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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月     泰坦穹苍下txt下载     泰坦穹苍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如果你想了解森林的心灵那你就去找一条林中小溪在参天巨树的环绕中顺着小溪的上游和下游走一走。

    拨开云杉的细枝、迈过一丛盛开的紫答看见了!一条最普通的林中小溪!流水在浅的地方遇到树根的阻碍于是冲着树根潺潺作响淘气地吐出一些气泡来。水流由北向南穿越林地它遇到一个又一个障碍却毫不在乎它只是聚集为一股股千百年都不曾改变过的力量仿佛在一场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搏斗中收紧扎实的肌肉一样。

    云杉和白杨的种子在小溪中漂浮间或还有大颗的草萎顺流而下阳光在由树冠上透射而下的时候已经逐渐暗淡溪水没有反光只在一些宽敞的地方留有大片的波光像一群远自大海赶来的银鳟鱼一样。

    林丛中有人影在移动隐蔽者巧妙地利用了茂密的枝叶和森林的复杂地势他或是他们沿着小溪赶往上游度很快!尽管难以确凿地分辨他们的面孔但走避的鸟兽和枝散叶落的声音还是能够暴露他们的行迹。

    溪水涂涂这点喧闹无法惊开森林的静。突然!小溪边响起缓缓的脚步声尽管若不仔细聆听的话根本无法察觉可脚步却在接近小溪的时候踩断一截枯枝。清脆的折枝声令脚步倏地停了下来。等待良久在周遭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之后脚步重又开始移动。

    溪水中出现一双机警的眼睛瞳孔幽蓝。不断在扫视四周;慢慢的溪水映出了一个年轻人地面孔。溪水能从这双蓝色的瞳孔中读出年轻的气息若是单看这个人地相貌……胡子连鬓、脸上滴着沾满污渍的油汗。说不上多大年纪;渐渐地溪水看到这个人的身躯。他穿着一件落满灰尘和泥土的铠甲双手擎着一张拉满的弓弩腰上一左一右配着双刀。

    “是斯坦贝维尔家族的丛林战士!”小溪认得他两百年了!

    这名斯坦贝维尔家族地丛林战士在小溪边悄悄蹲了下来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水面上。那里有一只水生小甲虫。像铜一样亮闪闪的在平静的水面上自在地打转。一只大黄蜂往四面八方埋头乱撞水面却纹丝不动;一只黑星黄粉蝶又大又鲜艳在溪水最明亮的地方翩翩飞舞。然后……

    视线突然定格丛林战士的瞳孔收缩到一起。一具流尽鲜血的尸体静静倒卧在小溪边任由溪流抚摸它的四肢和后背上的伤口。伤口触目惊心丛林战士看得出那应是一把马刀和一柄宽刃战斧制造地遗迹。

    惠灵顿斯坦贝维尔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他向身后的丛林做了一个手势。6续林地中出现了十几名战士地身影。他们和年轻的指挥官一样背负双刀、手挽劲弓。

    “是苏利!”惠灵顿上校的声音极为沙哑他小心地站了起来。阳光透过树冠落在他的身上。从前那位箭术精湛不芶言笑地青年人已经消失不见。他身型高大体格健硕从臂甲中露出的肌肉布满伤痕和一道道鼓起的筋腱。

    “是苏利?”一名战友凑了上来他没有动手翻弄尸体。

    “就是苏利!”惠灵顿的面孔不断抽紧。他好像不再年轻。深沉的视线饱含坚毅、纠结在一起的眉宇和倔强的、打着结的大胡子很好地掩饰了一个美男子的容貌。很难想象从前那位永远一尘不染、话说快些就会喘气的传令兵竟然变成一位邋遢的大叔不过惠灵顿也很难想象昨天他还与自己最小的表弟一块儿下棋可今天……确切说是今天凌晨他的小苏利就被森林中的精灵给带去。

    “我的天!”一名战士惊呼一声他刚刚翻过小战士的尸身。

    惠灵顿凑了上来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猛的别开头他的小表弟被德意斯鬼子挖去了心脏!溪水将污血冲刷干净年轻的斯坦贝维尔子弟再也不是生前那副生气勃勃的样子他的胸膛变成一团翻着白肉、露着胸骨的烂泥。

    黑森林孕育了无数的传说传说故事里涌现出无数英勇无畏的丛林战士。斯坦贝维尔人始终坚信黑森林中居住着一位掌管弓矢的大精灵是他教会斯坦贝维尔人制造弓箭、对付森林的敌人。大精灵会赐予最英勇的斯坦贝维尔以森林之心它激励着守护此地的士兵为士兵在出没敌丛的时候送去艰忍不拔无坚不摧的斗志和好运气。

    德意斯鬼子挖走了丛林战士的心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费这个力气除非遭遇了拥有森林之心的斯坦贝维尔战士!被挖走心脏自然是一件人神共愤的事可在斯坦贝维尔人看来这是一项殊荣是大精灵收回了森林之心他要把这颗真正的战士之心交给下一个获此殊荣的勇士。

    苏利

    是斯坦贝维尔家族这一代里最小的男孩子按照传统他在年满十八岁时加入家族武装部队像他所有的哥哥那样开始在最苦最险的岗位服役。这是他服役的……第四天!惠灵顿的脑海中闪出这个数字苏利每天都在算算他什么时候能够当上小队长、什么时候当上中队长……

    什么时候当上将军像他的父辈一样率领着无数家族士兵冲向敌群。

    苏利拥有森林之心德意斯鬼子的恶行证明了这一点。战友们找到了他的箭囊里面空空如也他的表哥找到了他的一把战刀刀锋遍布缺口抹着厚厚一层擦也擦不净的干涸血迹。

    苏利一定让追击他的德意斯人吃足了口头!要不然鬼子们不会挖走他的心!

    想通这一点惠灵顿立刻感到胸肺一阵顺畅他淌过溪水。清凉的水流令他精神一振。这条小溪就是大精灵的一支血脉他为拥有森林之心地战士洗去污秽又让流水带走宝贵的心灵。最后。惠灵顿相信水流会在森林中的某个地方现又一名渴得满嘴最大泡地斯坦贝维尔战士。当这名战士蹲在溪边埋头大叫过瘾的时候哺育他地森林就会借着清澈微冰的水流给他送去一个勇士的心灵。

    “让我来吧!”惠灵顿走到小弟弟身边。战友们立刻散开了他们平静地望着自己的长官。这名长官是森林中的传奇他可以一箭射倒狗熊、两刀劈开直径半米地云杉。现在……他脱下刀、递出弓用他的肩膀背起弟弟。用他的手掌紧紧揽住小弟弟僵直的大腿。

    “我来帮您吧……这样会快些。”一名士兵凑了上来。

    惠灵顿背着沉重的、被溪水泡得浮肿的尸体他艰难地迈出第一步。“不用了!既然是我把他领进森林就让我把他带出去……”

    溪边平静下来丛林战士消失了即使他们总也舍不得离开这股活生生的水流。是水流孕育了森林森林孕育了战士战士们前仆后继他们将森林之心珍藏在胸口只有敌人的刀子才能带走心灵。但这不是结束目睹这一切的水流会记载战士的灵魂。会告诉森林重聚战士地心。

    小溪从密林里流到空地上水面在艳阳郎照下开阔起来。水中窜出无数朵黄色的小花还有蜂房似的一片青蛙卵。这滩深色地悬浮物已经相当成熟了。从一颗颗透明个体里可以看到黑黑的蝌蚪。也在这片开阔的水域里面许多几乎同跳蚤一样大小的浅蓝色苍蝇贴着水藻不停地打转一个不留神就会载进水中地倒影或是被蛰伏许久的青蛙扑个正着。就像那些不断寇边的德意斯人永远不知疲倦又永远学不聪明。

    斯坦贝维尔人在坡地底下开凿了引水渠沟渠的砖墙还是新的上面浮着苔薛尽管德意斯鬼子每次光临这里的时候都会破坏水渠可在此落地生根的生物却根本无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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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坡很高由林地边缘一直向上延伸约三百多米。从坡地的中腰望向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森林静悄悄的只有不断在树冠上起落的飞鸟间或出一两声啼鸣。盛夏的阳光笼罩着墨绿色的大地在斯坦贝维尔人眼里大地就是森林是养育他们的母亲。

    黑森林要塞坐落在坡顶制高点上百年战火和背后那片不知长宽几许的“大地”给要塞蒙上一层暗淡的光影。在堡垒的吊门上方斯坦贝维尔人把德意斯鬼子的骨头研磨成粉混合石膏之后制成双刀挽弓树藤缠绕的纹章然后在这块巨大的、恐怖的家徽外面镀了一层银。

    与身后那座大森林一样要塞静悄悄的敌楼尖顶上飘着一式的双刀挽弓旗城墙上的每一个垛口都立着一名面目严肃的士兵。

    要塞南墙连接坡底的水渠森林中的溪水被水车送往高处的渠道然后便落进城墙内的蓄水池。这条运载水源的渠道其实还有另一个用处当负责搜寻死难者的小队回到要塞的时候城墙上就会在水渠里放下一个足够两人乘用的滑梯。惠灵顿揽着弟弟坐上滑梯抓紧扶手城墙上的士兵转动绞盘缆绳就牵引滑梯进入要塞。

    与外面看上去的完全不一样要塞里面忙乱一团。士兵在石头营房和各处防守地段往返奔走他们抱着大捆的箭矢、大颗的石头、大根的滚木每个看上去极为瘦小的人体都带着比身躯大上一些的东西跑来跑去。

    要塞北墙面向德意斯边境从前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的隐蔽所和暗道可在鹏年来自苏霍伊家族的建筑工人硬是在要塞城墙上辟出十六座砖石结构的炮台。现在每座炮台里面都躺着一门十二磅炮在通往炮台的暗道里面还存放着近千枚各式炮弹。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些炮弹和封锁了整个正面

    战场的火炮足以对付来犯的德意斯人。

    “那么……德意斯人什么时候来?”要塞指挥官望了一眼呆愣出神的惠灵顿。

    斯坦贝维尔卢旺斯方面军第一独立步兵旅的上校旅长猛然回神他刚刚安顿好弟弟却因战事紧张而无法为弟弟守灵。

    “快了!”不知多久没有刮胡子地青年军官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要塞司令颇有些不耐烦。他早就等不及要看看德意斯人在炮火齐鸣的战场上会露出怎样的丑态。“自从奥斯涅亲王打迎妻女山阻击战以后咱们地老邻居都快忘记黑森林要塞……”

    司令官有些不甘心地抱怨:“咱们的火炮只能打到那些木头堆起来地方阵!你说那满天的木屑要是变成德意斯人的肉块儿该有多好!”

    “他们就要来了!”惠灵顿展开了手里的地图册“林子里静得离谱。德意斯人没有渗透、没有派出斥候、连个哨探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那他们还在等什么?”一名早已按捺不住的军官终于不耐烦了。

    惠灵顿地目光越过城墙、越过墙下的开阔地、越过家族先辈与敌周旋了两个半世纪的古战场……北方天顶已经暗了下来连带南天上的艳阳也收敛了一些光彩。

    “他们在等雨!一场暴雨!”

    鱼群逆流而上。它们和小溪进行着激烈的抗争!一股水流将小鱼们推往下游鱼儿便倔强地摆着尾巴冲了上来。水流的阻击周而复始源源不断鱼群则纠集无数个体堵塞水道借着同伴的身体由这段湍急的水域弹射出去。

    黑森林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迎来久违的雨季暴雨会把停留在浅水中地小鱼砸飞出去。鱼儿落在地上的命运不会比固守要塞的士兵强到哪去它会挣扎、它使劲喘气、它会不断摆动四肢最后!它会窒息而亡等到雨停地时候就被蚂蚁、昆虫和一切以它为食的生物带走躯体。

    黑森林的壮丽和神秘难以掩盖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生存危机鱼群在暴雨到来之前做着最后地努力它们埋头前进、不顾一切!在面对危机和困境的时候依照本能演奏着生命最后的旋律。它们逆着水流奋勇向前只要抵达溪流上游深且开阔的水域生存就不再是奢望它们就能在暴雨肆虐的时候获得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会有多么来之不易?逃难的鱼群数量众多它们要被等在溪边只要一低头就可以饱餐一顿的飞鸟掠走一大批。它们还要被水下的那些更大型的同类吞进肚里;它们要躲避乱石、躲避急流、躲避上下落差极大的水道当它们历经万难最终抵达开阔深邃的水域时近万同胞只剩下区区数千只。这个时候。一口大锅突然探进水里只是猛地一捞就把聚在一起所剩不多的鱼群带了三分之一。

    一个操着德意斯语的外国人高兴地叫嚷:“蘑菇熬小鱼!蘑菇熬小鱼……”

    按照森林中的那位大精灵订立的法则——送走了雨季躲在深水里的小鱼就会迎来一年一度的繁殖期。它们数目不多却能产下百万子女。这些幼卵会在严冬静静地育。会在来年春天化身为鱼鱼群再一次壮大再一次沿着溪流的枝节散入森林。它们必定再一次开始长征、再一次演出命运的瑰美、豪迈和壮丽。

    所以……它们也是森林中的战士它们也拥有一颗无惧无畏的勇者这之心。

    教历8o1年8月21日在西尔布特的先行者打响保家卫国第一战的第引天泰坦西北边境豪森克省黑森林要塞一线前沿战场点燃了耸立在堡垒尖顶上的烽火台。德意斯王**的的个师终于向泰坦边境方向逼近。

    2o日夜北方盛夏中的第一场大雨如期而至暴烈的雨水铺天盖地就像要彻底淹没落落寡欢的黑森林。

    这天夜里惠灵顿斯坦贝维尔躺在他的行军床上听着一屋子大汉的鼾声和窗外的电闪雷鸣辗转反侧即使后来到底还是睡下了他也梦到自己仍然醒着。年轻人在晚餐过后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又刮了胡子现在的他就变成那个大家熟悉的传令官了。惠灵顿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然后就去为弟弟守灵。

    在肃穆的神像前这名早已麻木的老兵在仔细观察小弟弟的面孔时突然哭了出来尽管惠灵顿只是大张一下嘴涌出几颗眼泪可他立即就用双手掩住面孔在使劲儿揉了几把之后才缓缓放开。

    泪不见了爱和恨也不像刚刚那样浓烈了。看了看时间哥哥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向神明行礼又亲了亲小弟弟冰冷地面颊然后戴上军帽、扶好战刀大步流星地从神明的殿堂走了出去。

    经过要塞里的指挥中心乍一看这座灯火通明的石头大堂确实令人压抑尤其是高墙上那副标注着战场态势的全景地图。惠灵顿停下脚步他仔细打量:

    德意斯人在边境那端大致分作三个战斗部进攻黑森林要塞的自然是突出部。6o个师?斯坦贝维尔家的年轻军官有点怀疑。那不就是沤万人?进攻要塞的部队若是突出部主力兵力就会在8万人至1o万人之间。

    直至目前黑森林要塞驻有斯坦贝维尔卢旺斯方面军全部的战斗兵员惠灵顿的独立第一步兵旅不在要塞战斗序列他的队伍要在城堡背后的丛林里打运动战。也就是说……英雄部队的指挥官难堪地别开头。

    对于这样一场战争他帮不上什么忙。独立一旅不但要化整为零还要在原始丛林里转悠好几个月。只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在战争结束的时候走出妻女山、走出黑森林。

    教历8o1年8月22日凌晨看天色是白费力气雨还在下天地之间一片浑黑。夏日的暴雨送来久违的清爽和寒意战士们甚至在藏兵洞里烤起火盆。

    远天有雷光在闪动隔了半晌之后才听到雷鸣的轰响滚滚而至。要塞矗立在浓黑的天底雨幕的最中间除了噼吧的雨声和排水沟内不绝于耳的哗哗声要塞里隐约还能听到战士们在大声呼喝口令。

    隔着炮台宽大的炮窗雨幕下的世界尽收眼底。要塞前空旷地古战场上零散地矗立着几株年轻的白桦它们孤独倔强地耸立在敌我双方的交战场地。用恬淡地目光打量着雨幕中的景致。

    要塞里地斯坦贝维尔战士低声念叨他们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雷雨往常的雷雨总是时停时歇。可今年的雷雨却有德意斯人的那股劲头——连绵不休、铺天盖地。

    城堡哨塔是要塞甚至是整个黑森林地制高点几名哨兵躲在石头屋檐底下。百无聊赖地盯着远处的雨帘也许德意斯人不会来……士兵们这样想。雷雨浇熄了烽火台上的柴火那东西就在哨塔上边在昨天白天烽火台冲天的烟柱引起整个森林的响应。估计现在就能将敌讯传入都林。

    驻守此地的军人并不畏惧战争他们向往森林的心灵并用这种心灵守护森林。他们与德意斯人打了两百年很少分出胜负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不一样。德意斯人投入了很多部队多到斯坦贝维尔必须放弃大片国土进行重点防御。军人们就想他们热爱的森林、他们热爱的精灵、他们热爱的人民会在之后生什么事情?

    天已经亮了一些太阳很可能躲在乌云上边。雨水没有一点衰弱地迹象要塞里的泰坦战士就在屋檐底下吃了早餐。早餐很丰盛。卢旺斯方面军的指挥官嘱咐要塞司令拿出了所有地军官补给给战士们享用。

    尝一口你的煎红肠再吃一口我的苹果馅饼战士们就笑。他们说这样的早餐最适合为战友送行。送到哪里?将灵魂送回森林将心灵还给森林。就在铁锅里地红菜浓汤已经开始散诱人的甜香时要塞哨塔突然响起急促的笛声!紧接着敌楼敲响警钟、炮台敲响传送炮弹的鸣板。

    黑森林要塞激烈地动了起来。军长找到师长、师长找到团长、团长找到队长、队长找到他的士兵。当命令一级一级传达到最基层战斗单位时雨水恰倒好处地弱了下来阳光无法穿透浓密的云层只是给云层内外添抹上惨淡的灰白色。冷雾缓缓由森林中钻了出来被古战场上的硕风一吹便散入阴沉的天宇。要塞前的景致渐渐清晰。

    “正面锋线……距离3公里……德意斯王**……23座千人阵……第11步兵军、第9步兵军、第16重装甲步兵军……”哨兵一边观察单孔望远镜里的呈像一边向身边的通讯员大声报告敌情。

    斯坦贝维尔家族的子弟兵站满整座北线城墙他们的长官就聚在敌楼里面。卢旺斯方面军司令是本地人他有一双被所有的丛林战士所羡慕的蓝色大眼睛。司令眨着美丽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飞座千人阵能把咱们的要塞怎么样?”

    要塞指挥官冲方面军司令耸了耸肩“他们也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进来。““不管他们有什么本事!咱们都往死里打!”

    命令很快就传到战场第一线斯坦贝维尔战士在风雨中撤出长弓在脚边的箭囊里摆好各式弓箭。雕翎箭、穿刺箭、豁槽箭、带倒刺的放血箭……足够6o个师的德意斯人享用半个多月的箭矢都从地库里面摆上走廊任由森林子弟兵取用。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扎上刀片的滚木、在半夜就已煮沸的滚油、在几个月前就已埋设妥当的陷阱。

    如果刚刚提及的那些还不够——士兵们就将双刀背在身后两边肩膀只露出刀柄只要有一座扶梯搭上城墙、只要有一个德意斯鬼子敢于登顶……话不能说得没有余地德意斯人一定会登顶!雅利安野蛮人在历史上就有四次占领黑森林要塞可历史只是历史不管它会不会重新上演那样的悲剧两百年来斯坦贝维尔战士始终站在这里!这里的勇士不会在乎一座要塞的得失哪里有敌人就在哪里战斗这是森林给予战士们的智慧。

    卢旺斯方面军第一独立步兵旅整装待他们聚在要塞的南墙底下。利用最后一点时间战士们就与驻守此地的战友热情地道别。父亲拥抱儿子、兄长挥别兄弟没有在接敌锋线上的战士都来为第一独立旅送行。

    惠灵顿直到这时才知道他的父亲斯坦贝维尔公爵地安排是多么耐人寻味!若是陷入一座孤守待援的要塞还不如在森林里打游击的存活率大一些。他在放置苏利地神堂大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最后他还是没有勇气独自走进去。

    “照顾好他!”年轻的步兵旅长向方面军地军官们致以军礼。“神明在上!大精灵和黑森林保佑你们!”

    “神明在上!你在大精灵和黑森林的怀抱里!”军官集体向出征的勇士回致敬意。

    要塞南门缓缓升起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涌了进来士兵们的面孔没有多少离愁别绪。不管是要塞还是不知命运如何地父兄子弟这些都是黑森林的一部分。黑森林始终屹立于此。烧不尽、拿不走、带不去!

    “走!快!”惠灵顿上校叫喊着第一个冲出要塞在他身后是五千余名只带了半个月补给的丛林勇士。勇士们顺着山坡冲进林地要塞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城墙上的士兵似乎对逐渐接近的敌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迎着雨水。冲远去的兄弟行注目礼。

    “注意!北部锋线……12座千人阵……5座铁皮塔楼……进入火力极限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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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哨塔里的呼声吸引了战士们的注意力在雨幕尽头飘渺的冷雾里面德意斯王国的军人踩着烂泥、“哼着军歌走了过来。皮靴和马刺蹂躏着泰坦帝国地土地攻城塔楼出金属碰撞的噪音黑色的铠甲像一股缓慢地寒冷的潮头这股洋流在起伏中波动在波动中推进。一名骑士突然奔出侵略者的阵营卢旺斯方面军的总司令在吊门上地城墙垛口搭弓上箭他凝视着战马的步履、计算着敌人的身体在马背上不断颠动的频率。在这名通讯官距离吊门三百步的时候。斯坦贝维尔家的军人弓微抬。手指一松!

    箭矢离弦而去冰冷的箭头在雨水中带出一条明亮的水线然后那名骑士便“呀啊”的一声栽进烂泥里。要塞城头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

    丛林战士都看到了。是三百步!他们的统帅在三百步外一箭命中敌人的胸膛若在考虑雨天的不定风、雨水的重力、骑士的度这得是怎样的神技!

    “总得听听鬼子们会说什么……”要塞指挥官颇为难过地打量着方面军司令。

    好看的蓝眼睛眨了眨“咱们这儿又没人听得懂德意斯语……”

    这一次。一个懂泰坦语的德意斯骑士冲了过来他在距离城墙四百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斯坦贝维尔战士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骂他“胆小鬼”风中传来德意斯人的呼喊:

    “放下武器……升起吊门……否则……”

    黑森林要塞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爆鸣北墙上的一座炮台凶猛地晃了晃冷雨中立刻窜出一道亮白色的烟雾炮弹带着尖啸狂猛地飞扑而出。下一刻德意斯骑士立身的大地突然四分五裂泥块儿飞溅、弹片四散!熟透的人体和大块的马肉在空中飞舞炙热的弹片落入泥水时出爆燃的滋滋声。

    “那家伙说什么呢?”司令问要塞指挥官。

    后者迷茫地摇了摇头他准是没听清。

    方面军军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透过略见稀疏的雨幕他已看到传令官和旗手在德意斯人的阵营间飞奔这是进攻的前兆。

    军长拔出战刀“该论到咱们了!”

    要塞指挥官点了点头他在拔刀的同时面向城墙上的勇士“祖国万岁……”

    几乎同时!黑森林要塞爆出一阵铺天盖地的呐喊斯坦贝维尔家族的勇士们用声嘶力竭的欢呼迎接数倍于己的敌人!

    攻防战开始了德意斯王**还是那样强悍斯坦贝维尔还是那样坚定!德意斯人送来箭雨、泰坦战士就还以标枪;要塞被德意斯人的投石机砸出一条凹槽炮兵兄弟就用霰弹埋葬对方的一支步兵小队。很明显德意斯人选在雨季动进攻根本就没有道理。斯坦贝维尔给要塞上的炮台搭建了遮掩工事暴雨并不会像从前那样侵蚀火炮而德意斯人不但要冒雨动冲锋还要在箭幕、投枪、炮火的威胁下攻顶。

    “这不合理!”卢旺斯方面军司令大惑不解。战斗已经持续一个多小时投入第一波冲击的德意斯王**没有一座千人阵能够保持完整地建制对方在一个小时的战斗中损失了三成有生战斗力。而这还只是第一天的第一次进攻而已。

    “有人能够确定对面地德意斯人有的个师吗?”方面军司令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只是听取了斥候和军情密探的汇报。他并没有真正看到旧万人组成地进攻集群。如果……只是如果斥候和军情密探会不会在某个地方搞错了?

    卢旺斯方面军司令被自己的怀疑吓了一跳他与德意斯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攻势。德意斯王**若还是从前那支霸道的劲旅他们就该包围黑森林要塞、就该切断要塞水源、就该断绝要塞地补给路线、打击可能北线赶来的援军。可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动了一场没头没脑的进攻这绝对说不过去。

    战斗还在继续五座攻城楼车悉数被炮火摧毁湿漉漉的泥地上倒卧着无数德意斯军人的尸体。历经千辛万苦步兵队伍终于将扶梯搭上要塞垛口当第一个成功攻顶的德意斯人被无数把战刀砍成碎块儿的时候攻击一方的本阵竟然换上撤退的避战旗。

    斯坦贝维尔战士冲着潮水一般退出国境的敌人大声欢呼只有方面军司令万分气恼地四处搜寻。终于他找到了那个冲上城头地德意斯武士对方的尸面目全非。缺胳膊少腿在这名德意斯人仅存的一支手臂上老道地方面军司令终于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个纹身图案。

    德意斯贵族通常会给农奴烙上这种令人永远也无法离开土地的印记。

    “他们不是德意斯正规军只是奴兵!是炮灰!”

    要塞总指挥觉得方面军司令有些小题大做德意斯人用奴兵动一场试探性进攻这绝对说得过去。

    “没什么好担心的!正规军迟早都会进入战斗序列。”

    方面军司令只得这样想。但他还是告诉要塞指挥官:

    “怕就怕他们不在这里……”

    “黑森林要塞攻防战第一天……投入进攻地德意斯人损失过半在开战不到四个小时的时候就匆促撤出战场……”

    “第二天……鬼子们的攻势终于像模像样了!他们调集了大量的投石机并在头天夜里修筑了躲避炮火的藏兵坑。同时……攻城锋线上加入了重甲部队远程箭士队伍换装了射程较远的努机……”

    惠灵顿斯坦贝维尔缩在他的行军帐篷里不断翻看他的日记。战役打响了不知不觉就已进入第二个星期。

    “第三天德意斯人开始尝试包围黑森林要塞我部即方面军属第一独立步兵旅在丛林中与敌交锋。双方互有伤亡但最终逼使敌人放弃了进一步渗透黑森林的打算……”

    “第四天!”惠灵顿挠了挠了头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德意斯人在战役第四天调派了一个整编步兵军清剿要塞背后的林地第一旅有三支中队被敌人钎住尾巴追杀殆尽。我部不得不避入林区纵深至此与要塞守军断绝联系。”

    “第五天……”令年轻的丛林战士大惑不解的事情出现了。“德意斯人到底想干什么?若想攻克黑森林要塞必须南北两面同时动攻势可鬼子们竟然在森林里转了一天之后就退了出去!旅团派出的侦察兵再次联系到要塞守军方面军司令嘱咐第一旅务必保存实力防备真正的突袭!”

    “真正的突袭?”惠灵顿反复咀嚼这个词汇当前的攻势只能说明德意斯人没有投入全力进攻时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到大前天那次慌不择路的夜袭……年轻的丛林战士低声诅咒了一下哪有人把一座用于动进攻的前进营地建成要塞的样子?投入夜袭的那支团队还没接近敌人的营盘就被一个暗哨现了接着就是惨烈的暗夜搏杀再接着就是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敌人紧跟着就是分批突围最后大家自然走散了能够回到这处临时落脚点的战士还不够一个大队的建制。

    “战役第六天凌晨的夜袭彻底失败独立一旅损失了五百余名作战兵员。“年轻的旅长难堪地合上日记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德意斯人大举来攻却对早日攻陷要塞不甚在乎反而把出击阵地经营得像铁桶一样摆出一副就地防御的架势。“这不是德意斯人的作风!更不是德意斯王**惯常使用的战术!”惠灵顿打算从战术角度分析这个问题可左思右想也得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结论。德意斯人是想赖在这儿磨蹭下去?还是想彻底孤立斯坦贝维尔的西北防线在北方或是西方策应反坦联盟的进击?

    “旅长!旅长!”一名通讯官兴高采烈地闯进惠灵顿的小帐篷。

    “敌人的一支巡逻队在西边缀上了咱们的兔子!”

    惠灵顿点了点头放兔子引狼这都是森林教晓斯坦贝维尔战士的智慧。

    年轻的步兵旅长收好日记穿好铠甲配好战具当他从帐篷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林地中的勇士立刻停止喧哗他们没有排队也没有威武的军姿、更没有令人一见胆寒的阵势士兵们只是零零散散地站在一起。

    惠灵顿的视线扫过林地扫过每名士兵的面孔他与这群可爱的小兔崽子们相处了三年长一些的有五年他了解每一个人的心灵。

    “伙计们!打狼去!”

    旅长的命令引来一片附和丛林战士很快便离开林地他们像矫健的花豹一样在浓密的森林中飞奔、像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进入早就为狼群准备好的伏击阵地。

    淡弱的阳光逐渐消失稀薄的乌云更加暗淡黑森林又开始下雨雨量不大最开始是三滴两点然后便哗哗啦啦地从天穹之顶直落下来。雨中的森林只闻雨声、只见雨幕雨幕砸穿了树叶、稀释了泥土给战场送去一层飘忽不定的雨的光芒这层虚弱的光随着雨势不停转移一会儿在东边的灌木丛一会儿又在西边的林地。

    西边的林地传来一阵喧嚣丛林战士放出的兔子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其实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斥候小队十名队员只剩下四个有一名健壮的士兵还背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伤员。

    惠灵顿从藏身处稍稍露出一边身体他的铁制重箭就搁在弓槽上槽口已经圈住战友的身体。

    仓皇奔逃的斥候队员距离他们的旅长越来越近了惠灵顿的劲弓也是越撑越紧。

    当四名战士进入突击圈之后他们那疲倦至极的面孔终于现出笑容旅团战友抢过伤员伤员却不急着接受救治他对每一个经过身边的战友说“对方有一个大队、有努机、穿铁甲、反应不错、是正规军!”

    惠灵顿已经听到斥候队长的报告但他的视线却没有离开箭羽他知道这是一名合格的丛林战士即便就要流光鲜血他也要战友们准确掌握敌人的讯息。果然……森林在不久之后再一次陷入单调的雨鸣那名斥候队长躺倒在战友们的怀里他大瞪着眼即使被粗鲁的军医摆弄伤口也不哼不叫。最后他被放靠在一株湿漉漉的云杉下面聚在他身边的士兵们也逐渐散去。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想要让他看到伏击的战绩没有人给他阖上眼睛。

    弓箭搭槽中出现一名德意斯武士的身影度很快转眼之间就越过好几棵高大的橡树。像做过无数次那样丛林战士的领轻松地放开弓弦箭羽嗖的一声便没入丛林。

    大精灵由沉睡中苏醒黑森林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眼睛他看到耀眼的鲜血顺着草叶滴淌在地看到人体和树干由箭矢紧密连接。最后大精灵惊喜地现战士们的胸膛里都跃动着一颗宝贵的森林之

第二章

    如果你想了解音乐的心灵那你就去维耶罗那找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排练室通常有一些嗜好此道的大贵族鼎立支持乐手们就在雅致的庭院和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排演乐曲。

    在维耶罗那说到历史最悠久技艺最高的演奏团体相信所有人都会向你推荐“维耶罗那爱乐乐团”——即使放在世界上也是最顶尖的交响乐团。维耶罗那爱乐乐团的排练室就在河道边的皇家歌剧院剧院是乐团的根据地他的每一场演出都在这里进行。

    8月23号星期一是爱乐乐团的工作日。一大早负责打扫排练室的仆妇惊奇地现室内空荡荡的再也没有赶个大早就来练习的艺术家们。

    这名仆妇一边嘀咕一边收拾屋子她扫静了地上的烟蒂、整理了散乱的高背座椅和乐谱架子……特别是指挥台仆妇换了一桶净水用一条新毛巾把乐团团长也就是乐团指挥的工作台擦拭得冉冉生辉在光面还能看到花梨木漂亮的木头纹理、透出恬淡的木香气。

    “这可真是少见!”仆妇在擦抹座钟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太阳老高可排练室还是没有人。

    宁静的排练室令人感到异常沮丧倒是守在多瑙河畔的粗鲁的近卫军士兵不断吆喝、叫人心烦意乱。仆妇想起家里的男人——就跟天底下的男人一样不是东西!在关键时刻一点都指望不上!这是什么年月?

    是法兰鬼子闯进家门的时候家里地男人应该收拾些值钱的东西带上妇人和一双儿女避居内地。可他倒好!似乎是加入了某位伯爵大人组建的独立师。在月中地开拔出城至今都没有消息。

    法兰鬼子就在维耶罗那近郊仆妇听那些有脸面、有地位的妇人说。侵略者地旗帜能够遮挡正午的太阳。这是什么意思?妇人不懂她只知道艺术家们要是不来排练了。排练室就会永远都是这副干干净净的样子这表明她要失业失业之后……她的大儿子和小女儿可怎么办?虽说学校停课、大儿子做学徒的商铺也已关门可她毕竟是孩子们地母亲她得为两张嗷嗷待哺的小嘴觅食。

    “再等等!”妇人这样宽慰自己。她在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艺术家们都是高度责任心的人即使天塌下来也不会放下他们手里的乐器若想在维耶罗那爱乐乐团找份差使“爱乐”高于生命就是对他们的唯一要求值得庆幸的是乐团里的艺术家确实拥有这种品质。

    九点刚过四名鼓手行色匆匆地赶来了他们没有穿戴燕尾服而是一身便装上面落满灰土。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妇人高兴得拍起手。

    “西戈大嫂。你还在啊!”

    “我为什么不在?”名字叫西戈的上了一些年纪的仆妇有些诧异难道她被辞退了?

    一名鼓手重重地擂了一下定音鼓:“您还不知道吗?城里全乱套了第五军区司令部宣布今天将是最后一次开放城门和出城地大道。街上到处都是逃难的市民要不是被人流阻在路上我们也不会迟到。”

    “看来大家都迟到了!”另一位鼓手颇为开心地说。

    “最后一次开放城门和大道?这是什么意思?”妇人的脑子有些不好使她不识字不懂算术。对一些常识地概念也是莫能两可。

    “是这样……”鼓手给她解释:“估计城南的法兰鬼子明天一早就会动进攻那些弓箭和透石机可不长眼睛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告诫市民尽快撤离……”

    “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西戈大嫂受到惊吓似的捧住心口“我知道他!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是个大英雄!”

    “那是当然!”又一名鼓手随声附和原本他们还想再讨论一番现下的时局可大门口已经6续走进共事多时地同僚们。

    小提琴手、大提琴手、竖琴手、钢琴手、号手、打击乐手、长笛手、短笛手……到了十点多维耶罗那爱乐乐团再次恢复建制不过总会有些人混在逃难的人群里边撤到城外去了但从乐队的角度来讲少了他们根本无足轻重他们爱着生命更甚爱乐那就不值一提。

    城市的混乱令艺术家们的相见显得分外难得大家没有急着打开乐谱和乐器而是互相慰问、互相寒暄、互相拥抱点起烟、拿出私藏的酒瓶三堆两撮地聚在一起讨论城防、挖空心思寻找不带脏字的词句诅咒给维耶罗那惹了无数麻烦的法兰人。

    “团长呢?有人看到团长吗?”一个冒冒失失的乐手大声疾呼他以为自己现了新大6其实乐团的同事们早就注意到这一点。团长的家就在与歌剧院隔着一条街的公寓楼每次都是这位着名的指挥家第一个到达排练事他会分乐谱布置排练事宜可是今天……说不好团长不是那种缺心眼的家伙。在以往他对乐团、对音乐、对这座城市有着无比的责任心。

    看到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响应室内的场景反倒冷落下来这个冒失鬼立刻想通了他的确挑起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一个乐队若是没有指挥的话还是乐队吗?特别是维耶罗那爱乐乐团指挥和他手里那根细细的金属棒是所有艺术家的灵魂艺术家的星球要跟随这根短棒才能运转。

    不过……还是有办法!

    四名百无聊赖的小提琴手打破了排练室内的平寂他们做出漂亮的起手势紧接着便奏响了《门德列g小调四重奏》欢快的乐声再次让笑脸重回艺术家们的面孔他们倾耳聆听。跟随节拍轻轻颔。不一会儿定音鼓和三角铁突然响了一声然后便是所有地提琴一块儿加入进来。第一声部在乐章的第三个切分音处多留了一个尾巴号手和大提琴手立即响应……乐章继续行进。欢乐的气氛感染了在场地每一个人。

    乐声传出老远吸引了滞留在歌剧院附近的人群:小孩子踮着脚在窗台上露出小脑袋大人们在门口挤成一群高大地军人占据门廊或坐或靠专注地聆听美妙的乐音。尽管观摩排练的听众还是照往常少了不少。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缺了指挥。

    合奏乐章突然在第四声部的转接口

    嘎然而止艺术家们都望向那个杀风景的“笛子”“笛子”惊慌失措地大瞪着门口门口走出来一名身材与铠甲完全不符地骑士:“我的团长!您这是演的哪一出?”

    排练室内响起惊慌的叫声艺术家们拿着各自的乐器涌了上来他们把花白胡子的指挥家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着是非。

    ——————————————————————————————

    “静一静!静一静!你们不是学舌的鹦鹉你们是维耶罗那爱乐乐团的队员!”指挥家兼乐团团长高声大喊他的咆哮其实很轻。可艺术家们已经习惯似的闭紧嘴巴。他们好奇地、忧郁地上下打量团长团长穿着铠甲而不是做工考究地燕尾服这太新鲜了!也是艺术家们无法接受的!

    “问一个问题!”穿着铠甲的指挥家朝着天花板竖起永不离身地指挥棒。“维耶罗那爱乐乐团的宗旨是什么?或者说……音乐的宗旨是什么?”

    “陶冶人的情操……”“渲染世间万物地美好……”“脱净灵魂……”“褪尽铅华……”“回归自然……”“给人以审美的享受、思考和欢乐的情怀……”——看来每名艺术家对音乐宗旨的理解都不太一样。

    “我来说说我的!”乐团指挥放低那根细细的金属棒。他的铠甲在厅堂内的阳光下焕着灿烂的光辉。“音乐——不管它给人类和人类社会带来什么作为音乐本身它有灵魂!它所能做到的最伟大的一件事就是给热爱音乐、能够读懂音乐灵魂的人送去一颗乐观向上、不畏艰难险阻、不惧强暴压迫、向往自由、热爱和平的心灵!”

    “是心我的同事们!”指挥家高声呐喊“祖国受到侵略。音乐之城受到野蛮的进犯!作为一个热爱音乐、以聆听音乐灵魂为美的人我不能坐视不管我不能缩进避难所。法兰人的骨头有没有我的指挥棒这么硬?敌人的数量有没有《拉德斯基进行曲》的音符那么多?我总得亲眼看看!”

    艺术家们的阵营寂静无声他们同是热爱音乐的一群人他们能够体悟音乐的灵魂这么说……他们都拥有音乐赋予的心灵。

    23号下午喧哗了一整天的维耶罗那终于静了下来没有了收拾城市垃圾的工人没有了往来穿梭的商旅和游人这座恢弘的城市多少都显得有些破落。近卫军士兵把守着西、南两侧城墙在多瑙河沿岸筑起高大的街垒、箭堡和各种各样的防御工事。曾经的音乐之城在日头西斜的时候露出无数尖利的矛刺就像一只蜷缩一团的刺猬。

    泰坦帝国第五军区司令部空荡荡的样子就像一座鬼屋这里没有战前的忙碌景象、也没有噪声喧哗的指挥机关。

    “人都到去哪了?”西戈大嫂心惊胆颤地跟在乐团团长后边她怀里揣着一个棉布包脸上难得地铺了一些粉。

    “谁知道!”指挥家径自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他在一间敞开门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

    屋里总算有一个活生生的军人在桌案上忙着什么指挥家轻轻敲门对方诧异地由手上的活计里抬起头。

    “您有什么事情吗?战地司令部转移到南城了就是河堤附近的战争历史博物馆您要是找长官们就得去哪。”

    指挥家看了看办公室的门牌又看了看屋里的上尉军官。

    “您好!我不找长官就找您!”

    “找我?”年纪轻轻的近卫军上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已经清闲了半个月。

    “是的!所有地贵族独立武装都得上您这儿来登记备案由您审核之后才能上交军区司令进行核准裁决……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没错!您是?”

    指挥家向对方伸出手。但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猛地抽回手。

    “向您致军礼在下是霍尔姆辛基伯爵祖上是霍克纽地区的领主。我带来了家族的印信、纹章。还有六代以前地莫瑞塞特八世陛下签署的军勋证明。“近卫军上尉接过指挥家手上地东西头斑白的乐团团长就接着说:“按照泰坦法典上的规定。世袭军勋伯爵可以在战争期间组建师级独立武装但我现在只有一个团。”

    “好吧好吧!”近卫军上尉并不介意保卫祖国的战争中多一位勇敢的斗士“今天晚上我就要到战斗岗位去报道在这之前正好为您把手续办好……您地团队应该是南方五省境内最后成立的独立武装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

    “谁说是最后一支?”一直默不作声的西戈大嫂有些不乐意。“建团已经1oo余年了!”

    近卫军上尉似乎没听到不起眼的仆妇在嘀咕什么他按照章程填写了申请成立独立武装的贵族爵衔和姓名并在文件底页附上一位帝国皇帝签署的军勋证明——这东西最能说明问题。

    “好了!就剩下名字……您得为您的团队登记一个名字!不如就叫霍尔姆辛基独立团那不是您的本家吗?”

    “绝不!”上了年纪的指挥家猛地挺起胸膛他朝身边的西戈大嫂示意了一下仆妇就展开了自己花费一个下午才完成地活计那是一面色彩明亮的军旗。

    “我们是维耶罗那爱乐乐团!”

    负责登记的上尉军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叫什么名字?”

    “近卫军第五军区第二军城防第三师!”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高声念出一支部队地番号堂下的军人群体中立刻有一名高壮的本地汉子用沙哑的方言大喊了一声“到”

    近卫军第五军区司令从身后地旗手队伍里取来一面军旗他那种张刀疤脸闪着兴奋的油光。断去臂膀的左袖空荡荡的转身之间就把袖子甩得呼呼作响。

    “授予你部在甥年维耶罗那保卫战中建立伟大功勋的兰尔斯独立师军旗希望你部在英雄的旗帜下克服万难。抗战到底!”

    “是将军!”新的兰尔斯独立师师长干净利落地接旗、敬军礼。

    “下一个……”记得那位负责审核地方独立武装的上尉军官好像说过军区司令将指挥部转移到更加靠近南城防区的近卫军维耶罗那战争历史博物馆。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只来这里参观过一次给他印象最深的不是那些冗长的战史资料而是

    摆满一座大厅、曾在历次城市战争中建立了丰功伟绩的英雄部队的军旗。

    军人的魂魄勾起尘封的记忆。无数面历史悠久、破烂不堪、布满战火遗痕的军旗在偌大的陈列室中静悄悄地矗立。阿贝西亚将军就跟大个子明塔斯布郎特一块儿商量怎么利用这些军旗召唤勇士们的魂灵。

    “把它们赠给锋线部队不就得了!难道要它们做法兰人的战利品吗?咱们会为这件事下地狱。”明塔斯只是有些不耐烦地解决问题他并不知道这是一个美妙至极的好主意。

    阿贝西亚将军当机立断他召集了全部的卫戍部队指挥官军赠军旗、师赠师旗、团赠团旗面对英雄的的魂灵没有什么能比残破的军旗更能说明问题。南方子弟兵曾经无数次在家园遭遇侵犯的时候挺身而出他们用染满鲜血的遗迹为一代又一代的后来人进行了最直观的爱国主义教育。

    “这比什么战前动员都管用!”阿贝西亚笑呵呵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那些获赠军旗的带兵长官都跑去查阅战史资料不一会儿他们就会知道手里的军旗和无数先烈的事迹。独臂将军惬意地合上眼睛他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一副画面:军人们围坐在一起他们的长官捧着军旗为这些可爱的子弟兵讲述旗帜的故事和本身地象征意义。士兵们红着眼睛他们听到**处会血脉沸腾、听到哀伤处会凄然落泪。最后他们的长官振臂一挥先烈的军旗就呼啦啦地抖了起来。吓得城下地法兰人屁滚尿流、溃不成军……

    “这可真荒唐!”明塔斯布郎特在端详一份文件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阿贝西亚将军猛然醒转他收起笑容仔细打量文件。不过笑意立即再次浮上面孔:

    “不愧是音乐之城地艺术家!”第五军区的最高长抢过桌案上的羽毛笔大力在文件末页写上:“准予成立!”

    教历8o1年8月24日清晨法兰王**即反坦联盟南路军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战争考验之后兵临维耶罗那城下计有14个军42个师。十五万人。

    是役南方集团军群第五战区所部第一军、第二军奉命驻守维耶罗那;第八战区第二军在战前于维耶罗那等待整编战后作为总预备队加入城防序列。同一时间由布拉利格赶来助阵的集团军群所属骑兵军在维耶罗那城东和城北建立了两座出击营地由勃特恩省地方贵族组织地独立武装接管了多瑙河沿岸的城堡要塞更多的则在山区里针对敌人的补给线路开始动反复冲击。

    不管怎么说战局对敌我双方都不是十分有利。泰坦方面锋线太长、太广尽管敌军主力集中在勃特恩省府维耶罗那极其附近地区可广阔的南方五省有很多重要的战略地点又不能置之不理。到会战爆前的最后一天集团军群司令部也没能制订出分兵增援维耶罗那的有效方案。

    反观进攻一方。法兰王**在由边境突入泰坦国土之后几乎没有遭遇大的兵团级会战。他们走走停停在进军途中还要不断巩固补给线路清剿沿路数之不尽的独立武装力量。

    之前法兰人对泰坦贵族彬彬有礼、逆来顺受地印象终于彻底改观。

    即使是一个小小的男爵也有勇气带上家里的仆从烧他几座粮仓更别提那些口碑好、历史悠久地世家门阀。这些大家族多是一方领主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手下的队伍和泰坦正规军的区别仅仅表现在番号上。

    进攻维斯里维亚省即泰坦第八军区的法兰王**在霍亨渥伦城堡以及施卢尔山地区差点全军覆没他们先是被一座还在翻修地古堡挡住去路接着就被一位平民出身的近卫军少将牵着鼻子引进山里的埋伏圈泰坦山地战士利用地理优势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结果就让法兰人彻底打消分兵突袭维斯里维亚的主意。

    也就是说法兰人面临的问题比泰坦人还要致命。他的兵力虽然在一条战线上保持绝对的优势可法兰王国若是将全部的进攻部队都摆到维耶罗那城下泰坦南方集团军群就会奋起五省战力群而攻之。

    不过……即使一线上的兵力优势也无法维持多久布拉利格方面正在讨论分批分期增援维耶罗那的战事部署而法兰主力大半投入荷茵兰人主持的西线战场在南线对维耶罗那方面的进攻只能说是战略上的牵制。

    维耶罗那是南方五省的政治经济中心只要法兰人始终保持对这座城市的威胁泰坦南方集群就不会轻易投入西线战场这样一来反坦联盟在西线的攻势自然能够得到一定的保障。

    到了8月24号“不想打、不敢打、打也是白打、怎么打也没有多大胜算”——这种情绪笼罩着整个法兰阵营。

    泰坦近卫军南方集团军群的实力在那明摆着法兰人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攻克有城墙、火炮、河道、和将近五万名近卫军官兵据守的维耶罗那。一旦进攻受挫、或是维耶罗那表现出一点疲惫的神情相信遍布五省的南方子弟兵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把法兰人全都送进地狱。

    不去管这些战略战术上的预想和假设既然十五万人的进攻部队已经摆在人家的应敌锋线上再有一千一万个借口也没有不去攻城只是傻站着的道理。

    于是教历8o1年8月24日上午法兰人硬着头皮、迫不得已、慌慌张张、状似有心无力地投入了泰坦卫国战争史上的第一次维耶罗那会战。

    此时距离第一次维耶罗那会战的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地时间教堂上的钟楼每隔几分钟就会敲一遍早祷的钟声。钟声惊起落满屋檐早已无人喂养地白鸽白鸽在市集和各处广场上撒欢一样往返飞行它们只看到忙碌的军人。不见维耶罗那地四十万市民。

    少了以往攒动的人流维耶罗那这座市容鼎盛的大都市自然冷冷清清。可这也不是绝对的事情。地方教区有好几名爱国心重的教士和牧师都留了下来他们自地组织教民成立了各种各样地民间组织有救护队、救火队、伙食队总之应有尽有。

    在城区北部。一些不愿离开家园偏又身无长物的贫苦市民被以往那些高

    大可攀的贵族老爷和腰缠万贯的大商人收留下来他们住在宽敞明亮的官邸不过还要做工比如……给近卫军打磨兵器、给近卫军缝补军衣、给近卫军跑腿、给近卫军逗乐子他们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泰坦民族中的单一个体就这样团结在一起他们若是军人就按照编制履行各自的职责;他们若是平民就按照教区主教和各级官吏的安排勉强度日:他们是贵族和商人……似乎没人要求贵族和商人要在战争期间做些什么可看看维耶罗那的贵族家庭年纪大些地绅士在家里维持家务。年纪轻些的小伙子早就已经加入五花八门的独立抵抗组织。

    战争中地女人一向是弱者可维耶罗那女子并不这样认为她们是花、是水、是喷涌快乐的井泉。是纯洁高贵的天使。那位给军人缝补衣物的女士没准就是哪家地侯爵小姐那位自愿披上红十字披风出入锋线战场的女士也不见学过医护知识……女人们从早到晚唱个不停她们歌颂神明、歌颂爱情、歌颂伟大的魂灵从来不知疲倦。像近卫军战士的一样说脏话、耻笑谩骂那些法兰来的鬼子兵。

    24号清晨白鸽在声声钟鸣间漫天飞舞阳光透过它们的身影洒在多瑙河上。河滩上的码头和漂亮的沿河大街再也不是从前那副熙熙攘攘的样子。

    近卫军沿着河道筑起炮台、拦上街垒、给建筑物镶上铁窗、挖好箭垛连蔚蓝的河面都以铁索和粗大的橡木区隔开来。河面上还有两座临时搭建的浮桥船民和码头上的工人用铁链把小舷板连在一起上面再搭上平常睡觉的床板近卫军士兵在浮桥上跑来跑去、四平八稳这令无处安身的工人们看着也放心。

    城市南部的老城墙上旌旗招展负责驻守此地的战士们就在城墙上享用热腾腾的早餐。他们将武器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一边喝汤一边看上几眼垛口外的法兰阵营。

    敌人的阵营没什么看头无非是投石机、楼车、攻门撞车这样的大家伙那十几座千人方阵已经排好队形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近卫军战士们吹牛说:“老城里的婊子们撒泡尿就能冲倒一片……”

    维耶罗那南城就像都林的巢穴是下层居民的聚居区这里民风彪悍讲究小市民最为计较的蝇头小利。大战将至老城区的市民撤走了一大半只有那些“民风彪悍”的路段还很热闹比如说……红灯区里的窑姐儿和赌馆酒廊里的帮会份子。

    这些天可把窑姐儿们给忙坏了即将上阵杀敌的近卫军士兵哪经过这种风流阵仗若是老兵痞还好说若是没经历过女人的初哥儿窑姐们还得倒贴钱。

    士兵们对这些风尘女子倒是十分友善完全不似往常。若在平时他们会把上前拉扯的妓女踢到一边再骂上一句“什嘛东西!”可是现在妓女的**就像母亲的胸膛窑姐儿的怀抱就像多瑙河的波浪!

    不是说过了吗?大战将至品行好的女人就在城北忙着她们的活计品行不端的女人就在城南的床板上用自己的方式为战争出力。

    一个小战士曾问过与自己缠绵一宿的故女:“法兰人来了你该怎么办?你会不会……”

    “会!干嘛不会?”女人声音大得出奇:“咱是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奥斯涅亲王殿下的水仙花冠!不过你放心在鬼子敲门之前。老娘准会惹上一身性病!到时你再回来收拾那些腿脚不利索地小猪崽子们!”

    这就是维耶罗那的窑姐儿这就是维耶罗那的婊子们!

    散落在街上地闲汉可不像从前那样清闲了他们诡计多端。又没有什么道德约束但最起码的民族情节还是有地。当侵略者的大军就要闯进家门。这些帮会份子立即意识到法兰大兵会夺走他们为数不多的财富、会淫掠他们家的女人。

    “这他妈能成吗?”男人们愤怒地叫骂他们对近卫军的城防措施嗤之以鼻他们按照帮会械斗地模式铸造街垒把老城深处通往北岸的几个街区经营得像铁桶一样。也不知男人中间有哪个神通广大的家伙搞来了近卫军淘汰不用的战具。立誓与地盘共存亡的闲汉们就兴高采烈地穿上皮甲拿起刀弓在防御阵地的时候连过往的军人也要逮住盘问一通一副老子今年也出息了的样子。

    清晨阳光从老城的街垒和破落的棚户房檐下洒在紧窄地街道上尽管炊火稀疏可盛夏的炎热还是令人心烦意乱。

    守卫街道路口的男人们突然大呼小叫地喧哗起来这片地盘地所有者就爬起床连鞋也不穿就跑出去看个究竟。

    北岸来了一队奇怪至极的士兵他们穿着样式不一的铠甲。却没有一人持有武器反而拎着各种各样的器乐盒子。

    男人们跟随着这支队伍穿越半个城区到了城墙敌楼底下地小广场才停了下来。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军官和前来迎接的近卫军将军互致问候。好事的人听不到双方在说什么只能认为这是军乐队之类的家伙。

    “哪是军乐队!”负责打扫这处场地的西戈大嫂又不乐意了她是皇家歌剧院排练房的管事仆妇她不认字、不懂算术。可天底下有哪个仆妇看得懂五线谱?有哪个仆妇知道音律定理和交响乐队的座位排布方式?不过也难保有哪个仆妇真的懂得这些西戈大嫂就在最后说“有哪个娘们给维耶罗那爱乐乐团缝制过军旗?”

    场面立时安静下来过往的军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伙上了年纪的乐手就是大名鼎鼎的维耶罗那爱乐乐团?那位和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亲切交谈的老头儿就是享誉世界的指挥大师霍尔姆辛基?

    也许是维耶罗那爱乐乐团的声名过于响亮还没听到乐曲军人的心就被一种激荡、热烈、欢乐的情怀所感染敌楼附近的城墙上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大家都伸着脖子往小广场上看。

    一位大嫂忙里忙外地排好椅子穿着铠甲的顶级乐手就分作声部坐了下来然后像每次演出一样指挥调整着声场和各个器乐部之间的明细位置乐手们就若无其事地拿起乐器。

    “报告……”敌楼观察哨突然传来呼声“法兰王**!正南方……25oo米……三十座千人阵……投石机二十台……”

    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微笑着走上城墙他打量了一下敌人的阵营“咱们还有一点时间。”

    大块头明塔斯布郎特也笑了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啊兄弟们!听听近卫军元帅、总领南方战事事务大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写给你们的信。”

    士兵们缓缓聚拢敌人就在他们眼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在信中一点也没有提及奋勇抗战、抵抗侵略那样的场面话他告诉驻守维耶罗那的士兵们他在意利亚迎娶了一位美貌端庄、品行良好的公主殿下他和她十分恩爱就像士兵们的普通家庭;亲王殿下还说安鲁的水仙花冠怀孕了估计是男孩儿若是男孩儿名字就叫辛利亚;等到孩子长大父亲就把法兰王国送给他做封地……

    这是家信却是写给所有士兵的公开信法兰人的阵营在移动时出巨大的噪音维耶罗那面前的土地被侵略者的军靴踩没了绿色的草皮。士兵们没有理会这些但他们都能理解奥斯涅亲王寄来的家信。

    信中没有任何鼓舞士气的言辞但令战士们想到了家园里地妻子儿女姐妹兄弟:信中没有一个军事名词但所有的战士都对未来充满希冀——占领法兰。给孩子做封地!这是一位泰坦亲王近卫军元帅的希冀又何尝不是所有士兵地希望!谁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光宗耀祖、出人头地!

    “时候差不多了!”第五军区司令轻声念叨着。

    敌楼上挂起战旗挂起黄金狮子旗。挂起象征南方五省联合政府地四色区旗。

    敌人的阵营中冲出一名通讯官这家伙惹得城墙上的南方战士一阵笑骂。因为他们的统帅早就为傻呼呼的战场使者准备了礼品。

    还没等法兰通讯官开口礼品就到了。近卫军第五军区司令长官举起一面方方正正地告示牌上面用红燃料涂着一个简洁地坦语单词“滚!”

    老城墙上响起刺耳的怪笑声泰坦战士纷纷起哄“滚!”“有多远滚多远……”“有多高滚多低……”

    法兰人红着一张脸。至少他得把话说完可在他又要开口的时候城墙上的第一排泰坦士兵突然擎起弓箭。这名通讯官倒算机警他飞拨转马头弛向本阵。这时!戏剧性的一幕生了!箭矢投射出去并不是誓言抵抗侵略的泰坦战士而是法兰人的阵营他们将己方的通讯官射翻在地。

    也许……即使一场注定旷日持久的大战就在眼前但敌我双方的士兵并不会对战争产生多么明确地概念。他们是军人生来为的就是这件事。可一旦流血牺牲真的在眼前出现战阵立时变得鸦雀无声!于是。

    每个人地视线都落在那名倒翻在地的军人身上相信每个人都不想成为他。

    乐队指挥是享誉国际的大师他近乎完美地一挥指挥棒。起手势一过长号手和临时加入的一队军鼓手立刻动作起来雄壮地乐音马上便在敌楼下的环形广场响了起来战士们的视线立刻就被身后的音乐吸引过去。这是他们异常熟悉的进行曲。

    “近卫军……前进!”

    巨大的呼声激励着每一名战士。呼声从城墙传至广场又从广场传至市内当市内所有的角落都被向往胜利的呼声填满的时候。法兰王**十个整编军团组成的进攻集群终于进入维耶罗那南线防区的火力覆盖范围。

    城墙上临时搭建的炮台骤然响起接二连三的轰鸣阳光下的空气被炮膛点燃释放烟雾光火喧嚣尘上炮弹仿若撕裂了城市面前的时空突然降临在侵略者的头顶。

    血肉飞溅人如草芥成排的人跌倒、成群的人踩着尸和血色大地向前步进。

    一辆楼车被炮火直接命中倾覆倒塌生在一瞬间木制的铁皮车身砸中一座方阵这令法兰人的阵型溃不成军。即使炮火制造了敌方大量的减员可在一轮覆盖式火力急袭过后令人难堪的炮火间隔到来了。第五军区没有足够的火炮零件没有足够的炮弹连炮兵也是技术工人临时拼凑起来的……不过不要紧维耶罗那有的是血肉之躯有的是音乐之城的美誉。

    艺术家们没有留意到战场上不断传来的杀伐之声对从头顶上不断横飞而过的巨石更是无法顾及。指挥棒的起落就是一个个战场指令琴弓就是弓箭、长号就是火炮、鼓锤就是刀枪、随着不断跳跃的指尖蓬勃而出的音乐就是世界上最壮美、最坚固的城墙。

    交响混合着绝望的怒吼、加入了死亡的哀怨、熄灭了心灵的畏惧。

    音乐的灵魂在城市上空翻飞、在战场上空舞蹈——生命弹指一挥在杀戮场上更是如此唯有音乐的灵魂不折不挠、不死不灭他教失去生机的战士阖上眼睛教生存于世的人为继续生存不断搏斗、不断进取。

    敌人的扶梯搭上了老城墙敌人的楼车也搭上老城墙既然是老城墙它的高度和宽度也就不尽人意。近卫军士兵丢开弓箭他们大叫着扑了上去。用刀砍、用剑刺、用长矛捅、用盾牌砸!一切肢体语言都只有一个目的——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血从眼中的空洞流出来战士就撕下绑腿塞住它;刀在断臂上咬牙把它拾起不停地挥舞总会劈死几个吓也吓死一双:被敌人刺中要害这可不好办了有的战士当时就已死去可有很多不甘心的士兵就紧紧抱住侵略者和敌人一块儿翻下城墙:头颅飞起一腔热血冲得老高!不要以为这回是彻底结束了无头尸体的嘴里使劲咬着敌人的**不管结果怎样总会带走一块儿肉泥。

    日头西斜火一般的晚霞令城上城下的血色更为浓烈泰坦战士或扶或坐他们目送着敌人败退而去。

    指挥棒轻轻一收乐手们纷纷起立。此时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所有人都向已经失去生命的听众致以军礼。

    音乐消停乐器被收进各式各样的箱包。

    指挥家想了想接着他在展开的乐章扉页上写下一行字:

    “音乐之心——维耶罗那的生命组曲!”

第三章

    如果你想了解冰雪的心灵那你就去阿卑西斯山走一走选一处终年被冰雪覆盖的高大山脊试着征服它或是被它征服。

    雪山上的世界朔风凛冽周天寒彻仿佛整个天地都被掩埋在坚冰底下奄奄一息。时值盛夏阳光摧枯拉朽雪山巨大的冰面渐渐变松变软山顶的积雪不断向下沉积山脊便在承受不起的时候“轰”的一声把万倾冰雪一股脑地倾泄下去。

    很久以前山民始终认为这是造物主判罚过的某位神魔在上面作怪人们就宰杀牲口摆起祭坛用动物的血来祭奠山中的不知名的魔鬼。雪山不是魔鬼雪崩也不是神明制造的悲剧可人们一旦进入雪山——宁愿相信魔鬼确实存在。

    山麓在开始拔高的时候近乎一马平川这里是各种耐寒动物和高大针叶林的聚居地夏日的林地茂密繁盛幽深的山谷丛林显出一望无际的黑浓黑中传出猛兽的吼叫澄碧的天空洗练无尘间或传出婉转却又凄厉的鹰啼。

    攀上山脊入眼的景物逐渐稀疏到处都是黑褐色的石壁和东一丛西一簇的结花灌木。谢天谢地现在是夏季!随着海拔不断提升低矮的灌木林显现出一条条无序的色带有的地方深为亮紫、有的地方浅为新绿开花的地方多——红色的、白色的、海蓝色的花朵开满灌木丛下面铺着牛氓草偶尔才会遇到一块浅雪把草衣掩埋。花朵就在雪的池塘里坚毅的挺立只在有风地时候才会瑟瑟抖看着令人心生敬畏。

    那么……魔鬼在哪里?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骑着他的黑色巨马站在雪山山麓的开阔地上。

    确切一点说是开阔地地最边缘前面就是一处山谷。山谷里面有条小路可以直接登山通到常年被积雪厚冰覆盖着的山脊。

    不是说年轻地泰坦亲王再婚了吗?他又娶了一位美丽的意利亚公主算算时间他还应该处在婚后的蜜月期。

    奥斯涅亲王扬了扬黑黝黝的、嵌了金丝的小马鞭他指示地方向就是征服的路径。

    “就是那里?”

    “是的大人!就是那里!”

    说话的是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他是地方上的意利亚贵族推荐给泰坦亲王的向导老人留着山地居民特有的大胡子和蓬松卷他必恭必敬地跪在巨马身边眼睛在说话的时候也只是瞪着那位大人物的靴子。

    那里是哪里?在泰坦亲王看来向导交代地方位与雪山山脊上任何一处白皑皑的地段没有多少区别可老人却说只有那里才有一段相对平坦的山脊而不是两侧削尖地鳍鱼背。整座雪山宽进十几公里的雪线只有一个地方能够攀越?这还真是令人诧异。

    “恰克老爹去休息一下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又扬了扬那条做工极细的小马鞭。老向导如蒙大赦他捧着皮帽谦谨地行礼还是那样弓着背。在亲王殿下身后的骑士队伍里钻了几钻就不见了踪影。

    “老恰克在这座雪山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您没什么好担心地!”缪拉贝德贝亚将军牵马在统帅身边站定。

    奥斯卡没有回答他平静地打量着雪山那耀眼的白色和石壁陡崖的灰黑形成异常鲜明的视觉对比。视线下移。在开阔地前的山谷里缓缓的斜坡底下有无数骑兵在休息马儿嘹亮的啼叫水仙骑士们围着四弦琴手说说笑笑……泰坦亲王留意到战士们的手里都没有武器而是野果、纸牌、午餐还有各种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定有人手里没东西那他准是在闭目休息。

    奥斯卡哑然失笑他看了看乖乖伏在鞘里的弯刀很多年前若不是有人往他手里塞了这么一件东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定不是今天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所以说男人手里若是多了刀具未知的情绪和命运就会一涌而来让这个男人招架不住、彻底沉迷。

    不过话又说回来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自愿选择了一件武器可以见得这种事强求不来。就像面前横着一座雪山有的人会大呼一声“多美呵”在瞻仰一番之后就另觅他途;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刚刚人们都看到了他不一言地审视雪山的壮美、不假思索地下达了征服它的命令。

    世界上总有些男人就该如此。所以他有一颗冰雪凝成的心灵。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告别了新婚妻子尽管他有数不清的理由说服自己留在意利亚、留在萨沙伊身边可他还是千般不舍地告别怀着身孕的女人带上他的骑士翻山越岭向着心中的目的地前进。

    “其实……您大可不必跟随红虎我们应付得来。”缪拉将军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统帅他的统帅之前还是个懵懂的少年人可是现在再没人比他更适合做水仙骑士的统帅了。

    奥斯卡笑了笑他的小马鞭轻轻碰了一下雷束尔巨马缓缓迈开四蹄。

    “我要是不随红虎一块儿翻越雪山骑士们就会笑话我是胆小鬼。”

    “可他们不会!”

    “我会我会这样认为!”奥斯卡倔强地别开头。事情和告别一样他本可以由罗曼圣圣城搭乘马车走国道回归南方军区反正突入法兰是红虎和雪地狮子的事可他偏偏穿戴了战具跨上了战马与他的骑士一块儿吃刨冰、喝雪水。

    不过……刨冰可真是个好东西!奥斯卡想到这里就抿起嘴唇。意利亚不愧是美食的国度山民在自家的地窖里用泉水化冰讲究一点地就用玻璃碗把冰屑盛起来。上面浇上奶油蜂蜜或是巧克力糖衣。啧啧!

    那滋味比打到巴厘还令人心旷神怡。

    可刨冰太凉泰坦亲王的胃肠不适合这种冷冰冰的美味食品奥斯卡只吃过一次。一次就令他念念不忘但红虎地医师已经下了严令。

    他毫不客气地说:“亲王殿下若是不想在雪山上被稀屎冻住裤裆就别再招惹刨冰。”

    所以说奥斯卡的生活没有多少乐趣。即便有天底下最温柔最美丽地女人陪伴他即便他的女人已经为他孕育了一个继承人即便他在幻想百年之后的盛世。可他到底还是无法从中得到长久的乐趣。一时的快感无法

    让人地身心彻底满足奥斯卡就不知满足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他若是见到法兰的土地就会想到法兰隔壁是西葡斯:他若是到了西葡斯就会想到海峡对面的英格斯特是什么样子。

    男人的心似坚冰就像面前的雪山雪山总会消融可人们所知的它总是冰封四季。当冰山一角轰然倒塌人们以为这个男人总会改变一些了吧?可仔细观察一下裂开的冰缝里还是冰它只是裂。或者说是塌陷再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开阔地下到山谷里沿途遇到许多骑士。

    他们中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是跟随这位年轻的家长南争北战地老兵。遇到熟悉的面孔时奥斯卡就会停下来和对方聊上几句说的无非是从前地种种过往和面前的这座雪山。士兵郑重誓说自己和无数战友会征服大家长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奥斯卡自然很满意他说征服是一回事大家长只想看到骑士们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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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来越多地水仙骑士围拢过来他们在家长面前的小路两侧单膝跪地奥斯卡看看这个指指那个他说你们都是好战士;战士们就说安鲁哈啦家长才是好小伙子。

    好小伙子们在做出前最后的准备他们脱下铠甲这玩意儿在止上不但重得要死气温低的时候还会让人生出掉进冰窖里的感觉。方面军里的装备官在意里亚的市集上采购了防寒棉衣和各种廉价但却实用的皮毛每名士兵都领到一些。这些皮毛主要用来做绑腿据说雪线以上的地段积雪齐腰别说马就连人都很难动弹。

    水仙骑士给马匹和运输物资的骡子准备了草革编制的蹄口袋还给这些逆来顺受的小家伙们准备了防寒的毛毯记得相同的情况在亲王殿下学业的时候在北方出现过不过那时的老兵都不在了陨于妻女山战役。

    仔细用过午餐在由方面军军长亲自下到各级队伍仔细检查装备红虎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太阳高悬天气热得离谱在山谷里一点都感受不到雪山上的冷气。

    从山谷出来的时候有过一次整队红虎方面军全员齐集一个也不少。奥斯卡就在心中祈祷但愿面前的雪山不要给他的勇士们制造难题。

    夜幕降临山腰上的营地燃起篝火大片的火光映出了黑黝黝的雪山可与夜空中的星火比起来天穹之底的点点光辉实在算不了什么。

    山腰上已经有些冷风在6上度过夏夜虫吟蛙鸣会让人烦不盛烦可在接近雪线的山地只有静!静得离奇。

    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军帐里摆着一张长方桌桌子是用乱七八糟的物事拼凑起来的一副下一秒就会散架的样子与一位近卫军元帅帝国亲王的军帐有所不同红虎在攀山之前抛弃了所有的辎重三万名战士各带一匹战马、一匹骡马骡马上驮着一副铠甲和一套战具外加半个月的口粮这就是突袭法兰西北省份的全部力量。

    奥斯卡坐在一个小方墩上红虎将领围着他蹲成一个圈知道的会认为男人们在研究战术地图不知道的就会以为男人们集体大便。别提大便奥斯卡真的开始拉肚子了他就觉得刨冰不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在这里!”缪拉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距离山脊只有四五公里的直线距离可向导说这样一支大部队起码要用一天一夜才能全员翻越雪山。”

    “我们要在冰天雪地里过夜?”

    “看来是这样!”缪拉望向问的军官。他从对方地眼底看到一丝犹豫尽管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但并不代表缪拉会忽略不计。他知道红虎骑士多半没有离开过四季分明的水仙郡。让这些恋家的小男人在太阳底下爬雪山多半是有一点难为他们地意思。

    “山上气温很低。早晚温差大得离谱。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奥斯卡打断那名军官地话他知道对方是红虎的游击军长。

    “是的殿下说的对没什么好怕!”缪拉肯定地点头“我知道战士们没有在冰天雪地里行军过夜的经历。也没有来过这么高地地方没有见识过这么厚的积雪更没有看到过这么深的悬崖峭壁但我们是红虎它拦不住我们的。”方面军司令边说边指了指耸立在营帐门口的高大山脊。

    山脊上雪光被天色和营地的光火映出雾霭一般的乳白色在火光浓烈的地方显出亮粉色军人们在打量一会儿这番奇景之后便收回视线其实他们也是瞎操心只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前一脚踏进雪地作为水仙骑士团的所有官兵都得追随大家长的脚印不断向前。这根本不需要犹豫。

    “山上风大也没有平坦地开阔地可以搭帐篷。”又一位军官问了他提出一个难题。这里好像没人知道怎样在雪山上度过滴水成冰的漫漫长夜。

    “生火呢?”

    “生火不行!”缪拉连连摇头“到时会有三万人在雪山上那得燃起多少个火盆?不说我们得带上重得要命的木炭咱们地向导已经明确经过过了。山上不能喧哗、不能生火!三万人一块儿取暖会令积雪变松然后轰的一声……”

    “雪崩?”

    “山神怒了?”

    “管他呢!到时咱们都得完蛋!”

    亲王殿下开始分自己的大雪茄男人们就恶形恶状地蹲在地上抽烟再不说话。

    “那怎么办?”过了良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士兵们不能睡在雪地上、不能生火、不能煮食东西、不能喧哗!可他们总得休息光是长时间的雪地行军就会把他们累倒身上地汗水若是结冰就会把人冻毙……”

    “得了吧!”缪拉没好气地打断对方“战士们可不像你不大声嚷嚷就会没命似的。”

    军官闭上嘴大家都望向沉默的亲王殿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主宰者特别是现在他主宰着很多人的命运。雪山上地势和气候千变万化光明神若是真的护佑神圣安鲁也就罢了但雪山上步步危机光明神要是跟骑士们开些玩笑那就真是算了吧。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在之前的考虑毕竟还不是十分成熟。这位血气方刚的

    统帅一厢情愿地认为:既然“—·—雪狮”能够成功翻越阿卑西斯山那么他的红虎同样可以。但—·—雪狮毕竟只有一个师的兵力而且还是常年出入深山老林的精锐山地部队:红虎骑士在平原丘陵上自然威风八面可他们若是登上雪山再带上相当于自身数目一倍的战马和骡子……事情真的不好办!若是能够顺利达成红虎骑士便完成了人类战争史上的一项壮举若是中途遭遇风暴、雪崩、冰缝……奥斯卡想来想去他现自己终于找到跟随骑士一块儿出征的原因:

    这个男人惯于征服却不屑于让人为他身陷险境。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扫翻地上的蜡台军帐内的光火一阵疯狂地摇摆。

    “我就要看看一座雪山能不能挡住红虎!若是不能翻过这座山我们还有什么资格与世界上的劲旅同场竞技?”

    雪山巍峨高壮男人们的心胸就像山外的天空一般辽阔!与世界上的劲旅同场竞技!这是多么令人着迷的提议?波西斯百万大军已是历史尘埃而安鲁……不败之猛虎、不落之水仙!这种精神在尘埃落定之后还能延续多久?水仙骑士在失去面前的夙敌之后又会走上怎样的征途?

    也许……“与世界上地劲旅同场竞技”这种说辞只是被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偷换了概念也许水仙骑士并不理解这种竞技的代价是无数民族遭受奴役、他们的国家在安鲁地铁蹄下灰飞烟灭可世界上总有一群男人热爱竞技。单纯地信仰竞技他们的心灵像雪山一样纯粹只为征服眼前地天空和脚下的大地。

    黎明。山间涌起大雾骑士们拆毁了营帐。在煮食了丰盛的早餐之后就丢弃了所有的炊具。按照一家之长的说法他地猛虎在进入敌人的领土之后再也不需要这些东西——渴了饮敌人的血;饿了咬一口敌人的肉。

    看着地图大家长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距离。他半开玩笑地对红虎战士们说:“瞧瞧!过了雪山就是巴厘!”

    “据说那里是世界上最浪漫的都市……”

    “据说那里的妇人都穿丝绸织造的纱衣……”

    一向善解人意的圣骑士卡米尔雷阿仑将军挥手制止了战士们的喧哗他的声音很低:“殿下……您希望巴厘是什么样子?”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微微笑了笑他想大放厥词说些“让巴厘燃烧”之类地话就像八区第二军声名显赫的屠夫西尔维奥在汉伐斯立德要塞前说的一样。可他什么都没说。无论如何他知道红虎到不了巴厘。在法兰境内等待红虎地将是优势敌人的围追堵截奥斯卡相信红虎绝对打不到巴厘红虎动的奇袭只是意在干扰敌人后方的应变之举。

    浓雾中一切景物都溶于淡白色地气体。有马匹在鸣呜有骑士的口令在往返传递。红虎战士裹着毛皮绑腿。身穿厚重的棉衣他们互相打量戏称彼此是没见过市面的山民。要去山对面赶个晚集。

    集合号和整队号在浓雾中接连响起当大山送出回音的时候长近四里的马队已经面向雪山顶端出时轻时重的呼吸。

    传令官反复念叨着手中的训令他已经磨破了嘴皮。士兵们竖起耳朵听、歪着脑袋记。他们终于知道滑坡和雪崩的意义终于明白接下来的这段旅程将是一段未卜生死的难忘记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骑着巨马站在队伍排头他矗立的地方正是雾霭与山体的交界处马头迎着初生的阳光马后就是一片飘渺的蒸气。

    年轻的统帅收回落在雪山上的视线他拍了拍小朋友粗大的颈子:

    “啾……啾!”

    伴随两声轻唤雷束尔从一片葱绿的草场踏足一步之遥的雪地。地底传来的寒气令巨马浑身的肌肉微微晃了一晃:“嘿咻……冷嘞……”

    奥斯卡就笑男人又想到他那还未出世的小儿子他知道萨沙伊一定会给他生个儿子!眼前的雪山逐渐模糊奥斯卡似乎看到了安鲁哈啦郊外的老屋他带着骑士凯旋而归萨沙就等在门廊里远远就能看到她的白色裙摆和那个奔向自己的男孩子……

    若是冰雪真的有心灵若是冰雪的心灵真的在跳动那它为什么这样冰?这样冷?白雪皑皑的山岭散落着水仙骑士的足迹刚开始他们还有说有笑可当积雪没过腰身的时候所有人都失去言语。

    尽管前面有整整一个师的战友在开辟道路可身陷雪地的大腿就是拔不出来兽皮上的雪末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没完没了!比入口的止风还要令人厌烦。

    三万名红虎官兵排成一线和骡马绵延四五里他们逐级攀登在雪山上逐分逐厘地挪动身体。向导说再往上就会好一些因为山脊附近的积雪和坚冰一样硬到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磨矶。

    有士兵就问“和冰一样硬?那还不得滑下去?”

    “滑下去?”老向导对此嗤之以鼻“滑下去说不准就会直接滑进地狱!还敢滑下去?”

    战士们自知讨了个没趣他们就闭上嘴巴继续登山。山体就像白色巨人的胸膛置身其中仿佛看不到边际。

    不知从哪里开始山风大了起来呼呼作响卷起雪末和冰冷的气团包围住每一名水仙骑士。骑士们用早已准备好的塞了棉花的头巾挡住口鼻他们艰难地驱催骡马在冷风怒吼惊涛呼啸地雪山上缓缓前进。

    冷了。紧一紧领口和身上的棉衣;冻僵了前前后后跑动一下让僵硬的肢体恢复气力;渴了。拜托一下这是雪山。随便抓一把什么东西含到嘴里都是最干冽地清水;饿了骡马背负的口粮是战争物资山上动不得!冰雪北风烩肉干只有这个算是雪山地特色菜之一;想尿尿……***事情还真多!尿尿的到一边去。一个一个去!到战友看得见的地方可别迎着风!

    “报告!”

    “又怎么啦?”

    “有人昏倒了!”

    这是麻烦事!山上空气稀薄、气温低到装辜丸的袋子都缩进肚子里。在山上昏倒代表两种状况一是胸肺功能受到侵害;二是被冰雪和纯粹地白色硬化了思维和肢体可不管是哪种状况这件事只意味着一

    谁不起。

    没法生火、没有热水没有足够的保暖冬衣昏倒的战友就被放到战马上。不一会儿这名昏厥士兵的面孔就已结满冰霜而活着的人会用体温融化这层霜雪可他的面孔却逐渐变作惨白。最后和雪山融为一体。

    等到必须减轻骡马的负担了难过的士兵们只得在雪地上放下战友僵硬的身体他们在每一名无奈掉队的兄弟身边都插上一支水仙骑士团红虎方面军地飘带旗。

    黑色的线状生物在雪山巨大的峰面里不断向上延展。队伍两侧已经插上数支孤零零地军旗每名由后赶至的战士都会对寒风中屹立不倒咧咧作响的军旗投以注目礼。他们屏息凝气将全部力量灌注四肢奋力向上攀登。仿佛面前不是雪山而是一座敌人据守的城池:仿佛脚下不是冰雪而是堆积起来地战友的尸体。

    那么……恶魔在哪里?

    疲惫却斗志高昂;饥寒交迫却热血沸腾!水仙骑士不断向上攀登他们的大家长和几位将领却从队伍前列转了回来。奥斯卡就问:“累不累?”士兵们自然高兴地说:“不累!”奥斯卡又问:“知道什么事情最累人吗?”士兵们就说不知道。

    “老婆生孩子!你们说累不累?”

    骑士们想笑又不敢笑怕一笑出口就会引来一场雪崩。奥斯卡接着问:“冷不冷?”回答说不冷。骑士们的统帅很满意问题还是老样子:“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最冷?”

    “冬天!”“到山顶的时候!”自作聪明的战士们争先恐后地说出答案。

    奥斯卡摇头:“老婆生孩子!我说是男孩儿她偏偏下个女孩儿那还不如把我给冻死在这儿。”

    “哈哈哈哈……”士兵们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一张嘴便吃到一口冰冷彻骨的寒风可心里却是暖溶溶就像冰雪地里摆着一个小火炉。几位大人物撇下这拨士兵又往下面走山风吵得厉害依稀还能听到统帅的声音……“累不累”……“冷不冷?”

    入夜万籁具寂只有冰雪在互相推挤时出吱吱咯咯的声音。风停了这令老向导欣喜莫名他一个劲儿地念叨山里无风的时候还真是少进而认赵…安鲁家的骑士的确是神选的战士!

    神选的战士就像一群蜷睡在一起的小猫说他们是老虎可没人信的。他们背靠着背、肩压着肩为了给心爱的战马取暖他们三四个人共用一条不算薄也厚不到哪去的毯子。

    远天月郎星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一个雪坑里拉了一泡热气腾腾的稀屎然后他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叫来缪拉说是要跟红虎军长背靠背地睡一会儿。

    缪拉点点头他打量着自己的统帅年轻的帝国亲王留起胡子此时胡子上已经结满冰屑。他系着狼皮绑腿套着熊皮斗篷若说他与身边的骑士有什么不同的话……缪拉只看到那件熊皮斗篷这是大家长唯一的特权本来军官们要给他弄一个碳火盆可这位统帅严词拒绝还用马鞭把那个提议的家伙抽了一顿据说打得挺重。

    和这样一位统帅背对背睡在雪地上缪拉无法合上眼睛他仰望天空星斗好近。下弦月躲在山那边只露出极为细小却又亮若火炬的一线天。

    “殿下……”

    “叫我奥斯卡……”

    “这合适吗?”

    “那就闭嘴……”

    “奥斯卡……”

    “恩哼?”……“”

    “你倒是说话啊?”

    “翻过这座山……还会有更高更大更陡的家伙挡在前面……”

    “是这样没错!”

    “可是你看……”缪拉探手指了指月光下地山影高大冷峻的阿卑西斯连绵起伏、崇山峻岭仿若无边无际。“没有……没有尽头啊……”

    “我有儿子……”奥斯卡的面孔浮起笑容。这是他最为期待地一件事情。“缪拉……你也会有儿子他会从你手里继承这副铠甲。你的胜利女神是个美人。你儿子长得也差不到哪去等你儿子穿上你地铠甲……你就偷着乐吧!”

    “奥斯卡……”

    “恩哼?”

    “我是说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我的儿子只想过上和平安稳的日子呢?”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猛地回转头可他又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缪拉感受着雪地的冰冷他的心却在融化。“安鲁和他地骑士战斗了四百年到现在。我们人丁兴旺、武勋彪炳、阵容强横!放眼整个西大6无人可以匹敌!可您想过吗?四百年!我们的血就要流尽了!安鲁的精神和信仰就在这股血脉里若是流尽了……”

    奥斯卡摇了摇头“这不是缪拉!缪拉不会说这个!”

    缪拉嘿嘿一笑“这是缪拉!是不愿再看到子侄父兄血染沙场的缪拉!”

    奥斯卡不明白、不理解若是他的骑士脱下了铠甲、放下了杀人的刀兵安鲁还是安鲁吗?

    “奥斯卡……”

    “恩哼?”

    “你的儿子……”

    “辛亚利!他叫辛亚利!”

    “你的儿子辛亚利若是上了战场你就得像个娘们一样守着家门见天望着地平线。他凯旋而归你会乐得上天可来的若是牧师和殡仪骑士呢?”

    奥斯卡一阵默然殡仪骑士?他做过一次殡仪骑士。在安鲁哈啦。

    在很多年前。若是缪拉没有提起这件事他甚至完全忘记了。那名仅仅刺出一枪的骑士叫什么名字来地?奥斯卡惊讶极了他想不起来他的记性不该这么差。他记得自己曾为那件事失落好久呢!

    “缪拉我想……这就是宿命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无法编造儿子的面孔他幻想不出亲眼看着自己地儿子踏上征途会是怎样一副情景。“人们为什么要动战争?人们为什么希求和平?按照我的想法动战争就是为了缔造和平。经营和平就是为了动战争!这是无法避免的我们能做的只是一步一步地投入进去除此之外还有别地选择吗?”

    “动战争就是为了缔造和平?经营和平就是为了动战争?”缪拉笑了起来“该死的!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奥斯卡也笑了“是啊!就是这么回事!”

    缪拉突然转过身他向世代为之效忠的大家长伸出手:“奥斯卡既然没的选我们去动战争吧!去动更多的战争、更大的战争!争取在咱们有生之年为我们的儿子缔造更长久的和平!”

    奥斯卡握住缪拉的手“哦啦……我就是这样想的。”

    天刚蒙蒙亮探路的骑士从山脊回来了他们一路急冲下来兴奋地告诉每一名经过身边的战友“法兰!法兰!我们看到法兰了……”

    “殿下!我们看到法兰了!”

    奥斯卡睁开眼他看到的就是无数张欣喜若狂的面孔。年轻的帝国亲王要靠别人搀扶才能活动僵硬的四肢他抹了一把挂满冰屑的面孔状似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出!集合队伍出!”

    出!红虎骑士艰难地伸展四肢、艰难地抖擞精神他们并不知道山岭上曾经有关一段关于战争的谈话我们无从知晓他们若是明白战争会在未来更多、更大的时候会作何感想相信他们会害怕、相信他们会向往、相信他们会牺牲、相信他们会载着战利品回到阔别多时的家。

    出了!队伍依然壮大可有些骑士已经永远睡在意法边境这处不知名地山脊。鲜红的猛虎水仙飘带旗沿着雪线不断上升。在夜宿雪山的地方连成红灿灿地一大片。

    正午阳光普照雪山反射着来势浩荡的光和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站在山脊地开阔地上。与他握手誓约的缪拉就在身边。

    “法兰?”

    “是的!法兰!”

    奥斯卡极目远眺山岭重叠。山峰白雪皑皑地平线尽头一片苍翠葱郁平原沟谷横亘其间。

    “就从这里开始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说完话便率先迈出不急不徐的步伐。

    缪拉向统帅的身影致以军礼在庄重地军礼下无数红虎骑士翻过山脊。向眼前的大地不断挺进。他们身上带着冰霜脚下履着雪地心中洋溢冰封的心灵亦是可以化作水流、蒸腾热潮的心灵。

    教历田年8月万日下午三点一刻法兰王国萨林兰边境山区人迹罕至的山谷低地突然喧闹起来一队状似望不到边的骑兵扬起漫天尘雾从高耸入云的雪山山麓急冲而下。泰坦帝国安鲁家族的一支奇兵成功翻越阿卑西斯山他们甚至比预定时间提前四个小时进入出击位置。

    似乎……眼前的大地与任何过目无痕的景致一点区别都没有只是山谷、只是丘陵林地变幻着身姿和身上地绿衣。花草繁茂一派欣欣向荣的夏的气息。

    没有人土地也便呈现出最原始地风貌。山块间的隆起形成高台。

    低注处走过小溪。红虎骑士惊异于提前的四个小时他们竟在此时此刻感到一丝无所适从。没有预见的战争、没有流血、没有牺牲、没有冲锋前地寂静有的只是纷乱的鸟鸣、警惕的走兽和满眼的安宁与农绿。

    要去打破这一切要去摧毁这一切!男人们心似坚冰。他们是安鲁的骑士是神选的战士!他们生来就注定要带走世间的生灵不问理由、不问后果骑士的使命写在一本白皮书上他们从小就已熟记于心。

    难道……面对这样安静祥和的景象男人们的心就没有过怀疑?应该不会!每个单一个体都有高于群体意识的思维只有群体意识上升为命令、使命甚至是宿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时个体思维才会轻易被抹杀、被排除、被大而坚的群体意识湮没于世。

    号令旗连闪命令来了!战士们端坐在马上淡然地注视着不断传往各支作战部队的军令。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些疲倦按照原定计划他在陪同大部队翻越雪山之后就要跟随南方集团军群的接应人员回归帝国战区那里才是他的主战场。

    通过一阵细致的搜索红虎侦察兵很快就与负责接应的军情人员取得联系大部分红虎将领在见到军情第一特战旅的同僚之后才开始相信亲王殿下真的将这支近卫军中最精锐的特战部队投入这场异常艰险的敌后战役。不管怎么说两方相见自然十分欣喜都是鼎鼎大名的英雄部队再加上彼此的长官一直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奥斯卡就半开玩笑地说:

    “红虎、雪狮、飞马!足够让法兰人奉为神物啦!”

    可是……“—·—雪狮”带来了一个比较棘手的坏消息。

    “这里!马士西镇……”雪地狮子的联络官指示了战术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按照原定计划我部要先于红虎方面军占据这座四通八达的边贸市镇作为法兰战区的前敌指挥部。可就在昨天晚上雪狮、飞马和红虎都在爬山的时候一支法兰王**突然进驻该镇并且启动了城防措施。““正规军?”奥斯卡皱起眉头。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了?”缪拉皱起眉头。

    “这样我们和雪狮都无法向红虎靠拢了?”吕克西泰尔准将也皱起眉头。

    “对方是正规军编制是一个边防步兵师!”联络官小心地打量着三位主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嗤之以鼻地撇了撇嘴:“若是法兰摄政王把他的禁卫军摆在这里或许还能让我吓一跳一个边防步兵师?吃了它!干净利落!那座市镇不能走漏任何一个人若是有一个人活着回到法兰的后方防线就会令我们的进攻失去突然性和主动性!”

    “您说的所有人是指……”缪拉有些不确定地打量着自己的大家长。

    泰坦亲王收拾了一下身上的战具他的声音饱含雪山上的冷空气:

    “既然泰坦有圣怀利法兰就该有马士西……”

    教历8o1年8月25日下午四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面对着列于阵前的格斗军骑士无声地拍了拍胸膛骑士们立即动作他们脱下棉衣、脱下绑腿:统帅又擎起刀骑士们就打开骡马上的革囊取出落满碎冰的铠甲和冷冰冰的刀具。

    没有任何言语只有马蹄下不断颤动的大地记录了这一幕的深刻远天霞光灿烂阳光敲开铠甲上的坚冰冰水带走了古老铠甲上的青灰战士们的心灵再次变得滚烫不单是为了使命更是为了生命会有多么壮丽。

第四章

    如果你想了解秋天的心灵那你就去帝国北方走一走找一处安静祥和的田园去看看勤劳朴实的农民或者加入一次劳动亲手去摘取秋的果实。

    进入九月盛夏还用炙热的阳光折磨着泰坦帝国的广大疆域可在帝国北方天空变得高且远树叶开始变换颜色一年一熟的稻谷和燕麦已经结满果实金色的麦浪在些微凉爽的秋风中沉甸甸地摆荡好像下一刻就会折断腰肢。

    田园一望无际树林将不同属的作物割裂为数块或是一群。在金色、绿色、亮紫色的庄稼地里农人的尖顶木屋错落有致这些漆成不同颜色的小房子时而静静飘起炊烟时而出哄赶家畜的吆喝声。

    从西北边的森林里淌出一条小河田园中的巧手工匠在小河转弯的地方建起水车又在水车另一侧开凿了沟渠。水渠直通屋村屋村这个东西泰坦帝国最最渺小的行政单位至多不过几户人家。为了防备不之客这仅有的几户人家就把木屋造在一起墙连着墙顶连着顶看上去就像个大家族……若是几户村民在一起生活一个世纪那么他们真的会变成一个家族也说不定。

    就像哈茨尔老爹和这座极为平凡的哈茨尔村。哈茨尔村很普通却也很富裕方圆几里的黑土地都是这个屋村的公产。哈茨尔老爹是村里这一代人的户长别看户长这个公职小得离谱但在地区长官甚至是省长老爷的名册上也有登记。

    哈茨尔老爹和他地家人世代居住在屋村里。他们经历过天灾、经历过瘟疫、经历过兵乱和土匪似乎也经历过战争不过家里人都说不清楚战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当过兵的哈茨尔老爹知晓这个词汇的意义。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地战争老哈茨尔决定召开一次家庭会议。记得上次召开家庭会议是为卖猪崽的事这次应该怎么跟大家说呢?做了半辈子户长地老人犯起嘀咕难道张口就叫孩子们离开生养他们的土地?

    屋村只留着一座大门孩子们、老人的兄弟姐妹们甚至是孙子孙女们都在大门外的场院里坐好了。哈茨尔老爹数了数人头……21、22!

    哦对了!还有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家伙……23!

    家族成员全部到齐。老爹照例熏起了水烟壶水烟壶年头久了况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贵妇人用地东西但老爹出门当兵好几年只捞得这么一件战利品从一个犯了律法的贵族家里抄出来的。尽管已经过去几十年老爹仍对那件事记忆犹新。他和许多士兵冲进一个陌生人的家搬东西、砸东西、侮辱女佣人……那时的老爹傻的很他从屋村出来什么市面都没见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一个陌生人家里撒野。他就傻呼呼的站着一位兵长看他可怜就塞给他一个水烟壶还异常郑重地告诉他:“拿着!这是咱们的权利。这是咱们的战利品!”

    许多年后哈茨尔老爹一边抽烟一边琢磨他还是搞不懂“这是咱们的权利。这是咱们地战利品!”为什么?那可是一个陌生人的家!

    凭什么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做那些事情?那和土匪强盗地作为有区别吗?

    就像现在!按照政府公告的说法边境对面的德意斯人要闯进泰坦人的家难道这就叫战争?战争是军人和军人地事老爹当过兵他只能这样理解可省里的老爷却在公告上说德意斯人会闯进他的家!德意斯人凭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大家都跟老爹我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呢?”老爹忧郁地吐着眼圈他的视线落在场院外的庄稼地里。

    屋村里的家人都没有说话女人们在打毛衣、洗菜男人们耷拉着脑袋抽纸烟孩子们耐不住性子他们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四处乱钻。

    哈茨尔老爹的妻子讪讪地开口:“秋天来了……”

    男人们和女人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是啊爹地!秋天来了!您不是看到了吗?估计咱们的收成会比去年整整高出一成!”老人最小的儿子兴高采烈地咋呼起来。

    女人们就笑:“林子里的雅也肥了十月份若是下雪……”

    “得了得了!”有男人不乐意“不就是几张皮子的事吗?年年惦记!”

    老爹不耐烦地敲了敲烟壶男人女人们就不说话了。户长瞪了一眼自己的老伴儿好像老太婆不该说这些。

    “秋天来了德意斯人也要来了!”老哈茨尔嘀咕起来“孩子们说得没错今年的收成比去年高出一成老爹我吃喝不愁了;十月份若是开始下雪老爹我能猎得几张皮子老太婆和家里的女人们也能光鲜一阵子。”

    “这可不关德意斯人的事!”老太婆倔强地回视丈夫她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可从来都没吃过德意斯人的亏只有近卫军里的痞子、镇上来的税官、深山老林里的土匪才叫可怕!哦对了还有野猪和大灰狼都挺吓人的。

    “娘们一边呆着去!”老哈茨尔难得地板起面孔“德意斯鬼子来了是要死人的!你懂什么?”

    老妇人的声音弱了下来“那地里的收成还能不管啦?树林里下了雪还不去猎獾子啦?”

    老爹颓唐地收起烟壶他就不明白了……这世道虽然艰难可一大家子人也算过得自在:天明明是秋天以往这可是收获的季节、是全家人打扮一新赶到市镇参加丰收庆典的季节是雅子们带着一身亮子油松的皮毛往绳套里钻的季节!可怎么说变就变?

    别人不知道德意斯鬼子的厉害老哈茨尔还不知道吗?他没告诉家里人再说没人会去夸耀自己在当兵地时候杀了多少人?

    老哈茨尔放下烟壶、眯起眼睛。想起他在边境打仗时的那个年月。

    那时侯……德意斯鬼子真叫一个厉害!不穿铠甲、不带乱七八糟的零碎只提着马刀、端着斧子碰上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一窝蜂地杀将过来。

    “啧啧……”老爹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他把子子孙孙和小肠鸡肚地女人们打走了。自己钻进一间小屋把房门反锁起来。

    老人想到他的长官虽然是他地长官带着他闯进别人的家门虽然是他的长官教晓他如何杀人可他的长官是个好人!打仗冲在头里。撤退留在最后这样的好人不该叫德意斯鬼子挑在刺枪上晾了三天。打那时起老哈茨尔就知道德意斯人真地像战友们说的那样——野蛮人!杀人放火不要

    理由的野蛮人!

    支起的木窗外染着落日的光火麦浪起伏像黄金一般闪光像近卫军的步兵方阵一样壮阔。虽然老人搞不懂可他还是怀念那段热血澎湃的少壮岁月。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持自己与人见人怕的德意斯野蛮人杀作一团也不知道身边的战友到底为了什么像草芥一样倒了下去就再难睁眼他只是愤怒、只是按着命令去实践杀人地伎俩和手段。

    秋天到了壮美的落日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可田地里的稻谷麦穗却已沉得东倒西歪明天就能赶上一块必须得收割了!老人这样想。他听到门外地女人在商量晚餐的伙食听到家里的小箩卜们正在玩骑马打仗听到儿子们在赌钱……若是生活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可德意斯人就要来了!哈茨尔虽然不清楚政府公告是否准确可按照当兵时的经验。若是长官说德意斯人要来了那么这些野蛮人就一定会来!

    老人掀开地板上地一个隐蔽的小拉环内里是个小小的储物阁。近卫军列兵制式的铠甲落满灰尘双刃重剑上的蜘蛛网又厚又密只有一件闪闪光的小物件焕然一新老人把它拣了起来照例冲它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油腻的衣袖反复擦了几遍。

    将这件金属打造的小物件移到窗下夕阳的光火立刻点燃了它老人眯起眼睛他抚摸着它的纹理感受着它的重量老人不太识字但对这件小物事上的字体却已琢磨过千万遍。

    ——————————————————————————————

    “帝国勇士勋章……莫雷罗边境防御战……彼雷哈茨尔上士……”

    老人的脑海中浮现出得到这件小物事之前的画面:莫雷罗边境防线、落日、满天星斗的夜晚……从地平线的黑暗中摸索而来的德意斯人近卫军应战……苦战、血战、杀戮、牺牲……天光大亮、尸横遍野……全师、全团、全队……生还者是一名上士和十几名遍体鳞伤的列兵……年纪轻轻的哈茨尔向野蛮人撤退的方向吐口水用染满鲜血的大手扶着**朝野蛮人的背影滋尿……那一战是多么痛快!

    莫雷罗边境防线、落日、满天星斗的夜晚教历8o1年9月2o日21点。

    在泰坦近卫军北方集团军群临时战地指挥中心巨大的沙盘上莫雷罗边境防线位于西北部与斯坦贝维尔方面的北部防线相重合阿兰元帅只在这处防线安置了一个二流的边境守备师无论是作战部的参谋人员还是银狐阿兰本人他们都不认为德意斯王**会从这处狭窄的边境走廊动攻势。

    莫雷罗防线背后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和地势极为复杂的谷原就连近卫军手里也没有这一地区的明细地图大部分人只是知道莫雷罗丘陵和谷原难以展开骑兵更不适合大兵团作战。

    近卫军统帅冯休依特阿兰将战地临时指挥中心设在德坦边境上的小镇维秦拉自从飓年的冬季攻势取得辉煌胜利之后近卫军北方军群一直牢牢控制着小镇和镇外绵延二百公里的防线。

    银狐阿兰还是住在维秦拉伯爵的官邸他在这间大屋工作的时候总会想起大名鼎鼎的“下午茶条约”这份和约是世界上少数几个最荒唐的政治协议之一它所维持的和平环境仅仅是短短地七十四天。

    阿兰元帅还是老样子。数月以来的军旅生活令他稍稍有些疲惫神态有些懒惰。但近卫军统帅的精神可没有一丝一毫地懈怠他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在工作不停地工作。忘乎所以地工作。

    他为北方集团军群每支师级部队都排好战场编号这些写着编号地小旗帜在巨大的沙盘上散开一线只在维秦拉镇以及附近地区保留了十一个整编军团组成的主力集群。

    按照阿兰的预想十一个整编军团还不足以抵挡德意斯人倾国来攻但反坦联盟铺开的进攻线路太长太广。单就北方来说:德意斯王**若是想在斯坦贝维尔面前保持攻势地压力最少需要三十个师也就是九万人的兵力。同时针对北方集团军群动进攻开辟第二攻击线路德意斯主力集群的兵力就要在二十万人上下之间。

    从统合战力来看军情局的分析足以采信。德意斯虽然能够动员四个师投入战争但防御俄列人的老牌王**劲旅绝对不会离开北部拱卫王国都地区的部队也不会轻易调动那么这样一来德意斯能够投入泰坦一线的兵力只能是四个师。他必须留空一半的战力抵御那个日益强大起来的冰雪王国。

    不管如何排比如果斯坦贝维尔和军情部门的战报没有遗漏那么德意斯人在西北战场投入地十八万人就应在黑森林要塞面前磨蹭时间。

    从要塞攻防战开始至今。鬼子们没有寸进天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过……阿兰知道!

    斯坦贝维尔的战报很有意思德意斯正规军里搀杂了大量的仆兵这只能说明——十八万人地进攻集群有水份。对方的最高统帅部部长斯达贝尼里元帅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秘密集结真正的主力攻击集群。这位老朋友的目地只有一个:完全彻底地击溃近卫军统帅经营的泰坦北方防线。

    阿兰眯缝着眼平静地打量沙盘。

    直到9月14日他的主力集群已经全数摆在锋线上可德意斯人依然没有踪影。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而现在已是秋天北方人就要开始最繁忙的收割工作等到了十月份就会下雪。德意斯人若是想要进攻必定是在下雪之前的半个月内!

    阿兰的猜测得到大部分作战参谋和统军将领的支持德意斯人的诡计很明显在农忙时动进攻可以破坏泰坦北方的农地基础设施、近卫军会丧失大量的物质资源;赶上十月份下雪尽管敌我双方都会陷入被动可德意斯人在雪地里与俄列人打了两百年他们比泰坦近卫军有经验。

    所以阿兰需要操心的只是德意斯王**会调派多少人加入北线集群?这个庞大的集群会在哪里动第一波攻势?

    阿兰得承认他在战争没有爆之前就已陷入被动早在斯坦贝维尔一线受到强力压迫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局面。

    今天的局面很危险!不管斯坦贝维尔的边境防区能够支持多久即便黑森林要塞陷落北方集团军群也无法抽调兵力进行增援。德意斯人必然制订了围城打援的计划轻易脱离防线的结果和自杀没有大多区别。

    阿兰为了今日这场决战准备了十年从最初打压北方三巨头到798年冬季攻势的胜利直至联合阿尔法三世陛下彻底收拢北方兵权、瓦解三大军阀!近卫军统帅已将北部防区的军力完全整合在原有的北方集团军群基础上又并入了三大军阀的家族武装特别是号称西大6第一碉堡的布伦要塞以及原属杰布伦家族的精锐重装步兵军。

    总的来说泰坦帝国的北方军区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强大过。在改组地方军阀的家族武装之后北方三省的总兵力上升到二十一万这和近几年水涨船高的南方五省近卫军基本持平。

    这样说来……阿兰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看看他的沙盘!为了经营以布伦要塞为中心的纵深防线近卫军统帅将半数部队置于自己身后除去各段边境防区的守备力量他能用来与德意斯人打一场大决战的集成战力只有十一个军。而德意斯人却能把二十万人集于一点、猛攻一线!

    “有三种情况可以考虑!”阿兰向坐满一室地近卫军军官扫了一眼。

    “第一德意斯人会在九月底十月初主动来维秦拉找咱们打一仗;”

    军官们没有反应所有人都用充满信心的眼光注视阿兰。

    阿兰点了点战术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第二。德意斯人会由我们地侧翼动进攻他们人多势重。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我们奈何不了他们;”

    军官队伍就把视线落在集团军群主力的侧翼那是一片广大地地区在越过边境之后几近一马平川近卫军无险可守。是动主力突袭的好地点。

    “第三……”阿兰有些犹豫他始终对第三种可能性抱持怀疑。

    “从战术地图上可以看到防线最西段的莫雷罗地区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防御真空地带。那里地形复杂不适合骑兵突入也不适合大兵团运动。可这个地方毕竟是整条防线上最薄弱的一个环节难保德意斯人不会从那杀出来。”

    “莫雷罗地区只有一个边境守备师!”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克拉苏斯中将有些担心地提醒统帅。

    “是地只有一个师!”阿兰无奈地叹息一声这就是三线作战带来的不利局面。以北方集团军群独立抗衡德意斯王**在兵力分配和防守态势上始终都有捉襟见肘的时候尽管莫雷罗地区的守备力量还很薄弱。但阿兰无力改变这种态势兵员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段。再者说若是德意斯人真的由莫雷罗地区闯进来。增调一个师的结果和增调一个军上去的结果都一样这么一点部队根本无法阻挡卯足了劲的雅利安野蛮人。

    “先生们不管敌人从哪来他们总会撞到我们的长矛上!”阿兰突然笑了起来。他只能这样说。

    在第一次卫国战争之前阿兰元帅在策划针对德意斯地夏季攻势时曾与对方的最高统帅部部长斯达贝尼里元帅有过几次交锋应该说阿兰赢得不算彻底那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输可他在动攻势的先期阶段取得一系列胜利之后主动退出战场令蜂拥而至地德意斯王**有劲儿也没处使最后不得不无功而返。

    这一次……阿兰沉吟起来。德意斯王国的女王陛下十分注意保密措施军情局德意斯分部的战地情报极为迟缓近卫军只能从一些片段性的描述上大致猜测德意斯正规军地动向这种状况在开战之后一直没有好转。

    失去先机、敌暗我明、双方力量对比又以泰坦势力稍弱这一仗得怎么打?说实在话阿兰信心不大但他也没意识到自己会输他只是想……该不会败得很惨至多像虎头蛇尾的夏季攻势一样——近卫军可以放弃边境防区退守以布伦要塞为中心的纵深防线。

    “要听听其他几个方面的战报吗?”一名高级作战参谋突然站了起来。

    “当然!”阿兰收拾心神他是北方战场的统帅更是近卫军的统帅有的是事情等着他操心。

    这名高级作战参谋将战术地图换为帝国政区图他先是指了指大西北的豪森克省:

    “斯坦贝维尔还在抵抗但是很辛苦!黑森林要塞已经坚守一个月弹药用尽、减员四成我们与要塞失去联系只能靠一只坚持游击战的独立旅团送出只言片语。“阿兰点了点头这说明斯坦贝维尔方面的第一道屏障随时都可能失守还说明德意斯人仍在继续掩饰他们的图谋。若是没有阴谋——十八万人去进攻一座两万人守卫的要塞怎么可能会打上一个月?“维耶罗那!”作战参谋敲了敲南方人的音乐之都。“法兰人打得有声有色、有进有退、有章有法可就是不敢让维耶罗那伤筋动骨攻守双方一直在对峙。”

    阿兰更加了然法兰人只有十几万人的主力部队若是南方佬的维耶罗那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老朋友尤金会尽起全军把这伙法兰人一巴掌拍死。之所以双方仍在对峙多半是因为……

    “西线!”作战参谋边说边吐出一口冷气。“西线会有麻烦!荷茵兰、利比里斯、威典、法兰!四国君主仍在向我国边境不断增兵。他们在瑞尔共管地区已经集结了一支四十万人组成的庞大集群想必他们要将投入进攻的部队拓展到五十万。”

    北方军官们面面相觑。他们大声议论起来五十万人组成地进攻集群?有谁听说过?有谁见识过?再加上南、北两方防线需要应付的敌人反坦联盟动员的战争兵员启不是接近一百万?他们倒不像是来瓜分泰坦。他们是想毁灭泰坦!

    “肃静!”近卫军统帅冷冷地哼了一声作战室立刻安静下来。

    “没错!敌人地总兵力接近一百万。可我们并非处于劣势。”老元帅挺起胸膛就像怀里揣着丰收的果实。“女皇陛下已由中部军区调集了大量兵员增援西线南方地法兰人只是虚张声势等到奥斯涅元帅腾出手来解决南线之敌指日可待。”

    “难道大家真的以为西方来的下等人打算在西线战场决胜负吗?”

    阿兰的笑容闪烁着银狐特有的光彩。

    “错!即使西线败了又怎样?帝国可以依仗都卫戍区继续抵抗。等待南方集团军群、中东部集团军群和水仙骑士团地救援。”

    “他们一定会来找您!决定胜负的地点一定是北线!”北方军总参谋长克拉苏斯将军突然明白这个道理。“您是近卫军统帅只要有您主持大局女皇陛下和泰坦都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危险。”

    这个恭维恰倒好处阿兰笑眯眯地接受了。

    “西线战场只见联盟不断增兵南线战场只见法兰攻而不克西北战场的局势大体也是如此所以……”近卫军统帅沉吟半晌。

    “我们只能理解为——全世界都在等待德意斯人在北线有所作为!全世界都认为德意斯应该先于联盟动真正的进攻在近卫军的防守链条上打开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口!那么……我们届时应该怎么办?”

    是啊!丰收的季节到来了德意斯人也要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老哈茨尔琢磨了大半夜。他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枚帝国勇士勋章可以让他的子侄免去兵役和劳役、可以让上门的税官灰头土脸地滚回去难道这东西还能把德意斯人挡在门外不成?

    哈茨尔老爹就碰了碰身边地妻子“明天就检点收成。多收一些是一些。”

    老妇人含含混混地答应了她叮嘱老伴儿赶快睡觉老爹就心事重重地合上眼睛可刚躺下一会儿功夫。场院里的狗就一个劲儿叫了起来老人听见大儿子叫骂了几声可该死的小畜生就是不闭嘴。

    “什么世道!连小畜生都欺负人!”

    哈茨尔老爹一边嘀咕一边披上衣服走出房门屋村里地房舍都亮着灯女人在诅咒、孩子们在起哄……都是那小畜生惹的是非!

    “爹地!”大儿子慌慌张张地奔进屋村大门他没穿裤子手里提着的风灯抖得厉害。

    “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

    老哈茨尔猛地瞪大眼睛他抢过风灯几个健步就冲进场院。

    莫雷罗边境地区、哈茨尔村、满天星斗的夜晚、教历8o1年9月21日凌晨1点多曾经地帝国勇士勋章获得者、现在的哈茨尔村户长哈茨尔老爹在自家的田地里看到了数之不尽的德意斯人。

    老人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无法理解真的无法理解!莫雷罗边境守备师在干什么?若是老哈茨尔还在那个师团他可不会让这么多的德意斯人大模大样像游山玩水一样经过自己的防线。

    德意斯人由北天底下的田野尽头不断向屋村开进他们只点着几盏火把步履很大踩踏庄稼时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老人心疼地看着一家人的收成他早就知道野蛮人不会做什么好事情!他想到自己的铠甲和那把结着蛛网的双刃大剑好死不死的!没见过市面的儿子们都出来看热闹了甚至还有几个大胆的女人。

    望着那几名走进场院、距离自家屋门越来越近的蛮兵老哈茨尔暂且抛开了铠甲和早就卷起锋刃的大剑。他堆起笑脸向对待上门地税吏一样迎了过去。

    “各位军老爷……”

    一支凶蛮的鞭子劈头盖脸地抽打下来。哈茨尔老爹额头开裂带着满眼鲜血扑倒在地他的大儿子拉着女人就往屋里钻、他地二儿子傻呼呼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他的三儿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叫饶命。只有他地小儿子!他的小儿子卷起袖子就跳了出来在朝一个德意斯士兵的面孔狠揍了一拳之后就被对方七手八脚地捆了个结实。

    老人使劲儿瞪大血水迷糊的眼睛。他看到了一名德意斯军官和一个行商打扮的陌生人陌生人用清脆讨好地南方口音对闯进家门的德意斯人说:

    “没错!这儿就是哈茨尔村!多好的出击营地啊……”

    “卖国贼……”老人在嘀咕一句之后就失去意识。

    睁开眼四周一片浑黑天还没亮。哈茨尔老爹艰难地伸了伸筋骨他下意识地打量四周……这是他的家。不过也不是!他家的女人只会像所有种田的娘们一样傻笑不会叫得那么惨。所以这已不是他的家是德意斯人的战利品。

    他家的男人呢?老人的目光已经习惯黑暗他看到大儿子蹲在角落低声抽泣、二儿子耷拉着脑袋双手捂脸不一言、老三在从窗台向外张望老四!他地小儿子呢?

    在这儿!老人翻过一具浑身浴血的人体他的小儿子昏迷不醒。看情形德意斯鬼子打断了他地肋骨肩膀也松松垮垮地歪到一边。老人没去理会其余那三个可怜虫他端起小儿子的手臂。在摸准关节之后用力向上一抬。

    老四疼醒了!疼得不断用手拍打地板。

    德意斯鬼子突然打开门室外灯火通明女人的惨叫和男人们的哄笑呐喊无遮无掩地传了进来。老人攥紧拳头可他还是向闯进门地鬼子展开笑脸。

    “军老爷……”

    德意斯人把老户长押到场院里从屋里到屋外哈茨尔村看到了老伴儿的尸体、孙子们的尸体。他的儿媳妇和小孙女在屋后声嘶力竭地哭喊。事情到了这一步老人反倒冷静下来他瞪着德意斯人的铠甲正规军:他仔细辨认那位军官的级别——王**师长:他又看了看正在场院里休息的鬼子们——轻装、没有携带辎重这准是军级部队的前锋……

    老人不清楚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可他就是知道。

    “前边的市镇里有多少驻军?”

    行商打扮的泰坦人将一枚金币递到哈茨尔村的老户长面前借着火光老人的眼睛似乎被金光闪闪的钱币点亮了他珍之重之地接到手里:

    “回报老爷市镇里可没有驻军附近只有一个边境兵营!”

    行商猛地夺回老人手里的金币他对德意斯军官嘀咕几句对方就命令传令兵把一团染着血泥的布片丢在地上。哈茨尔老爹的心在抽紧、在滴血即便面前的鬼子杀害了他的老伴、欺辱了他的儿媳、甚至连他的孙子孙女都不放过可他们不该这样对待莫雷罗边境守备师的军旗那曾是哈茨尔老爹在万军阵前不顾性命抢回的军旗为了这面军旗整师、整团、整队的战友都倒在了边境上!无论如何德意斯鬼子不该这么干!

    “那个兵营已经不存在了附近还有没有驻军?”行商不耐烦地推了推老人。

    老人颤颤巍巍地拣起那面军旗“对!就是这个东西附近的驻军就抗着这面旗!他们从我的屋村买鸡蛋……从来不给钱。”

    德意斯军官放弃似的摆了摆手屋子里立刻传来一阵喧哗女人们还在哭喊这次又多了男人。老爹的儿子们被高大的士兵拖出院子只有遍体鳞伤的小儿子双目充血不断试图挣脱鬼子们的钳制。

    “驻军……在哪?多少人?“军官用生硬的泰坦语逼问老人。老人茫然“军老爷……我听不清……”

    刀光一闪大儿子的头颅滚到父亲脚边老人大瞪着眼他还是不理解尽管这个家伙丢尽了哈茨尔男人的脸。可罪不至死啊!

    “驻军!在哪?多少人?”

    曾经的勇士缓缓摇头他只能呆看着敌人地屠刀猛地下落他的二儿子和三儿子身异处!虽然这两个孩子也是不肖子。可他们只是懦弱一些难道这样也不行?

    德意斯鬼子把刀刃放在老四的脖颈。老爹地小儿子大瞪着眼他知道爹地当过兵他知道爹地会给鬼子们难堪。

    老人望着唯一幸存的儿子“在拉罗贝……有好几千人!”

    “拉罗贝……”德意斯军官示意士兵收起马刀他疑惑地检视地图。拉罗贝是什么地方?从哪来地泰坦近卫军?

    老人望着敌人的地图摇了摇头“看不懂!看不懂!”

    “带路!”

    老人指了指天“路不好走得等天亮!”

    德意斯鬼子领着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商量了一阵他们又转向老人“骗子……杀!”

    老人爱怜地抚摸着小儿子的头可倔强的小家伙一扭头便躲开了。

    “军老爷!您慈悲……总得给老爹我留个依靠。”

    老人和唯一地儿子就被关进屋村最里间在黎明就要突破黑暗的时候女人们不再叫了喧哗一夜的场院也静了下来。无处撒野的小儿子就踢了老父亲一脚。“卖国贼……越老越糊涂……”

    老人不以为意他只是嘿嘿一笑。不顾儿子诧异的眼光他蹑手蹑脚地掀开地板上的拉环。当他取出铠甲长剑和那枚崭新的勋章时儿子打起精神凑了上来。

    “父亲……”

    “别出声!”哈茨尔老爹指了指门外他的眼睛闪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精光手脚利落得就像十七八的小伙子。

    “您要干什么?”

    老人没有理会儿子地叫唤。德意斯鬼子胡闹了一整夜黎明前的黑暗最适合对付这些头脑简单野蛮凶残的狗崽子。

    “从这下去!”老人将储物阁完全敞开内里竟然露出一个黑黝黝地地洞。“出口在场院东边的小树林里出去的时候机灵点别被现!”

    “我……我不能丢下您!”小儿子急得快疯他使劲儿攥住父亲的手臂。

    老人机警地瞪着门口还好!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

    “少说废话!带上莫雷罗边境守备师地军旗和那枚勋章带着他们去市镇一定要快告诉那里的近卫军德意斯人已经突破了边境防线。”

    小儿子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老人猛地挥手打断了他。

    “记住这枚勋章没什么要紧!这面军旗必须送到市镇里的近卫军只要见到这面旗帜就会明白边境防线生了什么事!”

    小儿子低声哭了起来他的孩子死于非命他的妻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以为连自己的父亲都失去了骨气可他错了错得离谱错的一塌糊涂。

    “小家伙!我爱你!爱你们每个人所以我必须留下!”老人重重地吻了吻儿子的额头他把犹犹豫豫的儿子推进地道正要盖上地板。

    “父亲!我也爱你!”

    老人呵呵笑“那就记得回来……等明天秋天庄稼熟了、麦穗黄了、林子里的雅子又亮又肥的时候!”

    “一定!一定!”小儿子哭着向父亲告别他尽量不出声音。

    老人送别儿子不紧不慢地套上铠甲铠甲不太合身了但不要紧。老人又用染血的单衣擦掉了双刃大剑上的蛛网和灰尘他弹了弹剑脊长剑出好听的清鸣。

    “你果然还没老!”哈茨尔老爹的面孔浮现出满意地笑容。

    秋风准时光临场院外的田野天空暗淡青色的天穹始终无法摆脱黑夜的纠缠。稻谷麦浪在萧索的西南风里沙沙作响它们挂着沉甸甸的果实往一个方向张望好像是在等待脸上堆满笑容的农人。

    田野边缘的德意斯哨兵难过地打着哈欠他只不过在那个小女孩儿身上多打了一结果他的长官就把他派来守夜。可惜……更倒霉的事情还在后头一把长剑无声无息地横在他的脖子上他的恐惧只维持一秒钟接着便感到咽喉十分爽快……

    老人在自己守护多年的田野里飞奔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小径和每一条土埂。曾经的帝国勇士从家里那间小小的油料作坊里面取来灯油和火种然后带着油桶在庄稼地里四处乱钻。

    等到忙完一切天空已经放亮屋村里的公鸡都被鬼子割了脖子老人自然听不到熟悉的啼鸣。他伸了伸筋骨坐在一个鬼子兵的尸体上痛痛快快地抽了会儿烟。

    秋风冷峻麦浪翻腾这是收割的日子是丰收的季节。在自家田地忙碌一生的老战士像所有农人那样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辛劳一年的成果他放下烟壶整了整铠甲用剑锋一点一点地割下敌人的脑袋。然后……

    清晨一声嘹亮的呐喊惊醒了屋村和睡在场院里的德意斯人这些惯于征战的士兵连忙抓起武器飞起身。

    是泰坦近卫军!一个人!一个只会讨饶的老人!一个看着女人被辱、妻儿子孙被杀连泪都不掉一滴的疯傻老人!

    德意斯鬼子们大声起哄穿戴铠甲手持长剑孤身立在场院外的老人无疑是开战以来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几名好事的士兵迎了过去他们大声冲老头儿喊“把那玩意儿放下……会伤到您老人家。”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老人的长剑将正面的士兵刺个通透、将左面的士兵劈翻在地、将右面的士兵砍作两半。德意斯鬼子的笑容僵在脸上老人朝他们丢出一颗人头人头在场院里滚作一团一直滚到鬼子兵的长官脚边。

    彼雷哈茨尔上士像从前那样举剑向天身后的麦田就是他的防线。

    “祖国万岁!”

    数百名德意斯士兵了疯地冲了上来他们要把这个大言不惭的老鬼砍成肉泥可老人一头钻进田野消失不见。冲进田园的鬼子们越来越多他们四处搜寻直到一处田埂突然窜起火苗直到黄金麦田变作炙烈的火海。

    一名近卫军士兵立在火海中心秋风吹起他的白他用农人特有的那种搀和淡定、溶入喜悦的眼神平静地审视收获的季节。

第五章

    如果你想了解大河的心灵那你就去找一处高大的堤坝。堤坝上的条石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显现出灰褐色的印记你就沿着这样一段堤坝往上游或是下游走一走吧。

    人们都说多瑙河是泰坦国旗上的一条彩色飘带又说肖伯河是帝国皇冠上的贵重金属到了北方河流可没有这样的名目。在浩瀚广阔的平原深谷中河水化作一条条支流平静地走过村庄、走过市镇最后走进人们心里。

    国道与河道齐头并进向南方延伸而去大路上有一支军队在行进他们从河流的上游来去往南方的下游。

    泰坦战士的队伍绵延十数里极目远眺也看不到边际。不过仔细打量一下经过身边的士兵你会现他们都被失败情绪所笼罩。战士们大多低垂着头、衣衫不整有不少人甚至没有携带从不离身的兵器。

    在河道上不断有木筏顺流而下筏子上载着伤兵伤兵还在流血;河水推搡木筏不断前进血污就被冲刷干净。伤员们的眼睛没有焦距他们被痛苦占领了心神被流血的伤口折磨得失去言语。

    泰坦战士埋头行军他们只是偶尔看上一眼开阔的河面。我们应该已经知道战士们败了!虽然败得不算彻底但邋遢的军容和萎靡的军旗足以说明问题。还有那些伤兵伤兵都曾是他们的兄弟更别提被丢弃在路边的死难者。即使离开了令人绝望地战场可他们还是没能摆脱死神的镰刀。死神的镰刀就像德意斯人手里地战具。

    德意斯人攻得好快!打得好猛!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在万号得到莫雷罗边境被突破的消息军群左翼在飞号早晨就受到小股前锋部队地袭扰。近卫军统帅冯休依特阿兰果断开拔集群主力和军团右翼同时向左翼靠拢。但这并没能改变整个战役的命运。

    8o1年1o月4号北方防线正对面的德意斯人终于开始运动。他们拥有一个十六万人组成的庞大集群由阿尔伯托盆地一路急行在旧月口号出现在阿兰面前。

    阿兰只得苦笑他考虑到动进攻的德意斯人必然兵力占优可从来都没想到他会遭遇两面夹击。

    1o月中旬。针对泰坦北方集团军群边境一线地主力集群德意斯人先由战线西部的莫雷罗地区奇袭得手再由一个四万骑兵组成的小型突击集群攻抵北方军左翼。阿兰冀望他的策应多少能够遏止德意斯骑兵的进袭但真正的德军主力突然在阿尔伯托要塞前迅集结并以拼了老命的行军度向阿兰猛扑过去。

    避敌锋芒退守纵深防线?还是尽起全军、在德意斯人仓促赶到战场的时候迎头痛击?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爆了激烈的争吵之所以会有争吵多半是因为阿兰也拿不定主意。

    近卫军统帅在综合方方面面的战场资讯之后终于决定——迎战。这个决定并不见得高明却极能说明问题。

    问题在哪里?在于银狐阿兰以近卫军统帅地身份执掌北方军区。近卫军统帅不能避敌锋芒必须主动迎敌。阿兰的声名和统帅在战场上建立的威信容不得一丝半点地侵犯临敌退却的意义与败亡无异!

    无论是阿兰个人还是北方集团军群。军人的职责、女皇陛下的信任、泰坦人民地希冀都要求他们在这种危险的境地阻击来犯之敌。这种状况就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妻女山——必须一战!没有什么好辩解的。胜利自然就是另一段英雄史诗的诞生失败……也没什么大部分的英雄史诗都是悲剧。

    阿兰心里明白。如果他能力主经营第二道防线由北方军总参谋长克拉苏斯经营边境防线那么多了一层统领关系阿兰就可以在前方遭遇突变的时候召回第一道防线上的主力。这种战略规避合情合理。可换作他是第一道防线的指挥官……或者把话说回来年纪轻轻的克拉苏斯凭什么守在边境?击败德意斯人应是阿兰的荣誉。当然输掉这一阵也是阿兰的事。

    不管合不合理……带着满身的勋章和征战半生的敏锐战场意识怀着无畏无惧的坦荡胸怀和很大程度上的侥幸心理——阿兰选择迎战就像他不得不这样做:做了就是英雄诗史一样的事迹临敌退却就会丧失作为近卫军统帅的一些精神层次上的东西。至于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阿兰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觉得“出来混……迟早都要还”而已。

    从战役开始到结束光明神始终没有垂青银狐的打算:北方军左翼陷在骑兵反复冲击中无法动弹中路集群面对两倍于己的德意斯精锐劲旅而右翼……最难堪的就属右翼虽然这

    与右翼集群的指挥官是个十足十的笨蛋不无关系但在阿兰与面前之敌展开决战的时候近卫军统帅的右翼被德意斯人的几支小股部队牵制半日阿兰在战役结束时也没看到右翼部队的军旗。

    这一仗可真是……是莫名其妙吗?应该不是!在胶着的决战场地阿兰想通了几个问题。德意斯人针对斯坦贝维尔方面的攻势已经可以肯定是极为逼真的佯攻投入黑森林边境地区的进攻集群最多不过四、五万人。

    按照前期战报上的描述进攻斯坦贝维尔方面的德意斯人应是一个十八万人组成的集群阿兰自然会对这个数字有所怀疑但他还是无法相信德意斯统帅部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十几万人由西北战场调入北部正面战场所以……泰坦的军情系统难辞其咎他们一定在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战前阿兰最担心也是最无所顾忌的地方就是莫雷罗边境防区德意斯偏偏从这里动突袭。而且看样子四万人组成地骑兵集群对莫雷罗地区非常熟悉他们没走过一条冤枉路。只用四个昼夜就从战线的最西端赶到了北方军左翼集群的集结地。

    这样说来这项战争计划并不是凭空设想地。德意斯统帅部要经过周密的计算、细致地部署还得加上严格的保密措施、隐蔽的行军、方方面面的造势才能令老奸巨滑的银狐钻进这个不大不小地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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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说德意斯人的伎俩只是不大不小我们只能说……阿兰不愧是阿兰即使遭遇两面夹击即使他的右翼在战役打响的时候没有向他靠拢。即使德军兵力是泰坦的两倍阿兰运筹帷幄斯达贝尼里元帅并没在决战的时候讨到太大的便宜。

    这样看上去……教历8o1年11月8日突如其来的德坦大战根本称不上是一场决战。敌我双方都抱着“路还长着呢”的态度。阿兰打起仗来头一次循规蹈矩、一板一眼:德意斯统帅则是害怕大雪突至逼虎吞狼也就没有过分依仗兵力优势压迫银毛老狐狸。

    合该银毛狐狸倒了血霉在逢魔时刻战场上的伤亡已经迫近阿兰能够接受地底限近卫军统帅在下一秒钟就要擂鼓罢战、退出这场战役。可在前一秒被敌人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北方军左翼终于溃败下来刚刚投入战场的条顿骑士团势如破竹一次冲锋就摧毁了泰坦左翼集群所有地阵线。

    阿兰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左翼的崩溃在战前就已注定这种时候只能催促中央集群尽快退出战场与游山玩水的右翼集群汇合。保存实力退守纵深防线。

    于是德意斯人就派出象征性地追兵驱赶阿兰和他的中央集群离开战场紧接着就不紧不慢地把战场左侧溃不成军的泰坦战士分割包围。

    根据卫国战争史上的记载。11·8北部防线保卫战历时五个钟头当日天上飘着小雪德意斯王**引十六万人由正面攻来又引四万骑兵由战场西侧夹击泰坦左翼。近卫军统帅冯·休依特·阿兰尽起全军出击迎敌奈何左翼陷入鏖战、右翼始终被敌一部牵制在战场外围……

    北方集团军群九个整编步兵师永远失去了建制三万余名近卫军将士倒卧沙场、一万一千人被俘、伤者之众足以忽略不计。阿兰遭遇他的军事生涯起始以来最大的败绩。

    不过……事情还未结束。近卫军元帅通令各部他和所有的军官会在最后一刻撤离战场阿兰做到了!但不顺利。一枚流箭射中他的座骑马失前蹄把毫无准备的统帅也甩了出去。阿兰拒绝了护卫骑士的扶持他艰难地爬了起来之后就被送到担架上最后……他恐怕再也无法借由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所有的军医官都束手无策他们的统帅无病无痛可就是浑身无力。

    阿兰倒下了面目苍白躺在一辆运输干草的马车里他知道德意斯人并没击败他击败他的人只能是他自己。失败的原因可以是战争策略上的问题可以是情报延误上的问题可以是该死的右翼集群的问题但阿兰是统帅归根结底他在第二次卫国战争刚刚开盘的时候就大败了一场更可怕的是只此一战他就输掉了自己。

    河堤高出平地许多近卫军士兵排着松散的队伍沿着大路向后方撤退他们用水囊接满冰冷的河水河水带着一些浮冰颗粒从下雪的上游一直飘过来战士们就用沮丧的肠胃去温暖冰水。

    河道沿线每隔几公里就有一座临时搭建的伙食帐篷既然败得不算彻底辎重和余粮还是有的厨师用河水熬了一大锅鱼汤士兵们都在撤退的路上丢弃了餐碟餐具之类的东西他们就用头盔盛上鱼汤

    聚在路边唏溜唏溜地喝就着硬得像砖头一样的粗面包好像那是多么难得的美味。

    在那辆铺着马料干草的大篷车里阿兰不吃不喝也不休息他的面孔比马戏团里的小丑还要苍白左边眼角和下顾旁还有跌青的痕迹。此时地近卫军统帅连解手都无法准确地尿进便桶随行的军官和骑士都为他的健康向神明反复祈祷。有地还在元帅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偷偷哭泣。

    若是真地出一道尽情宣泄情感的命令相信走在回程路上的泰坦战士都会大哭一场。他们败了败给了残忍的德意斯人。鬼子们会挨家挨户地搜刮过冬的物资。会挨家挨户地欺负良善、糟蹋女子。

    想想那些女子她们是士兵们地姐妹妻女。可德意斯人打赢了自家的男人只得兵败撤退。兵败撤退的男人们一边走一边不断回他们想尽快忘记这件令人足以羞愤自尽的事可身后的追兵不断袭扰每当后队吹响遇敌警哨。男人们就深叹口气尽量加快移动步履的频率。

    如潮汐般涌来的士兵没有了兵器的光闪也没有了铸就铠甲丛林时的气势。他们只是走着漫无目的地行军似乎知道河流和国道注定会把他们送到西大6最巨大的布伦要塞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座坚固地堡垒把疲惫失落和破损的身体藏进那里。

    远离边境越接近内地人口越稠密热情淳朴的北方人从临近河流的村庄里赶来看热闹不过他们还是带上了一些自制地食品分给饥寒交迫的战士们。

    还有另外一群人守在堤坝上。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站得高自然看的就远。人们四下张望。妄图在败退的军人中间现亲人的面孔可过往的士兵源源不断他们无法一一分辨。

    这样一来人们只得等在路边:拉住这个的手问问“有没有见过列兵希德”又扯住那个的手问问“认不认识罗克上尉”

    “是二三·一团箭士大队的罗克上尉吗?”

    提问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知道丈夫的战场编号可她知道丈夫在家乡使得一手好箭。

    “对!就是!使一手好箭的罗克上尉!您知道他哪支队伍里吗?他走在前面还是在后面?”惶急的女人一把扯住答话的战士她面相憔悴眼角积满泪水。

    这名战士打量着女人他有些后悔他不该搭理这个打听罗克上尉的女人难道要告诉她罗克上尉被德意斯人的战马踩成肉饼?

    “他……他在后面……再等等吧!”撒了谎的战士丢下这句话就钻进人群。女人破涕为笑她踮着脚、举着一个花手帕使劲儿向失去踪影的士兵挥手“谢谢……谢谢你……”

    罗克上尉的妻子高兴极了她可真是幸运这么凑巧就得到了丈夫平安无事的消息。她那带着欢笑的美丽面孔感染了垂头丧气的士兵们一位经过她身边的近卫军军官带着善意对她说“耐心等会儿他可能就在下一队。”

    美丽的妇人更加兴奋她干脆捧住这名军人的面颊大力亲了一口。

    “真的谢谢你……也谢谢你们!”罗克上尉的妻子转向不断前进的军人她的大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勇士……”

    战士们复又低下头勇士这个单词实在刺耳轻轻一碰就能触动士兵们最敏感的神经。

    罗克上尉的妻子就等在堤坝上渴了就去河里喝口水累了就去河里洗把脸直到夜幕降临。守在路边意图获取亲人信息的老百姓三三两两地散去了最后只剩下这名美丽的妇人守着清冷的河堤。

    注意到她的近卫军士兵送给她一条毛毯听到她的肚子在咕咕叫的士兵就送给她一块面包一些更负责任的士兵就去劝她让她回到家里毕竟夜深了。女人很不乐意她说自己必须告诉丈夫德意斯人要来了她和村里人要撤往布仑要塞那里。

    “他若是得不到消息可怎么办?找不到我他会疯的!”

    士兵劝慰她“他会的我们都去布仑要塞他也许走在前面也说不定!”

    女人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她是该上路了。战士们给她取来纸和笔她把需要向丈夫交代的事项全都写在厚厚的牛皮纸上等到了前面路口的告示牌牌子上已经贴满各式各样的留言纸条女人在牌子上琢磨半天也找不到一处显眼的空地最后她灵机一动掏出丈夫送给自己的防身匕削掉一小搓金色的长然后便把头、匕和留言条一块钉在告示牌上。在临走之前她虔诚地祈祷祈祷她的丈夫会接她回家乡一块儿过没有战争的好日子……

    到了清晨阳光再次降临大地河流轻抚着堤岸细碎的波浪不断冲刷岸基。大路上的近卫军士兵已经消失了广阔的天地陷入黎明时分的平寂。晨风将路面上遗落的垃圾吹到路基旁的草丛里草叶微黄、落叶渐密这是秋的季节但路旁的田园里全是无人收拾的果实苹果落在地上已经开始腐烂秋风一过就飘起一阵恶闷的酒气。

    一名近卫军军官从堤坝上走了下来他在无人照看的田园里游荡碰巧遇到一颗田鼠未曾碰过的苹果他就捡起来在军服上擦了擦然后便张开大嘴咬了一口。

    甜爽的果香充溢唇鼻军官出满足的呼声他向北方张望地平线依稀可见只是仍被黎明束缚着手脚。阳光似乎无法抵达视野的尽头大地的终点白茫茫一片。

    在河道转向东南方的一处小河弯一座孤零零的木头桥连接着两岸堤坝桥又宽又长能容四马并行横跨三十多米宽的河面。

    桥上没有人只能听到河湾里的水响在东南方的桥头泰坦战士用条石和滚木堵住桥面为了阻挡骑兵有些地方还被拆除了桥板。

    两名士兵守在桥头的工事后面一个抱着长枪打瞌睡一个背着弓箭看一本小册子。那名军官从田野里回来了他绕过河堤上的防御工事墙直接跳到桥上。

    军官身上的制服又黑又乱象征军衔的简章也不知掉到哪里但两名哨兵似乎都认得他。他们异常恭谨地朝军官敬礼。军官没有回礼他只是从身后背着地箩筐里挑了两个苹果丢给已经彻夜未眠的战士。

    士兵们笑呵呵地咬着苹果跟他们的长官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不一会儿。背弓箭的士兵突然闭口不言他仔细瞪着对岸:

    旗帜、马蹄声、一串流动地尘烟。

    哨兵向军官望去。军官不屑地朝着烟尘飘舞的对岸啐了一口“放响箭!”

    响箭腾空而起尖啸声惊开天空的云团阳光立刻露出一线青灰色的太阳眨了眨眼。

    堤坝上临时搭建的石头墙突然活了过来。先是三名两位地士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接着……堤坝后方接连响起口令和各种各样的叫唤。

    河堤下的草场上躺着密密麻麻的泰坦战士他们或疲惫或惊悚地睁开眼睛顾不得活动手脚就提着兵器往坝口上奔。

    在那名军官身边一名旗手揭开了卷成一团的军旗——泰坦帝国近卫军北方集团军群第四整编步兵军。这是这支队伍的番号李麦克伦少将就是战士们的军长他又啃了一个苹果。那个装满苹果的背篓已经传递到锋线上士兵互相谦让似乎谁都不愿碰触单调的早餐。

    德意斯人来了数十名挑着白眼鹰旗的条顿骑士冲到桥面上。桥身出一阵轻微地颤抖。在拆毁桥板的地方侵略者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兜了一个圈子。仔细打量守在对面的泰坦士兵。

    李·麦克伦丢开一颗苹果核他左右望了望第四军官兵似乎还在迷惘他们刚刚经历一场惨烈地大战。又在战役结束之后背上阻击追兵的重任。战士们在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抱怨集团军的安排可被德意斯人追着撵着赶着一路败退十几公里之后到了这处宁静地河岸第四军已经彻底厌倦。

    “要死要活就是这一战……”北方战士都这样说他们被追得累了、赶得烦了、催得紧了。直到在这处河湾站稳脚跟、又美美地睡了一觉战士们突然想到:这里是泰坦这里是祖国他们好像不该让德意斯人那么快活自在。

    德意斯人来了又走几十名条顿骑士离开木桥跑回对岸一转眼就消失不见——显然是报信去了。

    第四军官兵没有浪费时间他们都知道河对岸有十几万黑皮鬼子在等着宰杀他们的人民。箭矢火种都抬上堤坝一些水位较浅的地段都布设滚木和石块儿最后的战争资源都分到战士们手上望着可怜的一点干面包和裂着口子的刀刃剑锋谁都知道这是第四军的最后一战。

    刚刚还有淡色的太阳悬在天上可云团越来越厚太阳只在云层里面显现出一个圆亮的轮廓过了一会儿干脆就消失不见。

    雪花轻飘飘地洒了下来鹅毛般的飞絮落在河面上河水带着雪花迅流往下游:雪花又落在士兵们的铠甲上泰坦战士就感到难言的悲哀:那天也是这样天上飘着小雪天色暗淡德意斯人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冲溃近卫军的防线一直冲到这里……似乎还不打算停下来。

    李麦克伦少将被钻进脖颈的雪花冰得打激灵他干脆脱下铠甲撕开军服领口。他的战士都用诧异的眼光望着他他无动于衷觉得军服也是负担就把军服也脱了下来精赤上身一脚踏在桥头工事上一手拄着一把长柄大剑。

    大河在动承载着冰冷的雪片奔流向前堤坝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霜雨雪在战士们的脚下巍然屹立一动不动水流只带走了它的容颜却带不走它守护一方水土的心灵。

    德意斯人来了正规军喊着号子整齐地踏步前进。

    泰坦战士面无表情地望过去敌人的方阵连成片、排成行铠甲散黝黑的乌光小雪落在上面就像一座座移动的黑森林。

    隔着宁静的河弯德意斯人偃旗息鼓他们兵员众多黑压压地出一片白色的呼气千万人的呼吸渐渐形成稀疏的雾霭泰坦战士就抬起弓瞄准最头排的锋线。

    第四军军长在检查他的河堤战线这里地每一块砖石都落着他的血汗。刚刚有人来通报说夜里有逃兵跑走了十几个……李麦克伦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他早就知道人与人确实不一样有这种开小差儿地兵痞。就有跟随他与敌决一死战的好小伙子。如果命运是注定地死的为什么不是那些混蛋?

    “把盾牌尽量扬起来……看准缝隙……不要浪费箭只……”第四军军长一边走一边叮嘱他的士兵。士兵们都向李将军投去敬畏的眼神他们爱戴自己的军长如果不是军长地脑袋瓜比德意斯鬼子好使得多他们早就被数倍于己的敌人拦在路上。

    现在。天上飘着雪面前有条河脚下是高耸的堤坝对面是正在琢磨如何进攻鬼子兵虽然物资匮乏可战士们已经很满足了他们占据了一处有利的地形想要渡河就得问问他们手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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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德意斯人的阵营突然出一阵激烈的叫喊一队重甲、头顶重盾的刀斧手由万军丛中冲了出来。像一条黑色的马鞭结结实实地抽打在桥面上盾牌掩护着他们的身体负责修补桥板地仆兵开始往桥面上运送粗大的条木。

    黑色的队伍踩着条木不断前进。对面地近卫军阵营终于做出反应先是一轮热火朝天的欢呼紧接着就是漫天狂舞的弓箭。箭矢嗡的一声越过战士们地头顶雪片加重了这些夺命利器下落的重量。箭头几乎同时砸在德意斯人盾牌上。有些钻入盾牌之间的缝隙顷刻就带走一个德意斯武士的性命。

    倒地的士兵使桥面上的枪盾阵型不断暴露出空缺泰坦战士抓住空挡不断将箭羽送进那些缺口德意斯武士只得无奈地栽倒、绝望地跌进湍急的水流。

    锋线上有一队技艺群的箭手专门负责射杀运送桥板的仆兵他们仔细地瞄准快地张弓放箭:德意斯人前仆后继似乎根本不知死亡的含义没有穿戴铠甲的仆兵伏尸遍地桥面和河面迅插满箭支、落满鲜血狂涌的尸体。

    雪还在下德意斯人的一座千人方阵只能在桥面上铺开十几个人的锋面他们不断倒在泰坦战士面前可下一刻又在近卫军面前再度出现。

    桥板铺到一半德意斯人布置在河岸上的远程攻击部队终于开火了他们使用喷洒废铜烂铁的土炮使用三支横排射的车弩好在精度不准弥漫的硝烟和往来呼啸的巨箭只是增添了一些恐怖的战场气氛。

    泰坦战士用最简易的弹射机回应敌人的进攻弹射机的箩筐里塞满石块儿和折断的刀剑只要敲开钩索箩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会一股脑地飞向对岸。

    德意斯人盾宽甲厚他们踩着尸顶着箭雨和石头不断前进。终于!泰坦战士看到了敌人的面孔盾牌猛地放落长枪猛地刺出敌人的身体被贯穿更大的敌人则在长枪两侧涌了上来。

    桥头工事内外的敌我双方陷入天浑地暗的肉搏战由于桥宽的限制能够战在一处用刀剑彼此问候的士兵总是那么二十几个人。这二十几个人的接触只能维持三到五分钟每倒下一个就会人填补。

    更多的德意斯士兵都被挤下桥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艰难地洇水很多人都被精准的箭矢就地射杀有的被养育泰坦北方人民的河流带走灵魂不过更多的还是冲上堤坝堤坝上的泰坦战士站在工事后面他们用各种各样的物件杀戮敌人:没有怜悯、没有疑惑、没有思考的时间敌我双方就像是在一门心思地比拼谁更杀人不眨眼。

    激战正酣雪天底下的声场更加开阔辽远。凄惨的悲呼和着杀伐的音响奔流的水流伴着冲锋的号角每个人都在挥舞兵器每个人都在河、堤、桥与地狱之间争夺生存的最后一点可怜的空间。

    桥面上的德意斯人渐渐稀疏、渐渐溃退面目狰狞的李将军在把前后左右的敌人劈砍一遍之后才清楚地现桥上空荡荡的再没有一个德意斯人。

    “万岁!”

    泰坦战士们高高擎起破损的兵器他们向着天空和敌人败退的方向大声欢呼。苍白地小雪落在身上可原本冰冷的铠甲却能立刻融化轻浮的雪片。

    桥上桥下、河内河外、堤坝两岸。触目惊心地战场遗落着千百具死状凄惨的尸倒下地士兵互相叠压任由血液自在地喷洒。雪花落在血上变成白里透红的一片就像某种不知名的花朵。一团一团、一簇一簇在战场上静悄悄地生长、在绝望中血淋淋地怒放。

    河水冰冷彻骨荡漾着浓得化不开的血液微波轻拍堤坝把尸体也冲了过来。大量的尸体在堤坝底下堆积。血浆就给古老地、被岁月抹上深褐色皱纹的防洪堤添加了一层耀眼的艳丽的红芒。

    德意斯人没有让对岸的泰坦士兵休息很久他们有无数个千人队可以投入作战。不过这次与上次有些不同。近卫军士兵正在奋力拆除德意斯人修补的桥板可一阵突如其来的箭雨立刻就把他们赶回桥头工事里边。

    天地猛烈地颤抖起来雪地上腾起一股宛如波浪一般的烟尘。

    “是骑兵!是骑兵!”一个站在河堤制高点上的泰坦战士大声叫喊第四军军长的反应并不慢当敌人地骑兵队伍张牙舞爪地冲上桥面的时候李麦克伦已经调集一队刺枪手把守桥头锋利的尖刺一致指向桥面。

    孤独地木桥在剧烈地颤抖敌人越来越近泰坦战士已经看到凶蛮的战马不断用鼻空喷吐长长的白烟。

    “稳住!稳住!”李将军大声叫喊。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在颤抖还是桥在震动。

    碰撞生在一瞬间!德意斯骑士提着缰绳由简易工事上一跃而过他们地胸膛在下一刻就撞上了冰冷的刺枪。由后赶至的骑兵冲开了战友、冲散了蜂拥围堵的泰坦战士可狭窄的桥面再一次限制了冲击率。近卫军士兵嘶哑的叫喊他们不顾一切地推、拼了命地挤用胸膛和躯干迎接战马的铁蹄用刀斧、拳头、牙齿。以及所有能够杀伤人命的东西砸向看不清面目的德意斯人。

    一名泰坦战士被骑士的刺枪挑进桥下的血河又一名泰坦战士红着眼睛冲了上来他一刀劈断战马的前肢第二刀就结果了马上的骑士;这名勇敢的战士被由后冲至的敌人撞碎了头盔在他摇摇晃晃的身体还没有

    倒地的时候第三名泰坦战士已经不耐烦了他向敌人投去手里长剑又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敌人。

    第三名战士不停地砸、不停地拣取各种各样的凶器直到最后他把一件血肉模糊的东西也朝敌人扔了过去……战士猛然惊醒这可怎么办?他砸过去的东西像是自己的断臂。

    德意斯骑士陷入人群里他们不知道面前的泰坦士兵为什么会无边无际!冲入工事的骑士已经全部变作尸体陷在桥上无法动弹的骑士则成了泰坦箭手的活靶子。

    “河面……军长……河面……”

    李麦克伦闻声望去对岸的德意斯人竟然找到一处水位最浅的滩头两座千人阵正在堤坝上集结等待洇水强渡。

    第四军军长抹了一把满是血泥的头脸他第一个抱起一桶附近的老百姓捐献的火油战士们幡然醒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到案边。

    德意斯人洇水而来他们只能惊恐地望着对岸的泰坦士兵点燃了滚木、烧滚了热油一些聪明人就尽量落在后面傻呼呼的家伙就狂叫着“王国万岁”埋头猛冲。

    近卫军战士向河面上密密麻麻的人头送去长箭对岸的土炮就把一段工事和数名泰坦士兵哄上天。第四军军长稍稍有些惊慌德意斯人已经把土炮和远程弩机推到阵前。

    洇水而来的敌军终于登上那段水位较浅的岸基守在堤坝上的泰坦战士一声喊燃烧的滚木和热油不由分说便冲了下去凄惨绝望的悲呼立刻响成一片滚木把德意斯人重又砸进河里手断脚折的士兵只能任由冰冷刺骨的河水带走他们的生命。热油在河堤的水位线附近积成厚厚的一滩立刻就被燃烧的滚木彻底点燃。

    烈火席卷水面火中是惨不忍睹的人体水下也是不断挣扎的生灵。命运地陨落要经历水与火、痛苦与绝望的多重考验死亡在这时竟然成为一件奢侈甚至是无法企及的事情。每一个陷身火海挣扎在水中地人都想尽快抵达地狱的彼岸但死亡就在眼前可总是无法痛痛快快地实现。

    到底还是不太清楚具体地时间。德意斯人败下阵去战场上四处冒着飘渺的白烟。那是炙热的鲜血在冰冷的雪天散着最后的余温守护堤坝防线地泰坦战士排成一行沿河数百米的防线上只剩下这最后一排勇士勇士们的身后空空如也只有流水经历万年冲击形成的原野和堤坝在数百年来始终护守着的田园。

    若是想要了解大河的心灵。就得去上游和下游走一走。上游的冰水千流百转经过河湾到了下游便化为飘着浮尸和浓血的腥黏浊流。不过……大河还是沉默地包容一切即便她所养育的战士无论如何也会败下阵来但她还是用自己的骨血抚平战士地伤痛、用乳汁缓解战士们的干渴。

    还有那座堤岸它是大河所有美德的集中体现它沉默、它忠诚身上燃着烈火插着羽箭可它就是屹立不倒痛并享受这一切。

    李麦克伦将军早在接到阻敌追兵地命令就已明白第四军会是北方集团军群又一支成建制覆灭的部队但他没有任何怨言。帝**人生于泰坦、战死泰坦、魂归泰坦。这是建筑在尊严上的荣耀真的不需要抱怨。

    李将军和守卫在锋线上地最后一排士兵一一握手他用粗壮结实染满血液的手臂大力地拥抱保卫祖国的勇士。每经过一个人他都朝对方说一句:“再见!”

    有的士兵沉默无言有的士兵充满漏*点他们回握军长的手。并对这名勇武的将军说:“再次相见还是您的兵还是帝国的军人!”

    北方集团军军长回到锋线的时候军群司令部调派的工兵已经埋好炸药炸药就在桥头工事下面足够把十几米长的桥段掀上天。

    天空开始放晴的时候日头悬在西边这让所有的战士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坚守了一整天即使是伤员也该撤到了安全地带。想到这里战士们又不禁有些黯然在纵深防线后边他们也有子女、也有父母、也有许多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可德意斯人已经吹响了号角第四军已经没有了弓箭战士们手里的刀枪都是敌人那里夺过来的所以……总有生存成为奢望的时候关键就看勇士们的心灵会有多么坦然。

    进攻、抵抗、围绕桥头反复争夺喊杀声开始衰弱、身边的战友6续变成面目可憎的敌人。李麦克伦将军在敌人的马刀就要斩进身体的时候点燃了炸药的引线。

    卷刃的刀锋没有嵌入他的身体他身子一扭就栽进冰冷的河面。

    从水下向上看一捧巨大的光火在一瞬间便带走了一切!爆炸的冲击波令水面翻起惊涛骇浪就在李将军的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他的军旗和木屑人体的碎片从空中缓缓飘落军旗落在他的身上流水推动他的身体飘离战场他便欣慰地合上眼睛。

    猛地睁开眼浑身的创痛令李将军皱紧眉头他现河堤竟然在向后倒退……过了半晌头脑逐渐清醒的近卫军中将终于现自己躺在一辆大篷车里身上还盖着他的军旗。

    一个美丽的少*妇突然掀起车斗篷“醒啦!是我们村里人在河边救起了你!”

    李将军轻轻点头“谢谢……鬼子……打到哪了?”

    “别担心!”少*妇指了指河堤对岸“路上有好多阻击部队在布防!我们再走两天就能到达布伦要塞。”

    李麦克伦一阵沉默倒是快活美丽的妇人挤进车厢她亲昵地碰了碰这位将军的肩膀:

    “喂!你是哪支部队的?认不认识我丈夫?使一手好箭的罗克上尉!”

    “罗克?”近卫军少将想起那名被德意斯骑兵踩得面目全非的年轻箭士长。

    “他……走在前面!”

    少*妇一笑便露出好看的酒窝她像上次那样亲了亲军人的面颊“我早就知道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河水淡定蜿蜒向前。

第六章

    如果你想了解城市的心灵那你就去找一处历史悠久、人口稠密……最好是都林那样的地方不过当然若是把这个地点直接选在都林也未尝不可。

    都林是泰坦帝国的都全泰坦所有的公园加在一起也没有都的公园多全泰坦所有的贵族加在一起也没有都贵族多其他诸如此类的地方不胜枚举这些数一数二的地方只是告诉不知情的人都林不同……和你到过的任何城市都不同。

    既然是帝国都这里的建筑物一定巍峨壮观事实的确是这样。

    从举世闻名的汉密尔顿宫到街边一座小巧玲珑的咖啡馆所有的建筑都在考验你对壮观、奢华或是典雅的理解究竟达到怎样一种程度。

    如果不去关注这些皇室财产、政府公署和市民阶层的建筑那么都林最有看头的就是林立的教堂。这些宗教建筑展现出的风情和其中的文艺精神可以沿着城市历史一直走到今天并且经久不衰永远吸引着大量的信徒。

    一遇礼拜天泰坦都会由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开始依次鸣钟不过这种状况总会碰到例外的时候。

    从战场爆的那天起来自前线的信件就像雪片一样飞抵都林这些都是将士们的家信不过普通士兵很少会花钱光顾帝国的邮政系统能够写好信件再寄回家的多半都是军官。除去公共信件之外近卫军军部的快信更加频繁地往来穿梭这些军队的信件会由专门地长途大篷车运抵都。再由都军部的相关部门分门别类地进行汇总。

    在标记为“战争阵亡人员录入处”的办公室里来自前线地阵亡确认信已经堆积如山每封信上都记载着这名烈士的姓名、籍贯和他生前地种种。

    都市民总是第一个得知烈士的音信。他们的父兄子弟在遥远的边疆战死沙场。这些失去血亲骨肉的人并不一定都是平民在街道上往返不断地送葬队伍里。打扮庄重哭天抢地的贵族也不在少数。

    说起都林城在第二次卫国战争期间主题生活恐怕我们只能用葬礼来概括。大大小小的教堂不眠不休连礼拜日都被用来接待死难将士的亲属。当弥撒的烟火和颂歌冲上天空教堂就会敲响塔楼上的铜钟。

    不分彼此城里的钟声连成一片、杂乱无章。就像街上的送殡队伍总会被另一支殡仪队伍的突然到访而打乱一样。

    家里没有亲人子弟在当兵的老百姓自然被从早到晚敲个不停地钟声搞得心烦意乱他们就抱怨“当官的死得越多越好”稍微有一点爱国情操的人则会塞上耳朵细阅手里地报纸上面转载军部战报的全文。

    “阿兰元帅败了!”这个消息对都市民来说就像一颗巨大的马车炸弹在人们的心脏里突然炸响。

    不知就里地小老百姓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忙着出逃逃到乡下、逃到山区、逃到水仙郡、逃到德意斯鬼子打不到的任何地方:贵族阶层的震动有过之而不及所有的大户人家都在做着整理财产之类的事情细软全部塞进旅行马车带不走的重物、古董和一切值钱的大件物事就地埋掉。辛苦了都的园丁不停地整理这些贵族人家的草坪直到宫廷和军部联合下文件声称“北方军战略规避、阿兰元帅主持纵深防线”纭纭。可这种时候谁又会相信?

    于是一夜之间巍峨壮观秩序井然的都林城全乱了套市民蜂拥逃难。流氓巡兵趁火打劫;明白事理的贵族守着皇宫翘等待消息、不明白事理的贵族拖家带口地赶上旅行马车一路往东奔向水仙郡。

    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三令五申地强调都社会稳定和日常治安的重要性可无论是都保卫师还是司法部门都对都林城的混乱束手无策军方和政府部门联合协商的结果竟是敦促市民只在夜里出行不要在白天往女皇陛下的眼睛里揉沙子。

    所以等到入夜的时候都林城就出现一副奇景。大街小巷人声鼎沸人和马车都掌着灯灯火组成一条火线由城市分作条条枝干向东方的旷野不断推进。

    阿莱尼斯不明白为什么北线的一时失利会引来这么令人难堪的后果?她的军人还没败她的王朝也没完蛋!人们为什么要离开她?连一些政府部门都因严重缺员而停止日常工作各种各样的景况似乎都在告诉女皇陛下德意斯人明天就能打到都林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按照北方军在11·8边境保卫战失利之后的情况来看北方防线至少还能坚持抗战直到明天春天!”当值的军务值星官不无保留地为女皇陛下圈定了一个异常模糊的时间。

    “明年春天……”阿莱尼斯瞪着眼睛扶着桌面脸上的浓妆很好地掩饰了她的疲倦和力不从心。

    “那明年夏天呢?明年夏天会生什么事情?”一世陛下扫视了一遍厅堂中的军人和无声无息的帝国大臣。

    “没有人知道吗?”皇帝陛下的不耐烦溢于言表她痛恨这些脑满肠肥的无能蠢物更痛恨阿兰败得一干二净!如果外界知道她的近卫军统帅病得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真是算了吧!那样的话就离都林的末日为时不远。

    值星官轻轻咳嗽了一声在这种时候代表军部言绝对是个苦差使但他必须向女皇陛下传达总参谋长鲁宾元帅对战事进展的一些观点。

    “陛下……”值星官假惺惺的咳嗽吸引了一世女皇的视线。“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元帅和作战部同僚一致认为德意斯人对北线防区动奇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就此决一胜负德军还没有那种实力。同时他们还要兼顾俄列人可能存在地进攻。所以……北线战事主要是为了争夺战场的先期主导权在突破北方军边境防线之后德军进可攻、退可守。不逾生被增援的水仙骑士团赶尽杀绝地危险。”

    “谁说要向北线增援水仙骑士团?”阿莱尼斯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要她去央求自己那位过得逍遥自在的小丈夫吗?

    “只是假设!只是假设……德意斯人不能不做这种假设。一旦北方纵深防线同样面临危险地处境我国只能增调水仙骑士团加入战斗序列。”

    “他们不是已经攻进法兰了吗?”阿莱尼斯有些恼火地别开头奥斯卡的那只红毛老虎从来都没遵守过泰坦法典上的章程他们想去哪就去哪好像这些家伙就不是水仙骑士一样。

    “水仙骑士团红虎方面军在敌后的进攻并不顺利。法兰王**四处围追堵截红虎的活动范围十分有限。”值星官就事论事地交代了一切。

    听到红虎在吃苦头阿莱尼斯地眉宇终于稍稍舒展开来:“说回德意斯吧!”

    值星官连忙答应他指了指房间中悬挂的那张地图。“所以……德意斯人的进攻不会太过分水仙骑士团只打敢于出头的那个德军吃过一次亏他们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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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军部值星官的视线落在帝国西部落往境外陈列着的五十万大军。“法兰人在南方无所作为、德意斯人在北线也不会在短期之内展开新的大规模攻势卫国战争的重点和难点自然就落在西线。”

    “五十万……”阿莱尼斯近乎无意识地呻吟着她根本无法想象五十万人聚在一起要怎样打仗。

    “是的!五十万人!”值星官肯定地点头。“在东起瑞尔北部边境、南至法兰王国洛林行省、总共一百九十公里长地锋线上。荷茵兰、利比里斯中央集群二十四个军摆在战场中线上、威典集群十七个军在中央阵营北部、法兰集群九个军在南部……”

    “够了!我识字!”帝国女皇烦不盛烦地扬了扬手里那份新鲜出炉的战事前景分析报告。她知道鲁宾元帅的西部集团军群只有不到三十万人地兵力尽管帝国一直在由中东部地区向前线增调兵员可临时拼凑起来的防线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三座阵营同时动的进攻。阿莱尼斯不懂军事。可她至少还算清醒。

    值星官尴尬地退了下去如果女皇陛下认得字那这里确实再也没有他的事情。

    大臣将领6续退出帝国主宰者地书房他们垂头丧气、神情萎靡。

    甚至彼此推脱掉晚上的宴会和从不缺席的牌局但是……千万不要以为这些精明之极的都贵族真的就是这副可怜虫的嘴脸他们每个人都在脑海中飞地撩拨着各自的小算盘。

    皇帝的书房只留下四个人不过奇怪的是这四名都大员竟然没有一个是军人。

    善解人意的特勤处长为女皇陛下端来一杯新茶沉默寡言的宫廷长官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为女皇陛下推开书房的落地窗。

    萧索微凉的秋风涌进房间阿莱尼斯伸手按住被风吹起的文件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便为她取来一把黄金打造的压尺。女皇心满意足地摊开手但她立刻注意到内阁总理大臣已经掏出雪茄却遍寻不着点火的物件。

    “送给您了!是我父皇的遗物!”

    拉舍尔季妥瓦公爵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个燃烧煤油的点火器东西虽然不算珍贵可这毕竟是女皇陛下由她的办公桌上丢出来的。

    拉舍尔公爵即是现任内阁总理大臣他的政治手腕不如卡契夫、营钻头脑不如海怪、比起心狠手辣绝对不是鲁道夫的对手、说到逢迎奉承连政府部门里面地位最低的小职员都不如!可就是这样一位一无是处、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坐到了女皇陛下的身边成为一世女皇在政务领域上的左右手。

    人们最初还不是十分理解对这项任命跌破眼睛的更是大有人在可按照女皇陛下的说法。拉舍尔老公爵地好处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忠诚(年轻人都骂他是老古董)排在第二的就是稳重(熟悉他地人都知道这是惧内练出来的)排在第三地就是……

    阿莱尼斯肯定还没想好这第三点好处。不过拉舍尔季妥瓦公爵确实有其独到的地方看看刚才那些和他做比较的成名人物就不难理解……

    卡契夫被冠上卖国贼的罪名他的头颅被英格人送到女皇面前。又在泰坦光明门上吊了好一阵:海怪最是破落一生“辛劳”所得全部充公自己则落得个身陷囫囵地下场据说肥肉一斤一斤地往下掉;鲁道夫霍斯……都林人都说前特勤处长是被屎撑死的肠胃里塞了把铲子的家伙还用再提吗?

    名动一时的大人物死的死、倒台的倒台。连近卫军统帅都被医师疑为老年痴呆……只有拉舍尔季妥瓦公爵安安稳稳地过着他的小日子这其中的处事智慧应是老人最宝贵的一项财富。

    “陛下……”内阁总理大臣喷着烟间或还喝上一口酒。“您知道战争为什么会拖到现在才有一点进展吗?”

    阿莱尼斯摇头:“抱歉阁下不是我的帝国取得了进展是我们地敌人!”

    “那咱们换个说法!”拉舍尔公爵的眼睛闪着一个精明的老人特有地光芒。“比方说……法兰人最先侵入我国到了维耶罗那就停下脚步等着德意斯人;德意斯人打赢了第一阵就此也慢了下来等着荷茵兰、威典和利比里斯!您应该自豪!帝国正遭受一百万军队的围攻我们竟然坚持到现在!”

    “不!不!”阿莱尼斯连连摇头。“不是围攻!泰坦不可能承受得了一百万大军的围攻!”

    “不是围攻是什么?”老人继续追问。

    阿莱尼斯沉默下来三面防线上全是敌人不是围攻又是什么?可敌人的一百万大军足以在第一轮进攻中彻底撕开近卫军地防线。但战争进行了好几个月也没出现这种一面倒的局面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怕!”宫廷长官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突然说出一个单音节单词。

    “他们怕泰坦、怕泰坦军人、怕泰坦人民!他们害怕泰坦民族将反侵略战争进行到底真要和泰坦动真格的……战到最后他们的一百万不会剩下什么。我们的综合国力、地理纵深和近卫军的预备役基数在那明摆着!女皇陛下若是下达总动员令全国所有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青壮年都披上铠甲、拿起刀枪……”

    “我们会有一支二百万人甚至更多的军队!”内阁总理大臣接过宫廷长官的言。

    “他们不但害怕泰坦真正彻底地武装起来更怕他们的同盟军在这场战争中变得更加强横!”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坚定地望着女皇他对自己的揣摩有着无比的自信。

    “这种状况在第一次卫国战争期间还不太明显……”拉舍尔公爵掐灭雪茄“那时侯没有德意斯野蛮人的加入反坦联盟各国也没有投入全力可是现在……经过养精蓄锐的德意斯王**在第一阵中就击败了阿兰我相信参与战争的其他四国会比咱们更担心!”

    阿莱尼斯缓缓点头她是一国之主不难明白其中的奥秘德意斯的强横引起整个反坦联盟的警惕法兰与荷茵兰又在兵力配置和进攻合作等等方面无法达成一致而威典王国虽然派出了十七万人组成的部队但里约里耶姆国王并没与泰坦断绝外交关系威典大使馆还在工作……

    “他们或许想把您赶下帝位但绝对没有胆子与我国的军人决一胜负……六内阁总理大臣给言下了结论“因为全面开战的顾虑太多无论是哪一国都不想在和我们硬拼的时候过分削弱自己的实力!”

    “而且……”特勤处长预言又止倒是站在女皇身边的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和她的亲密朋友咬起耳朵。

    “南方贵族的离心倾向越来越重……”宫廷长官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近不可耳闻“而且特勤处对北线失利的真正因由存有疑问…六“你是说……”阿莱尼斯寒着面孔“有人捣鬼?”

    泰坦帝国循规蹈矩的内阁总理大臣微笑着摆了摆手:“我地陛下。这种事说出来是没人信的即便特勤处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又怎样?我们永远抓不到那个幕后主使人!就像财政大臣地那件疑案一样。“阿莱尼斯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地她比任何时候都不耐烦。“那你们要干什么?既然于事无补干嘛还讨论这个问题?”

    拉舍尔季妥瓦公爵看了看在场地人。似乎只有他对某件事情有言权。

    “我的陛下!既然您已经明白西方王国联盟内部对战事存有不确定的疑问您想没想过……我们可以避免接下来可能存在的巨大牺牲?”

    “什么……什么意思?”帝国女皇一定没有听懂。但她已经意识到这个提议有着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危险性。

    “求和!”

    “求和?”阿莱尼斯一世女皇瞪大眼睛望着她地总理大臣。“这可能吗?他们要把我推下皇位!无论是法兰还是荷茵兰他们都想把我……”

    “陛下……”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探手按住帝国女皇的肩膀她早就看出自己这位贵为一国之主的朋友被敌人的一百万大军吓得不轻。

    “您已经不必担心这一点了!不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出点到底是什么他和军情当局制定的那份黑名单帮了咱们大忙!先是荷茵兰王后再是避居威典的前朝皇后。一切能够顺理成章干涉泰坦皇权更迭的借口都消失了反对泰坦的联盟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再为这种事启动武力!或者……您不妨再仔细想想把泰坦皇帝推下皇位……他们办得到吗?”

    阿莱尼斯心虚地别开头对方有一百万人的大军三面围攻泰坦他们为什么办不到?

    “我地陛下……”国务大臣干脆站了起来他必须给自己的皇帝一些信心。“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说的有道理西方王国联盟要想把您推下皇位就必须战胜聚在您身边地八十万近卫军还包括泰坦所有的轻壮年预备役如果这还不够东疆安鲁已经完成他们的历史使命。水仙骑士团可以在您受到威胁的时候投入任何一方战场。”

    “您觉得……是法兰人敢冒这个风险……还是荷茵兰人敢挑起这种祸事?”

    一世女皇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曼努埃尔王朝被水仙骑士团打怕了她地丈夫一到罗曼就令意利亚人忙不叠地嫁出一位公主;让德意斯人在东部吃尽苦头的甚至不是水仙骑士团的正规军。上一代的安鲁公爵只是派出水仙郡的贵族独立武装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歼灭了德意斯王**的东方主力集群;那个倒霉的斯洛文里亚……这个已经陨落的王国应该给西方来的下等人提个醒安鲁不好惹!侵犯泰坦的战争迟早有一天会遇到一直守护这个大帝国的神选战士。若是再加上被誉为战争狂人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是啊……我的担心显得有些无厘头他们不敢他们绝对不敢过分侵犯泰坦!我怎么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还不晚!”内阁总理大臣带着得逞似的笑脸他在女皇陛下的书桌上放下一份计划书。“我的陛下。趁现在……德意斯人没有企图深入、法兰人停滞不前、荷茵兰和威典举棋不定的时候我们向西方王国联盟现以弱势、许以重利、诱以条件只要给他们一个适当的台阶下他们迟早都会撤军!第二次卫国战争带来的各种危机也就随之烟消云散。”

    “同时!”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接过总理大臣的话题“一旦您与西方王国联盟达成谅解我们就可以开始着手整顿帝国内部事务您想放任南方贵族到什么时候?非要等到他们在维耶罗那建立新都?”

    阿莱尼斯又一次瞪大眼睛“南方人……在维耶罗那建立新都?这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我不清楚也没有证据……”这次轮到特勤处长言了他用身体的阴影挡住女皇陛下的实现。“我只是觉得大家对卫国战争地看法太过乐观!我相信当都林向水仙郡求援的时候安鲁一定会产生两种声音。一是让西方人去打吧!莫瑞塞特皇朝完蛋了才好:二是救援都但要等到皇朝元气大伤难以为继的时候!”

    “我地陛下您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会听从哪种声音呢?您最好不要撇开他与南方贵族的深层关系孤立地看待这个问题。”

    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一边说一边无所事事地翻看着总理大臣提交地和谈计划书。

    阿莱尼斯真正静下心来。她知道这不是自己感情用事或是大雷霆的时候自己最亲近的臣属说得都有道理。不过还是以特勤处长的提示最为一针见血。

    当都林和莫瑞塞特皇室真的置身险境地时候谁能为东疆安鲁的立场做出保证?安鲁为什么不能落井下石?丈夫背后的南方贵族巴不得要摆脱帝国皇室的控制他们更愿意见到莫瑞塞特王朝被侵略者所颠覆。

    “求和……实际吗?”阿莱尼斯从自己的侄子那里夺过内阁的计划书。

    总理大臣坚定地点头:

    “陛下……如果我们想避免战争这就是当务之急!德意斯罗雷斯堡女王会很乐意见到泰坦归还几十年前夺走的那两个省而威典和荷茵兰用战争赔款和咱们在瑞尔王国占据的领士就能打。唯一棘手的是法兰人!法兰人对奥斯涅亲王的作为十分不满也十分恐惧!水仙骑士团红虎方面军正在法兰西北行省胡作非为之前又因斯洛文里亚战争和西葡斯搞得关系紧张!对法兰……我们必须给之以足够地安全感!”

    阿莱尼斯摆了摆手“安全感?谁来给我安全感?难道要我像阿兰元帅那样对付奥斯卡?我可做不出!再说那已被证明是愚蠢的举动。”

    特勤处长翻了个白眼“陛下!您这么说可有失公允当初我们若是把握住那个机会安鲁内部就会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毕竟费戈元帅地视线在东方帝国和皇室离那可远着呢不像现在!我们要为奥斯涅亲王动的战争背负责任还要给他的独断专行擦屁股。”

    “你闭嘴!”一世女皇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夸夸其谈的费瑞德。她只要一听到这件事就心烦。

    总理大臣伸手将还要辩解地特勤处长扯到一边老人转向一脸怨怒的小女人。

    “陛下我们自然不能像阿兰元帅那样对待奥斯涅亲王。现在那样做已经行不通!卫国战争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皇室身上如果奥斯涅亲王在这种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考虑到皇室目前的不利处境我相信安鲁的反抗会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要强烈!因为安鲁已经知道我们无法继续控制他们的庞大武装。”

    “有一个办法!”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俯贴近女皇陛下的耳朵“就像他打斯洛文里亚国王一样!解除他在都的一切职务。以法令的形式命他回到水仙郡永世不得踏出安鲁哈啦一步!”

    “这是变相的软禁!”阿莱尼斯状似嗤之以鼻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女伴“把他软禁在安鲁哈啦和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吗?再说你们都不了解奥斯卡他不会在乎什么法令更不会在乎我!”

    “那不就更好办了吗?”特勤处长的声音由高转低“当帝国与西方人停战议和的消息传得沸反盈天的时候奥斯涅亲王会疯似的赶回都林找您理论。他不会带着嫡系部队因为没有时间所以……当他抵达都林的时候您就可以直接将其软禁宣布针对他的法令再由皇家圣骑士团护送他回到水仙郡。他若是不接受……咱们再考虑其他的对策。”

    “不!不!”阿莱尼斯剧烈地摇头理智告诉她这种决策太过危险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就会在脑海中浮现多年前的画面她的丈夫寒着脸从一个可怜人的脸上剜出眼珠。

    “有眼无珠的人才会认为奥斯卡好欺负!他不会妥协的!”女皇陛下打着冷战。

    “是啊亲王殿下不会妥协!”特勤处长竟然肯定了女皇陛下的说法“安鲁主母已经怀了身孕。亲王殿下已经给他没出世的儿子取好名字了!在意利亚有一种传闻……奥斯涅亲王亲口说他地辛亚利是未来的法兰统治者!”

    “辛亚利?”阿莱尼斯皱起眉头。

    “那就是亲王殿下给儿子取好的名字!”

    女皇陛下再也没说什么或是什么都说不出。但在场地人都已看到她在手上不断加重的力道已把桌案上地求和计划变作一团废纸。

    “当务之急……是议和……”总理大臣状似满不在乎地念叨着。

    这一天是教历8o1年12月9号都林的夜幕底下闪着孤零零、十分稀疏的灯火。大街上空荡荡的。即使是打算逃难的人也安歇下来。以往璀璨繁华地都市夜色只剩下巡兵在来回走动这些不甘寂寞的家伙变着法儿地找老百姓的麻烦他们拿着上司的命令抓捕奸细可到了市民家里就只会勒索。

    不是被西方人赶走就是被巡兵的大棒子哄走!都林市民都抱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念头。人们走了这就更顺流氓地痞和巡兵们的心意。

    据说巢穴里面有人专职盗墓他们在巡兵的掩护下正经做了几笔大买卖挖走了贵族藏在官邸里的财宝。

    这年月做个都林人可不容易!巡兵要点小财、流氓也要混口饭吃小市民要身家保平安就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夹着尾巴做人也得看得年景据说西方来的下等人和德意斯鬼子一个样没见过市面、没见过打扮得光鲜亮丽地泰坦妇人至少骑在百姓头上的大老爷们不会像这样狼崽子一样离谱市民们就想……最好让鬼子们把盘踞都的老爷们都抓起来那才好呢!抢老爷家堆积如山地财富、像对付街边的婊子一样羞辱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贵族女人。

    同样是泰坦人南方人和都人的心情就不一样传到他们耳朵里地信息也有所不同。在布拉利格这座军人控制的要塞之城。当地的市民都以为打败侵略者已经指日可待因为大名鼎鼎的民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终于回到南方他和他的随从在今天夜里就能抵达集团军群司令部。再然后……

    人们就开始幻想。围困维耶罗那长达两个月的法兰人必定闻风丧胆他们会被十数万南方子弟兵吓得屁滚尿流连提裤子都顾不上就夹着尾巴向西逃窜……接着是西边来的荷茵兰人、利比里斯人、威典人这些在地图上只有麦粒大小的小王国怎么能与神圣泰坦相提并论。奥斯涅亲王和家乡子弟兵用颗脚指头就能把他们一直撵进西边的大海……

    至于打败了阿兰元帅……阿兰老得足够做年轻战士们的祖父他自然奈何不了嚣张不可一世的德意斯鬼子!杀败德意斯鬼子是年轻人的事那个人选自然是在妻女山让德意斯人吃尽苦头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这样一来……胜利真的不远了!好像就在明天的样子。

    布拉利格要塞的军人和市民这就睡不塌实了没有人组织、也没有人张罗士兵不顾上级的严令涌出营房市民不顾夜间戒严的训示涌上街头。在12月9号这天晚上布拉利格灯火通明把要塞头顶的夜空也染得一片通红。

    军人擎着火把、市民举着蜡烛他们自地在街道两侧聚集起来只留出中间的一条石板路。男人们探头探脑低声议论大胆的女人就使劲儿踮着脚、大声地反复地念叨那位民族英雄的昵称。

    女人说她们的奥斯卡在意利亚减肥成功现在是个苗条的美男子男人就说你们真是算了吧!奥斯涅

    亲王打下生的时候就是泰坦第一美男子要不然一世女皇、水仙花冠、异族公主、意利亚珍珠……这些冠绝当世的绝代佳人都瞎眼了不成?

    士兵们说他们的奥斯涅元帅在意利亚就已动了针对法兰的进攻红虎方面军也许很快就会攻进巴厘到时他们就可以去富丽堂皇的凡尔纳宫长长见识……军官们就说你们真是算了吧!奥斯涅亲王给红虎的命令只是袭扰敌人的后方要是说到攻克法兰人地都……元帅还得依靠咱们南方军人!

    和门外的欢腾气氛比起来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的办公大厦倒显得矜持得多。这座堡垒式地三层砖石大楼没有像迎接贵宾那样悬挂无数面军旗。只是给门口站岗的卫兵换上礼服。按照集团军参谋长地说法……奥斯涅亲王本就属于这里迎接他的归来不必兴师动众。

    在偌大的南方军作战室军群准将以上级别的作战部门军官全数到齐。他们没有理会聚在城里的数万军民而是围着一个巨大地沙盘交头接耳。

    军人们的最高指挥官尤金穆布拉利格上将正对着战术地图呆。

    他们的总参谋长达答拉斯皮切中将正在阳台上抽烟所以说……在军官们眼里又或是在一名南方军的普通士兵看来老成持重的尤金上将固然深受爱戴可军人们只是把他看作长辈;达答拉斯皮切中将满脑子鬼主意。确实带着南方军打了一系列大胜仗可军人们老觉得总参谋长还缺了一点什么。

    “大家听……”总参谋长推开阳台上的落地窗。

    “万岁……泰坦!”“万岁……奥斯涅元帅!”

    布拉利格似乎突然变作一个巨大传声器城市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爆出欢腾的音响!士兵们唱着近卫军在前进的战歌市民们不断制造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这股声浪听似此起彼伏但它确实在不断向前推进向城市中心移动。

    作战室中地军官们涌进阳台透过敞开的落地窗他们看入眼中的地方都是军人、都是民众、都是向一个方向伸出地手臂。

    人群以移动中的某一个点为圆心他们不断向圆心拥挤、高高向着圆心探出手他们想要触摸一位圣徒的心灵、想要触摸一位英雄的铠甲!男人们喊着口号、女人们声嘶力竭地尖叫。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一位笑脸盈人地近卫军元帅抗在肩上就那样撑着他在人海中摸索着前行。

    阳台上的南方军将领们感染了蓬勃欢畅的现场气氛他们每个人都笑出声。还在心里小声嘀咕……面包会有的!功绩会有的!光宗耀祖沙场扬名的时刻也会有的!幸亏奥斯涅亲王回来得及时要不然还不知道尤金将军会把战争拖到什么时候!

    “立正……”门口传来的口令猛然唤醒军人们的神志。“帝国皇夫、近卫军元帅、军情局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到!”

    同一时间作战室内所有的军人都收起了满脸的遐想和热切期盼的笑容他们左手扶稳配剑、手臂紧紧贴住制服、右手握拳、曲臂紧靠胸脯……

    “敬礼……”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门口站定。他扫视了一遍在室内站得笔直的“塑像”们。

    “哦啦……不要这么严肃!”帝国亲王在随随便便地回礼之后不禁朝自己身上摊开手:“看看我这副样子不知道的准会以为我被十几个大胆的女孩儿留在卧室里了!”

    军人们按捺不住地哄笑起来亲王殿下的元帅制服被热情的士兵和市民撕开好几条裂口平常那根油亮的小辫子也乱糟糟地垂在脑后……

    等元帅走近灯火军官们就看得更清楚了亲王殿下袒露在外的胸膛、脖颈还有他的脸上——布满零零碎碎的口红印子……一层压一层。

    “哦啦……这可真是长了见识……”奥斯卡一边呻吟一边接过达答拉斯递来的手帕他用手帕使劲儿擦脸不过他没忘记径直坐上放在室内最显眼处的那把高背椅子。

    帝国亲王从尤金将军那里接过雪茄从另一位好此道者那里要了火儿他喷出一口烟雾后又望了望窗外……窗外的欢呼久久不绝!数万官兵和布拉利格的市民就是在司令部大厦外面的广场上赖着不走。

    奥斯卡把自己的勤务官柯克中校叫了进来他朝对方大声吩咐“让他们回去睡觉!就说明天一早我就会尽起全军迎击进攻维耶罗那的法兰人!”

    柯克德克斯顿正打算领命而去奥斯卡却又把他拦住了。也许是年轻的近卫军元帅还没出够风头也许是他突然现作战室的阳台是个不错的演讲场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柯克摆了摆手他走向落地窗:“还是由我亲自来宣布这件事吧……”

    “您得等等……”南方军总参谋长达答拉斯中将不动声色地拉住亲王殿下的手臂。

    包括奥斯卡在内所有的军官都朝疯子达答投去不明所以的眼神。

    “殿下!既然您已经到了那么我就得和大家说说集团军群参谋部对当前战局变化的一些猜测!”

    奥斯卡复又坐回主位。

    达答拉斯敲了敲墙壁上悬挂的战术地图“法兰人在南线久攻不下、西方战线之敌只顾囤兵不做寸进、北线德意斯人初战告捷但在布伦要塞的高墙厚堡底下就失去了进攻的强力势头!那么……都的决策者会在这种时候想到什么?”

    作战室内一片沉默。

    “除了不战而降……我不知道习惯安逸的都贵族还会有什么好主意!”

    “不战而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说话的时候牙齿咯咯作响并不是他多么反感而是他真的不太明白所谓的“不战而降”到底是什么意思。

    “求和!”达答拉斯异常肯定地说出答案“既然反坦联盟如此懈怠地对待战争都贵族中的当权者没有任何理由把获胜的希望寄托在军人身上!他们是深谙此道的政客……”

    “不会的……不会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凶猛地摇头尽管不相信可他在之前建立起的必胜信念已经完全土崩瓦解了。

    “阿莱尼斯不会出卖帝国!不会出卖帝国的军人!她也不会出卖我……”

    面对帝国亲王投来的视线所有的南方军官都低下头那样子就像是对他们的统帅说:

    “谁知道女皇陛下会怎么做呢……”

第七章

    如果你想了解索斯格尔湖的心灵那你就去找一条船在万花丛般的湖面上留心看看荡漾的链漪和湖群守卫的远山。

    罗根史密斯中将和他的小儿子休尔史密斯上尉搭乘同一班渡船赶往索斯格尔湖对岸。半个月前他们和几位随行人员从都出在西恩那地区赶上一段坏路中途不得不绕道湖区。由于之前没有得到消息史密斯父子并不知道当地的近卫军禁止夜间行船他们只得在湖边一处叫做“玫瑰树”的小镇住了一晚。

    镇子很小只有一个高高的教堂、一个空旷的市场、几条窄街和小小的宅院。虽然小镇里的建筑稠密而完美坐落在湖边的一座小码头附近在一道墙围着的简直不比菜园大多少的区域里边。

    在这种地方找一家过得去的旅店自然不可能史密斯父子只能在路边一户渔民家里凑活一宿。这一宿刚满二十岁的休尔·史密斯上尉始终都没睡好觉他辗转反侧就是不愿闭上眼睛眼睛一合他就想到这趟出远门的任务有多么荒谬。

    既然没睡好年轻人就起得很早他的父亲裹着毯子还在闷头大睡打着响亮的鼻鼾。做儿子的叹息一声他给父亲的毛毯上加盖了自己的军装。

    上尉从渔民家的阁楼木窗爬到楼顶上清晨的冷风吹拂着他的面孔他看到明月高照的湖水和光秃秃没有一株高树的远山;湖对岸似乎耸立着一座军营在黎明地光影中渐渐白、亮直到月亮消逝。

    山影和湖水轻轻着上了晨曦的淡红突然之间天地都为一种光辉彻底照亮。阳光投到一片一片的湖泊上又反射回来。湖水便在朝阳底下变作星群在天空闪烁。

    “休尔!”

    上尉立刻掐掉卷烟他利落地翻进阁楼。

    “父亲!起来了?”

    中年人没有理会他地儿子只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制服。

    休尔少尉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他有些不情愿地向自己地父亲立正敬礼:“中将长官。请您吩咐。”

    罗根史密斯这才向儿子回以军礼“收拾一下出!”

    年轻人就一头钻进楼下把不是太结实的木制楼梯踩得咚咚响。

    “臭小子……”做父亲的嘀咕了一声他从革囊里取出一整套刮胡子修指甲的物事楼下的勤务兵已经送来热水一向注重仪表地史密斯中将就对着镜子仔细地拾掇起来直到镜子里的人看上去是一位品貌上乘、干练果敢的近卫军将军……用他儿子的话来说这是十足的都官僚的派头不过罗根中将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在渡船上。休尔上尉尽量不跟父亲说话只是打量着冬天的风景可一月天实在没什么好观赏的景色。年轻人只得对着水面呆。

    跟随史密斯中将一块儿出远门的还有一位帝国皇室特派员他和近卫军中将谈了一路似乎十分投契而且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中将喜欢赛马、皇室特派员喜欢马球:中将喜欢霍伦佐花园地意式浓缩咖啡、皇室特派员却是隔壁沙龙的常客:中将的夫人是一个贵妇会所地骨干、皇室特派员就说:

    “我的天!我家的婆娘是那儿的会长!”

    “这是真地吗?”

    “千真万确……”

    谈话的兴致就更加高涨。

    休尔上尉更加烦躁……他只用眼尾来窥视自己的父亲和那位不知打哪钻出来却又喜欢对一切指手画脚的皇室专员。不过年轻人并不在乎旅伴有多么惹人厌。他有自己的烦恼。

    “怎么向校长交代这件事呢?”休尔有些头疼也许是吹到了湖面上的冷风。他的校长自然是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休尔尊敬鲁宾元帅就像尊敬父亲一样。可说起父亲……年轻人瞪了一眼仍在夸夸其谈的中年人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应声筒似的家伙怎么会是一位近卫军中将?之前他可一点也没现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越看父亲越不顺眼甚至他对父亲从军的出点也产生怀疑要不然……当都贵族想要和侵略者进行和谈的时候他的父亲就不该兴高采烈地接受这个简直令人想要疯的倒霉主张。

    “那是你儿子?”

    “是的!”

    “真是一个好小伙子!”皇室特派员羡慕地望着年轻的上尉军官。

    “您知道我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和你的儿子仿佛年纪却什么都不懂。“罗根史密斯中将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喜欢他谨慎小心地凑向身份显贵的皇室特派员:“您是说……您的女儿……”

    “是的!一个不识世事的小女孩儿都快到结婚的年纪了却连一次恋爱也没谈过!”

    “休尔你过来!”近卫军中将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他的儿子若是能和这位大人的女儿展一段恋情……然后结婚……然后借由女方的家庭进入皇宫找份优差……啧啧!想想就让人感到兴奋罗根·史密斯的表现比自己娶了一位侯爵小姐还要亢奋。

    说实在的休尔已经忍无可忍他一点也没有理会那两个可怜虫的打算。

    “你这是干什么?快过来!”

    年轻人的父亲在不断催促休尔无动于衷他只是平静地望着水面。冬日的湖水呈现出清澈的深蓝色像大海一样幽深静谧那种蓝得一塌糊涂的色泽能够令人产生一种奋不顾身投入其中的幻觉。父亲似乎怒了他在对着休尔大喊大叫休尔已经闭上眼睛只要他的意志稍稍脆弱一些就真的可以纵身投湖。

    “怎么向校长交代这件事?”近卫军上尉还在琢磨他地面孔被担忧和羞愤刺激得通红、他的父亲在为攀交权贵无耻地卖弄、他曾立誓守护的女皇陛下已经下达全线停战地命令、那位皇室特派员的怀里就揣着一份措辞像毫无廉耻地婊子一样下作的国书——“怎么向校长解释呢?”

    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等在湖边。他的随从并不多只有一个不到百人的骑士小队。跟随总参谋长的军官可不少远远一看尽是一片金质军衔章地光闪。自从得知阿兰元帅兵败瘫痪的消息之后。鲁宾元帅自然升级为泰坦帝国八十万近卫军的最高统帅但老人似乎并不多么兴奋。他骑着一匹健壮的湖区本地马像渡船上的年轻人一样望着湖面呆。

    从都来的和谈事务专员们都下船了双方见面鲁宾元帅只是点头一句话也不说。这令会面十分尴尬就连那位事故圆滑的皇室专员也在脸上写满不痛快。

    ——————————————————————————————

    年轻的近卫军上尉始终低垂着头他只能祈祷校长不会把自己认出来不过休尔对此一点把握也没有!记得在皇家军事学院读书的时候是鲁宾元帅亲自给他颁了骑兵攻袭演习优秀指挥奖元帅还邀请他共进当日的晚餐在席间……如果休尔记得没错地话鲁宾元帅对他说“毕业以后就去一线部队锻炼个十几、二十年到时你会和安鲁的费戈将军一样出色……”

    可是现在。休尔拿着一份全科满分的骑兵指挥专业毕业证书却只能做个通讯官当初是父亲涂改了儿子地毕业意向书托关系走后门把他留在都林。

    “休尔!”

    年轻的近卫军上尉浑身一僵。他连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鲁宾元帅惊喜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真地是你?你这个小家伙!”

    休尔史密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终于鼓足勇气面对自己的校长。鲁宾元帅变了好多头像阿兰元帅一样白。眼眶深陷身上那件弱不禁风的棉制军服松松垮垮像元帅偷来的一样。

    “过得还好吗年轻人?我在毕业名册上的外任军官里面没看到你的名字还担心了好一阵!”

    年轻人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精神一紧张委屈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很明显鲁宾元帅对年轻人的泪水束手无措老人只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别难过我们都是军人军人都得服从命令。”

    “可这是错误的命令简直错得离谱!错得无可救药!”休尔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他的大喊大叫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他的父亲吓得差点从马上跌下来那位皇室专员已经完全冷下脸只有跟随鲁宾元帅的一众军官和左近的骑士豁然挺起胸膛他们都用掺和了骄傲、欣喜、坚毅甚至是敬佩的眼神打量着这名敢做敢为的上尉军官。

    “我们……是军人!”

    鲁宾元帅是这样说的然后他就跳上战马再也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青年军官。

    下午来自都林的特派专员一行和近卫军总参谋长的军官团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临近湖区的一座大庄园。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守护庄园的不是近卫军而是当地一位老伯爵组建的独立武装这位老伯爵是一位退休的近卫军中将也是这座大庄园的主人。

    在外人看来年老的庄园主可够快活的了他显然对陌生的客人生了兴趣在稍谈一会儿之后这位伯爵先生就把近卫军总参谋长和都来的大官请到庄园外的花园。

    冬天的花园没

    有什么值得玩味的景致地方也不大只有一个漆成梧桐木色的新式别墅附带一个天然的石头园子。石园里面有一个大石盆气温很低呆滞的金鱼都躲在水底投粒石子进去也一动不动;靠着别墅院墙有一座狩猎女神和猎犬的塑像旁边是一颗高大的玫瑰树一看便知是辛苦嫁接的产物枝干攀缘房屋完全挡住二层的窗户。

    就在玫瑰树下面狩猎女神旁边老伯爵的仆人放好了餐桌、摆好了座椅。虽然是冬天可天上的太阳还亮得耀眼。小别墅挡住了湖区里面刮起来地冷风迎着阳光。宾主纷纷落座吃着冬日里难得的湖鲜。喝着老伯爵招待的上等郎姆酒除了军人所有人都在席上侃侃而谈。

    “不过……您刚刚说什么?”

    都来地大官笑眯眯地望着庄园主他有些羡慕对方要经营这样一座巨型庄园必须要有一笔庞大的财产。

    “就像刚才说地那样。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不可以将您的庄园定为我国与西方王国联盟进行和谈的主会场?”

    庄园主人完全愣住了他望了望不一言的鲁宾元帅又看了看面相呆板的军人们老伯爵用餐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角可他突然感到怒不可抑!餐巾被丢到纯银汤盆里溅起地汤水吓得席上的都官员慌忙躲闪。

    老人气得浑身哆嗦他颤抖地指着自家的院门!

    “看看那边!我把湖区里的小伙子们武装起来教他们骑马、教他们射箭、教他们怎样用长矛对付西边来的下等人!你是要我告诉他们忘记这一切把侵略者请进门用好酒好菜和良家妇女招待他们!是不是这样?”

    皇室特派员嗫嚅地活动着唇皮。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真是算了吧!”老伯爵猛地起立他的座椅咚的一声砸在地面上。“你们慢用!就当我的酒……湖里的鱼虾……全都喂狗啦!”

    面对老人的背影都来地官员忍无可忍地跳了起来。他指着老人的脊梁尖声厉喊:“这是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颁布的旨意你以为你是谁?”

    老伯爵豁然转身他用尽全身地力气挺起胸膛“前近卫军中将莫郎左哈宁伯爵。多摩尔加监狱典狱长!”

    “多摩尔加监狱典狱长?”皇室特派员乍闻这个名头就猛地瑟缩一下。

    曾经的多摩尔加监狱典狱长近卫军中将莫郎左哈宁伯爵已是一个十足的老人他用自己逐年都在缩小的身影猛地欺近那个敢于向他挑衅地家伙。

    “我告诉你!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若是个聪明人就该把你这样的家伙关进多摩尔加!若是11年前我会用一整套对付卖国贼的手段欢迎你可现在什么都没生你就偷着乐吧!”

    老人在泄一通之后就要离开可他最后还是回转身。

    “先生们!你们去和谈吧去向西方来的下等人求饶吧!但务必离我的庄园远一点若是有一个西方人走近我的庄园……我誓!以一名近卫军中将的名誉起誓以一名泰坦贵族的操守起誓!莫郎左哈宁会用对付恶棍的手段消灭他们!多摩尔加有的是恶棍对付他们我可最在行甚至不用仔细动脑子!”

    老人边说边将一把餐刀投在桌面上刀锋钉进木板刀柄出一阵清脆的呜鸣。

    直到用过晚餐前近卫军中将莫郎左哈宁伯爵也没有露面。为了表示抗议他把庄园里的管家、侍从、仆妇甚至是扫地的大婶都打到附近的村庄里住在庄园大屋里的军官和都林来的皇室专员只能自己动手搞些吃食晚餐就在沉默中进行接下来的茶点招待会也因近卫军总参谋长的缺席不欢而散。

    等到夜深的时候肃静的庄园主屋被一阵豪爽的笑声彻底惊醒莫郎左哈宁伯爵似乎喝醉了酒他搂着一个同样摇摇晃晃地近卫军上尉爬上楼梯连招呼也不打就闯进为鲁宾元帅准备的书房。

    书房里坐满高级军官一部分来自西方集团军群一部分来自都军部老伯爵在中午的表现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个人看到闯进门的莫郎左将军差点跌倒军官们就争着把他扶正。

    “要小心……将军!”

    “将军?”莫郎左自嘲地念叨着“我要还是一位将军……我就……我就带上这个小家伙去打西边来的下等人!”

    喝得醉醺醺的休尔上尉似乎听到有人要带他去打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就扬起酒瓶:“三角阵突前、左翼掩护、右翼包抄……近卫军……前进!”

    “带他去休息!”鲁宾元帅朝门口一伸手房间里立刻就有一名军官将口无遮拦的小家伙抬走了。

    人们将哈宁伯爵放到沙里老人的四肢被酒精搞得又重又软但他的目光却凝而不散。

    “好了莫郎左不要再装模作样了咱们得谈谈!”鲁宾元帅边说边转向一旁疑惑不解的军官们“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莫郎左哈宁中将——帝**情局西部战区战场情报测控委员会委员长。”

    近卫军总参谋长转向已经正襟危坐的老伯爵“注意到了吗?皇室特派员的随从里面有好几个眼神猥琐的特勤密探!”

    莫郎左撇了撇嘴:“都方面的消息是四个还有一队特勤行动人员藏在附近。”

    室内陷入沉默最后还是鲁宾元帅最先开口。

    “能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取得联系吗?我是说……隐蔽的、任何人都无法获悉的联系?”

    哈宁中将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单线联络……畅通无阻!”

    近卫军总参谋长笑着颔:“为我送封信吧?”

    代表泰坦的信使在教历8o2年1月12日抵达位于瑞尔境内的反坦联盟军中央阵营。为了安全起鉴负责传递国书的信使分成两组一组乘船直接穿越湖区。另外一组在特勤行动人员地保护下由6上进入瑞尔。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据说是因为西方集团军群对都来的特派专员不是很友善准是这些企图向敌人投降地家伙害怕军人在路上对他们下毒手西方军群的青年军官一直都在这样叫嚣。

    不管怎么说罗根史密斯中将和皇室特派员带着国书安全抵达反坦联盟军地中心阵营。一路无惊无险。出乎都贵族的意料气势凌人的荷茵兰国王竟然没有摆出一副施舍者的嘴脸。双方都很低调。西联没有让泰坦使者举着白旗进入营垒也没有让随行的泰坦军人感到一丝一毫地难堪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在双方举行正式会谈的时候由于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元帅拒不出席这次会议反坦联盟便在会晤中完全排除泰坦军方。他们让史密斯中将等几名将军等在门外只在会场留下那位莫瑞塞特皇室特派员。

    因此……没人知道西方王国联盟与泰坦的使者议定了怎样的方案但从皇室特派员走出会场时的脸色来判断前景似乎不算乐观。

    史密斯中将在回程中不断询问谈判事宜可皇室专员始终不肯透露一点信息罗根将军直到再次见到鲁宾元帅才彻底放弃这个打算但他已经感到心寒。如果皇室专员不和军方共同讨论这种事那就表明女皇陛下有完全背弃泰坦军人的打算!又或者……反坦联盟开出的条件绝对是近卫军无法接受的所以根本不必和军方进行商谈。

    无论是上述哪两种情况只要和约条款一公布……不必说准会天下大乱!

    即便是现在。和约条款处在严格保密阶段的时候虽然近卫军驻扎在抗敌第一线地部队还能严格谨守女皇陛下颁布的“停止一切敌对行为”的训令但躁动地地方贵族和各种名目的民团武装已经有些不耐烦。他们在西部边境一线乃至整个纵深防区顶替了龟缩在军营和要塞里的近卫军自动担负起武力巡逻的职责。

    在所有这些身处沿边又或战区数省之内地大贵族们看来不管女皇陛下心意如何到头来吃苦受累的还是他们!莫瑞塞特皇室和都贵族为求自保谋求和解固然可以理解。但遇到这种不可能公正平等的和谈……中央政权通常都会牺牲地方上的利益来巩固岌岌可危的统治。这样一来贵族们就会问:西方人要泰坦割让领土那么割让的是谁的土地?西方人要泰坦支付战争赔款那么从谁身上搜刮这笔钱?

    贵族们不干!

    由古老的罗曼帝国时代承袭而来的元老议会制度令泰坦贵族珍视他们的言权和参政权。尽管数个世纪以来越来越嚣张的君主**制度已将元老议会的性质和作用录离得体无完肤但泰坦贵族的骨子里还是有这种集体主义精神当他们想要达成某件事的时候多半会抱成一团。

    所以说敢打敢拼、敢想敢干的贵族们可不像军人那样沉默寡言虽然这种人的数量算不上多数但总有像近卫军中将莫郎左哈宁伯爵那样无所顾忌的家伙。

    莫郎左承袭了军人的精神也融会贯通了贵族的一些心思。在索斯格尔湖沿岸地区哈宁伯爵纠集了所有的贵族独立武装。碍于泰坦法典上的规定前近卫军中将(现在也是)没有给集结起来的地方师团建立编制但实际上他们已经达到一个方面军的规模。

    不但如此神通广大的哈宁伯爵借由军队里的老关系给他那大庄园里的贵族武装搞到了许多正规军的制式武器又把湖区沿岸所有公私马场里的马匹充作战马等到那位年纪轻轻的近卫军上尉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索斯格尔独立第一骑兵军就在那个名叫“玫瑰树”的小镇诞生了。

    从反坦联盟军的阵营回来罗根史密斯中将就已现他的儿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从前的休尔史密斯上尉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即便有些抵触也不会流于表面。可看看这个大逆不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坏种都干了些什么?

    近卫军上尉自请加入莫郎左哈宁伯爵组建的索斯格尔独立师又以一己之力策划了成立整编骑兵军地全部事宜尽管休尔史密斯并不知道他会成为泰坦军事史上唯一一个以上尉军衔指挥一支骑兵军的近卫军军官。但

    在所有人看来这个年轻人的胆子要比他地年纪大上三四十年!

    罗根史密斯中将惊悚地、严厉地、色厉内荏地、千方百计地劝诱他的儿子远离战场跟他一块儿回都林。做父亲地甚至给儿子许下自由恋爱的诺言可休尔始终无动于衷。他在面对父亲的时候就像打量一团空气或是一坨粪便。

    这样说也许有些过分可年轻的近卫军上尉毕竟是第一次与家庭和长辈进行斗争而他的精神和意志又注定他在家庭战争刚一开始就能获得完胜!

    罗根史密斯将军对待儿子和许多事情地嘴脸已经让住在庄园里的西方军人烦不胜烦当他用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休尔的时候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元帅只好亲自出面。他对大叹儿子不争气的父亲就说了一句话:“……你给我离那个好孩子远一点儿!”

    休尔胜利了他的父亲卷起铺盖惊慌失措地上了渡船。年轻的近卫军上尉骑着战马全副武装他一直把父亲送到湖边。临别的时候史密斯将军终于露出一点的笑容他对儿子说:“傻小子我只是不希望你像那些没脑子的武士一样莫名其妙地死在战场上!”

    休尔指了指浮着一层薄冰的索斯格尔湖:“父亲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这是一滩死水、即便冰雪冻结了它地面孔但它的内涵却是波澜。”

    “我可看不出来……”中年人打量着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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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儿子点了点头“您看到的只是它地平静和舒缓。但冰雪总会消融。大海大河会给它注入新的生机——这是它的命运是前仆后继的勇士地信仰。”

    “那么……再见儿子!”

    “是的……再见父亲!”

    年轻的上尉向即将离开战区回归都那个繁华世界的近卫军中将敬礼道别……同时这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

    后来。休尔史密斯将全身心的热情投入到他的工作里面他要为一万余名渔夫、猎人、庄稼汉编排实战训练课程他要负责湖区南岸百余里防线的武装巡查他要督促天性散慢的湖区民众遵守戒严纪律。他要给神神秘秘的莫郎左哈宁伯爵巩固通讯网络、维持安全的交通线。

    莫郎左哈宁伯爵在没事的时候就会找到蓄起胡子的年轻军官他老是说休尔像他的一个老朋友可又从来不告诉休尔那位朋友到底是谁。

    其实休尔也不想知道他对老伯爵的那个比较隐秘的身份多少都有些了解可军人传统告诫休尔碰到不该问的事情就该闭嘴要不然就会惹麻烦。

    有一次哈宁伯爵突然说起自己的女儿……都林大学历史系的毕业生品貌上乘、性情温和、善解人意、持家的好手、舞会上的宠儿。老人把他的女儿形容得像天使一样即便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即便敌我关系十分紧张可休尔这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小家伙还是有些动心他不着痕迹地向老人询问这位伯爵小姐的名字和年龄。

    “你是说我的罗兰娜?”莫郎左哈宁像把年轻人看个通透一样怪笑起来。“你若是早个三五年碰到我说不定我真的会把女儿嫁给你可你来晚了!我的罗兰娜嫁给了皇家史记官连小奥斯卡都撇下不管啦!”

    “小奥斯卡?”休尔上尉乍闻这个名字就愣了起来。“您是说……哪个奥斯卡?”

    “还有哪个奥斯卡?”莫郎左哈宁似乎喝多了酒他在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连眉毛都竖了起来。“是那个做帝国亲王的小奥斯卡、是那个做近卫军元帅的小奥斯卡、是那个做安鲁家长的小奥斯卡!他是圣徒、是泰坦民族英雄!可你知道吗?他对我这个老头子呼来喝去即使退休了也不让我过上一天安稳日子!”

    休尔史密斯只是听着就像哈宁伯爵说的那样小奥斯卡是那位帝国亲王、近卫军元帅、神选战士的大家长。他作为一个近卫军上尉还没有任何资格评论心目中地英雄、楷模和偶像。

    “话说回来……奥斯卡和罗兰娜两个孩子要是能在一起的话也不错!”哈宁伯爵有些懊丧地嘀咕不过很快他就开朗起来。“还是算啦……他们没缘分!现在看来这倒是好事情!”

    “你知道吗?”西部战区军情测控委员会委员长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奥斯卡已经从南方动身了!等他抵达都……一场大的变乱再所难免!”

    “您是说……”

    “嘘……”莫郎左伸出一颗手指挡住嘴唇。“你是军人我也是军人!军人只做该做地事情!”

    休尔·史密斯上尉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都林会有大的变乱?这表明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为地军事脑势必要与都的投降派分出胜负!休尔是军人。他自然认为最后胜出的必定是军人所以他就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打点行装去忙着军人该做的事情。

    教历8o2年1月28日泰坦帝国西部边疆仍像平常那样寂静。反坦联盟军还是在边境外面严阵以待这足以看出西方王国联盟对和谈的前景并不十分看好。况且五十万官兵长期驻扎国外地开销和日常用度对每一个联盟国家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要么在军事上获得胜利、要么在谈判桌上找回这一笔除此之外西联再也无法实现进犯泰坦的目的。

    没有大规模的战事、没有想像中的入侵西方人总得为枯燥乏味的军旅生活寻些乐趣、找点儿刺激。泰坦边境上的市镇和富裕的乡村很快就成为摆在侵略者面前的一道大餐由于西方军人普遍对决策层地避战政策感到不满为了排遣抑郁反坦联盟军的脑就开始放纵下级官兵在泰坦边境内侧进行袭扰……其实我们都知道泰坦近卫军贯彻避战政策更加彻底这使侵略者在边境上的动作与抢劫无异。

    索斯格尔

    湖区处在西部边疆中部偏南地区域距离东南方的战略重心瓦伦要塞只有两天不到的路程。湖区虽然不是军事上的必争之地。可附近地区地市镇乡村却颇为惹人羡艳。

    1月28号像往常一样休尔史密斯上尉带着索斯格尔独立第一骑兵军的一个满编师团踏上武装巡逻的既定路线。最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他和志愿兵们沿着湖岸一直向西观赏再也熟悉不过的风景。可是等到他们光临边境侵略者留下的马蹄印便打破了连日来的平静。

    蹄印由边境开始向西南方伸展。休尔愤怒地打量地图不用动脑也能知道这支闯进家门的侵略军又想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西南方向有一个大镇和四个村子不在近卫军的防线里边那个大的市镇不会有危险侵略者的队伍只有一个团他们不敢去骚扰当地贵族组建的一个师。问题就在四个村子上了会是哪一个?

    休尔没让摩拳擦掌的志愿兵们等得太久更何况有些战士就是那四个村子里的村民。年轻的骑兵指挥官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他命令全师分作三个整编团由最近的路段开始追击一旦现敌情以响箭互为号令。

    休尔带领一团士兵疯了一样地跑了一阵他的运气不是很好坐落在湖边、最有可能遭遇敌人的那座小村寨竟然完好无损失。

    近卫军上尉立刻动身他带领部队奔往下一个目的地并用半个小时就追上了前往另一个方向的独立师第一团。

    第一团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撵上了敌人的尾巴也见到了被侵略者洗劫一空的村庄看到父老乡亲妻子儿女纷纷惨死在血泊里湖区战士就像被人踩住尾巴的鳄鱼一样了疯。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鬼子兵并没有惊慌逃窜他们且打且退直到闯进湖区沿岸的一片森林才停了下来。

    休尔史密斯赶上了第一团他花费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些想要冲进林子的战士拦下来。在战场上观察一阵之后骑兵指挥官又费了无数口水向淳朴的大湖人解释面前的一切都是敌人精心布设的陷阱。

    休尔派出通讯兵他要召集所有的索斯格尔骑士才能完全彻底地吃掉进犯的敌人因为在他看来敌人留下的蹄印就是这个骗局的第一个陷阱不一定有多少人藏在那片密林里呢!而且……这些家伙的本意是想要吃掉休尔的巡防师团也说不定。

    没过多久狡猾的敌人显然现森林外面的泰坦战士并不是一群没头没脑的冒失鬼伏击这股骑兵自然也就成为一项奢望。深入泰坦国境的侵略者开始害怕起来他们知道泰坦战士的援军只要再过一会儿就会由四面八方冲过来所以……就像近卫军上尉以为的那样这支闯入国境的荷茵兰骑兵师大胆地从森林里冲了出来毕竟他们人数占优。

    索斯格尔战士在森林外组成一道散兵线他们在等林线附近出现敌人的身影之后便准确地投去箭矢敌人的前锋一瞬间就翻倒了一大片。

    一部分火箭引燃了森林外的董草坪冬日里的西北风助长了火势荷茵兰骑兵在冲出这段绵延五十多米的火海时已经队形散乱。年轻的近卫军上尉终于下达格杀勿论的命令索斯格尔湖区最凶猛的湿地鳄鱼立即张开血盆大口朝不共戴天的敌人冲了过去。

    地方独立武装与正规骑兵军的对抗存在本质的差距志愿兵不断落马、不断被训练有素的敌人砍倒在冷冰冰的湖畔平原上。负伤的泰坦战士出濒临死亡的呐喊但他们始终拿着武器在极度痛苦中搜寻着敌人;敌人越打越心惊他们一直在冲、一直在杀可泰坦人就像永远也杀不完他们冲来冲去竟然还在这块湖岸边打转。

    如果还有更令人惊异的事那就是在交战以后便没人再见过战士们的指挥官休尔史密斯上尉志愿兵们也没有听到这个年轻人的声音往常演习的时候他可喜欢扯着脖子叫喊。

    泰坦战士没功夫理会那个勇敢的近卫军上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腼腆他们只是竭尽全力、忠实地执行指挥官的命令。休尔命令他们打散建制、五人一组、以散兵线不断冲击敌群的头部和尾部;休尔命令他们不要顾忌牺牲、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休尔命令他们不要给敌人喘气的机会、倒下就爬起来、冲过去再冲回来、即使负伤倒地也要带走敌人的一条马腿……

    这些战士们都做到了!他们曾经只是一群头脑简单的湖区百姓是猎人、渔夫、勤快的庄稼汉。从前若是碰上这种大冷天他们会躲在燃着壁炉的砖房里骂孩子、打老婆、兜里宽裕就勾搭几个玩伴一块儿赌赌钱……西方来的下等人杀害他们的子侄、侮辱他们的妻女夺占他们的财产他们就拿起刀枪对付这群狗崽子像休尔上尉教的那样干!

    “休尔牺牲啦……休尔牺牲啦……”一名索斯格尔战士突然大声哭叫起来。

    陷入混战的荷茵兰骑兵自然很高兴他们开始更加疯狂地左冲又突反正泰坦人已经死了指挥官。不过这次他们打错主意了泰坦战士不但没有退却反而越战越勇敢!

    头脑像湖水一样清澈的索斯格尔勇士并不认为休尔上尉的牺牲代表什么他们都认为:既然走上战场牺牲就是迟早的事休尔只是先行一步由此引的更凶猛的怒火自然要在敌人身上尽情宣泄。

    战争就是这样即便休尔是这样一名可爱的战士、优秀的指挥官但还是没人能够说清他是怎样无声无息地倒在湖畔冰层上。他躺在自己的血液里平静地眯着眼望着天空中的浮云。

    冰层逐渐开裂休尔便落进淡定的索斯格尔湖湖水融入战士的血沙场上朔风飞扬湖面也随之掀起波澜。

第八章

    如果你想了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心灵那你就得和他一块儿生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往往需要几年可在一些比较特殊的时候几天就足够了。

    这几天奥斯涅亲王似乎根本没有与某位至高无上的大人物好好理论一番的打算他与为数不多的随从在一个骑兵团的护卫下走走停停在去年12月底出到了今年2月份竟然还没走到都林。

    对于和谈亲王殿下状似一点都不担心他在旅途上的大半时间都被用来视察城乡市镇、会见各种各样的人。

    今天亲王一行抵达一个叫做桑德诺拉的小城小城坐落在菲尔谢拉省和多摩尔省的边界上与帝国都的直线距离大约是一百五十公里。奥斯涅亲王再用一个星期就能抵达都林到时候人们就会知道他想干什么。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想干什么?泰坦帝国的有识之士都无法认清这个问题。有人说亲王殿下想要动兵变就有人反驳说跟随殿下的骑士只有一个团:有人说亲王殿下是支持和平谈判的就人反驳说殿下必是得了失心疯;有人说亲王殿下自身难保、都林有场审判等着他反驳这种说法的人就瞪大眼睛:谁有资格审判一位民族英雄?谁能给神选战士的领袖订立一个足以成立的罪名?这样干的人才是真的得了失心疯!

    女皇陛下把和谈告示满世界地张贴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战争就要结束了可人们大多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桑德诺拉城远离战场。看不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战争气氛不过走进小城的拱粱门堂你会现家家户户都在门厅上悬挂一盏贴着红色彩纸地吊灯。到访的亲王殿下被告知这是本地的一项传统。等到夜幕降临”卜城里地老百姓就会点亮红灯。向来犯的敌寇宣告所有人都做好了抵抗侵略者地准备!若是敢于进犯这座城市点燃夜空的红色光芒就预示着血腥的杀戮。

    当地民风的悍勇完全出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预料他有些搞不懂早就知道桑德诺拉远离战场可这里地市民户户备有刀枪、家家竖立箭靶。这令帝国亲王产生一种突然回到家乡的感觉记得水仙郡的市镇就是这个模样。

    法利莫瓦特上校早在十天前就已抵达桑德诺拉他在近卫军都军部供职领着一份优差和丰厚的薪金。既然是蒙受祖荫对现状不是十分满意的莫瓦特上校自然不甘屈就一成不变、不惊无险的官僚生涯他在皇家军事学院求学时期就加入了刚刚成立的“青年近卫军论坛”并以充沛的精力和数次骂战中的卓越表现成为这个“没谱青年社团”的领导人之一他在从学院毕业之后自掏腰包创办了青年近卫军论坛地第一份期刊——《亮剑》

    应该说《亮剑》无论是从学术角度还是从文史范畴上来讲都是里程碑式的创造!不过当然这是军部大佬们模棱两可、可有可无的官方意见。在都大部分地贵族和传统官僚看来不求缙绅出仕只知卖弄辞藻、空谈爱国主义的没谱青年依然没谱。

    法利莫瓦特上校很快就结束了《亮剑》原因大概是没有销路。

    或是“亮剑”这个名头太过做作但真正的军人并不晓得气馁是怎么一回事!他在《亮剑》停刊的第二个月就刊了《青年近卫军》杂志。吸取了《亮剑》地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青年近卫军》获得巨大成功这份半月刊吸引了一大批学生和立志在本职工作上有所贡献的年轻近卫军军官。

    法利莫瓦特就是《青年近卫军》的执行主编。他从都早早赶到桑德诺拉是为了一件大事。当前的泰坦军人(特别是心系国家的年轻人)遇到了一个难题他们的思想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他们的行动也因一纸龟缩避敌的皇令受到了限制。一满腔热血投入卫国战争的军人迫切需要有人为他们指点迷津那么由历史上最年轻的帝国元帅、水仙骑士团统帅来担任这个角色自然最为恰当。

    通过在军事情报局工作的友人莫瓦特上校很快就联系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机要秘书。本以为事情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毕竟帝国亲王忙得一塌糊涂可穆尔特辛格中校在接到知会的第一时间就向《青年近卫军》杂志社回复了奥斯涅元帅的答复:

    “同意接受采访……”

    法利莫瓦特兴奋得要死要活所以他提前十天赶到桑德诺拉刚一落脚便开始为这份注定名留史册的报告文学作品展开了前期准备工作。

    “《近卫军在前进——记8o2年2月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都之行见闻》……您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莫瓦特上校谨慎地打量着端坐在一具冰熊沙里的帝国元帅他对这个人一直保有深刻的印象那时的亲王殿下十分年轻不满二十岁还在皇家军事学院求学经常出入青年近卫军论坛在斯布亚霍辛的集会……

    “我在哪见过你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他熄灭了手里的烟蒂又立刻从一位高高瘦瘦的随从手里接过下一根大得离谱的雪茄烟。

    “哦!一定是在斯布亚霍辛……您求学的时候我主持过那边的论坛。”

    ——————————————————————————————

    奥斯涅亲王点了点头接着就给大雪茄点着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靠在冰熊沙上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冰熊沙一尘不染据说亲王殿下走到哪里都带着它除了战事繁忙的时候。

    “说说你的报告文学吧你想写什么?”

    法利莫瓦特立即打起精神:“殿下。是这样地!我打算将这次访问分作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旅途见闻、第二部分记录您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第三部分自然是您对时局的看法和观点。不过当然……最后成稿地时候会打乱一些次序令文章显得生动自然。”

    “哦啦……”奥斯卡出一声呻吟。他望了望保尔和黑魔又看了看一直在玩手指头的桑迪楠。面前这位大记者搞得亲王殿下有些紧张在此之前他可从来都没有过直接面对媒体地经验。

    帝国元帅的心不在焉并没让法利莫瓦特上校感到不快他反倒更加感兴趣。能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魂不守舍的自然是惊心动魄的大事件只是不知与帝国的残酷现状有没有关联。

    “我看得出……您在为难!”

    “为难?哦不!”奥斯卡朝大主编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为难也知道你指地是什么。可我得重申一遍——我一点都不为难!我只是在担心怀孕的妻子。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卡罗阿西亚管不住她我只得把她请回水仙郡的老家……还不知道路上会有什么麻烦!”

    莫瓦特上校挠了挠头一直在纸上飞记录的羽笔也停了下来亲王殿下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满以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会表一通忧国忧民忧战忧军的慷慨陈词可这位民族英雄、神教的圣徒竟然对都的混乱不闻不问只是一门心思地思念妻子……

    “呃……殿下!您就没有遇到任何难题吗?比方说……所有地近卫军官兵都在担心的事情?”

    奥斯卡摊开手:“那就委托你告诉奋战在祖国各条战线上的近卫军官兵——担心也没有用!”

    《青年近卫军》杂志地大主编只得合上笔记簿他没想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会在答应接受采访之后拒不合作。

    “殿下!您该出门走走!”

    法利莫瓦特循声望向门口:来了两个人。一位是泰克西曼中校红虎方面军的一位格斗团长。是从州年就开始追随亲王殿下的老兵;还有一位是柯克德克斯顿少校亲王殿下的勤务官一个永远都背着一柄宽刃大剑地勤务官。

    “殿下!您真得出门走走!”勤务官柯克少校笑呵呵地望着他的大家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从那具冰熊沙里站了起来。

    “生什么事了吗?”

    “您看看就知道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出门去看他是一个地道的水仙人水仙郡四季分明可那里的人都不太了解冰雪的力量。奥斯卡在攀登雪山的时候曾经有幸一睹雪的伟力。可在桑德诺拉他又领略到雪的热量和风情。

    夜静得离奇那是因为雪的降临。薄薄的亮晶晶的飞絮从桑德诺拉的红色夜空里悄悄地飘下来就像冬夜里一位女士的睫毛上倏忽闪现的挑逗的微光。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满城的红灯映着粉色的雪瓣它们忽然落在地上、落在屋顶上、落在洁白的树冠上尽量让身姿显得高雅稳重。

    泰坦亲王踩着雪在他身后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骑士骑士和高贵的主人很快便落得满身雪片但他们神情愉悦就像老人忆起童年打雪仗时迷蒙的眼睛里所泛出的欢乐的辉光。

    走着走着奥斯涅亲王的头突然软软地歪向一侧一个躲在屋檐底下的小家伙就倏地一下跑开了骑士们的面孔立时变得异常凶猛他们赶上高贵的主人却又出一阵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的笑声。

    奥斯卡的脸上糊着一块大雪团肯定是那个小鬼的杰作。

    帝国亲王抹了一把脸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光亮。法利莫瓦特上校为那个仍然躲在暗处往外窥探的孩子捏了一把汗他不只一次地听说侵犯安鲁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果然!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大叫了一声他猛地蹲下身探手便捏紧一把雪末儿!躲在暗处的孩子一见势色不对就大叫着跑开了但帝国亲王丢出的雪团带着飞刀匕地准头。只听那个孩子“啊”的一声就被命中。

    事情远未结束!红灯下的雪城就像一个童话世界桑德诺拉地孩子们倾城出动他们从屋顶、从窗户、从暗巷里面一涌而出。纷乱的雪团朝着帝国亲王和他地骑士们一股脑地丢了过去。

    好一场热闹的伏击战!孩子们兴高采烈大声欢叫、骑士们手忙脚乱四处躲闪!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哦啦哦啦地摔倒在雪地里他身上多处中弹。红虎骑士终于懂得向孩子们还以颜色。雪团顷刻之间就大了许多、密集了许多。孩子毕竟是孩子遇到有组织有纪律的弹幕便痛痛快快地败下阵来红虎骑士乘胜追击他们攀上屋顶、堵住巷口、守住要道打得孩子们四散奔逃满世界地乱跑。

    每个人都在笑。笑得雪片漫天飞舞笑得红灯不停乱摇。

    “法利!法利……”

    莫瓦特上校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神志不清直到听见数声呼唤才猛然惊醒。

    “殿下……”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恶形恶状地躺倒在雪地上他朝拿惯笔杆子的军人伸出手法利就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到了吗?咱们根本没必要担心那些乱七八糟地事情!”帝国亲王笑着面对莫名其妙的近卫军上校。“看看这雪、看看那灯、看看这些活蹦乱跳的小猴子们!你不觉得做一名合格的军人其实挺简单的吗?”

    奥斯卡推了推若有所思的大主编“喂!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做一名合格的军人其实挺简单。什么保家卫国、什么不怕牺牲……那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名合格的军人他的本职工作就是要他爱着地国家和这个国家的人民快乐的活着!如此而已!”

    法利莫瓦特上校用无比敬佩地眼神凝视侃侃而谈的近卫军元帅他掏出笔记簿想要记下这段谈话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却推开他的手。

    “真正的军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我之前不知道。可我现在要做父亲了!所以知道得还不算晚……”奥斯卡话未说完突然就变了脸色他猛地推开法利莫瓦特大叫了一声“小心”并用自己地后背挡住了近卫军上校的身体。

    法利莫瓦特眼睁睁地看着帝国元帅的头部被一个大雪团直接命中。

    雪末在他的军帽上四散分溅奥斯涅亲王如遭重创、缓缓软倒……

    “殿下……”近卫军上校出一声凄叫!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难道这是战场?难道他的元帅中了冷箭又或被块大石头砸到头?

    帝国元帅龇牙咧嘴地双手撑地但他接下来就攒出一块大得骇人的雪团。“是哪个小兔崽子偷袭我?”

    莫瓦特傻愣愣地看着一位帝国亲王疯似的冲了出去并把那个大雪团塞进一个躲闪不及的小鬼的衣领。那个孩子尖叫着求饶元帅就出胜利的欢笑。

    “若这里真的是战场……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推开我呢?”

    莫瓦特上校开心地笑了笑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他由幻想中回转又捡起了掉落在雪地上的笔记簿然后便把自己在桑德诺拉城的见闻忠实地记录下来直到红虎骑士把玩累了的孩子们送回家才停下已经冻僵的、握笔的手。

    奥斯卡把那身“弹痕”累累又湿漉漉的元帅制服换了下来他的随从和骑士还在兴高采烈地议论。原来这场惊天动地的大雪仗也是桑德诺拉地区的一项古老传统:冬天若是迟暮的老人孩子们就要用快乐和蓬勃盎然的生机把他打走。

    “这是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雪值得庆祝!”当地人这样说。

    奥斯卡一听之下便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一个好传统。不过亲王殿下还听说孩子们的伏击是受过大人指点的当家园受到侵犯的时候他们也会向今天这样迎击来犯的敌人只不过雪团就会换成刀兵箭羽快乐欢笑也就变成憎恨和厌恶。

    “真是一群好孩子!”奥斯卡就不停地赞叹直到他的临时落脚点再一次响起乱糟糟的呼喝。

    “真是一群好孩子!”奥斯卡就不停地赞叹直到他的临时落脚点再一次响起乱糟糟的呼喝。

    “失火!城里一所民居失火了!”格斗骑士的团长泰克西曼中校边说边为他的统帅打开窗户指住城市中那片已被火光染红了的方向。

    “那我们还等什么!”奥斯卡朝左近的军人挥了挥手他连外衣也没穿只在衬衫外套披了一件棉袍。

    军人们赶到现场大火已经烧到一座三层建筑的屋顶庭院里的积雪全都融化了提着水桶和各种物事的人群在火场和附近的水井之间土拨鼠似的乱跑。

    奥斯卡打量了一下火场这是一座富人家的宅院;他又观察了一下气象空气湿润、雪还没停、轻微的东北风送出了火场里的灰烬。

    “在西北边的那条街道上造一座防火墙!”统帅出第一个战场命令。

    军人们并不清楚上哪去找材料建造一座隔离火场的石头墙但他们纷纷取来盾牌在身上和盾牌上泼满冷水然后便向对付一个重装步兵团一样把盾牌插在雪地上一步一步地向喷吐红信的火场欺了上去直到火舌灼疼了他们的皮肤才停下脚步。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一个市民手里抢过一把铁锹他就地取材铲起积雪不断填埋火场前的空地:无需命令军人和民众有样学样他们把成筐的雪块儿倒进火场盾牌和肉身组成的防火墙便接着想前推进。

    就在外围火势基本得到控制地时候。三层大屋的南墙突然塌落了一大块木梁翻滚、带着火苗的瓦片四散分溅距离火场中心最近地几个人都被引燃身上的棉衣。索性现场泥泞不堪人们在地上滚了几滚便没有生危险。

    “听!”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在烈火燃烧地爆响中传来断断续续地哭声。哭声凄厉、焦急、幼嫩听得人肝肠寸断!

    “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大屋的女主人一直被邻居家的姐妹照看着可她突然疯也似的冲了上来!男主人就寒着灰黑的面孔接住神情惊悚地妻子。小门塞在你这儿吗?他在你这儿吗?”

    男人绝望地看着妻子背后他的五个儿女里面有四个还没有椅子高的小家伙追在母亲身后。“我……我以为你把小门塞抱出来了!”

    “不……”女人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她挣脱人们的扶持。像一头倔强的母狮一般冲进火场!

    就在火舌马上就要吞没她的时候一具厚实的、布满油泥汗渍的胸膛挡住了她的去路女人跌进对方怀里、声嘶力竭地痛哭!

    “他多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阴着一张脸但他没法在这种时候出口责备这位母亲地失职。

    “这么大……”女人颤抖地伸出手她比划的是一段不足四十厘米的距离。

    帝国亲王低啐了一口那应是一个不满半岁地小家伙。他把女人使劲儿推到男主人怀里“看好你的妻子!”然后他便转向恭候在场外的军人。

    “突击队!”

    随着亲王殿下的喊叫一队手持大盾、赤搏上身地格斗骑士嘿咻嘿咻地冲了过来。他们淋着一身冰水盾牌上蘸满积雪。在千百人的注视下这队勇敢的骑士径自走进火场。他们细致地分工合作一排竖盾防护左侧、一排立盾防护右侧中间一排将盾牌挡在战友们的头顶。最先一排的盾牌直面躁动的烈火……在这队骑士内里就是他们的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孩子在这儿!”头排骑士出惊呼。

    挡在突击队员头顶的盾牌立即敞开一道缝隙奥斯卡就看到那个小小的小家伙。

    小家伙涕流满面惶恐的眼睛四处打量短小结实的四肢攀在二层楼道已经塌陷半边的地板上。四周的房间都在朝这片最后的区域喷吐怒火。

    一名骑士试着踩上楼梯灰黑的木板竟然完全炭化骑士脚面一落整座楼梯便哗啦一声砸在地上火星飞溅吓得名叫门塞的小鬼立刻止住哭。

    “搭人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果断地出命令骑士们立刻动作起来块头最大的四名骑士自然是地基他们不由分说便跪在烈火烤得滚热的地板上又两名身形轻便结实的战友踩住他们的膝盖把人梯进一步拔高最后是奥斯卡他在攀上人梯的时候感到有人扯了他一把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不由分说便挥过一拳结果就再也没人阻拦他了!

    奥斯卡被下层的两名骑士使劲儿拖举着大腿他的手指就要接近二层楼板。

    “再高点……”骑士们就再高点儿。

    “往左点……”骑士们就往左一点儿。

    奥斯卡终于看到那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家伙这位就要做父亲的帝国亲王只是看了第一眼就爱上了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小门塞。小门塞好像也对突然从地板上探出来的脑袋极感兴趣他出一阵“咿呀”的怪语就像是给奥斯卡打招呼。

    “过来宝贝儿……到我这儿来……”奥斯卡终于将手臂搭在二层楼道摇摇欲坠的地板上木板的炙热温度就差一点便能烧焦薄衬衫里的皮肉。他尽量探出手使尽吃奶的力气往前够!火热的空气烫得他满脸通红刺鼻的烟气令他的呼吸万般难受。

    奥斯卡不断地努力、不停地尝试用各种呼声吸引那个漂亮的小家伙可傻呼呼的小门塞只是端坐在火场上看热闹对面前这个怪叔叔的作为始终无动于衷。

    奥斯卡四下看了看火势蔓延很快一道火舌已经欺近他向孩子伸出的那支手臂。帝国亲王皱起眉头瞪了一眼小门塞。“我说……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奥斯卡接着力他地手臂一寸一寸地往前挪火苗终于窜了过来。他的衬衫袖子已被空气烤干遇到明火立刻就被引燃!倔强的男人咬紧牙关。他没有看上一眼不断在手臂上蔓延地火苗而是紧盯着孩子的眼睛。

    小门塞地身体突然抖了抖他坐着的地板立刻涌出一股水流。奥斯卡浑然忘记现场的险峻他盯着这股腥腥的清流不断扩张直到漫过他的手臂。手臂上地火焰就消失了!

    “你可真聪明!”亲王殿下受到莫大的鼓舞他狠一般使劲儿踩了一脚人梯的膝盖然后猛地向上一蹿!人体承受不住便塌倒下去但奥斯卡已经抓紧一只肥肥胖

    胖的小手腕、带着这个异常聪明的小鬼跌进骑士们的怀抱中。

    等到了地面奥斯卡便把瞪大眼睛迷惑至极的小男孩儿紧揽在怀里他和骑士们哈哈大笑所有人都像打量世间的珍宝一样盯着孩子看这个被无数军人冒着生命危险解救出来的小家伙被帝国亲王碰到了痒筋他就出憨傻的笑声。

    “快退!”外围传出地厉声叫喊惊醒了所有人!

    突击队员感到脚下的地板一阵晃动听到头顶的屋檐出一阵崩裂地响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满布火焰的屋顶突然四分五裂在泰坦亲王惊骇欲决地注视中轰然一声砸落下来。

    ——————————————————————————————

    人群出惨然悲叫围观的骑士们也红了眼睛!他们想冲进火场。

    可剧烈的火舌已经完全封挡大门。

    火场中突然传来一阵沉闷地号子声:

    “一!”

    “二!”

    “三!”

    “安鲁哈啦!”

    在屋顶倒塌的最后一瞬间撑起盾牌的勇士们同时力!碎木断壁漫天飞舞带火的瓦砾四散奔溅突击队员浑身染火他们从剧烈燃烧的大门内一涌而出。就像一群奋不顾身的红色猛虎。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被队员们护在中间大群的骑士纷纷向冲出火场的战友投去冷水。奥斯卡便把怀抱中的婴儿举到半空小家伙又被碰到痒筋他在半空又笑又扭。

    “燃烧着的民居像极了神诞节时的篝火人们围绕着篝火唱起赞歌、跳起欢快的舞蹈军人与市民们拥抱在一起一位帝国亲王也在其中……男孩儿的母亲还在哭但她已经接过完好如初的小家伙这名乍悲乍喜的妇人无所顾忌地拥抱着奥斯涅元帅、并不断亲吻元帅的面颊和嘴唇她的丈夫就在一旁笑呵呵的望着……”

    法利莫瓦特在完这段文字之后就收起笔、合上笔记簿他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充满节日气息的火场看来他已经明白自己将要完成的记实报告必定会留名史册。他看到的不是一位英雄也不是围绕这名英雄的光环和依附英雄的人他看到的是一个民族集体所能拥有的全部欢乐!

    不过当然莫瓦特上校若是知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曾经亲手把一个同样大小的婴儿送进烤箱……相信他就会给刚刚那个想法打些折扣。

    第二天中午近卫军上校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匆忙洗了把脸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军容。推开门《青年近卫军》的大主编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大客厅里满是军人穿着同色的近卫军制服、顶着各式各样的军衔!这里有将军、有校官、有尉官、还有普普通通的列兵可莫瓦特上校立刻现室内的气氛极为不同这些军人似乎没有级别之分他们热烈地交谈间或出爽朗的笑声。

    一个陌生人的到来自然引起军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朝法利莫瓦特转过身。

    “我的天!”近卫军上校又出一声惊呼他看到什么?他看到所有军人都在胸前佩带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帝国勇士勋章!

    “哪里来了这么多的战斗英雄?”莫瓦特上校扫视一遍他没有看错室内的几十名军人都带满勋章不过最耀眼的还是帝国皇帝亲自颁的勇者之勋。

    “李麦克伦来自北方集团军群第四步兵军!”室内军衔最高地军人率先向莫瓦特上校伸出手。

    “法利莫瓦特。《青年近卫军》杂志的主编!”

    结识对方的李将军向室内地战斗英雄们挥了挥手“都过来认识一下啊!难道你们没看过《青年近卫军》吗?”

    “你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迎了上来“潘尼蒂哥隆阿斯根!来自近卫军第十二军区!”

    “你好……”莫瓦特上校机械一般与对方握了握手。他不太相信面前这个青涩地小伙子就是在第一次卫国战争期间率领一队学生军深入敌阵、营救第十二军区总司令的预备役圣骑士潘尼蒂哥隆阿斯根!哦对了!他的领章表明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圣骑士了!

    “您好上校……叫我妥斯拉克吧!我和潘尼一道来的!”这次是那个在第一次卫国战争期间声明鹊起的孤胆猎人!

    “您好……我是马克西姆来自驻防维耶罗那地八区第二军……”

    “您好……我是通讯员詹姆士……维耶罗那的八区第二军……”

    法利莫瓦特与战斗英雄们一一握手。他的精神极度亢奋手劲儿大得出奇!作为《青年近卫军》的执行主编他不用仔细回想就能把出现在面前的战斗英雄和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战斗故事联系起来他从没想到自己能够有幸结识其中的任何一位这次可倒好!近十年内获得帝国勇士勋章的军人楷模竟然齐聚一堂。并且争着与他握手他在兴奋之余也不禁深自疑惑……这算什么?茶话会吗?

    “还不是为了都林的投降派?”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愤怒地叫嚷起来。

    “他们说是议和!”李麦克伦将军还有些理智。

    “有什么不同吗?”英雄里面立即有人出面反驳。

    “所以我们才联名签署了这份请愿书!”潘尼蒂哥隆阿斯根将一纸书信递到法利莫瓦特上校面前年轻地圣骑士忧郁地眨着眼。“我们希望能够凭借帝国勇士们的号召力尽量说服女皇陛下……”

    “对啊对啊!”极不耐烦的孤胆猎人妥斯拉克抢过老朋友地话他还从身后的背囊里取出一条万般华贵的裙摆这是当今的女皇陛下在授勋仪式上送给他地礼物。

    “陛下不能总是让我们失望!”猎人打量着女皇的裙摆“这次是还没开战就先想到投降下次又是什么?她要是不改变主意我就把勋章和裙摆一块儿还给她!”

    说起不战而降室内的军人们彻底按捺不住了他们说话更大声、手臂舞得呼呼作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失望和悲愤的颜色就连一直保持镇静的几位将军也像青蛙一样一下一下地鼓着胸脯。

    “光是我们还不够!等到获得过皇室嘉奖的各级战斗英雄全在都聚齐之后再一起谒见女皇……”

    “对……”

    “没错……”

    “人多力量大……”

    “就这么办……”

    听着战斗英雄们的呼声、望着手中那份洋洋万言的请愿书对时政走向的认识异常清醒的

    法利莫瓦特上校不禁感到一阵胆战心惊。他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勇士们形容的那样简单!都的投降派把持着帝国内阁、把持着政府机构、就连失去阿兰元帅的军部作战部也有部分高级将领支持议和!战斗英雄们的请愿哪会收到效果?

    不过……仔细想想!英雄们身在不同的军区、不同的部队、彼此之间相隔不止千里是谁提出入都请愿?是谁把天南海北的精英军人组织起来?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谒见女皇而是先期拜访帝国亲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他们还说受到过皇室嘉奖的荣勋军人都会齐聚都?那么到底会有多少人?这群精英军人若是在都林拧成一根绳……那不就是第二个特种作战旅吗?难道这就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打算?怪不得他在出行的时候只带着一支骑兵团!只要这群身佩帝国勇士勋章的战斗英雄追随在侧都就无人敢于冒犯帝国亲王的威信和安全。

    法利莫瓦特上校在请愿书上看到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的签名。他便微笑着点头:“校长用地好计策……”

    “可我不明白……”奥斯卡朝他的幕僚抖了抖身里的信纸。“鲁宾元帅竟然要我对和谈保持沉默?那我来都林是为了观光吗?还是探望一下妻子然后转身就走?”

    格莱恩阿尔普勒侯爵摆了摆手:“鲁宾元帅地手段比之银狐阿兰……”

    “别提阿兰!”奥斯卡的面孔突然满布阴云。“北部边疆保卫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已不想追究!但我得警告你们……”

    帝国亲王扫视了一遍在座地亲信部众:“不要做让我感到难堪的事情!不要做让我感到羞耻的事情!不要做能令你们后悔终生的事情!”

    军事情报局的秘密行动部长、国际司司长、内卫司司长、情报分析处长和南方五省联合政府地总理大臣全都点了点头只有埋头整理文件的南方军情分局长状似不明所以地避开了主人的瞪视。

    “我只是就事论事……”阿尔普勒老侯爵让步似的摊开手。

    “那就别东拉西扯!”奥斯卡还是一副高利贷者的嘴脸。

    “好啦殿下!”菲力普·古里安伯爵出面打圆场他边说边给老朋友的餐盘添了一份水果塔。“阿尔普勒侯爵的意思是说……鲁宾元帅的手段极为高明。您什么都不用做都贵族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到帝**人再也无法容忍政府的无能和软弱。他们就会找一个代言人并用军人唯一拥有的东西把这个代言人扶上前台……”

    “军人唯一拥有地东西?”奥斯卡皱起眉头。

    “武力!”阿尔普勒侯爵肯定地说出答案。

    奥斯卡的视线在老人和南方政务总理的身上来回转了两转他突然哦啦一声笑了起来:“真看不出你们俩个地一唱一和竟然这么默契?我还以为你们互相都看不顺眼呢!”

    菲力普古里安尴尬地望了一眼老侯爵就像他的父亲说的那样。

    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而且奥斯涅亲王在细枝末节方面的判断力和洞察力越来越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奥斯卡忽然摆了摆手:“算了大家不要紧张。我们总得摆出一副死战到底地架势一言不只会吓坏鼹鼠一样的都贵族。”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帝国亲王就从沙上站了起来他整了整自己的军装又对着镜子察看了一下昨晚的烫伤是不是那样糟糕不过一切都还好。奥斯卡就走出屋门他要去会见齐聚一堂的帝国英雄们了!

    在走廊里暖烘烘的壁炉旁边。保尔、黑魔、柯克似乎还包括亲王殿下所有的亲密随从他们围着一名面色死灰风尘仆仆的通讯官低声议论着什么。

    “谁去告诉他呢?”杀手之王扫视一遍在场的人。结果所有人都朝各个方面别开头。

    “你去吧!”

    柯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他会失手宰了我!”

    “那你呢?”保尔又转向神情灰败的军情机要秘书。

    穆尔特辛格上校冷哼了一声:“算了吧!谁去谁倒霉!”

    “那咱们一块儿去!”保尔可不想单独面对即将得知某件事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那就无一幸免!”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一句。

    “给我吧!”突来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猛然回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背后的亲王殿下已经夺走了保尔手里的信纸。

    奥斯卡一边摊开信纸一边嘲讽似的打量着在场的人:“看看你们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难道还想瞒着……”

    安鲁家长的眼光落在信纸上然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话了。信纸不一会儿便从颤抖的手指上轻飘飘地滑落走廊里静得出奇奥斯卡突然转过身人们就看不到他的面孔了。帝国亲王扶着墙壁他一步一步地走人们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逐渐缩小双肩还在抖。奥斯卡把自己关进一个房间他的随从便像雕塑一样守在门口。

    不明所以的法利莫瓦特上校拣起了掉在地板上的信纸他对这件能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变成行尸走肉的事件好奇至极。

    信纸上写着:“主母……流产……疑似药物中毒……”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房间里出各种各样的怪啸他在破坏房间里的一切巨大的音量惊得门外的人群一阵一阵地打哆嗦。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门开了!人们下意识地望过去果然!房间里的景象就像刚刚遭遇一场龙卷风。

    那位帝国亲王坐在唯一完好无损的冰熊沙上似乎与那头冰冷、残暴、力大无穷的动物彻底融为一体了。

    他对门外的人说:“从萨沙伊由意利亚出行……直到事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包括随行的军情人员、军统人员、护卫骑士……所有的人!都要给我的儿子殉葬……”

    法利莫瓦特的羽笔忠实地记录了眼前生的一切他在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短小粗壮目光凶恶的桑迪楠男爵突然凑了上来他一把夺过莫瓦特上校的笔记簿连看都看没看就把当前页给撕了下来。南方来的小恶魔对有些恼火地大主编低声说:“只记该记的、只说该说的……这对咱们所有人都有好处!”

    法利莫瓦特就逾不懂了。

第九章

    如果你想了解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的心灵那你就去汉密尔顿宫找一找贝尔纳多特奥热罗男爵。奥热罗男爵是莫瑞塞特皇室席史记官他会告诉你女皇陛下是怎样一个人。

    教历8o2年的晚冬走得很迟都林市民还穿着棉袍。带着高礼帽、穿着燕尾服、甩着手杖的绅士在各大政府部门之间悠哉自在地穿行他们或是围在一起高谈阔论或是守着几位大腹便便的宫廷要员极尽所能地奉承。

    似乎所有人都相信战争要结束了!德意斯人停在距离布伦要塞十几公里的地方休兵整顿完全没有继续进攻直抵都林的打算。少了野蛮人的骚扰都林人就觉得脊梁硬了起来他们从乡下回到城市里的家将蒙尘的客厅打扫一番接下来就是惯常的宴会酒会有的为了庆祝战争威胁即将消散无形有的是为了大肆解馋、解渴、舒解紧张过后越加嚣张无稽的**。

    都贵族并不担心西方王国联盟会不会突然撕毁和议因为他们已经听说……帝国女皇许以重利才促成谈判双方的最终和解这项和议虽然没有正式达成但对和议内容的各种猜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女皇陛下英明果断、有人说女皇陛下卖国求安……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像军人那样大声疾呼:我们要战斗!

    军人自然要战斗不战而降是对八十万近卫军的羞辱尽管军人中也有大声赞美和议协定的家伙。但这些人只能在女皇陛下地宫殿里沾沾自喜若是把他们派到抵御侵略者的战线上愤怒的前线指挥官会把他们录个精光。在下锅煮一煮。

    盘踞都林地大贵族都喜欢在汉密尔顿宫里逗留一段时日他们不敢回家……害怕军人在深更半夜朝自家玻璃窗扔砖头;他们不敢去教堂……害怕在战争中失去亲属的市民堵住门口;他们不敢离开女皇陛下地视线……害怕奥斯涅亲王领导的军情密探四处找麻烦;他们不敢公布和议内容……害怕泰坦民众倒戈相向、把他们挑在十字架上游街示众。

    世上总有一些没有自知之明又不懂得韬光养晦的蠢货。他们以为手里那些芝麻大小的权柄就象征着一切以为有了这些权势就有了凌驾于道德、法律之上的优越感他们在皇室宫殿里面骚弄姿、摇头摆尾那恬不知耻却又反以为容地嘴脸像极了东方来的长毛哈巴狗儿。毛色虽然光鲜皮下组织却在流脓、腐烂、散着秃鹫都不敢理会的恶臭。

    女皇陛下往身上洒了一些龙涎香。她打量了几遍镜子中的人影完美无暇!穿过一道道宫门当完美无暇的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走进宫廷大客室的时候周围就响起一片“皇帝陛下万岁”的呼声。

    阿莱尼斯坐上那把镶满钻石珠宝的黄金椅子她戴着皇冠、扶着权杖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向上牵起一丝矫捷的弧度看上去女皇陛下地心情十分不错!贵族们就大着胆子开玩笑结果女皇陛下就更开心了。

    贝尔纳多特奥热罗男爵还是老样子。他带着一个小学徒捧着厚厚的牛皮卷宗。羽毛笔搁在一边最近他很少使用。这说明他的女皇一直都在进行见不得人地勾当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要避开史记官。

    奥热罗男爵是一位真正的历史学家。无论皇朝出现怎样的局面都不会让他太过惊奇因为他总能在浩如烟海地历史事件中找到其出处或是意义相近的情况。

    在贝尔纳多特眼中帝国女皇是天底下唯一的看客。在她面前摇尾巴晃屁股的人都是小丑。这种是非颠倒的状况在莫瑞塞特王朝的历史上出现过两次第一位经历这种事的皇帝被人用毒药谋杀了死得很惨;第二位有过相同经历的皇帝难得地寿终正寝但老年痴呆症是他得以幸免的根本原因。现在是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她还年轻。她还在享受生命和生活。

    说实在的贝尔纳多特奥热罗男爵并不希望女皇陛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相信莫瑞塞特皇室的历任史记官也都不想在卷宗结束的时候写下“皇帝遇害身亡”这样的事情。奥热罗男爵的心思就是这样他期盼一场足以改变一切、扭转乾坤的变革又害怕他曾立誓效忠的皇室犯下不被历史容忍的过错。

    看看卷宗上的记载贝尔纳多特若是还算清醒他就该知道帝国的女皇陛下一直在犯错或者说是都贵族在怂恿她犯错。不过无论如何当记录阿莱尼斯一世陛下的史记卷宗完成最后一页的时候所有的是非功过都要由这位皇帝一力承担不关任何闲杂人等的事——这就是所谓的历史责任。

    王朝进行了太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随便哪个史记官也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奥热罗男爵在家的时候固然多了起来但他的疑虑越来越深、顾忌也越来越多。

    女皇陛下听惯了恭维眼里早就容不得沙子。奥热罗男爵旁敲侧击地、小心翼翼地、态度谦谨地请求女皇陛下翻翻史籍看看之前的两位莫瑞塞特皇帝背负的历史责任阿莱尼斯看是看了但脸色可说不上好看赖看她只是把史籍还给家里的记录员并没做过任何评论。也许在女皇陛下眼里记录只是记录并不能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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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往常一样听腻了褒奖的帝国皇帝要开始和小丑们探讨国家大事了奥热罗男爵照例被宫廷侍卫客客气气地请到大厅旁边的茶室里那位深受气重的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亲自给他送来茶食然后就把空荡荡的宫殿留给了史记官一个人。

    阿莱尼斯俯瞰着脚下的群臣她很满足。不是为了出卖了自己地国家而是为了遭遇出卖之后的泰坦仍是她所拥有的帝国。

    按照西方王国联盟呈交地和谈纪要来看战争绝对是可以而且应该是必须避免的!荷茵兰国王于泰坦军情局有杀妻之恨、夺子之仇。但他没有证据只能象征性地要求泰坦国主协助缉捕凶手。不过卢塞七世地怒火已经快要熄灭了。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一场新的恋情里面与从前那位喜欢唠叨、喜欢做白日梦的泰坦长公主比起来威典国王里约里耶姆一世陛下的妹妹要温柔可爱得多。

    世界上地王者永远是这个样子他们耐不住寂寞、也禁不起诱惑;既想打出一片广大的疆土又想历尽美女无数。能做到这种地步的王者少之又少。偏偏卢塞七世觉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的条件是吞并泰坦在瑞尔王国的实际控制区附带条件是两千八百万金泰的战争赔款如果阿莱尼斯能够答应卢塞七世就还是泰坦女皇的好姐夫!

    泰坦的谈判代表说“一日是姐夫、终生是姐夫……”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与德意斯人地秘密会晤竟然是最为顺利的。野蛮的雅利安人似乎还是没有学懂如何讨价还价他们地女王只要求泰坦帝国退还在多年前的“慕尼黑尔事件”中掠走的两个省。

    罗雷斯堡女王似乎并不打算让泰坦女皇过于难堪当一位女王打量同时代的另一位女性君主时同是站在权利之颠地身份和心情会让她们彼此产生莫名其妙的了解和态度。应该说……德王对阿莱尼斯只是出于同情、怜悯、或是别有用心;阿莱尼斯……她早就听说奥帕瑞拉罗雷斯堡与她的丈夫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过往泰坦女皇对这种随便的女人就有些不屑于顾。

    再接下来的谈判对象是威典人和利比里斯人。这两个王国都是新兴国家排除一无是处只会摇旗呐喊的利比里斯人威典在北海沿岸地区的地位和它的军事实力都是西方王国联盟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

    与金雀花王朝的谈判不怎么得心应手。里约里耶姆一世陛下的代表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泰坦代表搞不明白北海霸主到底想要什么。

    不过在最后威典代表还是透露了一些真实意图但皇室特派员在向阿莱尼斯女皇提及这件事时简直无法启齿。

    里约里耶姆一世陛下只是随便问问: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意外身亡或被处以重罪。泰坦女皇会不会考虑改嫁?

    所以我们说……世上的王者真的是无奇不有!幸好阿莱尼斯还不是那种连自己也能出卖的女人她疾言厉色地批评了威典国王并在战争前景还是未知数的时候断然召回谈判代表永久断绝与威典的外交关系——反正泰坦已经赢得了三票只要再加上法兰的一票里约里耶姆一世总不至于独立进犯一个女人的帝国。

    不过……要该死的问题就出在法兰猜猜法兰人要什么?说出来是不会有人相信的——法兰要求泰坦割让勃特恩省!

    “陛下!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我当然知道!”阿莱尼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慌慌张张的国务总理都贵族都知道拉舍尔季妥瓦公爵在南方特别是维耶罗那拥有大量的产业。

    “如果我们真的把勃特恩省割让给法兰……我猜南方五省政府会在第二天宣布独立、第三天便会投入针对法兰的进攻。”

    “陛下!”内阁总理又凑了上来:“让法兰和南方人斗起来是件好事只有身临险境的才会令离心倾向越来越重的南方贵族重新产生对帝国和民族的归属感!但是……”

    “但是什么?”阿莱尼斯皱起眉头。

    “我们不能让南方人对帝国中央失去信任!”拉舍尔·季妥瓦公爵

    边说边把法兰谈判代表送来的国书撕成碎片。“这要求我们尽量在谈判桌上拖延时间同时……法兰人要求帝国割让维耶罗那的消息也该向外界透露一下了!”

    “南方人会自乱阵脚!”

    “是啊!还不是时候……”

    客室里的大官僚纷纷叫嚷起来他们倒不是多么在乎南方人会不会自讨苦吃而是心疼多年来在南方地投资会在战火中化为乌有。

    阿莱尼斯摆了摆手。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帝国女皇从宝座上走到贵族中间诚惶诚恐地都官僚立刻给陛下让开一条路。阿莱尼斯打量着悬挂着客室墙壁上的战术地图她看不太懂。但也知道帝国的敌人处在什么位置。

    “各方面都已停止敌对行动!若是谈判再拖延下去……我怕西方王国联盟会不耐烦就像德意斯人!”

    女皇说出她地担忧。在场的人也没有插嘴谁也说不准帝国地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彻底翻脸再说历史上有的是这种事!

    “还是尽快吧!”阿莱尼斯回转身她面向神情各异的大臣们。

    “把法兰丢在一边能够签署和谈协议的就先定下来!”

    “这样一来……”

    “算了吧!”女皇陛下打断内阁总理大臣。她也已经不耐烦了谁又能够一门心思地考量如何出卖国家利益而又心安理得?

    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在场的大人都是些善解人意地家伙他们纷纷向一世陛下告辞了。当室内只剩下国务总理和宫廷长官夫妇之后费瑞德便愁眉苦脸地给阿莱尼斯鞠了一躬。

    “陛下!事情让我搞砸了!”

    阿莱尼斯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回到宝座上轻轻拿起自己的帝王权杖然后猛地转身权杖手柄上的黄金狮子就结结实实地打在特勤处长的肩膀上。费瑞德疼得小叫一声他尽量装做一副全然无辜的面孔。

    并用祈求的眼神躲躲闪闪地打量他的姑姑。

    阿莱尼斯用权杖指着自己的侄子:“你是白痴还是猪猡?你是犯了失心疯还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知道奥斯涅有多么在乎他和安鲁主母的孩子吗?为了这个孩子他可以让数百名随从为其殉葬?你认为他会放过你吗?”

    “可……可不是我!”费瑞德连连摆手“真的不是我!真地不是我!”

    阿莱尼斯的怒火更加嚣张她的权杖接二连三地落在特勤处长地脑袋上。

    “不是你是谁?不是你是谁?说啊!说啊!不是你是谁……”

    “陛下!陛下!您听我解释……”特勤处长不敢躲闪。他在挨过几下之后就已头破血流可他只能绝望地辩解着。

    一只苍白的手掌突然按住女皇陛下的凶器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笑吟吟地面对愤怒至极的阿莱尼斯她知道这位朋友已经对安鲁主母无故流产这件事隐忍很久了。

    “陛下!您总得听听费瑞德地解释。如果这件事真的与他没有关系那么您自然不能放过那个躲在暗处为非作歹的家伙。”

    阿莱尼斯自作聪明地啐了一口“不是他还有谁?那两个潜伏在萨沙身边的特勤密探不是已向我的丈夫招供了吗?你们说说!不是他还有谁?”

    特勤处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也不管自己的额头血流如注。

    “陛下我的陛下!看在光明神的份儿上您再仔细想想!我没疯也不傻自然明白奥斯涅亲王有多么看重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一旦这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人们自然以为这是您的指示——是您惧怕安鲁主母诞下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您看我会让这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如愿吗?我会搬起一颗大石头砸得自己头破血流吗?说归根本!一旦奥斯涅亲王也认为他的辛亚利是被我或者是您害死的……我不敢猜测结果但这个结果一定是最坏的!”

    阿莱尼斯害怕的就是与丈夫的最坏结果尽管她在内心深处无数次地祈求萨沙伊的肚子出现意外可她从来都没打算亲自去实践过。

    “不是你?”

    “不是我!”特勤处长坚定地点头。“那两个密探只是恰逢其会在军情局的秘密监狱里头还不是想要什么样的口供就有什么样的口供?”

    “不是你又是谁?”

    费瑞德咬牙切齿、面相阴冷地低咒了一声。

    “陛下!我猜啊“最有嫌疑的凶手有两个一个藏在安鲁内部一个藏在南方贵族的领导阶层!只有两种人希望奥斯涅亲王能够与您彻底决裂只有他们希望您和亲王殿下能在都林分出胜负!要想分出胜负就得斩情绝意!他们是在逼迫亲王对您下手!”

    阿莱尼斯嘲讽似的笑了起来“我的丈夫会上当吗?”

    “陛下!我猜啊……最有嫌疑的凶手有两个一个藏在安鲁内部一个藏在南方贵族的领导阶层!只有两种人希望奥斯涅亲王能够与您彻底决裂只有他们希望您和亲王殿下能在都林分出胜负!要想分出胜负就得斩情绝意!他们是在逼迫亲王对您下手!”

    阿莱尼斯嘲讽似的笑了起来“我的丈夫会上当吗?”

    “也许不会!但他总会怀疑!”特勤处长压低了声音。“某些事情……只是怀疑就有足够的理由毁灭一切。”

    阿莱尼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事情的确就是这样她也不敢猜想奥斯卡会对自己有多少信任或者干脆保守一点说……奥斯卡还会不会这样思考?会不会傻呼呼地认定这件事就是皇室所为!

    “说说我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吧?”女皇一边叹气一边懊恼地别开头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别扭。一方面期待丈夫能够对她寄予信任另一方面又在筹备怎样搞垮她的爱人……这真是有些离谱!可她无论从哪方面来分析这个问题又都是理所当然的。

    “都保卫师和皇室卫队尽在掌握之中!”内阁总理大臣拉舍尔季妥瓦公爵在说起这件事时带着颇为自信的微笑。“只要跟随奥斯涅亲王进入都林的军人是一个团而不是一个方面军我们就有把握应付任何突事件、完全控制都局势。“特勤处长兴高采烈地点头“总理大臣阁下说得没错!都保卫师、皇家卫队……都是可以信任的!况且我已把驻在都的特勤行动人员彻底改组刨除了一些立场不坚定或是与军情系统有些瓜葛地可疑份子。剩下的人可以组建四个行动大队分别控制奥斯涅亲王的官邸、军情局总部、天鹅山城堡还剩一支大队留驻特勤总部。由陛下直接调动。”

    阿莱尼斯地呼吸有些急促她并不相信帝**人会在都贵族面前逆来顺受。“总参谋长鲁宾元帅来信怎么说?”女皇转向一直没作声的宫廷长官。

    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缓缓摇头:“指望不上鲁宾元帅了!他不肯回都林。也不肯与内阁交换意见完全摆出一副置身事外地架势!”

    “而且……”特勤处长突然抢过话题。“陛下!西方集团军群司令部里的特勤人员近期回报说……鲁宾元帅分别会见了南方军群和斯坦贝维尔家族的实权人物还北方军群总参谋长克拉苏斯将军的父亲有过一番接触——这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鲁宾元帅肯可能在最后关头坏咱们的事情他一定会帮自己地得意门生。”

    阿莱尼斯摆了摆手。“阿兰元帅病得不是什么近卫军的运作只能倚仗鲁宾元帅的调度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又不是要奥斯卡的命相信鲁宾元帅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又不是安鲁家的元帅这个问题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只能进一步加强对西部集团军群的监控……”

    “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帝国女皇愁眉苦脸地叹息起来“只要地方军人不会影响都局势就随他们的便!把奥斯卡赶回老家、与反坦联盟议和这两件事要从进行!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可都林还有隐患!”内阁总理大臣跟随他的皇帝换上一副忧心重重地嘴脸。“先说都保卫师!塔冯苏霍伊将军指挥的炮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苏霍伊家的老兵跟随奥斯涅亲王活着走出妻女山战场地都被提拔为炮兵军官他们对帝国、对皇室的忠诚可靠不到哪去!”

    “我有的是办法可以控制塔里!”特勤处长突然拍了拍手。“他只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的不得了地花花公子!对付他可太容易了!”

    总理大臣没有理会大言不惭的费瑞德子爵他又转向眉宇纠结的帝国女皇。

    “除去都保卫师特勤部门就是第二大隐患……”

    “我得说……”

    “你先把嘴闭上!”阿莱尼斯喝止了立刻就想出言辩解的特勤处长。她对这个侄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朝颇为气恼的皇室特勤总长微微一笑并像没有恶意那样朝对方欠了欠身。

    “在前一任特勤长官鲁道夫霍斯伯爵遭遇那件惨事之后特勤行动人员、搜查官员、秘密探员的流失极为显着!这些专业领域内的佼佼者或是投奔欣欣向荣的军事情报局、或是另谋出路!不管费瑞德承不承认我都得说……现下的特勤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秘密特务机关。“皇室的特勤长官龇着牙咧着嘴。他的确不想承认这一点可他不是鲁道夫霍斯那样的怪物也不是拉舍尔季妥瓦那样的老东西他就无法对现下的状况进行有力的辩解。“陛下!我劝您最好还是调动皇家圣骑士团进驻都!”

    “没错!”宫廷长官出面维护这个提议“还是皇家圣骑士团最保险!即使奥斯涅亲王纠集他的军人违抗皇命只要他们面对的是皇家圣骑士团结果就只能是覆灭!”

    “圣骑士能对抗火炮吗?”阿莱尼斯有些怀疑。“万一都保卫师的炮兵部队不服从命令那该怎么办?我应该早点把塔里调到前线上才对!”

    内阁总理突然笑了起来:“我的陛下!您怎么忘了?除去皇家圣骑士团王朝还拥有另外一支忠诚、勇敢、力量足以决定成败的部队!”

    阿莱尼斯一世皇帝挑起好看的眉毛。“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您怎么会忘记帝国的国号呢?神圣泰坦可不是白叫的!”

    帝国皇帝猛地拍了拍雪白地额头“我的天啊!真的忘了!竟然忘了?大泰坦尼亚!我可以调动泰坦尼亚家族地精锐部队进驻都林协同皇家圣骑士团维护都治安!”

    “您应该说是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拉舍尔季妥瓦公爵笑吟吟地点起一支雪茄。在他看来事情似乎已成定局。“作为近卫军五年国防建设规划中唯一一支实验部队大泰坦尼亚已经给一支整编步兵军换装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火药武器外加五个师属炮兵连!”

    特勤处长在旁边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去年十一月份。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刚刚成军地时候……我的密探观摩了一次实弹演习。乖乖!光明神可怜见!掷弹兵对付拿着铁片穿着铁甲的骑士就像庄稼汉割麦子一样轻松痛快!”

    ——————————————————————————————

    阿莱尼斯兴奋地搓了搓手“我的丈夫走到哪了?还赶得上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进驻都林吗?”

    “奥斯涅亲王还在都林附近的驿馆里面拖延时间!”总理大臣边说边耸了耸肩膀。“谁知道他是怎么想地一些请愿的学生和军人集社都被他打走了搞得这伙年轻人挺不愉快的!”

    特勤处长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奥斯涅亲王仍在进行最后的布置若是这一仗没把握。他就不会回来都林!”

    帝国女皇极不耐烦地挪动着她的身体坐下的皇椅不断传来一阵阵滚烫的气息。这种气息令阿莱尼斯手足无措可她偏要稳住身形用全部的心志和毅力去扞卫她的帝王之姿。

    “把那个玻璃杯递给我!”贝尔纳多特奥热罗男爵朝自己的小学徒伸出手。

    “这合适吗?”还未成年地史记官随从有些犹豫他知道导师想要用那个杯子做什么可探听皇室秘辛史记官这个行当的禁忌、情节等同叛国!他的导师不该不清楚这一点。

    奥热罗男爵避开男孩子写满担忧地眼睛他自己拿来一个平底的玻璃水杯再把杯底往茶室的橡木门上轻轻一贴然后又把耳朵凑往杯口门外那间客室里的声音极为沉闷、断断续续。可莫瑞塞特王朝地席史记官还是能够听到他所关心的事情其实贝尔纳多特就算猜也能猜出个大概他只是急不可待地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论断。

    不出史记官所料!皇家圣骑士团、都保卫师、特勤处、大泰坦尼亚!莫瑞塞特王朝起用了能够信任的全部力量来对抗即将回归都代表军人讨还公道的奥斯涅亲王。可是等等!刚刚是谁在说什么?

    奥热罗男爵使劲儿往杯口贴紧耳朵!有人说起最令他感兴趣的事情了!皇室史记官要看看都林的政客能给奥斯涅亲王这样的民族英雄军人楷模编排一个什么样的罪名!可是……女皇陛下说什么?她说奥斯涅亲王的罪名是什么?

    门内的声响一字一句地传入皇室史记官的耳朵!贝尔纳多特奥热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猛地离开橡木门就像大门里面突然窜出一股炙热的火舌毫不留情地灼疼了他的听觉、点燃了他的思维!

    水杯在极度震惊中脱手而落瞬间便在地板上摔得粉碎!莫瑞塞特皇朝的席史记官被玻璃暴碎的声响彻底惊醒。他的反应并不算慢奥热罗男爵抓住面色惨白的小学徒耳语几句然后便把这个吓坏了的小家伙一把推出茶室通往皇宫花园的小角门。

    橡木门突然敞开!贝尔纳多特端坐在高背靠椅上客室内的女皇陛下和几位大人都不见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宫廷骑士围住了手无寸铁只拿着一支羽毛笔的皇室史记官。为那名军阶最高的圣骑士打量了一下地面上的碎玻璃然后才朝面不改色的奥热罗男爵致以军礼。

    “阁下!特勤处长邀请您前往西贝格堡共进晚餐!”

    贝尔纳多特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不敢恭维特勤处的晚餐但事已至此辩解也没有用。

    “您的学徒也在邀请之列。”军人一把扯住皇室史记官。

    贝尔纳多特故做诧异地望了过来“我的学徒?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离开这儿了您得到他的住所才能见到他!”

    高级军官给他地部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一名骑士奔往门外去了!

    在离开汉密尔顿宫的时候贝尔纳多特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工作多年的宫殿当他地视线落在宫殿顶层的旗杆上时。黄金狮子已略显疲态在轻微地西北风底下瑟瑟飘舞。宫廷骑士突然按住史记官的头。这些人想把他塞进特勤处的马车里面。奥热罗男爵突然有些愤怒他激烈地摇晃一阵骑士的手就被甩开了。

    皇家史记官最后望了望天色……苍穹广翱、星斗低垂、月影依稀、云涌风动——都林要变天!

    男爵被坐在身边的特勤行动人员套上了眼罩黑暗!就是他看到地最后的色彩……之后便也没人见过贝尔纳多特·奥热罗也很少有人提起莫瑞塞特末代王朝的席史记官他的历史使命伴随这个王朝的终结而终结。

    教历8o2年2月12日。都林斯平原迎来这年晚冬的最后一场寒流气温陡降。夜里开始下雨冻雨搀杂冰雹砸在屋瓦和窗户上出单调的脆响。当这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逐渐停歇下来的时候帝国元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就从窗外收回目光。

    他一直在想——阿莱尼斯是怎样一个人?有些奇怪是不是?一个丈夫不该这样琢磨他的妻子。奥斯涅亲王就自嘲地笑了起来他手里捏着一枚亮闪闪地白金雕坠雕坠上刻着光明神的塑像。这是他的意利亚妻子在出门前送给他地礼物得知没出世的幼子真的不能出世以后他便时常捏着神像雕坠不明所以的人都会以为痛失亲子地父亲是在向神明祈求福祗。可熟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人都该知道他是在诅咒神像……时不时地用些恶心的脏字问候伟大的造物主他认为是光明神夺走了他的儿子。

    “是南方人!”

    “是安鲁的不安定份子!”

    “是坐在宝座上等待冰熊自投罗网的帝国女皇!”

    围绕奥斯涅亲王的亲信随从分作三派。对这件事的说法自然有三种解释。奥斯卡征询了一下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的意见刚刚被正式任命为军情分析处长的大学生就排列了一下先后次序。

    第一嫌疑人是坐在宝座上等待冰熊自投罗网的帝国女皇……大家都这样想;第二嫌疑人是安鲁的不安定份子……大家都害怕他们在暗地里挑惹是非;第三嫌疑人是南方人……大家都知道南方人想置帝国女皇于死地!因为这位女皇竟然在与法兰人探讨是否割让勃特恩省的问题!这个问题需要探讨吗?

    把德意斯的两个省份还给人家无可厚非瑞尔占领区便宜荷茵兰人也无关痛痒可勃特恩省若是归了法兰?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了数个世纪的泰坦国民该怎么办?认贼作父这样的事可鲜少有人干得出来。南方人只能冀望于安鲁家长的都之行能够彻底改变局面。最好是由军事法庭把背叛了整个泰坦民族的女皇陛下送上断头台!可所有人都知道……奥斯涅亲王不会这么干!

    “所以!南方人的嫌疑最大!”年轻的大学毕业生贴紧亲王殿下的耳朵“他们想把您引上杀妻夺冠这条不归路上来!”

    “不归路?”奥斯涅亲王有点惊诧。

    “您没觉吗?”迪亚巴克尔子爵瞪大了眼睛他也有些惊讶惊讶于主人对这件事的迟钝。

    奥斯卡缓缓摇头“我失去了儿子……”意思就是他根本没有心思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军情分析处长又把声音压到最低即便室内只有保尔、黑魔和桑迪楠但他还是希望接下来的谈话不被第二人听进耳朵。

    “主母大人流产您自然不会在乎有多少人为辛亚利殉葬可我记得很清楚!墓坑里有231个人!在这种时候若是有人告诉您女皇陛下是幕后主使并且为您提供了确凿的证据……您会怎么做?”

    奥斯卡攥紧拳头:“她若站在墓坑旁边……我可能会下意识地推她一把……谁知道呢?”

    军情处长摇了摇头:“让我猜猜!一旦女皇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南方人就会迅出面为您收拾残局或是通过贵族元老院、或是通过军部总之您会由帝国亲王加封为摄政王!这个消息传到四方不足一个星期反坦联盟的进攻接踵而至近卫军、水仙骑士团全面动员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力败劲敌您会在整个泰坦民族的欢呼声中加冕为帝!神圣安鲁大帝……您觉得这个称呼怎么样?”

    “可你说这是一条不归路?”奥斯卡别开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神圣安鲁大帝这个称呼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这的的确确是一条不归路!”卢卡斯加重了肯定的语气。“不管您用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处置帝国女皇忠心拥护莫瑞塞特皇朝的大贵族和地方领主总会不服!您能接受万民朝贺却不能改变这些世家大族的忠君思想!他们会反抗!会制造事端!甚至通敌卖国!您嬴了第二次反坦联盟那么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安鲁被赶下台!由保皇党安排物色一个拥有莫瑞塞特血统的小角色重新执政!您若熟悉历史就该知道任何一次不正当、非正常的皇权更迭都会产生保皇党这样的顽固派别!您的后半生、甚至是您的子别都得和他们斗下去——直到终结!”

    奥斯卡转而凝视着漆黑的雨夜幻想着窗外会有多么寒冷。

    “殿下……”迪亚巴克尔子爵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如若我所说的事情全部变为现实未来的神圣安鲁大帝要靠什么来维持他的统治?水仙骑士团?近卫军?军人无法为您治理国家!您只能依靠南方贵族集体不停地清洗支持莫瑞塞特皇室的大门阀!而南方人就会取代都贵族成为新的实权阶级达成他们扶植您登基加冕的最终目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拍了拍军情处长的肩膀“抱歉!你的幻想毕竟不会成为现实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妻子置于死地!”

    “太难!”卢卡斯在向帝国皇夫印证这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之后竟然叹息着不断摇头。“若是您回到都林再按原定计划举事难……女皇陛下若能侥幸不死就是个奇迹!”

    “那项计划并不包括杀害我的阿莱尼斯!”奥斯卡恼火地瞪了过来。

    军情分析处长又摇了摇头“您的阿莱尼斯在失去皇帝的冠冕之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杯毒酒、一把匕能置她于死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您防不盛防!”

    奥斯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既然他那万般珍视的小儿子都能被莫名其妙地害死又何况是失去权利、被软禁在宫室里的阿莱尼斯……

    马蹄声由远及近剧烈的噪音惊动了驻扎在驿馆附近的红虎战士。

    漆黑的雨夜在转瞬之间就被风灯照得通红战马的鼻音和士兵的呼喝响成一片刀兵在暗夜之底的光火和雨幕中出忽明忽暗的光闪。

    帝国亲王倚在门口他诧异地打量着突然到访的女人。

    “罗兰娜?真是稀客呀!”

    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还给旧情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一踏进都林就会被逮捕!接着就被审判!你还笑得出来?”

    奥斯卡状似无所谓地挠了挠头:“我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罪名!”

    风尘仆仆的奥热罗男爵夫人狠命捅了一下身边的随从皇室史记官的小学徒立即向帝国亲王脱帽敬礼:

    “殿下!您……您弑君!”

    这一次奥斯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一章

    “歹毒!歹毒至极!”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集合了所有的亲信随从所有人都出同样的呼声。

    窗外的雨水连绵不断壁炉通红神色各异的军人和南方贵族坐满一室他们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要不要踏进这个陷阱?”

    “为什么不呢?”奥斯卡反问了一句。

    “可这是条毒计!”格莱恩阿尔普勒侯爵呻吟了一声。“这是一则意在从精神和**上同时摧垮您的毒计!”

    “何以见得?”奥斯卡单手扶着额头他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言的人轮到年轻的军情分析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伸出两颗手指。

    “我们先可以肯定弑君这项指控根本就是莫须有的栽赃!但不管皇室或者特勤处能够编排怎样的证据也不管这项指控能否成立!结局只有两个!一是亲王殿下始终都要背负弑君的嫌疑从而丧失从前的名誉地位、丧失帝**人的忠心护持;二是来自帝国贵族阶层对您和安鲁的恐惧!您想啊!有人指认是您谋害了前代皇帝阿尔法三世陛下而阿尔法三世陛下正是那个一直维护您、宠爱您、把您扶上权利颠峰的人您的忘恩负意会吓坏所有人!恐怕一向拥戴您的南方贵族也要仔细想一想……您在上位之后会不会反过头来对付他们!”

    迪亚巴克尔说完之后不禁望了望状似无动于衷的阿尔普勒老侯爵“这位侯爵大人应是南方贵族的利益代表他得承认这件事。“抱歉这样说。您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很形象地比方!”格莱恩朝大学毕业生微微笑了笑他那老丑的五官完全挤成一团但他真的有些羡慕对面那个小家伙地头脑。尤其是他的年轻。

    老侯爵转向帝国亲王。

    “卢卡斯说得没错!这正是这则毒计最为歹毒地地方!而在理论上……对这项指控不明就里的南方贵族的确可能产生这种担心!可问题是……既然皇室敢于把这项指控安在您的头上那么他们必然能够制造出令人信服或是足以证明您有嫌疑的证据!”

    “所以……”军情分析处长沉吟了起来:“您被这项恶意指控损毁了名誉。又让支持您地贵族产生了心理上的怀疑和恐惧!”年轻人边说边朝面目清冷的亲王殿下摊开手“除了回水仙郡避避风头我实在想不出您和帝国最高法庭还能有什么联系……”

    “哦对了!”秘密行动部内卫司司长布雷松爵士突然打断军情分析处长。“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皇室和特勤处编排怎样的证据最后的最后这项指控绝对不会成立。因为这可是上断头台的罪名!无论是女皇陛下还是都贵族都不敢冒这个风险。所以我相信最高法院还是会判定您无罪释放但就像卢卡斯说的那样即便您无罪皇室也损毁了您的名誉、离间了您和安鲁与帝国贵族阶层的关系。”

    奥斯卡缓缓点头其实他在刚刚得知自己的罪名时就已经断定最高法院地裁决一定是无疾而终而他对迪亚巴克尔提到的两种结果他也已了然于胸可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指控本身在场地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提出指控的人必定十分清楚——弑君的罪名绝对能够成立!

    “这是三世陛下的病历报告和死亡证明书……我刚刚整理出来地。”内卫司司长布雷松爵士呈上一份文件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份东西。

    奥斯卡没有接。他只是冷冷地笑了笑没人比他更清楚唯苏里·阿尔法·莫瑞塞特三世皇帝的死因。

    军情分析处长接过报告翻看了一遍他向在场的人摇了摇头。“病入膏肓心力衰竭!我一点都看不出最高检查官能在什么地方做文章。”

    军情局秘密行动部部长西普西恩巴隆男爵从大学毕业生手里接过文件但他连看都没看就把文件丢到一边:“这都不是问题!三世皇帝已经死了两年多阿莱尼斯一世陛下又不会搞出开棺验尸那样的事。所以依我看……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做文章!要栽赃还不容易吗?特勤处有的是行家!”

    “是的没错!”一直沉默不语的南方五省政务总理菲力普·古里安伯爵突然言了。“如果我记得没错……在三世陛下即将离世的最后一小时一直是亲王殿下与他在寝宫里独处!”

    奥斯卡点了点头但敏感的桑迪楠已经有些不自在地皱起眉头他扶住帝国亲王的肩膀并用轻佻的眼光打量着菲力普·古里安。

    “看啊殿下!迪亚巴克尔子爵说得一点都没错!最高法院还没开始审理呢咱们的阵营里就已经有人在怀疑您了!”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古里安伯爵一瞬间便涨红了面孔他手舞足蹈地大声辩解。

    “好啦!”奥斯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用冷厉的眼神扫了扫只会坏事的小恶魔桑迪楠立刻退到一边垂头不语。泰坦亲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室内的亲信随从也已起立。人们为他让开一条路目送他走到窗边又看着他推开窗子。

    室外的冰冷空气一涌而入烟草气息极为浓烈的大客厅刮起一阵清新的混合着雨水和泥土味道的强风。火烛摇摆不定灯影落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一边面孔上在场的人就更加看不清他的神情。

    光明神降落的雨露狠狠地砸在屋檐外的世界巨大的噪音伴随风声和摇曳的树影干扰了人们的视听泰坦帝国的亲王殿下和即将决定帝国未来的一群人不再争吵了他们都盯着窗外地世界。似乎是在仔细分辨雨幕后的真相又像是在庆幸真相面前挡着一道冲不破也阻不断的水影。

    “都去休息吧!”奥斯卡转过身他地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人们什么都没说。他们知道亲王殿下的命令从来都是无庸质疑。

    “格莱恩我地大诗人!”奥斯卡突然叫住马上就要走出房间的阿尔普勒侯爵:“陪我喝杯酒……”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他们自认为都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亲信但亲王殿下选在这种时候挽留与他相识最晚的格莱恩阿尔普勒老侯爵已足以说明问题。

    “我荣幸之极!”老人向亲王殿下微微鞠躬他将几位军情系统的高官在关门时向自己投来地警惕注视完全看在眼里。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自己的简易行李架上取来一瓶塞奥维高恩的黑醋栗微酸葡萄酒他在患上肠胃功能紊乱这种富人病之后就极为偏爱没有劲头、味道清淡的花香型酒水饮料。sauvigoon贡献的系列葡萄酒能够轻易令人想到春天因为它往往和花联系在一起。

    ※※※

    对于奥斯卡来说。他对酒精度和饮品的口感并不十分在乎选择只由心情。至于阿尔普勒侯爵……谁管他!这个精明的老家伙并不看好这次秘谈他已经隐约猜到一些内幕。菲力普·古里安曾是阿尔法三世皇的机要秘书他在刚刚确实留露过一丝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怀疑那么这样一来……皇室既然能够搬弄这样的指控事情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或是恶意栽赃那么简单。

    夜宵恰巧在明红色地酒水倒入水晶杯的时候送进门了!奥斯卡开始哦啦哦啦地叫。他过往的旅途鲜少像这次都林之行这般奢侈卡罗阿西亚不但送给丈夫甜蜜地祝福还送来了几位手段高厨艺精湛的意利亚师傅。

    夜宵很简单却急尽奢华和精致。甜橙野芝麻菜配焦糖烤鸭胸肉、伏特加龙虾沙拉配意利亚炒饭奥斯卡把炒饭和龙虾沙拉推给坐在自己对面的干瘦老人。他掰开一条不断散麦香味的核桃仁土司就着葡萄酒自顾自地大咬大嚼。

    “出门在外……无非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哦……有道理!”老侯爵状似不经意地答应一声他在专心对付龙虾壳。

    奥斯卡拍掉手上地面包屑:“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阿尔普勒摇了摇头。但他听得出这是只有行走于黑暗世界里的人才会信奉的真理。

    “从前的多摩尔加监狱关押着一位长者他就像阿尔法三世陛下那样经营着一个大帝国!”

    “您说得好像是黑暗世界中的仲裁人?”

    “没错!出门在外无非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这句话就是他说的。”

    奥斯卡露出缅怀的神情他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探出手。闻名泰坦的大诗人只得看着自己的意利亚炒饭被扣翻在桌面上。

    “我的天!您这是干什么?您可不能这样针对一个老人!”

    奥斯卡没有理会一个老人的抗议他只是指了指倒翻的餐盘。“即是为了混口饭吃而有人偏偏要让你食不知味、食难下咽……你该怎么办?”

    阿尔普勒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的殿下您不是已经把这餐饭毁掉了吗?您还想怎么样?”

    奥斯卡摇了摇头“毁掉餐盘解决不了问题!当初我就犯了这个错误我以为毁掉一个稍碰即碎的盘子就万事大吉可事实证明我错得离谱!若不能解决那个制作料理的厨师事情还不是一个样?只不过是换了个盘子端上餐桌的还是那些恶心得要命的东西。”

    老侯爵不再说话了他觉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挑明了那个问题。

    “你一定猜到了!”帝国亲王笑眯眯地打量着眼神飘忽不定的大诗人“我甚至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阿尔法三世是我……”

    “不不不!”老侯爵像受惊一样连连摆手。“您在做梦!我也在做梦!咱们喝得醉醺醺的在说梦话!您没有!您绝对没有!”

    “哦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兴高采烈地吐出一句口头禅“你到底是个聪明人!”

    阿尔普勒只得苦笑。他的确是个聪明人但也笨得离谱。他绝对不该留下来也不该单独面对一头极度危险地食肉动物。现在他才理解。被奥斯涅亲王请出门的人才真是他真正信赖的人!若是再往深层想一想帝国亲王真地谋杀了前代皇帝。不管这个胆大包天的凶手是出于什么动机、碍于什么原因这种事绝对不该向任何人直言说明而换句话说……谁知道——谁就得死!

    “你想死吗?”奥斯卡盯着老人地眼睛那种淡定的眼光就像是在打量某件碍眼的陈设犹豫着是否要把它丢进壁炉或是丢进垃圾堆。

    “我不想死!”老人很诚实。他热爱生命、热中权利游戏、热盼借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上位而获得的权柄。想一想!着名诗人、安鲁王朝地内阁总理国务大臣!哪一个身份更有诱惑力?

    “不想死?”

    “一点也不想……我还年轻!”

    泰坦亲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说得好!你还年轻!”他擎起酒瓶为“年轻的”老人重新填注一杯像鲜血一般闪耀着异彩的酒水。

    “那就打个商量吧!”

    老侯爵苦笑着点头话已说到生死这个商量还要怎么商量?

    “是谁?”

    这个语焉不明又极为简单易懂的问题令格莱恩阿尔普勒沉默了半分钟在这短短的三十秒精明的老人在脑海深处以电闪雷鸣一般的度思考了所有能够想象得出的权益事宜并在最后对这些事宜进行了类比他在得出答案的同时也埋葬了许多人的性命。

    “由南方几大门阀共同议定、由格罗·古里安伯爵授意、由南方军情局长亚宁·切尔曼负责执行!”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深深吐出一口气他不明白他怎么也搞不懂!南方人在想什么?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这些人是闲肩膀上地脑袋太过沉重了吗?他的辛亚利就那么碍眼吗?他的儿子就该成为权利纷争地牺牲品吗?

    “亚宁是什么时候与南方门阀走到一起的?”

    阿尔普勒状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就像他跟那些事和那些人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谁知道呢?不过最有可能的一种解释是……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南方贵族希求改变自身处境、谋寻生存展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奥斯卡点了点头“让我想一想……”

    格莱恩阿尔普勒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欲语还羞高深莫测地样子了。

    既然他已出卖往昔的伙伴那就得那事情做得更绝、更彻底。

    “其实您并需要仔细考虑有些东西人们虽不在意却极能说明问题!”

    “哦?”奥斯卡有些迷惑。

    “在第二次卫国战争刚刚打响的时候……”

    老人笑吟吟地擎起酒杯。“您注意到了吗?咱们不谈南方集团军群单说五省联合政府和贵族阶层自行组建的地方武装!计有独立旅12个、独立师27个、每个稍大一些的市镇都组织了团级规模的民众自卫营、每座稍大一些的城市都组织了数量不等的民众自卫军!”

    “您在想想791年大暴乱?南方集团军群懒懒散散地打了八年!贵族阶层就躲躲闪闪地藏了八年!之后……”

    “暴乱份子摧毁了帝国中央赖以控制南方的地方行政体系!南方五省联合政府就是这场动乱最直接的产物!”奥斯卡的眼睛亮了起来。

    “没错!”阿尔普勒侯爵点了点头“即便南方贵族在动乱期间遭受前所未有的惨重损失但动乱结束之后他们借由您的威势完成了对帝国南方领土的整合和绝对控制!”

    “再然后呢?”泰坦亲王有些期待能够知晓自己如何被人利用也是一件荣幸之极的事。

    “然后?”老侯爵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头壳儿。“我们得承认南方贵族想得深、看得远!对历史机遇的把握近乎尽善尽美!他们最初订立的目标就是一个终极目标——彻底颠覆莫瑞塞特皇朝、扶植一个符合自身利益的新皇帝!只有这样才能令南方人彻底摆脱贪婪**无可救药地都权贵……”

    “我就是那个近乎尽善尽美的历史机遇?”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甘心地打断阿尔普勒侯爵。

    “您只是这个历史机遇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老侯爵似乎打算更进一步地打击头疼欲裂地安鲁家长。

    “791年您蒙大赦出狱、教宗陛下给您戴上帝国亲王的冠冕、您与公主殿下在南方山区遇袭、接踵而至地大暴乱、近卫军的作战不利、三世陛下在皇储问题上对贵族元老院的讨伐、您对南方暴乱余党份子的平剿、都林城的皇权之争、北方三巨头地覆灭、阿莱尼斯一世女皇的加冕、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建立、您在维耶罗那巩固根据地……世上没有一蹰而就的事情是一系列的历史事件造就了当前的历史机遇!它们看似无关可其间都有必然的联系!历史偶然性只会出现在局部。而历史机遇却能带动整体!”

    “你是说……南方贵族集体从一开始就选中了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瞪大眼睛他觉得这件事有点难以置信。

    阿尔普勒摊开手“还记得咱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我给您的暗示吗?您有做一位帝王的一切潜质!”

    奥斯卡连连摇头。“我不相信!如果南方贵族真地拥有这样的眼光……”

    “等等殿下!您再仔细想想!”阿尔普勒侯爵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血红色地液体荡起旋涡状的涟漪。

    “您是当时的安鲁家族第四子、米卡莫瑞塞特公主的小儿子。您地双重身份和高贵的血统足以令人产生这种幻想!造就一位帝王并不容易更何况是在多摩尔加监狱那样的地方如果没有南方贵族集体的维护、光凭安鲁的名头还不足以令监狱里的黑道大佬诚恳地拥戴您!您也许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您还年轻您没有考虑到黑暗世界里的帮会门阀在南方集中了他们的大部分收益。他们也要塑造您。为着一个还不见得实践于历史的目的!”

    老人并没理会惊绝骇然的帝国亲王他只是自说自话一般说个没完。

    “所以说……仔细想想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情都能找到必然的依据!您认为阿尔法三世陛下在加封您为帝国亲王的时候就没人反对吗?您认为这十一年间挡在您面前的绊脚石就合该倒霉吗?举个再简单不过的例子!大海格力斯家族的势力在勃特恩省根深蒂固他们拥有完全控制维耶罗那的实力!可这样一个历经数百年屹立不倒的大门阀却在一夜之间崩溃瓦解您以为自己是光明神不成?”

    “海格力斯家族是莫瑞塞特皇室的又一条忠狗南方贵族若想有所进取就必须摆脱大力神的监视!同理可证——所有挡住您去路的进而挡住南方贵族去路的人……都将被消灭!在您一切的成功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南方贵族集体的身影!您在影响历史他们就在怂恿、推动您去创造历史这就是您和南方贵族的关系。”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惊惧地打量着格莱恩阿尔普勒。他知道刚刚那番话有真有假可真的成分有多少?假的成分又有多么危言耸听?他并不清楚阿尔普勒是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合盘脱出还是为了扞卫南方贵族的利益、化解将由自己动的大清洗而虚言侗吓?

    老人一边摇头一边颇为可惜地打量着桌面上的残羹。“您或许还不清楚南方贵族集体的眼光随着逐渐明朗的历史机遇越开阔了!他们暗害了辛亚利或许……我是说或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说什么?”奥斯卡感到一股炙烈到足以毁灭一切的怒火正在心头孕育。

    “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的小产看似合理——她受了风寒、每日殚精竭虑、又是第一生产但您日后可以召来帕尔斯医师仔细问一问。看看女皇陛下小产的症状与主母大人是否一致。帕尔斯医师以用毒着称于世但他始终没有找到毒引所以他对这件事只能抱持怀疑但您得明白其中的奥秘。”

    “为什么……为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浑身抖。他很难相信直到现在自己还能保持清醒的理智。

    “为什么?问得好!”阿尔普勒点了点头“皇权更迭!并不只是涉及到两任帝王、两代皇朝那么简单地一件事!我们需要留意与这个新皇帝有关的一切事宜。”

    “比方说……”老人有些畏惧地望了一眼神情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的帝国亲王。“比方说这位新皇帝地继承人就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如果都林之行能像计划上地布置那样顺利那么阿莱尼斯一世女皇的下台就是注定的事!您已拥有四位正妻。与那位波西斯公主的结合虽然勉强被教廷接受了但那是利益的产物。在继承人地问题上最高教廷绝不允许一个拥有异族血统的王子染指神教世界这件事即使是思想开放活跃的南方贵族也不允许——所以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夫人可以排除!”

    “辛亚利呢?”奥斯卡猛地离开座位他的神情就像一只狂暴的野兽如果答案不能被他接受。他就要疯狂地择人而噬。

    “您指出辛亚利会是法兰的统治者这是没谱的事情南方贵族不会信!他们认为安鲁主母的后代必定是未来的帝国接班人这不太保险再加上要在当前利用这件事造成您与阿莱尼斯一世陛下的……”

    “够了!”奥斯卡咆哮了一声他用颤抖地手指指向老人的鼻子“你……和他们!一样都该死!”

    “听我把话说完!”阿尔普勒倒像不甚在意生死那样微笑起来。

    “安鲁主母的继承人不能接掌由您传下地帝位而您与卡罗阿西亚曼努埃尔公主的后代只能入主意利亚至于薇姿德林夫人即便她与您结婚也无法让她的儿子拥有继承皇统的说服力。所以……就目前地情况来看。或者说在南方贵族的认知中与您有过亲密接触的女人都无法孕育能令您的支持者完全满意的继承人。”

    奥斯卡的胸膛像铁匠铺里的风槽一样起伏不定他瞪着眼。手掌按着元帅剑的剑柄。

    “这样一来……既然您的都之行能够解决其中的一位夫人……您别这样!听我说完!”老人的胸口突然抵上剑锋一直积聚在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涔涔地落了下来。

    “您得相信我!即便您从来没有想过害死自己的妻子可一定会有人为您把这件事做到那个地步就像银狐阿兰莫名其妙地败北!所以……这样一来……您的正妻里面就会空出一个位置。而南方贵族集体也为您选好了一个合适的皇后一个能够孕育完美接班人的妻子!”

    “是谁?说出来!连带你!再带上知晓这一切的人!我要把你们一块儿送进地狱!”奥斯卡边说边将剑锋缓缓向前探。老人的胸膛立刻被刺破了他紧紧抓着座椅的扶手尽量不让自己出痛楚的呻吟。

    “您……您还记得维多利亚·霍亨渥伦公爵小姐吗?她……她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出落得越美丽!”

    奥斯卡偏头想了想维多利亚·霍亨渥伦?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要做皇后的小美人儿吗?

    “按照……按照南方人的预计此次都林之行若是能够……能够顺利终结莫瑞塞特王朝对泰坦的统治那么……那么您将以摄政王的身份领袖军队和……和贵族集体反坦联盟势必动新一轮武力干涉战争您起码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击败敌人在用几年时间巩固国内之后才能称帝加冕……”

    奥斯卡紧了紧手上的元帅剑“接着说啊!”

    老人剧烈地喘息他能感到仍在蹦跳的心脏马上就要触到锋利的剑刃。“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维多利亚·霍亨渥伦公爵小姐已经成年了!她天生的美貌和后天的训练足够迷倒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您不会例外的!”

    奥斯卡未置可否地冷笑起来事情听上去实在有点滑稽南方人就真的那么肯定安鲁大帝能够降临于世如果安鲁愿意奥斯卡甚至动起辅佐阿莱尼斯清洗南方贵族的心思……历史不是只有一种可能性。

    “您听说过出身霍亨渥伦家族的苏拉特皇后吗?霍亨渥伦家族以盛产皇后闻名于世您一定听说过对不对?您知道当年地莫瑞塞特皇帝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皇后送上断头台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奥斯卡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当然有关系!”阿尔普勒侯爵急切地伸出手他按住剑刃。试图阻止元帅剑继续入侵。

    “南方贵族在谋求自身政治利益这件事上不止做过一次尝试!上一次就是由那位显赫一时的苏拉特皇后和霍亨渥伦家族担任领军人物可您知道!他们败了败得很惨!霍亨渥伦家族到了这一代竟只剩下一位继承人!”

    “可有了继承人就有翻盘地机会!维多利亚生来就注定是一位皇后。是您的皇后也可以是莫瑞塞特王朝地皇后。不管历史让哪位君主登基南方贵族集体都为这位帝王准备了这样一个尤物!”

    “她会代表南方贵族集体争夺权利!为南方贵族的上位……”

    “得了吧!南方人不会如愿我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奥斯卡不屑地啐了一口他若是还敢迎娶维多利亚·霍亨渥伦就是疯子或是白痴。

    “殿下!”老人诚惶诚恐地叫了一声。“在您身上寄托了所有南方贵族的期望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败了……当今的莫瑞塞特女皇可能不会把您怎么样。顶多就是将您遣返原籍可您知道南方贵族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吗?与反坦联盟议和之后地泰坦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您能想象得到吗?”

    老人盯着帝国亲王的眼睛对方似乎无动于衷。

    “我的殿下……您能赢!赢得帝位、赢得荣耀、赢得一个新时代的人准是您!您不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摈弃您的盟友南方贵族集体是您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笑了起来他从老人的胸口抽出长剑又在阿尔普勒面露狂喜的时候把剑锋搭在这个老家伙地脖子上。

    “你露馅儿了老狐狸!你还在为南方贵族开脱罪责!”

    “不殿下!”阿尔普勒连连摇头“您还是没有领会我的意思!谁为南方贵族开脱罪责了?他们确实该死!但您在颠覆莫瑞塞特王朝、彻底控制帝国局势、战胜反坦联盟之前绝对不能清洗南方贵族中的危险份子!这些人是助您登基加冕地决定性力量少了他们您不但一无所得甚至会送掉性命!”

    奥斯卡将眉毛高高扬起。“让他们来啊!”

    阿尔普勒出无奈地叹息“您得冷静一下了!您可以让南方人为您搬开石头而您自己切莫成为南方人脚前的石头!当您完全彻底地掌握泰坦之后。中东部贵族、北部贵族、西部贵族、依附安鲁的贵族阶级都是您用来制衡南方贵族的工具到时您再大肆清洗帝国内部才是准确、正确地时机。”

    奥斯卡已经冷静下来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老狐狸的提议都有一点诱惑力。

    “狐狸、狮子……是盾牌的两面!”阿尔普勒轻轻用两根手指夹住搁在自己脖子上的剑锋。边说边将长剑移到一边。

    “您若是知道什么时候用狐狸诱敌、什么时候用狮子对敌您就真真正正地称得上是一位帝王了!”

    “帝王?还早着呢!”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还剑入鞘他有些顾唐地靠进冰熊沙。安鲁家长本想利用这个机会纠出谋害辛亚利的幕后黑手谁知阿尔普勒竟然搞出一大堆他在一时片刻还难以消化难以理解的事情。

    “呵呵!您明白这个道理就足够了!当务之急是应付都林城的权贵和莫瑞塞特女皇对您的指控。您要是赢了这一仗!请您相信我!南方贵族集体并不是铁板一块咱们有的是时间寻找突破口慢慢地分化这群人、慢慢地用安鲁贵族和帝国各方支持您、拥护您的权贵来抵消他们对新王朝的影响力!”

    奥斯卡有些疑惑地瞪着阿尔普勒他已经知道面前这条摇头摆尾的老狗绝对是个卑鄙无耻诡计多端的彻头彻尾的政客!对付这种人就得用那面一边狮子一边狐狸地盾牌什么时候利用他、什么时候吃了他……这得有明确的计较。不到最后。事情是不会见分晓的!就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打定主意维护他那四位夫人地位置可我们已经知道维多利亚·霍亨渥伦必将是他的皇后并最终成为一代女帝。

    “所以说……历史不会以个人地意志为转移。”罗兰娜葛台亚奥热罗男爵夫人用刚刚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打量着突入闯进她那小卧室的旧情人。

    “我的丈夫对这种事看得最为透彻。历任史记官的羽笔记剥了莫瑞塞特王朝地兴衰成败有时UU小说的事物明明如此。可事实却与人们的认知不相径庭!”

    奥斯卡点了点头这就和世人都以为阿尔法三世死于心力衰竭是一个道理。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拜托都军情总部派员出面维护贝尔纳多特他也我是的朋友。”

    罗兰娜疲惫地摇了摇头“别再安慰我了!”

    奥斯卡无言以对。这件事他本就没有把握再说军情总部已经回复没人知道皇室席史记官被关在哪里相信这是只有特勤处长才能掌握的事情。

    “我的丈夫……是个正直的人!”男爵夫人突然这样说。“他若不是一个正直的人在听到皇室和都贵族要以那种荒谬的罪名指控你的时候他就不会选择亲身涉险并让随从通知我转告你。”

    “是地!”奥斯卡点了点头“奥热罗男爵是个正直的人更是一个正直的史记官!等我把他营救出来就让他在历史上写下最正直地一笔!”

    “他已经写完了!”罗兰娜无奈地笑着。这一笔就是她丈夫的绝笔即使是再没脑子的人也能猜到特勤处会怎样对付出卖皇室机密的史记官。

    奥斯卡地心情跌进谷底他明明知道自己对罗兰娜并无太多眷恋。

    可看着这个美丽聪慧的女人为了另外的男人失魂落魄几近垂死帝国亲王的心口就像堵住一颗浸过盐水的巨石。

    “我嫉妒你的丈夫”

    罗兰娜循声望来她有些不解地打量着旧情人。

    “我嫉妒他的正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边说边像病入膏肓地老者一样长吁一口浊气。

    “我应该是个正直的人!我本该是个正直的人!可无论我如何努力也做不到!你知道那种自我审视时的无力感会多么令人沮丧吗?你知道良心的自我拷问会令人疯狂吗?我以为生存意义在于奋战!是神明赐予了我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可我为这种认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是报应啊——““罗兰娜奋力从床上支起身。她用自己的手掌摩挲男人的面孔她不知道奥斯卡到底是怎么了!印象中的帝国亲王不会相信世上存在“天网恢恢”这种事!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枕入女人的胸怀他似在倾诉又像是在忏悔。

    “罗娜你知道吗?人们在早晨起床的时候会照照镜子他们清楚地知道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可我会怀疑!我会怀疑镜子里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我一定是魔鬼对不对?”奥斯卡突然抬起头他像恍然大悟一样望着泪流满面的女人。“要不然……要不然神明怎么会这样对我?他怎么会三番两次地夺走我的孩子?”

    “不……你不是魔鬼……你怎么会是魔鬼?”罗兰娜哭了她被男人的伤痛刺激得语无伦次。“告诉我奥斯卡!生什么事了?到底生了什么事?”

    奥斯卡的面孔纠结成一团他没有泪水只是无声的哭泣。

    “他们……他们夺走了我的孩子!阿莱尼斯的孩子……萨沙伊的孩子……他们夺走了我的孩子……我……我甚至无法为可怜的孩子讨回公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奥热罗男爵夫人紧紧抱住不停哭泣的旧情人她真的有些怀疑这个脆弱无助、形神俱丧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或者说……真正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是如此只是人们从来不这么认为。

    哭累了奥斯卡就像孩子一样睡在女人的怀里他好像做了噩梦在梦中不断挣扎的力道差点扭伤罗兰娜的手臂。

    天光放亮雨水停息。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进室内灿烂的光彩点燃了男子的微弯卷僵直一夜的女人终于按捺不住地动了一动枕在她身上的男人立刻惊醒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望进女人的眼睛他望了好久。

    “谢谢你!”

    “不客气!”

    男人和女人同时笑了起来帝国亲王就摆了摆手他突然想起一个有趣儿的主意。

    “罗娜!做安鲁的史记官吧!”

    奥热罗男爵夫人眨了眨眼安鲁并不需要史记官除非安鲁……

    “我的丈夫比我更合适!”

    奥斯卡笑了笑他不会忘记正直的月神代言人。“你还是考虑考虑……”

    “你要去哪?”罗兰娜望着即将出门的男人猛然醒转。

    “都林!”

    “你决定了?”

    “是的!”

    女人目送男人走出卧室的大门“奥斯卡!”她突然叫住他。

    “只要不让正直的人失望那么你就是一个正直的人!也会是一个正直的皇帝!”

第二章

    很难想象在纽卡索斯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贾伯丽露宫始建于教历578年是当时的莫瑞塞特鲁西姆一世皇帝为贾伯丽露皇后所建。

    纽卡索斯坐落在水仙郡与帝国接壤的西侧边境中间地带归属前代皇裔泰坦尼亚家族的领地。这座小城没有什么出名的特产景致和城市面貌也属中上唯一令纽卡索斯人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只有贾伯丽露宫这座白色大理石打造的宫殿是中世纪建筑艺术史上的里程碑似的杰作同时它也象征一段可歌可泣缠绵徘恻的爱情故事。

    说起贾伯丽露宫人们先想到的必然是莫瑞塞特鲁西姆一世皇帝和贾伯丽露安鲁皇后。在那位绝顶才子和那位绝代佳人相逢相爱的时代由于内塔加波家族最终倒向安鲁莫瑞塞特皇室与猛虎水仙的关系处于历史上最最低迷的时期。

    在形式上彻底控制帝国东部领土的安鲁家族引起整个泰坦贵族阶层特别是都权贵的恐慌他们一面害怕内战的爆一面在暗地里疯狂地打压水仙人的势力就在安鲁的忍耐力到达临界点的时候即位不久的鲁西姆一世皇帝结识了刚刚行过成*人礼的安鲁小小姐贾伯丽露。

    光明神赞美爱情!当绝顶才子遭遇绝代佳人之间生的事情或者说是可能生的事情自然不难想象。鲁西姆一世皇帝与贾伯丽露安鲁公爵小姐在纽卡索斯度过了一个如梦似幻的夏季尽管皇室的阻挠和安鲁地警惕逼迫如胶似漆的青年男女不得不在假期结束之后回归各自的家庭但他们在心灵和**上都留下了彼此地烙印。就像已经历尽一生一世那样清晰。

    鲁西姆一世回到都林恐惧的都贵族和皇室宗亲催促皇帝赶快迎娶他地未婚妻;贾伯丽露小小姐回到安鲁哈啦愤怒的家族元老指斥她背弃了祖宗的教训。很难抱怨。因为光明神通常都会这样安排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充满坎柯、充满无奈、充满怀疑、充满谅解和互相扶持。

    排除万难、披荆斩棘、摧枯拉朽、乘风破浪。鲁西姆一世以卓的政治手腕和强大地领袖意识分化瓦解了都权贵中的反对派;贾伯丽露安鲁公爵小姐以坚定的信念和光明神赐予的美丽心灵打动了举棋不定的家族长老!乘此之机鲁西姆一世皇帝向全世界宣告他的誓言——在与爱人相逢相识的地方建造一座象征纯美爱情的宫殿宫成之日就是安鲁小姐贵为帝国皇后的那一天。

    这一天足足让这对有情人等了十一年!在十一年间。鲁西姆一世破除无数危机进一步强化了他的集权统治巩固了与安鲁家族地良好关系;贾伯丽露小姐在无数次的刺杀中侥幸脱险尽管都传来的风言风语和刺杀事件造成地伤痛一直像魔鬼一样折磨她的身心但她始终坚信爱情的伟力终会成就她的姻缘。

    这段上天注定地姻缘在宫殿主体建筑落幕当天最终得以实现!莫瑞塞特王朝鲁西姆一世皇帝在纽卡索斯城的一间小教堂与安鲁家族的贾伯丽露小姐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并在婚礼过后由罗曼赶来的教宗陛下为泰坦帝君的皇后加冕。

    “白宫”至此便以这段历经磨难的爱情故事闻名于世但这并不是故事的终结。在婚后第一年贾伯丽露皇后诞下了一位皇子于产后第九天撒手人寰:鲁西姆一世皇帝在婚后第三年任命自己的叔父为帝国摄政王从此便抛弃国事。潜心于建筑艺术不断翻修扩建已被更名为“贾伯丽露”的爱之宫殿。

    在皇后离世的第四年贾伯丽露宫已经拥有318个房间。象征皇帝与皇后在此度过的318天在开始装潢第319个房间的当天一代大帝鲁西姆一世陛下被人现猝死于皇后的墓边……

    从那以后再没人动过贾伯丽露宫的一草一木。这里有318又半个房间。

    爱情故事至此便圆满了才子佳人被合葬在贾伯丽露宫的后花园。

    墓园不大、墓碑不大铭文少得可怜后人只用两句话便概括了这对旷世情侣的一生:

    “这是我的丈夫、这是我的妻子……我们相约今世今生在此守望永恒的降临。”

    “永怛?”阿欧卡亚·席瓦·威夫敏斯特女伯爵抚摸着先代皇帝与皇后的墓志铭她的手指在最后那段铭文上停留好久。

    “阿卡……阿卡……”宫殿的露台上传来声声呼唤。

    阿卡回转身她看到薇姿德林夫人在向自己招手。再次无言地面对一对有情人的墓碑女伯爵叹息了一声然后她便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举步为艰地挪向白色的爱情宫殿。

    贾伯丽露宫虽然被称为“宫”但实际为一座中世纪泰坦最常见的豪华城堡。宫殿建筑群体包括一座白色大理石打造的城堡主堡五个形状各异的优美院落和四周六个具有不同时代特色、造型各异的花园。

    宫殿主体建筑内部自然是最精彩的部分这里被誉为代表泰坦早期宫廷浪漫主义思潮的博物馆。贾伯丽露宫没有遵循古典主义建筑的对称原则采用自由甚至是随心所欲的隔断建筑体裁但古典主义又通过建筑整体的结构和立面深深地渗透在自由灵活的形式中。

    古堡中采用细木护壁、黄金浮雕和石膏壁画相结合的装饰艺术、天花板和护墙板均用胡桃木制成灯具、酒具、祭器和日常用品均为真金白银制品家具与墙板上的胡桃木同色辅以象牙、犀角等材质包括窗帘床幔在内的布艺制品都是由东方引进的丝绸色泽鲜艳、勾嵌金丝银线。

    极尽展示泰坦皇室地奢侈豪华的大气概。

    光明神赞美爱情城堡宫殿的装饰主题无一不以爱情为主。一代天骄鲁西姆一世大帝请到了当时世界上最伟大地雕塑家、艺术家和建筑师为他打造与妻子守望永怛的爱巢。从意利亚式地楼梯间到法兰样式的客厅花房从细枝花腾到无处不在的圣母圣子雕像。从描绘爱情传奇的壁画到天使狩猎的浮雕一切装饰都给人以女性和母性地印象。走在堡垒的厅堂中的感觉就像无数怀春少女在人身前身后不停地笑闹时而含羞带怯、时而大胆诱人……

    直到今天吸食这座宫殿的艺术气息不断成长起来的泰坦宫廷主流艺术家仍被世人称为“贾伯丽露派”

    ※※※

    穿过着名的“贾伯丽露皇后长廊”两道敞开的古典主义金漆宫门完全挡住来人去路。印有圣母迎子壁画的宫门通往后宫居住区印有天使狩猎图的宫门通往镜厅连接的花园。

    阿欧卡亚女伯爵示意宫廷侍从打开圣母迎子门。伴随一阵沉闷地轰鸣连接殿宇居住区的数座大门6续敞开清风一涌而出掀起阿卡的栗色长她向内望了望所有地房间都关着门只在走廊最深处传来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

    在一间卧房的门口由大泰坦尼亚省府赶来照顾安鲁主母的薇姿德林夫人拥抱了大腹便便地女伯爵她在放脱阿卡之后突然板起脸。

    薇姿指了指室内又指了指阿卡“一个流产的女人、一个怀孕的人!这已经够我受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女伯爵展示出写满歉意的笑容。

    薇姿德林不为所动。“记住阿卡!我不是第一次这样跟你说。出门要带上女侍和侍卫要不然真的会生……”

    “我记住了!”阿卡颇为无奈地打断薇姿“萨沙怎么样?还是没有起色吗?”

    苏霍伊夫人一把拦住就要进门的女伯爵。“阿卡那些女侍和侍卫都是经过严密审查的你可以信任他们!”

    阿欧卡亚没再说话她只是垂头打量自己身上的那处隆起。说实在的。萨沙流产时的景象可把同样大着肚子的阿卡吓得不轻就算远在天边的大家长没有下达此行随从全部给辛亚利殉葬的命令阿卡相信自己也会那么干。

    薇姿德林打量着怀孕的女人她在最后只得出一声叹息并挪开身子让出屋门。

    “去看看吧!还是要死要活的……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阿卡轻轻点头她在穿过卧房的门厅和小客室之后就看到了炎炎一息的家族主母。女伯爵只是乍看一眼就猛地别开头她用手捂住不断呼气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出哭音。其实她不想哭可心底涌起的同情和悲哀就是遏制不住。

    萨沙伊躺靠在一张巨大的坦式帷床里午餐的汤水从她嘴角溢出在白色的棉制睡衣上积成黄褐色的一滩剩下的餐点都在地板上和着一地的餐具碎片。

    安鲁主母双眼无神她盯着窗外的一个角落不错眼珠地猛瞧就像那里停留着某些东西。阿卡循着主母的目光望过去天空是蓝色的、林木还未生出绿枝除此之外似乎再没别的。阿卡就把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侍女打到室外然后她便捧着肚子坐到床边并牵起萨沙的手带向自己的面孔仔细摩挲起来。

    “在想什么?”

    萨沙伊的视线没有焦点沿着一道平行线缓慢地移了过来她看到阿卡的肚子嘴角难得地牵起一丝笑意。

    “辛亚利……”安鲁主母出一声呓语她的神情一下子就开朗起来。“是罗曼尼亚也说不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阿卡无可奈何地望往薇姿德林薇姿只得摊开手。“行了阿卡这样已经不错了!”苏霍伊夫人庆幸似的耸了耸肩“至少她没对你说……滚开婊子!”

    阿卡不禁用手指按住额头这到底是怎么了?

    “萨沙……”女伯爵捧着家族主母的手。“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该做的和能做地我们都做了!您想怎样?拉上我们一块儿给辛亚利又或罗曼尼亚殉葬?”

    萨沙伊无动于衷她别开头只是轻轻地蠕动唇皮。这样就没人听得出她在嚅喃什么。

    阿卡叹了一口气她示意侍女递过一碗重新换好的麦汤。“来吧萨沙!振作起来别再让大家受这份活罪了!”

    女伯爵边说边用汤匙舀起一勺麦汤。小心地递到主母嘴边。

    麦汤入口萨沙并不懂得吞咽。金色的小麦汁液又从她地嘴边溢了出来。阿卡只得用餐巾不停地擦拭然后进行第二次喂食再忙碌一阵过后又进行第三次……等到第七次的时候萨沙伊那件棉制睡衣地前襟已经被汤水染得透湿阿卡突然怒目而视。她从座位上床上猛地弹了起来并把手里的汤碗丢出老远。

    餐具碎裂似乎还砸倒了卧室里的某件陈设侍女们惊悚骇然地缩起脖子就连一向不慌不乱的薇姿德林夫人也被女伯爵勃然而的怒火和一阵破碎地轰响惊得浑身一颤。

    阿卡注视着始终无动于衷的萨沙伊她的手在颤抖但在下一刻她便用这双颤抖的手提起主母大人的头强大的力道把萨沙整个人都带离床铺后又重重地摔在床头的靠板上。

    “阿卡!你在干什么?”薇姿德林惊恐地凑了上来但阿卡的瞪视令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我在干什么?”女伯爵反问一句。“我想让大家都看看安鲁家族的主母大人、神选战士的主母大人变成了怎样一副鬼样子!”

    萨沙伊似乎并不清楚面前那个大着肚子地女人在叫嚷什么她不断吸着气无声地承受头部和背部突然遭受的重创。不过这种程度的痛楚和流产时地苦痛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萨沙轻轻哼了一声就挺了过来。

    阿卡用手拖住家族主母的下巴从前的水仙花冠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女伯爵受到地教育并不允许她同情弱者之前对萨沙伊的爱护和安慰已经是阿欧卡亚能够付出的底限。既然家族主母已连自身的尊严和体统都不在乎那么谁还在乎她的遭遇是否真的那么凄苦。

    “大家来看啊!”阿卡边说边把萨沙的棉制睡衣撕成碎片侍女们纷纷躲闪她们不敢面对主母大人那身惨然的白肉和瘦得支棱嶙峋的胸骨。

    “这就是……这就是安鲁主母!”一系列动作和沉重的肚腹累得女伯爵上气不接下气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软倒在床上的可怜虫。

    阿卡亲自取来一碗新的麦汤一边咒骂一边用手抓住安鲁主母的下巴然后不由分说就把麦汤灌了进去炙热的汤水终于烫得萨沙大力挣扎起来可阿卡不想放弃!她的手指在主母的嘴唇边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她不顾萨沙的叫嚷不顾主母的口鼻都在喷涌汤汁她状似疯狂地抽打萨沙的嘴巴并在萨沙伊无力抵抗的时候接着灌入那碗热汤。

    阿卡大声斥责、大声叫骂她骂萨沙的软弱、她骂萨沙的胆怯她说萨沙是个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的蠢女人她还说众人对萨沙的怜悯和爱护全当喂给不值一钱的母狗了!

    “够了……”

    阿卡一把甩开由身后扯住她的薇姿德林这个难得的机会令安鲁主母一下子就脱出了疯女人的控制。阿卡低啐一声她目露凶光只是一探手便把萨沙伊抓了回来主母大声尖叫她一口咬住阿卡的手腕但女伯爵硬是皱紧眉头挺住了阿卡反手为掌大力一甩一个清脆的耳光立刻就将咬人的母兽扇到床下。

    “你给我回来……”阿卡似乎还不打算放弃她抓住萨沙的脚踝使劲拉扯被打得心胆俱裂的安鲁主母只得大声厉叫不断地踢动四肢!

    “奥斯卡……救我……奥斯卡……”萨沙的大喊大叫终于令冷眼旁观的薇姿德林夫人不耐烦了她由后抱住疯狂的阿欧卡亚在室内呆愣半晌的侍女们也纷纷赶了上来她们企图分开仍在撕打的两个女人。

    “呜……”怒火中烧的女伯爵突然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挣扎中的萨沙伊好死不死地踢到了她的大肚子。阿卡很快便委顿在地她的额头冒出大颗的冷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呼疼。

    “我的光明神啊!这到底是怎么了?”意识到大事不好的苏霍伊夫人惨白着一张脸。“帕尔斯!帕尔斯!你快来啊!”

    跟随奥斯卡多年的毒医帕尔斯已经可以转行开家妇科医院了。这位头上的白越来越密的毒药大师在半分钟内就赶到了混乱的卧室他没空儿了解到底生了什么事只是不由分说地掀开阿欧卡亚的裙摆又把一截咬木塞进被巨痛折磨得近乎歇斯底里的女伯爵的嘴巴。

    帕尔斯的手掌在阿卡的大肚皮上按了一阵状况似乎并不怎么严重胎位还算正常也没有大出血的迹象他真搞不懂奥斯卡的女人们到底在干什么。

    毒医一边检查一边诧异地望向神情近于崩溃的主母大人可阿卡却一把纠住他的衣领。

    “别理她!她疯了!快看看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毒医翻了个白眼他只得专心致志地检查女伯爵的身下。木制开阴器似乎弄疼了阿欧卡亚女伯爵出一阵惨过一阵的叫声帕尔斯紧张起来胎儿并没有任何问题呀?安鲁军统调查局长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

    “奥斯卡……救我……奥斯卡……”萨沙瑟缩在床角但女伯爵的痛叫把她的思路打断了。

    室内不断有人在走动室内充满各种各样的呼声。萨沙的脑子一片混乱她看到无数关切的目光她听到凄惨至极、能令人作无数噩梦的叫唤!她头疼欲裂她不知身在何处她只能尽量不让自己的牙齿咬到颤麻不断散苦汁的舌头她怎么了?人们都在干什么?

    无数飞动的光影突然合成一个画面!萨沙伊就看到血好多好多血从下身涌出!瞬间就染红了白色的床单那灿烂的绝望的红色瞬间就填满了整个视野!

    对了!还有帕尔斯!帕尔斯在干什么?他手里拿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器具那上面也是血血无处不在!流!不停地流!

    “啊——““一声惨烈至极的呼声吓得萨沙伊猛地咬住自己的手背。毒医帕尔斯无辜地摊开手他目瞪口呆地打量着不断挣扎不断大声惨叫的女伯爵好像……好像谁也没碰她呀?

    一双枯瘦苍白的手掌突然进入人们的视线阿卡望了过来她已经停止呼叫她万般期待地望着那装不断接近的手。

    萨沙伊与女伯爵五指交握安鲁家族的主母大人泪流满面。

    “阿卡……你没事吧?阿卡……”

    阿欧卡亚缓缓张口但她的泪水瞬间就淹没了一切语言萨沙的目光澄明清澈萨沙的目光写满担惊受怕。

    “我……我没事……主母!”女伯爵抚摸着萨沙伊被她打得红肿一片的面孔她在哽咽半天之后才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萨沙转向百感交集的帕尔斯:“要保住孩子……要保住奥斯卡的孩子……”

    毒医擦了擦眼睛“您放心……孩子已经保住了……保住了!”

    夜深了贾伯丽露宫“鲁西姆一世画廊”点亮了直径近两米的水晶吊灯画廊的装饰色以红黄绿为基础然后用金叶和银粉涂漆装饰四壁和天花板地板上也铺着色彩鲜艳的画毯灯火一闪便将整个房间映衬得明亮活泼。

    鲁西姆一世画廊是贾伯丽露宫最经典的去处之一这里收藏的画作和雕塑作品无一不是泰坦的国宝而且鲜少有人能够走进画廊观摩这些传世佳作。

    贾伯丽露宫的存在十分古怪这座巨大的宫室在鲁西姆一世皇帝夫妇离世之后划归安鲁所有但莫瑞塞特仍按年例提供养护这座艺术殿堂的庞大费用。似乎没人打算用世俗纷争来骚扰长眠于此的绝世情侣不管是安鲁还是都权贵都对这座宫殿抱持一种怀古的谦卑态度。

    薇姿德林·冯·苏霍伊夫人大概是少数几个对贾伯丽露宫不屑于顾的人之一她讨厌繁复的装潢和奢侈淫糜的宫廷建筑样式不过地方大总有好处!她的小米卡尔特已经到了好动的年纪这个小家伙在行动能力上的天赋完全弥补了语言的匮乏尽管他的舌头还是不太听从头脑的调度但他的肢体动作却像刚刚进入狩猎初期的幼豹一样敏捷迅。

    鲁西姆一世画廊的落地窗外就是一个二十多米见方的大露台整座宫廷都已掌灯可距离米卡尔特少爷下晚课还有些时间这个好动的小家伙穿着一身宽大的武士服面对一脸无辜地东方武师不停地挥舞着小拳头。

    杀手13坐在露台栏杆的一座塑像上。这个小老头儿佝偻着背一口一口地吸着雪茄烟。他是在不久之前才爱上这种嗜好刚一接触就现再也离不开了。

    “不对!腰要再硬一点!”也不见杀手之王有什么动作。一颗小石子已随着老人的话语击中男童地腰肋。小米卡尔特被这一下打得猛一挺身腰椎立刻挺直。随手冲出的拳头不偏不倚地击中霸拳李地肚腹东方武师竟然被这个小娃娃打得跌退了一步。

    李皱着眉头瞪了一眼状似无所事事的干瘦小老头但他对这个老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是实力上的差距也是认识上的差距。拳师虽然口头上从不服输但他早就对杀手13展示出来的武术功夫佩服得一塌糊涂。

    尽管都是东方人。但拳师与杀手曾经从属地地域有着本质的差别。

    霸拳李清楚地知道杀手13来自一个叫做天朝上国的地方那里是武术的祥地而他的祖国被天朝人称为交趾是一个部落联盟国家按照西方人的说法还处在城邦制的瓦解阶段。若是不去管这些莫名其妙的称呼单说武术上的差异……其实很明显经过天朝武术家的指点一个小小地娃娃都能轻易掌握霸拳李的功夫套路。

    “左脚!”杀手13又是一声大喝。

    拳师猛然惊醒他一个急窜便跃上露台的立柱。双腿借力一蹬就脱离了小男孩儿地攻击半径米卡尔特傻呼呼地踢出左腿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从自己的头顶像大乌鸦一样凌空掠过。

    身在空中的拳师突觉肩膀一沉。他在落地的时候便已现杀手琳着自己地肩膀先行站稳。霸拳李的面孔又沉了下来这在他的武术概念中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那个老头明明在塑像上抽烟来着!

    “今天就到这儿小家伙!”13难得地露出笑容。

    小米卡尔特谨守学徒的礼仪他在恭谨地向两位导师行礼之后才随随便便地松动筋骨。

    “都来喝杯茶吧!”画廊中传来薇姿德林夫人热情的呼声。霸拳李只是一个被人收容的奴仆。他权当没听见倒是不以为意的杀手之王揽住东方老乡的肩膀把他按坐在画廊里的沙上侍女立刻送来热腾腾的红茶看到那位贵族夫人热切期盼的眼光李也就沉默地接过来了。

    小米卡尔特满头大汗他没有理会母亲递过来的水果而是一屁股坐到13身边满脸的意兴阑珊。平常他几乎无时无刻不与这个东方小老头呆在一起他学习老人的功夫、模仿老人的习惯动作、甚至在无形中模拟着老人的应敌意识!这一点最重要!一个技艺高的武术家的意识是最为宝贵的财富。

    小卡尔朝空气猛地蹬出左脚然后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意思就是说:我踢了但那头蜥蜴跳开了!蜥蜴是小家伙给霸拳李取的外号奥斯卡叔叔的骑士曾经送给他一只沙漠蜥蜴做宠物霸拳李的动作像极了这种神情懒惰、攻击和躲闪却又异常迅猛的生物。

    13冲小男孩儿笑了笑“你看不出他要跳开吗?”

    米卡尔特摇了摇头“谁……谁知道呢?”

    13只得从沙上坐起身他知道小男孩儿的意思是谁能知道对手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注意看!”杀手之王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一颗小石头然后他便不由分说地朝霸拳李的肩头掷了出去。

    东方拳师眼疾手快他只是单手一揽就把那枚小石子抓出了。可杀手13阴狠了得又一颗石子已经打向拳手的脚踝霸拳李只得踮起脚尖轻轻一磕石子立刻弹了起来下一刻就被他抓在手心。

    “看出什么了吗?”

    米卡尔特吞吞了口水他在考虑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肩脚——“膝盖……关节……好快!”

    “你是个天才小家伙!”杀手13宠溺地揉了揉小男孩儿的乱米卡尔特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不常笑的。

    “肢体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一系列肌肉、一系列关节!上身即为肩、肘;下盘即为膝、胯;攻击防守的组合离不开这四个部位地预动!你可以把武术意识和对敌意识理解为一种动态视力通过敌方身体主要预动部位的微妙变化判断敌方动作的出点和入点然后你就可以提示自己地身体做出选择。或是切断这个动作、或是干扰这个动作、或是破坏这个动作……”

    小卡尔紧盯着侃侃而谈的老头儿他地母亲在旁听得一头雾水但这个说话始终不清不楚地小家伙却跟随着杀手13的话音不断地点头。

    “大家在聊什么?”面孔有些苍白的阿欧卡亚女伯爵突然出现在门口。

    薇姿德林夫人惊呼一声便迎了上去。身为奴仆的霸拳李也恭谨地站了起来画廊里只有一老一少对安鲁军统调查局长的到来无动于衷。

    “你该多歇一会儿!”

    ※※※

    薇姿拥抱了憔悴地阿卡。她的眼中满是责备。

    阿欧卡亚摆了摆手“睡不着躺在床上就是一阵接一阵地心惊肉跳!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薇姿只得苦笑这种时候谁又能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呢?

    “你还没去看望萨沙伊吧?”

    “没有!”阿卡靠坐到沙里她疲惫地用手揽住额头。“她怎么样了?”

    薇姿耸了耸肩:“还是你聪明。一场抢救的戏码就把她散掉的魂魄从光明神那给扯回来了!安东妮和芬拉尔小姐在照看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已开始康复剩下的只是怎样料理心理上的伤痛了。”

    阿卡点点头她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米卡尔特伸出手。小男孩儿与人沟通的能力虽然有点问题但他本质还是十分乖巧阿卡阿姨既然张开怀抱善解人意的卡尔就兴冲冲地投入其中。

    “在跟13爷爷聊什么?”阿卡边说边重重地亲了一口奥斯卡地大儿子这个小家伙已经快满五岁了。

    “先动!打……打预动!快就对了!”

    “什么?”阿卡瞪大眼睛。

    13突然拍手鼓掌他把小男孩儿从女伯爵怀里抢了过来。欣慰地大力亲了几口卡尔的脸蛋儿。“你知道吗小家伙?你可你父亲五岁的时候强多了!”

    “你们知道奥斯卡五岁地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吗?”杀手之王转向室内的女人们。

    阿卡摇了摇头她喜欢这个话题这个话题令她感到无比的轻松。

    13不断比划着手指。他说五岁的小奥斯卡是个生猛地小畜生只知胡打烂凿就像他的脑子是件摆设;五岁的小奥斯卡一点也懂得尊师守礼经常拿一个小老头儿的尊严开玩笑:五岁的小奥斯卡还分不清是非。经常干些愚蠢至极的事……

    老人把已经贵为帝国亲王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形容成一个状况百出的小淘气包他在童年时代的事迹引得阿卡和薇姿一阵阵地大笑。

    笑过之后安鲁军统调查局长的面孔突然冷落下来她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短小的木筒并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着西大6的杀手之王。

    “听您这么说……您爱奥斯卡?”

    老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按照东方人的解释……为师即为父!”

    阿卡沉默良久然后她便像下定决心一般打开木筒取出内里的一个纸卷。

    “刚刚收到都林来的鹞鹰传书奥斯卡遇到麻烦了!”

    霸拳李将一直莫名其妙的小米卡尔特少爷抱回卧室薇姿德林清退了守在画廊里的宫廷侍从。阿欧卡亚女伯爵在确定周遭没有闲杂人等之后便向杀手之王细致解说他们的小奥斯卡即将遭遇怎样的变故。不过当然状似聚精会神的杀手之王并不能领会泰坦皇室和都贵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知道奥斯卡遇到了麻烦而刺客就是依据解决麻烦才存在于世的。

    “弑君?”薇姿德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莫瑞塞特皇室就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罪名吗?这个莫名其妙的指控虽然毒辣可真正明白事理的人只会等着看皇室的笑话!谁会相信奥斯卡会杀害一直对他爱护有加的阿尔法三世陛下呢?再说阿尔法三世陛下的死因不是很清楚吗?”

    阿卡摇了摇头“难道你不了解奥斯卡吗?”

    薇姿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问?”

    女伯爵点了点手上地鹞鹰秘信。“如果皇室提出的这项指控是无中生有的陷害那么奥斯卡必然会在这份密报上向我说明这一点我就可以认定这项指控是皇室地恶意栽赃。然后就用对付栽赃驾祸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可你看看!信上有这种说法吗?奥斯卡是在提醒咱们要用对付事实地手法来处理这个大麻烦!”

    “事实?你是说奥斯卡真的……”

    阿欧卡亚突然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状似满不在乎地别开头。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皇室暗杀了前代安鲁公爵、奥斯卡的父亲阿尔法三世若是真地被他给宰了才算死得其所!”

    薇姿德林不禁更加心惊“难道……难道说皇室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要不然他们不会和安鲁打一场必败无疑的官司!”

    “不管有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个官司皇室必败无疑!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苏霍伊家族的主母大人并不是寻常的女性她在得到安鲁军统调查局长的肯定答复之后便在顷刻之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但她的脸色还是十分担忧。

    “这果然是狠辣地计策!”薇姿咬牙切齿地念叨一句。“只要奥斯卡背上弑皇嫌疑人这个大包袱之前他在都林攫取的一切胜利果实便在无形中崩溃瓦解!即便最高法庭宣判无罪阿莱尼斯只要向奥斯卡出一道回家反省的皇令也就足够了!”

    “应该是这样……”阿卡轻轻点头。“至少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威胁奥斯卡地性命八十万帝国近卫军和四十万水仙骑士都盯着都林呢!只要都贵族不和南方人一块儿疯奥斯卡就不该有危险。”

    “信上还说了些什么?”敏锐的苏霍伊主母已经现阿欧卡亚女伯爵似乎隐瞒了什么事情。

    阿卡将秘信递给翘以待的薇姿德林“我说不出口你自己看看吧!”

    薇姿德林接过信纸靠近烛火她只是看了几眼就像被烫到手指一样把信纸丢到一边。

    “竟然是南方人!南方人这不是在找死吗?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他们以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真的是圣徒不成?等到多瑙河地碧波变成血池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后悔了!”

    阿卡没有理会气得浑身抖的薇姿德林她只是转向坐在对面脸上写满莫名其妙的杀手之王可女伯爵的视线在转到中途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惊惧地望着突然出现在画廊内的主母大人。

    萨沙伊穿着一件单衣孱弱的身影似乎仍在轻微抖颤。她扶着膝盖艰难地蹲下来探手拣起被薇姿丢在地上的秘信。

    “奥斯卡的笔迹!”安鲁主母出一声欢快至极的呼唤。可她的视线在随着字体不断移动的过程中逐渐黯淡下来。当看到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方。萨沙伊握手成拳紧紧压着胸口她将全身心的力量全都集中到胸口才勉强克制吐血的冲动。

    “萨……萨沙!快到我这儿来!”薇姿德林心惊胆战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安鲁主母她不确定萨沙在得知未出世的孩子死于阴谋的时候具体会什么疯。

    失魂落魄的萨沙伊靠坐在沙上。她紧紧攥着爱人亲笔书写的信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廊墙壁上的一幅圣子受洗图。

    “政治……这就是政治?”

    “这就是政治!”阿卡用异常肯定的口气答复了状似魂游天外的家族主母“本来这不关您的事可南方人企图操纵奥斯卡的……”

    “闭嘴!”萨沙伊·内塔加波·安鲁主母大人突然用一种从未示人的冷厉眼神淡定地瞪了一眼罗哩罗嗦的家族秘密事务长官。

    阿欧卡亚不禁和薇姿德林面面相觑在她们面前号施令的人是那朵最为纯美娇艳的水仙花冠吗?记得萨沙伊给人的感觉从来不是痛彻心扉的寒冷。

    “为什么不是阿莱尼斯?”安鲁主母竟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当帕尔斯告诉我孩子是被毒药害死的时候我誓会亲手把阿莱尼斯送进地狱最底层……我可真是幼稚!可在当时我只能想到阿莱尼斯!”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一世女皇陛下!”阿卡只得这样说。“阿莱尼斯不会在这种时候干这种傻事!如果是她做的。即使您不理会奥斯卡也会把她送进地狱地。”

    萨沙摇头“奥斯卡不会!即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想要泰坦女皇的命。奥斯卡也会为阿莱尼斯挺身而出!别看他处处和皇室作对别看他对阿莱尼斯不闻不问。可我知道军情局有专人向他汇报帝国女皇地饮食起居等一应状况每天他都把那份密报看得很仔细!所以……他如爱我一般爱着阿莱尼斯只是他不会承认。”

    阿欧卡亚和薇姿德林都抿着嘴巴她们想不出要说点什么似乎在安鲁主母面前根本没她们言的份儿。

    萨沙伊侧过头。她在努力调动思维。“这件事……我好像与人谈起过这件事?那个人是谁来着?”

    “对了!”安鲁主母突然拍了拍沙地扶手“亚宁!亚宁·切尔曼!我在无意中现奥斯卡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帝国女皇的当日活动表亚宁就向我解释这是奥斯卡吩咐的!”

    “然后您就向亚宁·切尔曼说了刚刚那番话?”阿卡急切地追问一声。

    萨沙伊疑惑地望了过来她已经注意到军统调查局长在说话的时候将音调提高了好几度。

    安鲁主母突然惨冷地笑了笑“亚宁·切尔曼是不是有份儿参与这场阴谋?若不是我将奥斯卡和阿莱尼斯地深层关系合盘脱出南方人也不会害死我的孩子再用两个该死的特勤密探驾祸给帝国女皇!害死孩子的人竟然是我自己?我还真是……”

    “萨沙!”薇姿德林一把扯住安鲁主母的手臂“别这样!错的人不是你!你只要记紧让那些凶手付出代价就足够了你还要自责到什么时候?”

    萨沙伊猛地一挣就脱离了薇姿的掌握“我不是自责!只是厌恶自己的天真和无知!凶手若是阿莱尼斯的话我还好受一些!可那些南方人……我在维耶罗那过得很开心。我结交了好多新朋友!我以为他们都是奥斯卡的战友、与安鲁是联盟!难道我地愚蠢和幼稚不该受到惩罚吗?”

    安鲁主母扶住自己的肚子那心疼的眼光就像她地腹内仍有一个小生命在茁壮成长。

    “我的孩子你的母亲真是天底下最不称职的母亲!她多傻!她多祟——六“她没事吧?”薇姿德林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不着痕迹地碰了碰阿欧卡亚地裙摆。

    女伯爵猛然回神。她被对着肚子自言自语的家族主母吓得不轻尽管中午那场精彩的急救演出成功唤起了萨沙伊的生机但谁又知道一个年轻的母亲到底被伤到什么地步?谁又能够保证萨沙伊在经此巨变之后的心智是否还是健全的?

    “薇姿!”安鲁主母突然扶着自己的细腰站了起来“奥斯卡把13放在你身边。我可以借用一阵吗?”

    “当……当然!”薇姿德林下意识地点头。

    萨沙伊就转向一直呆愣着的杀手之王。“回都林吧13!即刻动身!奥斯卡会有用到你的地方。”

    “阿欧卡亚少将!”

    阿卡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从来都不清楚家族主母竟会知晓自己的军衔但既然萨沙这样叫那么她就得规规矩矩地敬过军礼“您请吩咐!”

    萨沙伊抖了抖手上的秘信“既然奥斯卡没有提到怎么对付野心膨胀的南方人那就表明现在还不是时候!去查吧!我要知道所有参与谋杀我那可怜孩子的人的名字!你得记住……是所有的人!漏了一个你就自己去费戈元帅那儿递辞呈。“安鲁主母四下打量似乎就剩下薇姿一个没事人儿。“陪我吃夜宵吧!”萨沙伊在转向薇姿德林的时候不禁双手掐住自己的细腰“竟然瘦了这么多?奥斯卡见了会心疼……”

    在场的人什么话都说不出他们亲眼目睹安鲁的水仙花冠变成了一株不知名的有毒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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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晨确切一点说是拂晓前。雨停了。天空初霁空气变得分外清新。一列马车和一队骑士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缓缓前进马蹄的哒哒声奏出一阵轻快舒缓的节奏。

    都林的早春仍未到来晚冬的萧索似乎更加嚣张由城市中心升起的乳白色的雾霭带着湿冷的潮气弥漫在大街小巷上还是看不到行人!只有耷拉脑袋卷着尾巴的野狗在路面上游荡像极了无所事事的流浪汉。

    旭日虽然还是朦朦胧胧的却已经朝气蓬勃地在雾中放着光。湿润的晨风轻轻地拂弄着盘绕在阳台和建筑物上的野葡藤的枯叶除了如鬼域一般的寂静之外应该说都林城又迎来了一个美丽的早晨。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拉开车窗他只能看到冷雾中的城市。城市里的建筑都关着窗住户都关着门。围绕这位帝国亲王的只有骑士的轻声咳嗽和马匹的低喘他感到有些寂寞于是就吹起口哨。这曲子在维耶罗那很有名不过都林人很可能从听过。

    城市的气氛有些诡异尽管时间还早可这样一个美丽的早晨不该一个行人也没有。都林市民得到司法部和卫戍司令部的严令人们被告知禁止以任何形式欢迎远道归来的帝国英雄。

    英雄停止无意义的吹奏他有些累了可他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更令他感到虚弱的事情。

    初阳已经透过雾霭照暖了仿佛阒无一人的城市展示在水仙骑士面前地一切无不光芒四射。然而青灰色的城市建筑和经历数百年风雨淋蚀的石板路依然在吐露料峭地寒意。亲王殿下和骑士们穿街过巷。亮晃晃的铠甲丛林在晨岚中跳跃着前进只有定睛一看方能看出远来地战士们刀削般的面孔。

    经过没有人烟的郊区经过垃圾飞舞的胜利广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相信——都林真的闹鬼了!这只无所不能地鬼怪带走了城市的脉搏也带走了依赖城市生活的人们。

    路经临街的一所高大的公寓楼。帝国亲王突然勒令他的队伍停止前进水仙骑士大惑不解地四下打量他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吸引了统帅的注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走下华丽的马车一队身披重甲的骑士立即就用胸膛挡住了统帅的身影但奥斯卡似乎不领情。他把阻住自己视线地讨厌鬼全都推开了。

    高大的公寓楼敞开着阳台上的落地窗一位坐着轮椅地老军人用呆板的目光向下张望。在老人身边还有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儿她留着男童头穿着月白碎花小格裙子手里不断挥舞一面玩具似的猛虎水仙旗也不知她从哪里搞来地。这个小姑娘牵着老人的手她望着楼下的军人脸上带着好奇、羞涩、却又有些张扬的笑容。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忽然感到心口紧缩供血量的突减致使他的头脑一阵晕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今下的都林城会有人守候在窗台上欢迎一个弑皇嫌疑犯的到来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阳台里的瘫痪老人和那个笑容甜美的小女孩儿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动。

    如果说这个瘫痪的老人与所有赖在轮椅上不能动弹的老人有什么不同。那就要属老人身上那件挂满勋章的元帅制服各式各样的金制奖章排满老人的胸膛尽管他已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挺胸抬头可那些勋章和元帅制服上的金丝缨络仍像以往一样散着灿烂的豪光。每一道光芒都代表一场伟大的战役或是一项世人无法企及的殊荣。

    前泰坦帝**务大臣冯·休依特·阿兰颤巍巍地抖了抖手楼下的帝国亲王根本看不出他的嘴唇在念叨什么。那个小小的女孩子似乎听懂了爷爷的吩咐她提起花格子裙摆”、心地踩住阳台里的一个小凳子然后她就鸡手鸭脚地爬上阳台的护栏石。楼下的水仙骑士出一阵惊呼他们都已留意到那个小女孩儿的危险举动。

    女孩把小身体缓缓探出阳台她的手臂又短又细可她拼命向前伸。像所有大户人家一样公寓楼的主人在阳台上斜插着一根旗杆旗杆上已经捆好一面卷起来的旗帜。按照泰坦帝国都市民的传统这根旗杆和这面旗帜都有讲究。遇到节日就悬挂喜庆的红纹走兽旗、遇到丧事就悬挂白底黑边嵌有神教铭文的讣告旗阳台护栏上的小女孩儿已经解开了旗杆上捆绑旗帜的绳扣一面蓝色背景、刺绣近卫军军徽的大旗就随风扬了起来——人们在欢迎凯旋而归的帝国勇士时才会用到!

    奥斯卡无法整理此时的心情他看到的阿兰变了好多曾几何时……近卫军统帅也是战士就是不知他的心灵变没变过!不过奥斯卡还是情愿相信阿兰始终是帝国的军人。

    凯旋的旗帜迎风招展泰坦亲王抬起手臂向阳台上的老人致以军礼这个敬礼无比郑重那完美的姿态和强势的力道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奥斯卡弃车换马他的小奥斯路一定要走到队伍最前边可总有讨厌的护卫一左一右夹持着它。

    队伍沿着胜利广场的辅路转了一小圈在接近泰坦光明门的时候终于被人拦住。

    阻拦近卫军元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人是一队全副武装的都师士兵他们的长官是一个顶着少校军衔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下马急急忙忙地向元帅敬礼!他那副如临世界末日一般的表情引得帝国亲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我说……”奥斯卡用他的金丝马鞭指了指紧张得站也站不稳的少校军官。“你们都躲到哪去了?我真以为都林城被哪个妖魔控制了呢?”

    年轻地少校军官尴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只是使劲儿挤眉弄眼就像脸上趴着一只黑背蜘蛛。

    “咱们走!”奥斯卡向他的骑士招了招手。

    “抱歉殿下!”都卫戍师的青年军官突然张开双臂拦住传说中地战场魔兽。小奥斯路气得直踏蹄子。“您……您不能通过泰坦光明神也不能走王者之路这是……这是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的旨意!”

    ※※※

    奥斯卡耸了耸肩。“让开!然后去告诉你地女皇我还接到最高法院的传票呢!”

    安鲁家长话音刚落。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红虎骑士立刻放开缰绳他们用高壮的战马和厚重的盾牌驱散了挡在门口地都军人。奥斯卡向孤身立在身前的年轻军官摊开手对方只得无奈地退到一边。

    “您等等!”就在与一位近卫军元帅擦身而过的时候少校军官终于鼓足勇气大喊一声。

    奥斯卡勒紧奥斯路他疑惑地望着面相严峻的年轻军人。

    都师少校军官再次向高坐马上的帝国亲王致以军礼。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迟疑挺胸抬臂的动作干净利落、准确有力!

    “元帅!不管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欢迎您回都林!”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与这位年轻军人对视良久之后才向对方回以军礼他的脸上带着自信地、自豪的、自得的笑容事情和他预想地差不多……帝国的军人始终是军人!军人信守的事情是很简单的。

    红虎战士与帝国亲王组成地骑队缓缓涌入泰坦光明门迎面便是闻名世界的王者之路在踏出巨型城门的一瞬间奥斯卡窒息了!千万人的呼吸令这方天地之间的一切暂时停止了运动!

    “立正!”王者之路上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喊。

    下一刻!整条大道由近及远响起一阵起立过后军靴碰撞的声音!军人无数帝**人组成一片宁静的望不到边的海洋这片海洋在阳光下难以辨清只有军装的蔚蓝在喷吐浪涌。近处。耀眼的勋章和帝国勇士们的坚毅脸庞在初阳下形成一条细细的金线金线后是无数年轻尉官组成的山脊山脊直达大路两侧的高大建筑。状似重峦叠嶂;远处海浪中起伏的军旗在蔚蓝、清澈、深邃的港湾随风起舞这些旗帜象征着泰坦近卫军四大集群、十九大军区、六十三支军团!象征所有愿与神选战士共同抗击侵略者的泰坦军人!

    “敬……军礼!”向集结在王者之路的军人号施令的是参加此次请愿活动的总调度官、近卫军第十二军区总司令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将这位帝国勇士勋章获得者在第一次卫国战争期间输成一个光杆司令。他本来要在第二次卫国战争赢回票数可女皇陛下丢出一纸和议草案就把他的梦境完全打破了。

    万千军人同时向立在光明门下的帝国元帅致以军礼。只有临近大门的人才能看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笑容。他笑得像浮光耀金的太阳神一般灿烂!他笑都贵族的懦弱他笑帝**人的忠诚他笑侵略者的可怜他笑阿莱尼斯的蠢笨!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向在场的军人回致军礼他只是举臂向天、握紧拳头。

    “近卫军……万岁!”

    军人们也笑了!伴随着山洪海啸一般的欢呼!第一个人冲上去拥抱心目中的民族英雄、军人楷模但他被大惊失色的红虎战士推开了!接着是第二个失败告终;接着是第三个没有结果!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一百、一千、一万!

    无数双手臂伸向泰坦军人的精神象征!是这位年轻的统帅以弱势兵力挫败了德意斯人的图谋!是这位年轻的统帅以顽强的斗志剿灭了南方的匪徒!是这位年轻的统帅千里奔袭布塞巴克渡口在河滩埋葬数万侵略者的尸!是这位年轻的统帅引领正义之师远征斯洛文里亚他从异教徒的手中夺回了百万黄金和千万亩领土!

    “祖国万岁!”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再次高呼!他当然只拣好听的说!他不会告诉面前这些可爱地军人祖国到底生了什么也不会告诉军人他的儿子还没出世就被居心叵测的阴谋家害死了更不会告诉军人他要改旗易帜。

    为耸立在王者之路尽头地汉密尔顿宫更换门庭他只告诉军人: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就不会带着遗憾走!”

    军人的手臂形成波澜壮阔地怒涛起伏的海浪托举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人们的手掌上随波逐流。他与每一双手紧紧交握。这些人有英雄、有列兵、有满身伤疤的武士、有细皮嫩肉的参谋奥斯卡在一群小战士组成地阵营里面跌了下来。他笑呵呵地望着面孔清涩肩上连军衔都没有的学员兵们。

    “你们从哪来?”

    “全国各地的骑士学院和军事院校……一年级到七年纪……预科班到研修班……学员代表都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

    “跟您打胜仗!”

    奥斯卡自然很满意可他突然皱起眉头“要是我败了呢?”

    学院兵们没有回答他们率先唱起近卫军军歌。嘹亮的歌声很快就变成震耳欲聋的大合唱。在一片“近卫军前进”的呼声中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得摊开手他对周围的人说:

    “好吧孩子们我承认就算败了我也会重新站起来!”

    无数官兵簇拥着近卫军元帅走向英雄塔他们用最炙烈的欢歌迎接一位注定要被冠以伟大这个称呼的帝**人。

    奥斯卡在登上英雄塔下临时搭建的演讲台时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即将踏出地这一步拥有怎样的意义。这一步一旦踏出是成就一世的荣耀还是落得千古罪人地名头就是只有光明神才能知道的事情了。可这一步必须迈出去无关他的名誉或是他的家族也无关都贵族对他地威逼或是南方人若有似无的压迫……人生存于世!总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要做到对生命尽职尽责。有些事就必须去做。

    军人们的歌声渐渐停歇下来最后终于彻底平静王者之路沐浴着晨光。近卫军官兵组成的蓝色海洋再次变得古井无波。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踏前一步他登上了英雄塔的台基军人们屏息凝气注视着他的背影他能感到这数万道目光是多么炙热。

    英雄塔高耸入云。常人在它的脚下是渺小的、无稽的奥斯涅元帅也产生了这种微小的感觉他抬头凝望塔顶流云在他眼中经过。人生存于世的奥秘是什么?他在此时此刻还回答不出因为他害怕获得的答案是错误的不过当他垂下眼睛面向万千军人的时候他的信念又一次坚定起来于是他就对在场的军人出一声呐喊:

    “把血烧滚吧……”

    阿莱尼斯背转身靠着窗台丈夫的表演她已经看够了。在场的贵族官僚大气也不敢喘他们在各自的坐位上颤兢兢地打着哆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回来了不是带着一个团而是八十万帝国近卫军!贵族们不敢相信都林城的戒严令竟然形同虚设他们不敢奢望正在窗外的英雄塔下表一篇战斗檄文的近卫军元帅会乖乖坐在最高法院的审判席上可奥斯涅亲王若是不去坐那个位子还有什么办法对付他呢?

    “这一切是怎么生的?”阿莱尼斯指了指不停擦冷汗的特勤处长。“昨晚还是好好的?一夜之间都居然多了近万军人还挤在王者之路上晒太阳!你不想给我解释一下吗?”

    费瑞德凄凄惨惨地叹息了一声:“陛下……特勤系统……特勤系统确有失职……”

    “你可真是算了吧!”阿莱尼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她已经坐回自己的黄金椅子。“这种时候我若还是不知道帝国皇室赖以维系国家安全的特勤系统出了问题的话……换个说法你当我是白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特勤处长摇了摇头“陛下以皇家军事学院为的大学生已经快把斯布亚霍辛闹翻天了!特勤处的视线都被大学城的学生运动……”

    “够了!”阿莱尼斯指了指窗外“我没问你失职的理由我只想知道你会怎么应对外面正在生的事!”

    费瑞德闭紧嘴巴外面有近万名军人这种时候若是有人出面逮捕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后果必然会很有看头!

    特勤处长摇了摇头“陛下以皇家军事学院为的大学生已经快把斯布亚霍辛闹翻天了!特勤处的视线都被大学城的学生运动……”

    “够了!”阿莱尼斯指了指窗外“我没问你失职的理由我只想知道你会怎么应对外面正在生的事!”

    费瑞德闭紧嘴巴外面有近万名军人这种时候若是有人出面逮捕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后果必然会很有看头!

    “陛下!”内阁总理大臣终于出面为特勤处长解围了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从座位上晃晃荡荡地站起来样子就像随时都会咽气。

    “我的陛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掌控都局势务必不要与进入都向您请愿的军人生冲突!而且……不知您现没有?”

    “什么?”阿莱尼斯皱着眉头。

    “他们没有携带武器!”内阁总理大臣指了指窗外的王者之路“他们来都只是向您请愿直到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他们要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联成一气、武力逼宫!”

    “所以呢?”

    “所以您尽可以让奥斯涅亲王继续表演下去!”

    “然后呢?”阿莱尼斯状似满不在乎地打量着老公爵。

    “亲王殿下总会歇下来总会在肯辛特宫下榻咱们把最高法院的传票给他送过去就是了!接不接受法院的审理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可以选择地!”

    “其实他没的选!”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又在女皇的耳边轻声吹风。“崇拜他地军人都在看着!这些人可能会认为指控本身是无稽的奥斯涅亲王根本不必理会!但您地丈夫可不会这么想。他若是不接受最高法院的审理就是公然藐视帝国皇统他要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就不会这么做所以……”

    “他必定会接受传票等待开庭!因为他在这件事上没的选择!”阿莱尼斯霍然开朗。看来事情还不像她看到的那样棘手。

    “陛下!您说地一点也没错!”特勤处长摇着尾巴凑了上来。“全世界都在关注这场审判尽管我们手头的证据还无法给奥斯涅亲王殿下定罪。可聚集在都林的军人代表都在看着只要落定亲王殿下的嫌疑人身份……他就完了!他就得在人们的怀疑和唾骂中度过余生!现在就让他尽情表演吧这与咱们事先的定计并无抵触。”

    阿莱尼斯轻轻摇头这是决乎莫瑞塞特皇朝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不能这么马虎。更不能盲目乐观。

    “以我对丈夫的了解……他不会打一场没有把握的决战!毕竟有近万名崇信他的军人聚在都我们又不清楚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这个简单!”少言寡语地宫廷长官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突然站了出来。“皇室和都军部无法同时接待近万名请愿军人咱们又不能让这些军人代表在大街上留宿可以为他们在都林东郊安扎营地由戍守汉诺德堡的第一军区第五军对他们进行监视勃贝斯坦中将!你说呢?”

    近卫军第一军区司令长官达拉斯勃贝斯坦中将向望过来的女皇陛下坚定地点了点头他在升任军区司令之前就是第五军军长掌控第五军地军官都是他的亲信随从。

    “您放心吧第五军不会出差错……”达拉斯将军欲言又止地沉吟了一会儿他在思考良久之后才像下定决心一样抬起头。

    “女皇陛下!有件事我得事先申明!”

    阿莱尼斯有点不愉地皱起眉头。勃贝斯坦中将的口气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第一军区只是协同都师拱卫都林治安我给官兵的命令只是保持对奥斯涅亲王和军人代表地监视他们绝不会向同袍动刀子。”

    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突然出一阵嗤之以鼻的笑声。

    “我说勃贝斯坦中将!这话您该对奥斯涅亲王说!他听到会很高兴的!若是你的官兵不能对可能出现的危险采取措施。你坐在这儿是来干什么?你干嘛不去都军部报到呢?”

    达拉斯勃贝斯坦将军没有理会特勤处长的讥讽他在这件事上也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是当今的女皇陛下将他提拔起来另一方面是近卫军中的同志袍泽!如果在这种时候倒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么他就要背上出卖泰坦皇室的名声。效忠女皇陛下的贵族门阀不会放过他:如果在这种时候充当屠戮同胞的刽子手那么他就背叛了整个近卫军这个下场也不会好过……

    “不管怎么说我只能祈祷审判期间不会生流血冲突!”第一军区司令长官挺起胸膛直面脸色阴晴不定的帝国女皇。

    “真是算了吧!”费瑞德不耐烦地叫嚣起来“若是到时候真的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就在一边看热闹吗?”

    勃贝斯坦将军急着想要辩解可内阁总理大臣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已经用瘦小的身体挡住了他。

    帝国总理笑呵呵地转向在争论过程中一言未的女皇陛下他肯定地说:“达拉斯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们必须抵制流血冲突一旦与军人代表或是奥斯涅亲王闹出什么不愉快……都林就该乱了!都林一乱任何事都可能生!”

    阿莱尼斯终于点了点头她不清楚自己的丈夫会在审判期间干些什么其实她对丈夫会否接受传票也存有疑问可事情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若是不按即定计划进行下去的话就和坐以待毙是一个样子她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总会有一个人胜出也必须有人胜出!

    “好啦……”一世女皇陛下疲倦地捧住额头。可她在下一刻又重新打起精神。“归结到一点!不管我的奥斯卡会做什么我们到底能不能彻底控制都、应付一切突状况?这是最关键的!”

    “勒雷尔将军!勒雷尔将军!”

    ※※※

    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猛然从沉思中惊醒。

    “勒雷尔将军轮到你言了!”特勤处长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阿兰元帅地独孙。

    都卫戍司令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朝女皇陛下和在场的官员展开一份都林城防图。

    “皇室宫殿和主要政府机构所在的街区都已戒严市民在接下来地几天里只能在有限的区域内活动!都保卫师增加了街垒和岗哨地数量。士兵和战马都配备了手弩、刺枪和重革!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再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转向帝国司法部的几位大臣。“治安方面呢?”

    泰坦帝国司法大臣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颤颤地答应一声他已经老得不像样子了。作为上一代皇朝硕果仅存的内阁办事大臣安德西塞斯侯爵在都的营生始终如履薄冰谁都知道他地下台只是迟早的事关键是看女皇陛下什么看他不顺眼了。

    “都巡兵按照近卫军步军一级的编制的武力配置进行了整编。他们主要负责都的道路交通……”

    “等等!”女皇陛下摆了摆手提起道路交通她的就不打一处来。

    “王者之路上的近万名军人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的巡兵部队在大街上干什么?都林的道路交通不是完全被封锁了吗?”

    老司法部长到了这种时候终于放弃谨小慎微地态度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早就到头儿了能在都林混到今天已属奇迹罗门特只求平平安安地退休谁做皇帝干他什么事呢?

    “陛下!巢穴!近万名军人代表是在今天早上从巢穴的贫民窟里面莫名其妙地钻出来地虽然巡兵部队试图阻止可……”

    “没有什么可是!”阿莱尼斯恼火地摆了摆手“把巢穴给我彻底翻过来把那些不法份子都关到监狱里面去。别再让他们生事!”

    “是陛下!”司法大臣说着话就退出去了。

    “那么……该轮到我了!”一个肩上挂着准将军衔的年轻人笑呵呵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没有向在场的官员敬礼而是万般虔诚地托起女皇陛下的手背吻了一吻。

    “给大家介绍一下。泰坦尼亚家族地骄傲——纳索夫子爵!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微笑着挽住步兵准将的手臂“看看我的小侄子上次见到他才这么高呢!”女皇边说边比划了一个高度人们都知道她与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子爵仿佛年纪。于是便都故做轻松地笑了起来。

    “你的母亲怎么样?”

    子爵向女皇恭谨地行礼“家母一切安好还托我向您转达最诚挚的问候。”

    阿莱尼斯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我的这位表姐应该在都林住上一阵她也不来看望我!”

    “家父身体不是很好母亲在照顾父亲!”

    “亨克尔将军怎么了?”帝国女皇颇为急切地追问一句。

    “家父害了耳疾常见的老人病没办法的!”

    阿莱尼斯有些抑郁地点了点头在她印象中泰坦尼亚家族的亨克尔布仑塔诺将军正值壮年怎么会与老人病扯上关系呢?

    “陛下!”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突然探手指了指都卫戍司令铺开的城防图“我的部队正在都林东北、也就是大学城外围地区集结待命既然奥斯涅亲王已经到了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指挥掷弹兵和三个炮兵连进驻都。”

    “还不急!”阿莱尼斯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她的谨慎态度立刻就让年纪轻轻的步兵准将皱起眉头。

    “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原地待命……”内阁总理大臣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要等到帝国最高法院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罪行展开庭议地时候才能调动你的师团!”

    纳索夫眨了眨浅蓝色的眸子他有些不乐意了。

    “陛下!皇室若是不信任大泰坦尼亚为什么还要我地家族部队进入都卫戍区呢?”

    “小家伙。你父亲可不会这么说!”阿莱尼斯出一阵轻笑可这个问题她就是无法回答因为莫瑞塞特皇室对前代皇族的立场确实存有一定地疑问。

    “您不是已经了解了吗?”拉舍尔季妥瓦公爵又凑了上来。“都林城不该生流血冲突若是让你的士兵核枪实弹进驻都。再在汉密尔顿宫的大门架起火炮你说齐集都的军人代表会怎么想?这不利于团结也不利于当前的局势。“纳索夫准将点了点头他那精明地头脑被脸上的青涩面相很好地掩饰着。

    “抱歉陛下……”年轻人向帝国女皇深深鞠躬“我没有任何向您挑衅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世界上第一支武装了现代化火器的部队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不会的!”阿莱尼斯摇了摇头“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任务就是威慑所有敢于侵犯皇室的人!”

    “是陛下!”纳索夫准将终于向帝国女皇致以军礼然后他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哦对了!”阿莱尼斯状似突然想起一件事。“薇姿德林·冯·苏霍伊夫人怎么样了?”

    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子爵无奈地耸了耸肩“抱歉陛下!我对这个问题实在不是很清楚!别看我是第一掷弹兵师师长可薇姿德林·冯·苏霍伊夫人从没理睬过建军事务她始终躲在她的实验室里过着深居简出地生活一年到头我也只见过她三次在她身边还跟着几个神经质的保镖……总之就是不好与她相处!”

    阿莱尼斯下意识地望了望特勤处长费瑞德不着痕迹地朝女皇陛下轻轻点头这表明纳索夫说的都是事实。

    一世女皇陛下不经意地缓行几步。她敲了敲滴水不露地城防示意图:

    “由都保卫师和巡兵部队在都林市内主持日常防务、由第一军区所辖部队控制东郊由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巩固城市的东北部!现在只剩下西面我的丈夫多半会巢穴贫民区玩些花样。都林不是一直都有一种说法吗?他是地痞流氓的头子!”

    在场地人都没说话这里除了帝国女皇就没人再能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说三道四。

    “一旦巢穴或是都市内出现乱局皇家神圣骑士团会由西北顺利进入都林吗?”阿莱尼斯一边敲着地图一边转向都官僚们。

    “您得信任皇家神圣骑士团!”特勤处长肯定地说“他们应该会……”

    “得了!”阿莱尼斯干脆打断费瑞德。“什么叫应该会?难道我的奥斯卡只会表一篇演说再就等着你们上门找他的麻烦吗?”

    帝国女皇边说边推开室的落地窗一阵冷风立即涌了进来聚集在王者之路上的近卫军官兵适时出一阵欢呼端坐在宫殿里的都贵族就和他们的皇帝一块儿抖。

    教历8o2年2月21日法利莫瓦特上校很晚才回到他在都林的寓所。

    《青年近卫军》杂志的大主编已经知道自己受到了都特勤密探的监视和跟踪可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在家里换下将校服之后特地嘱咐妻子取来一瓶待客用的好酒——他从不喝酒可今天必须破例一次!

    《近卫军在前进——记8o2年2月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都行之见闻》大主编再一次仔仔细细地审视着手里这份未完成的稿件他很自豪更多的是骄傲!这种骄傲是身为军人的骄傲、是身为泰坦人的骄傲、也是身为笔者的骄傲!他不止一次地感谢光明神是万能的造物主赐予他这样一个与伟人零距离接触的机会!这个机会千金难求通过这个机会他终于搞懂了一件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个怎样的人!

    “今天!所有我碰到的军人所有碰到我的军人都在谈论‘2·21演说’。这些军人神情亢奋。尤其是在得知我是《青年近卫军》杂志地主编之后……”法利莫瓦特上校叼着羽笔出了一会儿神他也处在亢奋的心绪中。

    只要想想今天上午在王者之路上的见闻就令人热血沸腾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样一群立志以血肉之躯报效祖国地伟大军人!能够身临其境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言行而欢呼地军人都是伟大的。

    他们忘记了投降派的压迫、忘记了都卫戍区的严峻局势他们只记得欢呼。为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说过的每一个字、做过地每一个动作!

    法利莫瓦特上校翻开了自己的笔记簿虽然他知道明天这个时候都的各大报刊和西方各国的通讯社都会登载奥斯涅亲王的“刀演说”奥斯涅亲王2·21集会上的言行将在半个月之内传递到世界各地!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在自己的报告作品里面引述演说的全文。

    《青年近卫军》的大主编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上一段。他是这样写的:

    “2·21演说……与其说是一次慷慨激昂地讲话不如说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代表帝**人出的心声!它就是将第二次卫国战争推向纵深、推向胜利的战斗号角!遍览全文奥斯涅亲王没有提及一件关于牺牲、关于抵抗、关于反抗侵略者地事情他只是向人们诉说了一段平凡无奇的爱情故事——现将演说转述如下盼与赏文者共同分享字里行间孕育着的漏*点、包容着的理想、洋溢着地精神!”

    天空高远流云涌动近卫军官兵组成的蓝色海洋在王者之路上轻轻荡漾那是千万人同时喷吐热情的胸臆才会造成的光影效果。

    近卫军元帅、帝**情局长、神选战士的当家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站在英雄塔下的演讲台上他似乎用身心感受了一阵飘散而过的冷风风掀动了

    他的梢。他用手指轻轻一抹然后猛地振臂一呼:

    “把血烧滚吧……帝**人!”

    血液的温度早已接近沸点的帝**人立刻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巨大的声浪淹没了天地之间的一切存在。奥斯涅亲王在等待良久之后才重又听到人群的呼吸声。

    亲王殿下将双手背到身后他含笑打量着宁静地军人海洋。“把血烧滚之后要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提问在此集会的军人心里必定清楚血液烧滚之后自己就是复仇!惨烈的复仇!向那些投降的人复仇。向侵犯神圣泰坦的敌人复仇!

    奥斯涅亲王说出答案可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有些不明就里的军人甚至出不满的口哨声。

    “在把血液烧滚之后……就去用力爱吧!爱你的爱人、爱你的亲朋、爱你的祖国、爱你拥有的财富和拥有的品德!”

    “我常试图想象我的妻子阿莱尼斯一世女皇是个怎样的人!并且总是以一种好恶掺半的心理去进行思考。但我从来把握不住也永远记不清我生活中这个重要人物的性格特征到底是什么!”

    “当我站在这里我现我与帝国女皇之间有着多么深的隔阂。我引领你们来到都她和西方王国谈判议和!我并不为她而悲哀因为我几乎不了解她!使我悲哀的是无可挽回地失去的那一切!”

    “由于这个缘故我的童年时代变成一片空白我的青年时代则习惯了刀兵的光闪和残酷的战场生活!说实在话!我不想这样的!”

    “看看我们的祖国!多少家庭在安居乐业?你们不就是来自这些家庭吗?可你们再看看我!我认识的兄弟多半都在坟墓里我认识的长辈差不多快死光了!他们在战争中陨灭看着他们的墓碑谁还想要战争?”

    王者之路上聚集地军人集体彻底静了下来大家似乎有些奇怪他们听到的东西与好战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的心性有些不同。

    亲王殿下接着说:“我悲哀还以为我认识到我们兄弟姐妹聚集在坟墓旁悼念家人已经为时过晚我们匆匆相遇、又匆匆分手就像我与我的妻子阿莱尼斯!我的妻子阿莱尼斯讨厌战争因为战争会带我走带走所有她深深爱着的人!不过当然你们会说这绝不能为不战而降提供借口可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我只想告诉大家我的妻子你们的女皇是多么爱我!”

    “我的妻子深爱着我和你们的妻子心里怀着的是一样的情感!你们的妻子、你们的母亲、你们的姐妹都不希望匆匆一别各奔前程之后得到的是近卫军军部回的一封告慰信!信上会说‘感谢你为帝国、为女皇所做的一切……’女皇陛下就是我的妻子有一天……说不准……她可能也会收到这样一封信到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告慰信该怎么写呢?人们该向我的妻子怎样解释?她的丈夫为了帝国、为了她然后……”

    亲王殿下摊开手又耸了耸肩意思不言自明了!

    “帝国的军人们!你们站在这里代表万千同胞的意志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令我的妻子多么伤心因为你们又要带我走!难道是我带走你们不成?你们服兵役、克尽保家卫国的职责在这种时候想过爱着你们的妻子吗?你们肯定想过因为你们像我一样爱着那个孤苦伶竹守在家里见天数日子盼着重逢的女人!如果你们没结婚总会爱着父母、爱着兄弟姐妹爱着养育你的祖国——道理是一样的!”

    “把血烧滚啊!”奥斯涅亲王又用一声呐喊吸引了军人们的注意。

    “这是因为你们的爱还不足够你们的爱在你们的爱人面前仍是微不足道的!爱并不是索求爱是付出!是大无畏地付出!”

    “上一次见到我的妻子阿莱尼斯是在第一次卫国战争结束的时候!”亲王殿下带着笑想必那是一次开心的经历。“阿莱尼斯兴高采烈地迎接我她在汉密尔顿宫的大厅里面化身为一只飘舞的蝴蝶她美得异乎寻常令我欣喜若狂在那种突然勃的情感面前赢得一场战争就太过渺小了!她扑进我的怀里带着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特有的气息那种气息令我迷醉所以我也相信我是爱她的!”

    “今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似乎要为这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讲话做结语了“我回到都林就是为了印证一件事——哪怕只有一个机会甚至没有机会我也要告诉大家!我爱我的祖国、我爱我的妻子、我爱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和美好的情操为了这一切我可以付出生命用我的生命去验证我的坚持!”

    帝国亲王说完便离开了演讲台人群为他让开一条路有些军人上前与他握手他一一回以敬礼有些军人觉得殿下的话难以理解就在一旁交头接耳地议论然后人们就散开了他们仍有些懵懂可又像把握了到什么。

    年轻美丽的妻子为埋桌案的丈夫披上一件棉袍法利莫瓦特上校便放下羽笔回身紧紧拥住娇小的女人。

    “我爱你!”

    近卫军上校的妻子羞怯地点了点头。

    其实……军人的要求并不多。

第四章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擎着一份都林晚报上面以整整一个版面的篇幅登载了帝国亲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2·21演说”的全文。

    此时已经夜深了汉密尔顿宫灯火通明缺乏自信又缺乏安全感的都贵族陪在女皇身侧。这些酒囊饭袋都在打着各自的算盘谁又会管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的奥斯涅亲王在说些什么?

    没有得到答复的女皇陛下自然极不甘心她在偌大的书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瞅瞅那儿总之一刻也闲不住。只要头脑稍稍清醒一会儿阿莱尼斯就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某件事可她再往深里思索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现的灵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都林的夜雾一样难以琢磨。

    都林城又在降雾宫殿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透过露台上的落地窗根本无法分辨入眼的景物。阿莱尼斯在眨了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窗台她转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把捏在手里的那份晚报又展了开来。

    “听不懂……听不懂!”女皇陛下一个劲儿地摇头“奥斯卡在说什么?他应该鼓励支持他的军人来反对我!他不该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把军人代表打走!”

    “那些军人真的走了吗?”阿莱尼斯想起这件事就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她边说边捅了捅正在打瞌睡的特勤处长。

    为了“迎接”奥斯涅元帅的到来已经连续工作半个多月地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悚然惊醒他揉了揉眼睛。大惊失色地打量着帝国女皇。

    “陛下……生什么事了?”

    阿莱尼斯有些啼笑皆非她将晚报丢在特勤处长面前“什么都没生!你难道不觉得这种状况更奇怪吗?”

    费瑞德强打起精神。不过他对奥斯涅亲王的演讲稿太熟悉了!或许应该说早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拟订2·21演讲词的第一时间。帝国地特勤处长手里就已经有了一份誊写本。

    “怎么说呢陛下……”费瑞德有些欲言又止地打量着他的姑姑“我认为这是您地丈夫在动真正的行动之前故意散布的烟幕!您现在的状况就已经表明他的烟幕攻势得逞了!”

    “谁说地?”阿莱尼斯倔强地皱起眉头。

    “您看看您!”特勤处长无奈地摊开手“还说不是?您在迷惑!您在自言自语地犯嘀咕!您现在的样子和那些念着丈夫不要在外面滚混的小女人有什么区别?”

    帝国女皇有点难堪地别开头她的脸孔又烫又热这令她想起与奥斯卡热恋、与奥斯卡吵架、与奥斯卡接吻、与奥斯卡分别时的种种……

    这是怎么了?阿莱尼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琢磨的事情与当前的状况根本不靠谱!她猛力甩了甩头。又喝掉一杯浓缩咖啡。咖啡的苦涩刺激着年轻女人的味蕾她还来不及品味甘醇的余味绝大地恐惧就把她的身心填满了!

    “你说的对!你说地对!”女皇陛下的手指向特勤处长点了点:

    “奥斯卡不会放过我他若是与我妥协就不是我认识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些军人就是到都林闹事来了!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大张旗鼓地集会?反而秘密集结、秘密进入都?”

    费瑞德摇了摇头“恐怕这些军人都是烟幕!按照奥斯涅亲王处事态度他不会把决定一切的力量摆在风口浪尖上他一定在某个我们无法探知地地方隐藏着真正的……”

    “就算是吧!”女皇陛下轻易地相信了她不耐烦地打断特勤处长又闷头坐回她的宝座。“可关键是我们谁都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他想怎么做!”

    “是我无能……”费瑞德单膝跪地状似诚恳地向女皇陛下请罪。

    “无能的人是我……”阿莱尼斯呻吟着。她搞不清楚自己的帝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善于察言观色的都贵族又开始鼓噪起来他们纷纷摇起尾巴室内犬毛乱舞、口水横飞。赞美女皇陛下的说辞不断推陈出新。不过阿莱尼斯已经听厌了。泰坦女皇将书桌上一件莫名其妙的物事猛地掀到地上哈巴狗们立即停止喧哗垂头对着地毯就是一阵猛嗅就像面前有坨香喷喷的干屎。

    狗喜欢吃屎。这在狗来讲并不是什么多么难以接受的习惯。狗鼻子比较敏感在人认为是臭的时候狗的鼻子却能从中分辨出奇香。都贵族就像一群狗卷毛狗、长毛狗、狮子狗、猎兔狗总之应有尽有。

    他们追逐臭气争食粪便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情!即便汉密尔顿宫愁云惨淡可仍有一些正值生理期的公狗在追逐散雌性气息的母狗。

    莫瑞塞特王朝最高检察官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是都林城最着名的一头公狗与他有过交往的女人能从泰坦光明门一直排队到维耶罗那的森罗万宫。当今的女皇陛下最讨厌秽淫秽盗的龌龊事可最高检察官阁下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把女皇的白眼当作一回事——相信这都是由于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拥有一个护身符。

    在已故的阿尔法三世陛下的寝宫鲜少有人知道皇帝的卧室里面有一道异常隐蔽的暗门暗门里面是一个不足两米见方的密室。在三世陛下充任都林城最有名的那头公狗的时候这位风流成性兼且寡廉鲜耻的皇帝经常和他大儿子的法兰妻子在密室里做些颠倒伦常的事这种事固然是极为刺激的以至皇帝在自己的寝宫里大玩失踪游戏……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或者说人们也不愿去撞破皇帝的好事。

    看情形……最高检察官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是知道这间密室地。

    那么人们就会问:他怎么会知道的呢?他凭什么知道的呢?

    霍桑拉赫伯爵就凭一脸极有男人味儿地相貌和公狗的本能。他在阿尔法三世处于弥留之际地时候终于勾搭上皇帝的侍女长。皇帝的侍女长算得上是个美人。而且有教养、有爵衔、有地位她的丰乳肥臀一直是皇帝陛下在百无聊赖时的好玩物!按理说……这样一个女人不该舍弃一头至高无上地公狗去应酬另一头无甚了了的公狗可谁叫阿尔法三世就要踏进棺材呢?帝国的大皇储又是个不懂风情的冒牌男人。这可叫寝宫里的女人怎么办?给阿尔法三世陪葬吗?

    女人的选择有很多聪明的女人选择更多。前代皇帝的侍女长和英俊倜傥无恶不作的最高检察官是怎么奸乱成气的自然不必细说我们要交代地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令人拍案叫绝的风流韵事!

    事情是这样的!在教历799年12月24日凌晨确切一点说是在泰坦帝国阿尔法三世皇帝咽气之后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作为帝国最高检察官自然要监督已故皇帝地医师勘验死者的尸身然后他还要在死亡证明书上签字。

    ※※※

    事情按部就班。顺利得一塌糊涂!霍桑拉赫伯爵在面对死去的皇帝时就有些洋样自得!也许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得意心思起到了催化地作用他突奇想——何不用皇帝陛下专属的那间密室享用皇帝陛下专属的女人?皇帝生前绝对没人敢这样做可关键是皇帝死了!死了就是享用的他的女人他也只能干瞪眼的意思!

    趁着在场的官员纷纷退出寝宫的当口胆大包天的最高检察官就把半推半就一声不敢吭的侍女长扯进密室在撩起女人的裙子之后就不管不顾地战在一处他一边在下面使劲儿一边不断念叨:“皇帝是这样做的吗?皇帝是这样做的吗?”

    皇帝什么都做不了!他对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可阿莱尼斯公主殿下突然在人群退出寝宫之后又转回来了!

    最高检察官被突来的声响吓得不轻他的热情和公狗的生理需求一下子消退了!

    想必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该清楚了吧?勃列克霍桑拉赫听到了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他本来以为自己的狗命必定是完蛋了!可没成想他竟能逍遥至今!当都权贵反复琢磨该给奥斯涅亲王冠以怎样一个罪名的时候最高检察官就觉得他的人生再一次降临莫大的机遇!做扳倒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那个人。他只要想想这件事就像和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做*爱一样兴奋。

    和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做*爱……这自然是最高检察官的幻想!他没这个福分也没这个资本。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是与一世陛下最亲近的女伴她没有官职。却是汉密尔顿宫的半个主人。

    如果幻想只停留在幻想的阶段那么这将证明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还不是无药可救。但他不该在晚餐的时候打开那瓶烈酒更不该在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厌恶地躲开他时掀起女人的裙子!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阿莱尼斯女皇陛下亲自用一瓶墨水浇醒他的酒并用长长的指甲带起一阵辛辣的掌风!

    恢复神智的最高检察官只得规规矩矩地站稳当。他知道自己的面孔一定多出五道指痕也知道五道指痕上必定渗着鲜血从四周看热闹的那些伪君子的笑脸上就能得知他的面相有多么滑稽可他一动也不敢动。

    “你……你……”盛怒中的女皇陛下沉吟半天也没“你”出什么东西最后她只得转向一直在朝天翻白眼的特勤处长。

    费瑞德心领神会他拍了拍最高检察官的肩膀用同情又无奈的语气对霍桑拉赫伯爵说:“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可算不上是贞妇那号人……”

    勃列克到底是泰坦帝国掌管提刑狱押的最高检察官他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蠢笨。

    “您是说……”

    “嘘!”特勤处长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瞄了一眼状似无所事事地女皇陛下然后才压低声音对霍桑拉赫伯爵说:

    “把接下来的事情办好!若是一切顺利……有女皇陛下的授意。你认为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会与平常地小母狗有什么区别吗?”

    最高检察官立即打起精神他信誓旦旦地把起诉和审理的各种细节问题向女皇陛下解说了一遍又用万般歹毒地言辞诋毁了一阵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过勃列克霍桑拉赫还是下错了赌注。当他说到“奥斯涅亲王是个感情骗子”的时候帝国女皇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探手又是一记大耳光然后还用狮喉一般的音调嘱咐他:

    “滚!”

    整个世界清净了……阿莱尼斯就觉得孤独!她是泰坦帝国至高无上的女皇陛下她所拥有的自然是至高无上地孤独。这种孤独就像死肉中的蛆虫令你恶心、想吐!你能看到这些蛆虫在你那腐烂的心脏里面钻进钻出可你就是无法挥手录开这些肮脏的生物。因为你恶心、想吐!

    阿莱尼斯就吐!吐得像早春的骤雨一般痛快淋漓吐得像肝胆尽碎一般痛苦!她紧张、她无助!她的筹码都已摊在都林这盘堵桌上说好买定离手可她的丈夫迟迟不下注!这叫她赌什么?这叫她怎么赌?

    “陛下……”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心疼地为她的朋友擦拭沾染了呕吐物的嘴唇。“早就提醒您不要喝那么多浓缩咖啡也不要吃那些提神的药物!”

    阿莱尼斯虚弱地摇了摇头医师对她地诊断结果是神经性呕吐可她不这么认为……只要度过这段关键时刻一切烦恼和病症就都不存在了!

    “我的丈夫在做什么?”帝国女皇强自挺起胸膛她不断告诫自己在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能显露一丝一毫地软弱。

    “刚刚送来的最新报告!”特勤处长朝自己那位年轻的姑姑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一份清单。“今晚二十四点整也就是十九分钟之前!奥斯涅亲王殿下在肯辛特宫大排夜宵。宴请他地亲信随从和打算与他彻夜长谈的都军部代表。报告显示……亲王殿下选用了香芹红烩小牛肉、煮薯泥、咸辣虾和一些卷心菜沙拉;餐前是蛤蚌蘑菇汤、蛋黄梅子酒;餐中用的是沃支尔第(oze1tred)浓香白葡萄酒!”

    “呵呵……他可一点都不马虎呢!”阿莱尼斯一边压迫肠胃里的酸气一边讥讽似的冷哼出声。

    特勤处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是十九分钟前的报告再过半个小时又会送来一份新的!所以您没什么好担心的。奥斯涅亲王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谁能保证滴水不漏?”女皇陛下不太信任地打量着早已沦为二流货色的秘密战领袖。

    特勤处长眨了眨眼他又将视线投向清单:

    “呃……亲王殿下还喝了一些朗姆预调酒……”

    确切一点说是搅拌了鲜柠檬地朗妖预调酒。现在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享用饮品之前总会习惯性的问一句这东西是不是对消化有好处。

    “答案是肯定的!柠檬汁和朗姆酒是佐餐的最佳伴侣!”小恶魔桑迪楠讨好似地给他的小主人注满一杯。

    奥斯卡浅浅地尝了一口。“哦啦……”果然是个好东西!泰坦亲王通体舒泰他状似漫不经心却又仔细地扫视着坐在餐桌上的亲信随从们似乎打算从中挖掘出一两个有趣儿的家伙。

    军情局副局长蒂沃利·哈德雷中将适时向心情不错的元帅大人呈交了一份表格奥斯卡立即接到手里仔细打量。表格上列举了帝国女皇在凌晨二十四点到半点这段时间内的一言一行。奥斯卡慢慢地浏览他的神情随着表格尺寸的变动而变动。

    “神经性呕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奥斯卡有些迷惑地皱起眉头。

    “是这样的!”军情局副局长打开了早就预备好的女皇病历。“由于长期精神紧张导致消化系统和神经系统……”

    “我不是这个意思!”奥斯卡有些恼火地敲了敲桌子“我是说这个怪病严不严重?”

    “不严重!”蒂沃利·哈德雷中将异常肯定地说。“除了头晕、恶心、频繁呕吐之外再没别的症状了只有用心调养很快就会康复。”

    似乎留意到亲王殿下的心不在焉一直默不做声的军情分析处长就凑了上来。

    “我的陛下其实您不必为女皇陛下担心分胜负只是几天光景的事等到事后您在与她……”

    奥斯卡突然恶形恶状地瞪了卢卡斯一眼。迪亚巴克尔子爵慌忙闭上嘴巴他有些莫名其妙好象什么地方也没说错可奥斯卡就是没来由地变作一副要火的样子。

    肯辛特宫十分安静与王者之路上的汉密尔顿宫稍显不同。这里没有吵吵嚷嚷的都贵族没有那些守在宫门外头打探消息的情报贩子。肯辛特宫的仆从和侍女都已睡下只有亲王殿下的秘书伟克上校还在不停地奔走。

    伟克上校一直留守都林他的地位和作用并不显着在外人看来甚至可有可无但只有伟克上校自己清楚亲王殿下指派给他的任务是多么艰巨。在多摩尔加的时候伟克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尉多半还得充当典狱长的侍从可在跟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抵达都林之后他开始负责亲王殿下的官邸对对界的一切联系事物尤其是在亲王外出的时候伟克上校在都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他的主人大有说一不二的气度。

    伟克整理了近些天来的官邸事务大部分都是都军官的拜会请求他得替主人拿主意。这些探访帝国亲王的军人并不都是愿与当今的帝国皇帝作对的人他们多半是来探探风向以便在最后站队的时候做出无损于自身利益的选择。

    相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对于这些骑墙派多半是不屑于顾的但伟克不同。泰坦亲王的事务秘书极善公关他在都林上流交际圈有很好的名声尽管他的军衔不尽人意可都权贵还是十分重视伟克克加德这个名字的深层含义特别是奥斯涅亲王直接控制的军情密探系统。都军情密探在得到不便向上级明言或是未待查证的情报时都习惯先找伟克上校说一说。

    此时此刻。伟克上校正在头疼他刚刚会见了一个有名地公子哥这位少爷虽然也是军情密探中的一员。可伟克并不信任这种见钱眼开的消息贩子。

    奥斯卡身在外地地时候并不会刻意关注都林方面的事务可一旦回到都。伟克就是他最为倚重地亲信。也许人们都以为亲王殿下的亲密随从是卢卡斯、缪拉、阿尔普勒和军情系统的几位要员可若算上奥斯卡在多摩尔加监狱度过的那段时间伟克上校才是真正了解他、看着他长大的那个人。

    伟克在肯辛特宫地大书房里找到了刚刚用过夜宵的亲王殿下他在向亲王行礼之后便脸色不郁地对奥斯卡说:

    “大事不妙!”

    “过来坐下老朋友!”奥斯卡朝自己的事务秘书招了招手。“说说这是怎么了?”

    伟克坐下了但他还是摇头。“殿下。您先别管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想向您确认一下如果塔·冯·苏霍伊少将的炮兵师被特勤处掌握……咱们会生什么事情?奥斯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不言自明但他还是有些疑惑。塔里会掉转炮口对付自己吗?这说出来是没人信的!

    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到底是情报分析处长他只向脸色阴沉的伟克上校提出一个问题。

    “证据?”

    伟克又摇了摇头“证据并不充分甚至可以说这与塔·冯·苏霍伊少将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有人看到塔里的妻子、拉朵布埃德夫人从市内的一间旅馆里面走出来!而十分钟之后从这间旅馆的后门又出来一个人!”

    “是谁?”奥斯卡皱着眉头他的确已经产生大事不好地感觉。

    “加布罗冯苏霍伊少校!塔里的堂弟!”

    “这里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吗?”奥斯卡转向坐满一室的军情要员包括秘密行动部长、内卫司司长在内地一干人等全都摇了摇头。

    伟克上校摆了摆手。他吸引了亲王殿下的注意。“向我告密的那个人从旅店老板那里获悉——朵拉布埃德夫人和加布罗冯苏霍伊少校在一间客房里共处两个多小时!告密者还检查了那个房间呃……床单上有欢爱过后的痕迹!”

    “哦不……可怜地塔里!”不知是谁在书房里出一声感叹。

    “确定是叔嫂通奸?”奥斯卡无奈地摊开手“我还以为从前的拉朵布埃德侯爵小姐是个正派人!可是……这与特勤处有什么关系?”

    “有点复杂!”伟克上校沉吟一声。“向我告密的这个家伙身份比较特殊。他和上一任特勤处长鲁道夫·霍斯伯爵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一直在都特勤总部供职再加上手头宽裕都密探就跟他称兄道弟。但在费瑞德子爵上位之后。他受到同事的排挤就一气之下转投军情局不过军情部门戒于他和鲁道夫·霍斯伯爵的那点亲戚关系一直没有重用他所以……他称得上是特勤领域里的边缘人经常用无伤大雅的内部消息换些外快维持生计!”

    “你怎么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继续追问他知道伟克的为人这件事若不是异常重大伟克就不会当着所有军情官员的面清清楚楚地提出来!塔里是他放在都的一颗重要棋子如果事情真的像密告中描述的那样在场的军情骨干必然要背上失察的罪名。

    泰坦亲王的事务秘书四下打量了一下军情系统的大员都在用渴求的眼神打量他!这些家伙都是摆弄是非的行家里手他们都知道这项密告的内容必定与事实真相没有多大差距。

    “我……不能完全确信一个消息贩子在这种时候的告密!但他指认了朵拉布埃德夫人在离开那家旅店时乘坐的马车还指明架车的人是特勤处的一位秘密行动官……他很早认识!”

    奥斯卡沉吟半晌他突然转向军情局内卫司司长布雷松爵士。

    “塔里在干什么?我是说……他最近在干什么?”

    布雷松爵士耸了耸肩“整整一个中队的军情密探护在炮兵少将身边他们没有现任何异常。至于塔里……他在第二次卫国战争打响之后就很少回家多数时候都呆在他的办公室并且只与信得过地同事打交道。”

    “但愿他的脑袋能够知道谁是值得信任的人!”奥斯卡只能这样说。“他在接获南方分局出地行动计划之后呢?”

    布雷松爵士摇了摇头。“我们能够确定那份计划书只有塔里一个人看过他在看过之后就当着军情密探的面将其销毁!”

    军情秘密行动部部长西普西恩巴隆男爵在同僚说完话之后也凑了上来。

    “殿下!不管计划有没有泄密。加布罗冯苏霍伊少校在都炮兵师里地职务也是很关键的!他指挥的连队是唯一一支驻防都林城内的炮兵部队而炮兵师的其他两个连队都在郊区!并且受到都卫戍部队地严密监控。”

    “这个加布罗少校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吗?”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种事竟然生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一时还无法接受。

    ※※※

    在场的军情大员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无法确认!都林之行涉及到的一切行动部署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通过秘密渠道下达到各个参战单位。直到目前还未曾接获哪个单位出现异常状况的报告可负责都防务的炮兵连长竟被指为与特勤人员有过接触!那么事情真的还会按照即定方针展下去吗?

    “要不然……秘密联络塔里?”内卫司司长布雷松爵士小心地探问一句。

    “不行!绝对不能冒这个风险!”奥斯卡异常恼火地推开面前摆着的一盏茶杯。“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联系塔里特勤处肯定在咱们的老朋友身边布置了天罗地网负责保护他的军情密探也有可能被收买、或是出些问题!如果拉朵布埃德夫人有问题那这个问题就不是一天两天地问题她很可能……”

    “她可能始终在为特勤处服务!”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心事重重地念叨了一句。“也许就是上一任特勤处长鲁道夫·霍斯伯爵布下的暗桩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特勤处对炮兵部队地渗透大概早就开始了我们不能再信任都炮兵师!”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摇了摇头“我不相信塔里在控制自己的部队时会这么草率!拉朵布埃德若是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特勤处就不会冒着前功尽弃的风险要她抛头露面。用女色来勾引驻防都地炮兵连长这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既要控制塔里又要在突事件面前找一个能够替换塔里号施令的人!”

    “没错!”军情分析处长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不管塔里生什么事单纯控制他的手段都不保险。所以……特勤处就找上加布罗冯苏霍伊少校他既是苏霍伊子弟、又是炮兵将军的表弟。塔里若是不肯背叛您……我估计他肯定会遭遇不测!在这个时候加布罗少校就有足够的理由接管都炮兵师!”

    “哦啦……”奥斯卡仰面朝天靠在他的冰熊沙上。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最关键的部队出现这种状况?”

    没人能够回答亲王殿下的问题整个室内陷入令人难堪的寂静这种异乎寻常的宁静令排满走廊的卫兵也跟着紧张起来肯辛特宫四处都是粗重的呼吸声。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下定决心似的摆了摆手这不是担惊受怕犹豫不决的时候。

    “这样吧……”

    在场的军情官员立即打起精神。

    “先……”帝国亲王用指节敲了敲书桌上的都林市区明细地图。

    “不要让塔里感受到孤立也不要改变即定行动方案与炮兵师继续保持联系。不过……尽快从斯布亚霍辛或是第一军区抽调出一组军情密探把原先负责守护塔里的那队人马换下来所以这组新人必须可靠、必须是生面孔!都特勤处在现他们之后自然会有所怀疑他们会暂时搁浅行动也说不定。”

    “我去处理!”军情秘密行动部长西普西恩巴隆男爵坚定地答应一声。

    “其次……”奥斯卡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亲信随从:“这应是我们最后一次大意、最后一次轻敌、最后一次被特勤处束住手脚!从现在开始不到启动计划的最后一刻军情局内各个参战单位不得再与外界进行任何形式地联系。通讯只在各个参战单位之间进行而且务必压缩到最少、最简!现在马上就把这一点传达下去!”

    始终在亲王殿下身后侍立的穆尔特·辛格中校立即走出书房不一会儿就听到宫外广场上传来急远去的马蹄声。

    “最后嘛……”奥斯卡摸了摸鼻子。这个习惯动作表明他要做些令人抱歉地事了。“我们对塔里的处境只是猜测对他地妻子也只是怀疑!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您的意思是……”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状似欲又止。他只是想进一步地明确亲王殿下的指示。

    “伙计们!”奥斯卡突然放低身姿他很少这样亲切地称呼追随他的军人。“相信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处境若是我们败了一切就结束了!可胜利……至少现在我还看不到胜利地曙光。所以……我很抱歉!要想获得胜利即使是单方面地怀疑也不允许!这个还不成立的理由足够让被我怀疑、被大家怀疑的人失去性命!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做了什么。只是怀疑——就得被请离比赛场地。”

    “拉朵布埃德、加布罗冯苏霍伊!”军情分析处长已经完全领会主子的心意他一边说起两个嫌疑人的名字一边转向自己的同僚们。

    “目标已经很清楚了!谁去处理?”

    “不与塔·冯·苏霍伊将军打个招呼吗?”一位军情官员突然提问“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表弟我们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奥斯卡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了!这种时候若是联系塔里一定会被特勤处抓个正着那会坏事的。有这个时间有这个精力还不如尽快去查查拉朵布埃德到底和特勤处是什么关系!”

    “我去处理!”坐席上站出一位貌不惊人地瘦高个子奥斯卡放心地朝他点了点头。这个沉默寡言又不时常出现的人是军情五处处长即通讯联络处的办事大人。

    “局内至少还与都特勤总部保持着一定地联系我可以通过隐秘的渠道向特勤处的高级官员查问一下拉朵布埃德夫人的事!”

    “不会有麻烦吗?”奥斯卡反问一句。

    “应该不会!”军情五处处长摇了摇头“大家在特勤领域内部本来都是熟人。谁也不会想向对方动刀子。如果拉朵布埃德夫人真地与特勤处有瓜葛那么总会在都总部留下蛛丝马迹。”

    “去庶务部支取一笔重金吧!”奥斯卡朝五处处长挥了挥手“我就不信都特勤总部是铁板一块。”

    “大可不必!”五处处长竟然连连摇头。“特勤处里的高级官员若是肯在这种时候向咱们透露机密那他们就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能在尘埃落定之后有个好结局。”

    “抓紧!”奥斯卡不想再听废话了。

    五处处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您放心。今天正午之前一定给您答复。”

    奥斯卡目送这名精干的部下出门之后才转向室内的军人们。

    “早餐想要来点什么?”

    人们四下观望原来窗外的世界已经摆脱了暗淡的黑夜东方天宇乍现一道璀璨夺目的豪光!泰坦帝国的都迎来了教历8o2年2月22日的黎明。

    曙光在一瞬间光照整个大地古老的建筑和青白色的石板路上显现出岁月和风雨留下的朴实无华的印记。从汉密尔顿宫到都卫戍司令部的街道上站满全副武装的士兵经过一整夜的忙碌都保卫师已在宫殿集中地域搭建了街垒、修筑了隔离沟也许还闲防守不利数百年都未开启的都林城防条例再一次生效无数弓箭手进驻各个高层建筑上的箭堡锋利的箭头直指脚下的街道。

    这种如临大敌的状况在肯辛特宫附近地区最为显着尽管跟随奥斯涅亲王进驻宫殿的红虎战士只有一个团地编制又没有携带重甲。但久久未曾经历战争的都士兵还是用看待怪物的眼光打量这些远道而来地骑士。他们做梦都在祈祷头上的大人物不要给神选战士地都之行造成不愉快的记忆。

    在汉密尔顿宫负责护卫帝国皇帝的圣骑士换下了平常穿戴惯了的宫廷军礼服他们披挂铠甲、戴上头盔。像塑像一般守卫着宫廷里的各处险要位置。这些铁皮人就像是一件又一件精美地没有生命的陈设他们把青春和一身赤胆忠心都奉献给了莫瑞塞特王朝。而今天他们或许知道王朝已经迎来了历史上最为严峻的生存危机。

    不知道也没关系!都贵族聚在宫殿里头还未散去谁又能在这种时候安稳塌实地睡上一觉?人们在走廊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小心交谈他们不断向女皇陛下的书房偷偷张望。偶尔还会瞪上几眼等在书房门口的一队圣骑士。

    隔着一道厚重的橡门大门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听不到门外的窃窃私语她在心里想着的事情与她那些臣下的思考有着本质区别应该说……她并不愿意见到自己的丈夫被驱逐出都因为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作为帝王阿莱尼斯得独立承担这个位置赋予她地责任她直到现在才现自己的意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定。

    如果与奥斯卡地结局就是彻底地分道扬镳泰坦和莫瑞塞特皇室到底会遭遇什么?这个问题阿莱尼斯已经思考很久可她就是想不出答案!安鲁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安鲁的扩张是肆无忌惮地!作为帝国的统治者阿莱尼斯必须对安鲁采取措施。可没人告诉她这样做到底是错还是对。

    时至今日阿莱尼斯早已觉莫瑞塞特皇室对这个国家的控制力已经借由第二次卫国战争的议和一事跌落至历史最低点!在向贵族元老院公布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罪行时大多数的贵族都露出一副存心看皇室笑话的嘴脸。而南方人自然做得最为干脆他们甩甩袖子不一言就集体离席。

    国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不是莫瑞塞特就是安鲁。总得有人对泰坦施行统治!阿莱尼斯想要驱逐自己的丈夫因为她想延续一代皇朝那么与代表安鲁和南方离心势力的丈夫完全彻底地决裂就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战而降并非是什么好手段阿莱尼斯心里清楚。神圣泰坦的国格名誉和泰坦军人、泰坦民族的灵魂都会在这件事面前出现大的波动但阿莱尼斯只是把一时的投降当作是权宜之计她无法想象近卫军在失去阿兰元帅之后会出现怎样的变动也无法想象很有可能赢得第二次卫国战争全线胜利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战后会拥有怎样的声誉和号召力。

    如果没有水仙骑士团的参与卫国战争很难取得胜利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可到了那个时候——内有势力强横的水仙骑士外有近卫军的推波助澜奥斯卡若是产生谋夺皇位的念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阿莱尼斯打心眼里不想面对这种结果她知道那个时候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去并且只能是糟糕透顶。

    先下手为强!这是东方人总结出的真理!可阿莱尼斯一直都在怀疑她于各个方面的布置和都权贵的实力能否在事件过后重新掌握帝国局势?与她进行和议的西方王国联盟又会不会在见到安鲁的威胁消失之后重新起攻势?如果帝国再次遭遇一场世界大战到时的莫瑞塞特皇室能找谁来领导军人、掌握大局?

    鲁宾元帅不可信!赖在都军部的大员都是无能之辈!阿莱尼斯头疼欲裂她不相信自己只能依靠丈夫的铁臂难道少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泰坦就不是从前那个巨人吗?

    不过……就算能与西方王国联盟达成谅解就算帝国在没有水仙骑士参战的情况下也能取得卫国战争的胜利可要拿诡计多端的南方人怎么办?回到水仙郡的奥斯卡又会何去何从?再说他会甘心失去手中掌握的一切吗?安鲁的领导阶级会像从前一样忍气吞声继续缩在帝国东疆扮演那个伟大的战士吗?

    这些问题都是阿莱尼斯不能忽视却无法回答的她不敢再想也不敢再考问自己的心灵想要让一切成为过去她就得直面眼前的危机。

    想到这里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便信手取来皇帝的印信并在桌面上摊开的一份文书里面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代表一位皇帝下达的最高旨意。

    “去吧……去逮捕他吧!”女皇将墨迹未干的文件丢给了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特勤处长。

    与此同时在肯辛特宫享用熏肠炒鸡蛋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就重重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曙光似乎随着这声喷嚏消散了苍穹以迅疾无伦地身法换上了黯淡的外衣。

    雷声滚滚暴雨将至!

第五章

    在都林刚刚还能见到晨光只是一闪念的光景大团阴云就从北方天宇的尽头喧嚣尘上如惊涛骇浪一般滚滚而来很快便遮住了城市上空那抹白惨惨的太阳。

    天亮了又黑黑得一塌糊涂。市中心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行人恐怕就是有人也会在清醒的时候撞到树上或路灯柱上。都林还燃着街灯暗淡昏黄的灯火呼应着天色在骤雨前的清晨凶猛地摇摆:在有些地方路灯看上去全被弄脏了如同一个麻风病人的面孔带给灯中的世界无尽的黑暗和恐怖。

    一队赶往城外修道院进行早祷告的修士聚在雨具店前大力地砸门;一队哈欠连天的巡城兵马经过修士身边、间或会朝可怜的苦行神仆望上几眼;一队精神抖擞神情坚毅的军人聚在旅社的屋檐底下他们一见那队巡兵就厌恶别开脸;一队守卫街垒的士兵正在换班他们走在军人和巡城兵马中间然后便带着百无聊赖的神情站在木栅栏和铁丝网后面用空洞的眼神打量一切……

    肯辛特宫在街道尽头被一排又一排年轻的白杨树包围着这些高大茁壮的树木与守卫宫殿的骑士相得益彰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重叠状似漫不经心在冷风中或许还有些无精打采可宫殿的灯火依然灿烂树影和骑士的面孔就被覆上一层浅红色的光。白杨因年轮显露出苍劲抖擞的枝干、骑士因精神显现出无畏无惧的气度。

    代表帝国女皇阿莱尼斯一世陛下上门找麻烦地是一位皇室专员他自称是一位圣骑士可守门的水仙骑士就是不相信。安鲁的战士大声地对其品头论足极尽挖苦之能事就在这名皇室专员红着面孔无计可施地时候。宫内终于传来命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说:“请客人进来。”

    整团的红虎格斗骑士沿着宫前走道一左一右排成两队。他们神情肃穆戴着铁制护腕地大手都按着剑柄。奥斯涅亲王显然得到了消息他穿着一身便服等在宫殿门厅。

    不之客谦卑地向帝国皇夫致以问候然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呈上女皇陛下的意旨在奥斯涅亲王接过逮捕令之后他才开口提醒“时间定在今天上午九点!”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展开了妻子的“来信”阿莱尼斯好久没有给他写信了他自己也是如此在这位帝国亲王看来极其妄自尊大的人才会相信自己被人爱可要不再相信自己被人爱那得非常不幸才行。

    “兹令在无法令人释怀的证据面前帝国亲王、近卫军元帅、军情局长、东疆总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将以杀害莫瑞塞特皇朝阿尔法三世皇嫌疑人地身份于都最高法院接受质讯……”

    奥斯卡笑得很难看。不管从哪个方面去理解他确实非常不幸。

    “我去换衣服!”亲王殿下的话音十分松弛。

    “我等您!”送信的皇室专员已经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回到他的宫殿确切一点说这里应是他母亲的宫殿。帝国亲王在把天鹅山城堡送给缪拉之后就将母亲的画像带回肯辛特宫。他在穿戴整齐之后又在母亲年轻时的容颜面前仔细观察了一遍。他像他的母亲像她的多情、像她的残忍!她可以与父亲相知相爱到永远可她胆怯地、令人遗憾地选择了自我毁灭。

    当苍穹再也承受不住乌云地重量和密布的黑暗时雨水便潇洒地降落下来。和令人惶恐的天色比起来雨水降临地声势并无惊人之处开始时是豆大的三滴两点吸引了人们的注意然后便是连绵不断的水幕轻快地、活泼地出面在人们地视线里面。

    帝国亲王再次出现于宫殿门厅他经过仔细地“梳妆打扮”熟悉他的人都聚在他身后似乎都在惊奇他的年轻和头上那条亮闪闪地浅棕色辫。

    雨声清脆淅沥空气格外清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宫门敞开的一瞬间就被眼前的景物迷住了。他看到天地一片混暗白杨、喷泉、修剪过的树墙都在随着从天而降的雨水轻摇摆荡:还有他的骑士自然还有他的骑士!他的骑士站在宫前走道上、站在宽敞的草坪上大雨在铠甲中间升起薄薄的水雾骑士们呼出的白气就在水雾中间缓缓飘舞旋即便飞散无形。华丽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卜奥斯路被套上车驾和其他三匹雷束尔一起它用委屈的眼神幽怨地望了望小主人奥斯卡就探手抚摸它的粗大颈子”卜伙伴就心满意足地踏踏蹄、扇扇鼻翼最后出一声啁啾的啼鸣。

    “走走吧?”帝国亲王转向身后的亲密随从尽管他使用了商量的口气但格斗团长泰克少校已经挥手示意士兵赶离马车他始终坚信家长的提议和命令一样毋庸质疑。

    奥斯卡率先走下宫殿台阶守侯在宫前走道两侧的红虎骑士立刻撑开黑帆布雨伞。之前骑士们一直淋着雨只在大家长就要经过身边的一瞬间准确地撑开黑色的大伞时间和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光明神赐予的冰冷雨水完全回避被挡在伞下的伟大军人。

    人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伟大来形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估计就是现在!他是一位民族英雄是泰坦军人抗击侵略者的领头人他被皇室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可为了维护军人的尊严荣誉、为了维护都的和平宁静、为了维护整个上层建筑体系的安定团结他选择接受最高法院的质讯面对前途未卜的命运。

    尽管人们在此时此刻并不清楚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今后地作为并非是为了上述那些足以被冠上伟大这个形容词的事迹可人们特别是军人宁愿相信帝国亲王的做法绝不是为了自身利益。这位亲王地人生旅途本就多灾多难同情他、尊敬他、崇拜他的人都希望他地名字能与伟大联系起来并被载入史册。供后代瞻仰品评。

    吹着风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奥斯卡感到他的心智正在提升很多时候他不并会像现在这般仔细琢磨爱情这个东西可在拟订“2·21演说”之后他总是在心绪郁结或是情怀开朗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起爱、现爱、揣摩爱进而到了现在。他将爱提升为心灵中不可或缺的一件物品。

    爱是一件物品因为人们在划分其本质地时候可以破坏它而且稍碰即碎。爱情是感觉同时也是思想正如美丑本身是形式也是表现一样。爱很平常;相爱颇少见。爱是一条法则相爱是一种偶然。

    爱的时候得不到爱不爱的时候得到了爱!奥斯卡在心中描画着阿莱尼斯的容貌他只得苦笑。因为他和妻子的关系实在是古怪!

    不管怎么说泰坦亲王尚还有着一丝半点的良心——当他意识到深爱着阿莱尼斯的时候已经无法向对方希求爱:当他对阿莱尼斯的爱示以怀疑、轻蔑、甚至是无动于衷的时候他选择了不爱。作为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到底是哪种状况更令他感到痛苦?相信奥斯卡无论如何也说不清。

    黑色雨伞组成地队伍在街道上缓缓前进。奥斯涅亲王似乎是在散步他背着手眼睛盯着不断打落雨水的路面。城市中的都林市民早早就起床了他们碍于司法部和卫戍司令部地严令。只得悄悄在窗帘后面观望街上的动静。

    突然!沉思中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停了下来整支雨伞组成的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奥斯卡缓缓伸出手他指着街角上地一抹素雅端庄的身影。

    “那是……那是……”帝国亲王仔细分辨在暗淡的街灯旁边、古老坏朽的屋檐底下一名白衣白裙的少女轻轻踮着脚她怀里捧着一大把娇艳的水仙、脚边的草篓里也盛满盈白的、正在怒放的花团。

    ※※※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奥斯卡将心中充满歉意和自责的那个人影与眼前这名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女孩儿倏地重叠。

    “萨沙……”奥斯卡在哽咽他冲出雨伞的护持冲过声势陡然强盛的雨帘!雨水打湿了他的将校服雨水打湿了他的头脸他义无返顾地冲了上去不管骑士们的呼唤也不管昏暗的天地和这座冰冷到极点的城市他冲上去将女孩抱到裙摆离开了地面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儿轻轻拥着帝国亲王似乎并未受到惊吓她像男人心目中那个纯洁孱弱的女子一样轻轻地抚摸他的辫然后对他说“我一直在等您……”

    奥斯卡缓缓松开手他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的陌生的面孔这张面孔带着羞涩的红晕眼底闪烁着少女才有的甜蜜光影。

    “我一直在等您!”

    奥斯卡听到了也听懂了可他还是难以理解他不认识这个捧着水仙的女孩儿这个女孩儿也不是把孤苦无助、正在独自承受丧子之痛的萨沙伊!再说……再说二月末的都林怎么会有水仙?难道她是天使不成?

    “您还记得吗?”女孩儿突然轻扯自己的领结她向男人骄傲地展示着雪白的年轻的胸脯胸脯上静静地仰躺着一条色泽和质地均属上层的白金项链项链上缀着一块大海一般湛蓝的宝石吊坠。

    “跳蚤市场!水仙之心!白金项链……”

    奥斯卡有些恍然他似乎回到了快要淡忘的791年……与萨沙在跳蚤市场上漫无心机的游玩一个贩卖水仙的小女孩儿一个突然骑着高头大马要求决斗的没谱青年。

    “你长大了!”帝国亲王轻轻放开紧揽着的手臂。“是送给我的吗?”他指了指盛开的水仙。

    “哦对了!”已经长大的卖花少女连忙捧起草编篓“送给您!您可以把它们送给女皇陛下求求她不要加罪于您!”

    “哦啦……”奥斯卡有些啼笑皆非地感觉。但他还是接过了美丽的花篮。

    女孩儿搓了搓红通通的小手她笑得那样灿烂就像花篮里地水仙。“托您的福。我们家一直在栽培水仙在都很有名!”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看到从前地卖花姑娘突然冲出屋檐冲进雨里。

    “亲王殿下收下了我的水仙!他收到了我的祝愿!”女孩儿突然抬头向屋檐上的小楼出一阵高喊。

    一扇窗户打开了又一扇窗户打开了红虎骑士紧张得遍体颤栗他们的铁手都按在剑柄上。惊疑地四下打量不断敞开地门窗。

    都林市民也应是乐观向上、不畏强暴的泰坦民族的一份子哪怕仅仅限于这条小街!小街上的市民纷纷打开门窗碍于都权贵的责令他们没有欢呼、也没有在门窗里露面可他们有更加奢侈的方式表达情感这种情感是泰坦民族一切美好品质的集中体现是泰坦民族对英雄的崇敬和体贴。

    无数水仙花从敞开的门窗里面洒了下来!雨水变成花雨街道变成流动的花海。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被兴高采烈地女孩子拖到街心他不断地转圈难以置信地望着散飞满天的安鲁图腾。他的心也跟着飞扬、也跟着雀跃。

    水仙骑士情不自禁地放低雨伞他们沐浴着花雨像大家长一样仰头望天。他们好像置身于安鲁哈啦。全城地市民向他们的头顶投去水仙迎接凯旋而归的勇士!水仙花瓣就这样无声地飘飞四散落在骑士身上随着雨水滑落地面。青色的石板路很快就铺上一层鲜花。莫名感动地人们就听到站在路中心的女孩子出一阵欢快的笑音:

    “安鲁哈啦!托您的福我们家已经拥有一个大花园!”

    “安鲁哈啦……”奥斯卡一边轻声低语一边微笑着颔但他突然提高音量又在漫天花雨中猛地振起手臂。“来吧!为了可敬可爱的泰坦人民!让我们欢呼吧!”

    不知是哪位骑士最先把雨伞抛进天空紧接着黑色的大伞在骑士的阵营中爆炸了!天地之间有洁白的水仙和不断起落的黑伞在宣泄着泰坦人民的胸臆骑士们竭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呐喊:

    “安鲁哈啦!”

    安鲁哈啦的呼声在都炸响那灿烂恢弘的音色像极了一在城市上空呼啸而过的炮弹。欢呼声久久不绝水仙和雨伞不断降落地面。

    花朵还是那样娇艳在地上的泥水里依然光鲜耀眼一尘不染。大伞斜斜倒地一大片!相信人们已经不再需要它们了水仙骑士挺起胸膛跟随他们的统帅沐浴着大捧的鲜花和雨帘昂阔步地向永生进军。

    记得上一次都林城响起安鲁哈啦的欢呼声是在791年那时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刚刚出狱刚刚被加以亲王冠冕。那时的小亲王被勇武的水仙骑士唤醒了留存在血脉中的原始印记而这一次当“安鲁哈啦“的呼声再次响起人们都相信此时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是领导历史走向的伟人。教历8o2年2月22日上午九点三十分都林斯科特大教堂隔壁的帝国最高法院公议庭座无虚席。在甬道两侧来自全国各地的高阶军人代表和心切元帅的军部高级官员霸占了右手边的席位他们穿戴着整齐的海蓝色将校服挂满一身的军功奖章不一言、抬头挺胸始终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只是偶尔望上一眼圣骑士看守的大门。

    在甬道左边垂头丧气的都贵族不耐烦地交头接耳他们穿着各式各样华贵繁复的绫罗绸缎捧着水烟枪戴着硕大的宝石戒指像一群等待开伙的猪猡一样盯着眼前的餐盘可谁都知道奥斯涅亲王不是一头待宰的肥羊于是都贵族就显得忧心重重、愁眉苦脸。

    泰坦帝国历史上最悬疑的宫廷要案——“2·22审判”的开庭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钟头正当人们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突然冲进法庭二层议席的一间隐秘地小隔间。

    “陛下!他来了!”

    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她望向法庭门口。并朝特勤处长轻轻挥手“去忙你自己的事……”

    费瑞德恭身退出密室他深深地换了几口气。然后便以昂扬的姿态步下楼梯——他是这场世纪审判地主控官。

    “近卫军元帅、军情局长、东疆总督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到!”

    当门官唱响呼语的时候。军人坐席上立即炸响一声呐喊。

    “起立!”

    法院里所有地近卫军军官立刻由座位上弹射而起他们以半转四十五度的身姿面向大门。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出现在门口虽说有些不情愿可守卫大门的圣骑士还是向他举剑致礼。

    “敬军礼!”军人在这种时候是不会含糊的他们随着口令整齐划一地抬起手臂。

    奥斯卡没有急着回礼。而是先于众人扫视全场这种情况他在五岁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那时他还不太懂事不过端坐在高台上地法官大人位居席末的主控官和最高检察官、以及对他怒目相向的都贵族都令他想到多年前的那桩改变他一生的宫廷案件。

    记得那时的阿莱尼斯还是个小女孩儿她也在法庭上陈述过供词还说得痛哭流涕……奥斯卡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好笑前后的景况是多么相似!就是不知长大了的阿莱尼斯有没有胆量再次站在证人席上。

    奥斯涅亲王终于走进法庭大门他对虚张声势的都贵族连看都没看而是径自向在场的军人随随便便地回以军礼。

    “抱歉各位路上被耽搁一会儿!”

    军人放下手臂。在统一口令过后便又坐回各自地席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孤身一人走过甬道他连随从都没带不过他也没有站到被告席上。而是在辩方席位上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

    “奥斯涅亲王殿下请您起立。”泰坦帝国最高法院席**官史蒂芬玛阿里伯爵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他早知道女皇陛下逮捕的这位大人物不会有身为弑皇嫌疑犯的自觉。

    奥斯卡忸怩地站了起来他换上一副嘻皮笑脸地无赖表情。并用手指敲了敲辩方席位前的长方桌。

    “最高法官阁下!拜托您简化一下仪式接着我还得去向法兰人投降、向荷茵兰人投降、向德国人投降……忙得很!”

    亲王殿下说话中就引起坐席上的高级军官爆满堂哄笑连奥斯卡自己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产生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真是不知眼下这一切都是为地什么。

    法官敲响静音锤这个木锤子若是不用来落定审判的话就只能这么称呼它的意义仅仅在于吓唬那些打算闹场的人。

    军人们就是要闹场史蒂芬玛阿里**官还未开口就被一只突然由坐席上飞来的军靴击中了额头**官当即就出一声惨哼仰面颠倒!目睹这一切的都贵族以为军人终于动手了他们尖叫着想要逃跑可状似一命呜呼的**官却提着一双臭靴子由桌子底下爬了起来!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军人们带着笑他们四下张望结果是一个小小的尉官站了起来奥斯卡只是一见就大喜过望地向对方招了招手他认得这个小家伙八区第二军的通讯员在德意斯救过他和阿卡的命!

    “抱歉大人!”通讯员詹姆士学着惊慌失措的样子跑到台前他把军帽捧在手里必恭必敬地向史蒂芬玛阿里伯爵敬军礼。“您说这双臭靴子有多么讨厌!穿在脚上脚痒我就想把戴在头上可它自己竟然飞出去了!我的光明神!看来您才是它的主人!”

    “滚!滚!圣骑士!圣骑士!让他滚!”**官捂着额头厉声咆哮。

    可怜的詹姆士就被两名黑猩猩一样高壮的圣骑士架起胳臂抬了出去一路上他对左近的同僚挤眉弄眼引得军人团体又是一阵哄笑。不过詹姆士始终抬头挺胸他的帝国勇士勋章在胸前一闪一闪地着光。

    谅门外的圣骑士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这个大胆包天地年轻人直到被丢在门外才突然想起来他回头朝法庭内叫喊。“我的靴子!把我的靴子还我!它虽然臭可毕竟是我地靴子!把它还我!我要去控告你……”

    军人们自然笑得更开心了可他们的笑声嘎然而止!宫廷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上校用剑鞘猛敲了一下通讯员地后脑詹姆士就歪着颈子载倒在地。肯尼尼上校冷冷地望了一眼目光凶悍的军人们。他突然扭转头:

    “把闹事的人丢到大街上!”

    奥斯卡目送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被皇室卫队七手八脚地抬走了他攥紧了拳头。又清了清嗓子。

    “法官大人!快开始吧!别让我不耐烦更别让我翻脸!”

    史蒂芬玛阿里伯爵一手扶着头顶的银卷毛假又用一个热水袋暖着被臭靴子击中地额头。说实在的他被吓得不轻刚刚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必定是中了暗算!

    “奥斯涅亲王殿下!”

    奥斯卡合作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教历8o2年2月11日帝国最高法院接获皇室特勤处递交的一项指控。这项指控声称您于教历799年12月24日凌晨前代皇帝阿尔法三世陛下弥留之际残忍地谋杀了他……”

    就像商量好的一样一直缩头缩脑畏手畏脚的都贵族突然勇敢起来他们伸长脖子大声叫骂有的还向孤身而立的帝国亲王掷垃圾!军人们的反应并不慢他们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用胸膛挡住神色如常的近卫军元帅。

    “哦啦!”近卫军元帅大喊了一声场面在喧闹一阵过后终于平静下来。

    “抱歉法官大人!我不能接受这项指控与任何人讨论这种无稽之谈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莫大地羞辱!”

    “抱歉亲王殿下!我不能收回这项指控与当事人和证人的讨论已经表明您可一点都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清白!”

    史蒂芬玛阿里伯爵毕竟是帝国地最高法官。他那副厉害的嘴巴并没因为脑际遭受重击而失去效用。

    奥斯卡撇了撇嘴他伸手一指“把那只臭靴子拿走吧!你把它摆在那算干嘛?要我对它宣誓吗?”

    “哈哈哈哈哈!”在场的军人又一次出肆无忌惮的哄笑。帝国**官辛苦营造地气氛就被打破了!玛阿里伯爵红着脸他恨不得把那只惹祸的臭靴子活录生吞!

    “肃静!肃静!”静音锤敲响鼓点**官把臭鞋撇到一边他脸孔通红。呼吸急促:“奥斯涅亲王!我得向您确认您不需要律师为您在指控中进行辩护吗?”

    奥斯卡嗤之以鼻地啐了一口“在得到皇室要跟我打官司的消息之后我曾向人请教过人们都说都的律师十个里有九个是骗子!”

    “那不是还剩下一个吗?皇室可以为您安排!”法官讨好似的打量着帝国亲王。

    “您还是算了吧!”奥斯卡并不领情“十个里头剩下的那个就是为皇室服务的最大的骗子!”

    军人们再次爆哄笑躲在二层小隔间里看热闹的阿莱尼斯女皇陛下已经不耐烦了她踢了特勤处长好几脚。“我说!你想让这场审判变成闹剧吗?”

    费瑞德子爵在受到女皇的斥责之后便跌跌撞撞地冲下楼现在还轮不到主控官出场可特勤处长已经等不及了他真的不想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把这场早已谋划好的审判变成今后剧院里的重头戏。

    “主控官宣读控诉书!快!”法官大人像看到救星一样朝特勤处长挥了挥手。

    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瞪了一眼帝国亲王这是他们第一次针锋相对在此之前帝国亲王只把鲁道夫·霍斯看成是对手而现任特勤处长嘛……不好评价可费瑞德知道眼前这位亲王殿下从未拿睁眼瞧过自己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仍是如此!

    特勤处长宣读了控诉书在都贵族愤怒的叫骂声中他冷冷地笑了笑。

    奥斯卡对场内的噪音无动于衷他只是向法官大人摊开手“我可以做下来了吗?”

    法官示意亲王入座。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法定章程什么嫌疑人在质询期间必须卸任公职什么嫌疑人在质询期间不得离开都林……

    “传证人入庭!”

    “哦啦!”一夜未有好睡地奥斯卡这才勉力打起精神。若不是嗡嗡嘤嘤的都贵族像苍蝇那样讨厌估计他早就睡醒一觉。

    “现在由控方对证人的证词进行质询!”

    特勤处长费瑞德子爵得意洋洋地踱出主控官地席位。他指导神色惊恐的宫廷侍女长以至高神地名义进行宣誓然后便开始索然无味、显然是照本宣科的盘问。

    特勤处长说你在事当天见到什么?女人就哭哭涕涕地说她见证了一起谋杀案!特勤处长接着说是怎样一起谋杀案?女人就说是帝国亲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谋杀了前代皇帝阿尔三世陛下!特勤处长说你怎么会看到这一幕?女人说她在事时一直在寝宫里的密室整理先皇的遗物!特勤处长就说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指证罪犯?女人说她害怕亲王殿下的报复!特勤处长又说现在为什么不怕了?女人就说她经受不住良心地谴责!特勤处长说你所指认的凶手在不在法庭上?女人就指了指正在品尝法庭咖啡的帝国亲王。

    “呸!”奥斯卡突然啐了一口这咖啡又苦又涩。

    “我问完了!”费瑞德子爵像得胜一样转向审判台上的**官看热闹的都贵族纷纷为他鼓掌。

    奥斯卡撇开杯子踱出座位。

    “您要自辩吗?”玛阿里伯爵笑着问。

    奥斯卡耸了耸肩他在连连摇头:“不!不!大家不都听到了吗?宫廷侍女长把整件事说得形象生动如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辩的?”

    “您……您认罪?”**官的惊喜溢于言表。他的嗓子都因激动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莫不是那双靴子把你砸到童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尽极挖苦之能事他丢下再次涨红脸的法官大人转向仍在哭个不停的宫廷女官。

    “我想……为了让到庭旁听地观众对一起惊世骇俗的谋杀案拥有一种直观的印象!就请证人席上地这位夫人给咱们演示一下吧!看看我这个嫌疑人到底是怎样杀害了阿尔法三世陛下!”没人比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更清楚凶杀案生时的景况他也确信无人见到谋杀过程因为当时的寝宫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亲王殿下恶形恶状地笑容把证人吓得不轻但**官实在找不到拒绝演示的理由他允许了奥斯卡的要求并把证人请到台前。

    奥斯卡托起宫廷女官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别害怕!只是演戏而已!”

    女人大惊失色她对演戏这个词最为敏感可当她求助似的望向特勤处长的时候。费瑞德子爵却状似事不关己地别开头。

    帝国亲王拖着女人的手他将惊恐的证人带到被控席放置的长桌前。奥斯卡拨开桌子上摆设的小东西然后径自仰躺到桌面上。他对女人笑了笑。

    “别怕!现在我就是奄奄一息的三世陛下您可以开始了!向法官大人演示一下凶杀过程!”

    宫廷侍女长瞪大眼睛……天可怜见!她怎么会知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如何杀害前代室帝的呢?特勤外的密探只是告知她室帝是窒息而死的!

    可……可令人窒息而死该有很多办法吧?面前这个凶手到底使用的是哪一种呢?

    这位夫人到底还算是个聪明人她是案件唯一的证人管他怎么个杀法。她说的话就是铁证!

    宫廷侍女长颤巍巍地伸出手她掐住奥斯涅亲王的脖子。

    “哦啦……不对不对!”奥斯卡突然叫停他从桌子上坐起来一本正经地对证人说:“像您这样干下去可杀不死人!再说三世陛下的验尸报告上写得很清楚脖子上没有勒痕!所以您得上来!”

    “上来?”侍女长惊恐地皱起眉头谁来帮帮她?

    “是的上来!”奥斯卡指了指桌面“您不是说三世陛下是窒息而死的吗?你若不上到床上来用身体的重量压住死者地大腿和髓部。三世陛下在临死之前的挣扎就会令你功败垂成!”

    “反对!”特勤处长终于急急地跳了出来“反对!法官大人奥斯涅亲王殿下在对证人实施……实施不人道的人身攻击!”

    奥斯卡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拜托一下!有谁看到我地哪支手对证人实施人身攻击了?证人不是看到整个凶杀过程了吗?若不让她演示一下凶案过程谁知道三世陛下是怎么窒息而死的?”

    **官无奈地看了一眼特勤处长。他颇为遗憾地向对方摇了摇头。

    “抱歉!控方反对无效亲王殿下和证人可以继续!”

    奥斯卡那欣喜地声音突然转低“上来吧亲爱的!”他边说边用掺和了挑逗与猥亵的目光打量着身材丰满的宫廷女官。

    侍女长在一瞬间便红透了一张苹果脸她的手指不断翻搅裙摆上地搭扣眼光在面前的帝国亲王和坐满一室的男人之间不断流转。

    “上来啊!你还等什么?”奥斯卡笑呵呵地催促对方。但他的面孔突然变得异常冷厉“难道你在说谎?难道你根本就没见到什么凶杀案?”

    侍女长吓得一缩她连连说不!急急忙忙地提起裙摆爬上桌子!

    “坐到我身上!”奥斯卡又笑了“对!就是这样……再往下点再往下点……”

    就这样!一个美丽丰满的妇人在泰坦帝国最高法庭的审判台前爬上了一个男人的身体她面孔通红裙摆散乱她像头一次接触男人的小姑娘一样惊恐无助、惹人怜爱!她那结实圆滚的大屁股压在一位帝国亲王的大腿上还得按照这个男人地指示不断移动这种景况要多丢脸有多丢脸。可这位骑虎难下的夫人只得咬牙坚持!

    “好啦!咱们开始吧!”奥斯卡突然耸起下体猛顶了一下宫廷侍女长的大腿内侧。

    在军人席位爆出前所未有地哄笑时特勤处长气急败坏地冲到法官面前。

    “反对!反对!我反对!这是法庭!您是法官!您若是允许神圣的法庭上出现这样伤风败俗的一幕就干脆退庭算了!”

    **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反对有效!奥斯涅亲王!本席最后一次警告您您在与证人进行沟通地时候务必用词谨慎。也不要有任何不正当不雅观的举动!”

    “我反对!”奥斯卡在女人身下转过头“杀人的举动正不正当?雅不雅观?她要杀我我就得挣扎!即便我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也会挣扎她看到了就得让她做出来!这是我对本席唯一的要求!”

    **官已经明白今天到场的人都已骑虎难下他并不指望这项指控能够成立。他只是祈祷让这一切快点过去吧!

    “证人请继续!给嫌疑人和旁听的陪审员一个交代!”

    宫廷侍女长只得望回身下的男人眼前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真的好年轻他的眼睛似乎是在讲述数不尽的故事他的嘴唇似乎是在倾吐情人间的**……不过这个女人在干什么?意识猛然回归脑海的妇人低啐了一口她猛力按住帝国亲王的口鼻这是她能想到的令人窒息而死的唯一方式!

    “哦不!”奥斯卡出一声惨呼索性女人的力气并不是很大但足够他痛苦地捂住鼻子。

    宫廷侍女长连忙缩回手她惊恐地打量着身下的小男人。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弄痛我了!”

    “那……那……抱歉!”

    “算啦算啦!咱们再来!”

    “是这样吗?”

    “不是!你把腿再分开一点儿把全身都压上来!”

    “是这样?”

    “对!这样就舒服多了……”

    看着证人和疑凶的精彩表演所有的军人要使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力气才能忍住笑!他们不敢大笑出声因为害怕有人会出面打断在桌面上交缠一团的男女。皇室特勤处长用手捧着额头他尽量不去观望躺在桌子上的帝国亲王和那个笨得一塌糊涂的蠢女人尽如女皇陛下所愿!这次审判不但会名留史册还会成为最最淫秽的三流闹剧在市井之间热烈流传……百年不衰!

    坐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有点不耐烦了她被搞得心头火起。“我说!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您到底想怎样?”

    “就像你和最高检查官在密室里做的那样!”

    傻呼呼的证人没有看到已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的特勤处长她一本正经地对帝国亲王说:“可他在我后面……”

    “哦不!”妇人乍一张口便死死掩住嘴巴光明神可怜见!她刚刚说了什么?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笑容满面的奥斯涅亲王就像是在打量一头极度危险的猛兽!

    奥斯卡拍了拍女人的屁股“下去吧亲爱的你可真重!”

    军人们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莫名其妙的都贵族也大声议论起来他们听得都很清楚!亲王殿下说要像证人和帝国最高检查官在迷密室做的那样干而证人就说帝国最高检查官在她后面!在她后面?帝国检查官在她后面干什么?

    奥斯卡丢开掩面欲泣的女人他从桌子上跳下来还出了一身汗不过也不枉他的辛苦表演。

    “你!站出来!”帝国亲王指向都司法部的最高检查官。

    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是整件罪案指控的策划者之一他作为帝国最高检查官坐在法庭中的控方席位上但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惨白了一张脸。

第六章

    法庭上鸦雀无声军人们用不屑至极兼又等着看笑话的神情打量着坐立不安的最高检察官都贵族似乎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好他们胆颤心惊地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能够致胜的法宝。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冲着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摊开手“您不想为法官大人和旁听各位大人解释一下教历799年12月24日凌晨、阿尔法三世陛下离开人世的时候、在寝宫里的那间密室、您在宫廷侍女长身后干些什么吗?”

    “他……他什么都没做!不关他的事!他不在场!”束手无措的妇人大声辩解但帝国亲王并不打算理会她奥斯卡始终盯着不停闪躲的最高检查官。

    “法官大人!”皇室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终于站了起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笨妇人。“最高**官鉴于本案的第一证人在堂上的证供前后矛盾我建议本席取消她的证人资格她所说的一切也不再具有法律效力……”

    “反对!反对……”坐席上的高级军官再也不打算保持沉默了。

    “这是欲盖弥彰……这是弃卒保帅……我们要真相……我们要事实…六奥斯涅亲王向身后挥了挥手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军人们的气势瞬息低落即便在法庭上他们仍是一位帝国元帅的部属亲随。“法官大人!您看到了!如果您的头脑和智力停留在特勤处长费瑞德子爵地阶段那么您若是允许这件事的话我也不会怪罪于您!”

    泰坦帝国的**官史蒂芬玛阿里伯爵用手捧着额头他地头脑和智力虽无多么出众。但他对整件事再清楚不过了满以为特勤处已经教晓那个蠢女人各种细节谁知道那个蠢货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蠢!

    **官望着特勤处长摇了摇头。就像奥斯涅亲王说地那样尽管他可以认为证人的供词是一时失言。可在场的军人会这样想吗?这种事会让自己和泰坦的司法系统成为世人的笑柄!权衡轻重玛阿里伯爵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保持一定量地公平因为就这次指控本身而言是绝对无法给亲王殿下定罪的既然结局必定是无罪释放那么谁还在乎过程!

    “主控官阁下……”**官一阵呻吟。他想说特勤处长是自己在打了这么多年官司之后见过的最蹩脚的主控官可这种话他可说不出口。

    “事实很明显!证人的失言关系到一件悬而未决又与本案有着直接联系的事你的反对无效!证人必须对此做出解释!”

    奥斯卡兴高采烈地亲吻了一下呆愣着的蠢女人他借由这个机会冲对方的耳朵小声嘀咕了一句“想清楚……你还没完蛋!”

    帝国亲王的嘴唇与宫廷侍女长地脸颊一触即分他探手拍打了一下女人的屁股“回去吧宝贝儿!回到证人席上去!”

    女人一步一顿地踱回证人的席位她地手按在宣誓用的神教经文上一个劲儿地抖。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笑呵呵地走到主控官的席位前他还是没有正眼瞧过气急败坏的特勤处长。只是用值得玩味地眼神盯着帝国的最高检察官。

    “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既然您是主管提刑狱押的最高检察官想必您对泰坦法典自然是倒背如流了?”

    “应该……应该的!”最高检察官的声音像得了流感的公鸡一样沙哑。

    “向您请教一件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若是有人在皇帝的尸身面前与其女官大行芶且之事按泰坦法典该如何处置?”

    “亵渎……亵渎皇帝尊严……绞刑……”

    “绞刑!”奥斯卡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向已经目光呆滞的宫廷侍女长。“教历799年12月24日凌晨前代皇帝阿尔法三世陛下永远离开了我们!在陛下停止呼吸后的半个小时里面于寝宫中看护陛下、为陛下整理遗容、勘验尸身的人有九个!”

    “侍女长你在场!能说出那九个人是谁吗?”帝国亲王扶着证人席位的护栏。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女人的眼睛。

    说谎的妇人眨了眨眼当时的情景她始终记得很清楚。“是九个人!其中有两位是内阁大臣、两位护陵的圣骑士、三位皇家医师还有我……和……和最高检察官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

    奥斯卡拍了拍手他转向**官“大人!我要求本席通传案件的第二位证人!”

    “第二位证人?”史蒂芬玛阿里伯爵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特勤处长他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特勤处根本就搞不清楚哪里来的第二证人。

    “如您所愿!”**官转而向奥斯涅亲王点了点头不过他在心底可是一直都在诅咒特勤处的饭桶。

    第二位证人得到通传他由甬道走上证人席和那位吓得不停哆嗦的宫廷侍女长并排站在一起他穿着一身市民打扮的便服只有领口那枚金灿灿地圣骑士勋章能够说明他的身份。

    第二证人在法庭上当众宣誓然后便朝微笑着的奥斯涅元帅致以军礼。

    奥斯卡随随便便地回礼接着他就问:“圣骑士!你叫什么名字?”

    “回报殿下!我叫阿毕利尔斯阿斯根!”

    “阿斯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状似惊讶地皱起眉头“这么说你出身于大名鼎鼎的骑士世家阿斯根家族?”

    “是的!”圣骑士骄傲地点了点头“当代的阿斯根骑士学院院长就是家父!”

    坐在军人席位旁听审讯的帝国勇士潘尼蒂哥隆·阿斯根少校突然碰了碰第十二军区总司令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将地手臂“那是我哥哥!那是我哥哥!我跟您提起如…”

    奥斯涅亲王满意地打量着出身圣骑士之家的第二证人。“那么就是说……您对帝国的忠诚是无庸质疑地了?”

    阿毕利尔斯阿斯根突然抬起右臂横于胸膛。这是标准的骑士礼。

    “在光明神前以圣骑士地血和剑起誓我对帝国的忠诚无庸质疑!”

    “很好!”奥斯卡彻底满意了。相信在场的人都已注意到圣骑士将忠诚奉献给了泰坦帝国而不是泰坦皇室。

    “告诉我、告诉法官大人、告诉在场所有的观众。教历799年12月24日凌晨!在阿尔法三世陛下不久于世的时候你在苏冯泰尔斯堡地前代皇帝寝宫担任什么职务?““教历799年12月24日凌晨!奉宫廷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上校的命令我于阿尔法三世陛下的寝宫门前仗剑护门!”

    奥斯卡的目光陡然冷厉“在陛下辞世之后有几个人进入寝宫?”

    “九个!”

    “半个小时之后出来几个?”

    “七个!”

    “少了哪两个?”

    ※※※

    “少了站在我身边的宫廷侍女长和坐在主控席上的帝国最高检查官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

    旁听席、陪审席、甚至包括法官大人高坐的审判席上都是一片哗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宫廷侍女长在撒谎!她和帝国最高检查官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也许真的是在前代皇帝的密室里做了些什么可那是在三世陛下去世之后、是在皇室医师确定死亡证因之后!他们根本不可能看到所谓的凶杀案!

    奥斯卡笑眯眯地转向灰颓着脸地宫廷侍女长“尊敬的夫人!如果这是事实请您回答是还是不是?”

    妇人的眼珠逐渐散乱——如果这是事实她地名誉、她的地位、她所拥有的一切就全都完蛋了!她会被愤怒的军人剥光衣服游街示众会在多摩尔加监狱暗无天日地牢房里度过余生!

    “不是!不是!他……他说谎!他说谎!”

    奥斯卡耸了耸肩他早就知道蠢女人会这样说毕竟谁都不想死。

    一名侍者给大汗淋漓的最高检察官送来咖啡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连看都没看就抓起杯子一阵猛灌在喉咙里的焦躁稍稍缓解之后他还不忘咬住特勤处长的耳朵。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忘记当初给三世陛下仗剑护门的圣骑士?”

    费瑞德子爵阴冷地笑了笑。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奥斯卡丢下咬牙坚持的女人他再次转向神情如常的圣骑士“既然宫廷侍女长并不承认她与帝国最高检查官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于众人出门之后留在三世陛下的寝宫。那么咱们就把这件事抛到一边你来说说后来又生了什么?”

    “后来?”圣骑士阿尔毕斯利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在您与公主殿下交谈的时候巴西利肯尼尼上校接替了我的位置。他是宫廷侍卫长为已故皇帝守灵是他的荣誉也是他的职责。”

    “这么说……你没有看到之后生的事?”

    “是的殿下!我带着悲哀的心情回到营房。之后便参加了三世陛下的葬礼又于接踵而至的第一次卫国战争期间申请外调加入杰布灵要塞卫戍军!”

    特勤处长稍稍向惊魂未定的最高检察官倾过头“现在你知道了吧!这是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的问题他根本就没跟我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圣骑士“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朝审判席上的**官摊开手“您看!审讯进行到这里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请出宫廷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和最高检察官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出庭作证?”

    **官四下顾盼都贵族全都耷拉着脑袋一副叫天天不应的模样军人则在磨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冲到台前揪出那个说谎的家伙!

    “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请两位……”

    法官大人话还没说完帝国最高检察官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双手捂住喉咙。只是干呕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特勤处长状似惊慌失措地扶住他可异常痛苦的霍桑拉赫伯爵并不领情。倒霉地花花公子用颤抖的手指不断指点惺惺作态的费瑞德子爵但喉头涌出地黑血呛得他不停地咳嗽。黑臭的血液喷了特勤处长一身。

    奥斯涅亲王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他推开特勤处长大声召唤医师可过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出面察看这个可怜地中毒者。

    法庭坐席上的都贵族竟然笑呵呵地观望着军人集体虽然悲愤、虽然愤怒地指责敢于在最高法庭上向主要证人行凶的杀手。但他们已经看到奥斯涅亲王无奈地将最高检察官的尸身抱放到地上又朝**官摇了摇头。

    “那壶咖啡!那壶咖啡!”军人中间突然有人大叫起来。

    奥斯卡猛然醒悟可特勤处长已经取过咖啡壶并用死者使用过的杯子自斟自饮起来他望着帝国亲王地眼神就像是在讥讽一个滑稽的小丑。

    这该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第一次用正眼打量年纪轻轻的皇室特勤处长他没有气恼、没有火只是微笑着向费瑞德子爵点了点头样子就像在说:“小家伙……反映不慢!干得也不错!”

    圣骑士阿尔毕斯利无奈地搀扶着宫廷侍女长这个说谎的女人已经被吓得不醒人事。

    奥斯卡环顾左右场面混乱至极!看护法庭的圣骑士抬走了尸。

    几个女侍也抬走昏迷不醒的第一证人!似乎一切又回到原点一上午的闹剧终于落幕差点咬碎牙齿的帝国亲王几乎可以肯定——**官在接下来必然会暂时休庭。给特勤处和都贵族留出重新调整策略的宝贵时间!

    可是……一位宫廷侍者打扮的人突然由审判席后地小角门里钻了出来他对最高法官耳语了几句史蒂芬玛阿里伯爵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事情不对劲儿……”一直都坐在军人席位上的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突然冲到旁听席和栅栏跟前他探手招过不明所以的小主人。

    “都卫戍师完全封锁了道路交通、在法院大厦里地宫廷圣骑士卫队换装了重革和手弩。都林城与外界的联系完全中断!我们……我们被困在这儿了!”

    奥斯卡眨了眨眼他欲言又止因为审判席上的**官已经敲响了静音锤。

    “诸位!鉴于法庭上生了一起明目张胆的凶杀案本席决定将案件地第一证人宫廷侍女长暂时收监与死者也就是帝国最高检察官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有关的一切证言都将被记录在案!”

    奥斯卡疑惑地回到他的座位上**官竟然没有宣布休庭难道都贵族和阿莱尼斯真的打算在这儿朝自己动手?

    “案件审理继续进行希望控方和辨方能够排除凶杀疑案的干扰继续展开庭讯!”玛阿里伯爵边说边敲响静音锤因为他看到帝国亲王已经张开嘴巴他再不会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言的机会!

    “现在请出本案的第三位证人!”

    “第三位证人?”奥斯卡更加狐疑地望向法庭门口他不愿相信、不愿面对可守护大门的宫廷圣骑士已经单膝跪地、眉飞色舞的都贵族已经爆出“皇帝万岁”的欢呼!

    军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没想到帝国的女皇陛下会亲自出面指控她的丈夫他们望往门口又望回面相苦涩的元帅。奥斯卡缓缓地垂下膝盖他跪在地上了军人们这才压下心中的疑问他们同时朝着甬道的方向跪伏于地由于视线的关系他们只能看到女皇陛下的金丝裙摆在他们脚前飘荡而过。

    阿莱尼斯还是老样子奥斯卡在偷眼望着!他的妻子穿戴一身大红金袍一手持着皇帝权杖一手扶着宫廷长官递上来的金制香炉;他的阿莱尼斯高挺着胸膛目不斜视美丽的面孔敷着薄薄一层脂粉眼角微开、嘴唇紧抿状似目空一切又把一切都看在眼中。

    在帝国女皇踏上证人席的一瞬间她的视线终于难以遏制地横移开去。奥斯卡迎上妻子地目光他完全读不懂因为阿莱尼斯只是冷冷一瞥便别开头。

    女皇陛下向同样跪伏在地的最高法官探手示意。史蒂芬玛阿里伯爵立即起身他回到自己的审判席上。

    “起立!”**官出喝令。法庭里就响起一阵杂乱地人声。

    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从角门里钻了出来他已经洗掉脸上的血污还换了一身不大合适地衣服。奥斯涅亲王没有理会这个肆无忌惮摇头摆尾的小家伙在说些什么他只是使劲儿盯着站在证人席上的妻子他不知道阿莱尼斯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妻子的证词。

    “等等!妻子的证词?”奥斯卡灵机一动。他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

    帝国亲王地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法庭静得闻针落地所有人都屏息凝气他们都想知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要反对什么。

    “按照泰坦法典上的规定被控一方的亲属不能出庭作证阿莱尼斯是我的妻子!她……”

    “已经不是了!”特勤处长悠哉自在又异常肯定地打断了帝国亲王“您难道忘了吗?在庭审刚刚开始的时候法官大人已经申明终止您在案件审理期间的一切职务和权责这也包括帝国皇夫……”

    “你闭嘴!”奥斯卡的厉声咆哮成功地让费瑞德子爵把就要出口的言辞又咽了回去。愤怒至极的帝国亲王转向他地妻子。“阿莱尼斯!我要听你亲口说!由你亲口告诉我!”

    帝国女皇凝视着她的丈夫、她的爱人曾经是地也许现在不是了。但她毕竟对这个朝着自己怒目而视的男人倾注过全部的心神谁能否认那不是爱?可现在谁又能合理地解释两个人之间的斗争?

    “他……很憔悴!也瘦了很多!”阿莱尼斯凝视着奥斯卡只是这样望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也许他是为了流产地萨沙!

    阿莱尼斯也有过一个孩子她可没见到奥斯卡在自己陷入萨沙那种绝望的时候有现在这样难过。

    “亲王殿下你……”

    “等等!你叫我什么?”奥斯卡打断阿莱尼斯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妻子。

    帝国女皇高昂着头人们看不出她有什么不自然的神色。

    阿莱尼斯摊开手“奥斯涅亲王!你听到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奥斯卡疲惫地靠坐在椅子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女皇嗤笑了一声“我的丈夫杀害了我的父皇!这件事你当着我面承认过!”

    奥斯卡没有理会齐声出惊叫的军人集体他只是用双手掩住面孔是谁教唆阿莱尼斯亲自出庭的?阿莱尼斯不该这样做!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两人中的一个彻底败亡而败亡的那个绝不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女皇陛下从怀里摸出一枚金制纽扣她把这枚纽扣抛到丈夫面前的地板上。纽扣落地出一阵清脆的金属声奥斯卡张开眼睛他望着这枚明显不是呈堂证物的纽扣起呆他还是无法理解阿莱尼斯为什么要亲自出面与自己对质!难道她真的那么恨他?恨他的数次远走!恨他对情爱的无动于衷?

    “你会说我不是这件证物丢掉了吗?你会说我不是曾经誓会严守这个秘密吗?现在我说掉在地上的这枚纽扣就是被我那可怜的父皇抓在手里的证物它可以证明你在三世皇帝弥留之际都干了什么!”

    奥斯卡又摇了摇头他起身面向妻子对那枚纽扣他再也没看一眼。

    “阿莱尼斯!别傻了一枚纽扣能证明什么?”

    帝国女皇不屑地笑了笑“你说它能证明什么?在场的军人、贵族、法官都在等着你解释这件事!他们在等你告诉他们这枚扣子为什么会被我的父皇紧紧攥在手里!你那件少了这样一枚扣子的元帅制服已经被烧了吧?要不要我传唤为你烧掉那仵制服的仆人?”

    奥斯卡突然怒不可遏地欺前一步“实话说了吧阿莱尼斯!你想要我怎么样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想把我送上断头台对不对?一了百了不是更好吗?那就来啊!”

    帝国亲王转向缩头缩脑地最高法官!

    “你!宣判吧!帝国的女皇陛下不是已经指认凶手了吗?你是最高法官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还会怀疑帝国女皇的证词吗?快点宣判吧!”

    史蒂芬玛阿里伯爵为难地左顾右盼。事情不是这样地!难道真的要他用一纸莫名其妙地罪状把奥斯涅亲王送上断头台吗?安鲁人会疯!帝**人会疯!所有仇视都贵族的人都会疯!玛阿里伯爵一点也不傻他在特勤处议定罪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项指控绝对不能成立若是成立……说这个干嘛?帝国的最高法官还不想担负亡国罪人或是杀害民族英雄的帮凶这样地名声。

    没有理会特勤处长不断投来的眼色。玛阿里伯爵再一次敲响了定音锤。

    “请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保持冷静这不是您二位的卧室。而是帝国最高法庭!在这里我们只能讲求证据!”

    阿莱尼斯和奥斯卡同时瞪向**官但史蒂芬冯阿里突然勇敢起来他竟当作视而未见。

    “就像亲王殿下说的那样一枚纽扣实在不能证明什么请女皇陛下将事经过讲清楚!现在就由主控官进行提问。”

    特勤处长总算等到了。他兴高采烈地冲到证人席前一把就拔开了挡住去路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我的陛下!”费瑞德子爵讨好似的搓了搓手“事情很明显!奥斯涅亲王背叛了您的……”

    “我去你妈的!”奥斯卡不想再隐忍下去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向嘻皮笑脸地特勤处长击出一拳。

    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在鼻骨碎裂的声响中飞跌而出他的身体砸断了阻隔旁听席地护栏一声不响地栽进惊骇欲绝不停尖叫的都贵族的怀抱中。

    守卫法庭的圣骑士一涌而入奥斯涅亲王在庭上行凶所有人都看到了!但军人集体突然动作起来无数名高级军官挺身而出他们在旁听席前列成一队。用胸膛挡住急冲而至地宫廷圣骑士。圣骑士们看了看军人们的金制肩章和胸前的无数勋章他们不得不停止冲撞站在圈外警惕地打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奥斯卡望着他的妻子。他在妻子眼中读到一丝惊恐。

    “由我来问!”

    **官艰难地吞着吐沫他知道奥斯涅亲王已经翻脸了。“可是……可是这样不合程序……”

    “你闭嘴!”帝国亲王不耐烦地伸手一指最高**官立即合作地抿紧嘴巴他还朝听众席上的军人和贵族无奈地摊开手。样子就像是在说:“这是人家小两口的家务事。”

    “无能的猪猡……一会儿再跟你算帐!”阿莱尼斯一边嘀咕一边死命瞪了一眼状似事不关己的都**官接着她便转向凶神恶煞似的丈夫。“好吧亲王殿下!你想问什么?你想让我告诉你我的父皇是怎么死的吗?你应该最清楚!何必多此一举呢?”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缓缓摇头“我的问题只有一个!你还爱不爱我?”

    “哈哈!”阿莱尼斯的喉咙深处跃出一阵轻佻的笑声“我可以向法官大人反对吗?大概是不行吧?他被你吓得差点尿裤子!要不是我还站在这里估计他早就钻到桌子底下啦!”

    被女皇陛下点名羞辱的史蒂芬玛阿里伯爵连忙起立表态“陛下!您的反对绝对有效!”

    “闭嘴吧猪猡!”阿莱尼斯不耐烦地叫喊起来“你知道我要对什么啊?还反对有效呢!趁早滚出我的视线吧!就是现在!”

    **官难堪至极地四下顾盼他知道这场审判已经彻底泡汤了!没有法官的法庭算怎么一回事?可既然女皇陛下已经出命令那么玛阿里伯爵只得脱掉头上的假套灰溜溜地钻进审判席旁边的小角门估计他可以申请退休了。

    “奥斯涅亲王!你的问题与本案无关!”阿莱尼斯在斥走一头蠢猪之后便转向自己地丈夫。

    “不!这是问题的关键也是这宗案件的关键。请你回答我!你还爱我吗?”

    阿莱尼斯恼火地别开头。她也不明白!她也在迷惑!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追问这种事还有什么用?曾经、确实、几乎可以肯定……一份真诚地爱情摆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面前可他从来、绝对、不假思索地没有珍惜过!不过阿莱尼斯并不否认。这份真诚地爱情是被他们两个人共同葬送的!是小心翼翼地葬送、一点一滴地葬送!恰似心脏里的蛀虫一口一口地把痛苦和绝望拼凑而出的佳作完全吞噬到了现在。蛀虫已经筑起巢穴、心脏变得千疮百孔!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够了!真的够了!”

    “不够!因为你哭了!”

    “别碰我!”

    “我只是想为你擦掉眼泪!”

    “那不是为你流下地!”

    “那是为了什么?”

    “我的父皇!你杀了他!”

    “你还要这样坚持吗?”

    “是的!”

    “求你了!别这样!杀害三世陛下的东西会把咱们俩个都毁了!”

    “那你要我怎样呢?”阿莱尼斯无法止住泪水她被自己的不争气、被自己的脆弱、被自己的胆怯和力不从心给激怒了她对丈夫歇斯底里地叫喊她劈落丈夫的手她用全身的力气把丈夫推到不会让她感到心痛、感到压抑、感到想要投入其怀抱里的地方。

    “那你要我怎样?要我告诉这里所有地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皇帝吗?要我告诉皇陵里的莫瑞塞特帝王他们建立的一切就要崩溃瓦解了吗?你要我向这些愤怒地军人请罪吗?你要我将支持皇室的都贵族全都送上断头台吗?你要我把南方人请进都林、向他们扦悔、向他们低头认错吗?你要我把安鲁的骑士送上战场、让他们和近卫军去完成那些莫名其妙的使命吗?还是像你说地那样干脆一点?你要我为你加冕吗?你说话呀奥斯卡!我是泰坦的主宰者!我是莫瑞塞特王朝阿莱尼斯一世皇!你要做什么?你说话啊?”

    奥斯卡什么都没有说。

    莫瑞塞特王朝阿莱尼斯一世皇绝望地看着她的爱人。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对爱人的容貌再也熟悉不过她闭着眼睛也能描画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样子只是她很久以前就不再这样做。

    “其实……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可你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对我说!”阿莱尼斯自嘲地笑着作为女人她可真是太失败了即便与丈夫的决裂已成定局可她的爱人还是紧抿着嘴、还是不想与她分享心中所想的。

    “看看你!你什么都不说只由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有考虑过我的处境吗?你有考虑过与丈夫没有沟通、没有交流、连付出的情感都要仔细权衡是否值得的妻子活的有多么苦闷、多么疲惫吗?既然是这样你凭什么提起爱这个字眼?你凭什么质问我所做的?你配吗?”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配!但我在心底已向远天的光明神忏悔过了。我来都林不是为了夺权。也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利益!因为即使没有我安鲁、南方贵族、近卫军、都贵族……人们都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想像现在这样问你一声你还爱我吗?”

    “啊……”帝国的女皇陛下痛苦地呻吟着。她爱他吗?她爱他吗?他干嘛非要追问这个问题?他在乎过这个问题吗?或者……让她换句话说!他难道真的不清楚?真的不了解?她若不爱他就不会哭着向他控诉!她若不爱他就不会赶走那头坐在审判席上的猪猡!她若不爱他她会像现在这样凄惨吗?她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吗?

    “陛下!陛下!”一声呐喊突然在寂静无声的法庭里炸响了!守卫大门的圣骑士拦住了一个通讯官打扮的家伙。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神色惊恐的通讯官大力推开阻拦他的圣骑士。在甬道上扑通一声跪伏于地。

    “陛下军部作战部刚刚核实地战报!2月2o日凌晨!南方集团军群所部十八个师突然强渡多瑙河。在东起维耶罗那西至奥斯特里茨的河套平原地区向集结于此的法兰王**起全线进攻!法兰王**在抵抗一昼夜之后于21日下午退出战场后撤六十公里!同时!西方王国联盟战场司令部已经宣布——和谈终止了!”

    法庭在顷刻之前就陷入彻底地混乱。所有人都知道南方军的全线反攻和反坦联盟取消议和到底意味着什么!在场地帝**人互相拥抱、高声欢呼他们期盼已久的反攻终于由南方卫士率先打响了!被他们诅咒多时的和谈协议终于破产了!反观捧惊骇欲绝地都贵族。他们捧着脑袋他们无法相信!南方军人竟然不顾皇命悍然撕毁停战协议这表明坦联盟的三路大军很快就会攻到都林了都贵族捧在手里的脑袋就要分家了!

    阿莱尼斯竟然笑了她笑得好绝望。对混乱地法庭近乎无动于衷她用手指点了点丈夫的胸脯“你还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奥斯卡还是没有说话他想说南方军的突然行动并不受他的指使可这种时候会有人相信他吗?

    “你不配知道!”女皇陛下的笑容消失了“我说过!你不配知道!而且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不!”奥斯卡一把拖住妻子的手“就像有人在逼你做出那些决断同样有人在逼我与你分出胜负!阿莱尼斯!南方军的行动不关我的事你要相信我!”

    “是他!就是他!”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的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突然出一声叫喊“就是这个战争狂人搞地鬼!不要放过他!”

    都贵族突然醒悟过来。不知是谁第一个冲向呆愣着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军人集体的反应并不慢他们没有携带武器可军人地身手还是将冲近亲王殿下身前的贵族不断地打倒在地。场面一片混乱!宫廷圣骑士被人群隔在外头无计可施。都贵族也打哪来的勇气不停地往前冲军人集体被愤怒的人群冲开了高级军官们纷纷抡起拳头他们与人撕打、嘴上不住地叫骂。就像突然在街头遭遇地两伙流氓歹徒!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被忠诚的军人们护在中间他始终拖着阿莱尼斯的手零星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可阿莱尼斯一定是不再爱他了!她只是带着讥讽的笑容定定地打量他就像是在观望一件新鲜事、好奇地看着一个陌生人!

    “您得离开这儿!您得离开这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在他的主人耳边疯狂地叫喊并带领一群军官将帝国亲王不断向人群外围扯。

    奥斯卡皱紧眉头他始终拉着阿莱尼斯的手!帝国女皇身后的阵营已经感到军人的退缩都贵族变本加厉他们不断往前涌!奥斯卡冲阿莱尼斯不停地摇头他看到妻子的手正在缓缓松懈!他竭尽全力想要拉住她、赢得她!可一阵巨大的撕力终于将连接在一起的夫妇彻底分开了!

    “不!”奥斯卡痛叫着!他探手去抓探身去抢可他的军人齐声呐喊、无双手拉扯着他的身体向外倒退他与爱人越来越远可他还是向她伸着手直到一颗巨大的拳头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教历8o2年2月22日晚都林城有半数家庭都在谈论那场无稽、无趣、兼且莫名其妙的世纪审判这些无知的人下意识地肯定了两件事!一是亲王殿下必定是无罪的据说女皇在庭上了疯她已经承认不知如何做皇帝了!第二嘛……南方军人的行动必定是亲王殿下策划的!虽然战报上说得不清楚可法兰鬼子全线撤退一撤就撤了六十公里南方的小伙子一定打得漂亮极了!

    那么……都林城剩下的一半家庭再议论什么?大雨下了一整天连绵不休人们就在谈论雨今年是灾年春天还没到就赶上冻雨再加上即将肆虐的战火难道还有什么是比这些更可怕的吗?与天灾**比起来都林城的变故实在算不得什么!就让大人物们去拼死拼活吧!老爷夫人们怎么会知道百姓的疾苦?谁做皇帝都是一回事!明白事理的人早就看透了!谁会在乎?

    奥斯卡睁开稍稍有些淤肿的眼睛他打量着四周。

    “您醒了?”一个带着俄列口音的声音在泰坦亲王耳边响了起来。

    奥斯卡转过头。主持俄列联合王国在泰坦境内特勤活动的克吉勃中将季敏特洛夫彼得霍夫里耶维奇正对他微笑着。

    “我的朋友!你安全了!这里是俄列大使馆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奥斯卡轻轻点头他朝赶上来探视自己的军情分析处长招了招手。

    “南方军……”

    “正在调查!”迪亚巴克尔子爵已经展开密报“初步查探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达答拉斯皮切中将和第五军区司令长官冈多勒·阿贝西亚中将依照您的指示按兵不动其他的……”

    “算了!以后再说!”奥斯卡摆了摆手他还没有对付南方人的成熟计划现在说这些还不是时候。泰坦亲王转向他的俄列朋友“季敏特洛夫!我的客人到了吗?”

    “他比您还早一天就到达都林了要见见他吗?”

    奥斯卡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室内只剩下泰坦亲王和一位高大瘦削的帝**人。

    “亨克尔布仑塔诺泰坦尼亚上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该告诉我莫瑞塞特王朝与泰坦尼亚王朝的秘密协议了吧?”

    前代皇族的大家长轻松地笑了笑“您应该猜得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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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406/ 第一时间欣赏泰坦穹苍下最新章节! 作者:新月所写的《泰坦穹苍下》为转载作品,泰坦穹苍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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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苍下介绍:
西大6广大的版图上矗立着一个神圣而古老的国度——泰坦帝国。我们的主人公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出身于这个帝国中最显赫的家族。作为泰坦宫廷第一案件的制造者,这个少年在结束自己的监狱生涯之后便开始了波澜壮阔的政治生活。皇帝陛下的宠臣、帝国公主的驸马、泰坦的亲王、千军万马的统帅,到底哪一个身份是他最终希望拥有的呢?
泰坦穹苍下,芸芸众生到底是屈服于命运,还是纠结于情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命运到底会走向何方,他会给这个西大6最强大的帝国带来怎样的改变呢?泰坦穹苍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泰坦穹苍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泰坦穹苍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