜啊,再晚一点儿就好了。”

    “刚才情急之下,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半盏茶的工夫后,终于清醒过来的陆云清赧颜道:“我立刻去向梅丽雅小姐辞行,还要多谢二位告知我这个救命的消息。”

    “慢着慢着。”师兄拦着他道:“你还真是性急啊!你可知道要是现在去找马兰,他不但不会帮你,反而还会把你臭骂一顿。”

    “这是为何?”陆云清讶然道:“我必会以厚礼相赠,绝不至于让他为难。”

    “不是什么厚礼不厚礼的,人家现在女儿丢了,哪儿还有心情帮你找什么火蛭啊!”师兄拽着他坐到尚还算完整的一套餐桌旁,“眼下你只要不再插手任何有关梅凯尔的事情,我保证到时候马兰肯定会帮你去找火蛭的。”

    陆云清呆看了师兄半晌,突然醒悟道:“莫非马兰女儿的失踪跟梅凯尔有关?”

    “你也不笨么……”师兄笑道:“最多两周,你就可以去求马兰了,凭着我跟他的交情让他答应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周?还要那么久?”刚冷静下来的陆云清闻言,又坐不住了。

    师兄宽慰他道:“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再说,有你师父在一旁照拂,他老人家神功盖世,你师娘纵使无法病愈,也不会突然恶化。我们兄弟俩好久未见,趁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叙叙旧,也顺便帮我点小忙吧!”

    终于放下心来的陆云清道:“哦?罗兄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师兄从怀里掏出那张寻宝图,“我预测近期内天堂岛宝石即将紧俏,想让你帮我一起去先预备一批,留待急用罢了……”

    眼见离岛大计成功在即,终于放下心事的我,顿觉一身轻松。在被陆云清千恩万谢地送出画展会场后,我兴冲冲地回到酒店,准备全心投入即将来临的等级考试大业中。

    “师叔,你回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呢?”

    “……”我瞪着正穿着一件性感半透明女式睡衣的雪城日,以及他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那名婴儿,不禁惊恐地怀疑自己是否突然掉进一个性别颠倒的平行世界……还好他内里尚穿着男士衬衫和长裤,不然我早已狂奔到女厕所去呕吐了……

    他见我满脸震惊,不由得羞赧一笑道:“啊!我刚刚在网上发出消息,就立刻有人联系了我,我也着实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

    “那你穿着这身女式睡衣,又是在干嘛?玩角色扮演?”

    “啊!”雪城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装扮有多前卫,不由得尴尬笑道:“这是孩子他妈妈借给我的,她说如果闻不到她的味道,这孩子就会使劲儿哭……”

    看着如此敬业的雪城日,再想想当初在饭店打工的阿冰和我……我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羞愧。当初老板曾热心地提议,让阿冰穿公主装扮演茱丽叶,我穿骑士服扮演罗密欧,每次顾客点餐前都当众拥抱接吻,保证能把全城的男女老少各界色狼们统统召集过来,结果却被满脸通红义正辞严的阿冰和意志不坚心灵脆弱的我齐声否决掉了……唉,那段美好的日子,当真是一去不复返了啊!

    雪城日完全没注意到我此时的表情,只顾着低头逗弄那婴儿的小手,笑道:“……我刚才还特地试验了一下,果然如她所说,而且,若不把这睡衣穿在身上,这小家伙是绝对不肯让我抱他的。唉,他也真是聪明得让人头痛呢!”

    “……”正想告诉他这所谓的“爱心培养计划”只不过是他那个混账师父为了满足自己没有师妹的缺憾而进行的免费“奶妈”特训,不过看着雪城日此刻沉醉在幸福中的模样,我识趣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问道:“人家怎么会将自己的孩子这么放心地交给你?”

    “说来也巧,这孩子的妈妈正好是我昨天的顾客,她一见是我,二话不说地就把孩子交给我了。”

    “……”我满头暴汗地看着他,“也就是说,你白天照顾这孩子,晚上则去照顾他老妈那这孩子的老爸是干什么用的?”

    “嗯……”雪城日皱眉想了想,“这她倒没提过……”

    就在此时,那怀中的婴儿不知何故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吓了一跳的雪城日连忙将脸贴住他,轻声哄道:“乖乖……乖乖,叔叔这就给你拿牛奶去……啊!师叔,他尿了!……你等一下,叔叔这就去给你换尿布啊!”

    看着他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颇有感触的我不禁开始幻想当初师父刚捡到我时的情景…

    “呆子!羽这小子又饿了!快拿奶瓶来!”手忙脚乱的师父一边哄着正在号陶大哭的我,一边冲着在厨房偷吃羊肉的阿呆咆哮道。

    “……不会吧,他半个小时前才刚喝过……”嘴边还挂着羊肉条的阿呆拿着空空如也的奶瓶,惊恐道:“照他这么喝下去的话,除非我们俩都能挤出奶来,不然光凭咱家的莱娜(那匹母狼的昵称),压根就喂不饱他啊!”

    “昨天买回来的那头母羊呢?快牵过来!”

    “你以为你今天早上吃的羊肉是哪儿来的?……”

    “什么?!那是给羽喂奶用的啊!你这呆子还有没有人性?!……哦哦哦,别哭别哭,等一下师父就给你喂奶……”

    “少冤枉我,是被莱娜咬死的!只有你这种天才才会把羊和狼关在同一个圈里……”

    “不可能啊!莱娜本性善良,怎么会干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它一定是被你指使的吧?!”

    “扯淡!一天被你挤十几次奶,没奶了还用真气强催,它没把你吃下去就已经够善良的了!”

    “……没办法了,只能去山下的尼姑庵看看有没有刚生完孩子的尼姑了……”抱着我的师父仰天长叹,神情悲壮得有如面临自宫前的东方不败。

    “……你……你是认真的么?”阿呆像看烈shi一般瞻仰着突然高大起来的师父,“我听说那帮尼姑已经通缉你这偷窥狂好几个月了……”

    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鼻梁却没来由地微微发起酸来……

    看着沙发上正全神贯注给婴儿换着尿布的雪城日,一种莫名的情怀突然胀满了我整个胸臆,不知不觉间已走上前去轻声道:“我也来帮忙吧……”

    依依不舍地挥别了师兄与雪城日,在陆云清一路千托万拜让我好好照顾他师妹的骚扰下,这趟一波三折惊心动魄的天堂岛之旅总算是即将结束了……

    看着从飞机舷窗里正不住冲我挥着手的璐娜,我拿出临时伪造的身份证件给一旁的执勤人员看了看后,回头第一千零一次地对陆云清重复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师妹有事儿的。”

    “那就太感谢了。哦,请顺便帮我向梅丽雅小姐辞行,就说我临时另有要事,只能将护卫之责临时托付给你了。”

    “……”

    “啊,对了,这里还有一封书信,请帮我转交给我师妹。我已在里面提醒她不要说破你的身份,以及一定要悉心照顾好璐娜小姐,为你分忧。”

    “师兄都跟你说了?那你直接上去告诉她们不是更好……”

    “不不,还是不要再跟梅丽雅小姐见面的好。”陆云清无奈一笑,“我实在不想再与梅凯尔牵扯上任何关系……”

    你倒是真听话啊!

    “喂!你这家伙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我可还要赶时间呢!”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龙吟瑶,探出舱门,冲着我吼道。

    刚要告辞离去的陆云清突然两眼直勾勾地抬头看着飞机舱门,仿佛中了邪一般浑身僵硬地喃喃道:“阿……阿馨?!”

    “阿馨?”我纳闷地扭头看了一眼已不知何时摘下了墨镜的龙吟瑶,这才猛然想起埃菲尔假扮的那个什么璧馨跟她极其神似,心惊胆战间连忙一把抓住陆云清道:“不不不,她是龙吟瑶,绝不是什么你师娘的灵魂……”

    陆云清闻言浑身一震,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冲我尴尬一笑,连再见都忘了说便转身离去,只是失魂落魄地不住摇头自语道:“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陆大哥临时有事?怪不得他刚才没上来……”梅丽雅恍然地点点头,复又松了口气般道:“这下我可总算是自由了呢……”

    说着,她扭头看了看一旁默默看完信的诗藤蕊,心虚地偷偷朝我吐了吐舌头。

    在一旁偷听的龙吟瑶晒笑道:“要不要我通知阿枫来啊?这样你们就不用只在电话里卿卿我我互诉衷肠了。”

    “谁卿卿我我了!只是让他帮我打听哪间学校收艺术类的特长生罢了……”梅丽雅红着脸瞪她道:“对了,你和他都曾答应过要给我当模特儿的,结果一直都没兑现,哼……”

    “又不是我们的错,是你自己不争气,东病一天,西病一天的,要等你不生病而我们又有空的日子,那可真难……”

    “哦?你也经常生病?我只听说过你妈妈一直在生病啊!”我纳闷地看着梅丽雅,“你父亲怎么不帮你治呢?”

    “他试过的,可惜他并不擅长气疗术,顶多能让病情暂时好转,却无法根治呢!”梅丽雅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撇了撇嘴,“这大概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病,我妈妈嫁给我爸爸后得了这种病,而我却在很小的时侯就得了。医生曾私下告诉我爸,说我可能活不过二十岁,凑巧被我听见了。所以我早就看开了,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好了。”

    “呸呸呸,少说那种不吉利的话。”龙吟瑶瞪着她,“你现在不就好好的?那帮庸医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好让人死心塌地地求着他们,还是少信为妙。”

    “我自己的事情,当然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你不用安慰我了。”梅丽雅淡淡一笑,“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病,我爸也不会同意我单独跑来天堂岛呢!”

    我与龙吟瑶相对一眼,均是默然无语。

    此时,只觉机身轻轻颤动了一下,舱门也随之紧闭,突听一旁的璐娜喊道:“那些人在干什么?”

    众人齐齐顺着她指的方向从舷窗里望去,只见一群由数千人组成的皇家仪仗队正浩浩荡荡朝这里开来,为首的赫然竟是昨夜一曲成名,轰动全球的阿曼尼小姐。在数十辆临时仓促筹集的护卫警车开道下,仅仗队高奏着雄仕的乐曲,在数万名群情激动高呼“阿曼尼,阿曼尼”的人潮中硬生生开出一条道来,并冲破了临时机场禁止通行的围栏,转眼间就已将我们这架正要起飞的客机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稍顷,机长满头大汗地从驾驶室里急匆匆跑出来询问龙吟瑶,“小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飞机的引擎突然熄火了!”

    龙吟瑶皱眉不语,想了片刻后才道:“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兴许只是想让我们稍等片刻……那就先等一下,静观其变吧!”

    就在这时,原本正喧嚣震天的仪仗队突然履旗息鼓,四下里顿时一片安静,紧接着,一首如泣如诉的悠扬古乐自远方大剧场飘然而至,就站在我的舷窗下方的阿曼尼随即展开了动人的歌喉,在数万人心醉般的叹息声中婉转高歌起来……

    “她这分明是在向您挑衅啊!”经纪人玛丽小姐咬牙切齿道:“我们可绝不能被她给看扁了!”

    “不,这首歌意境很美,充满了淡淡的感伤……她应该是在向某人告别吧!”龙吟瑶说着,眼睛若有若无地向我瞟了一眼。

    “看!那是什么?”一位助理指着舷窗外的天空喊道。

    我顺势看去,顿时满额冷汗直冒,却见天空上的大荧幕里正播放着我和师兄在惊涛骇浪中与金色隼群和黑色巨蛇厮杀的片断……当看到那条黑蛇冲破巨浪张嘴扑向我的瞬间,机舱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骇然惊呼……所幸埃菲尔取的都是远景,同时剪辑掉了所有有金蛋的画面,不然岂不是在告诉梅凯尔一众,人质就是被我俩救出来的么?

    在阿曼尼那动人心弦的歌声引领下,镜头又转向一个个如梦幻般的魔幻空间,一幅幅或壮阔绝伦或美不胜收的景色顿时纷至沓来,煦日和照下,无论是美女如云的莹莹绿野,还是厮杀正酣的古战场,又或是有如室外桃源般的海中小岛、古木参天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轰然直下的大瀑布和熔岩四溅的活火山……所有映现在荧幕中的人或野兽,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冲我们不住地挥手(爪)致意……

    随着舱外的天籁之音意犹未尽地幽幽止歇,天空中的大荧幕上现出了埃菲尔张开双翼的动人身影。就当所有人正心醉神迷地惊叹着这世上竟真有天使时,她已冲着我们盈盈一揖到地……

    虽然心中颇为感动,但我却很想告诉埃菲尔——与其搞这么一场震惊全岛的欢送会,还不如把明天那个名菜鉴赏会改在下次我来时举行更实际些……却不知看到这场景的师兄又会作何感想,估计会抱怨埃菲尔给他的镜头特写太少了吧……

    埃菲尔的身影自天空中消失之后,客机的引擎也随即恢复了正常。在舱外仪仗队再次奏响的震天鼓乐声中,客机冉冉升空,飞机即将转头飞离之时,我突然瞥见雪塔大酒店顶楼上有三个人正朝我挥着手,定睛看去,却是正叼着雪茄的师兄、依旧失魂落魄的陆云清与高举“师叔保重”横幅的雪城日。

    就在这时,我才猛然想起师兄还未告诉我他最后忸忸怩怩地向埃菲尔许的那个愿望到底是什么……算了,来日方长,下次碰面的时侯再追问他好了。

    三个小时后,八点半左右,客ji降落在一个如花似锦,充满了艺术气息的都shi中。

    “你负责检查行li和设bei,你们三位去车库调车,剩下的人拿好自己的行li去出口集he。我去和酒店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空着的会议室,等一下我们要为下周末的演唱会开一个临时会议。”玛丽小姐利落地吩咐完,自己也走下了客机。

    当随行的十来个人都依次下机后,我却发现梅丽雅依然*在龙吟瑶肩头酣睡。

    正要将她摇醒,一旁的龙吟瑶抬手制止了我,冲诗藤蕊轻声道:“你把她抱到车上去吧!”

    我则抱起早已睡熟的璐娜,跟在她们身后。

    “临飞前那场声势惊人的欢送会,是不是为你弄的?”放缓脚步的龙吟瑶在我身旁轻声问着。

    见我毫不隐瞒地点了点头,她瞪了我一眼,“下次提前通知一声好不好,我一开始真以为是有人在向我挑衅呢!”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不用道歉,其实我也蛮开心的。”她用肩头轻轻蹭了我一下,笑嘻嘻道:“你什么时时候这么乖了,还会道歉了?”

    “嗯,和某人不同,我一向知书达礼……呜!”我闷哼一声,脚尖已被龙吟瑶的高跟鞋狠狠踩中。

    将璐娜安置在客房里后,我在外间给校长打了个电话,报告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听完汇报后,校长老怀大慰,哈哈笑道:“估计梅凯尔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成了他绑架的ren质的挡箭牌。我还听说了天堂岛上的情况,今天的那个画展看来相当成功啊,刚刚网上还正在热烈讨论呢!如果不是政fu对新闻媒体上岛的手续审核过于严格,只怕那些记者们都要挤破头了……对了,现在天堂岛上的主管到底是谁?元老议会那边是守口如瓶,难道果真像网上说的,因为骇ke侵入导致系统彻底失控了?我怎么没听过还有这么厉害的骇ke?”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校长,您今天怎么这么开心?难道是能源更新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不想提及埃菲尔的我,立刻转移话题。

    “那倒没有,只是阿兰那乖乖丫头今天为我们赫氏立了一大功啊!”

    “……乖、乖、丫头……立了什么功?”

    “嗯……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

    沉默了一会儿,校长咳嗽道:“她说如果我敢提前告诉你,就拿剪刀剪光我的胡子……”

    “那您不正好可以把它们粘在那日渐荒芜的头上么……”我很不怕死地提议。

    “你这小子……”电话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好像校长气得手都抖了。

    “埃娜怎么样了?”

    “今天阿兰陪我出去,她就带着二百五十一号去生态平衡研究所转了一圈,回来后二百五十一号被沙虫吓到抖得吃不下东西,眼下她正哄着呢!”

    “沙虫?就是突然从沙里钻出来的好大好大的那种虫子?……她没事儿带二百五十一号去看那东西做什么?”那玩意儿别说二百五十一号,我看了都怕得慌。

    “好像说是要带它去看第一次和你见面的地方……谁知道连你第一次见的那只虫子也一起看到了……”

    “……”

    (“您说了这么半天,该轮到我了吧!”、“喂喂,我们可是在谈正事儿……”、“放手啦!我这边更重要!您真正的正事儿在桌子上呢,好大一堆!”……)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埃娜和校长的争执声。

    “羽!二百五十一号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一点儿东西,这可怎么办啊?”

    听着埃娜哭兮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心中一暖的我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急死了!”

    “这有什么好急的?正好让那家伙减肥嘛!天天大鱼大肉,到时候肥得把床都压塌了怎么办?”

    “可它正在成长啊!”

    “我倒觉得它永远那么大点儿更好……”

    “你怎么跟暗月枫那家伙一个德行啊,一点正经都没有!”埃娜急得好像真哭出来了。

    “我……我错了……”想不到我居然堕落到了暗月枫那个档次,渐愧啊!

    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我突发奇想,“要不,你给它讲故事吧,比如白雪公主、哈利波特之类的,转移开它的注意力,可能会好点。

    “咦?它能听懂么?”

    “应该……能吧……”记忆中每次阿源和我谈及校内校外的奇闻轶事、八卦新闻,它都会在旁边露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又好言劝慰了半天,埃娜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对着厚厚的考试大纲苦读至半夜,稍觉困倦的我走到窗台,趁着凉爽的晚风闭目调息片刻,便又神采奕奕地准备再次投入复习。

    “你……你啥时侯进来的?!”我瞪着正大模大样坐在书桌旁,悠闲哼着歌的龙吟瑶。

    “就刚才啊!”

    “喂,你好歹也敲一下门,行不行?万一我刚洗澡出来怎么办?”

    “大家都这么熟,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瞪了我一眼,用脚点了点身前的椅子,“坐。”

    坐下来的我看着她那两条几乎与我视线平行的修长**,以及相内若隐若现的内裤,不自觉就用上了敬语,“三更半夜,您突然造访……有、有何贵干?”

    “我怕你会对璐娜图谋不轨,所以才来临时抽检的……喂,你这色狼在看什么地方!”她气得抬脚踢了我一下。

    “谁让你非要坐那么高的,还偏偏就在我眼前晃……”照阿呆的话来说,送到嘴边的肉不吃可是会遭天谴的!

    “哼,稍微一试就原形毕露,果然不能把璐娜交给你这种人。”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却仅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完全没有当个淑女的自觉。

    “……”看着她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款款交叠的滑嫩**毫无掩饰地完全展现在我眼前,我下意识地捏住鼻子,扭开了头。

    “嗒,这是我们这次演唱会的剧本,你先好好看一下,别到时候跟个傻子似地问东问西被人笑话。

    “剧本?开演唱会要剧本干什么?”我好奇地接过那个没有封面的装订本。

    “这是某演艺集团委托给我的宣传项目,他们那个智障总裁最近突然神经搭错线,说是为了复兴古代文艺,准备推出这部歌剧的改编电影,还想让我在演唱会上节选几段为他们提前造势。可就凭他们旗下那些个只会拍搞笑灾难片和弱智肥皂剧的导演,这哪里是什么复兴文艺,分明是在**艺术嘛!……”她说到这里,无限悲哀地叹了口气,“可因为是老关系户了,再加上委托金丰厚,所以我们这边也不太好意思拒绝……”

    我恍然大悟,“因此你才特地跑到天堂岛上去看那两部歌剧的?”

    “是啊,从没唱过歌剧,连临阵磨枪都无从磨起,也只能借鉴前人的了。尤其是这种爱情戏,要很投入才能打动观众……唉,我现在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我看着她突然一副愁眉不展的苦闷模样,活像只风雨夜里在街头流浪的小猫,不但完全没有了以往那盛气凌人的架势,还显得分外娇弱楚楚可怜……心弦微微一颤,已不由自主地安慰道:“那……我能帮你什么忙么?”

    “能!当然能了!”她忙不迭地点着头,翻开我手中的剧本,兴奋地说:“你帮我对台词就好。”

    “……喂喂,我只是随口一罢了,哪儿有工夫陪你对什么台词啊?”

    看着她突然又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哈巴狗儿般可怜兮兮地盯着我,实在无法招架的我只得长叹口气,“好吧,不过最多半个小时,我这边也是很忙的……”

第六章 上

    匆匆略读完通篇剧本后,我不禁惊叹如此一部萝莉养成作品居然也能成为经典歌剧……如今世人的欣赏水平,真是越发的了不得了。

    不过单就剧情而论,倒也的确是引人入胜……

    卡利姆公国的老国王因长期沉湎女色,暴病身亡,而年轻有为的王子与其王妃也在一场空难中相继殒命,于是只能让年仅八岁的王孙摩兰仓促继位。

    得知这一消息后,世代负责守护卡利姆公国的“隐剑派”传人——隐士欧达利深恐摩兰将来也会像他祖父那般成为一个沉迷美色不理政务的国君,便从盛产美女的邻邦一位着名公爵家里偷来了他们刚出生的女儿席琳,想将她培养成一位出色的王妃,好辅佐日后的摩兰……

    “这种剧情居然也能公演?!这分明是在教唆人们犯罪啊!”

    “少废话,快点给我看!”看着表的龙吟瑶,一拳砸在我后脑勺上。

    ……十五年后,当年的那名女婴已经出落成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少女,并在隐士欧达利悉心的栽培下,学会了各种辅国之策与交际手段,还习得了一身精湛的剑术。

    为了考验她能否成为一位合格的王妃,欧达利便让她女扮男装去邻国首都参加三年一度的市长选拨。

    博古通今,文武全才的席琳凭藉着才辨无双、感人肺腑的口才和恢宏大度风华绝代的气质,折服了在场的所有观众,又在前任市长儿子的公然挑衅下,牛刀小试地用隐剑派剑术击溃了一群想当众羞辱她的流氓无赖……

    “共和体制与封建帝制共存,世袭制与选举制齐飞……这到底是哪个年代的畸形社会啊!”

    “都说了是架空小说,架空小说!你没看过小说是不是?再废话一句,小心我勒死你!”身后的龙吟瑶卡住我的脖子,威胁道。

    ……德才兼备并使万民归心的席琳,顺利获选下任市长后,随即获得了邻国国王的接见。

    在庆祝荣任首都市长的晚宴上,不但被艳冠群芳的公主一见钟情,更被年轻英俊的王子从其绝美动人的舞步中发现了她真正的身份……

    为了摆脱公主和王子两方面的热烈追求,不胜其扰的席琳只能诈作暴病身亡,并在数十万人为其举行的隆重葬礼中悄悄溜返家乡……

    “……”

    “你又想说啥?!”已狠狠勒住我脖子的龙吟瑶,气哼哼道。

    “!!……”我只是想说——璐娜,救命啊!

    眼见测试合格,隐士欧达利便带着席琳去觐见年近三十,英气迫人的国王摩兰。

    被席琳那国色天香的美丽姿容、不卑不亢机敏从容的优雅谈吐和兰心蕙质的高雅品格深深打动的摩兰,欣然接受了欧达利的提议,决定一个月后迎娶席琳为王妃。

    然而,就在举国上下一片欢腾之时,毫不死心的邻国王子却也闻风而至,又对席琳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并以死胁迫其与自己私奔回国。

    面对即将来临的盛大婚礼与誓死追求自己的邻国王子,左右为难的席琳成日里愁眉不展,完全失去了往日动人的神采。

    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向自己倾心已久的隐士欧达利,尽述衷肠……

    “噗……”我将刚吞进嗓子眼里的茶水一口气全喷在了龙吟瑶脸上……这奇峰突起得也太惊人了点吧!!

    “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对吧?”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啊!……”

    ……无奈于大义的前提下,隐士欧达利强忍着锥心的痛,断然拒绝了席琳的求爱,并为了断绝她的痴念,还假装为救出火灾中的一对母子而葬身火海……

    得知了消息的席琳悲痛欲绝,抱着欧达利的遗物——火灾现场的一柄长剑—哭得死去活来。

    为了完成欧达利的遗愿,她断然拒绝了邻国王子的求爱,并穿上了女侍们送来的华贵婚纱,准备嫁给那个她压根不爱的国王……

    岂料,已经爱她爱得无法自拨的邻国王子为了夺回她而不惜发动了战争。重兵压境下,摩兰国王拒绝了邻国使者的无理要求,宣布迎战。

    卡利姆公国顿时乱成一片,宁死不屈者有之,公然投敌者有之,无数曾宣誓效忠的王公大臣,甚至也与邻众各国暗通款曲,另谋生路……

    就在这两国大战一触即发之际,悲天悯人而又自感责任深重的席琳漏夜出城,只身一人赶到了邻国王子的大军前。

    面对着已为她如痴如狂的王子,她痛陈利弊厉声喝斥未果后,只得当众拔剑自刎,并化作一群金色的小鸟四散飞去。

    亲眼目睹深爱之人的香消玉殒,悲痛的王子终于蟠然醒悟,悔恨难当,下令退兵……

    “就这么……死了?!”我难以置信。

    “如果不出人意料,又怎能打动人心?”用我的袖子擦干净了脸的龙吟瑶,淡然道。

    一场几欲生灵涂炭的大战消弭于无形,卡利姆公国上下又陷入了一片哀悼准王妃的悲痛之中。

    然而,数天之后,在一个山明水秀的清幽山谷里,一群金色的小鸟飞到了正临渊垂钓的欧达利身前,并随着他流下的眼泪,重新汇聚成了本已自刎而亡的席琳……

    两人历尽劫难,相拥而泣,发誓将厮守一生,永不分离……

    好容易看完这部差点要了我小命的剧本,我啧啧惊叹:“哇!原来是神话故事啊!”“不,这是爱情的奇迹。”龙吟瑶倒是沉醉不已,拉着我的手道:“好了,还有十分钟,赶快来练习吧!”

    三分钟后……

    “喂!有点感情好不好?哪有你这样干巴巴地对台词的?根本一点想帮忙的诚意都没有啊!”

    “……”我极力想像着当时的情景,迫自己投入地念道:“无论你的出身是贫寒还是高贵,我都不在乎。就算让我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哪怕只是你的回眸一笑,我也会毫不吝惜。席琳,我对你的爱绝无虚假,就算是等到海枯石烂也不会有一丝改变,可是我无法忍受你去嫁给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

    “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佩里亚王子,也请你不要再做出这种有辱自己身份的举动。不值得,真的不值得……”让别人全情投入,自己却在照本宣科的龙吟瑶,笑嘻嘻地看着我。

    “不!为了你,一切都值得!难道你还不明白我是多么的爱你么?!”我做出横剑于颈的动作,“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就用我的鲜血来向你证明!”

    “不,千万别这样!”她走上前来,抓住了我的手,“你贵为一国的王子,怎么能如此轻率地舍弃自己的子民?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我不管!只要能得到你的爱,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她美目迷离,凑近了些,轻声道:“就算得到了,又能怎样?我还是要嫁给摩兰国王……”

    “只要你肯点头,我会用重金和新的贸易条例来换回你的自由!他绝不会拒绝我的!”

    她凑得更近了些,近得甚至让我感受到了她香暖的鼻息,只听她闭目轻声念道:“别傻了,金钱并不是万能的,好好保重,王子殿下……”

    “那我对你的爱呢?!难道我就这么让你不屑一顾?……小姐,小姐!别离开我啊,我的公主!求求你,我爱你啊!……”我念完这段,正想伸手去挽留要离我而去的“席琳”,却发现她已经轻轻地抱住了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轻*在我怀里,犹如缱绻在主人怀里的小猫般舒服得直叹了口气,细声呢喃着,“我绝不会离开你的……”

    我纳闷地瞅着剧本,“喂,这上面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吧……”

    “闭嘴!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她狠狠踩了我一脚。

    “呜!……你……”

    “那就搂住我,再把刚才那段念一遍!好不容易终于找到点感觉,全被你这一下破坏掉了!”

    “可你这感觉好像找反了吧?……呜!!别、别踩了……遵命!女王陛下!”

    我痛得龄牙咧嘴,正要依言搂住她重复刚才那段,里间的房门却“咿呀”一声打开了。

    睡眼惺松的璐娜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匆忙分开来的我们,口齿不清地道:“你们在吵什么啊?”

    “对台词呢!”我举着剧本冲她晃了晃,“吵到你了?”

    “嗯……没有,你们继续吧,我只是饿醒了……”璐娜揉着肚子,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

    不知为何耳根都仿佛红透了的龙吟瑶,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剧本,连头都不敢抬地匆匆说了句,“唔唔,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继续哦!”说完便一溜烟儿地逃出了门去。

    “……明天?……喂!我什么时侯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埃娜便打来了电话。

    “我们刚刚与马兰取得了联系,他已经让手下暂时撤销了即将对赫氏发动的恐怖袭击。”埃娜仿佛惊魂未定地紧张道:“原来他的手下们早已包围了整个赫氏,而我们居然一无所知。不过因为他现在正与几个黑道家族秘密谈判,暂时脱不开身,所以这几天恐怕是无法去接璐娜了。”

    “那要不要我亲自把璐娜送过去?”

    “不行不行。现在你们只要一离开梅丽雅一肯定就会遭到袭击的!根据情报,梅凯尔早已得到了消息,昨晚他还想让人偷偷接梅丽雅回去呢,不过被她身边一位武艺卓绝的女保镖给赶跑了……”

    “……”陆云清那师妹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不过来的人应该不可能是斐湘龙或她认识的人。

    “可这么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马兰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接他女儿?”

    “唔……应该下周末左右。我们也跟他说了我们的难处,他说只要我们能保证他女儿的安全,就绝不会再攻击我们。”

    “你没告诉他主使者是谁么?他真敢攻击赫氏,就不怕所有白道群起攻之?”

    “说了,但是我们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恐怕就连璐娜本人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埃娜叹了口气,“唯一能确认的就是绝非仇家伺机寻衅,因为天堂岛上黑道可吃不开……”

    这点自然毋庸置疑,天堂岛上高手如云,再加上政F军的严密监视,黑道敢动根手指头,只怕都会被打得要跳海逃命。

    “……但剩下的也就只有白道的高手、正经的大联盟和政F了,所以马兰对继续追查主谋的态度也很谨慎小心,不敢轻举妄动。其实就算确认是梅凯尔干的,只怕他也无能为力,能让政F默认他的存在,已经是他现今所能努力到的极限了。”

    “是啊,就算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呢?”我叹了口气,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二百五十一号怎样了?还是吃不下东西?”

    “不会啊,你说的方法真的很管用呢!”一提到二百五十一号,语气沉重的埃娜立刻笑了起来,“我刚给它讲了一个故事,它就不再害怕了……只是,它对故事的取向似乎有点问题……”

    “嗯?什么问题?难道它喜欢同性恋的故事?”吃牛肉也能吃成同性恋?抑或是老待在男生寝室的缘故?

    “不不不……比如我给它讲勇者斗恶岁它的故事,当听到公主被恶龙抢走时,它就显得非常兴奋,上蹿下跳的,抱都抱不住;可最后听到王子把恶龙杀了,救出了公主,它又显得无比气愤,还把枕头都撕破了……”

    “而如果故事里没有龙的话,它就一点兴趣都没有,直到听我讲完都没有反应……真的好奇怪。还好我对于龙的故事知道得颇多,尤其是龙族战争,当我讲到蓝龙公主和主角们并肩作战的时候,它就一副非常沉醉的样子,两眼呆呆出神的,似乎很向往呢……”

    埃娜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吃吃笑道:“后来我讲到蓝龙公主被魔法师的冰矛射中心脏而死,它似平非常伤心,呜呜地叫了好久,那样子真是可爱得要命。”

    我会心一笑,无奈摇头,“太惯着它了,你自己也有一堆事儿要处理,注意休息吧,不用刻意陪它。”

    “唔唔……”埃娜乖乖地答应着,却又有点舍不得地说:“小孩子嘛,只要不闹,还是尽量带在身边的好……”

第六章 下

    “别看书了!过来陪我玩牌吧……二十一点,输一次,弹一下鼻头。”才早上八点多,璐娜就在床上无聊地喊了起来。

    “没空……”我专心致志地写着附录的习题。

    五分钟后……

    “真无聊……那输一次打一下**如何?”她凑到我身边拽着我。

    “真的不行,我下周要考试……”我一边对着答案一边推开她。

    又五分钟后……

    “那……输一次脱一件衣服好不好?我可比你穿得少哦……”她脸红扑扑地看着我,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诱惑。

    “你就不怕你老爸杀了我?”我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这又有什么?我以前在寝室也经常这么和凯米玩的……”她撅着嘴道:“再说了……你救我出来的时侯,不早就看光了么?”

    “……大小姐,乱说话可是会出人命的……您当时明明穿着衣服的啊!”

    好在“善解人意”的诗藤蕊带着梅丽雅及时赶来救场,不然我真可能会被这个任性的大小姐给折磨得死无全尸。

    “啊哈哈!我又赢了!”卧室里再次传来璐娜手舞足蹈的声音,“快脱快脱!忸忸怩怩地干什么?又没人看见……”

    “璐娜,你是不是作弊了啊!”梅丽雅娇填道:“怎么可能连着二十一点啊!”

    “啧啧啧,看来为了让你脱光,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呢!”璐娜色眯眯地笑道:“可见我们万能的主果然是个正常的男人,阿门……”

    同样身为一位正常男性的我,忍着喷鼻血的冲动,继续艰难地写着习题……

    “不来了,再脱下去真不剩什么了。”梅丽雅带着哭腔惨哼着,“换个玩法好不好?”

    “嗯,那这样吧……”璐娜的声音小了下去,喁喁低语了些什么,几个女生顿时笑成一片。

    “这……不太好吧……”诗藤蕊小声问。

    “又不是真的……”璐娜的声音再次小了下去。

    我闻言松了口气,检查了一不刚才她们打牌时所作的答案……天……简直是惨不忍睹,唯一写对的只有题号而已……

    过了一会儿,突听卧室里传来璐娜和诗藤蕊的齐声凉呼:“不要啊!阿雅!!千万别冲动!!”

    “别拦着我!都被你们这样羞辱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梅丽雅大声叫道。

    接着,就听到窗帘和窗户被拉开的声音,以及几个女生拉拽抢夺之声……

    “我们只是开玩笑啊!你千万别当真!”

    “别拦着我!”梅丽雅哭着道:“哪有你们这样的,有这么开玩笑的么?……”

    我紧张地别过头去,侧耳倾听。璐娜那丫头该不会是赌得太狠了,把梅丽雅强行扒光还拍了裸照……不,不可能吧?!

    “我们真的没别的意思……”

    “别过来!再过来,我真跳下去了!”

    “好好好……你……你千万小心点……”诗藤蕊小心翼翼道。

    突然听见梅丽雅尖叫一声,那声音竟越来越小,似平真的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我一个机灵站起身来,还未等冲到门口,就听璐娜花容失色地哭着大叫:“龙羽大哥!救命啊!!”

    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卧室对面敞开的窗台上遗落着一只拖鞋,急涌而入的风将窗帘吹得猎猎作响,而一旁的璐娜和诗藤蕊都目光呆滞地瞪着空荡荡的窗口……

    “你们疯了!”我急忙探出窗外,才发现这里是一百多层的高楼,下面雾气缭绕,什么都看不清,“她真跳下去了?你们都不拦着她?!”

    我急得满额冷汗,迈腿就要跟着往下跳。

    “她刚才没穿衣服,我们也以为她只是吓唬我们……”璐娜一把拉住我,递上两件看似是从梅丽雅身上脱下来的内衣,哭着道:“不管她是不是活着,你都要第一时间给她穿上,不然……不然……”

    顿时急得都要自杀的我,一把接过还带着微温的内衣,想都没想地就跳了下去……

    当晚六点,戴着墨镜从排练场回来的龙吟瑶,敲开了我的房门。

    “恭喜啊!”她摘下了墨镜,满脸嘲弄地递过来一份晚报,讥讽地道:“内衣贼酒店跳楼逃生,谎称女友失足自杀……龙大人,您拿着女式内衣满街乱跑的英勇身姿现在已经满城皆知,这靓仔色狼的名头之响亮,当真是无远弗界了啊!要不要我再帮你宣传一下你的邮箱地址,好让那些仰慕你的女孩们有个宣泄爱意的出口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被我齐整整点了穴在餐桌旁正襟危坐的三位大小姐,面无表情地淡淡问了句,“说吧,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龙羽大哥……我……我们错了……”梅丽雅老老实实地低头认着错。

    “我们也没想到会闹这么大的……”诗藤蕊也低着头,小声嗫嚅着。

    “谁让你真跳下去的,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坐电梯呢,白痴!”死性不改的璐娜毫不在乎地瞪着我。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龙吟瑶诧异地看着那三位“女囚”,“她们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你自己去问她们吧……”我头痛地继续对着那已惨绝人寰的答案。唉,若再这么折腾

    下去,等级考试估计八成是没戏了……

    数分钟后,已美倒在梅丽雅怀里的龙吟瑶,浑身颤抖地指着我,再次确认,“他……他真就想都没想地跳下去了?!哈哈哈哈……”

    她边笑边捂着肚子不住呻吟,就差没满地打滚了。

    “是啊,手里还拿着梅丽雅那新鲜**,刚刚出炉的内衣呢……”璐娜得意洋洋,若不是被我点了穴,估计还能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地演示一番。

    “你、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同情心啊!”我浑身发抖地指着这两个女流氓。

    “我们当时真……真的没想到你就那么跳下去了……”诗藤蕊依旧嗫嚅着道:“毕竟那种高度,连我师兄都未必能保证毫发无伤……”

    只有梅丽雅满脸通红地一言未发,不住拿眼睛小心翼翼地偷偷瞅我。一场闹剧过后,几个女生都开始大声喊饿。

    “……干出这种事情,居然还好意思让我给你们做饭?”我放下酒店内线电话,瞪着她们道:“你们刚才真的有在认真反省么?”

    “我们也很想尽绵薄之力聊表歉意,无奈现在浑身酸麻,力不从心啊!”璐娜晃着发麻的胳膊和腿做无辜状,“再说酒店的饭菜根本不合我的胃口,还是你做的好吃嘛!”

    “你还会做菜?”瞪着我的龙吟瑶,露出一副看到上帝般的表情。

    我咳嗽两声,谦逊地说:“啊!比我那个表弟可能稍强一些吧……”

    难得有人主动夸奖我的厨艺,自然要把握机会好好实践一番。虽然酒店内禁止私自烹饪,可一听说是龙吟瑶小姐的要求,不但不再追究,反而还将烹饪炊具和各色新鲜食材主动送了过来。

    一番刻意卖弄之后,十数盘色香味俱全的大菜便闪亮登场,吃得众女啧啧惊叹,你抢我夺。看来只要我不再弄出那种超人类口感的绝杀菜系……还是满受人欢迎的嘛!

    “龙羽大哥,你怎么不吃?”诗藤蕊好奇道:“还在生气么?”

    梅丽雅见状赶忙停下筷子,低头一副“我又错了”的忏悔模样。

    “没,刚才试吃的时候就快吃饱了。”其实我只是怕吃太饱会影响脑部血液流量。

    “哎呀!没有酒怎么行?”都吃到一半了,龙吟瑶才仿佛刚想起来般拍着桌子道:“难得有这么好的下酒菜,大家又这么齐,不喝酒助兴就太浪费了。”

    “好啊好啊!”众人又是一阵齐声欢呼。

    酒宴过后,杯盘狼藉……

    将醉倒的众女分送回房后,刚要投入学习的我却被一点醉意都没有的龙吟瑶一把拽住。

    “真的还要来?”看着她兴冲冲挥舞着的剧本,我浑身无力。

    “喂!这可是你主动说要帮忙的谈!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满脸嗔怪的她见我表情僵硬,赶忙讨好地诌媚着说:“就半个小时,很快很快的哦!龙羽大人,来嘛……”

    “……在您的心目中,也许从来就只把我当女儿看,可您又有什么权利要我把您当父亲看?……”念到一半,发觉不对的我抬头瞪着她,“喂……这性别是不是搞错了啊!”

    “那又怎么样,只要感觉找对了就行啊!”龙吟瑶懒洋洋地斜倚着沙发,笑看着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你就别在意这种小事儿了嘛!”

    我认命地继续念道:“……您说过,爱情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是无法让人掌控的生命之火。既然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可您为什么还要问我为何会爱上您呢?”

    “嗯,语气再硬咽些,再稍微激动点,还有,您改成你吧,这里用敬语总让我感觉怪怪的……”龙吟瑶随口插了一句,也低头念道:“因为你根本就不该爱上我。”

    我依言调整了一下语调,“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

    “过来,别离那么远。”突然打断的龙吟瑶冲我勾勾手指头,“这里你要冲上来抱住我恳求的。”

    我对着剧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到哪儿注明过这里会有如此激烈的举动,“等等,席琳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

    “我让你怎么演就怎么演,要找感觉的是我不是你耶!”她瞪着我,“你到底过不过来?”

    “……可这里分明还有一段:‘……我只求您能上来抱抱我,难道您连这一点恩惠都不肯施舍么?’”

    “哦?!”她惊异地翻到下一页,立刻又黠慧地笑笑,点着头,了然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啊!嗯,那你接着念吧!……”

    然而,当我再次念到“难道您连这一点恩惠都不肯施舍么”的时侯,原本应该转身离去的“欧达利”却在完全找反了感觉的龙吟瑶演绎下,突然轻盈地扑到了我怀里……

    就在我不停哭喊着“胆小鬼!吝啬鬼!我恨你!……”的叫骂声中,她却心醉神迷地紧搂着我,腻声道:“乖,别骂了,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你这么演,就不怕把编剧给气死?”我瞪着怀里的她,满头大汗。

    “上台的,是你还是我?再多嘴一句,小心我踩死你!”

    “……”

    “你这个只会破坏气氛的家伙,搂着我不知道啊?刚找到的感觉又被你搅坏了!罚你再把刚才那段念二十遍!”

    “是……女王陛下……”

    如果说三个女人是一部哭闹笑骂的轻松幽默剧的话,那四个女人……就绝对是一部让人随时心跳出轨的惊竦恐怖片了。

    正为了等级考试而奋力拚搏的我,不光白天要忍受着璐娜等三女的不断骚扰,晚上还要为从来没找对过感觉的龙吟瑶排练歌剧对白,就连深更半夜伏案苦读之时都要提防不知何时就会跑来抢走梅丽雅和璐娜的偷袭者……

    日子便在这无止尽的烦扰中从指缝间匆匆溜过,其间那一出出令人发指的闹剧偶尔回首起来,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否因为和偶像朝夕相对而兴奋到内分泌失常,还是其天生就如此的任性娇纵,从被绑架的恐惧中急速恢复过来的璐娜在众女的撑腰下愈发地胆大妄为起来,也越来越让人头痛难忍。

    终于,在第四天午后……

    “……老虎不发威,你真以为我是病猫么?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地狱的滋味儿!”我咬牙切齿地捏着璐娜纤嫩的脚掌,用运足真气的指尖轻轻撩拨着她滑腻的脚心。

    被我点了穴,躺在床上浑身抽搐得死去活来的璐娜,宁死不屈地狠狠叫嚣道:“书呆子!小流氓!你有种就让我笑死啊!你以为我们蒂洛克尔家会有孬种么?!”

    在一旁嚓若寒蝉的梅丽雅和诗藤蕊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只是满脸通红地看着在床上又哭又笑浑身直抖的璐娜。

    “你到底把我的书都藏哪儿了?!”

    “就不给!就不给!谁让你连陪我们解闷的时间都不给!”

    又是一道暖寒交加的真气催逼上去,嘴硬的璐娜顿时语不成声,死咬着下唇,星眸半闭地抽搐不已。

    片刻之后,实在熬不住的她突然腰肢猛抖了几下,接着语带硬咽,绵软无力地抽泣道:“……小混蛋……死龙羽……色狼……恶棍……你、你弄死我好了……”

    “你到底说是不说?”看着她这副香汗淋漓气若游丝的模样,我乘胜追击地继续挠道。

    “放手……我说……我说……”已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璐娜,终于举起了白旗。

    我悻悻然地停了手,她又呜呜咽咽地哭了小半晌,稍稍缓过气来后,才红晕满领地喘息道:“在……在洗手间的水槽下面……”经此一役发狠扬威后,这三个无法无天的女生才终于老实子小半天……

    然而,仅仅只是过了一晚,这帮不长记性的丫头就又故态复萌,兴风作浪起来。

    第二天晌午,当我从隔壁空房的浴室里一身舒泰地沐浴出来后……

    “说!你们到底把我的衣服藏哪儿去了!”只穿着一件女式浴衣的我,浑身发抖地瞪着那三位被我并排点在沙发上誓死如归的女流mang。我指着沙发对面已预约满了古今经典恐bu片的电视,恶狠狠地威胁道:“再不说,我就让你们看恐bu片看到死为止!”

    和这三个能把人逼疯的小魔nv比起来,连一向我行我素颐指气使到让人头痛的龙吟瑶都能被凸显得分外淑女。

    只可惜,这硕果仅存的一位“淑女”,也总是让人禁不住想仰天长叹……

    “我警告你哦,再在不该说话的时候给我出声,我就踩扁你!”

    这已经是她每次开始排练前必说的开场白了。

    数分钟后……

    不是我想说啊,只是……你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太小儿不宜了……”

    “你又想找踩了,是不是?”

    “咦?为什么每次你我的角色总是变来变去的?”我挠着头困惑不已,“你一个人要演那么多角色么?”“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这也是没办法啊!”龙吟瑶抬头看着天,十分认命地叹了口气。

    “那还真是辛苦呢,每个角色的感觉都不一样吧?”

    “是啊是啊!”她又小鸟依人般*到了我怀里,“所以天才如我者,也不得不反覆练习才行呢!”

    我肃然起敬,领首沉思道:“古人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的确要向你好好学习才是……”

    谁知她突然警惕地瞪着我,“学习什么?”

    “嗯?自然是你这种勤奋好学的精神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说泡niu……咳咳……啊!趁还有时间,再来复习一下刚才那段好了,就这么搂着我念吧!”“……你为啥总要这样才能找到感觉?”每当被她这么温xiang软玉地*在怀里,我就总有点心猿yi马。

    “少废话!天才当然是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

    偶尔师兄也会打来电话慰问,不过都是一些对我毫无用处的废话……“小子,还没把璐娜那丫头送回去?我们这边tuo荒亟需人手啊!阿日那小子暂时还帮不上忙,你快点回来吧!”

    “……”

    “小子,还没把璐娜那丫头送回去?今天宝石价格上涨了百分之十!你再不快点回来帮忙,钱就都要飞走了!”

    “……”“小子!!我今天和云清大丰shou啊!!七十五颗宝石卖了一百七十多万!不过云清那混dan忒不厚dao,我还有阿日那小子要yang,说了跟他73开,他非要64!你快点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82或者91了!”

    “…………”有时候,我也会像遛狗一样领着那三个小魔女去龙吟瑶的排练场散散心,毕竟总让她们待在客房里吵吵闹闹胡作非为然后再被我点成一排,也不是个事儿。看着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在场子里好奇地转来转去、问东问西,难得片刻清闲的我不禁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深感自豪。

    不过,新的烦扰却又接踵而来……

    不知是否被龙吟瑶刻意嘱咐过,所有在场的员工都对我特别热情;而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总会让我听到一些关于龙吟瑶的小道消息。

    给我端来了冰茶和点心的助理甲广看着远处正在练声排舞的龙吟瑶,感叹道:“龙小姐对我们还真是体贴入微呢,不光薪酬比别家公司高三四倍,生病了会来亲自慰问,疲劳了会请人给我们按摩,甚至带我们去泡温泉,家里有事儿时还主动贴钱给我们救急。而且,这么大牌的明星,全世界都顶儿尖儿的,却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每次和我们在一起总是谈笑风生的,什么话题都可以聊……唉,现如今,这么好的老板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啊!”

    “……你说的那个龙小姐,我认识么?”

    给我送来了咖啡和漫画的助理乙则悄声道:“我听说龙小姐曾偷偷捐赠了好几百万给残疾儿童救助基金会……而且媒体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这么菩萨心肠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对了,龙先生,你是龙小姐的什么亲戚么?”

    见我惊恐地摇头,她连忙略带歉意地笑笑,“也是啊,你们虽然都长得很好看,也非常般配,可的确是不太像。”

    还有两位趁着工作空档跑到我身边来小憩的助理丙和助理丁,也在一旁深怕我听不见般“小声”地议论着龙吟瑶……

    “嘿,你听说了么?上次几个黑道老大带几十个小弟来求龙小姐办演唱会,被龙小姐拒绝后恼羞成怒,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不知怎的倒地求饶起来了……”

    “怎么不知道,我当时可在场呢!还有啊,几个月前瀛海联盟会长的二儿子在演唱会上拿着价值几百万的宝石戒指向她求婚那次,场面可比你刚说的要恐怖多了!上万人的演唱会里一千多号人都是他们联盟的员工,一个劲儿地起着哄逼龙小姐答应,结果你猜怎么着?龙小姐就那么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帮起哄的混蛋就全都鸦雀无声了,连带那个二世祖也被吓得自己跌下台去……就上周,雪塔联盟会长儿子那次也是一样,你应该看到了吧?”

    “那次我在,真的好好笑。我还听说龙小姐经常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呢!对了,你看过蜘蛛人么?还有蝙蝠侠……”

    “嗯……”

    “听说那讲的就是龙小姐未出道前的故事……对了对了,还有X战警也是!”

    “哇!真的啊?!”

    见我“噗”的一声差点没笑倒在地,她们这才连忙转身急匆匆地赶回去工作。仿佛只是一眨眼间,便到了龙吟瑶举办演唱会的日子。细细想来,这日子过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当天晚上,大剧场里人山人海喧嚣震天的盛况自不必细表,就连璐娜、梅丽雅和诗藤蕊那三个女生也兴奋异常,在工作人员熙来攘往的后台嘻嘻哈哈地跑来跑去,直到被怕打扰到龙吟瑶休息的玛丽姐跳着脚喝斥了一番后才老实下来。

    正偷摸在角落里跟埃娜打电话询问马兰具体几点到的我,却被几名气喘吁吁找了我半栋楼的助理拉到了龙吟瑶的休息室。

    “你还抽烟?!”我瞪着正叼着根细长烟嘴的龙吟瑶,惊骇道:“不要嗓子了?”

    “这是润嗓子用的吸雾药筒……”斜坐在沙发上的她白了我一眼,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坐过来。”

    “怎么了?这种时侯叫我来,谁什么事儿?”

    “没……只是想再找找感觉……”她眷恋地趴在我怀里,像猫儿一般舒服地轻声哼哼着“不然等一下忘了,可就糟了呢……”

    我满头大汗地看着她,“你让那几名助理跑得快岔了气地找我来,就为了这事儿?!”

    “少废话!……给我安静点,等一下就要开演了……”她嗲嗲地娇哼着。

    一首清歌过后,万籁俱寂,风止云歇,连整个大地都仿佛停止了呼吸……

    过了足足半分钟,剧场里才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如潮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看着身旁连手都拍红了的梅丽雅,我纳闷道:“有这么好么?”

    见三个女生看怪物似地看着我,我才想起天龙吟对我起不了作用,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只是觉得好听……啊啊,也很动人啦,但还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果然是没心没肺……”璐娜瞪了我一眼。

    一旁的玛丽姐诧异道:“阿瑶今天好像很兴奋啊!以前从没见她唱这么好过,唱得连我都脸红心跳的,仿佛回到了初恋的时侯……”

    我瞅了一眼她脸上足有半寸厚的粉,张了张嘴,愣是没敢说话。

    对啊!认真回想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演唱会上如此悠闲地听龙吟瑶唱歌呢……以前不是临时有事,就是事发突然,以致于总是擦肩而过,没机会从头到尾完整地听上一曲。

    看着此刻舞台上在舞伴们众星捧月中正和着曲子轻歌曼舞的龙吟瑶,月貌花容,清丽妍雅,娉婷的舞姿曼妙绝伦,眼波流转,颦笑嫣然,娇羞妩媚得引人窒息……恍如雪山天池上一株出水芙蓉般,夺目的仙姿令天地失色、让日月无光,刹那间使我一阵怦然心动,竟不知魂归何处……

    又是一曲唱罢,连我都仿佛醉了……

    好半天,在山呼海啸的掌声中清醒过来的我,期待地问着玛丽姐,“对了,节选的歌剧什么时侯才能上演?”

    “天哪,唱得太好了,让我都忍不住快哭了,阿瑶真是越来越棒了……”捂着胸口激动了半天后,玛丽姐才抽空答道:“……最后的压轴曲前,三段节选,十一分钟的伴唱。”

    “伴唱?光唱?”

    却见她诧异地瞥了我一眼,“哪儿来的什么对白,又不是话剧。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歌剧啊?”

    见我满脸迷惑,梅丽雅轻声解释道:“龙羽大哥,正统歌剧全程都有音乐伴奏,自然不可能有对白了。”

    如遭雷殛的我想起这近两周来陪龙吟瑶浪费的无数心血、气力,顿觉眼前一黑,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第一章

    想来也是好笑,我居然会因为被美女骗吃了豆腐而气晕过去,还导致演唱会被迫暂停了近十分钟。

    据说在我晕倒后,众女七手八脚将我抬到了休息室,正商量着该用何种方法施救之时,刚结束一轮演唱的龙吟瑶也匆匆赶了过来。

    “龙姐姐当时真是剽悍,二话没说捏着你的鼻子就准备做人工呼吸……结果你恰好醒了过来,真是可惜啊!”璐娜惋惜地叹了口气。

    “龙羽大哥,你刚才吓死我们了。”梅丽雅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我,“我们还以为你遭到外星人的偷袭了呢!”

    “没有受伤,气血也很健旺。”正给我搭脉的诗藤蕊摇了摇头,“看来是受了什么惊吓,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事实,我只是被气晕了而已!

    “惊吓?”龙吟瑶纳闷地问我,“难道看见鬼了?”

    “没,只是在看你唱歌。”我扭头看向别处。

    “你……你……”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龙吟瑶气得浑身直抖,差点没一高跟鞋狠踩过来,“我的歌就那么难听?!您老人家的心脏还真是够娇贵的啊!”

    我反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说?没你这么玩人的!什么对台词,玛丽姐刚刚说歌剧里面根本没台词!”

    “对台词?”梅丽雅满脸迷惑地看着我们:“对什么台词?”

    刚才还几欲暴走的龙吟瑶霎时满脸红晕,咳嗽了两声,嗫嗫嚅儒地解释:“我我我……咳咳……只是想找一下歌剧中人物的代入感嘛!”

    就在此时,玛丽姐突然从门口探进身来,脸色惶急地叫道:“阿瑶!那几个临时代唱的,都已经开始被观众们喝倒彩了!我们这次没请什么特邀嘉宾,你再不出去,可真不好交代了!”

    “啊!我这就过去!”如蒙大赦的龙吟瑶拨脚就逃,边跑边冲我匆匆解释了句,“都说了天才也是需要启迪的嘛!”便看都不敢看我地跑了出去。

    老实说,现在要不是在开演唱会,我可是真会发火。虽说连日来总被璐娜等人联手捉弄,但她们至少摆明了车马,速战速决,甚至被罚后脸的表情都写着“我们就是要玩你,有种点死我们啊”,所以每次气归气,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一笑了之。而龙吟瑶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枉我以为她已洗已革面改邪归正,对她信任至斯,她却利用我的信任肆意妄为!难怪总让我念一些或软语倾诉、或苦苦哀求的对白,原来是趁机在公报私仇啊!不就是每次临走前没打招呼么,至于如此记恨至深?难得她还唯妙唯肖地装出一副勤勉严谨专心投入的模样,心计之深,直令人想要骂娘!亏我还跟个傻子般万分期待着自己的付出能有所回报,孰料竟只是成了她茶余饭后的笑料。

    大概是咬牙切齿间面目过于狰狞,吓得那三个小魔女纷纷夺路而逃,待我愤而起立,想要破口大骂之时,才发现屋子里早已空荡荡地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郁闷地长吐口气,却蓦地想起当日龙吟瑶哭泣的样子,语调硬咽、神情凄苦,浑身颤若羔羊般楚楚可怜,心念微微一动,怒火便不知不觉平息了几分。又想起每次她靠在我怀里时那副动情极深的模样,不禁又是一阵脸热心跳。待坐下身来,满眼已是龙吟瑶的一颦一笑,耳中依稀回响着她对台词时的嗔言痴语,更是让我呼吸急促脸领发烫。等好不容易定下心来,满腔的怒气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罢,就像师父对阿呆常说的那般——“幸亏老子胸襟之宽广有若圣人再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尔这次。如若再犯,他母亲的!就算你抱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跳崖也没用了!”

    当晚演唱会结束后,刚回到酒店的我,便意外地接到了暗月枫的电话。原来他已陪同马兰等一行人从赫氏飞抵这里的机场,就等着我带璐娜过去交差了。

    “这就要走了么?!”正和诗藤蕊抢着电视遥控器的璐抓一呆若木鸡地看着我,满脸猝不及防。

    “唔,你老爸正等着呢!快去跟阿瑶她们道个别,叨扰了人家这么久,好歹也要说点感谢的话再走。”我催促道。

    她却赖在沙发不肯起来,撒娇地嗲嗲哀求道:“龙羽大哥,你再把我劫持一次好了……人家……人家真的还不想回去嘛!”

    见我惊恐万状,她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忿忿骂道:“胆小鬼……算了,不难为你了。”

    来到龙吟瑶的客房门口,却见两个西装笔挺手持警棍的女助理正守在门外,见到我们,立刻殷勤告知:“龙小姐此刻正在梅丽雅小姐房内。”

    “咦?”我诧异地看着她们,“那你们守在这里干什么?”

    其中一名助理无奈地指了指正在酒店外面大肆喧闹的歌迷们,“我们是怕有歌迷趁乱闯进来抢东西。现在的歌迷都有点太疯狂了,次有一人竟伪装成酒店服务人员闯进龙小姐的房间,把她的私人物品洗劫一空,不但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统统被带走,就连内衣都没放过。”

    我听得直抹了把冷汗,“那还是歌迷么?那是变态!”璐娜故作天真地抬头望天道:“那他有没有从窗口跳下去,一路奔喊‘看到一个女孩跳下来了没’……”

    话音未落,见我冷冷地看着她的笑腰穴,立刻不服气地挺了挺腰,睥睨着我,“有种来啊!”

    “谁呀?”敲完门后,梅丽雅在门内莺声问道。

    “两位姐姐,我就要走了,特地来向你们辞行的。”璐娜语带悲怆地说着,还狠狠白了我一眼。

    “走?!”随着龙吟瑶一声惊呼,里面立时传来一阵桌椅器皿碰撞之声。

    接着,便听梅丽雅叫道:“不许动!还没画完呢!”

    紧接着,房门猛的打开,却见门后全身仅裹着一袭轻纱的龙吟瑶和我四目相对,整个宇宙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无声。

    当真肤如凝脂丰盈玉润,又如弱柳扶风般窈窕纤美,雪白滑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出淡雅柔美的莹莹光晕,美得令人窒息。好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还没等我感慨完呢,便在梅丽雅、璐娜和诗藤蕊“啊!!!!!!”的齐声尖叫中,被好几只手同时狠狠推拉了出去,门也再次“砰”地阻断了我那对艺术如饥似渴般的求知视线……

    好容易回过神来后,心脏仍然在霍霍狂跳的我不禁艰难地呼了口气,想不到以前在电脑欣赏美女**时的兴奋,居然还不及刚才的万分之一。

    等她们再次出来时,璐娜已是双目红肿,显然狠狠哭过一番。

    梅丽雅也珠泪凝腮神情凄楚,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轻声哄慰璐娜半晌,临了又悄悄对我道:“龙大哥,阿瑶让我告诉你,你答应过的事儿可千万别忘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也准备一道辞行,便点头道:“我这就进去跟她告别。”

    “你也要走?!”大惊失色的梅丽雅慌忙拽住我,“别别,现在还不能进去……龙大哥,难道你也有急事儿么?”

    “急事儿?”我瞅了一眼一旁的璐娜,猜到这应是她刚才的藉口,摇头道:“不,只是想顺路搭个便机罢了。”

    却见梅丽雅恍然之后却又神情落寞,黯然无语,似乎颇为不舍,我当下笑着安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你好好保重身体,以后大家相聚的日子多着呢。”

    梅丽雅乖乖点了点头,展颜强笑道:“是呢,我也真糊涂。”

    对她的身体状况略知一二的我也不敢多说,转开话题道:“既然不方便跟阿瑶直接告别,那就只能请你帮我转达了,就说……”

    还未说完,突听龙吟瑶在门内大喊:“龙羽!你要敢不遵守诺言,我就……我就……”

    突然“啪”的一声,似有一件硬物撞在门,又听她焦急地喊了句,“你听到没有?!”

    听到她少有的对我直呼其名、疾声喝问,三女相顾失色,还妄想能偷懒的我只得应了声,“是是,我听到了。”

    又想起给诗藤蕊她娘治病的火蛙正要着落在马兰身,我便转头问她道:“你也要送她么?”

    诗藤蕊含笑点头。

    三人挤出酒店门口汹涌的人潮,见到不光歌迷们群情激动声嘶呐喊,就连不少媒体记者也在不停地与酒店保安争得面红耳赤,看得我们挢舌不下,不由感叹龙吟瑶魅力之大,竟至于斯。

    当街拦住一辆计程车,三人并坐后排,驶往机场。

    当车门隔绝了外面如潮般汹涌的声浪后,坐在我们中间的璐娜捂胸庆幸道:“他们想见都见不到,我却和龙姐姐一起住了快两周呢,感觉真像是在做梦一样!而且,她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像个姐姐,亲切大方,还颇具威严,对某人更是恩威并施啊!”边说边扭头瞅着我,眉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

    一路不知在想什么的诗藤蕊突然道:“看到龙姐姐,就像看到了我娘一样,嗯,的确很亲切呢!”

    “像你娘?她才多大啊!”

    面对璐娜的大惊小怪,她但笑不语,我却知道她是指那二人相貌极似。当看到埃菲尔假扮的那个“璧馨”后,我也曾怀疑过她二人是否母女,因为龙吟瑶自幼便无父无母。不过,这念头也仅是一闪即逝,毕竟陆云清身手了得,连师兄也不逞多让,他师父只怕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方霸主,怎么可能会无端抛弃自己的女儿呢!

    此时虽已是半夜十二点多,可酒店外却依然被五颜六色的霓虹广告和路灯照得亮如白昼。当车拐出灯红酒绿壅塞繁忙的商业街,即将行宽敞的大路时,我不知为何心中蓦地涌起一阵极度的不安,体内寒星真气也突然蠢蠢欲动,心道了声不好,一把将璐娜拽入了怀里。

    “啊?!”璐娜惊呼未绝,却听“呲”的一声轻响,她身后的车窗连带前排座椅已被一道极细的白光斜贯而过,紧接着车前引擎爆出连串闷响,又“嘎嘎嘎”刺耳地叫了几声后便停止了运转。

    还未等车停下来,我已抱着璐娜跳出了车外。

    紧随其后的诗藤蕊,惊呼道:“有人偷袭?”

    尚未踏实路面,我心中又是一动,知道第二波攻击即将袭至,却不知会射向何处,仓促间只得用身体将璐娜全身遮住,凝劲于背准备硬接。寒星真气甫一稍动,我立时察觉目标是位于我心脏前方的璐娜眉心,急忙带着她扭身侧避,岂料那白光迅快绝伦几逾闪电,仅容我堪堪避过要害,右肩霎时一麻,宛若被万斤巨锤狠狠砸中般震得我向前踉跄了两步。

    若不是有胸甲护身,只怕刚才我右肩已被贯穿,不过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光胸中气血翻涌抑闷欲呕,整条右臂也已酸麻得难以用力。却不知梅凯尔从哪里找来此等的狙击高手,刚刚若稍有差池,只怕我和璐娜均已命丧当场。

    不等第三波攻击袭至,我已展开身法带着璐娜疾避入大路旁的暗巷之中,待喘息稍定,却听璐娜在我怀里瓮声瓮气地憋声喊道:“放、放开,要死了!”

    这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双臂用力过度,连忙松手,却依然不敢让她离开我身边半步。

    璐娜满脸通红地急喘了几口气,才得空发问:“出、出什么事儿了?”

    “有人要杀你。”已抽出长剑在一旁警戒的诗藤蕊,沉声道。

    此时,我右胸闷痛难当,还不能发声说话,心念急转之下,知道若不解决那个狙击手,就别指望能活着到达机场,同时我也猜到,此刻梅凯尔必已派人暗中将梅丽雅保护了起来,不禁暗暗后悔刚才不该让诗藤蕊跟来。当下对诗藤蕊打了个手势,让她赶快带着璐娜隐蔽起来,我则去解决偷袭之人。

    她见我连吸气都痛得浑身发颤,犹豫道:“还是我去!”

    见我坚定地摇头,她也不再坚持,关切地说了句,“千万小心。”便拉着不知所措的璐娜躲进了巷内一栋公寓里。

    其实早在天堂岛,我便已清楚得知,诗藤蕊虽然天赋超卓,且身手剑法都颇为了得,但内力和临敌经验却远逊于我,不然也不至于每次如英勇的母鸡般护着璐娜和梅丽雅那两只尖叫不已的小鸡时,却被我虚晃两招便点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只小鸡鬼哭狼嚎般被我这老鹰追得满屋乱窜。有一次妄图反击时还被我顺手一带一指点在了某小鸡的屁股,气得璐娜捂着屁股直骂“你到底是哪伙儿的”。

    唉,玩乐之时的打闹虽做不得准,但也能窥得一二。而她之所以能侪身高手之列,倚仗的不过是手中那把古怪异常的冰炎剑。虽说年纪轻轻便有这身修为已极是难得——至少比刚进赫氏时的我强了不止百倍,日后的武功必不可限量——可面对这种远距离狙击高手,如今的她却只怕连自保都相当困难,更逞论退敌了。藉着巷内路灯难及的黑暗,我朝白光袭来的方向潜行而去。右肩虽还是气血凝塞隐隐作痛,但并未阻滞我的行动。摸出约五百多米,绕开了几幢阻碍视野的办公大厦后,攀楼顶的我望见前方四百米处一座百货商店顶楼,影影绰绰有七个形迹可疑的人正觅着我们消失的方向高伏低蹿而来。如此有恃无恐,竟连隐匿形迹都不屑为之,看来是相当的自信。不过,能在千米开外还有如此的准头和劲道,的确是足以傲视同群了。

    可看了几眼,我却发现这尾随而来的七人中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高手,诧异下心念微动,从楼下赶往他们前方必经之地,隐匿身形后让七颗飞羽流星贴地而出,埋伏在他们视线难及之处。

    几个呼吸间,那七人已鱼贯而至,我听着他们的呼吸和脚步声,更确定刚才那白光并非他们所为,毕竟他们中打头的两人身手虽强,却也仅是紫徽水平,就算近身直击也未必能让我退一步,草非还藏有什么超尖端的秘密武器不成?

    不容多想,七人已进入飞羽流星攻击范围,控一颗飞羽流星无声无息砸中最后一人的后脑,如此由后而前连中四人,当第一个被击晕者坠地发出声响之时,第五人也已被我如是击中。

    正当潜行在最前面的两人闻声愕然转头之时,五颗飞羽流星已齐轰而至,左二右三,一阵急攻下打得那二人措手不及,连续中招后踉跄后退。可惜我胸中气血不畅,无法灵活操纵,不然这一轮急攻应已放倒了他们。

    就在剩下的两颗流星正悄无声息地朝他们脑后袭去时,两道白光突然毫无征兆地自高空连闪而至,瞬间便将它们砸入脚下水泥板中。

    抬头循光看去,身旁五十米外一幢高约百米的大楼顶一黑衣劲装男子正手持一支银光粲然的长弓朝下俯瞰,他身后分左右各站有一名黑衣男子,其中一人朝我隐匿的位置指了一下,显然是发现了我。

    那持弓男子刚抬手要射,却被疾飚而至的我用左肘狠狠撞中下颌,顿时如被子弹击中的易开罐般斜飞至二十多米高的空中,另外两人也被带得趔趄而退惊呼出声,均未料到我竟能在瞬间掠过近百米的距离。

    从刚才左肘仿佛撞在巨石的感觉,我暗暗骇异,想不到这男子外家功夫竟如此强悍,不过下颌中了这一下后,再强的人即使不骨断筋折也要昏迷不醒了!

    岂料那人“砰”的一声重重落地后,紧接着便双手支地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骨节“卡卡”爆响的颈部,狠狠斜吐出口血痰,骂道:“猴崽子,活腻了?!”

    可他刚站起身来,却又晕晕乎乎地晃了两晃,幸亏旁边两人及时前扶住,才没又倒下去。

    我这才发现此人身材壮硕得惊人,足有两米五之高,旁边两人与他站在一起,就像是两个小孩般头顶只及他腰胯。

    只听左首那身材略肥的中年男子叫道:“三弟,没事儿?”

    另一边的瘦子却娘声娘气地捂着胸口道:“哎呀,吓死人家了。”

    见我左手抽出长剑凝神以待,那胖子皱眉道:“他就是刚才那个右肩中箭的小子?居然没死,真是奇怪。”

    那巨汉晃了晃脑袋,似乎终于清醒般站直了身子,瞪着双铜铃般的大眼朝我瞟了瞟,嘿然一笑,“他右手怕是不能动了,你们俩退开,且看我一个人做了他。”那瘦子嗲声哄他道:“别玩了~!先完成任务要紧嘛!”

    “也是。”那巨汉点了点头,抛掉手中的长弓,朝左手边的胖子伸手道:“斧子。”

    胖子双手合十,又运劲慢慢拉开,在我惊异的目光中一把造型古朴的巨型银斧自他双手中凭空浮现,而刚才那把长弓却已不知去向。

    那巨汉抄起银斧,深吸口气,浑身骨节如爆栗般一阵劈啪作响,身的衣服登时被盘根纠结的肌肉胀得鼓突起来,一股无形的巨压随之朝我迫体而来。

    却见那瘦子突然“啪”的一掌拍在巨汉右肋下,那巨汉应声而动,眨眼间银斧已挟带着风雷之声狠狠劈至我眼前,可转瞬后他又跃回了原位,右手银斧沉闷坠地,在水泥地面砸出了个坑来,却是手肘麻筋己被我长剑挑中。可惜他那一身横练的外功太强,没法趁势挑断他的手筋。

    “妈的,这小子速度太快!”那巨汉低吼了句,“老大,速战速决。”我不等他们出招,左手一招雪羽降尘挥洒而出,冰风雪雾中无数道银色螺旋剑气将他们尽数笼罩在内。却见那胖子手中银光一闪,地的银斧立时化作一面银色巨盾横在他们身前,待骤雨般的劲气交击声响过后,巨盾掩护下的三人竟是毫发无损,看得我眉头大皱。本想再夹一记绯冥神羽箭,可惜真气运转不便,硬是使不出来。

    “你嗝屁去了?居然还让他有空出手?”巨汉松开巨盾,指着我,冲那瘦子吼道。

    那瘦子脸一道红晕慢慢消退,喘了口气,摇头道:“哎呀,不行呢!看来这小子不吃人家那套,不然刚才三弟你也不至于砍不中他。”

    “嘿!”那巨汉倒吸了口凉气,冲我直骂道:“你还是人么?”

    见我不答话,他又转头对那胖子道:“难道是鬼?”

    “别胡扯,鬼会坐车救人么?~J生胖矛蹬了他一眼,低头沉思道:“现今极道中也没听说新冒出什么有名的人物啊!”

    接着他又抬头冲我问了句,“苏慕云是你什么人?”

    见我依旧不搭理,他皱眉道:“那卡泰巴斯涅夫呢?你别以为我们怕了你,只是不想和老朋伤了和气罢了。”

    此刻我已清楚他们并非梅凯尔派来的刺客,听这胖子所说,倒竟似黑道请来的……可惜此时依然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缓缓摇头。

    “这可奇了。”那胖子对巨汉道:“难道马兰还敢向白道求援不成?不是说这次是zengf动手绑人的么?”

    “老子怎么知道!”那巨汉白了他一眼,“负责收集情报的又不是我!废话那么多干嘛揍扁了再慢慢问!”

    那胖子叹了口气,冲我拱了拱手道:“小兄弟,你要是再不表明身份,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待了数秒,见我毫无反应,他扭头冲那瘦子道:“没法子了,来大的,反正佣金也是按大的来的。”

    “你们两个?”那瘦子问。

    “嗯,你的能力不是对他没用么!”

    “谁当头?”

    “我!我!”那巨汉忙不迭举手。

    胖子无奈道:“以速度压制速度倒也是个办法,开始!”

    一边运劲冲穴一边分心戒备的我,此刻已从他们刚才的攻击中大概掌握了其专精系别。

    那瘦子必然是精神系的专家,巨汉则是物理攻击的能手,而那胖子,很可能是位深藏不露的土系召唤师。师父曾说过,土系召唤魔法比较偏门,有些法术甚至压根不能直接伤敌,只是专注于辅助,但却能让同伴的实力以几何方式倍增,看来这胖子就是个专司辅助的角色,而且他变出的武器威力之强,从刚才那长弓千米外的强悍杀伤力便可得知,却不知眼下他们又要采取什么方式攻击。

    那瘦子搓了搓手,哼哼唧唧地低声念叨了两句,突然左手握住了巨汉的右手,那巨汉浑身霎时紫电萦绕呲呲作响,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紧接着,巨汉暴喝一声,举起紫光乍泄的左手往胖子头顶狠狠拍落,“噗”的一声轻响,那胖子仿佛化作空气般随手消失不见。

    骇之中,那巨汉周身紫电突然银光暴射,瞬间化作数十件银色轻甲护住他全身各处关节和要害,左手小臂箍着个一尺见方的圆盾,双手都戴着镶有半尺长锋锐钢爪的拳套。就见他对我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银色罡风呼啸而来。

第二章

    自打出生至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诡异的战斗技巧。

    遍寻记忆中师父的教诲语录,也没有与此相关的丝毫线索。而且,就算是那巨汉与胖子融合为一体,可他们合体后的身体不但没有变大,反而似乎缩小了一圈,但力量和速度却是成倍递增!

    刚才那巨汉未合体前所展现出的速度就已经让我吃惊不小——如此巨大的身体居然能瞬间飚出近半倍音速,那强大的爆发力简直令人难以想像。而如今,他更是快得几乎接近了音速,若不是寒星真气比他更快,只怕我已经被串在他那锋利无比的钢爪了。

    那巨汉一击不中,一个急停后又“咚”的一声如炮弹般朝侧向闪开的我追了过来,我也随之足下发力狂奔,带着他就这般一前一后只间隔五米左右的距离在大厦顶部绕开了。

    狂风刮面中,我一边凝气冲穴,一边足下不停,他也在后追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片水泥砖夹带风声射至眼前,我挥剑挑开,忽觉足下一空,刚刚算好落脚的水泥砖竟已不知去向,一个趔趄下心知是那瘦子捣的鬼,左脚瞬间向前踢出,但听得后面罡风猛的逼近,不得不咬牙强提了口真气,右脚反踢向朝后心狠砸过来的铁拳。

    顷刻间,一股巨力贯足而至,震得我浑身僵麻,借力跃出时,但觉眼前倏然一花,风压骤剧,再看清时险些没飞出大厦外去。此时,右胸一阵胀痛,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口血来,窒闷的胸口顿时一片清凉,被阻塞的穴道竟然通了七八分。

    左手长剑略一点地,我倏地停在大厦边沿,向着正朝我疾追而来的那银色巨汉微微一笑,深吸口气猛的提升功力,左腕微晃间,两记绯冥神羽箭霎时呼啸而出。

    那巨汉刚擎起圆盾想要硬挡,突然银光暴闪,瞬间化作两道人影左右乍分开来,竟正好避过了两记绯冥神羽箭。

    却听左首踉跄倒地的胖子狠狠朝右边正纳闷挠头的巨汉骂道:“不要命了?!这都看不出来么!”

    我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又是一记绯冥神羽箭射向那胖子,他“妈呀”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瞬间蹿出去七八米远,却依然被如影随形般划出一道弧线的绯冥神羽箭射中右臂。我暗叹一声,当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若是经络无碍,这一下就能要他的命了。不过,绯冥神羽箭附带的冰炎气劲能让人在无止尽的美梦中内息暴走而亡,就算他侥幸不死,只怕这一身武功也要废了。

    却见那胖子左手银光一闪,变出把利刃猛的齐肩砍断右臂,追前来的瘦子迅速捡起胖子的右臂,深吸口气,双手用力催逼,一道红色冰雾登时从断臂的中箭处喷射出来。接着,他又在断臂切口和胖子的右肩伤处抹一层淡淡金光,将断臂接合后,从胖子左手接过一根穿着银线的针对着接缝一阵密密匝匝地疾缝,眨眼间便又将那条断臂完好无损地接了回去。

    刚才那瘦子的双手如蜂舞萤绕般快得看不清,拾臂、逼伤、接臂,一气呵成,短短数秒内便完成了如此复杂的手术,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待那胖子转动右臂活动两下站起身来,我才醒悟错过了最佳的偷袭时间。而那巨汉也同我一般对着那二人怔怔发呆,神情颇为紧张,直到见胖子站起身来才长长松了口气。

    待察毕伤势,那胖子冲我微施一礼道:“承让承让。”

    我面一热,也不说破,只是衷心感叹:“精彩精彩。”

    “先停手!”他对另一边蠢蠢欲动蓄势待发的巨汉喊了声,又冲我恭敬道:“神恋派销声匿迹三十载,竟又出了个小兄弟这般的杰出人才,当真是武林之福……敢问罗特罗大人可是你师父?”

    倘若不是经历过暗月枫那独步天下无孔不入的马屁神功特训,只怕我刚才就已被他这番奉承给捧晕了!轻轻抹去嘴角的血沫,我摇头道:“是我师兄。”

    三人齐声惊呼,那胖子更是夸张得连连举袖抹汗,神态更是谦恭,“罗大人武功超卓,义薄云天,好生令人景仰,想不到你竟是他师弟,怪不得,怪不得……不过,你怎会与马兰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呢?”

    我愕然一愣,尚未开口,又听那瘦子阴阳怪气地介面道:“罗大人虽是英雄好汉,却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七十年前,你师兄杀了家师,今日正该让我们讨回点利息了!”

    我瞪着他们,“七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们不找我师兄报仇,却等到现在来找我报?”

    “没办法,我们有能力报仇的时侯,你师兄已经归隐了。”那瘦子哀叹道。

    我“哦”了一声,顺口问道:“你们师父干了些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儿,总不会是平白无故被我师兄杀了?”

    那巨汉老实答道:“也不过就是帮人贩卖人口、走私毒品、偶尔逛逛窑子、杀几个不讲义气的奸细之类的。虽说总对我们拳脚相加还不给饭吃,但跟别人比起来算很不错了。”

    我听得哭笑不得,却又对他们那个师父产生了莫名的兴趣,人品姑且不论,但看他竟能调教出这三个武功流派截然不同的徒弟,就足见其高明之处,不由好奇道:“看你们的身手,你们师父也一定相当了得!他精通何种系别,是魔法还是……”

    那胖子忙汗颜道:“家师武功低微,实在不足一晒,说是被罗大人杀的,其实也不过是罗大人的手下动的手罢了。只是我们实在不知到底是何人杀的,只好算在罗大人身了。”

    我更加惊奇,“他武功低微?那怎么能教出你们三个来的?”

    胖子答道:“家师只是教了我们些偷鸡摸狗赌钱出千的散手,并没有传我们什么武功。”

    “那你们这身武功又是谁教的?”我纳闷道:“总不会无师自通?”

    三人相顾无语,似是不知该如何做答。

    好半天后,那瘦子才期期艾艾道:“是神……神仙教的啦!”

    “神仙?!”

    见我莫名其妙,那胖子解释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当时家师死后,我们三个无依无靠流落街头,突然在一个夏天的晚同时梦见有一奇人教我们武功,连续教了一月有余,又突然不再出现。他在梦中只传我们一些心法、口诀,顺带演示招式,而且每个人被传授的口诀和招式都截然不同。不过说来也怪,我们醒来之后竟仿佛背了几千遍般想忘都忘不掉,梦中的每一个细节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巨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太奇怪了。他从未见过我吃饭,却能知道我一顿饭要吃七八碗才能饱,还算出我十八岁会大病一场,就连二哥三十岁时会被喜欢的妞儿甩掉,他也算得一丝不差。”

    那胖子脸一红,打断他道:“尽说些不相干的干什么?”

    那瘦子突然一拍额,嗤声惊呼道:“哎呀!人家想起来了!那位神仙还曾千叮咛万嘱咐过我们一件事儿的,难道说的就是这位小兄弟?!”

    “什么?”我大吃一惊,“还说过我的事情?”

    “嗯,让人家算算……他说我八十岁的时侯,会碰到一名少年……人家今年正好八十了”那瘦子高兴得直拍手。

    “对啊对啊!他说的就是今年!”胖子和巨汉同时叫道。

    那巨汉歪头瞅着我道:“不过他说那位少年有双重身份,有时戴面具,有时不戴……会不会说的是刚才那个女娃?”

    “他能男女都不分么?少年少年,自然是男的了!要是女的,就该说是处女了!”胖子白了他一眼,又扭头问我道:“小兄弟,你戴面具么?”

    “算是!”我心下更是骇异,却又怕他们骗我,不动声色道:“那他还说了些什么?”

    那胖子突然狞笑一声,“他说—要我们杀了你。”

    悚然一惊间,就听那巨汉邪邪笑道:“算你倒霉,今天撞在我们手。那人说了,只要我们三人合体,必能取尔狗命!”

    那瘦子也附和般咯咯怪笑,“他还说,杀了你,我们就能获得神奇的力量,无论是想飞天遁地还是长生不老,都无所不能。哎呀呀,人家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呢!”

    “胡扯!哪儿有那种事!”我呸了声,“飞天遁地?你们还真信啊?”

    “我们信!”

    那三人异口同声,气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要年轻貌美!”那瘦子羞羞答答。

    “我要英俊潇洒!”那巨汉眉开眼笑。

    “我要金枪不倒!!!”那胖子仰天长嚎。

    “都他妈闭嘴!你们以为我是阿拉丁神灯么?

    那三人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垂涎欲滴……仿佛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个白白胖胖鲜嫩多汁的人参娃娃,那一个比一个更加猥亵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透射出炽烈急迫的**——这眼神我太熟悉了,就跟当初武斗场里那群一边喊着要废了我的武功,又一边流着口水对我咧嘴傻笑的老富婆们一样……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遏制住差点想逃跑的冲动,我长剑斜引,手腕微抖,一招绯冥神羽箭射向那胖子。

    既然你们想找死,也别怪我无情了!

    说时迟那时快,“轰”的一声巨响,三人脚下的水泥板四散炸裂,石块纷飞砖屑四溅中,绯冥神羽箭瞬间穿透那胖子的身形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而那三人却纹丝不动,依然色眯眯地看着我……

    陡然醒悟过来时,头顶月色忽然一暗,周身寒星真气也同时剧震欲爆,瞬息间我已急退出百米开外,在灯影阑珊的城市夜空中斜落而下。

    却见刚才立足的大厦边沿已经被砸出个一米多深的巨大弧形豁口,崩裂的石屑如烟花般漫天飞舞,而月光下,一道金光缭绕的人影正如一缕薄烟朝我随影而至。

    眼见那人影在空中无依无凭,我对准其胸口要害抖手又是一记绯冥神羽箭。绯色箭气刚脱箭而出,他浑身金芒大盛,绕体急转,霎时整个身体仿佛都化作一个高速旋转的金纺锤,绯冥神羽箭刚欺近其身便被两股力道牵引得失去控制。

    那两股无形气劲一阴一阳,一柔一刚,一吸一斥,绵韧于外而刚猛其中,浑圆盈满无懈可击。那柔劲急旋在外,曳生出极强的吸拽之力,而那内里的刚劲又生出股强猛无俦的斥力,两相叠加,晰间便似抹了润滑油的橡胶弹珠般将绯冥神羽箭斜引急弹了开去。

    “……”我揉了揉眼睛,实在是难以相信看到的事实。

    当年师父纵论天下武学之时,有一次曾提及过这种神功。

    “……若单论这世护体神功之优劣,‘金钟罩’肯定排名第一了,当真是水泼不进,针插不进。不过这种功法极难练成,所以我也仅是听说而已,从没见过。”

    “怎么个难练法?”

    一旁啃着鸡爪子的阿呆立刻自作聪明插嘴道:“这种功法,一般都需要童子功来打底筑基,一旦破功,就前功尽弃了,自然难练。”

    “哦,童子功……”我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不破功不就好了?”

    “哈,你说得还真简单。”阿呆不屑笑道:“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人’,那些肯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者,通常都藏有成为‘人人’的远大抱负。例如锥刺股的苏秦,功成名就后搞了领袖的老婆;卧薪尝胆的勾践……唔,他之所以没成西施,主要是因为他手下那个范蠡比他还能忍。”

    阿呆说到这里,忍不住唏嘘了两声,“唉,就连那些肯忍气吞声低声下气讨好司以求位者,也无不是为了将来有一日能任意驰骋在美女身啊,既然如此,哪里又会有人去练这种一辈子不了人的垃圾功法。”

    “别听那呆子胡扯。”师父把阿呆踢出门外后,剔着牙道:“这功法之所以难练,因为必须是先由外而内,从小练就一身极强的硬功和内力,而后再习练精神系武学,待二者融汇贯通后才能御气圆融,一正一反刚柔二气流转不绝。可惜啊,这世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这第一步修炼,一般人就要耗费近半生的精力,待大成时,早已过了修炼精神系武学的绝佳时期。而且,精神系武学极讲究天分,没天分的人就算穷毕生心力也一无所成。可那些极有天赋者,又不屑耗费如此多心力去练什么硬功,毕竟精神系高手很少需要和人正面肉搏。所以这功法虽多见载于武学典籍,却绝少有人练成。一旦练成便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就算被万斤巨石砸中也毫发无伤。这招虽刚柔并济,强悍无比,却未必能无敌于天下,只是究竟该怎么破,因为没见人用过,我自然也毫无头绪,总之万一碰了,我们这些非精神系的,最好还是避之为吉。不过现在估计也没什么人去练了,所以知道就好,不用放在心。”

    唉,想不到这师父口中不可能有人练成的功法都能出现在我眼前,莫非今天真会是我的忌日?……

    好不容易甩掉这颇令人丧气的想法,飘然落于街心的我却猛然瞥见正在一旁跟司机吵架的璐娜和诗藤蕊,顿时气得踉跄一步……天啊,若不是此刻强敌在侧,我还真想把这两个小混蛋给活活揍死。

    “你这车自己坏了,关我们什么事儿啊?”

    “小姐,刚才分明是有人要暗杀你,才打坏了我的车!我不找你赔,找谁赔?”

    “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又不是我叫他们来暗杀我的。”

    “通”一声巨响,那人影也落于街中,硬生生在地砸出个大坑,惊得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那是什么东西?”

    璐娜好奇扭头道,这才瞅见了我,不禁又叉腰叫道:“阿蕊已经把那两个混蛋解决了,你还在磨蹭什么呢?!”

    我苦笑一声,冲着诗藤蕊道:“快把这个丫头带去机场,告诉他们立刻起飞。”

    诗藤蕊惊疑不定地瞅着前方那浑身金光的壮汉,“他就是那个刺客?”

    “嗯,我负责牵制他,你们快走。”

    “你一个人对付得了么?”她担心道。

    我瞥见那壮汉擎出一把金色长弓,连忙喊道:“你要想帮忙,就赶紧把这丫头送走!不然后果如何,不用我提醒你!”

    诗藤蕊紧咬下唇凝眉不语,显然是犹豫难决。

    我气得隔空一剑刺裂她身旁的路牌,大喊了声,“快滚!!”

    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抱起璐娜腾身而去,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隐约间,还听得璐娜从远处的大厦传来一句叫骂声,“死龙羽,你凶什么凶!”

    那司机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气得仰天长吼:“女飞贼!赔我车来!”

    尚未吼完,他已被我压在身下,一轮金箭瞬间扫过,他的车顶篷宛若纸糊般被射成漫天飞舞的碎片。

    “想要命,就想办法爬到巷子里去躲起来。你的车,我会赔你的,如果到时侯你我都还活着的话。”我对他说完,纵身跃旁边一盏街灯顶端,冲那壮汉喊道:“想杀我,先追我再说!”

    壮汉充耳不闻,举弓便是一箭。

    我腾身闪过,跃往一旁的大厦顶端,尚在半空,又是一箭射至。避无可避之下,我只得使出破风式,手腕猛抖,令长剑在空中化作一条急旋的银龙,柔韧的气旋瞬间套中飞来的金箭,又用破电式的强劲粘劲吸着它向身侧一引一带,“嗡”一声龙吟,金箭仅以毫厘之差贴身而过,激起的劲风划破我的衣袖,同时右肩处“嘎啦”一声脆响,剧痛中已被箭刚劲带得脱了臼。

    此时,第三箭业已射至,还妄想着保留余力待至无人之处再与他全力一搏的我,哪里还敢托大,十六颗飞羽流星呼啸而出,依次纷纷急轰在那金箭之,凭着其的螺旋气劲勉强将金箭震偏,而我体内真气也已被流星感应的余劲震得如瀑欲沸,乱作一团。

    心中正暗想在法无依无凭的空中他若再射来一箭,我就小命休矣了,突地,背心一实,已撞在了大厦的玻璃墙面,我立刻双足侧卡住仅突出墙面几公厘的金属边框,不住暗念帝保佑,背心早已被冷汗湿透。

    刚才那三箭轮发,也仅是眨眼间的事情,却已如长达十几秒的慢镜头般将我逼得山穷水尽,险象环生。

    此时此刻,我哪里还敢再稍有妄动,若不立足实地,再被他趁虚来一轮三箭齐发,我想我就可以去瞻仰我们伟大的天父了。

    左手从软软垂下的右手中接过长剑,让三颗飞羽流星分下支着手心小臂与肘部夹起右臂,举直后略一推送,“卡啦”一声,已将右肩关节合拢。

    一边活动着酸麻的关节,我一边冲着那群越聚越多,在街围观拍照的行人大喊:“不要命了么?快逃啊!”

    那壮汉闻言哈哈一笑,声若洪钟,扭头看向四周人群,用着巨龙低吼般的声音冷然道:“听他的话,快滚!”

    回声隆隆,良久不绝。

    人群中爆出一片嘘声,有人起哄大喊“是在拍电影么?什么名字啊”,立时引来一阵哄笑,却也有不少人纷纷拉着孩子、同伴,快步离开。

    壮汉冲我耸了耸肩,低沉笑道:“放心,我并不是嗜杀之人,可追来追去又颇费时间,你要是再敢逃,就别怪我拿他们开刀了。”

    哈!想威胁我?我当即对着人群挥泪作别道:“同志们,保重!!”贴墙便向大厦后面滑了过去。

    那壮汉又是三箭连发,被我如壁虎般蹿下跳地躲了开去。

    那壮汉喊道:“神恋派好大的名头,却出了你这么个无胆鼠辈,当真可笑!”

    已躲入大厦侧面的我哈哈一笑,学着他的话反晒道:“阳痞派好大的名头,却出了你们这三个无耻之徒……”

    才说一半,耳畔“嗖”一声擦过一支金箭,却是隔着大厦透射而来,骇得我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咽下那半截话,匆匆逃命。

    突听远处人群传来一阵惊呼,那壮汉哈哈笑道:“也怪不得我了!”

    妈的,刚才让你们逃命不逃,现在又在那里鬼叫什么!我捂耳朵,不加理会。

    又跑出几步,那帮人叫声更是尖厉惨烈,咬着牙刚要迈步,突然一声小孩子的哭喊划过耳际,如一道流星划破黑夜,我心头蓦地一震,脚已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恍惚中,仿佛又听到了阿冰那隐隐的喂泣声。

    记忆中的阿冰,总会为些芝麻绿豆般大的事情偷偷落泪。当时的我,尚不知她是女生,所以总是大惊小怪的,有时甚至还落力嘲笑。

    一次,她在寝室里又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身前放着一张报纸,面有一个号啕大哭着的婴儿,正被一条龙轻轻地舔着。

    “很温馨啊,你哭什么?”我拿起那张报纸看了看,“这条龙怎么浑身脏兮兮的?”

    阿冰用手背拭去泪水着说:“它脏,是因为刚被人从倒塌的房子里挖出来。”

    “不会是被这孩子挖出来的?”我坐到她身边,半开着玩笑地纳闷道。

    “不,你知道么?这条龙是专门被训练来在废墟里搜救幸存者的,而这个孩子,就是它救出来的最后一个人。当它发现这孩子时,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过了,可一听到废墟下传来了孩子微弱的哭声,它想都没想地就钻了进去。”

    “谁知道就在它用胸前的葡萄糖水袋给孩子喂水的时侯,废墟的水泥板却突然塌了下来……当人们把它和孩子挖出来时,发现它用身体撑住了整个水泥板,将孩子死死地护在身下,孩子完好无损地还在喝着水,而它自己……它自己却连脊椎带内脏,都被砸烂了……”

    阿冰说到这里,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在它短短不足七岁的生命里,已经前后救出过三百多条人命,被授予过无数的奖章,可它却从没想到过,它也会有被人从废墟里救出来的一天……拍这张照片的时侯,它已经不能发声了,只能用舌头安慰着这个婴儿,就连拍这张照片的人当时都哭得泣不成声,更别说它的主人了。”

    直到那时,我才突然发现,那条龙自嘴角到脖颈,挂着一缕触目惊心的血痕,而它脸的表情,却是如此的安详、如此的欢悦,仿佛在舔着自己的孩子般满足而又欣慰。

    苦笑一声后,我挫败地低下头去,想不到如今的我,竟连条龙都不如了!

    长叹口气,我认命地喊道:“住手……老子不逃了!”

    转出了大厦,却看到那壮汉单手擎起一辆轿车,正做势要砸向四散躲避的人群。

    那轿车被擎的一侧已被自身重量压得弯曲变形,嘎嘎作响,四个轮子还在兀自空转,而司机也早已跳出车外仓皇逃生。旁边则另有百人正冲着我的方向声嘶力竭地惨叫着,仿佛在给这场景配音一般,看得我莫名其妙。

    壮汉见我乖乖露面,微微一笑,对四散的人群轻斥了声,“回来,一个都别想走。”

    只见无数行人立时如着了魔般,又茫然四顾着聚拢了回来。

    我暗叹一声,心说这厮简直贱到无敌了,刚才那个“尖叫合唱团”必然也是如法炮制出来的,苦笑摇头道:“你这无e的境界,真让我无地自容。”

    他将轿车随手丢在一旁,叹了口气道:“时间无多,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肯与我互对三拳,无论胜负,我立刻放了他们。”

    “三拳?”我微微一怔,不是三箭?”

    “不错。”

    “开什么玩笑,被你打完三拳,我还能活么?”

    “没说你不能还手,硬对三拳,不论生死,我都不再出手。”

    “能躲不?”

    他瞪我一眼,轻弹了个晌指,所有“ren质”立刻举起双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开玩笑的。”我连忙摆手讪笑,“你是那三人中的老几?”

    “怎的废话忒多?!”他不耐烦道:“我数三声,你再不过来,这帮人就一个都不能活了!……一!”

    我扫过他身后那一张张呆滞的脸孔,有几人已被自己掐得翻起了白眼,颈骨咯咯作响,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

    从未见过此等阵仗的我,不禁心内一片茫然。

    记得曾和阿源一起在网做过一份调查问卷,题目是“如果你被恐b分子劫持,你觉得谁会来救你”。

    阿源的答案是:我姐。

    “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我姐也不会抛弃我的。”他说这话时,自信满满,理直气壮,“谁叫她是我姐。”

    二百五十一号的答案是:羞涩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赖在我怀里不肯起来了。我怀疑它当时就已经打算好要赖我一辈子了。

    我的答案则是:不知道。

    倒不是我对这个世界有多么悲观,而是我真的想不出来,谁会来劫i我这种一年到头都穿着同一身校服的穷鬼。刚入校时,阿冰还告诉过我,可以申请zengf救助,领取每个月五银鲁克的贫困生补贴,于是我兴冲冲地去了,却被市zengf办公人员以“全世界的人口登记表都查不到你的资料”为由拒绝办理——在这地球活了十六年的我,那时才头一次知道原来我连当个地球人的资格都没有,也终于尝到了什么叫“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家”的悲凉滋味。

    那天,我在早秋的黄昏中落寞地独自走回学校,一路凄凉的蝉鸣声震得我鼻子发酸,直到见我神情呆滞的阿冰合,叹了句“咱俩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呢”,我才终于又忍不住哭着笑了出来……

    “二!”

    阿源说过,“一个人最可悲的,大概就是当他快要淹死在河里时,岸明明围满了无数的观众,却没有一个人肯下来救他”。

    “谁来救我?!”

    只有死神在他身下狞笑……

    尽管他当时说得绘声绘色,如今的我却不以为然。一个人最可悲的,是明明已经自顾不暇了,连个呼救的对象都没有,却还要去救一群自己往河里跳的白痴!!

    谁又会来救我?

    不知道,如今的我,真的不知道。

    只有一群死神在河里冲我惨叫……

    叹了口气,就在壮汉“三”字即将脱口而出时,我已站在他眼前,打断他道:“出脚行么?”

    他欣慰地咧嘴一笑,立刻令所有人都松了手,想了想说:“也行。”

    我轻轻地松了口气,不然前两拳左右手如果都断了的话,当真是只能闭目等死了。

    他突然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很好,很好,你师父若知道你因何而死,必然会很欣慰。”

    死到临头,我也不怕了,哈哈一笑道:“你们师父若是知道你们如何杀的我,必然也会很欣慰。”

    他淡淡一笑,表情复又漠然,右手一翻,从地吸起三颗石子,依次弹向高空,“每落地一颗,出一次拳。”

    我扔掉长剑,摆好架势深吸了口气,凝神看着他的双手。

    他捏紧双拳,浑身骨骼爆响,冷然道:“来了……”

第三章

    “当记者赶到事发现场时,两名肇事者均已逃逸。据现场的一位观众口述,其中一名肇事者曾单手举起路边驶过的车辆,但是却没有人能够清楚说出肇事者们的长相。在现场的一位小学生说,他看到了绿巨人和蜘蛛侠,而他的父母则说,只看到了两团模糊的人影……很多路人当时都拍下照片,可令人遗憾的是,事后发现他们的照相机都出现了莫名其妙的问题,不是胶卷曝光,就是照片模糊不清,还有的甚至连镜头盖都没有打开……”

    “据说这个直径一米五深七十公分的坑就是肇事者们在战斗中留下的痕迹,不远处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车则是此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这边这辆则是当时据称被举起的轿车,车体部分已经严重变形,并可以清楚的看到面留下的抓痕。该车司机声称当时自己绝对没有违反任何交通规则,并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记者的采访,令人欣慰的是,此次事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不过警方并未因此而放弃对这一事件的调查,本台记者也将继续追踪报导……”

    “虽然气温高达摄氏三十七度,但在临本市的龙吟瑶小姐于今晚举办的演唱会依然火爆异常,从无数歌迷在网的热烈讨论来看,虽然此次演唱会中出现了小小的神秘意外,导致莫名中断了十几分钟,但并未影响歌迷们疯狂的好评……不过,本台记者尚未从龙吟瑶小姐及其身边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此次意外的具体原因……”

    “老大,你傻笑什么呢!”暗月枫递给我一瓶刚刚买来的冰镇饮料,顺着我的视线,扭头看了看机场休息厅中央的大荧幕。

    “没,我只是感觉,活着真好。”我发自内心地感叹了句。

    他在我身旁坐下,刚点了根烟,见我费力地弯腰用嘴去构夹在膝盖中的饮料瓶嘴,又摇着头,掐灭了烟,把饮料瓶拧开后递到我嘴边。

    “多谢。”我抿了一口,突然问道:“对了,埃娜怎么没来?”

    “不是,老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都这德行了,你还想着妞?!先忍忍,等你伤好了,无论是想夜御数十女还是包了整个高级夜总会的妞乘游艇出海狂欢三天三夜,我都会陪着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我只是想让她用圣光术帮我疗伤而已!”双臂几乎残废的我,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皓月当空,星影迷朦。

    凉风阵阵中,凝望着远处停机坪加油车、行李车来来往往一片繁忙的景象,喧嚣的汽笛和马达声霎时令我感受到一种尘世间淡定而又真实的平安喜乐,仿佛一位风尘仆仆的旅客,在温暖昏暗的小酒馆里刚卸下沉重的行囊,便听到了来自故乡烟花柳巷的莺婉小调般,让连日来的惊心动魄、奔波劳累,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声欣慰的叹息。

    满怀感触地看着远处即将起飞的私人飞机,暗月枫知趣地扶起我的一只手臂做洒泪挥别状。

    再见了,璐娜……虽知道你已听不到我的告别,但我还是想大声地告诉你,你往我咖啡里吐的口水、给我笔涂的万能胶、朝我鞋里抹的润滑油、在我内衣撒的胡椒粉、帮我给玛丽姐写的情……以及你那种种琳琅满目罄竹难的恶行,都不及此刻即将远去的倩影让我刻骨铭心永难忘怀……

    再见了,我的噩梦!永别了,我命中的克星!

    “老大,你怎么哭了?”暗月枫惊讶地帮我擦了擦眼泪,“有这么伤心吗?”

    “呸!我这是高兴的!”我刚要仰天长笑,却被突然从后紧箍住我的一双胳膊吓得失声尖叫。

    “你跟谁挥手呢?!”从身旁边探出头来的璐娜,纳闷地看着跑道的飞机。

    “你你你……你没飞机?!”我满脸惊恐地瞪着她,“你爸不要你了?

    “你胡说些什么啊,我爸的飞机在那一头呢!”璐娜伸手指向跑道另一头的一架豪华客机。

    犹如被人当头淋了一捅冷水,我气急败坏地瞪向暗月枫,恨不能一脚踹死他,“那你帮我瞎挥什么手?!”

    “嗯?我看老大你刚才突然间秋波迷离愁绪万千,像个跟猛男告别的小媳妇般悲悲切切所以才情不自禁地帮你一把啊!”

    如果说璐娜是一只窈窕纤细的金丝猴的话,那她老爸,就绝对是一只咆哮山林的大猩猩了。

    看着这对完全不成比例的父女,不禁令我震惊于人类遗传基因那鬼斧神工般的嫁接技术,这简直就跟在西瓜藤长出了颗葡萄一样令人难以置信啊!

    “你就是……”马兰微笑着伸出只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嗯……龙羽?”

    “……”仰视着他发呆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暗月枫赶忙将我的手塞到他手里,互相介绍道:“这位是我老大,龙羽。老大,这就是当今享誉全球,与圣龙联盟并驾齐驱的猛马联盟会长,马兰先生。抱歉,马兰先生,我老大的双臂在刚才的搏斗中暂时失去了知觉,还请您千万别见怪。”

    哇!真不愧是猛马,这体形……恐怕他专用的马桶都够普通一家三口一起坐里面洗澡了!刚才那个魁梧异常的壮汉,跟他比起来,简直就跟个发育不良的饥民般压根不够看啊!

    见我还在惊愕地瞪着猛马先生那庞大的体形发呆,暗月枫轻轻咳嗽一声,又打着圆场道:“啊!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再慢慢聊!”

    “呆子!醒醒!我爸又不是啥美女,你看这么认真干嘛啊?!”璐娜一拳头敲在我后脑勺,接着又在一旁愤愤不平地碎碎念道:“真是,平常连正眼都不瞅人家一眼,现在却跟个傻子似地瞅着人家老爸看个没完。”

    惊醒过来的我这才深觉失礼,连忙尴尬地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呢,猛马……咳咳……马兰先生,您女儿已完璧……呢,请您签收。”

    “签你个头!你当我是货物么?!”璐娜气得拽着诗藤蕊道:“阿蕊,,给我咬死他!”

    “啊!啊?!”诗藤蕊红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咬?是……是用嘴咬么?”

    暗月枫护在我身前,大义凛然地流着口水道:“想都别想!要咬我老大,先把我咬死再说!”

    “小女承豁你照顾了……”依旧与我握着手的马兰,冲身后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打了个眼色,“大概的情况,贵校的埃娜小姐都已经告诉我了,除了感激之外,当真是无以为报,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他身后那名中年男子立刻前,将一个毫不起眼,灰扑扑的黑铁箱的两个铁扣“卡”地打开,双手恭敬地托到马兰身边。

    随着马兰轻轻掀开箱盖,暗月枫、诗藤蕊,甚至连璐娜都禁不住惊叹出声。

    就见十六颗拳头般大小熠熠生辉的夜明珠呈八角形分嵌在水亮的黑鹅绒缎面,中间横置着一只薄如蝉蜕的半透明手甲,连着一截半尺长的纤细护腕,宛若一只真手般,连五指的关节都做得唯妙唯肖。那手甲质地非金非玉,流光溢彩,其更有数条淡淡的蓝纹纵横交错若隐若现,在夜明珠荡漾的光晕中仿佛人的血管般还在隐隐搏动,真是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

    “这玲珑冥蝉甲和十六颗辉夜龙涎珠,是当年天龙吟的创始人龙湘儿成名后使用的武器。相传现在天堂岛的阿曼尼小姐曾经就是她的弟子,可惜因其收徒条件过于严苛,而其传人又均命运多劫,不过三代便绝响于江湖,这件手甲也辗转流落入家师手中。所幸赫迪亚校长学究天人,竟能仅凭典籍记载的只语片言便令此绝技复苏,我也就趁此机会让它物归原主好了。”

    “……”我好半天才艰难地将视线从那只玲珑手甲移开,苦笑道:“那我就先替校长和龙吟瑶小姐谢谢你了。”

    天哪,这马兰不愧是军火界的龙头老大,黑道教父的名头果不虚传,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笔,还打着“物归原主”的旗号,让人压根就欲拒无从。

    “戴这手甲后,便能与十六颗龙涎珠生出感应,如臂使指,既能攻击也能惑敌,还能用于演出。”马兰略微解说后,递给一旁的诗藤蕊,又冲身后一人打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提着一个皮箱,走前来。

    “这是……”马兰说着,就要打开皮箱。

    我连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这次其实是我们赫氏连累了你们,你能不责怪我们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再要你们的礼物?”

    尽管暗月枫在一旁连使眼色,我也只当没看见般,摇头拒收。

    马兰微微一笑,径自合皮箱,递给我身旁的暗月枫,“这套紫珊茶具能凝香炼味,是我个人珍藏中的珍藏,就算是再普通的茶叶,经它冲也能使茶香清冽、味道醇厚,相信你们校长一定不会拒绝,就有劳你帮我转交给赫迪亚校长了。”

    暗月枫笑容可掬地点头道:“马兰会长还真是客气,校长他岂止不会拒绝,恐怕还要高兴得四处炫耀呢!”

    “……”我实在搞不懂暗月枫到底在想啥,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这是送给埃娜小姐的。”马兰又让手下拿出一个镶金砌玉的首饰盒,刚一打开,夺目的珠光顿时晃得众人目眩神迷,“素闻埃娜小姐节俭朴素,不沾脂粉,希望这支黑日流明簪能让她喜欢。”

    简直令人难以相信,那通体黝黑的玉簪在夜空中居然也能折射出如此璀璨的华光,仿佛万家满天星光都被纳入这小小的簪子中,再定睛细看,竟宛若深邃广裹的宇宙中一条静谧流淌着粼粼星光的银河,美得直叫人窒息,令我不禁开始想像素来银发披肩的埃娜挽发髻后戴着这簪子时的模样。

    “哇!”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暗月枫也禁不住惊叹连连,赞不绝口,“这簪子与埃娜小姐当真是绝配,若是容貌稍逊一筹的,只怕还配不这簪子。埃娜小姐要戴了它,我们赫氏的大门估计都得被她那些蜂拥而至的粉丝们给挤破啊!唉,马兰会长您果然有先见之明,不然万一哪天给璐娜小姐抢了去,到时侯光是给她保镖发工资就得让您破产啊!”

    “人人都说暗月家的独子将来定是一位商业奇才,今日一见,果真是令人羡慕。”马兰欣慰地点头道,哈哈一笑,又扭头对我道:“龙羽小弟,能否借一步说话?”

    有一段审核了,懒得一点点传了,大家去空间看

    “单独告别?她还想干嘛?”我心惊胆战道。

    “小女儿家的心思,我哪儿知道。”马兰冲我暧昧一笑,拍拍我道:“快走!”

    回去的路,我提起了诗藤蕊她娘的事兰笑道:“区区火蛭,小菜一碟。你师兄之前跟我提过,我也已经答应了。”

    “小菜一碟?可我听说您当年可是把命都差点搭,才弄回的火蛭啊!”

    “彼一时,此一时也。那次是因为情势紧迫,条件有限,不得已而为之。毕竟火蛭的宿主一般都体形巨大,凶残无比,出没的地点更是环境恶劣人迹罕至,普通的交通工具难以到达,所以就算我把宿主打晕了也没法拖回来,只好放自己身。而这次,时间、资金和人手都绰绰有余,还有最新式的军用移动冰库,最少可以保证火蛭能存活二十天,所以只要知道那些巨龙的出没地点,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过,他们这次也算是求对人了,如果没有我的许可,那地方就连zengf的军队都进不去。”

    我放下心事,由衷地感激道:“那真是谢谢您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他大笑着“砰砰”拍了我两下,拍得我几欲吐血。

    原以为璐娜也会像与梅丽雅、诗藤蕊她们告别时那般悲悲切切地说一大堆体己话儿,岂料她仅是在众人都回避之后,微笑地说了句“一切美丽的回忆,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所以你要老实点,让我最后再好好抱抱你”。

    说罢,她便轻轻偎进了我怀里,再没有说一句话……

    眼看飞机就要起飞了,璐娜还赖在我怀里不肯离去,恋恋不舍地用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口水把我的衣襟染湿了一大片。直到马兰亲自来催,她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我,却又对她爸使起了小性子。

    “用得着你来接我么?臭老爸!从来都不征询我的意见,我有说过我要去什么女子学校学么?我有说过让你来接我回去么?!你再敢乱作主张的话,我就不要你这个混蛋老爸了!”她一边说,一边对着马兰那能装下两个她的腿一通狠捶。

    “好了好了,乖,别气别气。”哄着女儿的马兰就像个大猩猩手捧着满手乱啄的小鸡般手忙脚乱,还小心翼翼地轻轻拍着璐娜的背给她顺气。

    看着快被他拍到吐血的璐娜,心惊胆战的我连忙前阻止。这要再拍下去,只怕会出人命啊!

    “不想让我接你,你也该打个电话来报一下平安啊!知道往学校打,就不知道给老爸打?”马兰把女儿扛到肩坐着,一边走一边轻声道:“这十几天来,我提心吊胆的,却连怎么跟你联系都不知道,你也真是太不懂事儿了。

第四章

    “八百万!!……”瞪着我的暗月枫张圆了嘴,震惊得差点把方向盘给拧下来。

    “嗯,说是一般手价格的三四十倍。”

    “老大,二三十万的价格,已经是顶尖手的身价了!就我这水平,出五万都没人要啊!八百万,哪个疯子这么大手笔啊?”

    “咦?我记得你不是说你一件西服都二十多万么,这世道连顶尖手都这么廉价?”

    “二十多万的西服?我有说过么?”暗月枫纳闷地瞅我一眼,却又立刻想起来般点头,“哦,我那不是在吹牛么,说的二十多万鲁克……换算过来,也才两千多银鲁克罢了。要真是二十万银鲁克的西装,恐怕还没等我穿身,就已经活活被我爸给劈死了!”

    “你爸爸对你那么凶么?”后排的诗藤蕊满脸的难以置信。

    “凶?阿蕊小姐,你太抬举他了,那根本就是**裸的凶残啊!!每次都打着大义灭亲的口号,把我双手反铐着扭送到托儿所、学校、女生宿舍、舞厅、酒、赌场、银行、市zengf、警局、jin狱!!有时侯我都怀疑他压根就是zengf派来我身边的超级卧底!”

    一提起他老爸,暗月枫就义愤填膺得浑身发抖、睚眦欲裂,嘴里的香烟都给咬掉半截。

    岂料没心没肺的诗藤蕊听完后却“啪啪”地拍着前座,咯咯直笑,“暗月大哥,你还真逗!”

    看着暗月枫脸那被雷劈到般难以形容的惨烈表情,我咳嗽两声道:“他说的是真的。”

    “……”宛若被另一道雷直接劈中,挂着满脸痴傻笑容的诗藤蕊,瞬间石化在香烟缭绕的车厢中。

    下车时,帮我打开车门的诗藤蕊特意翻了翻我身的口袋,皱着眉头瞪着我,“难道璐娜她爸真没有偷偷送你礼物么?我还以为你骗我呢!”

    “看您这跟审贼似的!真送了的话,我就算用嘴叼也要拿出来炫耀一番啊!”我苦笑道。

    正点着烟的暗月枫闻言竖起大拇指,羡慕无比地叹道:“老大,他要真没送你,那你这次可真中大奖了。”

    “此话怎讲?”诗藤蕊纳闷道:“没被送礼,怎么还是中大奖?”

    “唉……”暗月枫故作高深地扭脸看天,“马兰这人的脾气,黑道有点资历名头的都知道,就是从来不肯欠人情。他三十九岁刚成名时,有人听闻他为了师父舍身试毒,欣赏他的勇武、义气,就想收买来杀掉自己的政敌。说来也巧,当时马兰的老爸正好因沉溺赌博亏空了迪奥联盟近七十万资金——这在当时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如果坐牢的话,至少要坐三百多年,当然,前提是他能活那么长的话。于是,那个想欢买马兰的人就主动帮他填了这个亏空。谁知马兰压根不领情,硬是在短短三个月内凭一张模糊不清的藏宝图从古柯玛火山群岛挖到了一批价值连城的宝藏,用它抵了那价值七十万的人情。那人因此恼羞成怒,动用了无数的人际关系和百万资金把马兰辛苦筹建的医院和医科学校给整垮了,还宣称别想在他活着的时候能在白道混出头来。结果,马兰也真够听话的,转身就混黑道去了。那个白痴当时估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逼良为娼,竟逼出了个日后的黑道教父。”

    诗藤蕊掩嘴惊呼:“哇!那个人以后还不被马兰给活活砍死?”

    “没……”暗月枫惋惜地耸了耸肩道:“马兰还是很念旧情的,在几十年后那人政坛失势被昔日的政敌千里追杀时,不但兴无反顾地收留了他,还把他全家都搬到自己住的岛保护起来,直到那人去世后,还出钱供他子孙筹建自己的公司。所以说,马兰能有今天的成就,也绝非偶然啊!”

    说到这里,他唏嘘不已地长叹了口气,“要换了是我,可就没这么大的肚量了。”

    “这么有情有义的人,还真是少见呢!”一向不谙世事的诗藤蕊也感慨不已。

    我则若有所患地对暗月枫点头笑道:“当年他要受了那七十万的人情去当手,恐怕就没有今天的成就了。看来我也要洁身自爱才行,跟你这个黑道分子划清界限,省得哪天欠你太多人情,也被逼良为娼了。”

    “老大!我……我是那种人么?!”暗月枫就跟受委屈的小媳妇般捂着胸口泫然欲泣道:“您这双明察秋毫的火眼金睛洞若观火,怎么会看不出我对您那有如海一般宽广滂湃的崇慕之心呢?为了您,我早已做好了随时把自己逼良为娼的准备!就算每天接五百个嫖客也绝不会皱一下**的!”

    他这番情深意切到珠泪泉涌、声嘶力竭到引人侧目的表白,当场感动得我寒毛倒竖、肠胃痉挛。正从后车箱里取箱子的诗藤蕊,更是笑得抓着我的手,才没跟箱子一起栽进去。

    “老大,我去机场还车,顺便赶夜班回去,保重!”暗月枫冲我挥挥手,“明天你回来,我再给你接风洗尘!阿蕊妹子,欢迎你随时在临指导啊!”

    “这么快就走?你不去见见阿瑶和梅丽雅了?”我吃惊道。

    “不了,我怕我也会被扒光了当模特儿啊,我可还要为您保留着处男身呢!”他说完,便开着车飞一般地逃走了。

    虚脱般躺在床,听着隔壁梅丽雅传来的尖叫声,正在帮我削水果的诗藤蕊好奇地探头瞅了一眼,向我报告道:“药炖好了,不过全洒地板了。”

    “嗯,他没事儿,内脏虽然受到强烈震荡,不过基本没什么破裂,只是双手暂时无法动弹。我看过了,微血管全部破裂、肌纤维损伤严重、皮下组织充血、韧带拉伤、部分神经末梢坏死,但骨骼和经络没什么大碍,他自己做了冷冻处理,还用真气封闭了神经组织,已经完全没感觉了。明早我会送他飞机的……嗯,我会照顾他的……不说了。”

    龙吟瑶挂断电话后,又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梅丽雅,轻声对我道:“我马回来。”

    半分钟后,那锅原本已经满地都是的汤药又被热腾腾地端到了我面前。

    梅丽雅红着脸道:“对……对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我瞅了一眼那碗黑漆漆的汤,面貌似还漂浮着璐娜残留下来的头发,又瞅了一眼诗藤蕊手里只剩下果核的苹果,无力地哀求道:“我还要看呢,三位大小姐,你们别再折腾我了,好不好?!”

    “不行!”龙吟瑶恶狠狠地瞪着我,转眼却又如同哄小孩般温柔地轻声说:“这汤可是梅丽雅妈妈的祖传神药、宫廷秘方,能补血益气、排出淤血、促进伤口愈合,而且一点都不苦哦!”

    说着,她还笑咪咪地亲自喝了一口,接着便脸色惨白地看着梅丽雅,“这也太甜了?!”

    “看!飞碟!!”我冲着窗外大喊一声,刚想趁机起身逃命,却被额角青筋直冒的龙吟瑶一把狠狠按回床。

    “窗帘都没拉开,你飞什么碟!这种连三岁小孩都不会当的伎俩,你也敢用?”她话音未落,便看到正掀开窗帘冲外探头探脑的梅丽雅和诗藤蕊,顿时无力道:“喂!你俩看够了没?”

    “嗯?!”那两个智商不足三岁的家伙回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便又在窗外努力寻找起飞碟来。

    “……”

    将梅丽雅和诗藤蕊都轰回房间就寝后,最先叫困的龙吟瑶却依然牢牢地守着我。

    “想不到璐娜的老爸这么慷慨,连我都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件兵器呢!”她笑嘻嘻地看着在黑暗中光华四射,如精灵般飘舞着的六颗龙涎珠,“可惜现在最多只能控制六颗,要一次控制十六颗,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开心么?”

    “开心。”她笑着答道。

    “啪”地扭亮了灯后,她乖乖地坐在椅子,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认真地看着我,细长的黑睫毛宛若两把精致的小刷子时不时刷一下,就像静谧璀璨的银河中偶尔划过的流星般令人心神一荡。

    对视了五分钟后,我咳嗽一声,“干嘛不去睡觉?”

    “嗯?……”似乎陷入了回忆的她猛然清醒过来,轻声道:“梅丽雅说过那帖药会把淤血和毒素从尿道中排出来,我怕……你待会儿没法自己脱裤子。”

    “……”这药还有这种功能?

    又沉默了五分钟后,我再次尴尬地开口,“别这么沉默,好不好?”

    “我怕你还在生气。”她心虚地瞅了我一眼,“而且,老白毛说,要你好好静养。”

    “要生气,我早被你气死了。”我不屑地摇摇头,看着她手那不舍得摘下来的玉甲,“对了,你次收到礼物是什么时侯?”

    “不记得了,每年都会收到很多礼物,有朋的,有歌迷的,嗯,老白毛偶尔也会想起来送我点小礼物,比如这个不用尽全力就无法打开的钱包。”她掏出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钱包,叹气道:“还有一个比浴缸还大的存钱筒。”

    “不过,要说到最让我开心的礼物,是一个洋娃娃。”她嘴角突然溢出一丝少女独有的清甜微笑,“那是我第一个妈妈送给我的。”

    “第一个妈妈?”

    “是啊!在七岁以前,我还没学会控制我的能力时,经常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故导致周围的人受伤,所以只了两年幼稚园,就一直常年待在家里于是,校长就雇来一些精通音乐的年轻女教师来照顾我,带我玩,教我唱歌,陪我吃饭睡觉……每次他都会对我说,阿瑶,这是你的妈妈哦,要乖一点,不能惹她生气。”她侧着头微笑着,回忆道:“我小时侯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认识的。”

    正颇感无聊的我深怕再次冷场,连忙感兴趣地道:“能说说你这些妈妈的故事么?”

    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慢慢地开始了回忆。

    “我第一个妈妈,是一个天才小提琴手……每天晚饭前,她都会带着我到阳台,迎着夕阳的余晖,静静地拉一曲,然后和我一起朝阳台下面驻足聆听的一大群老教授们轻盈地鞠一躬……那些美妙的曲子,至今都还经常回响在我的梦里……”

    “当时她只有十八岁,是一个为了能第一流的音乐学院而背井离乡,并努力打工挣学费的倔强女孩……她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只要有咖啡和小提琴,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孤独。’……当时她为了攒钱学,把所有打工挣到的钱都存了起来,其他年轻女孩爱买的衣服、首饰、化妆品,她从来不买,就连零食者都几乎没吃过,真的是到了除了音乐和咖啡,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地步……”

    “不过从头到尾,她似乎都只是把我当成她打工的对象,除了教我唱歌之外,其余的时间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喝着咖啡看乐谱,或者在屋子的一个角落,独自拉着小提琴……然而,当时我却真的把她当成了妈妈,无论她要干什么,我都跟着她,看着她,拽着她,抱着她……就连她喝的咖啡,我都想尝一尝……结果她总是很无奈地捏捏我的鼻子,笑着对我说:‘阿瑶,你这个可爱的小跟屁虫……’然后就把我抱在怀里,让我和她一起看乐谱……那是我童年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之一……尤其是闻着她怀里那种混合了香草和咖啡的淡淡味道时,就让我有一种很安心很温暖的感觉,仿佛就算整个世界在眼前崩溃下来,只要能靠在她的怀里,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记得她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老白毛曾想再帮我找一个妈妈,我当时抱着第一个妈妈临走前送给我的洋娃娃说:‘只要有咖啡和洋娃娃,我什么都不要了’……结果每天晚还会抱着她盖过的被子哭鼻子,因为那面,有她留给我的最温馨的回忆……”

    我很想问她,她的第一个妈妈离开她后又去了哪里?考了理想中的音乐学院没有?可是,看着龙吟瑶那沉浸在回忆中寂寞而又幸福的眼神,我理智地选择了沉默。

    “七岁以后,老白毛才把我送回了以前那个贵族幼稚园所附属的贵族小学,让我彻底告别了我所有的妈妈们……其中最长的大概有三个月,最短的只有两周,因为她们都很怕我……可只有那个洋娃娃还一直带在我身边,结果在复学的第一天就被暗月枫藉口说庆祝我重出江湖,拿剪刀把它的头发全剪掉了……我两岁去幼稚园,他比我晚了一年,四岁才来,可等我回去的时侯,才八岁的他就已经是全校最坏的家伙,仗着自己有武学根基,公然抢其他小朋的玩具,然后弄坏后哈哈大笑地看着别人哭,还偷单身女老师的个人资料出去卖给婚介网站,甚至一个人单挑一群要报复他的小男生……我已经记不得他老爸把他押到学校里来跟被他欺负过的人道歉过多少次了,几乎每周周一的早晨都要演一次。就算在我把他狠狠教训了一顿后,他依转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

    “……一年后,梅丽雅也入校了,但是她其实跟我一样大,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才晚了一年入学。当时她时常请假,课断断续续,结果害得老师常常帮她补课,搞得全校都知道她是个超级旷课生。尤其是经常在我们课的时侯,全校突然广播:“阿诺迪小姐,阿诺迪小姐,一年二班的梅丽雅又病倒了,请你迅速带医疗器械赶到一年二班,并联系她的家人’……”

    “其实,我这个高年级生本来没机会认识梅丽雅的,但因为有阿枫那个活宝在……”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知道他当时对梅丽雅干了件什么事儿么?他不知道从哪儿偷来了一套医用手术工具,说要帮这个超级旷课生一次解决所有问题,还说梅丽雅总生病是因为肚子里长了霉菌,只要用洗涤剂清干净就没事儿了。结果,他刚拿出一把埕亮的手术刀比划了一下,就把梅丽雅吓得当场哭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当时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一下慌了手脚,又是买点心又是买饮料,才把梅丽雅又哄笑了起来,事后还郑重其事地向我介绍说:‘阿瑶,这是我新收的小妹阿雅,将来若是哪一天我光荣离校,她可就要拜托你了’。”手機用戶登陸免费阅读

    “自那之后,我们三人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几乎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到后来阿枫更是成了给阿雅补课的老师……说来也很奇怪,这家伙天天旷课出去偷鸡摸狗打架闹事,或者陪我们聊天开玩笑,可成绩一直出类拨萃,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一开始,老师们还担心我们是在早恋,就把我们三个叫到了训导处,谁知阿枫那家伙当场对那位训导处的年轻主任说:‘老师,我要早恋,对象也应该是您这样身材火辣的美女啊,要不是您的男朋是我家旗下公司的职员,我早就写情给您了’。结果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来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是后来阿枫因为纵火事件被开除出校,阿雅也因为病情恶化而中途辍学,我们三人也还是经常聚在一起,只是聚会的地点从学校的图室、游艺室,变成了梅丽雅的家里罢了。”

    “暗月枫……纵火事件?!”我毛骨悚然道:“他烧了什么?”

    “烧了我第一个妈妈的车而已。”

    “……?!”

    龙吟瑶沉默了许久后,才略带苦涩地重新开始回忆道:“和阿雅认识两年后,我的第一个妈妈从明星音乐学院毕业,以年轻天才小提琴家的身份,被校董事会高薪聘来我们学校教授音乐课。当时的她已经成了众多年轻贵族们追捧的对象,自然不愿意被人提起自己寒酸的过去,于是便假装不认识我,即使在课时也从来不点我的名字。我因此而消沉了很久,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还把那个就算没了头发也一直带在身边的洋娃娃给扔了。”

    “阿枫知道这件事后,便悄悄把她男朋送给她的车一把火给烧了,结果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因此被学校开除。记得他离开学校的那天,还笑着跟我说:‘阿瑶,真是造化弄人,之前还打算留级陪你们一起毕业,如今却不得不提前光荣离校了,以后阿雅缺的课,就靠你帮她补了’……”

    “那一天,阿雅哭得很伤心,无论我们怎么哄她,她都停不下来,哭到后来手都抽筋了,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可是事后每当我们提起此事取笑她的时侯,她都矢口否认,还说只是因为当时鼻子突然很痛,才会不停地流眼泪。不过,她那一天趴在我怀里硬咽的声音,我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了……”

    回忆到这里,终于将凝望的视线从窗外夜景中拉回来的龙吟瑶,长出了口气道:“孽缘啊,孽缘……嗯,口好干,我去倒杯水。唉,除了开会,好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

    我也是第一次听她说起他们小时侯的事情,果然是孽缘啊!

    龙吟瑶回来时,眼圈泛红,见我冲她直笑,瞪着我道:“笑什么,困的啦!”

    “唉……你和梅丽雅一样,都这么不坦率。”我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发现你这家伙有时侯真的很欠扁,要不是你受伤了,哼!”她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做了个狠踩的动作。

    我看了看两只脚大拇指的淤青——那是她这十天来的辉煌战绩,不禁哀叹道:“要是你脾气不这么坏的话,兴许下一次我会主动来找你聊天呢!”

    “我……我脾气哪里坏了?!”她突然急了起来,“分明是你自己不懂得欣赏罢了。”

    “有么?”我轻声笑道。

    她斜眼狠狠瞪了我一会儿,突然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等那边接通后,“阿月?是我!我脾气好不好?三秒钟内给我答话!”说完就把电话贴到了我耳边。

    就听雪城月在电话那头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好……好得不得了……没人比你脾气更好了……”又娇憨地嗯了两声,就没动静了。

    我啼笑皆非,摇头笑道:“这个证人压根就没有说服力!她现在连神志都不清醒。”

    谁知那头雪城月突然又呢喃道:“咦……羽?你在哪儿?……你还不回来,小心考试被当哦……你不在,喝酒都没意思呢,嗯哼~……”显然是还没睡醒。

    “我明天就回去。”

    我刚笑着说完,龙吟瑶就把电话拿了回去,“不打扰你了,傻丫头……嗯,我正在教育那个白痴,晚安。”

    她挂了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听电话那头抢着说了一通后,她才没好气道:“哦?你还有自知之明啊,梅丽雅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行了,你到时侯自己当面跟她解释,我只问你一句,我脾气好不好?”说完又将电话贴到我耳边。

    就听暗月枫在那边道:“您这不是废话么,打小我就唯您马首是瞻,您觉得我会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么?我老爸那脾气,我都受不了,也就您跟老大能让我俯首帖耳了,所以阿雅那边还要靠您多通融通融了……”

    “这家伙的话更做不得准。”我硒道:“你俩分明从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啊!老大?……原来是你在听啊!”机敏过人的暗月枫立刻压低了声音,“呢,实话告诉你,阿瑶她对待俘虏……比如我这种……就相当宽容,可对比她还厉害的,就很难说了……咱校长够厉害,她都不服气,经常对着吼,更何况是您哪……”

    已拿回电话的龙吟瑶骂道:“闭嘴!要你多话!”

    说完挂了电话,她又如是拨给阿加力一众人等,结果均是如出一辙的歌功颂德卑躬屈膝,竟无一个人敢对她深更半夜扰人清梦的行为有半句怨言。

    “哼,如何?”她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骄傲地斜眼看天道:“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果然公道自在人心啊!”

    “是啊,是啊!”我无力地苦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所以,”她指着我的鼻子,郑重地宣布:“下次有空,一定要来找我聊天!”

    “……”

第五章

    终于又回到了赫氏,烈日当空下,背着满满一袋龙吟瑶临别前在机场内疯狂购买的衣物、零食、日用百货以及复习资料,戴着墨镜的我一边背着应用理论要点,一边慢慢踱进了校门。

    还以为昨晚能睡个好觉,岂料梅丽雅妈妈的祖传宫廷秘方威力竟霸道得出乎我的预料,从三点到六点药力发作的这三个小时里,我被折腾得平均每十五分钟就要小解一次……

    “还好有我陪着你呢!”最后端着水杯给我喂水的龙吟瑶,安慰我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本来就快脱水了,节省一点……”

    刚踏进校门,我便发现有不少师生已陆续返校,虽然还未正式学,但自习室和图室里都坐满了正努力备考的学生。

    路过校内那硕大无朋的公告板时,看着面铺天盖地般大大小小各年级科目考试内容和时间地点的通知,我这才恍悟那帮学生们如此勤奋的原因——赫氏的学年终考居然还包括个学期学过的内容!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两腿发软……

    直到暗月枫殷勤地从我肩接过了沉重的袋子,我才从那无尽的惊恐中勉强回过神来。

    “老大,你到了机场,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我在出口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你……”他皱眉埋怨着,“还好查到你的班机已经降落,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那儿等呢!”

    “你觉得我打得了电话么?”我斜眼瞅了瞅他,发现他正单手插在衣袋里,优哉游哉地叼着根烟,“你连复习资料都不带,也大悠闲了?”

    “我又没有暑假,自然也没啥考试了……”他耸耸肩,振臂高呼,“走,见完校长,咱就去疯狂派对!”

    “不行,我要复习……”我想都没想地拒绝道。

    暗月枫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老大,我昨晚刚联系了系里十来个容貌出众品学兼优的学妹,约了今天出去狂欢一下午,没你这么耍人的?!……喂喂!等等我!”

    “鉴于你此次行动表现优异,我们决定奖励你一座校内别墅,就位于体育场后面的山,环境优雅,还有私人泳池和野餐场所,一般只有做出过世界级杰出贡献的导师才有资格获得这种殊荣。当然了,署名是龙羽。这样一来,兰丫头也有个地方住了。”校长嘉许地看着我,脸的每一条皱纹都仿佛在欣慰地微笑。

    “哦?那以后我离校了,这别墅还是我的么?”我欣喜道,这样一来,去天堂岛的传法门可就有地方放了。

    “嗯,你拥有永久使用权,除了不能转卖外,不管你去了哪儿都是你的。当然,水电费还请自己结清。”

    不管如何,这也是校长难得的一次大手笔,虽然明显是冲着阿兰的面子……我笑着点头称谢,又问起能源更新计划的进展。

    “小规模生产流水线已经竣工,也完成了足够申报专利的产品数额。凭着圣龙和五大家族的联手施压,外加马兰暗地里的支持,就算那帮负责专利审核的酒囊饭袋们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在最迟今天下午前给我们一石满意的答复了。”校长捋须微笑,老怀大慰。“而元老议会提出的科技垄断法案已无疾而终,因为没人愿意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科学成果白白成为别人手里的摇钱树。整个法案审议只开了不到三小时就因反对人数过多而提前结束,就连支援复议的票数都远远不够……当时那场面着实令人捧腹,尤其是科罗诺夫那老混蛋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时的表情,真是让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啊,哈哈哈哈……”

    暗月枫点头道:“经过了前几次科技垄断法案的修改后,那些高新技米产业联盟纷纷损失惨重,尤其是一些大型制药业,千万资金开发出来的新药,还未等收回成本就被政府拿到了专利使用权,当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而且,政府的承诺也如同一纸空文,百分之十二的保证利润金居然还要收税,剩下来拿到手里的连工资都不够发,还怎么让人家开发新产品?”

    “我还以为只是羽随手买来的礼物,怎又变成马兰法的了?!天哪,刚才要是弄坏了哪儿……”埃娜心有余悸地瑟瑟发着抖,连喝好几口热茶,才缓过劲来。

    看着那早已尘封了一堆贵重首饰的保险柜,目光呆滞的暗月枫直到跟我一起走出主楼,才找了个墙角蹲下来,痛哭失声,“这个世界,大黑暗了!……”

    我瞅着路纷纷侧目的行人,满头暴汗地安慰他道:“别哭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保险柜里的东西……”

    虽说暗月枫赌运不佳,但当起老师来,果然一点也不含糊,不愧是当年曾给前金徽女儿补过课的强人。

    “今晚去埃娜姐家里吃饭?!我能去么?”阿冰一听到我提及晚的聚会,就兴奋地开了一下小差。

    戴着眼镜的暗月老师马严肃地拿着教鞭敲了一下她的头,“不许窃窃私语!……这道题,你们都犯了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被借贷关系搞懵了,其实借贷只是两个符号而已,你们非要想得这么复杂干嘛?!统统给我重做!”

    然而,在我们脑力激荡精疲力竭地做完一套电脑等级模拟试卷后,暗月老师又欣慰道:“嗯,冷羽同学的编程能力明显强于叶灵冰同学,思路清晰!简单明了,最厉害的就是能把非常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这样出现错误的机率就会很小,也便于复查……不过,叶灵冰同学的理论基础十分坚实,前面的理论知识部分无一错漏,编程虽然稍有不足,但也中规中矩,总体实力明显强于冷羽同学……唉,你二人如果合做一份答卷,那就堪称完美了。”

    我不服气道:“实践才是王道,光知道理论有什么用?”

    “咄!”他毫不客气地给了我一教鞭,“没有坚实的理论基础,怎么可能达到大巧着拙、化繁为简的至高境界?你以为凭你那点小聪明,就能无往而不利么?凭你这种求学的态度,我很怀疑你刚才那些编程题是不是看了类似的经典答案抄来的!”

    “你可以诬蔑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你还有智商?看看你这叫什么回答?!简直是令人发指啊!”暗月老师用气到颤抖的手把我的考卷递到我们面前。

    阿冰只看了一眼,就笑得抱着肚子滚到了桌下。

    暗月老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冲我无奈道:“连叶灵冰同学都不忍目睹你这恐饰的答案,看看人家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你就不能反省一下么?”

    “可她明明在笑啊!”

    “少废话!今晚这些基础知识,你都要给我默写两遍!要是再出现这种诸如‘因为电脑没有手指,所以只能用二进位计算问题’的低级错误,你就给我等着瞧!”飞暗月老师冲我咆哮道。

    当晚,一票人等背着复习资料和食材,齐集埃娜的蜗居内。

    “这是什么?受潮后粘在一起的粉丝?”埃娜指着袋子里的亲西,好奇地问。

    “那是鱼翅。”暗月枫抹了把冷汗道。

    说着,暗月枫又欣慰地笑子关,“现在这帮联盟利益团体要还任由政府胡来,那就真是无药可救了。幸好啊,政府那帮老混蛋的本质早已被大家看透,众叛亲离也是咎由自取。”

    我听得茫然不已,担心地问道:“那新型能源的专利,要是将来被政府拿到使用权,你们不也会白忙一场?五六十亿的巨额投入……”

    “不会不会。”校长笑着摇头解释道:“这可以说是政府在作茧自缚。当初他们垄断了钨钛合金,便声称能源科技和大型机械制造等相关专利不属于垄断法案限制范围,只有关乎民生的医疗、农业和通讯业类的新型科技才受垄断法案的限制。当初倒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为了在提高民众生活质量的同时降低生活成本,以刺激高档奢侈品的消费能力……如今却连理由都没有了,自然会民心尽失,一败涂地。”

    说完,校长又殷勤地招呼我们用刚拿到手的紫珊茶具和他一起品茶,看来心情相当不错。

    其间,我又问起了阿兰,才知道那丫头前天被雪城月他们接去了家里玩,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

    拖着两条“残臂”,盼星星盼月亮般盼着埃娜的我,直到午饭时才见到刚刚从专利审核委员会匆匆赶回来的她。

    “……胸口也中了一箭?!”毫不知情的埃娜听得心惊胆战,连忙将饭盒里的肉排都夹进了我的碗里,就连暗月枫已法到嘴边的海鲜也被她抢了过来,还不容置疑地对我命令道:“羽,你既然伤到胸口,气血亏损,一定要好好补补!今晚就到我那里去吃饭,我炖汤给你喝。”

    “我提供食材!”暗月枫立刻举手毛遂自荐,色迷迷道:“埃娜小姐的香闺,还真令人期待啊!”

    “那你不谁抽烟!”埃娜不放心地瞪着他,“二百五十一号也在的。”

    “其实,烟也能补身的,还能益智呢!”暗月枫刚想狡辩,可面对埃埃娜那压根不信的横眉冷对,只好忍痛点头,“好好,我不抽了。”

    解开被封闭的神经组织,我活动着久违了的两只手端起饭碗,笑嘻嘻地看着埃娜,“埃娜,你对我的重要性,真是无可取代啊!不然这两条胳膊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尽复旧观。”

    埃娜脸一红,接着又气哼哼地抱怨道:“都说了让我陪你去,校长就是不肯!!还好只是轻微的内伤,要是再严重点……”

    说着,连她自己都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说下去,却又郁郁不乐了好久。

    就在埃娜回来前,暗月枫曾和我私下打了个赌……

    “我就不信埃娜小姐真不食人间烟火,如果她特高兴饰戴这簪子在你面前炫耀,老大你就陪我去派对狂欢,如何?”他当时笑咪咪地挑衅道。

    “如果她知道了价钱,还会在我面前炫耀的话,我自然陪你去。反之嘛……后天我要参加两门等级考试,今明两天你就来给我当免费辅导老师!”

    “哼哼,老大,你可千万别食言啊,不然我赫氏商科第一风流才子的信誉就彻底毁在你手里了!”

    在我们惊艳的目光注视下,正如孩子般兴奋地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的埃娜在得知那是马兰送给她的礼物,紧接着又看到那个用来装黑日流明警的首饰匣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当即摘下簪子放进匣子里,锁进了校长的保险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龙虾?哇,好可爱!”

    “……”暗月枫已经心虚得不敢看我了。

    “这是……”埃娜拿起一盒薄片状的亲西,看了看标签,“鹿茸?!”

    “嗯,这个我记得好像是酒用的,我爸爸的一位朋就常年喝鹿茸酒。”阿冰皱眉回忆道。

    我瞪着暗月枫,“你想把我补死么?!”

    “埃娜小姐说你气血亏损,我就叫手下买点补气血的食材,谁知道他们怎么挑的……”他委屈地辩解道。

    “可我只会炖猪脚汤和鱼汤而已,你买这些来,叫我怎么做啊?”埃娜欲哭无泪道。

    我叹了口气,甩掉吊在我食指的二百五十一号,挽起袖子道:“你们俩赶快网查鱼翅和鹿茸的做法,我和埃娜先把这只龙虾处理了……”

    还好埃娜最近为了二百五十一号的营养均衡,冰箱里食材颇丰,鸡鸭鱼肉鲜蔬水果样样俱全,才让我们烹任时不至捉襟见肘。

    才两个星期不见,二百五十一号这小家伙又长高不少,已经招过了我的膝盖,所以吊在我手的时候就像只填满了马铃薯泥的烤鹅一样沉。埃娜说,现在不是它长身体的时候,也是训练各种生存技巧的最佳时期。

    “对了,二百五十一号会说话了呢!”埃娜洗菜的时候小声对我说。

    “什么!?二百五十一号怎么了?”拿手试着锅里油温的我纳闷道。

    “它会说话了!”她凑到我耳边大声喊道。

    “哦?!”我惊喜莫名,连忙追问:“它说什么了?”

    “嗯……它三天前午睡醒来后,很茫然地在我办公官里巡视了一圈,然后问:‘仆人哪儿去了’。”

    “啊?”我茫然了半天,才醒悟过来,“哦,就说了这一句?后来呢?”

    “后来就没说过了……”埃娜遗憾地耸耸肩,见我满脸狐疑,娇嗔地瞪我道:“当时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肯定是它说的没错。”

    “仆人?!”我抬头想了半天,实在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道:“你给它都讲了些什么故事啊?”

    “嗯……只是把一些童话都适当改编了一下像什么蓝龙王子带着一堆奇人异士,去救被女巫诅咒的黑龙公主;被兄嫂逐出家门的流浪龙因缘巧合下得到一批神奇的仆从,赢得了白龙公主的芳心;海盗龙为了青梅竹马的王子陛下,带着船员们和精灵龙公主远渡重洋去异国偷宝之类的……”

    “这……还真是辛苦您了。”对于埃娜的一片苦心,我实在是崇拜得无话可说了。

    半小时后,一桌子珍馐佳肴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埃娜姐,你的手艺好棒啊!”阿冰赞不绝口,“比饭馆里做的好多了!”

    “其实是羽做的,我只是打打下手。”埃娜红着脸看了一眼正在诱拐二百五十一号说话的我。

    “快说‘你好’!不然不给你吃!”我拿着吸满龙虾脂香的奶酪在二百五十一号眼前晃来晃去,谁知它压根不理睬我的诱惑,直接叼了我碗里的龙虾肉掉头就跑,我气急败坏地吼道:“喂!回来!这个世界真是大黑暗了!”

    “羽做的?”阿冰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当然了,你以为我在饭店这快一年的打工是混假的啊?耳濡目染之下,基本的做法早就知道了。”我得意地哼了两声,“再加本人天资聪颖、味觉敏锐,那些所谓的汤料配料秘方也早被我识破了。”

    “怪不得你以前总爱在厨房里面溜达呢,原来是偷师去了。”阿冰崇拜地看着我。

    “没……偷什么师?当时只是纯粹想偷吃而已。”面对她那耀眼灼人的目光,我惭愧地低下了头。

    阿冰呆了呆,突然怅怅地感叹道:“当时的境况是很槽糕呢!”

    “还好,我倒是很怀念……”我无限惋惜地耸耸肩,当然是很怀念……那个随时可以偷吃的年代。

    不明就里的暗月枫见气氛突然低沉,连忙宽慰道:“风雨后的景色才最瑰丽,二位能领悟此等境界,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老大,你这黄焖鱼做得不错啊!半个小时内就能把腥味去净,鱼翅还焖得这么软烂,大厉害了!”

    阿冰白了暗月枫一眼,显然是怪他破坏了气氛,又怔怔地看着那鱼翅道:“那时候,每当老板发明新菜让我们试吃时,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一样,觉得什么都好吃。可现在……唉,还是和人抢菜吃的感觉好呢!”

    嗯,你要再说下去,你的那份龙虾就……”

    我还没说完呢,隐身潜匿过去的二百五十一号已抢先出嘴,叼了阿冰盘里的龙虾肉便逃之夭夭了。

    看着阿冰哭笑不得的模样,我瞪着得意洋洋的二百十一号,就要喝斥出声。

    埃娜赶忙阻止我道:“它是在练习潜行和偷窃技巧,这对它很重要的,你千万别打击它。”

    “难道我还要夸它做得好么?!简直太不懂事儿了!”我火冒三丈,“你别总维护它,这家伙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老大,你该高兴才对。音昔日孟尝君胸怀宽广,有容乃大,手下集了一批鸡鸣狗盗之辈,才能够屡次得脱大难,化险为夷。”暗月枫讪笑道:“而像二百五十一号这样难得的奇才,可是连孟尝君都会垂涎的啊!”

    “那就卖给那个孟尝君算了!他电话多少?”

    阿冰也笑着为二百五十一号缓颊道,“别别,这说明它不把我当外人看呢!我很高兴啊!”

    “它那分明是觉得你好欺负!”

    酒足饭饱,又做了两套试题后,我们起身告辞。

    二百五十一号在寝室门口嘎嘎地朝我叫个不停,催我陪它睡觉,却看我穿鞋子往大门外走,不禁伸着脖子茫然地在我和埃娜间看来看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埃娜,考完试后我再来接它,这两天还要继续拜托你了。”我说完,笑着冲二百五十一号摆了摆手,“晚安。”

    刚要转身出门,却听它嘎嘎地猛叫了两声,似乎在提醒我走错了方向。

    “它很舍不得你呢.”阿冰羡慕地拽拽我的衣角,笑道:“你看它好像都要哭出来了。”

    “别理它,这家伙一不爽就会哭。”我当年不顺心的时候也总哭,师父却很少哄我,让我耿耿于怀颇久,可如今才明白小孩子的确哄不得,不然恃宠而骄的话真会让人头痛死。

    狠狠心,我刻意不看它一眼地在背后关了门。

    就听见二百五十一号啪嗒啪嗒急急奔到门后,极其哀怨地呜咽了几声,便被埃娜好言劝慰着抱了回去。

    与阿冰临分手时,她冲我做了个“记得打电话”的手势,便挥手跑向校外的酒店。

    “老大,我听叶灵冰说你两周前才开始复习的?”陪我走回寝室的暗月枫不可思议道:“以前还压根就没学过会计,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达到平均八十多分的水平?除了些非应用性的知识,你不大熟悉外,其他都掌握得相当熟练,难道你真会分身不成?一半去救璐娜小姐,另一半隐藏在酒店里读?”

    “怎么可能?你当我是神仙么?”我不堪回首道:“我这两个星期都没睡过觉!全靠真气强行从毛孔排出体内毒素,不然肝脏肾脏早就支撑不住了当然,还多亏了阿冰……”

    在这里,我不得不感谢熬夜陪我读的阿冰,每当我深更半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去求知若渴的电话时,无论她睡得再熟,也会第一时间醒过来,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耐心解答我的所有问题人生得此知己,还是个超级漂亮的红颜知己,当真足矣……

    不过,面对暗月枫,我当然不好意思盛赞阿冰,只一句“我和她经常用电话讨论问题”便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哦……”暗月枫了然地点点头,笑道:“我还以为她刚才那个手势是别忘了睡前要互道晚安呢,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确,二两个人相互提问,学习效率会更高。”

    说着,他看眼前的建筑物,又诧异道:“老大,你这是要回阿兰的宿舍?难道就不想去别墅里看看?”

    “现在哪儿还有空理什么别墅,一切等考完了再说。”

    “不要啊,难得我花了整整一周才布置好一切,家具、壁纸所有的都是根据你和阿兰的喜好挑选的,你真的不想去看一下么?”

    “那我看阿兰提前谢谢你了,再见。”我挥了挥手,跑进了宿舍。

    “再见……”他闷闷地抽着烟,转身离去。

    是夜,当我正默写着暗月枫归纳出的考试重点时,突然听见外有人敲门。

    正诧异着谁会在半夜来找我,打开门却没看到人,倒是有两只小爪子搭了我的膝头。悚然一惊中,才发现是二百五十一号。

    却见它哈欠连天地爬进我怀里伸了好几个懒腰,又找了个极为舒服的姿势后,便一声不吭地酣然入梦,压根都没征询我这个人体被窝同不同意。

    刚无奈地将它塞入被窝,便接到了埃娜仿佛失火般打来的电话。

    “羽!二百五十一号不见了!整个屋子连带方圆几百米内,我都感应不到它!”

    “放心放心,它在我这儿呢!刚爬过来的。”

    “啊?!”埃娜愣了愣,松了口气后,又吃醋地不甘心道:“亏我每晚讲故事给它听,谁知你一回来,它就不要我了!”

    “哈哈哈,毕竟男女有别,它还是知道要避嫌的啊!”

    等级考试当天,赫氏特地辟出了曾经举办过元老议会的吞龙会场作为考试场地。

    想不到这一年一度的会计等级考试,场面竟如此壮观。早八点不到,吞龙会场外围巨大的操场,就已挤满了从市内近郊赶来的无数考生。

    站在茫茫人海中,听着周围轻轻的背声和私语声,顿时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体而来。

    “你也来了?!”我诧异地看着树阴下寂寞地啃着三明治的龙迪,扭头看了看四周,雪城月和阿加力他们呢?”

    “他们不需要靠这个。”龙迪苦笑着耸耸肩,“本以为就我一个来呢,想不到还有你这位战。”

    “又在吃三明治!都跟你说过这种快餐食品是垃圾了!”不知道从哪突然钻出来的丽丝雅,气喘吁吁地一把抢过龙迪手里的三明治,将一纸袋热腾腾的早餐硬塞到他怀里,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图方便胡来!”

    龙迪惊讶地看着丽丝雅,又瞅见远处正挥手走来的古克和阿加力,眉宇间溢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感动,却又奈地叹气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考这个的?”

    丽丝雅红着脸冲我嗲嗲地打了个招呼,又气哼哼地教训龙迪道:“是啊!你瞒得真好啊!幸好阿月早就发现你不对劲儿了,又网查到你的准考号,不然我们都还被你蒙在鼓里呢!还说是朋,真不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难搞!”

    “咦?雪城月自己怎么没来?”我好奇地探头看了半天,“昨天电话里说临时决定和阿兰一起去温泉……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刚才打电话说要先送阿兰回家,估计赶不了。”丽丝雅说着,又像生气的小母鸡般盯着龙迪道:“快吃!你还想等开考了才吃么?!”

    此时,带着阿冰好不容易找了过来的暗月枫,冲众人打招呼道:“哇!好热闹!诸位难道都是来考试的?你们这份进取心还真是让我自愧不如啊!”

    直到考试结束,我才从雪城月口中得知龙迪不得不参加这次考试的苦衷——因为他家族内对遗产的争夺日益白热化,为了不至于让家族资产因继承人未定被冻结而导致联盟经营危机的恶性后果,他不得不主动放弃了合法继承人资格……

    虽然雪城月对此事颇有微词,不过我倒觉得这未必不是件好事儿,毕竟现在那些年纪轻轻的贵族少年们又有几个不是纨绔子弟的?

    临进考场前,暗月枫、阿加力等人纷纷冲我们三人摇旗呐喊!高呼加油,惹得周围考生纳闷不已。

    阿冰悄声道:“我们赶快进去,千万别回头,不然让人看出我们认识他们,就槽了……”

    龙迪笑得连连点头。

    两场等级考试结束后,我才终于从这一连串压得我几乎端不过气来的繁忙中彻底解脱出来。

    当和阿冰、龙迪一起从考场中走出来时,我突然有一种想引吭高歌的冲动,恨不能立刻背行襄,去天堂岛如古人那般潇洒地徒步周游列国,用各地怡人的风景和可口的美食来好好洗涤一下自己这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灵。要不就与众人一起打牌聊天、出外野炊,又或者独自找个静谧的山谷一边啃着玉米面包看着阿源的小说一边临渊垂钓,无聊了就学师兄那样豪迈地脱光衣服在山里狠狠裸奔一圈……

    只可惜壮志虽多,却有心无力,刚随着众人走到主楼门口,一股深深的疲倦便如潮汐般毫无征兆地涌了脑际。

    摇摇晃晃地又勉强走了几步,我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只觉眼皮似乎有千斤般沉重,怎么挣扎也无法睁开。恍惚中,众人的谈笑声恍如梦境般缥缈虚无,午后阵阵暖烘烘的阳光照得我浑身绵软无力……

    唉,此刻要是能有一个枕头在身边,该多好啊!

    这是我昏倒前最后的一丝意识。

第六章

    一段乐章的结束,无论是掌声如雷!满堂喝彩,还是针落可闻……鸦雀无声似乎都无法阻挡另一段新乐章的开始!

    “前天菲丽斯打电话来时,我还以为你受伤就快死了。谁知道问了校长,才知道你不过是困得在大街睡着了而已。”师兄翻了翻白眼,又狠狠敲了敲桌子,冲厨房大喊道:“我今天的晚饭呢?!!你云清叔叔还在那边等着我呢!”

    “马好!”雪城日在厨房里手忙脚乱道。

    “大白天的,你现在要吃晚饭?”

    “啊,最近埃菲尔为了安抚政府帮她维持秩序,开放了战国的军衔制,高阶士官可以获得低级空间的使用修改待权,于是政府不但派大量退役高手参加,自银徽以下的各级武官也悉数被勒令参战,导致连日来宝石消耗量居高不下,刷新也飞快,所以我们决定去轮流蹲点等刷新,自然没法回来吃饭了。”师兄点了根雪茄,看了看表,“都半天了,兰丫头的眼睛还没消急?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

    “埃菲尔说没问题,只是有点费时间。就算让那些已故的高手来帮忙,可埃菲尔说出了空间就会失效,而且阿兰对陌生男性有很强的抵触心理,而女性高手又多不擅长内力之类的东西,所以只能用昼夜二珠来强行抹消她脑子里的精神烙印……灵剑卡古亚待给昼夜二珠重新充能还需要不少时间,现在也只能等了。”

    “对了,你也别学了,过来陪我赚钱好了,我这边人手不足得厉害。”师兄搓了搓手,叹气道:“当年我拼死拼活搞到手的文凭,现在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再说,你学那些破玩意儿,有个鸟用?难道真想当个班族,给人家打一辈子工?”

    我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沉思良久,才慢慢开口道:“由于前几天的等级考试,有件事情我刻意没去理会,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师兄完全摸不着头脑,掐灭了烟,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关于那杀手对我说过的一番话……老实说,我现在都还觉得他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叹了口气,回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

    “其实,在你决定硬挨我三拳的时候,你已经赢了。”壮汉俯视着脚下辉煌的都市夜景,“时间不多,就不再废话。你可以把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当成故事听,但后果如何,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而只是某个空间的管理者,就像天堂岛的最高管理者埃菲尔一样。不过,这世知道我那个至间存在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现在我们面一病着空前巨大的危机,空间守护者的灵盔因为灵剑卡古亚待的再次复苏而面临崩溃的境地。七千年前,灵剑自我封闭时,灵盔就因为与其的谐振突然消失而导致解体,面甲和胸甲在那次解体中迸飞出了空间,至此下落不明……不用看了,就是你身那两件……如今灵剑的突然复苏,让再次感应到共鸣的灵盔因为不完整而面临彻底分解的危机。一旦灵盔分解,我那个空间也将不得不封闭,不然就会遭受到这个世界不稳定精神流的感染,彻底失去自我。不过,你可以放心了,刚才那三拳,已经让我放弃了抢回灵盔的念头。”

    “嗯,原来如此,你干嘛不一开始就说明来意呢?如果这确实是你的东西,我自然会还给你。”

    “你以为只要还给我就没事儿了么?哈哈哈……”他大笑三声,像看傻子般冲我哂道:“你还真是天真啊!如果不抹去存留在盔甲的精神羁绊,这两件盔甲就无法和灵盔重新结合,因为它们已经有了新的主人,不再属于灵盔了。你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两只手都废了,内脏和经络却只是受到轻微的震荡么?就是因为灵盔的胸甲在保护你。只有杀了你,才能让它们得到净化一重新回归空灵的状态。”

    “……”

    “灵剑和灵盔,分别遗自古两位领悟了万神渡劫曲的高手,而它们自身也拥有强大无匹的灵能。灵盔的主人,是一位叫做佩亚·洛辛斯的女圣导师,她是冰莲派的创始人。灵剑则是剑圣梵羽的遗物……这两人分别死于两次虫族战争,都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了世界长久的和平,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曾为这个世界做出过的牺牲。”

    “虫族战争?难道那传说是真的?!”

    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径自往下说道:“为了预防下一次的虫族侵略,灵剑与灵盔在灵能的共鸣交流中分工合作,各司其职。灵剑负责纪录有史以来人类历朝历代的精神文化遗产,以用于被虫族毁灭后人类的文明复兴。灵盔则负责训练能与虫族战斗的战士,尽力阻止虫族对人类文明的毁灭。如果灵盔彻底分解,那么在下一次虫族战争中,只怕将再无人能与虫族对抗了。”

    “虫族,到底是什么亲西?凭现今人类的科技,就不能打败它们?非要找人去单挑?”对他的描述我实在是理解不能,一个人的力量难道真能胜过现代人类的科技不成?

    “灵盔,照目目前共鸣的情形看,最多只能支援三四年。凭你现在的实力,想要参加诗剑岛武斗大会,还远不够资格,抓紧时间去好好磨练一下!一年以后,我在诗剑岛等着你。”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续道:“下一次虫族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看到的不久后即将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在它们一一应验之前,就做好万全的谁备,来诗剑岛找我。”

    “结果你问的问题,他一概没有回答?”师兄瞪着我道:“这家伙讲故事的水平也大差了!”

    “因为合体时间有限,他没法一一回答。事实,他刚说完让我去找他,就立刻分体了。然后,那三个白痴就像失忆了一样一问三不知,还拼命喊着饶命。”

    “哦?那么他说的那几个预言又是什么?”

    “嗯……指向圣都的黑色十字架,来自冰原的朝圣者……后面一个记不大清了,因为比较拗口,好像跟大海和唱歌有关,反正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我耸耸肩,“还说都跟我有些关系,我连圣都是哪儿都不知道,真会开玩笑!”

    师兄接过雪城日精心打包好的晚餐,沉思道:“对方既然知道埃菲尔和灵剑的存在,还大费周折地来杀你,可见应该不会是在开玩笑。诗剑岛……老头子现在就在那儿,下次我回去的时候,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个空间!你也别太放在心,就算真有虫子杀过来,军队也不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政府早在很久以前就预备了一套方案,专门用来对付虫族,只怕没人比我对此事更加了解了。”

    “哦?什么方案?”

    “这可是最高机密,就算我退役了,也不能说的。”师兄苦笑一声,扭头拍了拍雪城日的肩膀,“晚班小心点,可别被你的同事们认出来了。”

    “放心,师父,我那里设有男人去的。”

    “哦,我差点忘了。”

    与师兄匆匆一晤,又陪着复明的阿兰在天堂岛玩了半天,我们才尽兴地回到赫氏。

    回来前,我曾向埃菲尔私下求证了关于灵剑和灵盔的来历,以及虫族的事情。埃菲尔点头证实,并告知梵羽便是神恋派的创始人。至于虫族战争,她却知之甚少了。

    “我负责的方面,只是搜集和复制人类的精神文化遗产以及相关科技,所以对虫族有关的战争纪录没怎么收集过。”埃菲尔不无遗憾地说:“不过,我会着手去收集看看,毕竟只要是曾出现在这个星球的生物,都会被记录在大地。中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阿兰双眼奇迹般地突然复明,最高兴的,恐怕就属校长了。

    其他众人虽然也惊喜莫名,送礼合影者有之,摆酒道贺者有之,歌房狂欢者有之,尤其是燮野明更声称要邀约无数武林同道来赫氏庆祝——已被我不假思索地严词拒绝,但跟校长的大手笔比起来,却统统相差得几不能以道里计。

    “阿兰,爷爷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是我这一辈子的心血结晶,可谓是呕心沥血之作!不但有我年少时修习过的各种魔法、武功,还有我博览群阅尽众家之长所集萃出来的精华!”校长将自己那私藏了大半辈子,足是有百万字的磁盘交给阿兰时,就像是在交托自己的衣钵般郑重肃然,却又充满了爷爷对孙女的溺爱。

    一旁的我犹如被雷劈到般大惊失色,半身不遂,就连正啃着牛排的二百五十一号都被吓得“虎躯一震”,忘了用膳。

    阿兰却撇撇嘴道:“我才不想再学什么魔法呢,麻烦死了!我要去环游世界!遍全球的酒!

    “好好好,环游世界就环游世界,只要你肯把这些都背下来,爷爷亲自陪你去环游世界,好不好?所有的酒,只要你喜欢的,咱就买下来,绝无二话!”

    “好啊!嗯,这个家伙也得跟我一起去!!”阿兰毫不客气地指着我,仿佛我是个隶属于赫氏的小跟班。

    “好好好。”校长边哄边对我连使眼色,见我置若罔闻般装傻充愣,不禁气得连连咳嗽了几声,咬牙道:“放心,就算他不肯去,爷爷也会把他绑着陪你一起去!”

    校长对阿兰如此过分的溺爱,虽说我多多少少能够理解,但还是觉得有些唐突。

    每天定时派人送来的零食和杂志、一大堆新潮靓丽的时装和首饰、各种时尚流行的唱片和玩具、每周一次的歌剧和电影票、亲自门授课的形体礼仪老师,甚至还有一辆配备了年轻女司机的豪华轿车……

    看着这些令人头晕眼热的玩意儿,我不禁开始怀疑校长不是把阿兰当成了初恋情人,就是想用金钱和亲情攻势把这个大股亲牢牢拴在身边一辈子——没办法,对比一下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的埃娜那每个月可怜的二十多银鲁克工资,我实在是想不出任何能美化校长的借口来。

    不过,对此,校长自有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还颇让人叹服。

    “阿兰为我们赫氏立了大功,不但狠挫了敌人的锐气,还让自取其辱的他们有苦难言、有仇难报。此役不仅证明了我们赫氏人才济济、威名赫赫,更是向全世界摆出了一个强有力的姿态——一切妄图打击为难我门赫氏的小人,最终都将自取灭亡!”

    阿兰此次的功旁,着实是令人钦佩,想不到双目失明的她竟还能力挽狂澜于既倒!闻听此事后,匪夷所思的我瞠目结舌良久,实在难以相信,我为了赫氏的存亡在外拼死厮杀了两周的苦旁,竟还比不阿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当我问及阿兰本人事件始末时,事先千叮万嘱不让校长提前告诉我的她却又羞赧起来,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幸亏有暗月枫这个口才堪比苏秦、张仪再世的家伙在,才让我了解了来龙去脉。

    这事儿,还得从我去了天堂岛之后说起。

    就在我出发后的当晚,校长便心急火燎地预订了二百吨高纯度能源晶石粉料,准备开始小规模试生产,好赶在科技垄断法案审议结束前达到申报资格。

    由于对运货质量极其苛刻的要求,赫氏不得不自行临时改装出二十辆高度密封的运输卡车,浩浩荡荡从赫氏出发前往五百公里外的专业工厂取料。

    谁知还没有取到,就被一群不知道是政府刻意指使还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的龙骑警们在半路拦了下来,借口二十辆货车“严重超载”,统统扣下而等赫氏拿钱来赎。二十辆空车经过龙骑警们“精密”地测重后,竟足足超载了四百多吨,据说最后得出的数据居然还精确到了小数点的后三位。按照贵重品超载处罚条例,每超载一吨将扣罚该货物每吨单价的百分之三十,于是一队空车竟被破天荒地开出了高达六十万的天文罚单。

    接到车队电话后,校长气得是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差点没把胡子都给揪光了,可眼下这火烧眉毛的当口,也只能屈膝去求元老议会的议员们高抬贵手。

    得知消急后的阿兰,却连忙阻止道:“让他们开罚单,我们认罚了!”

    就是这么荒诞到极点的一句话,便让我在阿兰这个小魔女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

    第二天一早,阿兰就亲自陪着校长,带了两名律师去领罚单当确认罚单写明二十辆“高纯度能源晶石粉末”运输车总共超载四百吨后,在阿兰暗示下,校长痛快地付了那六十万罚金。

    双方签收完毕,当正以为发了笔横财的龙骑警们欢天喜地地领着他们去提车时,校长看着车的封条,问道:“这二十辆车,没被人碰过?”

    就在早已乐昏了头的龙骑警们纷纷将胸脯拍得震天响之际,校长二话不说,当着他们的面就将二十辆车的货舱全部打开,然后对着空空如也的二十个货舱龄牙咧嘴,揪着龙骑警的头儿道:“货呢?一共六百吨货,你倒是给我藏哪儿去了?!”

    六百吨单价五千银鲁克的高纯度能源晶石粉末,总共价值三百万的巨额赔款,一下子便让当地的龙骑警们赔了个倾家荡产。据说,就连高级会议室里的银烟缸、局长办公室里的金马俑、贴身女秘身的钻石戒指珠宝首饰,都统统拆下来拿去当掉了。

    此役不但让保全颜面的赫氏狠发了一笔横财,阿兰的名头也瞬间传遍大江南北,就连隔了两个省的自治州政府都有高级官员慕名打来电话询问这是何方神圣,其措辞之恭谨、语气之谦卑,着实令长年饱受冷遇的校长大大扬眉吐气了一番。

    自此之后,阿兰在校长眼中的地位与日俱增,再加克迪族的悲惨遭遇、蝶叶家与赫氏的渊源,让校长恨不能把阿兰欠缺了十几年的亲情一次补齐……

    于是乎,在校长的拼命补偿下,两人自然而然便发展出了一段令人羡艳的祖孙情。如今校长对阿兰的宠爱自不必说,阿兰也对校长一口一个“爷爷”的叫,叫得校长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怪不得我说回来后校长脸的皱纹怎么突然少了许多,原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来得孙福寿长啊!

    顺便补充一句,由于校长那逆天级的宠爱,导致我们宿舍门房那位曾对龙吟瑶也不假辞色的老太婆,如今见了阿兰都要毕恭毕敬地端茶、倒水……

    综合等级考试一周后,成绩便在网公布了出来。

    “哼!这是报应!报应啊!”抱着二百五十一号的阿兰,愤愤地看着呆着术鸡的我,道:“谁叫你有别墅不住,非要跑回男生宿舍来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轻轻蹭到我身边,安慰道:“别伤心了,不就是个资格等级证么,又不能代表什么。这样,下次我陪你一起考好了。来,笑一个,有阿兰陪你一起考,准考证都填你的,我就不信你到时候还考不。”

    见我呆滞依旧,她又撺掇起阿源道:“骇客天才阿源同学,请问你能不能黑了这个网页,把这笨蛋的考号加去?成功的话,我就送一堆绝版禁给你。”

    “我倒是很乐意啊,不过你好像弄错了,他在整个北半球综合等级考试中总分排在前一百名啊,电脑单项则在前三十,几百万人参加的考试……他这压根就不是伤心,我看是兴奋傻了!”

    “啊!!!”

    在我尖利的惨呼声中,狠狠一口咬在我左手胳膊的阿兰气呼呼地骂道:“你、给、我、去死!!!”边说还边拼命地磨着牙。

    顺带值得一提的是,在当晚与阿冰、龙迪等人的庆功酒会,我意外地接到了来自璐娜父女的贺电。

    马兰的亲自慰问自然是让我诚惶诚恐、受宠着惊,而璐娜的钦佩之词更是让我额冒青筋、啼笑皆非,以下便是她对我那头悬梁锥刺股般的求学精神给子的高度评价:

    像你这样当保镖不务正业到连我出门都不知道的家伙,再加那连打牌规则都弄不清的低级智商,怎么可能会考到那么高分的?!不行,我要向他们举报,你一定是作弊了!……

    “好了,同学们,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课就到这里,可能要等到下学期我们才能再次相见。还有三周就要学年考了,社会实习也即将开始,请大家努力复习!欢迎同学们积极校园网到我的个人论坛提出各种问题,我会在每晚六点后给出相关解答。下课!”

    收起教材的叶教授,在同学们无尽的哀叹中冲我轻轻招了招手,便快步走出教室。

    “叶教授,有什么事儿么?”我推开办公室的门,轻声问道。

    “冷羽同学,虽然我不是你们的年级主任,但对你还多少有些了解……”他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倒了杯热茶给我,“只是最近有些传闻,对你的学期操行分数有些不利,我得知后,也很诧异。”

    “啊?什么传闻?”我紧张地看着他。

    “我听高年级同学说,你和暗月枫同学……我想你该认识他?……在校内合伙做生意,以每小时五银鲁克的价格陪女同学约会,内容包括看电影、吃饭和酒你知道么,虽然现在制度比较开明,学校允许学生在业余时间打工挣钱,但这种行为,好像不属于打工的性质!”

    我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纳闷道:“叶教授,我最近一直忙于复习,根本没跟任何人约过会啊!而且,这件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您是不是听错了?”

    “嗯……”他了然地点了点头,“也许是我搞错了,他们一开始说的是你表哥,不过听校长的语气……唉,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够跟你表哥和暗月枫好好谈谈虽然校长对此事一笑置之,还叫我不要瞎操心,但我还是希望学生能够把精力都放在学习。”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千万别误会,此事现在只有我和校长知道,但如果再不加以制止的话,传到其他比较保守的老师耳中,对你今后的操行分数恐怕会有不小的影响。”

    从叶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后,我一通电话把暗月枫约了出来。

    “老大,你这一副气腾腾的样子,我好怕耶!”暗月枫躲在树后,心惊胆战地看着我。

    “你还知道怕?”我翻了翻白眼,“咱俩之间也不用废话了,快老实交待,你最近到底瞒着我做了些什么好事儿?”

    他悚然一惊,接着虔诚地在胸门画了个十字,默默祷告几句后,闭双眼如赴刑场般大义凛然道:“我已经答应了别人,这是男子汉的承诺!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能说!”

    我咬牙将指关节涅得卡卡直响,恶狠狠道:“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有种就给我先从树下来!!”

    想当初为了让璐娜那个顽强不屈百折不挠的恶作剧天才能迷途知返回头是岸,我曾经苦心孤诣地钻研出一套独待的点穴手法——只要点中对方四肢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能将真气法入对方的脚心、腰侧和腋下等敏感穴位,让对方无法抑制地浑身麻痒狂笑不止,瞬间丧失所有的战斗力。

    虽说这招对内家高手并不大管用,但对付暗月枫这种不怕死的外家高手倒也是绰绰有余了……

    半个小时后,我拽着口吐白沫浑身依旧抽搐不已的暗月枫,在校外某酒内发现了目标物——正扮成我的模样,与某位学妹亲热地窃窃私语着的,蝶叶兰同学!

    看着我和暗月枫一言不发地夹坐在“龙羽”身旁,那位学妹立刻从我满脸的杀气和暗月枫那面如死灰的神色中察觉到不对,连忙拎起包包起身道:“抱歉,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龙羽同学,下次再见哦!”走一步了龙羽同学,下次再见哦!”

    边跑,那学妹还边甜蜜地回头冲阿兰抛了个飞吻。

    足足沉默了五分钟后,扮作龙羽的阿兰才小心翼翼地冲我笑了笑,“嗨!好久不见哦,表弟……”

    在别墅里对这两个混账家伙厉声喝问了足足一个钟头后,我才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事情缘起于我刚回来的那天,本打算带我去疯狂派对的暗月枫因一时疏忽而导致阴沟里翻船,不得不失信于系内十数名靓丽聪颖的学妹。

    一向以信誉卓著闻名全校而在系内开盘口赌球、赌马、赌赛车、赌牌、赌酒、赌蟋蟀,甚至连第二天天气都赌,直赌得风生水起的商科第一风流才子暗月枫,深恐失信于民以致信誉扫地,不得不请双目复明的阿兰出山扮作我的模样,帮他好好安抚那一众怨气冲天的学妹们……

    “这些学妹可都是我的干妹妹,每次开赌局都是靠她们撑场面、拉人气,才能让系内的无数肥羊心甘情愿地前来消费。要是得罪了这帮小祖宗,哥哥我日后可就没法再在系里混了!”被逼无奈的暗月枫,当日如此声泪俱下地向阿兰哀求道。

    原本以为只需要随便敷衍一下便能了事的阿兰,却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如此受人欢迎。

    一场派对下来,十几位学妹都被时装、八卦、甜品和爱情剧样样精通的她哄得巧笑靓兮、喜不自胜,纷纷暗通款曲地拜托暗月枫要与同兰单独约会。

    有苦难言下,暗月枫只能委婉的告诉那些学妹,“龙羽同学不但课业繁忙,课后还要辛苦打工,实在是没功夫伺候你们这群小祖宗了。”

    熟料这般天衣无缝的借口却完全无法阻挡学妹们如火般的热情,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疏财仗义道:“只要他肯来约会,打工的钱我付给他!”

    “于是,你们就这么答应了?!”我青筋直冒地看着他俩。

    “没办法,少女们青涩而又甜美的初恋,又有谁能忍心拒绝呢?”阿兰无辜她耸了耸肩,“只能说敞开了心扉的龙羽,实在是太受人欢迎了呢!”

    “是啊,老大,面对那一张张对爱情充满无数憧憬的纯真笑容,我实在是没法说不啊……而且,以前这帮娇娇学妹们也不过把我当成全自动万能保姆看,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可如今真是完全反过来了。昨天,我不过是被风沙偶尔迷了一下眼,就有四个学妹同时掏出手帕要给我擦眼泪啊!前天,吃午饭时,我不过是说了句很想抽抽雪塔的全手工待制雪茄——毕竟那可是从佩纳斯曼手下的一众少女那粉嫩的腿慢慢揉出来的啊!结果今天就有一位学妹从家里偷了来法给我……”暗月枫无限甜蜜地回忆着,面对如此善良的学妹,我怎能拒绝她们那虔诚而又微不足道的心愿呢?”

    “那你就自己去跟她们约会啊!扯阿兰干什么?!”

    “我怎么能对自己的干妹妹下手呢?”暗月枫哀怨地叹了口气。

    “不管你们理由有多充分,反正立刻给我停止!下不为例!”

    “凭什么?!”阿兰极不服气地瞪着我,“我又没做什么让你名誉扫地的事情,不过是看电影、吃顿饭、聊聊天而已嘛!我也有我的自由啊!

    面对这两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我狠狠伸着指关节道:“你们这两个皮痒的家伙,我看也是该让你们清醒一下了!”

    “你想干什么?打我?你敢?!”阿兰双手叉腰,天不怕地不怕地恶狠狠睥睨着我。

    可还没等她把架势摆到十足,我已一指点得她浑身痉挛地笑倒在沙发。

    “老大!你要罚就罚我!这些真的是不关兰妹子的事儿啊!”暗月枫就像是电视剧里勾引了大嫂的小弟般,张开双臂跪拦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惊恐万分。

    看着他如此主动献身,咬牙切齿的我,二话没说地成全了他。

    五分钟后……

    “恶魔,你这个恶魔!”阿兰瑟瑟发抖地躲在暗月枫身后,语不成调地冲我虚张声势地喊道:“我!我不会就这样屈服的!”

    虽然她这句慷慨就义的陈词说得如此英勇不屈、豪迈万丈,可刚见我作势前,便又立刻失声尖叫着把全身都藏入了沙发垫内。

    早已溃不成军的暗月枫,再次口吐白沫地趴在椅子,勉强坚起一根大拇指,苟延残端着负隅顽抗道:“老大……你这招一阳痒指的功力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惊天地……泣鬼……神……可、可是……”

    还没说完,他便“扑通”一声倒在地,彻底晕厥了过去。

第七章

    “就算菲丽斯同意了,我也不会答应的!没门,绝对没门!”校长暴跳如雷地冲我吼道。

    “我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您不答应也没用了,我只是来通知一声而已。”我悠闲地吐着茶叶渣,看着窗外秀丽的晚景。

    “放下茶杯!那是我的!”校长颤抖着手指着我,怒斥道:“要是你敢把阿兰送走,我就水远不许你用我的茶杯喝茶!!”

    “无所谓。”我放下茶杯,毫不希罕地耸了耸肩。

    “阿兰肯定也不会同意你这么武断的决定的!我绝不允许如此蔑视人权的事清发生在我的地盘!”

    “这就由不得她做主了,您更管不着。照理说,她父亲指定的代理监护人是我,而不是您。”

    “你……你!!!我要开除你!我一定要开除你!!”七窍生烟的校长胡乱拿起一支电话,吼道:“埃娜,立刻给校纪委打电话!我要开除冷羽!罪名是藐视校长!!

    “校长,你疯了么?!”埃娜在办公室外惊叫道。

    “校长,千万别冲动啊!冲动就意味着认输啊!”暗月枫也在门外叫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可是您刚才说过的话啊!”

    不理会乱成了一锅粥的他们,我冷笑一声,转身出了校长办公室。

    “那个老混蛋怎么说的?”菲丽斯在电话那头问道。

    “他说他要开除我……”我苦笑不已。

    “那敢情好,你和阿兰一起来我这里算了。我帮你申请助教资格,顺便自修学位。”

    “谢谢你,不过还是算了,真被开除的话,我就去找我师兄……对了,那件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你真的不愿意来我这里?助教有工资的哦!而且,我们的毕业生待遇也不比赫氏差啊!”

    “真的不用了。”

    “唉……”她惋惜的叹了口气,“你的建议,我已经考虑好了。阿兰天资聪颖,而且根基不错,再加算是我的师侄孙,就算不看你的面子,我也很想收她。”

    “这么说,你同意了?!”我惊喜莫名。

    “嗯,你先做好阿兰的思想工作,我倒是怕她不肯离开你呢!”她在那头取笑道。

    “老大,这件事因我而起,你要怪就全怪在我头好了,干嘛要把阿兰法走呢?!你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明眼人都知道你俩的关系比亲兄妹还亲!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背井离乡,流落在外?”暗月枫疾步跟在我身后,苦苦哀求道:“老大,我求求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老大?!……喂!老大……”

    我懒得再跟他理论,直接展开身法,瞬间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很小的时候,我就曾听师父讲过孟母三迁的故事,早已知道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何其的巨大。

    “……孟子他家一开始在墓地边,于是孟子便经常学着小说里讲的那样半夜去盗墓,连盗了一个多月,直到连他自家祖坟都盗了后,他娘就很生气的说:‘我儿子绝不能住在这里’!”

    “于是,他们便搬到了市集旁边,结果你猜怎么着?孟子学会走私了!从文物到军火,从毒品到奴隶,他全都走私得不亦乐乎,直到被关进了少年感化所等他出来后,他那气得快中风了的老娘又说:‘我儿子绝不能住在这里’!”

    “最后,他们便搬到了一所学校旁边。结果到了开学那天,有很多漂亮的女生都来报名学,孟子看了很感动,痛哭流涕地下定决心说:‘我一定要考这所学校’!于是,他夜以继日发奋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雪地夜读,终于考了家旁边那所美女云集的文科学校,最终成为了一位非常有名的思想家……”

    其实,一开始让阿兰待在赫氏,我一直以为这对她是一件好事儿,毕竟这里学风浓厚、民质纯朴,而且有很多朋能给她关怀、照顾,也许长此以往,能慢慢抹掉她内心的阴影,去除她的野性。

    可我偏偏漏算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校长和暗月枫!

    前者对她是溺爱万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百依百顺的变态地步,就连阿兰变成我的模样去和低年级女生约会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许别人插手管教,照这么发展下去,日后谁还能管得了她?!

    后者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就和她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现在更是教唆她去哄骗别人以从中牟利,还美其名曰为了圆少女们一个浪漫的梦?!就算是我小题大做,但防微杜渐,我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总比哪天突然发现他俩联手用各联盟会长和政府官员的形象四处行骗要好得多!

    阿冰就曾说过“对一个人最重要的影响,其实是来自他最亲密的亲人和朋”,所以我绝不能听任校长和暗月枫这两根大毒草长在阿兰身边冥思苦想之后,我才不得不打电话向菲丽斯求救,也只有她能帮我好好管教这个任性妄为!无法无天的丫头了!

    在体育馆后山转了两圈后,我才终于在一裸大树下找到了正抱着二百五十一号发呆的阿兰。

    原以为她又要哭闹一番的我,见此情景倒是安心了不少。没办法,我最怕的就是看到女生哭。

    对这个倔强的丫头,想要跟她讲道理,肯定要费一番口舌果然,一开始就让我感觉无法沟通。

    她对我采取的是视若不见听若不闻政策,无论我苦口婆心还是声情并茂,她都不为所动,一声不吭地看着远方,仿佛我只不过是一只聒噪的乌鸦。结果,任凭我从孔子、老子,讲到孟子、孙子,从周处杀蛟,讲到岳飞抗金,从自然淘汰法则,讲到人类的自取灭亡,弹精竭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得差点没把口水说干,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奈之下,我不得不放弃不着边际的理论,从实际出发契合自身地提到了奇佳丽,“菲丽斯曾私下跟我说起过她,她自小便无人管束,结交鼠辈,她师父又对她百般宠爱不忍斥责,结果愈发的骄矜自大桀骜难驯,不但好好的天赋被白白浪费,而且到后来更连一个知心的朋都找不到。刚才我还向菲丽斯问起过奇住丽的切状,她师父曾四处请人帮她医治眼睛,可以前那些老都被这对师徒给得罪光了,谁都避之唯恐不及,结果她师父不得不带着她去求艾非拉斯,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现在找到了没有。”

    “你既然这么好心,都肯帮我这个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治眼睛,何不再帮她一次?”一直无动于衷的阿兰终于闷闷地翻了个白眼。

    我无力地低头道:“你要真是个对我无关紧要的人,我何苦要这样对你?你爱怎么胡闹,我都可以视而不见;想怎么乱来,都跟我毫无关系……将来你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又与我何干?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好在阿兰执拗归执拗,倒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低头想了半天后,才认命地叹了口气,突然又死皮赖脸地蹭到我身旁,亲昵地拿脸颊贴在我耳旁哈着热气道:“那你来管教我,好不好?只要是冷羽说的话,阿兰都会听的!要是我不听话,你就用你那个什么一阳指点到我听话为止好了。”

    “我让你去拜菲丽斯为师,不就是在管教你么!”我苦笑道。

    “你!”她气得狠狠一口咬在我耳垂。

    在我那荡气回肠绵绵不绝的隆叫声中,阿兰才终于饶过了我,但却依然没有消气……

    “好,你要怎样,才肯去帮我说服校长?”我谦卑道。

    “看你刚才很会讲故事的样子,这样,一边讲笑话一边绕赫氏跑三圈!有一个不好笑,就再加三圈!!”她趴在我背,如是提议。

    “……”

    隔天一早,菲丽斯便应约驱车来到赫氏。

    陪着阿兰走出校门的我,却看到一脸憔悴的校长老泪纵横地迎了来。

    他们爷孙俩尚未说两句便抱头痛哭哀鸿遍野,直哭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让无数在场或路过的人士都热泪盈眶悲不自禁……

    哭了足足有一个多钟头后,直到接了个电话的菲丽斯开始不耐烦饰敲着车篷喊她今天还要开会,这爷俩才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校长边哭边叮嘱道:“我给你的磁盘一定要背下来,只要你背下来了,就算那两个魔头指我和菲丽斯再怎么阻挠,我都一定会带你去环游世界的。

    阿兰临车前,也同样再三叮嘱我道:“两天一次电话,一周来陪我吃顿饭,不然有什么后果,不用我再提醒你了?”

    “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你伪造裸照的行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我咬牙切齿地垂死挣扎道。

    “是么?希望老天爷会网……”她抬头天真地看了看天空,又轻声哄着我道:“乖,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凭你的轻功,来回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罢了。”

    眼看着小轿车终于载着阿兰绝尘而去,如释重负的我,不禁松了口气。

    却听一旁的校长冷冷道:“我虽然答应了阿兰不再开除你,可也没说饶过你。这次考试,你敢有一科没拿优,我就让你留级留到死为止!!”

    说罢,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看来绝不是在说笑了!

    距离考试还有两周的某日午饭时间……

    “放心啦,校长肯定只是开玩笑的。”雪城月安慰着我,“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又没课,你又不用打工,我还正好有空,到我家里游泳!我跟阿力他们都说好了,阿源也去哦!”

    “不行,我要复习。”边啃馒头边背着世界史的我,头也不抬地拒绝道。

    于是,雪城月不得不认命地在自习室里陪了我一下午……

    距离考试还有一周半的某天下午……

    “老大,校长不过是说几句气话罢了,说不定他自己都忘了。”暗月枫安慰我道:“今晚听说有一场不错的电影映,超级精彩,里面的妞一个比一个……咳咳,听说光后期待效的制作费都超过了七百万,这个星期的票都被抢购一空了学妹们难得孝敬了我几张门票,你可千万别不给我面子啊!”

    “不行,我要复习。”边喝着咖啡边写着热能动力学计算题的我,头也不抬地拒绝道。

    结果当晚,暗月枫被一众学妹用皮包砸得鼻青脸肿,险些阵亡在电影院门口。

    “老大,你一定要全部拿优啊,不然就大对不起我了……”暗月枫在电话中奄奄一急地哭道。

    离考试还有一周……

    “羽?还记得一个月前我们的约定么?”突然打来电话的菲丽斯慰问道:“我已经听阿枫说过你的事情了,复习得很辛苦?明晚的音乐会相当不错,而且阿兰说……嗯,她说你要不来的话,后果自负,你到底来不来?”

    正在和阿冰、雪城月一众人等在咖啡厅里讨论问题的我,无奈地合了复习资料,认输道:“我去……”

    漫长而又紧张的考试周终于结束了,有阿冰和阿源这对左膀右臂助阵的我,自然是凯歌高奏连战皆捷,理科成绩更是好得连天才如阿源者都不得不俯首称臣,以至于几乎除了埃娜和阿冰外所有我认识的人都怀疑我是不是提前偷到了考题。

    当然,校长也不例外。

    “怎么可能!他绝对作弊了!!”校长第一时间查到我的成绩后,在电话中咆哮道:我要你们立刻重新出一套考题,难度增加一倍!配备十个监考,让他考试时最多只能穿一条内裤!我就不信他还能全优!”

    于是,暗月枫口中那“让无数恩春少男欢欣鼓舞的清凉而又火热的暑假”之梦,在我眼前便如此这般彻底地破碎了。

    埃娜向我转述校长原话时,满脸忧心忡忡,“你这次真是点着火药桶了,我从没见校长跟人赌过这么久的气。我今天午劝了他好久,可一点用都没有。”

    我头痛得捧额呻吟道:“我看我还是去负荆请罪好了,不然再这么折腾下去,他没疯,我都要疯了!”

    “你疯了?雪城月尖叫道:“你答应重考,不就意味着承认自己作弊了么?!还签赌约?原本可能只是赌气,现在可会真的要留级啊!”

    边说,她边自作主张地开始帮我收拾行李,“不行,你还是去我家避难,住个一年半载的,校长的气兴许就消了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照目前的情形,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苦笑着拦住她,“刚才我跟校长沟通了一个多小时,也是逼得没办法了,才签了这张赌约,反正输了肯定要多读一年,可赢了至少还能小赚一笔。”

    停下手来的雪城月,不放心地嘟着嘴道:“那你有信心么?”

    “老实说,在没看到考题前,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那还是赶快搬到我家去!”她又抓狂地忙碌了起来。

    虽说无数人都对我的重考结果忧心忡忡,不过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第二天下午,当考试结果出来后,我把赌约放在如丧考妣的校长面前,轻声安慰他道:“按照赌约给二百五十一号订制的菜单,我昨晚网查了一下最近的报价,一个月总共加起来不过才三千银鲁克而已,对您那二百四十万的额外收入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嗯,还请您直接拨到埃娜的工资卡里,我会去查收的哦!”

    这次重考获胜,着实狠出了心头长久以来积压的一股怨气,但事后回想起来,我却是追悔莫及。

    这件事情,让我牢牢地记住了阿源曾说过的一句名言——“如果你在争斗中战胜了一个女人,那你就水远都别想再爬她的床了”。

    这是他得知他姐姐要解除婚约后,在电话里告诫他准姐夫的一句话。

    原以为凭藉着雪城月巧妙的穿针引线,被分在社会实习课之组的我,也能如甲组般在开着空调的宽敞办公室中悠闲地度过烈日炎炎的暑假。可分配名单下来的那天,我却再度被一个晴天霹雳活活击晕在地。安排我去实习的,不但不是雪城月早已预定好的冬剑家族内部企业,公司的地扯竟然还在遥远的地球另一头……

    早坐车班冬剑家专用豪华轿车,中午旷工睡觉,晚回寝网的美梦被彻底粉碎后,感叹着人世无常的我,在怒火中烧的雪城月引领下,不得不再次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校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险些咬碎银牙的雪城月,拍着桌子怒吼道。

    “啊!实在抱歉,你们冬剑家内定名额只有一个,既然已经指定了你,自然不可能再指定冷羽了。”校长打着哈哈含混道。

    “难道我也算是内定名额?!我压根就是冬剑家的人,好不好?!”

    “所以这个内定名额,我们连想都没想就安排给你了。”校长喝着茶,看着窗外的斜阳,咳嗽道。

    暴跳如雷的雪城月摔门走后,我无力地看着校长道:“校长,您干脆把我分配到北极去捞鱼算了,这样您省心了,我也安心……”

    “别别别,这次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校长这才拿出一封落款为“·蒂洛克尔”的邀请函,不住地讪笑道:“你看,人家如此青睐有加,指名道姓地盛情邀请你去,我怎么好意思推拒?而且,对方还主动倒贴好几万的差旅费,这种美事儿哪儿找去?”

    “……”

    唉,看来校长的怨恨,还远没有结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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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253/ 第一时间欣赏赫氏门徒最新章节! 作者:冷钻所写的《赫氏门徒》为转载作品,赫氏门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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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氏门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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