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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元宵节雷霆事件 下

    卷一第七十章元宵节雷霆事件(下)

    李保等人正在室内疑惑,有人推门进来,正是那杨府的管事杨福,杨福道:“宫中的中使、京兆尹的薛大尹还有几位杨小使都到了。”

    李保心道:这些人来的好快。自己就在这附近,他们都在十几里路之外,难道是骑马来的?

    李保也不能在屋内托大,立刻带着杨思齐和赵志钊到外面去迎接众位高官。

    来到屋外,看到宫中来的中使是李漼身边的刘季述,其他的李保只认识杨思光那个大胖子了。

    众人看到李保忙对着他行礼,李保忙令众人免礼。薛能是京兆尹,他到了这事就得是他负责了。

    薛能对着众人拱手道:“某今日得杨院使府中家丁报信,所以赶来此处。不想再此遇到众位,只是今晚的事情极为蹊跷,还请众位贵人不要逃避,把今晚的事情理一理。”

    李保看这京兆尹很是谦和,心中有了好感,于是对着薛能道:“薛大尹在此,今晚的事情定会能弄个水落石出。我先把我知道的事情说说吧。”

    薛能对着李保,六郎君深明大义,某家甚是佩服,就请六郎君把知道的说一下吧。

    李保就把自己和李颖出宫看灯,然后李颖路遇韩简被调戏,自己跑来提李颖出头的事情说了一遍。至于后面的自己戏弄韩简意欲埋伏他的事情,李保只是说自己气不过韩简的为人,用土坷垃砸了他之后,就从胜业坊跑回了东市“美丫丫”,不想在东市听到巨响的事情也说了一下。

    薛能听完李保的叙述,才知道原来今晚金吾卫和一群不明人士殴斗,乃是因为魏博节度使的衙内调戏当朝公主所起。

    薛能为难了,今晚的事情可谓一波三折,金吾卫平日里就是负责京中的治安,由于金吾卫的最高长官都是虚职,所以金吾卫实际是在京兆府的直辖下。也就是他薛能的手下,今日一个百人队被人家十几个人打的溃不成军,说出去也很丢份。

    但是李保指出这些人是魏博镇的牙兵,这个就难办了。如今朝廷和藩镇的关系很是僵硬,很多的藩镇都是听调不听宣的,特别是河北三镇更是天下藩镇的行首,今日自己的属下和魏博镇的牙兵干上了。

    但这还不是最头疼的,魏博镇的衙内今晚不见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于是薛能问道:“韩衙内呢?今晚郎君不是和韩衙内闹了误会了吗?不知道韩衙内去了那里?”

    李保、杨思齐还有赵志钊都听田向俊说了,韩简已经死了。薛能看着众人,赵志钊和他是同乡,于是支吾道:“回禀薛大尹,那韩衙内已经……已经死了。”

    “什么?”薛能吃惊道,这个消息直接把在场的除李保胡三宝杨思齐赵志钊四人外全都震住了。场中一片寂静,众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知道韩衙内死了?”好一会儿,薛能反应过来,看向赵志钊问道。

    赵志钊为难的道:“薛大尹见谅,某也不知道韩衙内为何会死在杨院使府中?某和六郎君杨小使到了此处,是别人告诉某的。”

    听到赵志钊如此说道,薛能好像了找到了希望,赶忙问道:“那人在哪里?快让他来见某!”

    赵志钊一指身后,道:“那人就在柴房内。”

    薛能急喊道:“快把那人给某带出来。”薛能说完,众人也没有人理会他的失态,京兆尹的衙役忙进到柴房把田向俊带出来,令他跪在薛能面前。

    田向俊已听到了薛能的声音,于是抬头对着薛能道:“薛大尹不记得某了吗,某是魏博镇进奏院的进奏官田向俊啊。”

    薛能看向这个满面黑灰的人,仔细一看,正是田向俊,忙道:“田进奏官你,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模样?”薛能和田向俊这等强镇的进奏官那都是同嫖同饮的交情,但是却又想起韩衙内死了就是此人说的。

    薛能马上又问道:“你刚才说韩衙内死了?这消息真也不真?”

    田向俊听到此,禁不住想到自己的将来,只有死路一条了,登时放声大哭,哭泣道:“韩衙内确实死了,他的尸体就在那边”,说着田向俊向着左手边一指。

    自有衙役过去,不一会拖着一具尸体过来了,众人一看,都是心内一凉。

    薛能心中更苦,这真是祸从天降。这魏博镇的衙内死在长安城中,死在自己的辖区。朝廷为了给魏博镇一个交代,自己这个京兆尹必定要交代给魏博镇了。可怜自己苦读多年才熬到这个位置,可还没满一年,就这样要失去了。

    薛能看向田向俊的时候,眼神中满是仇恨,狠这个死胖子,没事把你家混账衙内招来京中干嘛?

    薛能的怒火无处发泄,对着田向俊怒道:“别嚎了,今晚的事情,你给某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能有一点的遗漏。”

    田向俊还在哭嚎,但是听到薛能的话,他抬头看向薛能狰狞的脸,登时吓得停住了哭泣,抽噎着把今晚从韩简调戏李颖到李保砸韩简,引得他追赶,然后韩简不知为何独自跑进了杨公庆的府中,再然后自己追赶到角门口,就听到巨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田向俊说完,众人更迷糊了。李保砸扔韩简,引他去追,但是李保早就离去了,韩简却跑进了杨公庆的府中,然后不明不白的死了。

    薛能苦苦思索了一阵,目光转向李保,李保看到满脸疑惑,但是自己早把自己摘清楚了,所以也不怕他。和薛能的目光相对,两人互看了一阵,薛能败下阵去了。

    薛能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事情太难办了,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无法再担任这京兆尹了。但是今日的事情如何解释?魏博镇的衙内死因不明,自己该如何给官家交代呢又如何给魏博镇交代呢?

    刘季述来了以后被韩简的死讯吓坏了,他同情的看了薛能一眼,心内思绪万千。

    长安虽是帝都,但大唐的官家如今在藩镇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名义上的主人,今日魏博镇的衙内死在长安城中,那魏博镇的韩节度使会怎么想?实在是头疼,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拿出个章程出来,不然自己也没法回宫交差。

    于是刘季述对着薛能道:“薛大尹今晚的事情还得你来拿主意,这事到底如何交代,你的给咱家一个结果才是啊,不然咱家该如何给宫中的官家交代啊。”

    薛能看着刘季述的白脸,很想对他吼一句,某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啊?但是心内所想他却不能说出口,只得把目光投向李保,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关键还在李保。

    李保看到薛能的目光,心道:你看着哥有毛用啊,这件事某不帮不了你,我的先摘清自己,你自求多福吧。

    众人都在面面相觑间,突然前院传来呼喊声:“六郎你在哪里?”

    李保听着是李颖的声音,于是对着胡三宝道:“你去把阿姊带过来。”胡三宝急忙去了前院。

    不多久李颖带着一大群人来到后院,薛能等人都躬身对着李颖行礼。李颖对着众人道:“都平身吧。”然后跑到李保面前,关切的道:“六郎你怎么在这里,我在‘美丫丫’等了你半天,后天听到巨响更加担心你。后来周瑞他们来到‘美丫丫’,发现你不在那里,我们才急了起来,一起出来找你。”

    李颖看到胡三宝又指着胡三宝道:“你这个糊涂东西,找到了六郎为何不让他回去找我。害的我担心,当真该打!”

    李保看着李颖对自己如此关心,心中温暖,忙拦住李颖道:“阿姊莫要责怪三儿,我本来教训了那个韩衙内后就要回去找你的,只是路上遇到了赵明府,然后听到巨响,所以就和赵明府一起来这边探看究竟。不想在这里呆的久了。”

    薛能看着李保姐弟俩聊起来没完了,不得不咳嗽了一声道:“咳,咳,昌宁公主和六郎君叙话家常还请放一放,今晚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成。这韩衙内如今已经身死,还请六……”

    “什么,那个混账登徒子死了?”李颖一听到薛能的话,高兴的道:“太好了!真是死的太好了!”

    薛能及众人如果知道黑线是什么东西,肯定会齐齐脸冒黑线的。这公主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能传到魏博节度使的耳朵中,不然这事情更是说不清了。

    薛能继续道:“今日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某愚钝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诀窍到底是什么。六郎君素有奇思妙想,还请赐教!”

    李保一看薛能把这皮球踢给自己,心念急转,想着怎么把这事遮掩过去,不觉想起周瑞说的话,“我听闻近日杨院使府中闹鬼……”

    “杨院使府中闹鬼,家中铜磬经常不敲自鸣,杨院使也因此吓病了。前两天还有个游方道士要进府抓妖的,只是杨院使不允,那道士走时留言:妖孽不除,怕是此宅中主人怕是命不久矣。不想今日这杨院使真就死了!”接着说话的是周瑞,他跟在李颖的众人的身后,刚才李保没有注意到他。

    薛能疑惑道:“闹鬼?那声巨响该如何解释呢?”

    “无量寿佛,这杨院使家中闹鬼,之所以发生巨响,定是雷霆真君降下雷霆击杀了妖孽,不想这韩衙内却在此院中,误中了这诛妖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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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余波 上

    卷一第七十一章余波(上)

    薛能等人方才惊觉此地怎么还有个道人,薛能侧眼观看这道人,道人面目还算俊秀,脸上一副络腮胡须,但是右边脸上的一个刀疤使得他的面上带了些凶厉之气,全无道家仙风道骨的气韵。

    说话的自然是未央子,他是最后进来的,至于他何时进来的,众人都没有觉察,薛能及众人都觉得未央子深不可测。未央子对着李保和胡三宝互相传递了个眼色,三人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薛能等听到未央子如此说,心中更是好奇,于是对着未央子道:“不知仙师在何处修行,据仙师方才所言,想是知道今日的巨响的缘故。还请不吝赐教,某等愚钝,面对此等奇谭如坠五里雾中,全然摸不到头脑。”

    未央子捋了捋胡须,笑道:“贫道在张司徒府上挂单。近日来夜观天象,发现这长安城中妖星闪烁,某掐指一算,此妖物就藏匿在这东市附近,只是贫道道行低微,实在找不准此妖物的具体藏身之处。只好在张司徒府上布置了些符撰用以抵御妖气肆虐。不想前两日听闻有同道在杨院使门口断言妖邪肆虐,府主只怕要遭受妖孽的侵袭。如此贫道才晓得那妖邪就藏身在杨院使府中,不想天威浩瀚,今夜降下雷霆诛除此妖孽。”

    薛能对着未央子的说法存有疑惑,读书人还是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但是如今的事情除了未央子的说法,自己是也没本事找出其他的答案了。无奈何暂时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了。

    但是韩简如何来到此处,恰好被雷霆劈中,薛能还有点迷糊。于是问道:“韩衙内为何在此呢?”

    李保想着这时候怎么能够不着痕迹的引导薛能的思维,若是自己出言引导,怕是有点不合适。但是谁合适呢?李保看着场中众人,这里面最明白李保布局的胡三宝还有未央子都不合适。周瑞也不行,他的职位还太低。目前来说最合适的是赵志钊和杨思齐两人。

    但是杨思齐是杨公庆的义子,况且他还和李保相交甚密。所以也不合适。赵志钊参与的最少,况且他是万年县的县令,也是吃公门饭的,这个时候最适合他来引导薛能了,于是他看着赵志钊,然后哼了一声。

    赵志钊听到李保的哼声,又看到李保的目光炯炯,他也不知道这六郎君到底是何意?之间李保一直在看着田向俊。

    赵志钊思虑半天,这六郎君一直盯着田向俊,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深意?赵志钊正在思索李保的意图时,站在身后的刘都头也发现了李保的异常。他回忆了下来到现场的种种线索,脑中一点灵光一闪。

    刘都头有如神助,对着薛能道:“薛大尹卑官知道这韩衙内为何会跑到杨院使府中来了。”

    薛能和场中众人都被刘都头的话惊住了,他一个小小的武侯都头竟然比在场的那么多人还聪明?

    薛能也顾不得其他了,忙和颜悦色的对着刘都头急道:“你知道原因?快说出来!”

    赵志钊看着今日的刘都头怎么如此机灵了。心中隐隐有点妒恨的看着刘都头。

    刘都头看着薛能,平日里自己仰望的大官如今和蔼的对着自己,心中只觉得如同喝了蜜。登时谄笑道:“薛大尹容禀,卑官刚才听了六郎君的叙述,然后又参考了这田进奏官的叙述,那么卑官仔细想了以后,终于让某想通了。”

    薛能看着刘都头如此的拖沓,急声道:“说重点,快点!”

    刘都头听了薛能的话,立刻正色道:“诺,这韩衙内从崇仁坊门口因为六郎君用土块砸了他,他意欲对六郎君不利,所以紧跟六郎君来到了这胜业坊内。但是郎君到了坊内觉得和这韩衙内争执殊无意义,所以自行往东市的门店走去。”

    “只是这韩衙内不知道,还径直追赶。追到了杨使君的宅邸后面的深巷内,由于今日是元宵节,各处花灯很多,坊内各处都亮如白昼,只是这杨使君宅邸后巷内的灯光却不多,恰巧此时有个蟊贼意欲往杨使君宅中行窃,韩衙内看到蟊贼身影,误把贼影当作了六郎君,是以直追不舍,这点从杨使君家中的家丁都喊着捉贼,就可以验证。谁知这时雷霆降下,所以这蟊贼和韩衙内俱受了池鱼之殃。”

    刘都头的话语如同一个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荡起点点的涟漪。也引起众人的思索。

    李保听完,只觉的这刘都头简直就是自己心里的蛔虫。实在是太合自己的心意了。于是李保马上给这件事定性,开口道:“刘都头此言当真是醍醐灌顶,让我豁然开朗。分析的丝丝入扣,有理有据。有如是你亲眼所见,赵县令没想到你手下竟然藏着如此的人才!”

    众人一听李保如此夸赞这刘都头,心中都有些吃味,这六郎君如此定调。大伙谁还能再提出其他的答案?薛能吃惊的看着李保,这个十一岁的孩童,竟然让自己怎么也看不透呢?

    刘都头一听李保如此夸赞自己如同吃了人参果的二师兄,只觉得自己浑身舒泰,想着今日有了六郎君的夸赞,自己的仕途怕是从此要踏上康庄大道了,于是对着李保行礼道:“卑官多谢郎君夸赞,六郎君实在是谬赞了。卑官哪有如此聪明,一切都是赵县令平日里教导卑官,所以卑官才敢在众位贵人面前卖弄。”

    李保看着这刘都头不但聪明还会做人,着实不错。转向赵志钊道:“赵明府驭下有方,属下之人如此得力,可见赵明府平日里的政绩定然是差不了的。”

    赵志钊本来有点恼怒刘都头抢了自己的风头,刚才刘都头还记得把自己拉上,算他有良心,对刘都头的观感又增加了一些。

    薛能不管李保如何夸奖刘都头,虽然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但是一时半会,自己确实想不出其他的答案,况且宫中的官家还在等着回复呢。若是自己迟迟结不了案,官家怕不得要立刻拿自己开刀了。只好对着刘季述道:“刘中使,今日之事只怕结果应该如同刘都头所言了。还请中使速速回宫先回复了官家吧。”

    刘季述听了薛能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薛能的答案。又向着李保和李颖行了礼,然后带着随从出了杨府往宫中赶去。

    刘季述走后,薛能此间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薛能让衙役把田向俊待会京兆府,然后也对着李保和李颖行礼告辞。至于韩衙内的尸体自会安排仵作来收敛。

    薛能离去后,李保看着此地事情都已经了结的差不多了,自己也该回宫了,虽然今天的意外很多,但是结果还是好的。至于杨公庆府上的几个义子和他们的私事,自己是管不了。今日劳心劳力的实在是太累了。

    于是李保对着李颖道:“阿姊,今日闹了这么久,想必你也累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李颖看着李保的脸上满是疲累,十分心疼,于是对着李保道:“嗯,六郎也辛苦了,咱们回去吧。”说完对着胡三宝和铃儿道:“你们俩过来伺候六郎,咱们该回宫了。”

    铃儿和胡三宝赶忙来到李保身边,李保对着未央子和周瑞等人道:“咱们先去‘美丫丫’然后再搭车回宫”,说完领着众人往东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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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思齐等人忙给李保姐弟俩行礼,恭送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们几个兄弟的事了,关于杨公庆死后的后续事件,还有关于瓜分财产的事情。

    杨公庆是太监,没有子嗣,杨夫人的娘家也不是什么显贵,所以如何瓜分财产,靠的还是自己如今的官职还有背后的靠山,那这其中官职最高的无疑是杨思光了。但是这杨思光得罪过李保,他心中才是最怕杨公庆出事的。但是如今的情形,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强力的靠山,不然自己只怕要被李保轻易的抹杀了。

    杨思齐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今日的事情的根源在于李保给自己的那个铜磬,,自己送过铜磬后,义父家中就开始闹鬼了。这其中的蹊跷就在六郎君那里了。不过此时可不是说透这蹊跷的时候,今晚的事情已经定调了,这个秘密就埋藏在自己心里好了。

    如今义父死了,自己需要寻找新的靠山,六郎君李保恰恰是自己的最佳靠山,他深的官家宠信,另外对自己也没有恶意,况且自己心中隐藏着六郎君的秘密。只要自己能够好好表现,并且为六郎君保守住这个秘密。自己的前程还是如同前几天预想的一样。

    想通了此节,杨思齐对着后院中的众位义兄道:“众位兄弟咱们还是到前院大堂和母亲一起商量下大人的善后事情吧。”说完,杨思齐迈着轻快的步伐带着自己的婆娘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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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余波 中

    卷一第七十二章余波(中)

    时辰已然不早了,李保和李颖姐弟正在赶往大明宫的路上。但是此时大明宫内紫宸殿中高官云集,皇帝李漼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看着殿中的众位官员。

    政事堂宰相韦保衡、刘邺、王铎、于琮等,宫中的宦官首领神策军左右中尉西门季玄,刘行深,左右枢密使杨玄翼、韩文约还有閤门使田献銛。南衙北司的各位高官全部在殿中侍立两侧。众官员也都不说话,有的阴恻恻的互相盯着对面的官员,有的却似在闭目养神。

    殿中央跪着一个白面宦官,自是刘季述无疑,他把今夜的事情完整的叙述了一遍,殿中的众多高官和御座上的官家听后也没有反应。他跪在殿中也有些时候了,只是官家没有发话让他退下,他也只能跪在殿中。

    刘行深看着跪在殿中的刘季述缓缓道:“官家今晚之事实在是有些重大,不知官家如何圣断?”

    李漼看着阶下站着的朝中重臣们,心中有些烦闷,在这元宵节的好日子里,偏偏出了这档子事。所以李漼的口气着实不善:“那个魏博镇的狗才确实可恶,竟敢调戏朕的昌宁,他把这长安当成了魏洲了吗?”

    听到李漼发话,刘行深对着刘季述一摆手,后者自顾慢慢退出了紫宸殿。然后刘行深想要继续发言,但是左中尉西门季玄却对着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于是刘行深闭上了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悠哉的看着对面的韦保衡。

    韦保衡看着对面的一众宦官如同哑了一般,心中骂道:你们这帮阉竖挑起了官家的火气,却不顾灭火,当真是佞臣奸贼之属。

    他又看看自己这侧的几位宰相也都是闭口不言,心道:此时还得自己出头,不然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韦保衡对着李漼行礼道:“官家息怒,今夜之事着实难办,那韩简乃是魏博节度使韩君雄的长子,他此次来京一是朝贺官家新春;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让官家批准那韩君雄致仕,好让位与那韩简。谁知,谁知那韩简竟然死在了京中。”

    李漼气还没有消,怒道:“这等混账狗才死了也就死了。难不成还要朕给他嘉奖不成?嘉奖他调戏朕的爱女吗?混账!”

    韦保衡心头一阵气苦,自己这岳父正在气头上?自己怎么劝说也怕是无用,若是任这位岳父大发雷霆,任性独断怕是这长安也难有安宁。当年肃宗皇帝有着平定“安史之乱”的滔天功绩,但是面对着河北三镇,也不得不虚与委蛇,让这河北三镇坐大。德宗皇帝意气风发却也功败垂成,被河北三镇赶出了长安城。

    天下藩镇数河北,河北最强是魏博。今夜之事着实让人挠头,韦保衡也没有妥善解决此事的办法,想着今夜之事又涉及到李保,韦保衡也不能淡定了,这六皇子怎么那么能惹事呢?但是心中埋怨也不是办法,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此事。

    韦保衡沉吟道:“官家如今之计是要稳住韩君雄,他是魏博镇的老军伍了,深的魏博镇的军心。况且魏博镇位于黄河中游,土地肥沃,又有盐铁之利。富庶为天下藩镇前列,而魏博牙兵的战力实属天下藩镇最强。今夜韩衙内手下的十余个魏博镇牙兵对阵金吾卫的一个百人队,愣是把金吾卫打的找不着北。魏博牙兵的战力可见一斑。”

    殿中众人听了韦保衡一番话,都不觉的吸了一口凉气。十几个牙兵打的金吾卫一个百人队找不着北,若是魏博镇节度使因为丧子之痛,决议反叛朝廷,只怕官家又要再一次效法德宗皇帝,流亡在外了。

    李漼方才在气头上,听了韦保衡的话,也不得不思量下,万一此事,应对不当,当真是大大的祸事。打仗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只是这战事决不能蔓延到长安城中,否则自己就算是享乐也无心思了。

    于是李漼看向了他的群臣们道:“韦相公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此事怎么办,你们都给朕说说吧。”

    皇帝发话了,众高官不敢在装聋作哑了,西门季玄开口道:“此事说难办也不难办,说难办也难办。只是官家是个什么想法,奴婢愚钝,一切以官家圣断。”

    说完,西门季玄继续闭目养神,其他的几个宦官都敬佩的看着西门季玄,想着姜还是老的辣,一点不假。全都学着西门中尉继续装雕像。

    对面的南衙众宰相纷纷心中痛骂老狗狡猾,一遇事就装傻充愣。只是自己这方却不能充愣了,皇帝也不是傻子,于是一个个脑筋急转,想着看看怎么办,以免被官家提问,答不出来给自己失分。

    李漼看着重臣们还不说话,登时有点恼火,发怒道:“朕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难道要朕一个个点才有话讲吗?”

    于是李漼也不等重臣们回话,点将道:“于相公你来讲。”

    于琮四十多岁,面相俊美,留有一把美髯,是广德长公主的驸马,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但是却没有干才。是以李漼问他话,他心内气苦,唉这等事自己怎么拿的出主意呢?军国大事若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导致了魏博镇反叛,那自己也只有灭族自戕一条路可以走了。

    于是于琮捉耳挠腮,半天挤出一句话:“此事事关重大,还得容臣再想想。”

    李漼不死心又点王铎道:“王相公你说该如何善后此事啊?”

    王铎今年四十八岁,面貌周正,出身太原王氏,是文宗朝宰相王播的侄子,素日以刚强著称。

    王铎看看众位大臣遇事就躲害怕担责,心中极为鄙视,于是朗声道:“既然此事京兆尹已有定案,官家只管把今夜的结果直言告知魏博节度使就好了。若他识得时务,安分守己最好,若是敢做那大逆不道之事,某自当为官家平定此贼。”

    王铎的话把殿中众人吓了一跳,如今的国库空虚,妄动兵事那是取死之道啊。韦保衡急忙看向盐铁转运使礼部尚书刘邺。

    刘邺今年五十有九了,相貌还算端正,他父亲是武宗朝宰相李德裕的幕僚,后来得以入得仕途全赖前宰相刘瞻的提携,去年同昌公主病逝,刘邺为了巴结韦保衡和路岩,他昧着良心检举自己的恩人前宰相刘瞻。得以升任礼部尚书,并兼任盐铁转运使,并加了同平章事的相衔。

    韦保衡示意他,他立刻心领神会,出列对着李漼道:“官家万万不可啊,若以王相公之言,万一兵戈再起,国家府库空虚,而且国家刚刚平定了庞勋之乱,兵士们也需要休养。况且今夜之事,官家只要下旨好好抚慰魏博节度使,另外再择一口才便捷之士作为宣慰使,定能把此事化解于无形。”

    韦保衡看刘邺已经把事情说到此地步,也差不多了,于是也出班开口道:“官家,刘相公此言实乃老成持重之策啊。万不可相信那夸夸其谈之语啊。”

    王铎一听登时气恼,对着韦保衡“哼”了一声。

    李漼看着四个宰相都已发表完了意见,基本分为两派,一派强硬,一派怀柔。他自己也是拿不定主意,看向宦官中的杨玄翼和韩文约道:“二位枢密使可有异议?”

    杨玄翼和韩文约互看了一眼,齐声道:“奴婢也觉得刘相公所言甚是。”

    李漼看着大臣中,都赞成怀柔,自己也无不可,生气只是一时的,重要的还是能够及时享乐。于是对着韦保衡道:“既然此事众爱卿已达成共识,就交由韦相公着人办理吧。”看了看重臣们,接着道:“还有事吗?若无事,就都散了吧,朕也乏了。”

    宰相们自然没有事了,官家已经定调,就无需再言了,接下来的就是选派谁去做宣慰使了。

    但是宦官们却不能轻松,毕竟宫中的宣徽院南院使死了,新的人选该如何定,还得请官家示下,于是西门季玄道:“官家容禀,宣徽院杨院使因病逝去,新的宣徽院南院使,官家属意谁来继任?”

    李漼看着众宦官,淡淡道:“西门中尉可有人选?”

    西门季玄看着殿中总宦官道:“奴婢觉得北院使吴一品,为人谨慎,且有忠心,可堪此任。”

    西门季玄刚一说完,杨玄翼就接口道:“官家此事不妥,吴一品素来”

第七十三章 余波 下

    卷一第七十三章余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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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漼问田献銛的意见把殿中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田献銛的身上。田献銛看着李漼,想到此时他若是盲目的表态,只怕会陷入争斗的漩涡,不如置身事外,保持中立,这样两派的人都会为了拉拢自己的而表现出中立,这样就能保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于是田献銛对着李漼不慌不忙的说道:“此事奴婢没有意见,还请官家圣断。”

    李漼本想让田献銛站位,然后他也可以省心,看那边人多,他就点任一位新的院使好了,只是看下面的几个宦官头领唇枪舌剑还没商量好。所以他也就烦了,于是对着众臣道:“既然此事众位中使还没有达成共识,此事先押后再议吧”,说罢李漼只顾往咸宁殿走去。

    韦保衡等人一看皇帝走了,然后就分散离去了。刘邺自是和韦保衡一路,于琮看着殿中众人,自己显得身单影只,所以赶上前去,唤住王铎,微笑道:“王相公不如与某同行吧。”

    王铎看着这个驸马都尉,他虽然名位高贵,但是才干却是了了,但如今政事堂韦保衡独大,必须能拉拢下这个驸马相公。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于是王铎对着于琮道:“固所愿而,于相公请上车同行。”于琮吩咐了仆人跟在王铎的马车后面,自己上了王铎的马车。马车粼粼,慢慢的行驶在寂静的大明宫中。

    王铎的马车装饰的不算豪华,对于太原王氏的出身来说,王铎此人在享乐上着实有点低调。想起自己家中的豪奢,于琮有点自惭形秽。

    王铎还在想着今晚在紫宸殿中的事情,开口道:“北司那帮阉竖,在为国效力上一味躲懒,争权夺势却是奋勇争前!”

    于琮接口道:“那是自然,这宣徽院的差事位高权重,向来都是阉人们的禁裔,我辈南衙官员也难以染指。”

    王铎想到此也是愤恨不已,一拳锤在车蓬上,恨声道:“可惜郑畋郑台文不在京中,若是他在某定不会这样被韦保衡和那帮阉竖钳制,无法舒遣心胸,当真令人愤懑!”

    于琮刚才在思索自己日后在朝中的定位问题,王铎一锤车篷把他吓了一跳。听完王铎的话,心道自己今晚怕是找错了人,自己只想能够找个盟友,以免被孤立,但是这王铎如此刚烈,怕是会牵累自己。

    于是于琮温言道:“王相公性子还是太刚烈了些,须知刚过易折。况且你还是韦相公的座师,和韦相公不宜针锋相对,以免……。”

    于琮还没说完,王铎就朗声道:“于相公日后不要再提此事,某和韦保衡那佞臣再没有往日的情谊了。今日就送于相公到这里吧,于相公请了。”说完,王铎敲了敲车壁,马车当即停住了。

    于琮看到这王铎如此的不留情面,心中也是有点着恼,于是对着王铎拱了下手,下车坐上自家的马车。

    韦保衡和刘邺的马车就在王铎的车后,韦保衡和刘邺正在商议着派谁出使魏博镇的事情,赶车的家仆在车窗外敲了敲车窗,韦保衡打开车窗。家仆禀告道:“于相公从紫宸殿出来后就上了王相公的马车,刚才在前面两位相公分开了。”韦保衡挥退了家仆,关上车窗,继续前行。

    刘邺看着韦保衡疑惑的道:“这于琮怎么和王铎那老匹夫勾搭在一起了?莫非两人在密谋什么?”

    韦保衡面上一寒,厉声道:“怕什么?那王铎有着太原王氏的底蕴,京中故旧甚多,此时还不好动他。既然于琮那个废物想和王铎勾结,某就把他赶出京中,看他勾结谁去?”

    刘邺听了韦保衡的话,心中惊惧。这韦保衡刚刚辣手除掉了相交甚笃的路岩,自己跟着他。就怕他那天把自己也像路岩那样辣手除去,那就悔之晚矣。可自己在京中根基浅薄,该如何是好呢?

    韦保衡看着刘邺也在沉思,于是问道:“刘尚书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刘邺忙打断了深思,低头答道:“某还在想派谁去魏博的事情,不知韦相公意欲派谁前往?”

    “就派尚书左丞李璋前往好了,此人与某的政见颇有不合,正好派他去。若是那韩君雄对朝廷心有不忿,定不会饶了这李璋。”

    刘邺听了心中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但此时也不能表达什么,于是低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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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众位宦官大佬从紫宸殿出来后,两派人马都对田献銛发出了邀请,但是田献銛奸猾似鬼,怎肯此时露出倾向,于是婉言谢绝了两方的邀请,托辞閤门司还有事要处理。

    双方也就作罢,都觉得此时他也不可能如此快的做出决定,于是都打了来日再行拉拢的打算,于是各自离去。

    田献銛等两派都已离去,对着自己的义子田令禹道:“咱们去金銮殿吧。”田令禹疑惑的看着自家大人,低声道:“大人此时去六郎君那里,怕是不妥吧。”

    田献銛倒不怕,如今这宫中閤门司都是自己的耳目,也不怕被其他人知道。再说自己平日里和六郎君亲近,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道:“不妨,走吧。”

    田献銛一行人到了金銮殿才知道李保还没有回宫,田献銛心中有事,所以就在金銮殿等候李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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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保在“美丫丫”安顿了张清平,让未央子潜心照顾好他,又对他今日的工作给予极大的肯定。未央子表现的极为淡定,把所有功劳全都推给李保,搞的李保心中还有点飘飘然。

    然后李保又和周瑞等人告别,周瑞面对李保也挺愧疚。自己一个百人队面对对面十几人,愣是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

    李保安慰了周瑞等人,又鼓励他:既然做了队正就要抓起百人队的训练来。不然手下军士如此饭桶,也只会给自家丢份。周瑞等人一个劲的拍胸脯保证定会练出一队精兵来。

    李保想到,自己每日锻炼的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对于锻炼体力最是合适。于是当场演示给周瑞等人观看,让他们回去也这样训练队中军士。

    周瑞等人特别是夏侯皓月,试炼了几次李保传授的两个动作后,立刻觉得这确实是锻炼体力的好方法。于是满口答应,回去以后就照此法训练军士。

    李保对于这个能起什么样的作用也是心中没底,但是后世的军队也用这样的方法训练,战斗力也不错,应该是能起些作用的。

    又吩咐了梁红梅和赵前程好好经营“美丫丫”,若是有什么问题,就派人去宫中通传,然后李保和李颖才踏上回宫之路。

    李保在回去的路上心情很好,李颖更加兴奋,杨公庆死了,对于她来说,往日宣徽院对自己的欺凌,全随着杨公庆的身死而随风飘去了。

    李保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没有告诉她真想,若是李颖知道自家的六郎,为了自己甘冒如此的风险,不知道会感动到什么地步。

    李保不说出真相还有另外一个考虑,在如今的大明宫中,还是要小心为上,人多口杂一旦走漏消息,等待自己的将是宦官集团的强力报复,他不得不低调行事。

    看到李保心中似有心事,但是自己却无力为郎君分担。铃儿心中不禁有点难过,是以她没有李颖那么兴奋,情绪反而有点低落。

    胡三宝坐在车外,看着漫天的星斗和圆润的明月,心中的兴奋难以言表。自己在郎君的带领下就在这月光中,一下子弄死了两个大人物。

    这些大人物曾经多么的不可一世,但在郎君的谋划下,却都命丧黄泉。着实让人觉得心潮澎湃,意气风发。

    但是郎君严令自己不得想任何人透露今夜的情况,这个年方十四岁的小黄门心中憋着这样大的秘密,着实让他有点难过。他只能拉开厚重的棉衣衣领,让寒冷的夜风侵入胸腹间,为他带走一些因为极度兴奋而激发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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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保回到金銮殿已经到了戌时(22:00)多了,进的殿门一看田献銛在等他,李保着实有点吃惊。

    宾主落座寒暄过后,李保把堂中的宫人全都遣了出去,堂中只剩下李保和田献銛父子俩个。

    田献銛也不绕弯子,径直把今日在紫宸殿的事情全都说给李保听,李保听完以后,对着田献銛道:“这是军国大事,田使君如何能够给保分享呢?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定会进谏说使君泄漏机密,治我个私交大臣,窥探机密的罪责啊。”

    田献銛慨然道:“此事既已议定,有什么机密可言。到时这宣徽院南院使的职事由谁任,有点某有点为难,六郎君可有定计教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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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谋定 上

    第七十四章谋定(上)

    李保看着田献銛,他此时问自己的意见,那么他存了什么心思呢?对于宣徽院南院使这个职位,李保是没有想法的,他的本意只是出去杨公庆这个威胁。

    但是今晚听了田献銛的叙述他才意识到这个职位的重要性,宣徽院以南院为尊,操持这大明宫的衣食住行,其中的油水之丰厚,远超想象。

    他以后想要从事商业需要很多资源,这个宣徽院的南院使如果控制在自己手上,对自己将是个很大的助力。但是和自己交好的宦官中,没有一个够份量胜任此职。

    宣徽院北院使吴一品虽然早就派人来给自己暗通款曲,但是此人是个墙头草,靠不住,从田献銛的叙述中,可以看出吴一品已经倒向了神策军左中尉西门季玄。不然那老家伙不可能为吴一品如此卖力。

    这个职位如此重要,宫中的人都在盯着这个职位,李保感到有点头疼,没想到自己一时义愤出手却给自己惹来一个麻烦。

    李保还在思考,田献銛等的有点急了。开头道:“六郎君?”

    李保抬头看向田献銛,心中灵光一闪。自己翻来覆去的想宣徽院院使人选,这人选不就在眼前吗?

    于是李保开口对着田献銛道:“田使君,若我说由你来任宣徽院南院使,你觉得如何?”

    李保话音一落,不光田令禹连同田献銛也惊呆了,李保这句话太震撼了,田献銛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任此职,但是这其中的阻力之大,所以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李保如此说,那就是有这种可能了。毕竟他在官家心中的份量是如此之重,只要他对着官家开口,此事就有八成的希望了。

    八成的希望他怎么会不激动,宣徽院管着宫中的大小事务,每年经手的钱粮不下百万贯,这其中的油水实在是太肥了。另外这宣徽院属于官家近臣,日日都能在官家的目光之下,只要办好了差事,还愁不得官家的欢心?

    再加上自己和六郎君交好,日后田氏一族在宫中的前途还用想吗?杨氏,西门氏为何能够把持神策军中尉和枢密使这样的显职,还不是数代潜心经营的缘故。

    田献銛惊喜的对着李保道:“郎君此言当真?”

    李保微笑道:“保怎敢和田使君开玩笑。”

    田献銛高兴过后,忧虑道:“宫中众位中尉使君都在此中怀有私心,只怕咱家没有这个运道。”

    李保也知道此事若要成功确实很难,但是此时必须要给田献銛鼓足了劲,他才会和自己同心协力往前冲。于是李保看着田献銛的眼睛道:“田使君难道忘了,这宫中谁说了算?如今大人身子康健,且睿智聪辩。众位中尉使君自不敢违抗大人的命令,只要大人认定了由田使君任此职最合适,其他人难道还能改变?”

    田献銛就等李保说这话呢,于是恳声道:“此事某就拜托六郎君了!若是此事能成,某日后定唯郎君马首是瞻。”

    李保来到田献銛面前对着田献銛伸出手道:“田使君放心,此事保一定为你办成。”两人的手来互相握着,久久没有放开。

    李保不知道,他今日的灵机一动,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特别是田献銛的命运,避免了田氏家族的覆灭和大明宫中的宦官家族的格局还有田氏家族的强势崛起。

    李保有和田献銛商量了他们的策略,这件事能成功的关键在于李漼。只要李漼能够首肯田献銛任职宣徽院,那么其他的宦官大佬基本就不会有异议。但是北院使吴一品的处理让李保头疼了些。

    田献銛说道,这吴一品好打发,他任了宣徽院南院使,那閤门使就有了空缺,只要许诺让吴一品去任閤门使,他肯定不会拒绝。他在宣徽院是副手,在知道扶正无望的情况下,给他许诺閤门使,绝对会让他满意。

    至于閤门司内的控制力,倒是很好处理了。“掺沙子”这种古今官场通用的潜规则,顿时令在场的一大一小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

    于是田献銛拜托李保,然后告辞离去,李保送走了田献銛,然后回到大堂,叫来殿中的四个管事,铃儿、胡三宝、翠娘还有林家英。

    李保对着四人道:“今夜在宫外胡三儿表现英勇,拼死护卫昌宁公主,我要好好奖赏,另外铃儿也不错,也要奖赏。”

    铃儿和胡三宝都说照顾主子是自己的本分,不敢受赏。李保对胡三宝的赏赐是应该的,他小小年纪就要帮着自己严守那么大的秘密,自己给他肯定,才能让他有荣誉感与归属感。所以李保特意在众人面前奖赏他,也是为了激励其他人。

    李保特意奖赏了胡三宝五贯钱和一匹绢帛,另外赏赐了铃儿一贯钱还有一匹绢帛,翠娘和林家英在宫中操劳,也个赏赐绢帛一匹。李保宣布了赏赐后,四人齐声谢恩。

    李保吩咐完了,胡三宝、翠娘和林家英都各自散去。铃儿留在李保身边要伺候李保就寝。

    李保回到寝殿,想起今日的自己除去一个大敌,兴奋不已,然后就开始睡觉前的“晚间锻炼。”

    李保一口气,各做了五十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如今的李保经过近两个月的锻炼,身上的各处肌肉,已经习惯了如此负荷的运动。再加上他每日都喝牛奶,胳膊和小腹上的肌肉已经隐隐有了雏形。

    李保想着自己以后练成一个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的高富帅,定会钓到很多白富美,到那时自己身边莺莺燕燕,好不快活啊。

    铃儿端来了洗漱用具,来到李保寝殿门口,看到李保一个人站在那里眼神呆滞,但是口水乱流。心道:郎君怎么又范毛病了。

    她也不打断李保,自顾把洗漱的青盐和柳枝放在案桌上,然后又端来洗脚水放在床榻前,都放好后,开始整理李保的床铺。

    整理了一会,看到李保还没有清醒,铃儿想到今日郎君在宫外定是有很多凶险,郎君能够化险为夷,除掉了杨公庆那个大阉贼,但是郎君眉目间的愁思还是没有尽去。

    今日胡三宝就跟在郎君身边,帮助郎君出了不少力。自己却只能在昌宁公主身边哭泣,什么也做不了。不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难过,心中埋怨自己那么笨,不能为郎君出一点力,如果自己能再聪明一点哪怕能为郎君分一点忧愁也是好的。可是自己就是做不到。

    铃儿越想越难过,一双美目中珠泪充盈而出,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坠落在衣襟上,李保yy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过身来,看到铃儿梨花带雨的坐在床上哭泣。

    李保的心顿时软了,冲过来拉住铃儿的玉手关切的道:“铃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你告诉我,我定为你做主!”

    铃儿一看李保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暖融,拿手擦点眼泪,轻声道:“郎君莫要担心,,没人欺负奴,奴只是一时心有所感,所以流泪了。奴给郎君端来了洗脚水,来,奴伺候郎君洗脚吧”,说着铃儿矮身要为李保洗脚。

    李保看着铃儿如此模样,怎能任她如此躲闪,于是拉住铃儿道:“铃儿今日定要把你的苦楚给我说明白,不然我绝不罢休。”

    铃儿看着李保想到郎君如此在乎自己,心头登时觉得酸楚难耐,想到自己自小家中遭受兵灾,孤苦无依,后来得以收入宫廷,处处收人白眼,后来被分到郎君身边,郎君不光从不打骂自己,还教自己读书识字。

    如今更把自己当成心腹,自己心中早把自己当成了郎君的人,只是自己这般蠢笨,不能为郎君分忧,这种种的苦楚集中在一起铃儿忍耐不住,抱住李保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李保轻轻拍打着铃儿的粉背,等她哭了一阵,然后温言诱导,总算把铃儿心中的苦楚慢慢套了出来。

    李保看着娇憨的铃儿,居然为了没能为自己分忧这样的一个理由,责备自己,从而加重自己的负担,李保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李保心疼这个傻女子这样的不自信,又觉得女孩子这样的多愁善感确实好笑。

    李保笑嘻嘻的看着铃儿道:“我的傻铃儿,你知道吗,你在我身边的就是对我的最大帮助,每天没了你我都不知道我该如何穿衣服,更不知道如何走路,若是没有你,我会吃不想睡不着,我一时也离不开你,你对我如此重要,你知道吗?”

    铃儿听着李保的话语,只觉得幸福的甜蜜一阵阵的袭来,原来郎君如此看重自己,自己对郎君如此重要,她看着李保的温柔的脸庞,只觉得郎君是这是世上最美的男子。想到此她不禁红透了脸庞,低头趴在李保肩头。

    李保看着俏脸红透的铃儿,顿时想起翠娘告诉自己醉酒那日的话来,于是对着铃儿轻声道:“铃儿,你还记得初一那日我醉酒的事吗?”

    铃儿一听,红透的脸庞更加羞腻难忍,直拿纤手打在李保箭头,口中低诉道:“郎君好坏!”

    李保看着娇俏的铃儿,一时心中火热,双手抬起铃儿滚烫的脸庞,对着那娇艳欲滴的双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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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谋定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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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通十三年(892年)正月十五,李保起的很早,神清气爽。铃儿看到李保后,俏脸习惯性的一红,然后就跑开了。

    李保看着铃儿的身影心中得意的很,昨晚和小萝莉那一吻很是.。他是意犹未尽,铃儿却是彻底的沉醉了。李保心中惋惜,“二弟”不给力,不过有铃儿这个美娇、娘跟在身边,没事亲个小嘴也是挺爽的!

    李保yy了半晌,然后才想起今日的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李保叫过胡三宝,吩咐道:“三儿去把月前我腌制的皮蛋搬出来,今日我要进献给大人食用。”

    李保去找李漼求官,必须得带点敲门砖,这皮蛋就是他的糖衣炮弹。胡三宝从厨房搬出一个大坛子,主仆二人在殿中的空地处,李保从坛子中拿出一个红泥包裹的鸭蛋。

    李保用手掰去蛋壳上的红泥,露出整个鸭蛋,李保叫来铃儿,让她去厨房取一个干净的瓷盘和筷子来。铃儿应声而去,不一会儿拿来一个白色的瓷盘来到李保面前。

    李保敲碎了鸭蛋的大头,剥去了蛋壳,然后又把小头那里敲出一个小孔,然后李保用嘴对着小孔吹气,只见那蛋体缓缓从壳中脱落在铃儿手中的瓷盘中。

    白白的盘子中只见一个深褐色的蛋体,蛋体上有着“松花”样的花纹,铃儿的心神全被这枚松花蛋吸引了,瞪着大眼兴奋的对着李保道:“郎君,郎君你看这鸭蛋变了,变得好漂亮!”

    李保得意的看着铃儿道:“这个皮蛋也叫松花蛋,看到这上面花纹了吗?这个松花就是它得名的原因。”

    铃儿崇拜的看着李保,说道:“郎君好厉害,居然会在鸭蛋上作画。”李保虽然脸皮厚,也接不下这个高帽,忙摆手道:“这个松花不是我画的,也不是谁画的,乃是自然形成的。”

    铃儿和胡三宝面面相觑,心道:郎君越来越邪乎了,这种花纹如此规整,怎么形成的?自己又不是没吃过鸭蛋,打破了蛋壳,蛋液也没什么特别,定是郎君又在敷衍我们。

    李保看着两个忠仆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没法解释,所以自动岔开话题,道:“三儿去厨房拿点醋来,在弄点姜末,咱们尝尝这皮蛋的味道如何。”

    胡三宝应声而去,郑阿李在厨房听到动静,也出来看热闹,看到李保月前命令自己腌制的鸭蛋已经好了,也是兴奋难耐。

    刚开始郎君说要腌鸭蛋,她以为要腌咸鸭蛋,所以就自告奋勇,独自去弄,但是李保拦住她还给她一张清单,让她去准备材料。

    她看到清单上写了好几样,石灰粉、纯碱、盐、草木灰、茶叶等,其中郎君特别交代要加上一味中药密陀僧。她心内奇怪,知道郎君这是要研制新的菜品了,不想这新菜品等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好。

    今日即已经好了,她也赶来凑个热闹。谁知道整个金銮殿的宫人都得了信,知道郎君又研制出新的菜品了。所以大家都赶来观看并想着能不能赶个头彩,能够先尝试一口。

    李保发现大家都丢下手中的活计,赶来观看自己试菜的时候,心中苦笑。没奈何,只得吩咐胡三宝把弄好的皮蛋先点算出来,留下十个,作为进献所用,其他的都分给殿中众位宫人食用了。

    众人一看郎君如此厚爱,登时心中感恩。李保看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感谢,他心中也很高兴。但是这皮蛋中含有铅,不宜多吃。所以他再三解释这松花蛋多食有害。并严令这松花蛋尝鲜可以,不可以多食。众人得了吩咐,更是感谢李保。

    众人得了松花蛋,兴奋难忍,倒是有几个机灵的小黄门学着李保取蛋的法子在同伴面前卖弄,看的李保心中无语。自己用来在铃儿面前耍帅的招式,一转眼就被人偷学了去。

    铃儿看着其他宫人那样卖弄,一双俊目直盯着李保捂嘴偷笑,李保也不敢那小丫头了,让胡三宝拿了细线来,就在铃儿端着的盘子上把松花蛋切成小块。铃儿看着李保如此卖弄,心中好笑,但是还是没嘴子的夸赞李保了得,李保听了美人的夸赞,很是受用,更加卖力的了。

    李保忙了好一阵,才把松花蛋,切碎了。然后让胡三宝浇了些醋,然后弄了点姜末一撒。大唐第一盘凉拌松花蛋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李保从铃儿手中结果筷子,夹起一块,就递到铃儿嘴边。铃儿看着李保,美目中喊着娇羞,张开小嘴把那块松花蛋吃了进去。

    刚嚼了一口,铃儿就张大了眼睛,然后几口把这松花蛋吞下。对着李保道:“嗯,郎君这松花蛋好香浓,初进口有点涩涩的口感,但是一嚼下去那种香滑,顺着舌头弥漫了整个口中。真是好吃!”

    李保看着铃儿,笑道:“看不出铃儿的品评这么专业,都可以做专职的美食家了。”铃儿看着李保的笑模样,笑道:“郎君又取消奴了。”

    李保自己夹起吃了一块,味道还不错,没有太多的硫化氢味道。说明自己的配方还不错。只是自己的身体还处于发育期,这东西还是少吃为好。

    李保和铃儿用同一双筷子,互相尝了几块。李保和铃儿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所以大家都装作视而不见,铃儿也慢慢习惯了,也就不在害羞。

    倒是胡三宝在旁边眼巴巴看了好一会了,李保都没有想到让他也尝尝,铃儿几次示意李保,最后铃儿不得不小声提醒李保道:“郎君,三儿还没吃到呢?”

    李保这才想起还有个胡三宝,于是对着他道:“你这小子,还等什么啊,自己拿筷子去。”

    胡三宝得了吩咐,一溜烟从厨房拿了筷子,飞奔过来,自己端着盘子,一会儿功夫就把那个大半个松花蛋,吃个精光。然后意犹未尽的对着李保道:“郎君这个真好吃!”

    李保看着他这家伙,也是无语,对他说道:“这松花蛋不能多吃,特别是咱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更要少吃!”然后李保对着郑阿李道:“记住了,殿中凡是未成年的这松花蛋一律严格控制。不准多吃,十天半个月才可吃一个。”

    郑阿李应诺称是,胡三宝面露苦涩,这个松花蛋如此好吃,郎君还不准多吃。其他年长的宫人一阵欢呼。

    李保说完然后就回书房了,过了一会拿了一张纸交给郑阿李,吩咐她午后按照这食谱上面的要求熬粥,郑阿李拿过一看上面写着:皮蛋瘦肉粥。

    到了午下,李保让胡三宝带着他给李漼准备的皮蛋瘦肉粥还有凉拌皮蛋往咸宁殿的走去。

    大明宫的因为元宵节的缘故,多了许多喜气,但是又因为昨晚的一场变故,宫中的又多了些诡异。

    李保和胡三宝二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咸宁殿,刘季述早早就在等待了,至于另外一个黑面的宦官面无表情的从胡三宝手中接过了食盒,带着李保进到殿中。

    李漼看起来有点疲惫,昨晚的那场变故还是影响了这个帝国的主人,对藩镇的恐惧是深刻在大唐每个帝王的心中。虽然很多帝王都想根治这一顽疾,却大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漼看到李保来到,心中有些高兴,毕竟这个儿子是自己自从同昌逝去后唯一的一个寄托了。以前同昌在世时,六郎沉默寡言,但从上个月后,他突然变了,变得令自己还有许多的人不认识了,虽然他只勤于美食舞乐,但是每次和他的接触后,他总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所以今日听闻他要来觐见自己的时候,李漼就有了六郎定是要给我惊喜的期望。

    李保行李后,对着李漼道明了来意,进献新的美食。照例由黑面宦官尝试后,才给李漼食用。

    李漼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粥和白色瓷盘中黑乎乎的食物,问道:“六郎今日要进献的是什么美食?”

    李保回答道:“这道美食叫做松花蛋,能泻热、醒酒、去大肠火,治泻痢,也可治眼疼、牙疼、高血压、耳鸣眩晕等疾病。”

    李漼一听,奇道:“这居然是道药膳,六郎何时有了这种才能?”

    李保忙道:“保听闻大人因为昨日之事,心怀忧思,故饮食不香,所以特地为大人进献此食材。还请大人品尝,看是否合您口味?”

    李漼夹起皮蛋尝了一块,立刻觉得大是爽口,筷起筷落,不一会儿就把这一小盘皮蛋吃个精光。

    李保忙对李漼道:“大人此物寒凉,切忌莫要多食。还有为了配合此菜品保特意为您熬煮了皮蛋瘦肉粥,大人也请尝上一尝。”

    李漼依言喝了一口十分香浓可口,而且还有松花蛋在粥中。于是一小碗粥也让他喝的精光。李漼拍着圆滚滚的肚皮道:“六郎果有妙思,我听西门君遂禀报你今日要来觐见朕,朕就知道你定是又有好吃的来给朕进献了。”

    原来那黑面宦官叫做西门君遂,李保对这个名字还是有印象的,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个宦官的时候,他来的目的是为另外一个宦官而来。

    于是李保对着正在抚摸肚皮的李漼道:“听闻大人对于有谁继任宣徽院南院使还拿不定主意,保觉得有一人必定合大人心意。”

    “哦,那人是谁?”李漼听闻李保如是说,登时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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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谋定 下

    卷一第七十六章谋定(下)

    李保如此说,李漼心中闪过一丝警觉,六郎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有了干预朝政和官员任职的野望,此时要小心,以免将来尾大不掉,难以收拾。

    李保看到李漼原来闲散惬意的斜躺在卧榻上,听闻自己说宣徽院南院使的事情,他突然坐直了身子,眼中也有了一丝的厉色。李保心中一颤,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大人在上,请恕保的死罪!”

    李漼在朝政上很少有作为,但是对于皇子觊觎皇位的野望他也是清楚的,自己当年在十六王宅的那般煎熬才有了今日的为所欲为,对于权位的渴望他比谁都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的皇帝虽然知道十六王宅的弊端,这种政策极容易把皇子的才能扼杀,养成废人。但却从不更改的根本原因,况且皇家向来亲情淡薄。

    李保跪地求饶,让李漼很很高兴,自己的这个儿子,能知进退而且懂得抓住时机这是一个好的皇家人的基本品质。于是李漼淡声道:“六郎怎么跪下了,你有何罪?”

    李保自觉刚才那一瞬间后背的汗都出来了,面对着一国的皇帝,自己还是太轻率了。所以他整理下心情,朗声道:“保刚才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大人恕罪!”

    李漼不置可否的看着李保,微笑道:“六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李保低头朗声道:“保不该妄议朝政,更不该劝谏大人任命何人。是以恳请大人恕罪。”

    李漼满意的看着李保道:“好了,朕恕你无罪,起来吧,你认为谁最适合任此职?”

    李保起身后忙道:“保不敢议论,一切自有大人定夺。”

    “朕让你说,你就说,让不让他任,朕自会拿主意,况且朕已经恕你无罪了,不用怕。”

    李保看着站在李漼身边的西门君遂,李漼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西门君遂等人全都依言退了出去。

    李保对着李漼道:“保认为无论谁来当,都不可让杨氏还有西门氏来任此职。保听闻,杨氏和西门氏在宫中已经数代都是宦官中的显贵了。近些年来,杨氏已经有了独大的趋势,而宣徽院掌控宫中的要津,皇家的衣食住行都经其过手,这其中的贪腐更是厉害。若是此时放任他们再把持此职,保和其他宫中的兄弟姐妹定然没有好日子过了。”

    然后李保就把他们过去经受宣徽院的盘剥告诉了李漼,更是把昌宁和八朗李倚作为重点,哭诉自己姐弟俩当年为了能让宣徽院的人多给些吃食炭火,以便能让八朗吃的好睡得暖一些,把姐弟俩的月例钱大都用来贿赂中使的事情,也全都说了出来。

    李漼听了李保的叙述,心中默然,这是正常的,自己当年在十六王宅经受的盘剥也相差不多,但是李保如今极得自己的喜爱,人都有爱屋及乌的感情。

    所以对于李保的遭遇他感同身受,况且自己和李保是父子有血脉上的亲缘,所以他认同了李保提出的不让西门氏和杨氏的人来任宣徽院南院使。

    西门季玄和韩文约都想让吴一品任南院使,从这可以看出这吴一品已经投靠了西门氏,刘行深和杨玄翼没有说谁来担任,但肯定是从他们杨氏中提名了。

    因此对于谁来担任此职,李漼也犯了嘀咕,于是他看向李保道:“你觉得谁来担任最合适?”

    李保当然不能直接提出田献銛,以免引起李漼的警觉和反感。于是他开口道:“宣徽院是仅次于神策军中尉和枢密使的要职,担任此职的必定要有足够的资历,况且在众位首领宦官面前能够不落下风,并且能够不和他们同流合污才是最适合的。”

    李保如此的说,李漼就在脑中慢慢勾勒适合的人的形象,慢慢的昨晚在紫宸殿中不偏不倚的田献銛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于是李漼对着李保说道:“按照六郎的说法,能够任的此职的最合适人选那只有閤门使田献銛了。”

    李保心中一喜,很想大叫一声,“耶斯”,但是他还是忍住了。面上还是保持平静,朗声道:“此事全凭大人圣断!”

    李漼想了想,确实也只有田献銛合适,况且这么多年来,田献銛在他心中也很廉洁奉公,从没有什么风闻传到自己耳中。于是就对李保道:“既然田献銛合适,就让他担任此职吧,另外他任了宣徽院的差事,閤门使该让谁来担任呢?”

    李保早就和田献銛商量好了,于是对着李漼道:“保觉得此职可以安排吴一品担任,他一直担任的是宣徽院北院使,素来和杨公庆不和,但是他如今已经投靠了西门氏,西门氏也已经为他求大人了,大人应该给西门氏一个面子。”

    李漼接口道:“朝堂上的形势要想保持均衡,就必须让双方能够势均力敌。这样才能策得万全。并且西门氏有了閤门使这个职位,应该满意了。必定会为朕抗衡杨氏的压力,是也不是?”

    李保没想到自己的便宜老子,千古骂名的昏庸皇帝,竟然也能说出如此老道持重的话来,想到李漼平稳的做了十四年皇位,从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除了有宣宗一朝的遗产可供挥霍外,剩下的就是他深谙权衡之道的缘故了。于是对着李漼恭维道:“大人睿智,正是此意!”

    于是父子二人又为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商议了一番,李保告辞回去。

    李漼看着李保离去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若是自己当年能有六郎这样的聪睿,定不会经受那么多的窘迫了。

    李保出的咸宁殿,然后带着胡三宝转去清晖阁探望李颖和八朗李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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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保从咸宁殿出来的时候,内侍省和閤门使都有人在报告同一件事情,如今处于敏感时期,田献銛就没有到内侍省,免得尴尬。

    当田献銛听闻李保已经为他办成了的时候,大笑不止。连带这他的几个义子也是面上笑意深重,全都跪倒向田献銛道喜。

    田献銛对着堂中的众位义子道:“这宣徽院使一事,官家还没有下敕旨。还当不得真,你等要管好自己的嘴巴,明白了吗?”

    众人自是齐声应诺,田令孜满脸堆笑,朗声道:“大人太过谨慎了,既然六郎君已经说动了官家,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如今主要是要提防杨氏的异动,才是正办。”

    田献銛道:“哦,七郎有什么建议?”

    田令孜道:“大人若是就任了宣徽院南院使的职事,吴一品来任閤门使,那这北院使就空出来,只要大人去同杨氏商谈,这北院使给杨氏出任,此事不就妥了吗?”

    田献銛看着田令孜,心道:这个义子虽然嘴甜,但是相貌上着实难看,所以自己也不怎么看重他,要不是六郎君对他如此青睐,某也不会对他特意看顾,如今看来,这七郎还是有点眼光的。

    于是田献銛对着田令孜道:“七郎所言甚是,你去杨枢密府上递帖子,晚上咱家去拜访他。”

    田令孜喜滋滋的应了,躬身退出了大堂。其他的众人看着田令孜,目中羡慕嫉妒恨兼而有之。

    田献銛今日得偿所愿,心中高兴,就对着堂下的其他义子道:“你们都散了吧,某也乏了”,众位义子依言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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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别省中,两中尉两枢密都在堂中坐着,听了内侍的禀报,堂中一时平静异常,对于此等大事,官家已有定论了,他们再想改变殊为不易。

    刘行深和杨玄翼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怒气。但是此时发火,也于事无补了。

    杨玄翼看着西门季玄这老家伙,在堂中他一直都在闭目养神,当听到官家意欲让田献銛担任宣徽院南院使的时候,眉毛动了一下。但听到官家要把吴一品安排到了閤门使的时候,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要不是他的鼻子还在不停歇的喘息,杨玄翼还以为他死了呢。

    刘行深咳嗽一声道:“这六皇子越来越难把握了,连宣徽院院使的大事他都能影响官家的决断了。我们是不是该防备下呢?”

    刘行深说完,西门季玄还是老样子,杨玄翼忍无可忍,大声道:“此时再不防备定然让这皇子骑到我们头上了,只怕有一天我们连死在那里也不能做主了。”

    听了杨玄翼的话,西门季玄双目一睁,看向杨玄翼道:“杨枢密有何高招啊?”

    杨玄翼心中得意,你这老家伙装不下去了吧。于是他奸笑道:“既然这六皇子难以把控,不如把他弄到咱们的眼皮底下,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堂中众人齐齐看向长安城正东北角,那里有一座广大的里坊原来那里是有坊名的,叫做永福坊,但是从玄宗朝后那里又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十六王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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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新官上任 上

    卷一第七十七章新官上任(上)

    过了两日,到了正月十七日。宫中传下敕旨,原閤门使田献銛调任宣徽院南院使,原宣徽院北院使吴一品调任閤门使,原飞龙使杨复恭调任宣徽院北院使。

    除了宫中的人事变动,外朝也发布了敕旨,着尚书左丞李璋任魏博宣慰使,出使魏博镇。对于此事朝堂内外一片叹息之声,这个宣慰使如今可不好当,说不定是有去无回的差事。所有的人都对出任宣慰使的李左丞心存惋惜。

    就在整个长安城中都在议论内外朝为何会出现如此的变动时,京兆府的后堂中,京兆尹薛能正在和万年县令赵志钊共座弈棋。

    薛能下了一手棋后,忍不住叹息起来。赵志钊问道:“太拙为何叹息啊,难不成有什么烦心的事无法排解,不妨说出来某来帮你参详一番。”

    薛能叹道:“如今某叹息乃是因为某这官职怕是当不久了。”

    “太拙何出此言啊?如今官家还有朝中相公都没有说过对太拙不满的言论啊?”赵志钊好奇的问道。

    薛能看着赵志钊道:“还不是前两天的杨公庆府中霹雳事件。这个案子某仔细思虑过了,也细细察问了杨府中的家丁还有那田向俊进奏官,另外还有韩衙内的牙兵。某发现这其中甚是蹊跷。”

    赵志钊问道:“这有何蹊跷,当日某等不是已经就此事做了了解了吗?官家也认同了。太拙还有什么蹊跷?”

    “那田向俊的供述中提到,当他进到杨公庆府中的时候,问道了一股呛鼻的味道。相似烧灼的味道,但是他以前却从没闻到过。另外六郎君当晚引诱那韩简到胜业坊中,是存了故意的。他必定不会什么也不做就自行回去了。”

    赵志钊吃惊的望着薛能,颤声道:“太拙是说,那韩简还有雷霆事件和六郎君有关?”

    “这其中的蹊跷就在此,某怀疑那声霹雳震响定是六郎君弄出来的,至于他是怎么弄出来的,某就不清楚了。但是那韩简肯定也是六郎君故意把他引诱过去,然后利用雷霆把他弄死了”薛能捻须说道。

    赵志钊一听此言,心中恐惧,忙对着薛能道:“太拙此言万不可传扬出去啊,这六郎君如今在官家心中的份量,若是此言一出,某与太拙必不能活啊。”

    薛能叹息道:“你放心,某与台莆乃是至交,某才把心中这话说给你听。若是外人某定不会多嘴的。只是这如今宫中虽然派了李左丞出使魏博,但是魏博节度使的反应,谁也不知道啊,若是这韩节度使受不了丧子之痛,某就怕朝堂上诸公要找人顶此罪责,某到时就在劫难逃了。”

    赵志钊一听,心内的大石放了下来,对着薛能安慰道:“太拙不用担心,此事既然因六郎君而起,不如咱们就让此事因六郎君而了。”

    薛能看着赵志钊,面上满是疑惑开口道:“台莆此言何意?”

    赵志钊满面笑容,“只要咱们跟六郎君多多表示下亲睦之意,某想这六郎君定不会拒绝的。只要跟六郎君有了交情,六郎君定不会看你落魄的。”说着他把李保成立山河社的事情告诉了薛能。

    薛能听完了赵志钊的叙述,叹道:“想不到六郎君的志向如此远大,居然想在商事是成为巨擘。再加上他在官家心中的地位,还有社中股东的官位影响力,这个山河社的前景不可限量啊!”

    赵志钊听了薛能的分析,洋洋得意的说道:“某在那‘美丫丫’开业的当天,已经入股了,还有两千贯的股东席位。”

    薛能听了更是一脸艳羡,忙对着赵志钊求告道:“台莆如此好事怎能不叫上某呢,只是如今这山河社还能入股否?”

    赵志钊炫耀自己占有股份是一件事,但是这能否入股自己可做不了主,只得告诉薛能道:“此事某做不了主,但某可以帮太拙探问一下至于能否成功还得看六郎君的意思。”

    薛能一听,忙道:“某省的,只要台莆费心帮某探问一下,某感激不尽。”

    赵志钊一听,心道: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太拙都得欠我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于是对着薛能道:“太拙尽管放心,某定不负你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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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保听完胡三宝的汇报,心中很是复杂。田献銛和杨氏达成了妥协,换得了这宣徽院的差事。只是这杨复恭可是自己的大仇人啊,要是没有他,自己说不定就混成皇帝了。

    不过这也是想想而已,就算杨复恭没有作梗让他当皇帝,李保打死也不会干的。昭宗那么心高气傲的主,却被这这大权阉还有李茂贞为首的藩镇军阀们整治的憋屈无比,可见这晚唐的皇位是多么烫手。

    李保听完内朝的变化,有让胡三宝汇报其他的消息,听到尚书左丞李璋被派往魏博镇出任宣慰使,李保自语道:“这李璋定是韦相公的政敌,不然不会被派上这个倒霉差事。”

    李保刚说完,胡三宝就一脸崇拜的看着李保道:“郎君真乃神人也,奴婢在探听的时候,就听人说那李左丞为人十分正派,当政也十分清廉,有好几次和韦相公当堂对顶。惹得韦相公很是不满。”

    李保也不管胡三宝的马屁,对于那李左丞,李保也没心思关心他。这件事虽是因他而起但得罪韦保衡却不关李保的事情,而且他和那李璋也没什么交情。没必要那么圣母外加正义感爆棚。两世的人生让李保认识到了一个道理:古往今来能够活得好并干得好的都是厚黑学的信徒。

    所以李保大王该干嘛就干嘛去,这件事就当个新闻听听就算了。至于今日的事情,李保得重视起来,作为新任梨园使,他该去上任了。

    李保听完了新闻就让胡三宝去看看李可及下朝了吗。李保元宵节前就和李可及约定好节后去教坊司去上任,走个过场。毕竟那些都是自己的属下,况且李保心中还是有点当官的瘾的。虽然官职不高,但也能管着几百号人呢。

    而且这教坊司还有个职能就是管理娼籍,因此长安城中平康里的勾栏妓院都是教坊司的产业,有了这样的产业,教坊司每年所进的油水也是十分丰足。这也是刘行深为何如此反对李保任梨园使的原因。

    如今已经到了午后,李可及总算是来了,李保忙请李可及上座,令人奉茶。宾主叙话,然后不多时两人就起身往教坊司行去。

    午后的大明宫在春风的作用下,有些树木花草已经开始抽芽了,李保看着这些许的春意,心中很是舒服。

    李可及看着活力四溢的李保,对他道:“六郎君如此年纪就当得梨园使这样的职责,当真是才华横溢,某甚是佩服!”

    李保忙自谦道:“保能任的此职,还多亏了李金吾的指教和帮助,如此大恩,保誓不敢忘。”

    李可及也自谦不已,两人说笑吹捧,不多时就到了教坊司。

    大明宫的教坊司在紫宸殿和蓬莱殿的正西边,清晖阁的正南面。占地甚广,李可及带着李保进的院内,守门的宫人一看到李可及到了,忙迎接道:“某给李金吾请安,不知金吾来到,还请恕罪。”

    李可及和那守门的宫人甚是熟悉,于是对他道:“黄三郎,今日某是有公务而来,你速去通报,新任梨园使六郎君今日来此赴任了。”

    那黄三郎看了李保一眼,然后给李保行了一礼,谄笑道:“原来六郎君就是新任的梨园使啊,恕某寡陋不识郎君风采。还请郎君稍候,某这就去通报。刘使君还不知郎君今日亲来赴任。”说完,那黄三郎一溜烟奔进教坊内。

    李可及道:“咱们就在这等候吧,那教坊司刘季新乃是神策军刘行深的义子,为人有点狂傲,待会那厮若是有什么轻慢之处,还请郎君不要与他计较。”

    李保一听,心道:这些宦官真是贪婪,宫中的各项财源都让他们占了去。有了钱财再加上手上的军权,当真是尾大不掉。中晚唐后的皇室被阉人控制的死死的,绝不是偶然的。

    等了不多时,从里面走来一个绯衣的太监,看年龄不过三十许,面色同样白嫩。面上带着假笑,对着李保和李可及道:“咱家在教坊中得黄山那厮的通报,说郎君和李金吾已经到了门口,咱家来迟,还请两位恕罪!”

    这刘季新说着恕罪,但是行礼也是略一拱手就算了,李保对这宦官第一观感就很差,李可及倒是坦然视之,想来已经习惯了这厮的轻慢。

    李保对着刘季新道:“保今日来就是想到教坊司内转转,参观一下,满足下心中的好奇,刘小使还请前头带路吧。”

    刘季新听了李保的话,面露不虞,道:“还真是不巧,咱家身子今日有些不爽,怕是不能好好伺候郎君,不如让黄山这厮陪伴郎君吧。”

    李保心中一阵气恼,心道:你这混账这是要给我来个下马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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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新官上任 中

    卷一第七十八章新官上任(中)

    李保心中虽恼怒但是面上还是保持平静,对着刘季新道:“既如此,刘小使还请自便,保和李金吾一起去参观一下。稍后再去叨扰,刘小使。”

    刘季新也不推脱,然后对着身后的黄山道:“好好伺候六郎君,若要是有了差池,仔细你的皮!”

    黄山噤若寒蝉,只是诺诺,送走了刘季新,然后殷勤的对着李保道:“六郎君,李金吾还请跟某来。某带二位贵人到教坊中参观下。”

    李可及对这教坊司很是熟悉,但今日来是陪着李保上任的,所以他也就没有推脱,李保想到此对着李可及投去谢意的目光,李可及对着李保笑笑,算是回应。

    “咱们这教坊司占地有五六亩大小,院子有十几进,分为雅乐,云韶,鼓吹,清乐,驱摊,熊罴,鼓架,龟兹,胡部等九部乐,分掌不同乐种的教习,各部间又别有坐部立部之分。”黄山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导游的角色,带着李保往教坊司行进并讲解着。

    “这每个部中又分了许多色,如筚篥部、大鼓部、杖鼓部、拍版色、笛色、琵琶色、筝色、方响色、笙色、舞旋色、歌板色、参军色等,每个色内都有色长或者部头充任官长。”

    李保听了对着黄山观感不错,看得出他很尽责。于是对着黄山笑了下,算作鼓励。胡三宝跟在后面对着院内的一些女艺人道:“这些艺伎都怎么称呼?上次在麟德殿的时候,某听闻他们有的喊‘官人’,又有的喊‘内人’。”

    黄山看着胡三宝微笑道:“好叫贵人和小兄弟知道,这些艺伎都是根据品级而定的名号,比如一般的艺伎就叫做‘官人’了,只有那些高级的艺伎就要叫做‘内人’或者‘前头人’。只因为她们是大多是做压轴表演的。”

    李保听了这黄山的解释道:“哦,这教坊司内的‘内人’,应该叫做‘台柱’更合适些。”

    李可及听了,奇道:“六郎君为何如此称呼呢?”

    “你想,这些‘内人’都是做压轴演出,地位非常重要,就和盖房子的顶梁柱一样,这样就可以说那些‘内人’都是教坊内的顶梁柱,简称‘台柱’,你觉得呢黄三郎?”

    黄山看着李保,心道这六郎君当真和气,可比那刘教坊使强多了,整天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而且六郎君还称呼自己“黄三郎”当真是把自己当作亲熟的人物一样。想到官家宠信的六郎君,对自己如此和蔼,登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轻了三两。

    黄山对着李保道:“多谢郎君抬爱,某觉得郎君的称谓更形象。”

    李保说道:“哦,看来黄三郎也是个风雅之人,识得雅俗。”

    众人走了一会来到一处院落,李保抬头看到那院落上挂着“龟兹”的部名,想起前几日帮了自己大忙的胡人史康安来,于是对着黄山道:“你们在此且请等一下,我进去找个故人。”

    李保推门进入院内,看到院内人数众多。大多是胡人,李保心道:这院中怎得如此多的胡人。

    原来懿宗李漼十分喜欢舞乐之事,所以教坊司中光是乐工就有五百多人,跳舞的舞姬更不在少数,另外西域龟兹人最善舞蹈,高昌人最善乐工。

    院中闲散的舞姬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孩童在院中漫步,都觉得好奇。也有的舞姬心无旁骛自顾的练习舞蹈。

    李保一看这院内的胡人大多是女子,各个蜂腰肥、臀的,很是让人赏心悦目。看到这么多胡人女子,李保心想,看来自己认识的胡人史康安不一定在此,但自己若是这样出去,怕是会让黄山和李可及笑话,于是他决定去找一个舞姬探问一下。

    李保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舞姬正坐在在一张漆木矮桌上写写画画。于是他往哪个舞姬走去,来到身前问道:“劳驾小娘子,我想打听个人。”

    那舞姬转起头来,李保看清了她的面容,她的皮肤很是白皙,头发倒是黑色的,眼睛深碧,睫毛很长,五官很是清晰,特别是琼鼻高挺,面目带有欧洲人的特色。欧洲人种的特色就是不太容易看出年龄的大小,李保只能分辨出这舞姬的年纪应该不是太大。

    那舞姬站起身来对着李保福了一礼,道:“不知小郎君想要找谁?”

    那女子的发音很纯正,声音柔柔的,也是一口的京话,让李保很是舒服,于是他微笑道:“某想打听一下,有个乐师名叫史康安的在这里吗?”

    那女子一听李保要打听史康安,登时喜笑开颜,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对着李保道:“不知小郎君找我那哥哥有何事?”

    李保一听这小娘子居然是史康安的妹妹,心中欣喜,于是道:“哦,我和那史康安有旧,今日到这里来,就是想探望他一下。不知小娘子芳名如何称呼?”

    胡姬微笑道:“奴家感念小郎君的情谊,奴家闺名欣娘。”

    李保听了随即念了两次:“欣娘,欣娘不错,好名字!”

    欣娘对着李保道:“多谢小郎君夸奖,对了奴家的哥哥还在院中,走吧奴带郎君去找他。”

    李保看着胡人少女,心道:到底是胡人,不想汉家女子那样羞涩,于是跟着欣娘往后院走去。

    李保和欣娘说说走走,从欣娘口中,李保知道,欣娘乃是立部的,他哥哥史康安是座部的,其实说穿了座部立部就是乐师和舞姬的区别。

    他们兄妹俩一个是演奏的,一个是跳舞的。但是一家中有两个人都在教坊中工作。由此也能看出他们的家肯定是世代都是舞乐世家。

    李保和欣娘来到后院一个房间前,刚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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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新官上任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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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保看了欣娘一眼,然后拿着手指在嘴上“嘘”一下,欣娘看着李保的样子,满脸疑惑。李保忙凑到她耳朵边,小声道:“先别出声,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李保凑近欣娘,只觉得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袭进鼻端,他心中忍不住一荡,忙闭住呼吸,收摄杂念。

    欣娘听了李保的话,螓首立刻点了几下,也学着李保的样子,嫩白细长的手指也放在嘴前“嘘”了一下。

    李保看着她的纤指白净,但是红唇却是如此艳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倒是欣娘神情自若,没有看出李保的异常。李保咽好了口水后,静心宁神细听室内的争吵。

    室内的人不止一位,只听得一个尖利的声音道:“还有史大郎你前几日做什么去了?某家大人生辰要你去做个伴奏,为何找不到你?”

    李保一听就知道这太监骂的肯定是史康安了。只是这史康安的专业素养如此高,怎么还被一个太监欺凌呢?

    李保看向欣娘,只见欣娘双手握拳,看的出她也听出来,里面的太监正在责骂自家哥哥。欣娘银牙紧咬,红艳修长的指甲几乎都弯折了。李保忙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一下,再听听。

    另外一个声音低声道:“禀报曹博士,某家中有点私事,是以耽误了给令尊过寿。实在是某的不是,还请曹博士海涵!”

    李保道:这应该是史康安了,李保看着房门,房门有个缝隙,看着这门应该是没有关严,所以李保试试能不能推开,不想这门果然很容易推开了。李保伸手拉过欣娘的手,两人侧身进入了室内。

    欣娘的手软若无骨,比之铃儿的手还要柔软。李保心中感叹,这欣娘当真是个美人坯子,日后定然是个尤物。欣娘只顾看屋内的情形,也没注意李保还在抓着她的手没放。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室内坐了很多的乐师,身旁放着鼓、峥、琵琶等乐器。他们都背向李保,是以李保和欣娘进来室内的人都没有发觉。李保瞄了一眼发现史康安在人群中低头在听那宦官训话。

    那说话的宦官坐着一个矮榻,坐在一众乐师的正前面。李保和欣娘进来的时候,那宦官正在喝茶,是以看不到李保二人。李保拉着欣娘躲到一个角落里,恰好避开了宦官的视线。

    李保拉了拉欣娘,继续示意她不要发话,再看看情况。欣娘明白了李保的意思,却突然醒悟,自己的手还被李保抓着,心中有点羞涩。但是李保身着华贵,而且长的俊秀。欣娘因此猜想李保定是宫中的贵人,所以也不怎么抗拒李保,小手也就没有抽回。

    李保也发现欣娘居然没有抽回手,心中一阵兴奋。忍不住又偷偷的瞧了欣娘几眼,越看越是欢喜。欣娘也发觉了李保在偷瞧自己,心头的羞涩慢慢堆积起来,脸庞忍不住红了起来。

    两人正在眉目传情的当口,那尖利的嗓子继续说道:“海涵?你这个狗才也就是有点拉琴的才干,还有什么才能?就凭你每个月八百文的俸禄靠什么养活你的全家。若不是咱家借贷给你,你们一家早就饿死了。”

    史康安抬头对着那宦官谄笑道:“曹博士说的是,某辜负了曹博士的恩情,是某该死,还请曹博士宽恕!”

    史康安越是谦卑,那宦官越是张狂,厉声道:“你这样不识抬举的狗才,还奢想某宽恕你?来人给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的掌嘴,让他给某长个记性。”

    宦官说完,室内的一众乐师全都是噤若寒蝉,史康安连忙起身跪倒在地上对着那宦官道:“曹博士恕罪啊,某实在是家中有急事,才耽误了令尊的寿辰。”

    那宦官也不理史康安的请求,当即“哼”了一声。从乐师中站起两个乐师,走到史康安面前就要动手。

    欣娘看到此时,忍不住急声道:“住手,不要打奴家哥哥。”说罢甩开李保的手冲上去,站在史康安面前挡住了他。

    史康安抬起头来,看到自家六妹挡在自己身边,忙道:“欣娘你快闪开,不要在这里碍事,快回去。曹博士出了气自会饶恕哥哥的,听话快回去!”

    欣娘道:“不,欣娘不能看着哥哥再受欺负了。为了这个家,大郎都受了那么多苦了。这一次就让欣娘替哥哥受罚吧。”

    曹博士看着这兄妹俩如此神情,当即对着欣娘道:“你是史大郎的妹妹吧,今年多大了?许了人家没有?”

    欣娘看着那曹博士的马脸,低声道:“奴家,奴家今年十三了,还不曾订婚。”

    曹博士听了欣娘的话,淫笑道:“呦,当真是胡雏儿,十三岁看着给十八岁一样。如今十三岁也当婚配了。”

    曹博士对着史康安厉声道:“史大郎今日你一定要把欠某的十八贯钱还来。否则……”

    史康安一听,如遭雷劈,脸色惨白,对着曹博士道:“曹博士开恩啊,这钱某家中一时凑不齐啊,还请宽限几日,等官家有了封赏某立刻还给博士。”

    曹博士看着欣娘,继续说道:“官家的封赏?你这个小小的乐工能得多少封赏?你要的多少次封赏才能还给咱家?而且这钱都是利滚利的,说不定明日就变成二十贯了。你什么时候能还完?”

    史康安对着曹博士泣声道:“去岁某家三郎生病,某向博士借贷了一贯钱,这才三个月就已经变成十八贯了。某实在是还不起啊!”

    曹博士对着史康安兄妹俩道:“你们还不上没关系,咱家有个主意,只要你们答应了,某就把这十八贯钱一笔勾销。如何啊?”

    史康安一听,和欣娘互看一眼,心中一喜,忙道:“不知曹博士有什么主意?”

    “你看你家欣娘如今已经成年了,咱家正想娶个妾侍,让你妹妹给咱家做个妾侍,咱家免了你的借款,还让欣娘到咱家中吃香的喝辣的。这个注意如何?”曹博士,一脸的奸笑道。

    李保听到此处,肺都要气炸了。口中一喝道:“混账,你个阉人娶得什么妾侍?当真是恬不知耻!”

    史康安被欣娘挡住视线,一直没有看到后面的角落中的李保,室内的众乐师都是背身更是看不到。

    曹博士一听,有个童音辱骂自己,还敢揭自己的短处,登时气恼,怒道:“哪来的小狗,在此乱吠?”

    李保正要继续骂那混账太监,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郎君,郎君你在哪里?”

    史康安从欣娘身后探出头来,正看见李保,惊喜道:“六郎君!!您怎么在此?”

    曹博士听到史康安的话,心中一愣,口中道:“六郎君?”突然面上一寒,六郎君,官家的六皇子,新任梨园使!

    曹博士醒悟过来,刚才自己那声痛骂,骂的居然是官家的六皇子。想到此心中胆寒,于是忙从矮榻上站起身,飞奔到李保身前。

    “噗通”一声,跪倒在李保面前。曹博士颤声道:“卑官曹雀儿,不知六郎君驾到,还请郎君恕罪。刚才奴婢不知是六郎君在此,奴婢实在是无意冒犯。还请郎君恕罪!”

    李保对着那曹雀儿看也不看,只对着史康安道:“史大郎好久不见了啊,前几日承蒙你的帮助,保在此谢过了。”

    曹雀儿一听,自己欺凌的史大郎,居然和官家最为宠信的六郎君如此熟识,还帮了六郎君的忙。心中悔恨无以复加,只觉得自己今日怎么会背成这个样子,偏偏今日碰到了这个煞星来内教坊,还恰恰看到了自己刚才的丑态。

    史康安忙拉着欣娘的手,来到李保面前,俯身跪倒给李保行礼。

    李保忙搀住两人,微笑道:“贤兄妹不必多礼,实在是保的不是,当日你帮了我的忙,忘记吩咐胡三宝给你些报酬了。没想到大郎家中如此窘迫,当真是保的失职。”

    史康安对着李保道:“郎君客气了,某能为郎君效劳,是某的福气,怎敢要郎君的赏赐。”

    欣娘只知道李保的身份不凡,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官家最宠信的六皇子,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郎君,竟然作出了《千手观音》这样美妙绝伦的舞蹈。

    欣娘抬眼偷瞧了李保一眼,却发现李保正在怔怔看着自己,登时心中一阵火热,脸上红云飞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低头不语。

    史康安正思量妹妹怎得如此不懂礼貌,不想一看,自家妹子红晕满面。再看李保直盯着妹子,心中一个灵光:六郎君看上自家妹子了,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于是史康安一声咳嗽,李保回过神来,当即收拾了心神,心中还不断埋怨自己,怎么如此的没有定性呢?说你多少次了,怎么就不该呢?

    李保还在自责,只听的房门被猛然推开,只见胡三宝直冲进来,口中不住叫道:“郎君?郎君你在这里吗?”

    不成想,这室内如此多多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当他找到李保的身影后,拿手挠了挠头,低声道:“郎君这是怎得了,又看到女孩子挪不动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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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哥就是来打你脸的 上

    听了胡三宝这厮的话,李保一头黑线,欣娘更是羞涩难耐,史康安和房内的众乐师都是会心的一笑。

    李可及带着黄山从房外进到房内,一看这曹雀儿跪在李保身前,心中登时明白了,对着曹雀儿道:“曹博士为何如此作态啊?难道你又管不住自己的臭嘴了?”

    曹雀儿一听李可及的话,忙对着李可及道:“李金吾在此,太好了,求您老人家看在往日某对您不薄的份上,帮某向郎君求下情吧。您也知道某这张臭嘴,整日里每个把门的。不成想冒犯了郎君,还请郎君看在李金吾的面上饶了卑官吧!”

    李可及看着这曹雀儿,素知他的脾性,人很浅薄但他背后是刘季新,所以在内教坊内很是嚣张。

    李保今日来上任,这厮正巧碰在李保的枪口上,况且李保自从在官家寿诞那日显闻于宫中后,李保的显露出和其他权贵极不相同的一面。他心地纯善,对于仗势欺人着实厌恶。今日这曹雀儿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李可及对着曹雀儿道:“今日之事,本就错在你,某帮不了你,你还是求得六郎君的宽恕吧。”

    曹雀儿眼看李可及也不帮自己,心中惶恐,对着李保求恳道:“六郎君卑官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郎君海涵。就算郎君不愿饶恕卑官,但还请看在刘教坊使的面上,绕过卑官吧。”

    李保看着这厮如此浅薄,只想着训斥一顿,然后就行了,谁知这厮却把刘季新那厮搬出来压自己,着实让人厌烦。

    于是李保对着曹雀儿道:“你这混账狗才,当着众人之面辱骂皇子,并且还强迫属下,意欲强娶民女,数罪并罚,着革去你教坊司音声博士的职位,赶出教坊司,永不叙用!。”

    李保说完,不仅是曹雀儿,就连李可及都惊呆了。心道这六郎君难道疯了吗?革去这曹雀儿的职位,就算是自己也得掂量一番才敢作出决定,这六郎君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有魄力!

    曹雀儿一听登时瘫倒在地,自家花了五千贯才攀上刘季新这个教坊使,若是被革去职位,自己花的钱不是白费了吗。

    曹雀儿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直起身来对着李保吼道:“你不能革某的职位,某的职位乃是宫中内侍省刘中尉和杨枢密授的,你凭什么革掉某的职位?”

    李保听了这个混账的话,不怒反笑,微笑着道:“凭什么?你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是官家的六皇子,就凭我是官家亲授的梨园使,就凭我是教坊使的顶头上司!”

    李保笑着说的每句话都如同一把尖刀,刺得曹雀儿连连后退,最后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某家还是第一曹音声博士,哈哈……第一曹音声博士,某是第一曹音声博士……”

    李保和室内所有人都愕然了,这厮被吓傻了?

    好一会儿,李保才回过神来,看到这厮的模样,明白他肯定是和自己当日中彩票一个样,大脑又短路了。

    于是李保对着史康安道:“史大郎,这曹雀儿急火攻心,一时失了神志,必须得赶快就醒他才是啊。”

    史康安一脸茫然,对着李保道:“六郎君容禀,某乃以乐师,可不会看病啊。这病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或者谁去请医待诏来诊治一下才是正办。”

    胡三宝当日在杨公庆家中知道那田向俊因为韩简被炸死一事,当时也和这曹雀儿一样的症状,李保当时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然后那田向俊登时清醒了。再一看李保满脸戏谑的表情,当即明白了李保的心思。

    于是胡三宝对着史康安嘻笑道:“史大郎不要惊慌,这病某会治,很容易的。”

    史康安一听,忙道:“胡三郎你快说怎么治,某不懂得医术,但是可以帮你搭把手。”

    李保一看胡三宝如此识趣,也不点破,就对着胡三宝道:“三儿你会救治,就赶快说出来,莫要让这厮从此成了傻子那可就坏了。”

    胡三宝道:“郎君难道忘了?这法子奴婢还是看您使过的。”

    李保装模作样的想了一阵才道:“是了,当日那个魏博镇的田进奏官也是这般摸样,被我一巴掌打醒了。”

    胡三宝接着道:“看着曹雀儿的样子,也必须得大力扇才能打醒他呢?”

    史康安一听,愕然道:“这病只要打一巴掌就能治好?”

    倒是欣娘听了李保和胡三宝的话,登时品出几分味来了,于是对着自家大哥道:“大郎莫要延误,这病郎君和这个三郎小哥都说的如此肯定,那定是如此做才能救他了。”

    李保看这欣娘也蛮聪明的,于是赞赏的看着欣娘道:“嗯,欣娘说的对。史大郎这救治曹雀儿的事情就交代你来做吧。我的手劲下,况且这厮如此嫌恶,我也不想脏了手。”

    史康安还是心有疑惑,胡三宝催促道:“史大郎你怎得如此婆妈,像个妇人一样。郎君亲手施救,某还能骗你不成?快动手!”

    史康安听了李保主仆的话,咬了咬牙,扬起手来,正要打下去,突然听到李保的话语。“等一下,房中的诸位乐师们,你们要做个见证,这史大郎是为了救治业已疯癫的曹雀儿才出手的打他的,大家说是不是?”

    房中众人都是看到曹雀儿疯癫了,刚才站起身要去打史康安的两个乐师有点不相信李保的话,自顾跑到曹雀儿身边,对着他呼喊道:“曹博士,曹博士?”

    那曹雀儿一听人喊他曹博士,于是也跟着回应道:“曹博士,某是第一曹音声博士……哈哈,某是第一曹音声博士……”

    那两个乐师一看这曹雀儿确实是疯癫了,他的双目呆滞无神,于是对着李保道:“郎君恕罪,某只想确认下曹雀儿是否真的疯癫了?”

    李保对这来两人朗声道:“现在确认了吗?”那两人颤声道:“某已经确认了。他确实疯癫了。”

    “既然已经确认了还不让开让史大郎救治?”李保刚说完,那两个乐师立刻闪到了一旁。

    史康安一看此时都已经确认了,也没必要犹豫了,反正自己是遵照六郎君的吩咐,就算救不了他,自己也没过错。

    于是史康安抬手,正要挥下。李保又来了句:“一定要使劲哦,不然就不过来的。”

    史康安点头应诺,这下使出吃奶的力气,对着曹雀儿的白脸,一巴掌下去,“啪”的一声脆响,仿似整个屋子都被震了一下。

    这一巴掌打下去,史康安的手都疼了,但是比起手疼,心中却更爽了。

    曹雀儿被一巴掌打的如同当头棒喝那般醍醐灌顶,原来脑中嗡嗡声,瞬时消失了,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火热,还夹杂这火辣的疼痛,禁不住呻、吟出声:“哎呀,我的脸好痛啊!”

    李保一看这厮一下子就被打醒了,于是对着史康安道:“史大郎看来你使得劲不够啊,还得再来一下才行。”

    史康安刚才已经听到曹雀儿低声的呻、吟了,再一看六郎君目中的戏谑,登时心领神会,忙道:“某遵命,曹雀儿某为了救你也是豁出命了。”

    史康安说完,扬起手来又是一记狠抽,那曹雀儿被这一记抽的忍不住哭嚎起来,“哎呀我的娘,打死我了!”

    房中众人听到曹雀儿的哭嚎,登时觉得六郎君和史大郎为了救治这曹雀儿也是费力不少,众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曹雀儿张开双眼只觉得的两颊滚烫,而且疼痛难忍,对着史康安道:“史大郎你这混账狗才竟敢打某?”

    李保咳嗽道:“曹雀儿你不要信口雌黄,史大郎刚才打你乃是为了救你,这屋内众人皆是见证!”

    李保说完,屋内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说道:“正是史大郎舍命救你的”还有的说道:“人家史大郎以德报怨,你那样对人家,人家不计前嫌,为了救你,两手都快脱臼了。”……

    曹雀儿刚清醒过来,搞不起状况,但是自己脸上的疼痛却是真的,再加上吃了两巴掌,脸颊渐渐肿了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只得支吾道:“黄权,黄历你们俩在哪里?”

    刚才闪在一边的两个乐师,马上跑过来架起曹雀儿,对着李保道:“郎君某等先带着曹雀儿去医治了。”

    李保拦住他们道:“今日曹雀儿疯癫之时,史大郎为了救你,现如今手也受了重伤,曹雀儿你不得表示一下感谢吗?”

    曹雀儿如今面对李保心中只剩下恐惧了,也不敢分辨,支吾道:“依郎君的意思,当该如何?”

    李保道:“既然史大郎舍命救你,我看他欠你的十八贯钱就一笔勾销了吧。大家说这样公平吗?”

    曹雀儿心中烦恶,但也不敢再得罪李保只得道:“单凭郎君做主就是了。”

    李保对着屋内众人道:“大家都听到了,这是曹雀儿亲口说的,”然后又转向曹雀儿道:“你回去病好后,记得把那借据送还给史大郎。若是敢反悔,就试试!”

    曹雀儿听了李保的话,心中一阵胆寒,于是点头,唯唯诺诺。

    李保挥手放他们离去了,众人看到这六郎君刚上任的第一天就处置了张狂跋扈的曹雀儿,顿时议论纷纷。

    欣娘看着李保如此的聪睿,不但惩治了曹雀儿,还帮自己抵消了债务,美目中满是崇敬盯着李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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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哥就是来打你脸的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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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保看着众人都在殿中,心道自己今日小小的立了一下威。正好震慑下那个刘季新,让今天在场的人帮着自己,把新任梨园使的规矩和理念在教坊司内传播一下。

    于是他对着众人道:“今日是某第一次来内教坊上任,不想碰到如此的混账事。对于这样的混账狗才,我最是痛恨。我也知道,向他这样的靠着巴结上官才能得以升任官职,因此我到任以后,将会公开考校教坊司内的各级官职。这教坊司内的官员必须本人的技能强,且做事清廉公允才能担任。”

    众人一听,顿时沸腾了。官家的六皇子来到内教坊司不到一日,就雷厉风行的革掉了曹雀儿,这个靠着行贿巴结上官得来的音声第一曹博士的职事。可见六郎君确实深的官家宠信,另外也可以看出六郎君处事公允。懂得尊重体恤咱们这些底层的工人【1】们。

    李保对着众人继续说道:“今日这曹雀儿的音声第一曹博士的官职我已经革去了,我暂时先任命史康安过渡一下。十日后,内教坊司内将举行各级官职评定大会。具体的措施,我会着人公布。大家明白了吗?”

    李保说完,对着史康安和欣娘兄妹俩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向李可及,打算继续参观这内教坊司。谁知刚走到李可及身边,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李保和李可及互看了一眼,李保心道:难道那刘季新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赶来了。李可及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李保对胡三宝道:“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胡三宝得令往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只见房门“嘭”的一声,被人踢开了。

    刘季新面色铁青,对着李保道:“咱家刚才听闻六郎君刚一来到内教坊司就革掉了曹雀儿的职事,此事可属实?”

    李保听这厮口气如此强横,心中不喜,于是就朗声道:“正是,刘教坊使有什么异议?”

    刘季新一听,脸色数变,对着李保高声道:“六郎君为何要革掉他的职事?他又犯了何错?”

    李保看着这厮口气越来越强硬,心中恼怒。刚要开口,李可及急忙道:“刘小使切莫动怒,此事全在那曹雀儿,他辱骂六郎君,此罪论罪当诛,只是革职六郎君已经法外开恩了。”

    刘季新听了李可及的话,不置可否,转头对着门外道:“曹雀儿给咱家滚进来!”

    那曹雀儿自门外进来,然后一言不发站在刘季新身后,两颊的肿胀更高了,白净的面皮上两个红手印,清晰可见!倒是刚才扶他的黄权黄历兄弟没有跟进来。

    原来这刘季新虽然在内教坊司门口甩了脸子给李保,但是还是派了心腹跟随李保,李保在这胡部院内惩治曹雀儿的事情,一早就回报给了刘季新。是以他想到这边来向兴师问罪,刚走到门口遇到正在狼狈离去的曹雀儿,再一看到曹雀儿脸上的两个手印,刘季新怒火更炽。

    刘季新转向曹雀儿道:“曹博士你来告诉咱家,今日之事是如何发生的?”

    曹雀儿脸上挨了打,说话不利索,但也磕磕绊绊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刘季新听完之后,面向李保,朗声道:“据曹雀儿所言,六郎君进来并没有表明身份,曹雀儿也并不知六郎君的身份?”

    李保一听,确实如此,没成想这个漏洞被他抓住了。但是这曹雀儿确实辱骂自己,而且还辱及了李漼。所以他不怕这漏洞,于是对着刘季新道:“正是,我刚进来确实没有表明身份。但是……”

    “这就是了,所谓不知者不罪。曹雀儿又不是圣人,不知郎君的身份时,胡言乱语,正所谓‘宰相肚中能撑船’六郎君乃皇子贵胄,自不应该和他计较。”

    李保听到此,心道:你让哥肚大来撑船,但你这厮却心比针眼小。随即李保对着刘季新道:“刘小使说的对,保身为皇子,不宜和曹雀儿计较。”

    曹雀儿听完李保的话,心中欣喜以为复官有望,急忙跪倒在地对着李保道:“卑官感谢郎君不罪之恩,卑官感谢刘教坊使恩情,卑官感念在心,永志不忘。”他脸颊肿胀,但是说这些谢恩的话,却也不打磕绊,着实不易。

    史康安等人也因为李保的话,心中胆寒,心道:六郎君在刘教坊司的逼迫下也不能坚持己见,某等必定又要受那曹雀儿的欺凌了,一时众人心中惶惶。

    李保看着刘季新脸上渐有得意之色,眼中有了轻蔑之意。于是咳嗽一声,继续说道:“保可以不计较曹雀儿辱骂保的罪责,但是这曹雀儿狂妄悖逆,在辱骂保的时候,还捎带辱骂了保的大人,这个罪责怕他担待不起啊!”

    李保说完,刘季新面色一变,但却无可辩驳。在封建时代,帝王乃是天子,谁敢悖逆帝王轻则抄家灭族,重则株连九族。他一个五品的教坊使哪敢在此时反驳李保?

    李保看着刘季新和曹雀儿继续道:“曹雀儿身为教坊司音声博士,却放贷勒索属下,并意欲强娶属下之妹,他这是无罪吗?还有保心底有个疑问,一个宦官娶了妻妾何用?难道是用来带绿帽子吗?”

    李保说完,室内众人一片哄笑,李可及脸上的笑意人也忍不住,只得背过身去,想笑,但是又没法放出声来,身子只得一耸一耸的,像个软脚虾一般,更显滑稽。

    李保对着李可及道:“李金吾莫要忍着,保说的话如此好笑吗?”

    李保说完,李可及更忍不住了,只得放声大笑,“哈哈……”

    刘季新听完李保的话,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数变。但又无法反驳李保只得拿手指着李保道:“你,你……”

    李保看着刘季新奇道:“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然后李保转向曹雀儿朗声道:“曹雀儿你犯得罪责,足以让你死八回了。我今日只革了你的官职,你不感念我的恩德,还意图想找刘季新来为你撑腰,你这混账狗才用心如此险恶,其罪当诛!”

    李保说完,吓得曹雀儿面色惨白,颤声支吾道:“六……郎君……息怒,奴婢没有这个心思,刚才奴婢只是想早点出宫好好医治面上的伤痕,谁知道刚一出门,刘教坊使就来了,然后让奴婢跟着来这里,奴婢和刘小使一句坏话都没说啊。不信你问刘小使,刘小使你可要给奴婢作证啊……”

    曹雀儿还要再说,刘季新抬起脚来一脚踢在曹雀儿的嘴巴上,登时把这厮踢得一个后仰,摔倒在地上。

    刘季新这一脚踢得突然,曹雀儿的正巧咬在舌头上,登时满嘴鲜血,从嘴中喷涌出来。话也说不清了,只听得他“呜呜”嚎叫不止。

    李保看着气急败坏的刘季新,淡然道:“呦,刘小使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动怒啊,再说了这曹雀儿就算他有罪责,也不该你一个教坊使动用私刑惩治啊?”

    李保转向李可及道:“李金吾可以作证,这刘季新动用私刑,败坏我大唐法纪,着实可恼,理应惩处。李金吾觉得该当如何惩处呢?”

    李可及看着李保心中震惊不已,不想这个平日谦和有礼的皇子,今日面对刘季新的狂傲轻慢时,表现出他不卑不亢,大度能容的气度。但刘季新蛮横霸道之时,李保又能有理有据的反击回去。让人没法说出他的不是来,这等才智着实让人佩服。

    想到李保的提问,他有点犹豫,于是小心道:“某看此事,不如让刘小使当面认错,并罚俸一月作为惩戒,如何?”

    李保这时候,还是要尊重李可及的,毕竟他是自己的盟友,应该给他面子。于是对着刘季新道:“刘小使你也听到了,李金吾所说保认为极为有理,今日我就不给你计较了,快执行吧。”

    刘季新一听,心中的恼怒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六郎君莫要欺人太甚,某今日莫说踢了这厮一脚,就是在此打杀了他,谁又敢说什么?你一个初得宠的皇子就敢在某面前摆威风?”

    李保听了这厮的话,不怒反笑,对着刘季新道:“我今日就是在你面前摆威风了,怎样?你以为你拜了刘行深做干爹,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今日告诉你,这天下乃是我李家的天下,你不过是我李家的家奴而已。”

    刘季新听了李保的话,口中喝道:“好!好一个李家的天下,好一个李家的家奴!”说罢,刘季新转身就要走出这房间。

    身后李保怒道:“放肆,来人给我拿下这个混账。今日不惩治了你,我这个梨园使怕是当不下去了。”

    刘季新听了哈哈笑道:“就凭你这小小孩童,还想拿下某不成?”

    李保正要发作,不料此时外面传来一声,“朕倒要看看,你这狗才,狂妄成何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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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哥就是来打你脸的 下

    卷一第八十二章哥就是来打你脸的(下)

    李保和室内的众人都震惊了,官家来了。刘季新心中震颤忙跪倒在地上,李保和众人也都跪倒在地上迎接李漼。李漼和李颖父女俩一起进到屋内,众人齐呼:“陛下万安!”

    李漼对着李保和李可及道:“你们两个起来吧,朕在外面都听到了。今日之事六郎做的对,来人把那个混账拉出去仗杀。刘季新目无尊上,降职为教坊司副使,以为惩戒。”

    李漼说完,自外面来了两个黄门,拖走了曹雀儿,曹雀儿心中恐慌难耐,无奈舌头刚才被咬断了一截,话已说不清了,当然此时也没人会在意他说什么。刘季新额上冷汗直冒,也不敢去擦。

    李保看到李颖给自己使眼色,李保醒悟,定是这边有人通报了李颖,然后李颖又去请了李漼来给自己压阵。

    刘季新面色惨白,但面对李漼,他也不敢狂傲。况且李漼当着他的面仗杀了曹雀儿这厮,他明白这是李漼在向他表示警诫。自己若还不知收敛,怕是自家大人也无法护得自己周全了。

    李漼对着刘季新道:“此间没有你的事情了,退下吧”,刘季新狼狈退去。

    李漼转身又对着李保和李可及道:“你们俩在此好好处理这教坊司内的事务吧,朕还有政事要忙。”

    于是李保和李可及又跪倒礼送李漼,李颖回头又给李保拌了个鬼脸,然后转身扶着李漼的胳膊离去了。

    官家走了,室内众人只觉得今日经历的事情,太过传奇。或许比别人一辈子经历的还要多。

    李保心中温暖,自家这个父亲或许真的如后世历史上所说那样昏聩。但是他今日为了替自己撑腰,特地来到这里惩戒了刘季新那个混账,并仗杀了曹雀儿,帮自己立威后,然后又淡然离去。

    李保收起心思,对着室内的众人继续说道:“好了,今日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说的话大家都明白了吗?明白后就赶紧去准备。十日后,选职大会准时开始。”

    众人这时候怎么还会把李保的话当耳旁风,立刻齐声应诺称是。然后李保打算回去了,今日这么一闹,怕是整个宫中和外朝都会知道,“六郎君仗势欺人,逼迫宦官”的恶迹了。

    李保对着史康安兄妹道:“史大郎你也要回去好好准备,到时不要让我失望啊。”说完李保又对欣娘飞了一眼,只看到欣娘满面绯红,他也不知道和这俏美的外族萝莉说啥好,只是一笑。

    然后李保转身对着李可及道:“李金吾今日的事情差不多了,耽搁了你半日的时光来陪我上任,保心内感激。”

    李可及忙挥手道:“六郎君莫要客气,反正某今日无事,陪着郎君还能增长不少见识呢。”

    李保对着李可及拱手一下,然后说道:“今日经此一阵闹腾,我也没心情再参观这里了,不如就先回去吧。”

    李可及道:“好,遵随郎君的意思,走吧。”

    两人出的房门,李保又回头对着黄山道:“你明日到我殿内去拿关于选职大会的章程,然后再张贴起来,一定要告诸内教坊司的所有人知晓,知道吗?”

    黄山自是,点头称是。跟在李保和李可及身后,颠颠的把两人送到了大门口,直到李保的身影看不见了,才回转内教坊司。

    李保和李可及分手后就和胡三宝回转了金銮殿,然后就回书房去写《内教坊司职事官选任条例》了。对于大明宫内的纷扰,暂时也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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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就先门外神策军右军官署内,宦官两位大佬刘行深和杨玄翼又一次聚集在一起,刘季新跪在堂下。很显然今日午下发生在内教坊的事情两位大佬都已经知晓了。

    内枢密使杨玄翼对着刘行深道:“刘中尉这六皇子着实欺人太甚,竟然如此跋扈张狂,看来杨公庆说的对,这个六皇子日后必将是另一个宣宗皇帝啊。”

    刘行深看着杨玄翼道:“依杨枢密的意思,某等该如何处置呢?”

    杨玄翼先挥手斥退了堂中的宫人,然后低声道:“既然这六皇子是个祸害,某等不如先下手为强吧。”说罢,杨玄翼对着刘行深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刘行深道:“此事怕是不妥吧,如今这六皇子深的官家宠信,若是败露了,你我怕是难以独善此身啊。”

    杨玄翼道:“这件事,某有经验,只要找到忠心的人,然后下的隐秘,让医待诏也诊断不出来,还怕啥败露?再说咱们的的药,可以慢慢下,不要他乍然毙命不就行了。”

    刘行深道:“你能策得完全,某自不会拦你,不过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杨玄翼说道:“中尉放心,某家省的,自不会失手。”

    刘行深看了一眼,面有得色的杨玄翼道:“今日之事,某等还可以与郭淑妃联手,某听说她对六郎君的得宠也甚为嫉恨,不如某派人去联系她,让她也给官家催催风,只要咱们一体坚通此心,还怕他一个小小的皇子?”

    杨玄翼看向刘行深道:“还是中尉想得周全,这件事某等下就派人去办,定不能让这六皇子安生。”

    刘杨二人商议后,杨玄翼自行离去,刘季新从堂外进来,对着刘行深行礼,道:“给大人请罪,某今日跌了大人的颜面,还请大人责罚。”

    刘行深看着自家的义子道:“今日之事你有责任,着实不该,没头脑一般妄自去和那六皇子争那意气。着实糊涂,今后某等要一心共对那六皇子,定不会让他在这宫中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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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封王 上

    第八十三章封王(上)

    接下来的日子,李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内教坊司的职官选任上。

    刘季新不知道是真的被李保吓住了,还是被他干爹叮嘱了,反正李保在内教坊司的改革行动,没了阻力,一番风顺的进行了下去。

    唐代大明宫内的行政乐官包括梨园教坊使、教坊使、教坊副使、都判官、判官、都都知和都知等,李保任梨园使,刘季新被处罚担任教坊副使,其他的行政官职,李保都没有动。

    李保如今没必要也没实力和宦官们撕破脸,所以能够虚与委蛇的,还是先不动他们为好。

    至于像音声博士、协律郎这类业务性的官职,李保都用职官选任条例,邀请李可及和内教坊德高望重的老乐师和舞蹈师傅做评委,重新选任了一遍。

    最终史康安不负众望,选任结果优良,李保名正言顺的任命他担任了第一曹音声博士的职位。选任大会后,内教坊司内众人喜气洋洋,丢官的垂头丧气。但在刘季新都夹起尾巴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掠李保的虎须。

    接下来李保想整顿宫外的左右教坊,那才是教坊司系统的重中之重。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李保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消息的来源是胡三宝的情报网。

    时光划到了咸通十三年(892年)二月中旬的时候,胡三宝来到李保的书房向他汇报了近期的情报汇总。

    胡三宝向李保通报了他近期打听到的情报。外朝的很多言官近期统一给官家李漼上奏,基本说的都是一件事:后宫中六皇子李保还有七皇子外加八皇子年纪渐长,不适宜继续呆在内苑中,须依祖宗法度,下诏封王。

    除了外朝言官外,宫内的宦官大佬除了田献銛,也都想李漼表示了相同的意愿,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还有郭淑妃也在官家面前大吹枕头风。

    多方合力之下,官家已经动了封王之念。至于何时下诏,还没有明确消息。

    李保听闻了此事后,心中一惊,他在后世的时候看过昭宗的史料,里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昭宗李晔初被封为寿王,名字叫做李杰,他是在咸通十三年(892年)四月封王的,与他同时受封的是吉王李保还有睦王李倚。

    但是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李保心中很是惶然。如今才是二月间,既然李漼已经动了封王之念,怕是下诏也是近期的事了。最迟二月低吉王李保和寿王李杰以及睦王李倚都会就封。

    难道是因为我这个小蝴蝶的翅膀,扇动了历史的车轮使历史的走向变化了?虽然只要两个月的差距,但是历史一旦改变,那后世的世界还是我来时的那个世界吗?

    李保如是想着,但是这个时候没必要感念太多,反正自己也不能回去验证,目前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想到自己一旦封王,那时自己就只能搬到十六王宅居住了,那时候自己的行动势必要受宦官的限制。该怎么办?

    李保想到自己的产业布局才刚开始,自己一旦落入宦官们的掌握,那宫外的产业布局,必将受到影响,自己好不容易集聚的生意伙伴,也将会对自己失去信心,那样山河社的前景必将堪忧。

    山河社受了影响,那自己在暴风骤雨的唐末战争中全身而退的计划也会受影响。这才是最关键的。

    “我必须要做出行动!”李保对自己说道,胡三宝听了李保说的这句话,也跟着说了一句:“我们必须要做出行动!”

    李保转过神来看着胡三宝,对着他道:“三儿你做的不错,走咱们去宣徽院找田使君。”

    宣徽院南院使官署内,田献銛接待了李保主仆二人。

    田献銛对于李保的来意他一清二楚,所以他也没有说什么,只让李保先品茶。

    田献銛端起茶盏对着李保道:“这茶叶的是蜀中的雀舌茶,新春一发芽就按照郎君以前说过的“炒茶法”制作出来的。冲泡也是按照郎君惯常的方法泡制的,虽然不是清明雨前的茶叶,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快请尝尝。”

    李保端起茶盏,置于鼻吻间,深嗅其香,顿时神清气爽。俯首杯中,茶叶浮沉缠绵与橙黄茶水间。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下慢慢舒展开来,那一芽芽的茶叶确如一条条的雀舌。抿了一口馨香沁与脾腑,醇厚而有些甘苦,留连与唇齿之间,久久回味。

    李保放下茶盏,不禁赞道:“好茶,确实好茶,蜀中出好茶,诚不虚也!”

    田献銛淡然笑道:“这种茶叶一年只得二三斤,这种茶叶官家是享用不到的,某也是在当了宣徽院使才享用到。”

    李保听了田献銛的话,心中了悟,这种好东西,越是珍贵,越是稀少,那就要看情形是不是进献给官家了。后世的韦爵爷明白这个道理,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这时候田献銛说这茶叶的事情,只是在说一个道理:做为官家也不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就像这时候,臣子们一致要求,那官家只能答应,不然臣子们不答应,官家也无法逍遥了。

    由此看来当皇帝也未必是第一等的享受,特别是晚唐时候的皇帝,时时刻刻还得看臣子们的脸色行事,当真是憋屈。

    李保知道田献銛在费心开导自己,他来也不是为了封王的事情,开门见山的道:“我来田使君这里不是为了官家封王的事情,而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田献銛奇道:“六郎君所谓何事?”

    “我来是为了路岩的悦宾酒楼一事,关于封王一事,田使君已经明了,对于此事我也无计可施,那就只好顺其自然。我来就是为了在封王之前先把那酒楼的事情先弄好了。那么我就算搬到十六王宅去,山河社今年的计划也不会太受影响。”

    田献銛听了李保的话,微笑道:“六郎君不提我倒还忘了,前一阵子内庄园使杨思光跑来我这里表忠心,并告诉我这酒楼的事情,问我怎么处理。我当时刚到任,事务繁琐,也没在意。原来这厮过来是想借此巴结我并进而结交六郎君,好深的心计!”

    李保笑道:“那厮田使君还打算留用?不如找个机会把这厮除去,省的看着心烦。”

    田献銛道:“目前此人还不能除去,他已经攀附上了郭淑妃的弟弟,内作坊使郭敬述。我刚就任,还不宜轻动他。”

    李保奇道:“郭敬述此人如何?”

    田献銛接着道:“此人早年是个市井间的纨绔,父亲是当时朝中的御史中丞,后来郭淑妃因生的貌美,得以幸进当时还在潜邸的官家。再后来郭淑妃家道中落,郭敬述也成了一坊间的无赖儿,后来官家登基,这厮也一跃成为国舅,郭淑妃仗着官家的宠幸,给郭敬述安排了个肥缺,内作坊使。”

    “哦,这人为人处事如何?”李保追问道。

    “郭敬述为人贪鄙不堪,尤其是好色,京中好多官员的家眷都被他骚扰过,因他有郭淑妃在后撑腰,再加上韦保衡的庇护,更是横行霸道。”

    “对了,还有一事。杨公庆死后,杨思光得了郭敬述的支持,愣是侵吞好些杨家的财物和田产。把杨公庆的夫人韦氏欺凌的十分不堪,韦氏的哥哥国子司业韦殷裕去找郭敬述理论,不料被郭敬述打了个半死,如今还生死未知呢。”

    李保听闻此事,心中除了有点怜悯韦氏外,也没啥反应,毕竟这些人和自己没啥关系。

    “对了,令郎田令禹,田使君如何安置的?”

    “哦,三郎我还让他呆在閤门司内,毕竟他如今也只在吴一品之下,利于我们行事。”说罢,田献銛对着李保一笑。

    李保也对着田献銛心照不宣了,这种架空上官的方法,这些官场老油子,可比自己熟练的多。他想起田令孜来了,这个家伙如今还没有发迹,自己要好好和他套近乎。

    于是李保继续说道:“田令孜田小使,田使君如何安排?不会还让他在小马坊使那里呆着吧。”

    “七郎我已经让他接任五坊使了,他对接人待物十分擅长,五坊使正好适合他。当然我也没忘提醒他,他能升任此职,都是因为六郎君的提携。”

    李保听了田献銛的话,登时对着田献銛推辞道:“田使君说笑了,田七郎能够高升那都是田使君的提携和他自己的能力,那里有保的半分功劳?”

    田献銛道:“六郎君休要客气,莫说他就连某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郎君。某一直都记在心中,日后必有回报与郎君。”

    李保忙推辞,诚恳的道:“田使君才真是客气了,保能有今日,也有田使君的照拂,保一直记在心中,所以才找机会和报答田使君的照拂之恩。”

    田献銛看着李保如此诚恳,心中温暖,想到这样一个皇子,对人待之以诚,而且知恩图报,自己押宝在他身上,着实没错。

    田献銛刚才说的,日后必有厚报的意思就是想扶持李保登上皇位,但如今说出来还太早,所以他就先放在心里。

    但是李保并不知晓他的心思,于是继续说道:“还有一事,要拜托田使君,杨公庆的义子中,有个杨思齐,我曾经答应他,要给他个好的前程,如今要田使君提携他一把,可好?”

    田献銛满口答应,提拔个宦官,对现如今的宣徽院田使君已不是什么难事了。

    李保又和田献銛商量了关于交接悦宾酒楼的事情,双方商定好,两日后派人去交接这酒楼,价钱商定为三万贯,李保对此价格十分满意然后告辞田献銛除了宣徽院。

    走在回金銮殿的路上,李保正想哼唱个小曲,表达下自己的愉悦心情,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六郎君还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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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日阿庸要整理下以后的思路,今日只好一更了,大家见谅,明日恢复双更!

第八十四章 封王 中

    第八十四章封王(中)

    李保在前头听到身后有人呼叫自己,转身一看,竟然是内采买使吴齐成。这厮已经好一阵没到金銮殿晃荡了,今日在此遇到他,李保觉得有点意外。

    李保忙转身对他道:“这不是吴采买使吗,怎么今日有空在此闲游?”

    吴齐成忙对着李保行礼,谄笑道:“六郎君如今深得圣心,卑官也不敢常去叨扰,听说郎君最近荣升了梨园使,卑官俗务繁忙,没能早日去金銮殿向六郎君拜贺,还请郎君恕罪!”

    李保深得李漼的宠信,这不假但李保也着实得罪了宦官中的数位大佬,这吴齐成跟着他干爹吴一品都是典型的墙头草,虽然眼热李保圣心在握,但也不敢太过亲密和李保接触,怕被他的新主子西门季玄见怪。

    李保在心内鄙夷,但面上还是笑容满面道:“吴小使客气了,保就任梨园使还不是为了大人的玩乐喜好。不像吴使君得以出任閤门使这样的显职,可见吴使君在大人眼中也是个大大的干臣,将来吴使君前途不可限量。不定那日升任枢密使,中尉有望啊。”

    吴齐成一听,这脑门上的汗立刻就出来啦,对着李保道:“六郎君莫要说笑了,这等话还是少说为妙。某及大人的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六郎君的提携。某家大人让某转达他对郎君的谢意,只是他老人家刚刚就任閤门使后,琐事太多,也没能亲自到郎君这里表示感谢,因此大人他心里对郎君一直心存歉意!”

    李保微微一笑,对着吴齐成道:“与吴小使今日在此偶遇,保很高兴。不知吴小使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保就回去了,殿中还有些杂事要处理。”

    吴齐成忙道:“六郎君且慢,某今日在此是专程等郎君的。某家大人像让某问下郎君有什么打算,或者要某等效劳的地方。但请直言,某等能办的必不推辞。”

    李保看着吴齐成的肥脸上努力挤出些真诚,看起来更显的滑稽。吴一品这老滑头,想要给哥结盟还藏头露尾的,只让自家的义子来找自己。但是如今自己在宫中还是希望能多点盟友,最起码他不会铁心对付自己。

    因此李保对着吴齐成道:“对于吴使君的好意,我心中极为感动。如今我这里也没什么烦心事,就是关于悦宾酒店有点麻烦事。不过如今都已经解决了。”

    说罢李保就告辞离去了,留下吴齐成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李保回到金銮殿就吩咐胡三宝出宫一趟去通知梁红梅进宫来,商量下交接悦宾楼的事情。

    胡三宝应诺出宫去了,李保又让郑阿李准备下,近期出宫到宫外去就任“千金楼”酒店的主厨,如今这金銮殿的的日常饭食都交给郑阿李的徒弟来做了。

    李保给郑阿李许诺每年给她分红,出宫后她也可以时常回家了,不用像在宫中一样,十天半月才能回家一趟。郑阿李自是心中欣喜,忙不迭的对李保谢恩。

    如今李保有了田献銛的帮助,郑阿李和她的徒弟出宫,问题不大。安排完了郑阿李,李保就投入到“千金楼”的开业和日后的规章制度编制大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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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齐成送走了李保,一头雾水的来到了閤门使,径直走到吴一品的官署内,对着吴一品行了礼。

    吴一品看了自家义子一眼,嗯了一声,道:“你今日和六郎君见面,有没有把我的意思告诉他。”

    吴齐成闷声说道:“某已经把大人的意思说与六郎君知道了,只是这六郎君好似对大人有些不满……”

    “不满?他说了什么?”吴一品疑惑的道。

    吴齐成忙急口道:“六郎君没说什么,但是他的口气和态度某觉得他仿似有些不满,这只是某的猜测。做不得准的,大人不要介怀。”

    吴一品端起茶盏,细抿了一下杯中的茶汤,口中的姜葱味道充斥了他的口腔,他满足的嘘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吴齐成道:“这六皇子是在记恨,咱家给官家上了要他及早封王的折子。”

    吴齐成谄笑道:“这都是没法子的事情,宫中各位使君都上了,大人刚刚就任了閤门使,这都是西门中尉向官家求来的,如今大人不给西门中尉一齐上奏,这不是摆明让西门中尉埋怨大人不知进退嘛。”

    吴一品欣慰的看着自己的义子,“还是这大郎最懂咱家的心思。就是这个理啊,那六皇子一时不理解也没什么,只要咱们爷们日后和六郎君为善,他在宫中孤身一个皇子,总还有依靠咱们的时候。”

    吴齐成得了大人的赞赏,心中想吃了蜜一样甜。继续甜笑道:“今日那六郎君临走时,话中似有所指,某想了半晌,也没有想通。”

    吴一品听了吴齐成的话,来了兴致,奇道:“哦,那六郎君说了什么,说来听听,咱家也来参详一下。”

    “某问他有什么需要咱们帮着办的,他说了句,前几日还在为崇仁坊的悦宾酒楼烦心,不过如今已经解决了”,吴齐成试探着说道。

    “悦宾酒楼?有什么悬奇之处?”吴一品一脸疑惑。

    吴齐成忙接口道:“悦宾酒楼,乃是年前被赐死的路岩的家产,占地甚广,装饰豪华,路岩为相时,客流极广,只是他被逐出京城后,意欲转手盘卖,只是要价甚高,没有及时转出。”

    “六郎君对于饮食一道极有心得,意欲盘下那家酒楼,然后他来接手开办。只是内作坊使郭敬述也看上了那家酒楼。”

    “路岩身死后,他的家产尽归在宣徽院属下的内庄园使掌握了,是以那杨思光想藉此巴结郭敬述,谁知六郎君也要。杨思光犯了难,后来六郎君在杨思光那里大闹了一场,吓得杨思光左右为难。”

    “再后来,杨公庆病逝,杨思光没了依靠,如今宣徽院成了田献銛的天下。六郎君和田献銛甚是亲密,所以这悦宾酒楼肯定是田献銛做主转让给六郎君。只是听闻郭敬述对此极为不满,好几次都扬言要找机会收拾六郎君。”

    吴一品听完了吴齐成的叙述,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吴一品才开口道:“这六郎君的隐患就在郭敬述,日后咱们稍微阴那郭敬述一把,日后也算是有了和六郎君亲厚的资本。”

    吴齐成一听,忙不迭的夸赞道:“大人睿智,果然是思虑深远,小子拜服!”

    吴一品拿起茶盏,继续品起香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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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欢殿的日光还是那样满溢,郭淑妃的心情极为舒畅,近日来官家对她更加亲厚,不光如此还赏赐了不少珍玩给她的弟弟。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她更加高兴。官家已经决定月底颁诏让那个孽种封王。封王后,那个孽种就会搬到十六王宅了,省的在这宫中让自己心烦。

    郭淑妃坐在梳妆台前,对着光可鉴人的铜镜,面带笑意,紫娘拿着象牙梳子给她梳着乌黑的髻发,看到主子心情好,紫娘也是满脸笑容。

    紫娘对着郭淑妃道:“娘娘最近容光焕发,官家也是对娘娘的冰肌玉肤也是极为夸赞呢!”

    郭淑妃一听,心中更是欣喜,得意道:“那是当然,本宫天生丽质,官家喜欢那是自然,宫中其他的那些小贱人,怎能和本宫相比?”

    紫娘忙接口道:“娘娘容颜自是不凡,官家眷顾娘娘是必然的。那香皂的净面效果也着实不凡,这月余的使用下来,娘娘的肤质更胜从前了呢。”

    郭淑妃一听道紫娘提到香皂,突然想起月前让韩启德派人去金銮殿偷取制造香皂的秘方,也不知道那厮办的怎么样了,于是郭淑妃问道:“韩启德呢?他去了那里?”

    紫娘看到主子见问,立刻道:“那韩启德在殿外侍候,奴家去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韩启德跟着紫娘进的寝殿,跪倒在地给郭淑妃行礼。

    郭淑妃看着韩启德,这厮一脸的倦容,眼窝下两个黑圈,可见这厮最近赌博熬夜不少,她心中有点厌恶,但是毕竟这厮从潜邸就跟随自己,所以她耐着性子,问道:“让你去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韩启德刚才在殿外打瞌睡呢,被紫娘叫醒,他的脑子还在迷茫呢,所以郭淑妃问话他半天没反应过来,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紫娘在旁边很掐了他一把,低声道:“香皂的事。”

    韩启德登时困意全无,颤声道:“娘娘容禀,那纯娘和她妹子已经见过面了,她的妹子也已经答应了,不过她说,香皂的事情太过机密,她不能尽快偷到,另外她想……”

    “想要什么,直接说!”郭淑妃烦躁的说道。

    “她说一旦她们偷到了配方,想要娘娘打发她们姐妹出宫去,还想要娘娘给她们些钱。”韩启德说完,用手不经意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郭淑妃道:“这个还不容易,你直接告诉她们,只要她们给本宫偷到秘方,本宫立刻安排人送她们出宫,再赏赐她们一百贯钱。”

    韩启德一听,郭淑妃如此大方,立刻对着郭淑妃道:“娘娘放心,奴婢晓得了,这就去安排。”

    韩启德走出郭淑妃的寝殿,心中盘算到:这下子,咱家的赌债有了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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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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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之路介绍:
在这个宇宙海贼横生的年代,一个少年,带着他的伙伴,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一边探索着宇宙的奥秘,一边向着他寻求的星海进发。但是,在这个危险的宇宙里,他能不能成功到达那个神秘的星海呢?
星海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星海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星海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