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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顺皇朝txt下载     大顺皇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六章:先帝谥号

    (祝祖国生日快乐,繁荣昌盛,早日一统两岸!)

    其实安南脱离中原皇朝不过百余年时间,连当地人多数都会讲汉话,并没有什么文化上的不认同。陆承启说的这个法子,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其实只要给安南人大顺子民的待遇,允许他们参加大顺的科举,允许他们经商种田,便不会有什么造反的心了。天底下的百姓都不傻,为朝廷去卖命,也得看值不值得。安南人对中原,应该也还有一点归属感的,只要不歧视他们,过得三五年,也就没事了。

    再者,这安南也是推崇儒家文化的,就更好融入大顺了。不像占城,以天竺文化为主。突然,陆承启有个想法,何不等安南把占城差不多灭国了,再出兵呢?那样的话,一下子就收了两个国家的土地,人口,大顺的实力就会再上一层楼……

    “算了,看情况吧!”陆承启很理智,他知道,若是师出无名,就算是占了这两国,日后也是个大包袱。

    君臣两人都各怀心事,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想通了怎么做的陆承启才淡淡地说道:“许卿前来找朕,不会就禀告这一件事吧?”

    许景淳说道:“陛下果然料事如神!臣此次求见,一为安南,二为贪官……”

    “哦,他们的胆子更大了?”

    陆承启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早就恼怒至极。他今日心情不好,这些人撞到他手里,也算他倒霉。“说罢,都是谁,怎么贪法?”

    “回禀陛下,这些人多为地方转运使,所贪贿的,皆为商人店铺。名为分红,其实便是收贿受贿……”

    随着许景淳这句话一出,“官商勾结”四个字便出现在陆承启脑海中,这简直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查,给朕彻查,到底有多少人,还敢贪!朕要借此事,告诉那些臣子,敢伸手,就得付出代价!”陆承启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将出来,好像夜枭一般,听得许景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臣遵旨!”许景淳哪里敢怠慢,连忙应声说道。

    陆承启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缓缓地挥了挥手,说道:“你退下吧……”

    许景淳不知道,一说到贪官,为什么小皇帝会如此勃然大怒。“难道皇上上辈子跟贪官有仇?”许景淳心中不由这么想。殊不知,他猜得不中亦不远了,陆承启“上辈子”最恨的就是贪官。仗着有权有势,胡作非为。“上辈子”陆承启只能骂,现在不同了,陆承启可是皇帝,掌握生杀大权。你想贪?可以,问问那柄铡刀同不同意吧!

    退出了书房,许景淳迎头又碰到了一个老熟人——礼部尚书冯承平。

    “冯尚书,你也来觐见的麽?”许景淳为了掩饰自己心虚,打了个招呼。刚刚他的背脊,已经沁出汗来了。

    冯承平低声说道:“陛下心情如何?”

    “不太妙……”许景淳实话实说,这老头有点可爱,不忍心他被小皇帝呵斥。“冯尚书觐见,所为何事?”

    冯承平一脸尴尬,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许景淳也明白了,说道:“既然冯尚书难以言说,便作罢吧,我告辞了!”说完一拱手,大踏步出去了。冯承平这才抹了一把汗,见到高镐跟着陆承启从御书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参见陛下!”

    “去垂拱殿说。”陆承启没有鸟他,头也不回地往垂拱殿走去。冯承平心道:“皇上心情,果然不好!”想到这,只能跟着高镐,走进了垂拱殿中。待得内侍端来香茗椅子,冯承平才敢坐下。

    “说罢,有甚么事让冯卿亲自来见朕啊?”陆承启不咸不淡地说道。

    冯承平一愣,不曾想到这小皇帝也会一本正经地说笑,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陛下,先帝驾崩已四年,庙号都未曾定下。臣等商议多年,觉得定为宪宗为最,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宪宗?”陆承启一愣,他重生已久,渐渐熟悉了这时代的礼制,知道庙号和谥号是不同的。庙号起源于商朝,如太甲为太宗、太戊为中宗、武丁为高宗。庙号最初非常严格,按照“祖有功而宗有德”的标准,开国君主一般是祖、继嗣君主有治国才能者为宗。周朝确立谥号制度,对君主和大臣的一生作为给予盖棺定论的评价。庙号制度被废止。秦朝连谥号制度也废止了。汉朝以后承袭了庙号这一制度。汉朝对于追加庙号一事极为慎重,不少皇帝因此都没有庙号。刘邦是开国君主,庙号为太祖(但自司马迁时就称其为高祖,后世多习用之),谥号为高皇帝(谥法无“高”,以为功最高而为汉之太祖,故特起名焉)。汉朝强调以孝治天下,所以继嗣皇帝谥号都有“孝”字。两汉皇帝人人都有谥号,但有庙号者极少。到了魏晋,庙号开始泛滥,所谓“降及曹氏,祖名多滥”。

    一般来说,庙号的选字并不参照谥法,但是也有褒贬之意。太祖、高祖开国立业,世祖、太宗发扬光大,世宗、高宗等都守成令主的美号,仁宗、宣宗、圣宗、孝宗、成宗、睿宗等皆乃明君贤主,中宗、宪宗都是中兴之主。另外,哲宗、兴宗等都是有所作为的好皇帝。神宗、英宗功业不足,德宗、宁宗过于懦弱,玄宗、真宗、理宗、道宗等好玄虚,文宗、武宗名褒实贬,穆宗、敬宗功过相当,光宗、熹宗昏庸腐朽,哀宗、思宗只能亡国。

    而大顺的文宗,也是因为那时官员“业务不熟”,闹了笑话。为了补救,宣宗时曾追封为文高宗,表明其文治武功的功绩。只可惜文宗实在深入人心,已经改无可改了,所以一直称为文宗。再加上文宗的谥号又太长,为“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叫起来也不顺口,所以只能委屈“文宗”了。

    至于元绶帝定什么庙号,朝中大臣已经在例朝争论了无数遍了。从诸多庙号里,逐渐廷议到只剩宪宗、圣宗、孝宗这三个。想是近来礼部不想再拖,毕竟元绶帝都入寝陵两年多了,再不定庙号,恐怕天下人都得耻笑。

    “陛下,先帝功绩,世人有目共睹。对内,虽元绶新政不成,却也改善了民生。对外,曾抗击数十万契丹大军于幽州城下。文治武功,历代以来鲜少出其左右……”

    听着冯承平抑扬顿挫地说着,陆承启也心中明了。是啊,他这便宜老爸,要是论文治,肯定不能比先祖;可他还有武功啊!若论武功,也不咋地,可他文治也不错啊!这一来二去的,定庙号就难了。

    “行了,就宪宗吧。谥号呢?”陆承启认为,庙号只是个称呼罢了,难道宋徽宗还比赵佶出名吗!

    冯承平连忙说道:“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

    陆承启听了好笑,这便宜老爸要是真的这么神,早就把辽国解决了,何至于留给他这个烂摊子?

    “就这样吧,择个黄道吉日,朕亲入太庙拜祭!”(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猜测

    (祝祖国生日快乐,繁荣昌盛,早日一统两岸!)

    既然小皇帝都发话了,那元绶帝的庙号就定了。宪宗,也还算不错,起码按照庙号来说,也算是个中兴之主了。元绶帝的元绶新政,任用贤臣范仲淹为宰辅,确实做出了一番事业。但后期昏庸,也放任了杨太师坐大,还差点让大顺换了主人。

    至于谥号“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也是给他脸上贴金,元绶帝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是真,哪里配得上什么“昭文章武”?陆承启不无恶意地想:“要是我百年之后,谥号该怎么写呢?我手中有枪有炮,开疆扩土是免不了的了,难道要把所有溢美之词都给我吗?”

    不过,陆承启对大顺礼部的“专业能力”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连庙号都能搞错。其实陆承启也知道,不能怪他们,毕竟前朝逾时四百余年,又是胡人立国,什么制度都学得似是而非。先是仿造汉制,什么无功无德之帝只有谥号,没有庙号。然后到了中期,觉得这样不行,这不就是说标榜了自己是胡人出身吗?于是乎,大肆创立庙号,什么好的字眼都往里面塞。偏生过去了两百余年了,只能遵循晋制,以至于一些庙号都搞错了。平心而论,前朝前期的皇帝都是很厉害的,开疆拓土,打下了偌大的江山。所以呢那些胡人官员,不懂装懂,喜滋滋地把一些皇帝称之为“武宗”,文治了得的,启用汉人为官的,称之为“文宗”。

    大顺遵循前朝制度,一时不察,竟闹下笑话。后面想要补救,可“文高宗”终究是不比“文宗”的名气来得大些。于是乎那年的礼部官员,全都贬官流放,也是一时奇案。好在大顺之内管辖极严,甚少人知道有这件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陆承启心念一转,突然问道:“冯卿,朕想把文宗的庙号一并改了,你认为改成什么好呢?”

    冯承平一下子便想起了那件公案,脸色都变了:“陛下,这……”

    陆承启心思聪颖,猜到了他的顾虑,笑道:“文宗一名,记入史书,确实有碍瞻观。文宗文治武功,皆为后世楷模,千古一帝,值得传诵。偏生这庙号对不上,后世如何相信其功绩?”

    冯承平何尝不知道是这个理?只是庙号这个东西,牵扯甚大,不是说改就改的。不仅要上祭祖宗,撰文祷告,以彰天地,还要朝中廷议多次,方能确立。便是元绶帝的庙号,大顺官员扯皮了四年时间,才算是有了个结果。甚至陆承启“昏迷不醒”的那会,都有人宣称要把元绶帝的庙号定为“光宗”了,这不怕陆承启“挂了”,大顺就亡了吗!嘿嘿,陆承启早就知道,那会连他的庙号都在私底下传开了,说什么“思宗”,摆明就是想他亡国灭朝啊!

    陆承启突然想起,这事好像是前吏部尚书陈鹤栎牵的头。陈鹤栎是谁,大贪官,杨太师的第一心腹,最“得力”门生。这岂不是说,事情是杨太师主导的?陆承启向来知道,人心这个东西,越是牵扯到利益,就越是肮脏。怪不得杨太师这么不禁吓,他当时连兵权都尚未彻底掌控,就成功让杨太师“致仕”了。原来这老东西一直想着改朝换代啊,明知不可为之后,便生了退堂鼓。哪怕把自己的同党、门生故吏都推入深渊,也要弃车保帅,换取他活命。

    “老谋深算,果然老谋深算!”

    陆承启这才回味过来,杨太师果然是奸诈,好一招金蝉脱壳,以免刀斧加身!怪不得,杨太师明明有余力反戈一击,却选择了激流勇退;怪不得杨太师当政几年,贪污无数,却只交出这么点钱财就“两袖清风”了。想必已经养成了私兵,打造了兵器甲胄,要改朝换代了。可恨自己现在才想明白,那老狐狸估计早就灭掉所有证据,不然的话,怎么会如此淡定。

    “罢了,罢了,现在追究这个老狐狸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做不成皇帝,也憋着劲要留名青史,让他做皇家大学副校长吧,反正他在皇家大学里掀不起什么风浪来。”陆承启能如此淡定,是因为杨太师的门生故吏,贬谪的贬谪,杀头的杀头,基本远离了朝廷中枢。他此时没权没势没兵,陆承启还怕他作甚?杨太师要是识相,乖乖的不起什么风浪就好了。要是弄什么幺蛾子,陆承启一只手都能捏死他。

    冯承平思虑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若是改庙号,恐怕糜费甚大啊……”

    陆承启风轻云淡地说道:“此乃皇家之事,自是由皇庄出资。若用国库钱银,怕是天下人不服。”陆承启不得不赞一下周芷若,若不是她用心经营皇庄,皇庄怕也只是那几个园林,几百亩地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现在皇庄赚的钱,几乎等同国库收入。陆承启有钱了,腰杆也就硬了。这叫什么,这叫“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更何况有了钱,陆承启之前想做做不了的事情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陆承启已经神游天外,冯承平却还在思考着该给文宗换个什么庙号好。仁宗有了,宪宗也有了,就只剩下一个圣宗了。难道大顺真正的第二个皇帝,要改成圣宗吗?

    冯承平把这个顾虑说出来后,陆承启觉得这都不是事。他便宜先祖陆云,一天皇帝都没当过,都有了庙号太宗。给一个仁明的皇帝改个“圣宗”的庙号,又如何?

    冯承平是典型的儒家子弟,有他自己的坚持:“陛下,这事不能就此定论,须得廷议方行。”

    “嗯,准了。”陆承启淡淡地说道,在他看来,廷议的什么都不是事。

    冯承平正待告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陛下,真腊国遣使来朝,现在已入榻怀远驿,其使者明言,有国书递交。”

    陆承启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原来真腊国土虽大,可立朝已久,军备松弛。察闻交趾磨刀霍霍,还以为是向它砍去的,哪里坐得住?这不手忙脚乱地,遣使来朝了吗!估摸那国书上不是写着恳请大顺出兵,就是诉苦进贡,希望大顺从中斡旋,以免失了国土。

    陆承启冷笑,世上哪有这等好事,出兵出钱给你打仗?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去做啊!想来这真腊也是缓兵之计,希望能争取时间,修筑城墙,抗击外敌。想通了这点,陆承启淡淡地说道:“朕知道了,明日例朝,朕没时间见他,叫他随时准备着召见吧。”

    陆承启打算晾他几日,嘿嘿,这时候想起大顺来了,早干嘛去了?

    冯承平不虞有他,恭恭敬敬地说道:“臣遵旨!”(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施药局、养济院

    冯承平退下去后,也没人来打扰陆承启了。按以往惯例,下午的时候内阁首辅徐崇光会“尽职尽责”地来向他汇报工作。有时候陆承启很烦这个小老头,因为他太准时了,想溜出宫去玩一会,被他堵住了,估计都会被缠上半天。无他,这小老头实在太有责任感了。

    但现在,徐崇光醉心于江南,已经很少管内阁的事了。其实他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内阁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十一个才学渊博的内阁大臣,岂能输给他?他就是怕内阁首辅这个位置不做点什么,体现不出他的优越感来。所以天天拿着票拟,往陆承启的垂拱殿钻。一来二去,连高镐都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今日比较轻松,可早上捱了太后的训,又听了暗报说贪官复现,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没到酉时,就往御膳房去了。

    而周芷若今日知道,按例陆承启是要进她寝宫的,早早地从福利院回来,于御膳房候着了。听闻高镐那句“皇上驾到”,她微微一愕,心道:“怎么今日陛下这般早就来御膳房了?”

    周芷若兰心蕙质,一联想到今日景福殿发生的事,心下便了然。情商高的周芷若,是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陛下想是饿了,不然怎地今日这般早来御膳房用膳?这御厨,还没洗好锅下厨呢!”周芷若笑着打趣道,不知不觉间驱散了陆承启萦绕在心间的不快。

    其实陆承启也没那么小心眼,太后明显就是偏袒瑾萱的,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他只是在气,为什么要使一些不光明正大的手段?他本来就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不然也不会疾恶如仇,狠狠打压贪官了。现在瑾萱的“做法”和贪官也没什么区别,拉关系走后门,都是陆承启很厌恶的。

    直到陆承启看到了周芷若,才感觉好一些。他也有些惊讶,按理来说,周芷若此刻应该是在福利院才是,怎么今日回得这么早?

    周芷若似乎知道陆承启要问什么,不经意地说道:“诸葛先生这次没考上,也没当上十品官,只好回福利院继续教书了。”

    陆承启想起那个固执的老秀才,也是好笑:“哦,怎么,吏部看他年纪这么大,也不法外开恩吗?”

    周芷若白了他一眼,说道:“是谁下旨,要一视同仁的?”

    陆承启哈哈大笑道:“没错,是朕下的旨意。看来吏部真的是一视同仁啊,朕心甚慰,朕心甚慰!”

    “还好说,陛下不知道,那诸葛先生回家后,痛哭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把眼睛给哭瞎了。幸亏韩姊姊去规劝他,他才心甘情愿地回到福利院……”周芷若没好气地说道,“若是劝不动,恐怕诸葛先生就去了。陛下你怎么这么狠心,还在笑?”

    陆承启感慨道:“朕笑世人看不穿,当官有甚么好,整天担惊受怕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出了甚么事,都得找你。不过是掌握了些许权力,又能如何?千方百计升官,去发财,到头来还得怕监察司来查。这日子,不是人过的。要朕说啊,朕有得选,宁愿做一个富家翁,在家清清闲闲,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周芷若“扑哧”一笑,陆承启不明所以:“梓童,你笑什么?”

    “陛下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世上有多少人羡慕你啊。吃穿不愁,权力美人金钱都有了,你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

    见到周芷若说得轻巧,陆承启苦笑道:“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朕是皇帝,享受了最好的东西,也要给大顺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可现在大顺表面四海平靖,内里却是波涛汹涌。外有辽国虎视眈眈,内有隐患潜伏其中。朕劳心劳力,图的不就是大顺国祚绵长,福及万民吗!”

    周芷若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的陆承启,哪里还有一丝郁闷,全都被自己的雄心壮志唤醒了斗志,就差没有一个头脑发热,又颁布新政了。周芷若正想说什么,这时,尚食端着御膳进来了。

    待得尚食把御膳摆好,亲自用碗一样样试过菜之后,才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御膳房。这是在保证没人在饭菜里面放毒,一个皇帝要是被人在菜里下毒毒死了,这天下就乱了。所以尚食还有个职责,那就是试菜。

    御膳房的门被带上了,现在已然是深秋,夜里寒意逼人。酉时之后,天色便黑了。御膳房里烛光明亮,陆承启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梓童,起筷吧。”

    周芷若却怔怔地看着窗外,恰好一阵秋风吹过,带起一些落叶。

    “梓童,怎么了?”

    周芷若回过神来,叹了一声:“陛下先前说过要设养济院,施药局的,臣妾准备了多时,却未见陛下降旨设办。眼看着隆冬欲来,长安城里的乞丐、孤寡之人、残疾之人、贫苦无家可归之人,却还在流落街头……”

    陆承启明白了,周芷若这是忧心冬天下雪的话,这些人会冻死。他想了想,问道:“这养济院的房屋,已经备好了?”

    周芷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自从陛下跟臣妾说起此事,臣妾便已在长安城购置房屋,准备安置贫民了。”

    陆承启赞道:“梓童宅心仁厚,母仪天下,朕心甚慰啊!这样罢,朕下一道旨意,六十岁以上老人,可入养济院养老,每人每日一升米,十文钱。八十岁以上的居养老人,另给大米及柴钱,九十岁以上老人每日有酱菜钱二十文,夏天给布衣,冬季给棉衣。各个州府,须得设养济院一个,收养、孤苦贫困之人。至于施药局,则验明其困苦,可免收医药费。朕派出太医院、皇家大学医科学子赴诊。朕之宏愿,在大顺里,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学有所教、劳有所得、住有所居……现在养、医、住、劳齐了,就差教了。不知梓童,可有什么想法?”

    周芷若愣了愣,她没想到陆承启还有隐藏着的这一招。“难道陛下要让天下人个个都考进士不成?”

    陆承启笑道:“若其有能力,为何不让其考?当然,这各行各业,也是要用到这些学识的。记账的要识数,做买卖的要识字,做工人的也要会写字。人并非天生愚钝的,都是可以教化的。朕不打算教他们太多东西,只打算各个州府开免费学堂,聘请先生教书,一文不收。只教启蒙读物,只要识数,识字就行了。至于是否去考解试,考进士,就看个人造化。嗯,就好像福利院那样的形制就好。”

    周芷若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法子好,钱银也不算多。”

    陆承启叹了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难是不难,坚持下来怕也是不易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共浴

    陆承启这话不是无的放矢的,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知识的宝贵,人才的珍贵。要知道,大顺的人口,九成九都是文盲。如果都普及了教育,岂不是平白多出许多人才来?监察司有估算过,一个普通自耕农,要想培养一个读书人,估计需要三代人那样子。也就是说三代人的钱银,都要花在一个人身上,才有可能成功。如果把蒙学普及了,这些人的负担也轻许多了。

    这个想法好是好,只是这钱银是个大问题。国库肯定是不能出的了,今年要不是发行了五百万贯税劵(国债),怕是都撑不到九月。莫看皇庄现在富可敌国,但要普及蒙学,估摸也会够呛。造学校的钱要吧?请先生的钱要吧?书本的钱也要吧?就算不管饭,这杂七杂八的钱银,看似不多,其实算起账来很耐算。

    花钱陆承启不怕,陆承启怕建成了校舍之后,人亡而政息。若是日后皇庄经营不善,还有钱拨给这些蒙学吗?肯定不会。皇庄都赚不到钱了,还能指望国库出?也不可能。

    “看来教育儿子,任重道远啊!”陆承启一时间颇有感慨,竟不由地瞄向了周芷若,心道:“看来必须要有一个子翤了,计算好日期,怀孕应该不是难事。”这个时候的人都很笃信,女人怀不上孩子就是女人“不好生养”。其实是他们阴差阳错,没有碰上日期罢了。再加上这时候的卫生条件差,流产什么的也多。因为子翤而休妻纳妾的,不在少数。

    周芷若不知道陆承启在“算计”着自己,在专心用膳。她受过的家教一直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喜欢。烛光摇曳下的周芷若,在陆承启的眼中越发的迷人了。就好像有只猫一直在心中挠痒一样,陆承启知道,这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发作了。想了想,今日也是该去周芷若那里的,心下一宽,脸上现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周芷若见了,很是不解,却也忍得住,没有问话。陆承启心道:“嘿嘿,等下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用完晚膳后,陆承启和周芷若携手回到坤宁殿。周芷若从皇后摇身一变,成了贤妻良母,伺候陆承启入浴更衣。坤宁殿的正殿后面,便是一个很大的池子。这里的水,每日都要换,而且放下的都是热水。不消说,这里便是皇后的浴池了。坤宁殿弃用这么多年后,再次启用,这浴池也跟着启用了。莫说坤宁殿如此,便是仁明殿也是一般,只要是后、宫里面的院子,大多有这样一个浴池。帝王的奢侈,从中可见一斑。只是非皇帝同意,这澡池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便是妃子,也要经过皇帝的同意。

    见到陆承启脱得赤条条的,猛地跳入池中,羞得周芷若满脸通红。她也只穿了亵衣,如白藕般的手臂和大腿都裸露在外,让陆承启的眼睛大吃豆腐。

    陆承启故意捉狭道:“梓童,这水很舒服啊,要不要一同来洗啊?”

    周芷若羞红了脸:“陛下,这不是浴堂……”

    原来,大顺除了酒楼,还有一项行业很受欢迎,那便是澡堂了。在长安城中有浴所三千,水由诸泉供给,百姓常乐浴其中,有时足容百余人同浴而有余。在长安城中的闹市街道旁,这些澡堂甚多,中有若干街道也置有不少冷水浴场,场中有男女仆役辅助男女浴人沐浴。大顺子民幼时不分季候即习于冷水浴,浴场之中亦有热水浴,以备外国人未习冷水浴者之用。而且大顺百姓有一个习惯,要是早上起来不洗澡不沐浴,都不会吃早餐。更何况官员还有个十日假,叫沐休。就是专门给你去洗澡、休息的。

    有一条街巷,以公共浴室多而闻名,被市民们称为“浴堂巷”。大顺百姓也将浴堂叫做“香水行”,如果你到了长安城,看到有些店的门口挂壶的所在,便是香水行了。挂壶乃是大顺公共浴堂的标志,这些公共浴堂通常前面设有茶馆,供人饮茶休息,后面才是供人沐浴的浴堂。到浴堂泡个澡,费用也不高,每人十文钱左右。这些浴堂通常一大早就开门营业了,毕竟要赚钱就得赶上大顺百姓的习惯不是。

    大顺的浴堂还有搓背的服务,爱泡澡的苏轼就曾在长安城里作过一首《如梦令》,诙谐地写道:“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在大顺,长年不沐浴的士大夫是要受取笑的,仁宗朝时有个窦元宾,出身名门,才华很好,但因不常洗澡,同僚就叫他“窦臭”,此典故已经成大顺官员逗笑的笑资了。

    而且陆承启想不到的是,大顺的市场上也已出现了用于个人卫生的香皂,主要是由皂角、香料、药材制成,叫“肥皂团”。他还以为,肥皂一词是后世很晚才出现的,不曾想现在就已经有了。这“肥皂团”的配方大概是:白芷、白附子、白僵蚕、白芨、猪牙皂角、白蒺藜、白敛、草乌、山楂、甘松、白丁香、大黄、藁本、鹤白、杏仁、豆粉各一两,猪脂(去膜)三两,轻粉、蜜陀僧、樟脑各半两,孩儿茶三钱,肥皂(一种荚果)去里外皮筋并子,只要净肉一茶盏,先将净肥皂肉捣烂,用鸡清和,晒去气息,将各药为末,同肥皂、猪脂、鸡清和为丸。制造出来的“肥皂团”,就连皇宫都要去采购,可想而知生意火爆成什么样。

    陆承启邪邪一笑,就好似在骗三岁小女孩那样:“就是啊,不在浴堂才让梓童下来的。要不,梓童帮朕揩揩背吧?”

    周芷若脸上又是一红,低声说道:“臣妾遵旨……”说罢,涨红了脸,拿着麻巾,在陆承启的背上轻轻地动作着。陆承启舒服得哼起小曲来。周芷若此刻心思乱如麻,手脚都有些不协调了。陆承启察觉到她越来越小力,按住了她的柔荑,捉狭道:“梓童在想什么呢?”

    周芷若羞得扭过头去:“陛下……”

    陆承启哈哈大笑,突然站起身来,把周芷若抱住,吓得周芷若惊叫了一声:“陛下,放开我……”

    陆承启就好像大灰狼一样,捉住了一个小绵羊,哪里舍得放开?把脸凑到周芷若的耳朵旁,低声说道:“朕要和梓童共浴……”(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段王爷

    听了这话,周芷若整个人都好像被抽去全身力气一样,被陆承启缓缓地放入温水中,打湿了亵衣。曼妙的身材,紧紧地把亵衣贴在肌肤上。陆承启笑道:“沐浴怎能穿着衣服呢,朕帮梓童除去吧……”

    周芷若听了,脚下差点一软,整个人都倚在陆承启怀中,羞得抬不起脸来。一时间,春满浴室。不多时,又响起了戏水声,鸳鸯戏水那种……

    听到屋内传来的戏水声,门外等候着的宫女,一个个都红了脸。她们并非不通人事,只是没有想到,这看似正经的皇帝,居然在这种地方胡天胡地,这般不正经。但她们也指责不了皇上,毕竟这里是后、宫,也是皇帝私生活的地方,谁敢乱嚼舌头?只是陆承启要有心理准备,皇宫之内,不到一日,他在浴池里的荒唐事就要传遍后、宫了。

    月亮似乎也听到这羞人的声音,躲入云层里面去了。一个侍儿担忧地说道:“陛下和娘娘在浴池里这般久,要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那边厢的声响也小了。侍儿们正待打起精神,突然又传来一阵水声,伴随着靡靡之音。侍儿们先是一愣,继而苦笑:“又来了……”

    大理府,大理城中。

    经过长期长途跋涉,卢胖子总算是率军到了大理,正安营扎寨休整中。而大理城中的段王爷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亲自来慰问。末了,“亲切”地拉着卢胖子,邀他过府一聚,好好说道说道感情。卢胖子“盛情难却”,便随他去了。

    “都啃了两个月干粮,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卢尘洹心中如是想。其实哪里有两个月那么夸张,不过是一个多月罢了。卢尘洹如此夸张,是因为心中积怨甚深。

    大理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肆繁华。过得几条街道,眼前笔直一条大石路,大路尽头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这原先便是大理国的皇宫,归降大顺后,这皇宫也成了大理王府。除了名头不一样,这段氏的生活,和先前基本没啥两样,都是土皇帝一个。

    这段王爷把卢尘洹引入府中后,卢尘洹心中也是一惊:“他娘的,这大理王府,怎地跟皇宫一样?”他觉得这些年都白活了,只道长安是世界上最繁华,最多人的地方,不曾想这大理城也不逊色多少。当然,大理城城池小,与长安那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不过这大理的民居,也是很有特色。民居房屋由大量石料建成,墙基、门头、窗头、横梁皆用石头砌成,屋顶以板瓦为沟,筒瓦为顶。有的民居两幢楼房互相垂直,交叉处有一耳房;有的三幢楼房,主房对面为照壁;有的四幢楼房,每一处交叉点都有一耳房;还有的两个大院,每院三幢楼房,各方的楼廊彼此相连,通行无阻,称为“走马转角楼”。民居前还有门楼,十分精美,飞檐翘角,宏伟壮观。还有写满字的墙,称之为照壁,卢胖子一问,才知道这些字乃是当地独特的文字,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吉祥的话。

    “卢将军,不是本王吹嘘,我们这大理城好啊,背靠苍山,面对洱海,所谓‘风花雪月’,便不过如此了。”段王爷显然对大理城很自豪,不予余力地向卢尘洹介绍道。“那里便是崇圣寺三塔了,我们大理人,都信佛。或许将军也听说了,我们段王府中,有好几位王爷,都是去崇圣寺出家了……”

    卢尘洹点了点头,他早就从监察司那里得知,这段王爷名字叫段思廉,是原先大理国太祖的八世孙。当年大理国继承了南诏国国祚,却只传了四代,到了至道广慈皇帝段思聪时,便抵不住中原的攻打,投降了。大顺也大方,立段氏为世代王爷,镇守大理府。

    “卢将军,这边请!”

    段思廉把卢尘洹引入王府中,这王府建得金碧辉煌,简直比大顺皇宫还要漂亮。没办法,谁叫人家的瓦片是金瓦呢,中国人都喜欢金灿灿的颜色,自然认为这金色的瓦片,比长安城里的皇宫那墨绿瓦片阔气多了。

    卢尘洹看得心驰神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待得浑浑噩噩入了王府,进入了宴席上。定睛一看,除了小王爷外,竟没有其他人了。

    “卢将军,请坐!”

    卢尘洹也不客套,他早就很想吃一顿好的了。既然有现成的,那就却之不恭了。大咧咧地坐下后,段思廉有点偷笑:“果然是粗人!”大理崇尚中原文化,尤其推崇儒学。他们佛儒共修,儒生无不崇奉佛法,佛家的师僧也都诵读儒书,有所谓“释儒”(又称“儒释”)。同大顺一样,也是文武相轻,文人大多看不起武人。偏生这里民风彪悍,武人不少,所以经常起争执。这也是南诏国留下的历史问题,在大理府中,有昆明蛮、云南蛮、哀牢蛮、西洱河蛮、僰、汉等族群聚居。南诏国时,河蛮与西爨同为白蛮,徙居永昌,可以增加南诏的实力。西爨征服乌蛮(东爨),徙居后,乌蛮得自立,南诏国王世世与乌蛮通婚姻,让乌蛮徙居西爨故地。其后南诏国灭国,乌蛮和白蛮关系就恶化了。也就是汉人口中的黑苗和白苗,指的是同一个族。

    卢尘洹听在耳中,嘴上没说话,而是拼命在吃。不吃个够本,他觉得亏死了。

    段思廉和小王爷段廉义看得面面相觑,他们还道这些朝廷禁军,是饿死鬼投胎来的,怎么都吃不饱?段思廉想了想,对小王爷段廉义说道:“你去备些饭菜,到城外****吧。”

    卢胖子咽下那口菜,含糊不清地说道:“多谢……王爷仗义!”

    段廉义苦笑道:“朝廷大军到境,本王都照顾不周,怕是陛下不喜啊!”

    卢胖子“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继续解决这些美味佳肴了。不得不说,大理府的菜肴,真的有些特色。就拿那个什么“生皮”来说,是用火烧的猪肉,和猪肝切成细丝,以葱、蒜、芫荽、炖梅、酱油等为佐料,调蘸而食,自南诏国时便流传开来了。还有什么土八碗、砂锅鱼、腊排骨……都是极尽特色,吃得卢胖子满嘴是油,大快朵颐……(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调解不易

    酒足饭饱后,卢尘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箸,说道:“王爷,这菜肴真乃珍馐也,便是长安,也吃不到!”

    段思廉自豪地说道:“那是,此乃我大理独有菜肴,非一般人能吃得到。”

    卢胖子笑了笑,说道:“先前王爷说,这乌蛮和白蛮,真的水火不容么?”话里的意思,自然便是为何大理府内,一直有兵戎相见的事发生。朝廷最怕什么?就是这样了,打着打着,突然就造反了。若是部族的冲突,那还没什么。汉人讲究以和为贵,怎么这些夷蛮就是要打打杀杀?卢胖子第一次对打杀有些厌倦了,这也是汉人乡土情节在作怪,任谁领军在外一年多,也会思乡了。要是有仗打还说得过去,可禁军到处,贼匪望风披靡,遁入深山老林,这可怎么剿匪?愁得卢胖子啊,腰间的赘肉都小了一圈。

    段思廉叹了口气,说道:“乌蛮与白蛮,恩怨由来已久。”说罢,段思廉又仔细说起了两族恩怨。原来,在大顺的西南地区,乌蛮先前是统治者,而白蛮是被统治者。在中原,也有人把乌蛮称之为黑苗,黑彝。“乌蛮”为“黑彝”“白蛮”则为“白彝”,“彝”原为“夷”取于汉族对西南土著民族统一的称呼“西南夷”。

    乌蛮中有大姓,唤作爨氏。爨氏,是南中大姓,东晋时独霸宁州,其势力所控制的地区称爨地。爨族是由生活在爨地并与爨氏有亲缘关系的部落族群组合而成的。东晋以后,爨氏内部互相争夺、兼并、分裂,至前朝初叶分为东爨和西爨,东爨称为“乌蛮”。乌蛮自称是西南彝族再生始祖仲牟由(即笃慕)的后裔。

    而白蛮则由汉、晋时期的僰人演变而来,僰是“羌之别种”,也就是从氐羌中分化出来的一部分。秦朝时开“五尺道”和南夷道,都以僰道为起点,向南延伸经滇东北直达滇中地区。栈道千里,无所不通,商人往来其间,沿途皆有僰人居住。由于僰族同来自内地的汉族之间,相互交往较密切,吸收了较高的汉族文化,在当时的西南夷中,经济文化发展水平最高,而被冠以“仁”和“人道”之称,如西汉末年,朱提郡的白僰人,已修了“千顷池”,种植水稻,冶铜技术较为发达,达到了同汉族相接近的水平。

    在晋朝时,爨氏家族是戍边屯垦的********中的大姓,就是从汉族官僚和移民中分化出来的豪强势力。爨氏在西迁入“西南夷”地区之后,便和当地的“夷帅”雍闿、孟获家族,共同取代了“滇王”的地位。在晋时大姓、夷帅们的兼并斗争中,爨氏又压倒了其它势力,独霸一方。成为南中地区的“蛮夷”之主。乌蛮白蛮恩怨,就此展开。

    其实说白了,就是外来汉人和当地土著的斗争,殊不知和几千年前的炎黄与蚩尤大战一样,都是互相融合,不分彼此了。只是还剩下部族观念根深蒂固,已经被统治时各种积怨。哪怕南诏已经灭国,大理也已经降顺,这恩怨还是没有解开。再加上西南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更是新仇加上旧恨,愈发不可收拾了。

    段思廉一边说,一边自饮自酌,满腹愁容。他也是明白人,知道为什么朝廷要派禁军过来,不就是防止“民变”吗!试看中原大地,何处敢兴起刀兵的,怕是第一时间就镇压了。也就是大理府天高皇帝远,再加上当初降顺的时候,被朝廷剥夺了税收、募兵的权力,现在的段王府,更大的意义上只是滇中百姓心目中的一个名誉的象征。

    听了段思廉的话,卢胖子总算理清思路了,感情这不是匪,而是自家两兄弟打架啊!

    “那王爷为何不从中调解?”

    段思廉幽幽一叹:“本王也想啊,可惜并没有那实力……”

    卢胖子是聪明人,一想便想通了。段思廉手中没有实权,只是一个虚幻的王爷名头而已。说是大理王,其实还不如乌蛮一个酉长!

    “原来如此……”

    段思廉一愣,他不曾想到,看似肥肥顿顿的卢尘洹,心思转得竟这般快。他不过是说出了话头,人家已经猜到话尾了。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段思廉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将军前来,怕也是为了平息刀戈而来吧?”

    卢尘洹没有隐瞒的意思,很直接地就承认了:“不错,本将奉旨前来,助王爷一臂之力。”这卢胖子不愧是人精,不说是来剿匪的,却说是来助段思廉一臂之力。这样的话,既不会引起段思廉的反感,也会让他感到无比的荣耀。

    段思廉热血一涌,差点没给卢胖子跪下:“将军此来,真是雪中送炭!不瞒将军,这乌蛮族长和白蛮族长,这几日正磨刀霍霍,还要打上一场恶战。幸得将军前来,定可化干戈为玉帛……”

    卢尘洹心中一惊:“什么,这伙人还要打?”他本来想着,禁军进入滇地,声势浩大,这乌蛮和白蛮,不可能不知道的。虽说滇地山高路险坑深,可禁军也不是吃素的。哪怕乌蛮、白蛮都是地头蛇又如何,只要卢胖子下定决心,这乌合之众的两族,岂是禁军对手?既然如此,这乌蛮和白蛮,哪里来的勇气啊?

    把这个疑问抛出来后,段思廉也是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这两族向来不管外界,兴许是尚未得知禁军到来吧?”

    卢尘洹不信,说道:“王爷,不如这般。你且派人去给乌蛮、白蛮送信,言明朝廷旨意。若再争斗下去,禁军必定前去讨伐。到时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也。”

    段思廉一惊:“难道将军真的要出兵?”

    卢尘洹缓缓地说道:“职责所在!”

    “万万不可!”段思廉大惊失色,“如若出兵,怕是大理府将烽火遍地啊,将军三思!”

    卢尘洹知道,滇地民风彪悍,逼得急了,造反也是可能的。“那王爷你说,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划地而治

    段思廉早有定计,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已。这东风嘛,自然就是靠山了。以大理王府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从中斡旋。要是贸贸然请乌蛮酉长、白蛮酉长过来,岂不是一见面就开打了?更糟糕的情况是,万一他们打着打着,恶向胆边生,竟夺了大理王府,起兵造反,那他这个清闲的大理王都做不成了。要想从中斡旋,本身也需要实力的。

    只可惜在大理国降顺时,太祖为了西南安宁,虽降旨让段家永镇大理,却不给兵权。这大理王府中,除了一些护卫,又怎能镇得住那些彪悍的乌蛮、白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来打去,也不敢上奏,瞒得一时是一时了。

    只可惜事情越闹越大,这朝廷终归是看不过眼的。这不,禁军不是来了么?

    段思廉就想啊,本身没实力没关系,可以借力打力啊!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哪个大腿粗得过朝廷啊,段思廉不仅仅抱住才怪哩。所以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禁军一到大理,段思廉就亲自去****,去巴结卢尘洹了。这都是功绩啊,都是被逼的啊!万一这两蛮之争捅到廷议那里去,少不得给他一顶“镇守不力”的帽子。当朝统治者,有哪个心胸这么宽广,可以容得下一个异姓王的?都得想方设法给弄下去,而段思廉呢,则想方设法保住这个王位,不然他怎么跟九泉下的祖宗交代啊!江山丢了,连异姓王都当不了,这就说不过去了。

    现如今是朝廷的好机会,也是段家的危机。处理好了,段家确保无虞;处理不好,朝廷有足够的借口削掉他的王位。到时候段家恐怕就得沦为一方豪强,然后再是波澜不惊,最后尘归尘、土归土……这绝不是段思廉想要的,哪怕段家要糟,也不能断送在他手上。

    其中的门道,卢尘洹不知道。但他明白,段思廉不是无的放矢。既然他说出兵不对,那肯定有办法,所以卢胖子在等段思廉的下文。

    “不瞒将军,本王有一计已经思虑良久,就等将军来了。”段思廉故弄玄虚地说道。

    卢尘洹最烦的就是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人,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段思廉很快察言观色,接着说道:“本王打算宴请乌蛮、白蛮族长前来,共商土地一事。两家纷争百年了,都没打出个结果来。今日将军到来,他们想打也打不成了,只能坐下来谈,将军以为如何?”

    卢胖子听了,胖脸上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才缓缓地说道:“王爷确定此计可行?”说真的,卢尘洹并不想跟这些“乌合之众”打仗,简直就是在欺负人。这些“夷蛮”是有勇力,可打仗不是靠勇力就行的了,还得讲战术,讲阵形,讲调度。训练有素的禁军打这些“夷蛮”,不就是在欺负人么!别说有火器,就算是冷兵器对战,这些“夷蛮”也讨不得好去。

    卢尘洹始终认为,要打的话,就跟契丹人打,跟自己人打,有什么意思?论战力,契丹人比汉人只强不弱,当然,这是除去火器的缘故。论战术思想,契丹人懂得正面佯攻,侧翼迂回包抄,配合得有条有理。论单兵素质,契丹人的骑射堪称一绝,个人勇武也是一流的。放着这么强的对手不打,反而来捡软柿子捏,显得……显得有点不地道,有点持强凌弱的感觉。

    其实按照卢胖子的意思,这些“夷蛮”内部的事情,就让他们去打吧。只要不出大理府,他们想怎么打怎么打,不关朝廷一文钱的事情啊!可偏生这小皇帝就喜欢搞事情,好端端的非得横插一手,只是苦了他,个中苦楚,找谁说理去?

    奈何君命难违,小皇帝下了旨意,他就得执行。不然的话,他这个厢正指挥使就别想当了,说不定还会被贬官,发配到厢军……额,现在没有厢军,估计就是某地不起眼的水师那里,手下百十个兵,去那里吃苦吧。

    卢胖子不愧是外貌忠厚,内心奸诈,一下子就捉住了核心问题:“王爷怎么就知道这乌蛮、白蛮打不起来呢?”

    “朝廷大军一到,所向披靡,当者无不化为齑粉。如此武力,这乌蛮、白蛮不是傻子,怎么也得低头吧?惹怒了朝廷,下场岂能好得到哪里去?再加上将军武艺超群,以一当百,更是所向无敌。”段思廉拍了拍朝廷的马屁,又拍了拍卢胖子的马屁,卢胖子听得飘飘然,浑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王爷过誉了,过誉了……”卢胖子难得谦虚一回,不过对手是“夷蛮”,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段思廉试探性地问道:“那将军觉得,此计如何?”

    卢胖子认真思虑了一番,说道:“此计虽好,可本将也无权断决。非得请奏陛下,求得旨意,方可行事……”卢胖子虽然飘飘然,可这些东西他不敢忘记。真的要是自己做主了,万一哪天小皇帝追究起来,说他越权处理,够他喝一壶的。

    段思廉连忙说道:“应当的,应当的……”

    “还得本将和王爷联名上奏,才能引起陛下注意……”卢胖子也不傻,成了功劳不多,不成的话反而要捱骂,这等亏本的买卖,他心中的小九九可算得贼清。拖段思廉下水,还能有个垫背的。人家好歹是个王爷,就算朝廷降旨怪罪,也不会太重吧?

    段思廉心中咒骂道:“看似忠厚老实,其实内里奸似鬼!”

    没办法,摆出一个笑脸,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有理。本王这便让人准备文房四宝,请将军当即撰写奏折,上达天听。”

    卢胖子酒意有点上涌,藏拙道:“本将不胜酒力,这奏折还是王爷来写吧,本将最后签字画押便是!”

    “真个奸诈!”段思廉心中无力地骂了一声,只能照办。不多时,一封奏折便写好了,卢胖子做戏做全套,半眯着眼,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其实已经把字句全都看在了眼中。最后觉得没事了,才说道:“王爷所写,本将是信得过的。本将识字不多,也就不看了……”

    说罢,拿起那毛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告辞而去。段思廉送他出府后,才低声咒骂道:“写得字工工整整,哪里是不识字?这肥猪,忒狡猾!”(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四季如春也下雪

    卢尘洹坑了段思廉一把后,摇晃着微醺的脑袋,骑上了那匹骏马,在亲兵的簇拥下,缓缓地出了城。

    大理城不像长安城,夜晚是要宵禁的。毕竟这乌蛮、白蛮争得太凶了,万一丧心病狂攻打大理城,就算挡不住也好,也能做个准备吧?空荡荡的大理城中,已经没有了行人,一阵寒风吹过,除了喝了酒浑身发热的卢胖子,那些亲兵都禁不住拢了拢甲胄,幸亏换了冬装,不然的话,便是这温度都顶不顺。

    这禁军的冬装,乃是皇庄提供的。这就是皇庄的优势了,军中制品,只要是外购的,都可以拿到订单。这冬装里面夹着棉絮,可抗严寒。但大理这风,好似一把刀子一样,割裂开了口子,直往身体里面灌。

    “怎么这般冷?”

    卢胖子喝得脑袋有点迟钝,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感觉到寒意。不过他身子健壮,武艺又高,加上还喝了点酒,并不觉得很难受。

    “不是说大理府四季如春么,怎地是骗人的?”一个亲兵抱怨地说道。

    卢胖子满口酒气,打趣道:“你小子是少……少见多怪,嗝……那广南东路不也号称终年无雪吗,这不,前些年还不是下雪了?少见多怪,看……看见骆驼,硬说是马背肿……本将听说呐,这才十月,要是……要是到了隆冬腊月,这大理城也是大雪飘飞的。不过呢,相比起北边,也是好多了……”

    亲兵们面面相觑,都道幸亏换了冬装,不然的话就得挨冻了。卢胖子倒是没有顾虑,什么天寒地冻的,不一样打仗?他却没想过,自己在营帐中能生火取暖,可士卒的营帐中没有啊!所谓饱汉不知饿汉饥,说的就是这类人。要是天寒地冻的,战力十停都去了九停,拿什么去打仗?

    卢胖子摇摇晃晃地骑在马上,来到了城门处。守城的士卒先前得到了消息,不敢阻拦,乖乖地开了城门,放他们出去了。就在这时,卢胖子碰到了出城****的段廉义,他虽然有点醉意,可还是认得人的:“小王爷……”

    段廉义连忙施礼道:“卢将军,那五万禁军,我都命人箪食壶浆,前去****了。”

    卢尘洹拱了拱手,说道:“多谢王爷、小王爷仁义!”

    两人再寒暄一番,才分开。末了,那大理城门外的吊桥升起来,城门也缓缓关闭后,卢尘洹才冷笑一声,心道:“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拿老子当枪使?也不看老子是从哪里爬起来的,这点心思,瞒得过老子?”

    亲兵却窃窃私语道:“这段王爷好似没架子啊,不像个王爷,倒像个富家翁……”

    “可不是富家翁么,朝廷养着,不愁吃不愁穿。”

    “嘘,噤声,敢议论段王爷,你可还是在大理府内!”

    “嘿,怕甚么,这段王爷有心也无力啊。说是王爷,其实连个知州都不如。知州手下也有百来兵马,可这王爷,不过区区几十。怪不得要对我家指挥使如此恭敬,就是怕我们闹事啊!”

    “原来是这般……”

    “你小子,学着点吧,这些当官的,心里面的弯弯绕绕,多着呢!”

    ……

    听着亲兵在说这些话,卢尘洹没有阻止的意思。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段思廉打的算盘,不就是狐假虎威么!只不过卢胖子现在也是有求于他,他也有求于卢胖子,两人才一拍即合的。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卢胖子就算是代表朝廷,也要谨慎行事。万一把这些“夷蛮”都逼反了,乐子就大了。他就算前面有多少功劳,也抵不过这罪孽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流放那是最轻的处罚了,恐怕还得蹲大狱去。这也是为什么卢胖子不敢放手去攻,毕竟不是熟悉的地头啊!

    禁军驻扎在大理城外二里地,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营帐,隐隐有着八卦的形状。这就是中**队的特色了,什么就讲究阵形。

    不过这个八卦阵,用在防御上,还真的有那么点味道。八卦阵全名为九宫八卦阵,是汉人军事阵法,相传是诸葛亮发明的。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当然,这九宫八卦阵不像说书人口中那般神奇,但却实实在在地反映了这时的将军对于战争理论的理解。

    这些年以来,都是步兵难敌骑兵,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胜负往往并不取决的双方伤亡的绝对数量,而是士兵的士气。当一方绝大多数部队陷入恐惧,失去了继续厮杀的勇气,也就宣告了他们的失败。而人是盲目的,所谓勇气,很多时候是依赖于身边是否有站立的战友,我方是否能够保持完整的阵容。只要一个战阵依然完整,哪怕被重重围困,身边的将士也能给士兵以继续作战的激励。

    马上骑兵相对于步卒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其一往无前的气势、强大的冲击力对于战线的破坏性。正统的战法,即所谓“冲阵”,是百骑齐发,在正面从多个点冲破对方战线,直抵阵后,再勒马回身反向冲击。这种反复冲击的作用并不在于杀伤,而是使对方任何两个士兵之间的联系随时有被匹马截断的危险,使单个的步卒产生孤立无援的错觉,在整体上将完整的队形破坏为一盘散沙。加之骑兵冲锋时有如镰刀割麦,极高的速度造成巨大的能量,单独的步兵一旦正面被撞,不会有任何格挡或反击的机会。

    骑兵通过来回地冲杀,制造混乱和恐慌,等待那些“刺猬兵”自行散开,再逐一收割。因此,骑兵的冲击路线虽然没有规律,但实际上往往会选择眼前人比较少,队伍较薄弱的方向前进。骑方的手段,是在敌阵前后两端之间来回冲击;目的,是造成恐慌和混乱。步方的劣势,是无法兼顾安全性与机动性,无法与骑方堂堂正正地对决。

    而所谓九宫八卦阵,实际上是一种经过事先针对性训练的,步卒应对马军的手段。在对方冲击时,有意识地在战线的某些位置让出真空,引诱骑方下意识地集中向这些路线行进。待其杀入阵中之后,我阵虽破却不散,一路上在两边集结固守,让出前方空间任由敌人冲刺。

    通过事先操演确定,通过有意识地引导,让对方本来是战阵两端的直线冲杀,变成我方主导下的,在阵内的环型路线!连续不断地接触,无穷无尽的敌人,将会逐步消耗马军的气势和体力。而由于马军自身的特性,他们又不得不按照这条“安全”的路线冲锋。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随着时间的推移,阵内的敌军最终会被逐渐消耗一空。

    为了最大限度防止对方骑兵袭营,除了暗哨以外,就靠着九宫八卦阵的训练好的站位安排营帐,只要一有情况,就可以披甲而出,组成阵形,让敌人的偷袭无功而返。(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良莠不齐

    大顺立国时,能以步兵抗击契丹人骑兵,很大程度上就是倚靠着这个九宫八卦阵。这可以说是汉人的智慧结晶,那些游牧民族便是想学,也学不去的,因为他们不可能放弃骑兵的优势,跟汉人学步兵的。

    汉人这也算是被逼无奈,要是有良驹宝马,何必拐弯抹角,用阵形、用人命去填敌人的集团冲锋?以汉人的铸铁技术,弄个重装骑兵根本不是问题。重装骑兵的威力,谁都知道,机动性与防御力的完美结合。轻骑兵除了边打边退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他们不是汉人,汉人还懂得发明钩镰枪,专打马蹄。

    游牧民族的优势在于马,而汉人的优势,在于人多。步兵是无奈的选择,但有了火器之后,这种无奈就成了优势了。卢胖子渴望建功立业,也是源于火器的犀利。如果是先前的禁军,烂泥扶不上墙的时候,他根本不敢主动请缨。便是来剿匪,他都要提心吊胆的。更别提和契丹人打仗了,估摸只能倚城而守,不敢与之进行野战。

    “火器就是好啊……”

    卢胖子悠悠地叹了一声,钻进自己的床铺,美美地睡着了。

    月色如水,又是一夜。

    翌日,神清气爽的陆承启起了个大早,毕竟承诺了周芷若,要把事情办好的。男人嘛,给出的承诺就要做到,所以陆承启召唤……额,不对,是要召见一个人,参知政事文彦博。

    召见文彦博做什么?第一呢,他是参知政事,什么事情都要知道的。第二呢,他是这次恩科的主考官,确实要问过他的意见才行。问什么事呢?自然就是陆承启最为看重的教育事业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想把新政贯彻下去,除了培养接班人外,还要培养合格的臣子。先前大顺是放养制度,读得起书的人自己想办法,去白鹿洞、岳麓、睢阳(应天府)、嵩阳、石鼓、茅山、象山等书院求学,自己出资给束修。现在呢,皇庄有钱银了,这种放养制度就没有用了,而是要全民参与蒙学,有资质的,陆承启还想着皇庄出钱,一直保送到皇家大学。毕竟不是说到了皇家大学,就不能考科举了,这是相辅相成的。

    但想办好蒙学,没有一个懂得教育的人坐镇,那是不行的。现在内阁首辅徐崇光醉心于江南事业,根本“抽不开身”。而礼部尚书冯承平,虽然有才学,但品行不是很端正,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贪财娶小妾,为人师表,如何能受学生敬重?思来想去,还是文彦博合适,首先他是两朝元老,功劳也有苦劳也有;二来品行端正,没有绯闻;三来呢这人陆承启看着顺眼,用着顺手。关键是第三点,看不顺眼用不顺手的人,陆承启是不会给他好职位的。就算他不肯做,陆承启寻思着也要他推荐一个人才行。

    正思量间,高镐进殿来禀报说文彦博已经来了。

    “宣他觐见。”

    陆承启缓缓地说道,高镐不敢怠慢,躬身退出去后不久,一个丰神俊朗的老头进殿来了。按道理说,文彦博此刻也是五十多岁了,丰神俊朗这个词跟他应该不沾边。可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文彦博虽然官居高位,也很富裕,但他平常待人谦逊下士,尊德乐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温文如玉的谦谦君子,用丰神俊朗这个词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臣文彦博,参见陛下!”

    陆承启笑着起身,说道:“文卿快快请起,来人啊,给文卿赐坐!”

    待得文彦博坐定,品了一口茶,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陛下召见臣,可有何要事?”与小皇帝共事久了,不仅是文彦博,其他臣子都知道,小皇帝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有事情吩咐你去做,绝对不会主动召见你的。小皇帝把简单的政事都丢给内阁,自己乐得无事一身轻,怎么会故意找事给自己做?文彦博今日被召见,自然免不了心中忐忑,只好询问道。

    陆承启打趣道:“怎么,朕就不能召见文卿拉拉家常吗?”

    文彦博吓得连忙起身长揖道:“臣惶恐……”

    “哈哈,朕说笑罢了,文卿放轻松点。朕召见文卿,确实有要事相商。”

    文彦博定了定神,才问道:“不知陛下要与臣相商何事?”他心中不免想道:“陛下该不会是看上哪家闺女了吧?是了,少年初识滋味,是有这样念头的,只是我孙女都嫁人了啊?”

    正胡思乱想,陆承启开口了:“朕且问文卿,我大顺私学如何?”

    文彦博万万没想到小皇帝会问这个,想了一下才说道:“回禀陛下,臣且认为诸多私学,良莠不齐……”

    陆承启正色道:“愿闻其详!”

    文彦博说道:“仁宗以来,以来,建太学于行都,行贡举于诸郡,然奔竞之风胜,而忠信之俗微。亦惟荣辱升沉不由学校,德行道义取决糊名,工雕篆之文,无进修之志,视庠序如传舍,目师儒如路人,季考月书尽成具文。官学窃怪夫近年州郡之学,往往多就废坏,士子游学,非图铺啜以给朝夕,则假衣冠以诳流俗。而乡里之自好者,过其门而不入。为教授者,则自以为冷官而不事事。自一郡观之,若未甚害也,举天下皆然,则实关事体矣。夫朝廷建一官,盖欲使之治一职,苟以为迂阔于事,无补于时,曷不一举而废之,吏禄学粮犹可省也。若以为化民成俗,长育人材,自学校始,祖宗以来,莫之有改,奈何使之名存而实亡乎。而私学其规模宏壮,皆它郡学所不及,于康庐绝特之观甚称,于诸生讲肄之所甚宜。国初时,学徒犹数百千。请赐九经肄习,诏从其请,仍驿送之。现时,已逾万人矣。概白鹿洞、岳麓、睢阳、嵩阳、石鼓、茅山、象山等书院,名声显赫,比之官学更甚。其余私学,多为私塾,不为传道授业解惑,其先生亦无甚才学,仅可做蒙学先生耳……”

    文彦博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话,听得陆承启头昏脑胀,等他说完后,陆承启才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末了问道:“文卿以为,这蒙学由谁执掌为好?”(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蒙学第一人

    文彦博脱口而出道:“臣以为,安定先生胡瑗当可。只是先生已然仙逝五年,无缘此盛事了。陛下办如此蒙学,可谓天下人之福也。安定先生若在世,定会拍手称赞,全力协助陛下……”

    陆承启不识得安定先生胡瑗是谁,一问才知道,原来胡瑗在大顺是如雷贯耳的,重量级的,最高人气的教育大师!胡瑗的有多高人气?大顺皇朝的地方官学制度,是他提出的,学文练武的培养制度,也是他设计的,礼乐制度更是他完善的,在太学讲课,经常学堂挤破头。俩位大文豪,范仲淹与欧阳修,全把儿子送到他门下。

    胡瑗先后在苏州和湖州授课,把学生按照音乐算学文学军事各专业,分成“经义斋”和“治世斋”,号称“苏湖分斋法”,是为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文理分科教学。如此牛人,形象更是典型老夫子,他“苏湖分斋法”的教学制度,规矩严格到恐怖,单每天课后复读就是五百遍,晚自习读书更要三百遍。而且坐立都严,他自己以身作则,盛夏酷热,还穿厚实朝服上课。学生稍低点头,立刻就是一顿训。教法十分魔鬼。

    但如此魔鬼?为啥学生们还死心塌地?除了胡老师够硬气,先对自己狠。更因他除了狠,还很会玩。教学最讲简单直观,讲课妙语连珠,每句话通俗易懂不高调,轻易就听入迷。教儒家礼仪,胡瑗干脆把儒家礼器全现场画成图,看的大家叹为观止!

    最牛的,却是另一样:做游戏!要按唐朝规矩,敢在国子监作乐?立刻开除!胡瑗一接受,立刻废这规矩,每天上课都带着学生玩投壶习射,边玩边教学,晦涩讲义轻松就明白。每次考完试还有大福利:肯善堂办联欢会,亲自带大家跳舞唱歌,玩,就玩个痛快!

    当然大家最盼的,还是每年胡老师的最大福利:带学生们集体旅游,还曾经组团带大家从江南来到陕西潼关,饱览大好山河,捎带兼当导游,介绍着风土人情还不忘上课。这可不是为了公款旅游,胡老师说了:以广其闻见!干大事,要有大胸怀!

    至于教学成果如何,说几个人就知道了。如长于经义之学的孙觉、朱临、倪天隐等,长于政事的范纯仁(范仲淹之子)、钱公辅等,长于文艺的钱藻、腾元发等,长于军事的苗授、卢秉等,还有长于水利的刘彝等人,都是胡瑗弟子。

    陆承启听了文彦博的叙述之后,感叹一声:“生不逢时啊,生不逢时……”

    弄得文彦博不知道他是说自己生不逢时,还是说胡瑗生不逢时。不过想来,是说胡瑗多一些吧?

    陆承启感慨了一番后,才兴致缺缺地问道:“除了安定先生外,文卿可知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用重任来形容蒙学,并不为过。韩愈说过,“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授业解惑好理解,传授经、史、诸子之学及古文写作技巧和疑难问题。但是传道,就有待商榷了。道,有人说是指儒家之道,但陆承启认为,韩愈是在说做人之道。一个人学问再高,不会做人也是白搭。所以陆承启要找的人,必定是德才兼备的,最好正直得来,又会讲课的那种。

    其实陆承启是有一个人选挺符合的,就是御史中丞李然。只可惜这个李然,正直是正直了,才学也不错,就是太过严厉。虽说严师出高徒,可不懂得怎么教,是个硬伤。万一教出来的弟子都像李然一样是个死脑筋,那比埋没人才更可怕。

    文彦博思虑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臣举荐孙觉孙莘老。”

    陆承启知道,这时候说人名,很喜欢先说名再说字。想来这人名叫孙觉,字莘老。只不过陆承启“孤陋寡闻”,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声。“此人……有何才德?”

    文彦博见小皇帝如此一问,便知道小皇帝对孙觉不熟了。这也难怪,孙觉并不在长安城里,也不是京官,声名随着时日渐渐淡去,小皇帝自然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了。

    “孙莘老以敢言著称,任言官时,对于不学无术之韩缜;对于制造冤狱之蔡确;对于人品污下、才薄望轻之章惇;对于才识浅陋之安焘等,在一月间连上弹劾奏疏十余章。先帝拟升其官职,言‘奸臣不除,即不升官。其去位之后,别有差遣,臣不敢辞’。后因得罪先太师杨道奇、论副相邵亢不才,被贬越州通判,后恢复右正言,徙知通州。”

    陆承启明白了,这又是一个愣头青,只是这个愣头青比李然还厉害,竟敢弹劾杨太师!牛人啊,这也说明了不管国家处于状态下,忠臣良将是不缺的,缺的是皇帝敢不敢用而已。但这样的人,陆承启觉得他不太适合做老师啊!

    刚想说点什么,文彦博又补充道:“陛下,孙莘老乃是安定先生胡瑗、古灵先生陈襄的弟子,黄庭坚的丈人,秦观、陆佃、王令的老师……”

    陆承启一愣,陆佃、王令他不知道,秦观他却是知道的。那一首《鹊桥仙》,可是千古名作啊!教得出秦观的人,还要纠结他会不会教学生吗!“这孙莘老,确为人才。只是安定先生仙逝了,这古灵先生又是甚么人物?”

    文彦博立时答道:“回禀陛下,这陈襄,字述古,福州侯官人。少孤,能自立,出游乡校,与陈烈、周希孟、郑穆为友。时学者沉溺于雕琢之文,所谓知天尽性之说,皆指为迂阔而莫之讲。四人者始相与倡道于海滨,闻者皆笑以惊,守之不为变,卒从而化,谓之‘四先生’。襄举进士,调浦城主簿,摄令事。县多世族,以请托肋持为常,令不能制。襄欲稍革其俗,每听讼,必使数吏环立于前。私谒者不得发,老奸束手。民有失物者,贼曹捕偷儿至,数辈相撑拄,襄语之曰:‘某庙钟能辨盗,犯者扪之辄有声,余则否。’乃遣吏先引以行,自率同列诣钟所祭祷,阴涂以墨,而以帷蔽之。命群盗往扪,少焉呼出,独一人手无所污,扣之,乃为盗者;盖畏钟有声,故不敢触,遂服罪。襄留意教化,进县子弟于学。并建学舍三百楹,亲临讲课,求学者数百人。后调任台州仙居令,作《劝学》一文,劝少年人就学。其人公正廉明,识人善荐,可谓大才……”(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六章:举荐

    这古文听得陆承启头都大了,非才思敏捷之辈,是捉不住要点的。陆承启只听到了这陈襄似乎为官清廉,办事能力很强,而且很重视教化。嗯,这样的人才,怎么如此默默无闻?

    当然,这默默无闻是指陆承启没有听过,可在官场中,陈襄的名声不小。陆承启问道:“那这个陈述古,现在于何处任职?”

    文彦博当即说道:“回禀陛下,陈述古现任开封府推官。”

    陆承启点了点头,沉思了起来。两个人都不错,可他只要一个人就行了。孙觉不错,陈襄更好,而且陈襄还是孙觉的老师……“朕打算只选一人,文卿认为该选谁?”

    文彦博一愣,他原以为陆承启要的人是越多越好的,怎么只选一个:“臣以为兹事体大,非一人能为也。孙莘老、陈述古皆大才,何不一起用之?”

    听了这话,陆承启想了想也是。蒙学要开展,肯定是大规模的,一个人能力再强,也忙不过来。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协助了,恰好陈襄和孙觉是师生关系,再融洽不过。再加上孙觉偏重教学,陈襄偏重制度,两人合作还能互补。既然这样,何必要纠结用多少个人呢?

    “文卿说得对,是朕考虑欠周了,既然都是人才,那朕何必吝啬?准许了,这两人都一同办理蒙学吧……”陆承启下了决心,文彦博才稍稍放下了心。他并非没有私心,他与这两人都私交不错,但既然是举荐,举贤不避亲还是要的。万一为了避嫌,让孙觉和陈襄都失去了进入皇帝视野的机会,万一被他们知道了,嫌隙总是会有点的。有了嫌隙之后,朋友做不成,隔阂大了,甚至还会反目成仇。当然,孙觉和陈襄都是正人君子,肯定不会这样。即便如此,文彦博也还是过不去心里头那关啊!

    陆承启叹了口气:“朕为何开办蒙学?皆因圣贤言说,须得有人传承。言传而身教,方能使民风淳朴。商路大开,总有人不顾道德,违背良心。律法追究,总归不是办法,还得靠教化。朕以为,儒学并不禁商贾,亦不禁武功,为何到了现在,却变了样?”

    这话涉及太广,文彦博一时间不能回答。自董仲舒提出了天人感应、三纲五常等重要儒家理论后,儒学就陷入了一个怪圈,变成了为统治者愚昧百姓的工具。汉武帝时,董仲舒的学说影响还不大,尚留有陈汤的“犯我抢汉者,虽远必诛!”、霍去病的千里击匈奴,方才能使匈奴悲歌道:“失我祁连山,任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汉奸“中行说”。

    现在的儒学,更多是偏向“文”,而摒弃“武”。最为直观的例子,是“以德报怨”。殊不知孔子言,“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谁欺负你了,动手打回来。而作为儒家真正的创始人,宣圣孔子非常善战,儒家六艺在其学制中基本确立。史书记载孔子之父叔梁纥是极为优秀的武士,可力顶石门,作为其子的宣圣孔子自然也非常善战。后来孔子弟子冉求击败了齐国人来犯后,季康子问他军事之学何处学来?冉求回答乃是孔子教授。对于孔子而言,他的学术注重实用,学习军事也是当时儒家子弟的重要组成部分。

    再到后来的荀子,荀子一生未曾领兵作战,但《荀子》一书中有《议兵》篇,通过研读《议兵篇》可以知晓荀子的兵法修为,并不比任何人差。东汉末年儒士,大多也能提笔做文章,提剑征疆场,比如大儒卢植。东汉之后,特别是曹魏末年,儒家逐渐式微,佛教崛起之后,儒家进入了低迷期,魏晋时代玄学崛起,传统的儒家日趋消弭,汉儒之学逐渐归于沉寂。

    直到大顺立国,确立科举,儒学才慢慢复兴。但是到了这时候,儒学已经变味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现在估计就剩下礼、乐、书。至于射、御、数,是什么来的?这时的文人,不屑一顾,能凭他做官么?

    陆承启认为,这不怪世人,世人皆趋利避害。既然科举不考,为何要学?现在陆承启想扭转这个局面,要激发民族血性,自然要从科举入手。科举一考一改革,这还不够,还要有名师指点方向。所以蒙学是关键,陆承启才这么重视。换成后世的话说,这叫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要的就是综合性人才。

    陆承启见文彦博不能答,也是心中有点遗憾。其实他也知道,文彦博算得上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和范仲淹有的一比。先前平定王则造反,调兵遣将颇有章法。

    “朕知道,儒术在进步,可不能丢失血性啊!文人不习武,文弱书生一个,一阵风就倒,能顶什么用?朕要的人才,提笔能书,提剑可舞。非文武双全,不能托以重任。文人不习武,则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武人不习文,则不通经义,不明事理,胆大妄为。文武兼修,则神明通达,可谓国之大才也。”

    文彦博颇为认同:“陛下此言,可谓金科玉律,臣受教!”

    陆承启摇了摇头,叹息道:“这等大才,何其稀少?大顺就是文风过盛,武风颓靡,长久以往,国家有难啊!”

    文彦博不敢接话,这牵涉太广了。说文官不好,传了出去,他成众矢之的。说武官不好,又会被小皇帝斥责。最好就是三缄其口,沉默不语。陆承启看他如此神色,便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了。这风气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矫枉也不能过正,过了也会重蹈前朝覆辙。

    话题一转,陆承启拿出一本奏疏,说道:“工部尚书李诫上奏,明言黄河治水,尚缺一人辅佐。文卿举荐一人,朕许他为工部侍郎,赴黄河沿岸治水。”

    文彦博这才敢说话:“回禀陛下,臣以为安定先生弟子刘彝,可担此重任。”

    陆承启微微一愕,这胡瑗好生厉害,怎么教出来的弟子都是大才,而且各行各业都有?“这刘彝是何人?”

    文彦博答道:“刘彝,字执中,福州人。幼介特,居乡以行义称。从胡瑗学,瑗称其善治水,凡所立纲纪规式,彝力居多。第进士,为邵武尉,调高邮簿,移朐山令。治簿书,恤孤寡,作陂池,教种艺,平赋役,抑奸猾,凡所以惠民者无不至。元绶二十一年,为制置三司条例官属,以言新法非便罢。先帝择水官,以彝悉东南水利,除都水丞。久雨汴涨,议开长城口,彝请但启杨桥斗门,水即退。”

    陆承启默默思量了一下,这刘彝既然有过治水功绩,给李诫打下手也是可以的:“就依文卿所言。朕有疑问,文卿可是安定先生弟子,怎地专为安定先生荐高徒?”

    这话有点说笑的意味,可文彦博不这么看,老老实实地说道:“臣仰慕安定先生已久,吾儿曾送至其门下。臣亦和安定先生弟子为好友,有道是举贤不避亲,臣方敢举荐。”(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知行合一,崇文尚武

    “行了,行了,朕还不知道文卿是何人么?”

    陆承启不过是打趣,见文彦博如此认真,感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较真,连个玩笑都开不得。其实也不怪文彦博,他受过的教育都告诉他,在皇帝面前,不能恣意妄行。那带来的后果,自然便是中规中矩,不敢有稍稍逾越。

    陆承启大感无趣,便是固执如徐崇光,也会偶尔开一下玩笑,调剂一下君臣间的气氛。可这文彦博,刚直过了头,连玩笑都开得不尽兴,难怪陆承启会如此意兴阑珊。

    “陛下若无要事,臣便告退了……”文彦博出声试探道。

    “去吧去吧……”陆承启知道,文彦博作为参知政事,还是很多工作的,也不强留他。

    其实大顺立朝初,并无参知政事一职。后来太祖认为宰辅权柄过大,万一有个好歹,也不好处理。再加上立朝初期更面临着平定内乱、统一全国、抵御外族入侵等繁重的军政要务之处理,宰辅便是再厉害,也分身乏术。于是,太祖就试图为宰辅设置副手,协助其处理日常政务,但不知为其设置什么官职犯了难。于是太祖便召翰林学士承旨陶谷问曰:“下丞相一等者何官?”对曰:“前朝有参知政务,参知政事。”乙丑,以枢密直学士、兵部侍郎薛居正、吕余庆并本官参知政事。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庭上事,殿廷别设砖位于宰相后,敕尾署衔降宰辅数字,月俸杂给皆半之。大概是太祖意未欲令居正等与宰辅平起平坐,总归是要给宰辅一点颜面。

    做到参知政事,便等于副相了。只要熬得过宰辅,那升任下一任宰辅,是名正言顺的。只可惜文彦博时运不济,才做了参知政事没两年,还没把杨太师熬退,陆承启便废了宰辅,建立内阁了。按理来说,他才是最德高望重的,最应该做内阁首辅的。但徐崇光是“从龙之臣”,抢先站队了,他也只好落于人后,自叹时运不济。

    不过参知政事也是朝廷重臣,只是尚未位极人臣罢了。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登上这个位置,文彦博也知足了,只要在这个位置上做到告老还乡,也算是不枉世上走一遭。再加上小皇帝似乎有意无意补偿自己,竟让自己做了恩科主考官。虽说只是这些举子的座师,可就是座师,门生故吏才遍天下啊!更何况这才恩科所纳进士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文彦博可谓声名大噪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陆承启想到这,拿起了那本李诫呈上来的奏折看了看,心中还是有点担忧。虽然给了李诫偌大的权力,全权治水。可黄河这个老大难问题,一直在中原腹地肆虐着。从上古时代一直到现在,从未曾停歇过。黄河几次改道,定时的泛滥带来了肥沃的土壤,可害处更加大。

    “看来,还是要植树造林,保持水土才行……”陆承启心系黄河沿岸百姓,不知道这洪水什么时候又要肆虐中原大地。“唉,多难兴邦,可汉人的灾难,也太多了些……”

    感慨了一番,才拿起朱笔批复道:“朕已调遣治水行家,前去助卿一臂之力。”

    写完后,陆承启唤来高镐:“且去吏部,告诉吴显祉,调刘彝去协助工部尚书李诫。再遣人将此奏折送到李诫手上,务必要快。”

    “遵旨!”

    高镐匆匆离去后,陆承启开始琢磨,给孙觉、陈襄的圣旨怎么写了。至于送信一事,陆承启没有丝毫担忧。自他掌权以来,每月都拨出款项,专门修路。不仅是驰道,还有驿道、官道,从长安城开始修,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修到幽云十六州了。南方因为江南人烟稀少,尚未着手修建。每每过了秋收后,工部都大肆招募青壮,给工钱、三餐,专职修路,成绩斐然。

    至于为何修幽云十六州的路先,陆承启的想法很简单。若是边军抵不住辽国大军,可以迅速调遣兵马北上抗敌。再加上长安地处中原腹地,不像北宋都城汴梁,无险可守,只要应对得当,守住国土是绰绰有余的。

    陆承启可以在有生之年开疆拓土,可他不能担保不肖子孙丧权辱国啊!为了攒厚点家底,就要努力奋斗了,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做中兴之主的苦处,又有谁知道?

    叹息了一声,陆承启心念一动,在宣纸上用金笔狼毫写下了八个字“知行合一,崇文尚武”。

    翌日,长安城中,一如既往地从天刚亮便开始卖报。

    卖报有报童,有报摊,还有书店,都开启了这份营生。而且还有许多报童得到了老顾客的青睐,准许他们上门送报,还提前给付一月的报钱,也不过六十文罢了。

    “卖报,卖报,圣上欲开蒙学,皇庄出资,五岁至十岁孩童免费就读!”

    “知行合一,崇文尚武,圣上御笔亲书!”

    “卖报,卖报,蒙学先生,由陈襄、孙觉遴选!”

    “……蒙学不限男女,皆可传道授业解惑!女子教《女诫》、《仪礼丧服-子夏传》、《周礼天官内宰》、《女儿经》、《烈女传》;男子教《千字文》、《论语》、《孟子》,大顺孩童一律免费……”

    “……才德兼备弟子,皇家大学破格招录!”

    ……

    报童一个个兴奋异常,奋力地吆喝着。虽然他们大多过了十岁年纪,为了帮补家用,不得不做这份营生。可古人兄弟姊妹多,即便自己享受不了这个待遇,可只要弟弟妹妹享受得了,那就行了。听说皇家大学为了蒙学一事,还特意开了女班,要是学成,举荐到家乡左近做工,大多是纺丝织布类的工作,工钱甚至比男子还多!

    如此好的福利,怪不得这些报童如此兴奋了。行人见了,更是纷纷“慷慨解囊”,买了份报纸,不管看不看得懂,都装模作样地拿着看,嘴上评论道:“圣上真个是大手笔!”(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八章:讨官

    小皇帝要开蒙学,还是皇庄出资,这消息一出,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普通民众了,按照户部的数据,一个自耕农,要穷其三代之力,才能培养得出一个读书人。可见此时读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便是后世的《弟子规》也有说,“有余力,则学文”。通常的解释便是,家里条件允许了,才可以去学文。原文是孔子说的话,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但其实这是孔夫子对弟子们的要求,若是真的都做到了还真的不容易,如果做起来还有富余的精力,就要学习一些其他的文化知识。古人重文,但更重品德,由此可以看出。

    而蒙学,自然也是培养一个人的品德。不论是孟子认为的人性本善还是荀子认为的人性本恶,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可以通过学习来引导的。只不过孟子主张通过教化,扶植和培养善的萌芽,使善性得以发扬光大;荀子主张通过教化,限制恶的趋势,使人性之恶向善转化。

    陆承启知道,大顺的百姓,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没有能力接触书本的,宣扬教化就无从谈起。是以从皇庄出资,开办蒙学,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这样一来,不免触及到官学和诸多私学。

    大顺朝廷的最高学府,自然是国子监。朝廷在国子监下设置教授经学的国子学、太学,传授各种专门知识和技艺的武学、律学、医学、算学、书学、画学。官学为科举输送了不少人才,但都是一些愈发平庸的人才。这些举子进了国子监后,思想愈发僵固,不懂灵活变通。当然,这也和教书方法有很大关系。

    国子监下的太学,则好一些。因安定先生胡瑗曾为太学讲学,所以太学中推行胡瑗的“分斋教学”(又称“苏湖教学法”)。其特点是经义与实学并重,因材施教与学友互相切磋相结合。教出来的学生,确为国之大才。

    除了国子监、太学以外,地方州府也有官学。在府、州、县、社建立了各类学校的建制与廪养制度(规定教官名称、职责以及学生人数和待遇),教学制度,考试制度,奖惩制度,以及向中央国子监输送监生的贡士制度等,颇为详备。还专门设立管地方教育的行政长官,如诸路学官、诸路设提举学事司等。朝廷还会颁置学田作为地方学校的固定经费,凡地方官学均有相应的定额学田,田租收支由学校经理。除了各学科以外,还有武学、医学等等,只是受到科举影响,武学日益衰微。

    有人就说了,既然官学都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设蒙学啊,这不是冲突了吗!

    其实不然,先前说过,一个自耕农,要穷其三代之力,才能培养得出一个读书人。蒙学时,要请私塾先生,这要一笔钱财。朝廷的官学也不是免费的,还要交束修。束修是学生与教师初见面时,必先奉赠礼物,表示敬意,名曰“束脩”,早在孔子的时候已经实行。学费即是“束修数条”,束修就是咸猪肉,后来基本上就是拜师费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学费。朝廷官学中仍采用束修之礼,并且朝廷有明确规定,要缴纳“束修”。只是这礼物的轻重,随学校的性质而有差别。老师在接受“束修”,还须奉行相当的礼节。束修的致送,表示学生对教师的尊敬。

    弟子要拜师,总要有表示。“十条腊肉”,是孔子规定的拜师礼。到了大顺,比先秦时物质条件好多了,“十条腊肉”算不了什么东西。这束修摇身一变,就成了钱银。地方官学规定了,一年的“学费”为五贯钱,太学为八贯,国子监为十贯。莫小看这五贯钱,已经是大顺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开支了。只有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才觉得这学费不贵。可见培养一个读书人,有多么困难。而且这还是一笔豪赌,科举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并不为过,能真正金榜题名的又有几人?余者碌碌,不过沦为乡间私塾先生,代写书信之人,管账先生罢了……

    不论在哪个朝代,寒门总是难出贵子的,天生资源就不向你倾斜,除非真的是天才,像范仲淹那样的天才,勤奋加上机遇才行。官学如此昂贵,很多钟灵毓秀的孩童都耽误了,这是一种悲哀。

    这不,蒙学一出来,就抢了私学、私塾和官学的“生意”,很多人都愤愤地骂开了,说什么“多此一举”的有,“杞人忧天”的有,更绝的是说陆承启“瞎操心”的。因为他们知道,按照汉人贪小便宜的性子,怎么可能放着免费的不上,去上要钱的?或许商贾之家会选私学,官学,但更多的生源,却是被蒙学抢走了。

    不过,他们骂归骂,动作却不会太大。因为蒙学最后是进到皇家大学里的。皇家大学是什么地方?按照读书人的话来说,那是培养手艺人的地方。除了学医好一些以外,都不是做官的。君不见,皇家大学的学子学了两年了,有什么出路?所以想当官的,要选私学、官学;想做工的,就选蒙学吧!

    要是整个大顺最着急的人,应该非给事中孔霖莫属了。

    任谁都知道,他孔霖是孔夫子的四十七世孙,这教化之事,怎么小皇帝想得到别人,就想不到他呢?虽然他并不是正房所出,可也是孔家之人啊!他是孔若愚二子,也算是颇有名声了。

    他早上一拿到《大顺民报》,扫了一眼,就“义愤填膺”地连点卯都不去了,直奔皇宫而去。

    这时候,陆承启尚未起床,还在呼呼大睡呢。这孔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硬生生扛着露水,在宣德门外候了半日,又在垂拱殿外等了半天,才看到陆承启慢悠悠地走来。

    “臣孔霖,参见陛下!”

    深秋的早晨,此刻还是一片黑蒙蒙,高镐都还要打着灯笼,怕陆承启摔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冷不防地把陆承启吓了一跳,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怎么孔卿这般早就来求见了,莫非有要事启奏?”

    孔霖深吸一口气:“臣来向陛下讨个官!”

    陆承启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讨官?讨什么官?”(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蒙学学官

    陆承启觉得十分惊讶,一般来说,官职都是皇帝授予的,哪怕经过了吏部的程序,名义上也是这样。孔霖过来讨官,也说得过去。只是皇帝赐官,除了在科举殿试时,平日里多不会过问官员升迁。皆因吏部有自己的考核,术业有专攻,胡乱介入,只会引起官员的不满。万一有一个人十分讨喜,皇帝一下子给了个大官他做,这让朝臣怎么心服?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乃是亘古名言,古人诚不我欺。

    按理来说,孔霖的官职也不低了,给事中是正四品的官,哪怕平日里无所事事,也是正儿八经的职官,和阶官(寄禄官)是不一样的。说不上是位极人臣,可也算是高官厚禄了。这还过来讨官,说不过去吧?

    先是震惊,然后皱着眉,看到孔霖还要说什么,陆承启打断他说道:“进殿再说。”

    孔霖正待一口气把怨愤吐出来,被小皇帝这一打断,只好乖乖地跟着进了垂拱殿。待得高镐搬来椅子,奉上香茗,退出去之后,陆承启才淡淡地说道:“孔卿因何事要向朕讨官啊?朕记得,孔卿已经是正四品给事中,难道还不满这个官职吗?”说到后面,陆承启的声量提高,颇具威严。他是有点生气的,要是人人都像孔霖一样过来讨官,官场秩序还要不要了?

    孔霖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并非想加官进爵,而是想陛下恩准,让臣与孙觉、陈襄一样,出任蒙学学官。”

    陆承启大感意外,他原本以为孔霖是嫌给事中这个官不够大,讨个更大的官做的。不曾想居然是为蒙学学官而来,要知道,这地方学官,可是最低的官职了,不过是下三品之流。哪怕是太学博士,也不过是从八品官。太学属太常管理,太常为九卿之一,为正四品官,这不合孔霖的一样?而蒙学为百姓孩童启蒙,自然不能设置太高,所以暂定为太常少卿一样的官职,为正五品。即便是这样,孔霖也算是自请连降两职,从正四品给事中到正五品蒙学学官,这又何必?

    其实大顺的太学,已经形成一套比较完整的学制,太学生从八品以下官员子弟和平民的优秀子弟中招收,内舍生还由太学供给饮食。如果外舍生想在太学开饭,须纳“斋用钱”,方能在官厨就餐;贫者减半纳;内舍生和各斋长、斋谕免纳。

    学生各习一经,随所属学官讲授。学生分成三等,即上舍、内舍、外舍。考核学生成绩和学生升等的制度,称“三舍法”,规定新生入外舍习读,经公试、私试合格,参考平日行艺,升补内舍。内舍生两年考试一次,考试成绩和当年公、私试分数校定皆达优等,为上等上舍生,即释褐授官;一优一平为中等上舍生,准予免礼部试;两平或一优一否为下等上舍生,准予免解试。上舍生不再参加公试。私试每月一次,由学官出题自考学生;公试每年一次,由朝廷降敕差官主持。学生分斋学习,每斋三十人,屋五间、炉亭一间为全斋阅览和会议处,设斋长、斋谕各一人,负责督促和检查学生的行艺。

    更妙的是,太学里面还有勤工俭学一说,职员称学职或职事人,有前廊学录、学谕、直学等,大多由上舍生或内舍生担任,每月有俸钱。工人称斋仆、贴斋等,亦领“月给钱”。

    只可惜太学是好,但惠及不了全部大顺子民。教育资源是相对有限的,集中在国子监、太学和皇家大学也是无可厚非。但陆承启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要全民识字计数而已,并不要求他们都来考科举。当然,蒙学中聪慧的学生,可以举荐到地方官学,继续深造。再由地方官学推荐到太学,然后科举。陆承启要做的,就是形成人才培养的产业链,甚至可以从皇庄出资,资助贫困优秀学生,一直到太学中来,然后直接殿试考核,最后当官。

    按道理来说,这蒙学是最低等的学府,也是最重要的学府。底子打好了,接下来学习就快。按孔霖的资历,怎么也得去太学做个太常卿吧?怎么想着去蒙学了,这让陆承启很不解:“孔卿,你确定没有说胡话?”

    “陛下,臣身为孔圣人后裔,自当将教化奉为己任。教化一道,以蒙学为先。先前私学诸多,良莠不齐,臣有心而无力。现如今陛下设蒙学,臣当毛遂自荐,便是做个教书郎,臣亦无悔无怨!”孔霖斩钉截铁地说道。

    陆承启有点不信任地说道:“可这蒙学,并非只授经典,朕欲让孙觉、陈襄教授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且办学宗旨已定,为‘知行合一,崇文尚武’,孔卿不是一向对武人嗤之以鼻的么?”

    孔霖正色道:“臣鄙夷武人,是不学无术之武人,粗鄙不堪,只懂舞棒弄枪,不懂体恤民生。先祖孔圣人有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也倡导射艺,臣又如何摒弃武艺?”

    陆承启心下有点明白了:“那孔卿若为蒙学学官,要如何教书育人?”

    孔霖精神一振,知道小皇帝这是在出题考校了:“子曰,有教无类。自行束脩以上,无未尝无悔焉。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礼之敬文也,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间者毕矣。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着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蝡而动,一可以为法则。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也。”

    陆承启有点无奈,叫他说一下自己打算怎么教人,他却把孔子的话,荀子的话都搬了出来。要是更有甚,岂不是把《劝学》都背下来?当即挥手道:“朕且问,孔卿欲教授何事与人?”

    孔霖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也曾言,有《千字文》,《论语》,《孟子》。臣认为,可添上《诗经》,更符蒙学。”

    陆承启又问:“若其人愚钝,孔卿如何教授?”

    孔霖想了想,才缓缓地说道:“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是陆承启首先提出来的,孔霖引用过来,证明他确实下了功夫了。看来孔霖是铁了心要追寻他先祖孔圣人的道路,去教书育人。陆承启再问道:“孔卿大才,为何不去国子监,去太学,哪怕是州府官学亦可,为何要去蒙学?”(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自请降职

    陆承启知道,孔霖虽然有点一根筋,可他知识不是盖的,为人也正派,算得上是一个人才。只是这样的人才,教出来的学生会怎么样?陆承启不敢担保。有道是严师出高徒,可过于严格了,学生的个性就被抹杀了。像胡瑗一样的,学习和玩耍结合到一起的老师,还是太少了些。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陆承启才会问为什么孔霖不去国子监,去太学,这两个地方是大顺的最高学府,相当于后世的清华、北大,教出来的学生,大多是出将入相。放着好苗子不教,非得去教一些孩童,这孔霖莫非是脑袋坏了?

    不曾想,孔霖一本正经地答道:“回禀陛下,非臣不能,实不愿也。”

    陆承启苦笑,这个有个性的回答,证明孔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物。估摸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孔夫子了吧,不然怎么会效仿孔夫子“有教无类”?

    “也罢,既然孔卿有如此宏愿,朕也乐得成全。这样,蒙学学官以陈襄为主,你和孙觉为辅,如何?”陆承启妥协了,反正孔霖的心也拴不住了,与其让他在朝堂上抨击新政,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让他去教书。

    “臣遵旨!”孔霖得偿所愿,竟向陆承启跪拜了下去。

    陆承启一愣,连忙说道:“孔卿这是何故?”大顺里面,除了天地君亲师,皆不跪拜。哪怕是君,也是认罪时才拜的。自从前朝引入“胡床”以来,跪坐礼才渐废,下跪和跪坐也正式分开。不过是把孔霖的官职降了两级,他还兴高采烈,难道这是种恩惠不成?陆承启很不解,难道升官不好,非得降职才开心?

    孔霖得偿所愿后,也乐滋滋地起了身,跟陆承启讨了圣旨,去吏部报到去了。好在长安城的蒙学馆已经建立,开始招生了。孔霖此时来讨官,也算是赶上时候了。这不,皇庄正“斥巨资”引进乡村私塾先生,孔霖“自告奋勇”去教书,岂不正中陆承启下怀?

    要知道,各地州府的官学是有学生人数限制的,大县五十人、中县四十人、小县三十人,各学教官称教授,州学两人、县学一人。教授之选,初由本路使者选派属员或聘请地方的宿学名儒充当。后来官学发展太快,名师不多,也有一些滥竽充数的进去了,官学也开始良莠不齐。私学更不用说,那些老师的不知道可不可以为人师表,就敢开私学。除了有名的书院外,一些书院都是商贾资助,专门赚钱的。直到陆承启亲政后,诏诸路学官委中书门下选差权力归于朝廷,由于遴选严格,州府学官只有五十三员,诸路唯大郡有设,军监未尽置。不久前陆承启又下诏,诏齐、庐、宿、常等州各增置教授一员,自此列郡各置教官。州县地方学校的教学内容为“以经术行义训导诸生,掌其课试之事,而纠正不如规者”。官学被整顿之后,明显比先前好多了。是以陆承启就问,为什么孔霖不去官学。

    看见孔霖喜不自胜而去,陆承启叹了一声:“人各有志啊……”

    孔霖刚离去不久,高镐就急急忙忙进来:“启奏陛下,内阁首辅徐崇光求见。”

    陆承启正念叨着,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到徐崇光,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按理来说,开发江南而已,并不困难。制定好优惠政策,选好官员,立马可以上任了。再说了,大顺的制度已经非常完善了,就算有漏洞,都应该堵住了才是。

    听到高镐所言,陆承启先是愣了愣,然后才说道:“宣!”

    高镐躬身而退之后,徐崇光踏入垂拱殿中。陆承启一看,徐崇光原本就瘦小的身躯,现在更加削瘦了下去,皱了皱眉,说道:“徐卿,你清减了好多!可是政事繁多,让徐卿诸多压力?这样罢,你且休息几日,朕吩咐御医去府上,为你把脉开个药方,好好调理……”

    徐崇光虽然清瘦了些,可精神抖擞,说道:“陛下,臣并无大碍。江南一事,臣已有十足把握了!”

    陆承启一愣,笑出声来:“徐卿折腾自己,便是为了江南一事?”

    徐崇光正色道:“陛下所托,臣焉敢怠慢?再者,江南成功与否,干系大顺国祚绵延,臣虽不才,亦愿奉上毕生精力,与大顺绵延国祚!”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陆承启心中鄙夷了一番,“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能流传千古?不过也是,史上之人,如过江之鲫,又有几人能留名青史,大多化作一杯黄土,寂寂无闻,籍籍无名……”

    感慨了一番后,陆承启才说道:“徐卿为朕分忧,为国分忧,朕心甚慰。”

    徐崇光也不多言,直接甩上一本奏折,说道:“请陛下过目!”

    江南是陆承启的禁脔,谁都不能轻易触碰。之所以授权给徐崇光,不过是为了堵住许多朝臣的嘴巴而已,真正主导的人,还是他自己。摊开奏折,陆承启细细翻阅了起来,甚至还拿起朱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徐崇光见了,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小皇帝的认真办事,徐崇光很欣慰;可这毕竟是他一个月以来的心血,要是被否决了一点点,他都有点难受。好在陆承启只是写写画画,并没有说什么。

    约摸过了两刻钟,陆承启才算是看完了这本奏折,然后喜逐颜开地说道:“徐卿事无巨细,所想之处,皆为朕想不到的,非常好!就像这水利,江南多水乡,用翻筒水车的提议就非常好。朕还认为,需得培育水稻,尽量一年两收,方才可以稳固江南粮仓地位。至于桑蚕,江南丝绣,皆可大做文章。朕尝言,无农不稳,无商不活。徐卿奏折,顾及商贾,朕心甚慰!”

    徐崇光心道:“还不是你看重商贾,不然我又怎么会写这个?”

    原来徐崇光怕陆承启不纳,才费尽心思讨好,免得一番心血付诸东流。其实陆承启是一个虚心纳谏的人,只不过大顺过了百余年,早已不复当初立国时节俭。百姓思定后,社会财富日增,诸多陋习就出来了。改革若不大刀阔斧,又有何用?这是原则问题,陆承启想纳谏也纳不了啊!不过随着新政渐渐坐稳,国库日益增收,禁军也日益强大,陆承启才有心思纳谏。

    君臣两人再探讨了一番之后,陆承启才说道:“明日例朝,徐卿当众启奏,群臣廷议后无异议,朕便诏告天下,让无田无地之百姓,前往江南!”

    徐崇光立即说道:“陛下圣明!”(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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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生,狼烟起,策马扬鞭保家国。犯我天威,虽远必诛! 造宝船,扬风帆,乘风破浪惊万邦。堂堂中华,四方来贺! 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开疆拓土,千古一帝。 大顺皇朝,由朕开创新的篇章!大顺皇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顺皇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顺皇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