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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冠似雪     天下经纶txt下载     天下经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章

    裴东来进入宗派征讨大军之后,除了见过众位将领,和那些将领们打个照面之外,便就不再做出什么指使,每日里只让侯君集吕滔等人在军中自行操练。至于宗派征讨大军,自然由军中将领操练。

    他让吕滔在城下做得那一场戏,心中便是做下了打探宗派征讨大军将领的打算。若是有哪个倒霉鬼被吕滔挑动的动了手,裴东来便会从旁而出,将场面狠狠地〖镇〗压了,然后借着这件事情作为由头,将那贸然应战的将领撤了职位,换上吕滔这些裴东来信赖的过,也同裴东来有默契的人。

    这手段虽然有些不太合适,但是一个贸贸然出战的将领,被撤掉也算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裴东来心中清楚,行军打仗最要不得的就是将帅不和,军中不能一心。裴东来初来乍到,在宗派征讨大军中一点根基也没有,若是不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裴东来即便是顶着将军的职位,却也同光杆将军一般无二。

    只不过古七做事也算是严谨,没有什么疏漏,本身手段境界也都说得过去,裴东来便也就不同他为难,让他继续担任先锋一职。至于吕滔侯君集等人,便只能让他们在军中暂且停留,从伍长做起了。日后有了什么功劳,裴东来才能名正言顺的将他们调动升迁。

    至于那个言官李弗,裴东来将他折腾的够厉害,据说当日里李弗力竭不支昏倒之后,便在房间内躺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后总算是能够下chuáng走路了。不过经过裴东来一番整治之后,再见裴东来之时,李弗便如同耗子见了猫一样不敢同裴东来对视。

    裴东来心知李弗必然已经恨他入骨,暗地里不知道写了多少言语用来抹黑裴东来。不过裴东来既然做了,便没有怕他怎样的道理。就算是由得李弗上奏少年天子,裴东来也可以肯定自己安然无恙。

    燕云侯之子的名头,便足以少年天子心中好好的拿捏一番了。只要裴东来不曾谋反即便言官如何上奏,裴东来也自然八风不动。

    教训李弗这种鼠辈之类的事橡,裴东来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他将军中的事情交代给了军中众将领,让吕滔侯君集照应着太岁军中的一众世家子弟,自己便在书房内,翻看宗派征讨大军中的案卷文书。

    那些粮草兵饷,军械后勤之类的文书裴东来只是略微翻翻,见没有什么贪墨便将那些文书放下不管了。他看重的不是这些军中常见的文书,而是宗派征讨大军中的随军记录文书。

    先前古七曾经主动要求给裴东来取出,但是裴东来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拒绝了。等到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裴东来便在书〖房〗中仔细的查看宗派征讨大军的随军记录文书。

    但凡是军伍行动,便会有专门的文书官将这次行动记下。出兵多少人,耗费粮饷几何,斩首多少自身损伤多少,军中号令如何发布,此类种种都要一一的记载清楚,留作备案。等到日后班师回朝之后,便要将这随军记录文书上缴兵部,作为检阅、赏罚的依据。

    裴东来同这随军记录文书较劲,便是想要从这随军记录文书中试着找一些有关地底魔族的情报。

    地底魔族行事诡秘,寻常都化作常人一般的面孔,只有在真正的用出自己的手段时,才可以分辨出地底魔族的真面目。有些手段寻常士兵,或者是寻常武修不曾见过或许便当做寻常武修将领记载了。

    裴东来翻看随军记录文书,虽然并不是亲临战场,但是凭着他对随军文书中的信息的分析,裴东来相信,只要有一点关于地底魔族的信息在其中,他都可以分辨出来。

    “啧……”

    裴东来将手平文书放在案几上,口中轻啧出声。

    宗派征讨大军中的情况,同他想的并不相同。宗派征讨大军原本的将领,便是在行军途中突发急病,重病垂危,才被转回后方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宗派征讨大军中才会有一个缺,正好能让裴东来补上。

    而这将领的急病来的快,那将领被转回后方之时,宗派征讨大军竟然还不曾同任何敌人交过手。随军记录文书上虽然写的密密麻麻,但是对于裴东来而言却没有一点有用的情报。

    也正是因为军中没有个管事的将领,所以宗派征讨大军才会驻扎在云峪关中,不曾进入燕州腹地。

    裴东来在书〖房〗中耗费了几日时光,却并非全无所得。宗派征讨大军中的一些情形,裴东来已经心中有数。日后指挥起来,裴东来也能够得心应手一些。

    “吱呀。”

    裴东来推开书房房门,大步走出。

    既然军中没有关于地底魔族的消息,那便趁着清扫燕州中的宗派的时机,自行寻找。

    “出和”

    吕滔望着裴东来,疑huò道:“现在出兵?”

    “就是这两日之内。出兵燕州。”裴东来点头道。

    侯君集二人本在军中操练太岁军那些世家子弟,却听人传报裴东来相请。二人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却听到了裴东来出兵燕州的消息。

    “我这几日里也在琢磨燕州中的情形,只是也没有个结果。”侯君集不像吕滔一样的急xìng子。他将裴东来的言语想了一想之后,口中缓缓说道:“征讨宗派毕竟不同于同敌军交战,且不说战术该有怎样的变动,光是对手的实力就有些难办了。东来,你也是武修也明白武修中人同士卒之间,便根本没有可比xìng。一个灭虚境界的武修高手,便足以轻松斩杀数百士兵了。若是没有一个完全的法子,

    只怕损伤不小。”“还有,宗派不同于北燕余孽据城而战多是在深山老林中弈建自己的道场。且不说军队如何在深山老林中行动,单是想要找到那些个宗派的门派所在,便已经是一件难事了。”

    侯君集深思熟虑,将这几日来心中所思考过的问题,一个个的讲给裴东来听。

    裴东来含笑听着侯君集言语,等到侯君集停住不说话了,裴东来这才说道:“君集,你说的这些,我心中也是考虑过的。只不过君集你忘了一件事情。”

    裴东来看着侯君集二人,笑道:“宗派征讨大军,可并不是同寻常的军队一般,要将对手撕杀的伤亡惨重,然后占领对方所在城镇的。

    “征讨宗派,便是让心怀不轨的宗派臣服于我大楚朝的大军。若是执意不肯臣服,那才有一场厮杀。即便是同宗派众人厮杀,便也只要将宗派中的几个高手斩杀了就是了,在大势之下,其门徒中即便是还有几个敢于顽抗的,也不足为意。”

    裴东来语气轻松的,将这件事情就此说了出来。

    吕滔侯君集二人面面相觑,心中感觉极其的怪异。

    只要槽对方宗派中的几个高手斩杀了就是了?

    要知道,一个可以站稳脚跟,广收门徒的宗派,其中说不得就要有几个神通境界的高手存在。虽然说那般的战力在北疆门派中不好找,但是北疆门派中想要找到一两个神通境界的修士,那也绝不是难事。

    神通境界!

    吕滔侯君集二人虽然看得出裴东来经历紫皇神境一行,有了许多的增进之处。只不过因为二人境界所限,侯君集二人虽然看得出裴东来有所进境,超过二人的修为,却不清楚裴东来眼下到底是什么境界。

    “东来,我知道你手段是少有的强横。但是宗派之中,想要找到几个神通境界,可不是难事。”

    吕滔心中想了一通,向着裴东来说道。他虽然知道裴东来曾经斩杀过神通境界的修士,但是同时裴东来也付出了惨痛代价。眼下裴东来虽然有所提升,不过若是同宗派众人硬碰硬,还是有些不妙的。

    “神通境界么……”

    裴东来轻轻一笑,口中一边说着,一边将属于神通境界的威压缓缓展开。

    他之前时时刻刻都在凝练真气,也不曾同他人交过手,故而身上的气息便只有极少的泄lù。就算是这一点极少的气息泄lù,也被《正气歌》阻挡住了,不让半分气息泄lù出来。再者裴东来平日里也不喜欢如何的高调,即便已经修成了神通境界,却也不曾让自身的威压散发出来。

    “这……”

    此刻裴东来身上,属于神通境界的威压散发出来,登时便让吕滔二人清楚的感应到了!

    两个大境界的差距,登时让二人连呼吸都是一滞!

    所幸裴东来并无敌意,将威压一放之后,便立刻收了起来,免得给二人造成更大的压力。要知道神通境界的威压,已经足以让刚刚突破灵照境界的二人,在这压制之力面前跪倒在地。

    虽然只不过是短短一瞬,但是吕滔二人心中却如同雷震一般!

    神通境界!

    东来,竟然已经修成了神通境界!

    他二人虽然裴东来在修炼一途上,向来便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只是却也没想到,只不过三月左右不曾同裴东来相见,裴东来竟然接连破开了两层境界的障碍!

    “就这么定下了。”

    裴东来看着呆若木鸡的二人,心中明白二人震惊。他伸手在地图上划了一划,口中道:“明日,兵发燕州。”

    御书〖房〗中,少年天子看着案几上的一道奏章,皱眉沉思。

    这奏章中倒不是什么兵败的消息,也不是大楚朝境内州县旱涝天灾的告急文书。这奏章是上官虹呈上的,里面所写的内容,少年天子心中根本不曾想到。

    虽然奏折上洋洋洒洒的写了许多的词句,但是其根本含义不过四个字而已。

    出兵辽国。

    而这出兵的理由,上官虹也找到十分的恰当,便是用辽国献贺贺礼不够尊重当今天子,有成为叛逆的倾向。

    更巧的是那辽国的使臣也太不规矩,竟然在京都中jiān污了一名fù人。而这fù人的夫君,正好便是军中的一名先锋。事发之时,正在那先锋回京禀报消息,即将到达京都的当口。

    那女子也是个xìng子刚烈的,被辽国使臣jiān污之后,便就留下遗书,悬粱自尽了。遗书称身子已经为禽兽所侮辱,无颜面见夫君,更不能以污浊之身shì奉夫君,因此以此谢罪。

    而那先锋回到家中之时,这女子便已经身躯冰凉,死的通透了。

    那军中先锋痛哭一场,然后便要提剑斩杀了那辽国使臣,却被他人阻拦了下来。而那辽国使臣因为并不是大楚朝的官吏,大楚朝便无法将他送入卑狱中审问,只能让其暂且居住在驿馆内,等待这件事情的结论。

    一时之间,京都不管是民间也好,还是朝野之中也罢,便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时间民怨四起,纷纷指责京都官员办事不利,有辱大楚朝的颜面。

    甚至,有数十个xìng子jī进的太学生,因为这件事情而写出一封血书,长跪于六部门前,要求严惩那辽国的使臣。

    上官虹的奏折,便也用了这件事情,声称辽国已然无视大楚朝的法律礼法,此为公然挑衅试探,若是不给辽国一些回应,只怕日后将有大乱。

    “出兵辽国啊……”

    少年天子将手中的奏折丢在一旁,口中叹道:“上官虹那老狐狸,怎么会提出来这件事情?”

    “天子的意思是?”

    一旁的钟秀夫听见天子言语,急忙应声道。

    “先锋在外,而妻子受辱。在这件事情上最应该反应jī烈的,便应该是军中的将领。这几日里朕也听说不少将领有愤愤之言,只不过却没有一人呈上奏折,说出攻打辽国的这件事情。”

    “反倒是上官虹鼻老狐狸,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少年天子闭上眼,揉着太阳xué,口中叹道:“这件事情,朕着实是琢磨不出来上官红的目的。朕可不信,上官虹是这种甘愿做一件对他没什么利益的事情的人。”

    “现在看不到他的目的,上官虹那老贼,便当有更深的目的。”

    “圣上,依照微臣来想,上官虹此举恐怕便是在收买人心。”

    钟秀夫心中略一琢磨,口中道:“军中将领中,倾向于上官虹的没有多少,大多数都对上官虹印象极差。上官虹此次的一番做作,八成便是在以此在军中收拢人心。”

    “这个么……倒是说得过去……”

    少年天子点点头,缓缓说道。

    “启奏陛下,京都指挥使有要是求见!”

    就在这是,御书房外传来一声通传声。

    “京都指挥使?”少年天子又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此时已经将近午夜,京都指挥使又有什么要事,要在此刻禀报?

    “宣。”

    心中疑huò归疑huò,少年天子依然将之宣了进来。

    不一会,一个雄伟中年人走进御书房,拜倒在地,口中说道:“罪臣司马洪,参见陛下!”

    “司马爱卿这是同故?快快请起。”

    少年天子心中疑虑更上一层,但是面上却不曾流lù出来一星半点。

    “罪臣,有一件要事要向陛下禀报。”

    司马洪跪倒在地,口中颤抖着说道。

    “如此妙的夜风,正合斩几颗大好头颅,为这夜风增sè。”

    太师府中,上官虹望着窗外树梢摇动,闭目感受着夜风吹拂口中轻轻说道。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提剑的青年人。

    长剑染血,青年人身上更是血迹斑斑。他身上残存的杀意,依旧还在沸腾。

    “这个时候,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宫中了吧。”

    上官虹睁开眼望着对面的提剑青年人,缓缓的说道:“粱先锋,你待如何?”

    “太师对粱某恩重如山,粱某自然不敢或忘,也不敢向外人透lù半点关于太师的事情。”

    提剑年轻人向着上官虹拱手说道。

    “斩杀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到底也是你自己亲自动的手。我只不过是让人动了一点手脚,给你制造了一个机会而已你不必如此谢我。”

    上官虹的面目隐藏在灯光之外,让人看不清他此刻面上的神sè。

    “能够为爱妻将此仇报了粱某心中便已经对太师感恩戴德了。”

    提剑青年人看着共官虹,沉声说道:“太师为了成全粱某,担下了如此大的干系让粱某得蜒复仇,粱某无以为报。”

    “今日复仇之后前来见太师,便是来同太师相谢。”

    言至于此,提剑年轻人面上陡然生出一股坚毅之sè:“这件事情是天大的干系,若是日后一旦揭发出来只怕对太师诸般的不利。”

    “我信得过你,这计事情,必然不会从你口中走漏风声。”

    上官虹的声音,从yīn暗处传来。

    “能得太师信任,粱某实在惭愧。“提剑年轻人面上刚毅之sè不减一分,口中沉声说道:“只不过这件事情干系天大,即便是太师信得过粱某粱某却信不过自己。”

    “今日,粱某便谢过太师了。日后若是这件事情消息走漏,当能够以此证明粱某的清白。”

    言毕,不等上官虹做些言语提剑青年人将手中长剑一转,长剑已经横上了脖颈。

    手中一转一拉登时血光四溅。

    

    ,…谢过太师了……”

    青年人脖颈间鲜血喷溅,身躯缓缓软倒。

    在气绝之前,青年人口中依旧在称谢。

    “恭喜主上。”

    青年人自刎不到片刻功夫,书〖房〗中便响起一个yīn惨惨的声音。

    “恭喜主上,大事有望了。”

    “…”

    上官虹轻轻的笑了一声,口中问道:“那些地老鼠们,有没有消息传来?”

    “他们已经设法打开了另一道小一些的地底魔界大门,不过这一个地底魔界大门来自于两个世界的裂缝,并不牢固,能够从此通过的地底魔族境界也并不高强。不过他们已经在开始着手加固这道大门,也在努力扩宽大门了。”

    yīn暗处的声音将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上官虹。

    “哼……不堪矢用。”

    上官虹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裴东来呢?他现在如何?”

    “裴东来已经进入宗派征讨大军中,小人回来之前,还并未有什么动作。”

    “倒是沉得住气。”

    上官虹顿了一顿,道:“你现在立刻返回北疆之中,严密观察裴东来的一举一动。必要之时,便从旁协助裴东来一把。不过,若是裴东来发现了那些地底老鼠的事情了,若是他知道的不多,就留他一条xìng命。若是他知道的不少,那便由你自行处置。”

    “是。”

    那yīn惨惨的声音答应之后,便自沉默了下去。

    “好一腔热血。”

    上官虹望着书房内的那具已经冰凉的尸首,口中缓缓道。

    他说的一点不错,他信得过这个青年人,这件事情,必然不会从青年人口中泄lù出去。

    青年人符合他的一切要求,他更在事情发动之前,针对这个青年人做下了算计。

    选定一个有妻室在朝中的军官,用一些手段mí乱辽国大使的心神,使其jiān污军官的妻室,之后,便就是静观其变了。

    不过为了让这件事情更符合他的要求,就连这粱先锋回到京都的时间,也都是被上官虹算计在内的。

    “呵呵。”

    上官虹在别无他人的书〖房〗中冷笑。

    战火,已经在他的算计下,开始熊熊燃烧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燕州中多山脉,有些景致不错,加之山中清净,灵力上乘的山峰,便就被燕州中的宗派占据了,在其中开辟自己的道场。

    大楚朝自从将太学宫从朝野中清洗之后,有心人就都明白,大楚朝对宗派势力是极为不喜的。某些有远见的宗派修士,便就悄无声息的将门派迁出大楚朝,在北疆中找到一处山峰,作为自家的道场。

    而大楚朝之后做出的反应,也的的确确让许多宗派修士心中发寒。但凡是大楚朝军队攻占之处,必然另有一队兵马,在大楚朝军队所占据之处清扫其中的宗派势力。但凡有不肯低头的宗派,都是从上到下满门斩杀,一个不留的。

    这种事情,便以燕云侯做得最为彻底。但凡是他所率领的部队所到之处,从来都是不同当地的宗派多说什么言语,望望是挥兵直上宗派道场。只要敢牙崩半个不字,边就是一场好杀,再也不给第二次机会。

    征讨北燕之时,燕云侯做得更为决绝。但凡是没有主动前来投军的,便全都被燕云侯挥军杀上山门,断了一门的香火。其中的冷酷果决,即便是时隔多年,也依旧让清楚当年之事的人心中胆寒。

    翠映群山,高山流水。

    此处正是燕州中一道山脉中的山峰,方圆近百里便全都是山峰峡谷,同燕州中的城池根本没有交接。

    乘风剑门当年的前辈先师也是有远见的,正是因为看中了此处同尘世间没有多少交接,加之山中灵气充沛,便就选定了此处当做宗派的立身之处。

    燕州向来便是兵家相争之处,不过两国之间战火再如何的猛烈,也无法烧到深山中的乘风剑门身上。为了谨慎起见,乘风剑门门规中甚至便有明文规定,若是燕州中有两国争斗战争,乘风剑门上至门主,下至弟子,便绝对不能随便在燕州中行走,免得沾染是非。

    乘风剑门在燕州中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门派,相比于玄殿这般的北疆顶级武力自然要相差不少,但是相比燕州中的二流门派,便也要强上不少。平日里没人来招惹乘风剑门,乘风剑门也乐得不去招惹事端。

    只不过俗话说得好:现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今日里,乘风剑门想要继续逍遥下去,怕是有些难了。

    山峰之间,一道流光划破山谷中的寂静,带着轰然音爆,转瞬间便已经转过了数十个山头,来到了乘风剑门道场所在的山峰之前。

    流光缓缓绽放,一个白衣年轻人缓缓的化出身形。

    脚踏金光遁盘,周身yīn阳二气环绕,全身上下一袭白衣,片尘不染。

    年轻人将山峰周围的情形看了一遍,口中低声赞叹道:“果然是一个不染俗气,不沾尘缘的好去处。”

    他将周围的风景看了一阵,提起开声,对着乘风剑门的山峰朗声道:“大楚朝裴东来,请见乘风剑门掌门!”

    “大楚朝裴东来,请见乘风剑门掌门!”

    “大楚朝裴东来,请见乘风剑门掌门!”

    裴东来将这一句话说了三遍,口中再没有言语,静静的站在虚空中,等待着乘风剑门的反应。

    方才他一番飞遁营造出来的声势,乘风剑门必然已经有人知晓。此刻他的三声言语,更是用上了传音的手段,方圆数十里内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乘风剑门自然没有听不到裴东来言语的可能。

    事实上配的给你来裴东来想的一点不差,乘风剑门的确在裴东来飞遁间,便已经发现了裴东来的踪迹。裴东来的三声叫喊,更是让乘风剑门中的门人听得没有一点遗漏,清清楚楚的入耳。

    只不过裴东来自称大楚朝来人,乘风剑门的门人心中,便已经有了几分的不喜。他们清楚大楚朝的作风,每每攻占下一处地界之后,便要率兵慑服这之间的一应武修宗派。不过这些宗派征讨大军也算是有规矩的,往往便是第一回派遣使者前来探探口风,若是没有一点说和的可能,那便一拍两散,两方开战。

    除了那个不问青红皂白,只要有一点不合心意便要满门斩杀的燕云侯之外,大楚朝的宗派征讨大军,都是遵循的这个流程。

    乘风剑门众人心中正是存了这个念头,才以为裴东来不过是一个使者而已,口气却是不小,一上来便要请见掌门。因此在乘风剑门掌门默许之后,便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裴东来,存心要给裴东来一个难看。

    裴东来等了约莫半柱香功夫,见乘风剑门并没有任何回应,心中登时便就明白了过来。

    他心中一声冷笑,手指轻轻一扣一弹,便弹出一道土黄之气来。

    在龙虎交济周天圆满功的加持下,裴东来体内的一道山脉地气已经凝练无比,即便是平日里用来当做攻击的手段也是可以的。只要是这一道山脉地气没有被损伤了根本,即便是受了一点损伤,也可以自行复原过来。

    山脉地气迎风变大,顷刻之间便就变得有十里大小,黄méngméng的一片,罩住了一片天空。

    裴东来提上一口气,口中喝道:“大楚朝宗派征讨大军,裴东来!”

    心念一转,山脉地气飞速运转,以填海遮天之势,撞向乘风剑门所在的山峰!

    “前来拜会乘风剑门掌门!”

    轰!

    随着裴东来言语声落地,山脉地气已经撞上了那一座山峰!

    山脉地气本就是一座内有龙脉分支的高山的精华之气,其中的力量,便同一座高山一无二致!

    山脉地气撞上乘风剑门所在的山峰,便等同于一座山峰同乘风剑门的山峰相撞!

    更要紧的是,这一道山脉地气不同于其他山脉地气一样普通,而是被裴东来体内龙虎交济周天圆满功加持之后的。不说其他,单是多出来的一道yīn阳盘剥之力,便已经胜过其他山脉地气许多了。

    轰隆隆!

    山脉地气撞上乘风山,登时将乘风山撞得一阵摇晃。乘风山一阵轰隆隆作响,竟然缓缓的裂开不少。

    几乎就在山体开裂的一瞬间,乘风剑门中的房舍、楼阁,便都一起摇晃起来。有些本来便不太坚固的楼阁房舍,更是在这一击之后缓缓的倒塌。

    霎时间,原本还一片冷冷清清,浑似没有半个人影的乘风山,瞬间热闹了起来。乘风剑门弟子的呼喝声,楼阁倒塌声,以及大地的震动声,便全部掺杂在了一起,让一个乘风山热闹的同一锅乱粥无二。

    山体开裂可非同一般,若是裴东来有心葬送了乘风剑门,只要全力将山脉地气多砸上几下,便能够让这乘风山的裂缝持续增大。虽然就裴东来目前的修为而言,还没法将这乘风山就此抹平,却也能够借助山脉地气的力量,让这乘风剑门道场不复存在。

    不过裴东来一击之后,便就没有第二次出手。他操控着山脉地气转移到一旁,并不收起,也并不发动攻势,只是远远的停着,随时等候裴东来的调遣。

    “不知贵客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贵客恕罪。”

    哈哈哈一声长笑,一道青幽幽剑光从乘风山中射了出来,在裴东来身前不远处停下了。

    一个中年道人脚踏剑光,面上带笑,不等裴东来言语,便向着裴东来告了个罪。

    “在下裴东来,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道人都不曾将乘风山上的事情提起,裴东来也断然不会提起这一茬。

    “贫道青松,乃是敝派掌门人。方才门中别有事务,不曾及时迎接贵客,还望贵客海涵。”

    青松道人如同丝毫看不见乘风山上的情景一般,向着裴东来笑着说道。

    他不仅看得见乘风山上的情景,更看到了裴东来的手段。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有现在的这个面目。若是寻常人等敢于在乘风剑门周围闹事,做出损伤乘风剑门的勾当,哪里还有什么废话,便都是一剑斩杀过来。

    只不过裴东来不仅身份敏感,手段也是一等一的高强,虽然他看起来不过是神通境界大圆满的层次,但一招便撼动乘风山的手段,也是清清楚楚摆着的。

    青松道人清楚先前估计错误,此刻心中也来不及懊恼,只想着同裴东来套上几句话,想要尽可能多的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裴东来心中想的便要简单许多,他只是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应该的,青松道人同他笑呵呵的,他也愿意同青松道人有个好脸sè。

    青松同裴东来报过了自家的名号,正要同裴东来再言语几句,心中却突然一动,想到了一点其他的事情。

    心中越是琢磨,青松道人便觉得这件事情越是可能。他望着一身白衣的裴东来,问道:“贫道问个不该问的,还望阁下海涵。”

    “请讲。”裴东来点头应道。

    “阁下自称裴东来,莫非便是先前镇北军中,那位裴东来,裴都统么?”

    青松道人犹豫了片刻,口中问道。

    他这言语问的裴东来一怔,不过裴东来也并未多想,点头应道:“不错,在下先前曾在镇北军中走动,前些日子朝廷降旨,便将东来调入了宗派征讨大军中。”

    是了,是了!果然是他!

    青松道人听见裴东来的言语,此刻心中只有无边的庆幸!

    就是他,就是那个燕云侯之子,就是那个身在军中,却能够任意驱使妖族以及燕州内宗派修士的裴东来!

    青松道人先前便有耳闻,说是燕州中的楚朝大军中,有一个年轻人名叫裴东来,手下真是好大的势力。身旁不仅有一个让人看不清虚实的高手,更有一大票妖族高手在侧,随时听从他的号令。到了后来,甚至有人说裴东来身边,另有一个修为绝高的道门修士出现过,从那道门修士的境界手段来判断,极有可能是玄殿背后的真正执掌者,清玄真人。

    就算这些都是谣传,但是两月前燕州jī战时,不少在燕州中数得上,叫得出名号的宗派掌门人,便都进入了楚朝大军。这一点是绝对的做不了假的。乘风剑门因为平日里极端低调,故而名声不显于外,因此竟然并没有被楚朝军队征召。

    裴东来望着此时此刻心中思绪完全的青松道人,口中道:“在下此次前来,便是想要同掌门人商量一件事情……”

    “裴大人不必多言!”

    裴东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缓过神来的青松道人打断。青松道人望着裴东来,面容严肃。他向着裴东来郑重的行了一礼,口中道:“乘风剑门,日后便以裴大人马首是瞻。”

    以裴东来马首是瞻,这同服从大楚朝,可是有着大大的不同。裴东来何等样的心思,当下便就想到了这青松道人心中的主意。

    他并非愿意服从大楚朝,而是愿意服从裴东来。

    这么简单?

    虽然裴东来心中已经猜到了,却依旧不能相信这件事情能够如此简单的完结。

    先前燕州中他做出的那好大的声势,裴东来此刻已经忘了个差不多,心中也并不以为那是多大的事情。要知道当日里的事情,大半都是郑凤图从中操纵的,裴东来只不过是顶着这么一个光环而已。

    但是在他人看来,即便是只顶着这个光环的裴东来,那便已经足够的吓人了!

    “哈哈哈,青松掌门有意协助东来,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裴东来心中一转,定下了一个计策。他同青松道人客气两句,说道:“既然青松掌门愿意归属于大楚朝,那不如便带着同门弟子一起,同东来前去军营中停留,青松掌门意下如何?”

    裴东来如此的言语,便是在试探青松道人。须知若是真的如同他说的一般,便等同于让青松道人连同整个乘风剑门,舍弃了乘风剑门的道场基业,真真正正的完全归服于裴东来了。

    裴东来只待青松道人口中拒绝,便要同青松道人好好的见个真章。不曾想青松道人闻言并未有一丝着恼,面上反而有两分喜sè。他向着裴东来一拱手,口中道:“裴大人美意,贫道感jī不尽。贫道这就传令下去,让本门弟子收拾行装准备出发。不过有件事情,还需要先同裴大人说上一说。”

    “乘风山乃是乘风剑门祖上遗留下的基业,今日乘风剑门虽然归服了大人,但是祖宗基业却也不能抛下不管。贫道想要留下几个门人弟子,留在乘风剑门的道场中,看护历代祖师传下的基业。”

    “这是自然。”

    这要求合情合理,裴东来当下便也就应承了。

    青松道人果然同他说的一般,当即便返回乘风剑门中,让门人弟子收拾打点,准备随着裴东来出发。他又留下了几个门人弟子,留在乘风剑门中看守基业,免得道场被人损坏。

    一个门派想要将一切打点完毕,哪有那么容易。等到乘风剑门的门人弟子做完了一切准备,便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时间,到了傍晚时分。

    夜间行路对于修士而言,并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裴东来一声招呼,便就带了数百乘风剑门门人,返回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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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家伙,东来这一去,带来了不少好手啊。”

    吕滔歪歪的靠在城门口,看着不断进入吴城的宗派修士,口中嘟囔着说道。

    一扬脖子,吕滔就这酒葫芦饮下一口酒。但不过一两息功夫,便又苦着脸将一口酒喷了出来,面sè难看之极。

    “呸呸呸!吴城这地界怎么都是这般的口味?此处离云峪关中只怕也不远吧,这酿酒的工艺口味未免相差太多了。”

    “不喝,那就拿来吧你。”

    宋敬听着吕滔满口怨言,从旁一滑手,便将吕滔手中的酒葫芦夺了过来。宋敬饮下一大口酒液,闭目片刻,口中方才吐出一口酒气来。

    他看着一旁的吕滔,撇嘴说道:“这种烈刀子一样的酒,是给咱这种爷们儿爽口的。像你这样的,便只能去喝那些柔柔绵绵,没有半点火力的娘们酒了。”

    宗派征讨大军进去燕州,便在吴城停了下来。吴城虽然是一座小城,但是数万兵马还是容纳的下的,只不过相比大城而言,吴城作为军队驻扎的城市,便有些不太合适了。

    本来最合适兵马驻扎的,便是燕州的中枢,燕州城。只不过当日燕州城jī战之时,燕州已经被毁了个三四成,加上燕州城被地底魔气整体洗练过一遍,久住在那里,寻常士兵怕是禁受不住那种残存的肆虐狂暴之气。

    再者说,燕州城内还有一道地底魔界大门,虽然郑凤图将之强行镇压了一次,但是裴东来心中并不放心。他单独前去的话,自然无碍。不过率领着一众士兵前往燕州城中,那便是极为不明智的做法。

    “咳……东来也真是够厉害……咳咳,昨儿个清早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几个清早便……咳咳,带回这么些个好手来,真是,真是让我吃惊啊。”

    吕滔同宋敬一番扭打,将酒葫芦夺在了手中。他皱着眉灌下去一口,便觉得xiōng中一股烈火熊熊燃烧起来,呛的头都是昏昏沉沉的。言语之间,也被牵扯的咳嗽不断。

    “裴老大自然是极有手顿的,你若是能够想得通裴老大的手段,你不就是裴老大了么?”

    宋敬劈手抢过酒葫芦,斜眼望着吕滔说道,他平日里虽然也叫吕滔一声吕老大,但是一到了该嘲笑吕滔的时候,宋敬便将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去。

    “哎呦呵,你个傻大黑粗,敢这般同我说话儿?”

    吕滔lù胳膊挽袖子,望着宋敬道:“今儿个就是今儿个了,你吕爷非让清楚你吕爷的手段。”

    “开你媳fù的大tuǐ的,我还怕了你不成……”

    宋敬口中回骂一声,当下便要同吕滔较量较量。

    “吕伍长,裴将军有请。”

    正在这时,一个传令兵快步跑来,向着吕滔说道。

    “晓得了。”吕滔闻言,不再同宋敬多做纠缠,点头应道。

    到了吴城城主府时,侯君集裴东来二人便早已经坐在了大殿中。

    见到吕滔前来,裴东来向着吕滔一点头,说道:“阿滔,乘风剑门的门人,已经全数入城了么?”

    “不错。乘风剑门三百一十九名弟子、长老,一名掌门人,已经尽数入城。”

    东来应了一声,向着侯君集说道:“君集,这三百二十人,便将他们安置在军营之外,不要让他们进入军营。安排他们的地方,也不要同军营太远太紧。”

    “明白。”侯君集点头应道。

    “嗯……”

    裴东来心中思忖一阵,手中一转,将碧落幡招了出来。

    碧落幡中白光吞吐,登时落下了一道青sè雾气。

    “你暂且领了这巽木虎前去,回到军营之后,便将这巽木虎放开来。”裴东来向着侯君集交代完了,转头对着巽木虎说道:“你可化在军营中,充当军营的守卫,切莫被他人发现了你的行迹。入夜之后,一旦有身怀杀机的人想要潜入军营,便将之斩杀了,明白么?”

    “小的明白。”巽木虎受到天地浩然正气的催化,早已经有了口吐人言的本领,此刻说起言语来,同常人无异。

    “东来,你这布置……”

    吕滔听着裴东来一一布置,疑huò道。

    裴东来回来之时,便让他守在城门处,观察进入吴城的乘风剑门武修。吕滔不明所以,却也照做了。

    现在听着裴东来的布置,吕滔心头疑huò更甚。

    “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裴东来笑笑,向着吕滔说道:“我同乘风剑门一起回来的时候,乘风剑门一共是三百二十八人。我中间借故军中有事,便先行回来了。”

    “而现在,乘风剑门中,便只剩下了三百二十人。”

    “今日打开城门,进城的便只有乘风剑门中人。另外八人必然不在城中,而在城外。”

    “至于他们到底在城外做些什么么……到了今晚子时,想必就有个结果了。”

    裴东来目光微凉,口中缓缓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东来可不是那般,随随便便看了别人如何如何拍朐脯,就相信了别人的言语的人。乘风剑门如此简单的便归服了他,他心中想要没有一点怀疑都是不能的。

    至于青松道人向他请求的,想要留下一些门人弟子看守道场,便更是让裴东来心中生疑。乘风剑门道场虽然是乘风剑门历代积累下来的基业,一时之间想要完全抛却的话,那是大大的不能。

    不过乘风剑门道场在裴东来一击之下,已经被裴东来毁坏了个七七八八。别的暂且不说,单是乘风山上的那一道山体裂缝,便已经让乘风山不再适合充当一处宗派的道场了。

    更何况,若是真的想要让门下弟子看守道场,好歹也要先将门派中的杂乱之处收拾干净的吧。裴东来山脉地气一击之下,可是毁坏了不少的建筑。就凭着留在乘风剑门中的几个弟子,难道就能够将乘风剑门中收拾停当?

    青松道人若是真的想要让人看守道场,至少也要让门人弟子将道场中的楼阁亭台收拾一番,不让乘风剑门中呈现一片废墟的情景。但是青松道人只是连连催促手下弟子,让他们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并没有一点打扫乘风剑门的打算。

    若是真的以为乘风剑门的道场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那么又何必留下门人弟子,看守乘风剑门?若是觉得乘风剑门的道场还有用处,而且又是真心真意的投靠裴东来,有为什么不在投靠裴东来之前,将乘风剑门好好的打扫干净?

    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乘风剑门门中离开道场跟随裴东来前往军中的,便只有三百来人。正是这三百来人收拾行装,却硬是磨蹭了整整一天,等到了傍晚时分才收拾停当。若是整个的搬迁到场,耗费这么多时间也还说得过去但是乘风剑派中的一应之物,并没有被带走多少。乘风剑门的弟子,不过是在收拾自己的行装而已。

    这件事情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在裴东来眼中,便就处处都是破绽。他冷眼看着乘风剑门一干人等上蹿下跳,心中不断的思量打算。

    裴东来虽然心思通透,但是他也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单单靠着推测便能够将一切事情看的一点不差。因此在半夜行路之时,裴东来便故意声称军中有事情等待自己处理先行一步,让乘风剑门中人自行活动。

    他就是要玩上一把,给乘风剑门一个机会同时也用来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不虚。

    果不其然,等到乘风剑门中人进入吴城之后,乘风剑门的队伍便少了八人。如果猜想的不错,这些人便应该已经返回乘风剑门中,同原本留在乘风剑门中的门人弟子合作一道做上一些青松道人交代的事情。

    不管乘风剑门要做的是什么事情,裴东来心中都可以肯定,青松道人必然不怀好意。

    遍观燕州之中,能够同乘风剑门一起做事的,除却了燕州中的武修宗派,便只有妖族,以及地底魔族了。

    燕州中的妖族就算不曾听过裴东来的姓名但是之前郑凤图的现身,已经足够让妖族中最胆大包天的妖族,也不敢同大楚朝的军队为难。更何况现在郑凤图连同妖帝如渊都没有个音信,妖族群龙无首之下自然难以有所行动。

    乘风剑门若是联手其他的宗派,想要同裴东来做上一场的话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燕州中的宗派大多都听说过裴东来的姓名,同时因为裴东来现在的身份,敢于同裴东来叫板的宗派,应该并不多。

    即便真是如此,裴东来也一点都不介意,血洗一两个门派,用来竖立一下声威。

    乘风剑门若是同地底魔族还有些兜搭,那更是正中了裴东来的下怀。他正苦恼寻找不到关于地底魔族的消息,若是能够找到一点关于地底魔族的信息,裴动来倒是要好好的感谢一下青松道人。

    例如将他乘风剑门上上下下,全部度化了,助他们早日升仙得道。

    征战杀伐,向来便没有对错与否,也没有正邪之分,有的,便只是战场上的铁与血。

    既然踏入了战场,那么所有的后果,在进入战场之前心中便要有数。是胜是败,便全怨不得他人。是生是死,便也不能有半点怨言。

    血洗一个宗门门派,看起来或许是有些手段残忍,但是裴东来心中记着一句话。

    慈不掌兵!

    心怀fù人之仁,便没有掌兵杀伐的必要!

    血洗一个宗派需要很多人流血,但是有了这么多鲜血用来铺路,便会让更多的人免于流血。

    不仅是楚朝士兵的,同时也有宗派武修的。

    杀一人,救百人。

    裴东来自问这兴许算不上仁慈,但是这已经是他所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仁慈了。

    日下中天,渐渐西斜。

    裴东来坐在吴城城主府的后huā园中,在一颗百年古树下饮茶赏huā。

    此刻已经是渐入深秋,天气转凉,百huā都有了凋零之意。往往一阵风吹过,便落下一地的碎玉乱琼,别有一番美意。

    一切事物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着入夜时分观望行动了。宗派征讨大军中左右无事,裴东来倒是能够得到一点空闲,在城主府后huā园内消磨一些光yīn。

    此刻虽然能够让裴东来放松片刻,但是裴东来即便是饮茶赏huā之时,也依旧将本身的内的丹田鼎炉催化开来,用丹田鼎炉不断的祭炼本身罡气真力,使之凝结成液态。裴东来此时此刻的神hún修为已经十分的强大,可以分化出来一个念头,执掌〖体〗内的一切真气运作活动。虽然同裴东来全神贯注认真修炼,要来的慢上一些,但也算是一个锻炼神hún的好办法。

    更重要的是,裴东来在等。等某些在他的推断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反应。

    “裴大人。”

    青松道人身形从huā园门口闪出,对着裴东来拱手道:“青松,参见裴大人。”

    “原来是青松掌门到了,橡进。此时景sè上佳,青松掌门不妨同来赏huā饮酒。”

    裴东来见着青松道人出现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并未带上哪怕一点点的bō动。

    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了么。

    裴东来想到之前的布置,心中一阵阵的冷笑。

    等到了。

    “是。”

    青松道人规规矩矩的走进后huā园,坐在大树下的另一张椅子上,望了望huā园中的景sè,口中道:“裴大人好雅兴。赏huā饮酒,真是人间美事。”

    “东来天生的浪dàng性子,懒散贪杯,改是改不过来了。”

    裴东来笑笑,自嘲一般的说道。

    若是吕滔现在在此,必然又要说裴东来装模作样,逗弄傻子玩了。

    浪dàng性子,懒散贪杯?裴东来可是一点点都没有的。裴东来先前或许还会喝上一两杯小酒,但是自从进入镇北军之后,裴东来便已经滴酒不沾了。

    现如今放置在裴东来身边的酒壶酒杯,说白了,便不过是摆设而已。

    “饮酒对huā本就是风流儒雅之事,裴大人难得有儒将风范,何必自谦。”青松道人闻言,登时便就吹捧了裴东来一番。

    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往,说些景致,谈些风流,讲些道藏,将无边无际的闲话说的真个是滴溜溜的乱转。

    “咳……青松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两人闲扯了一阵,青松道人终究比不过裴东来的养气功夫,干咳了一声,说道。

    他来此,可不是为了同裴东来闲扯一些无聊的事体的。青松道人本待裴东来先问出一句:“今日前来,只怕并非闲谈。”来,却不想裴东来极能沉得住气,即便是闲扯聊天,也能够饶有兴趣,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难道这个裴东来,便当真是一个好清谈,懒散贪杯却又手段高强的世家子弟?青松道人即便听别人详细的说过裴东来的事迹,此刻却不太相信之前的言语了。

    听得青松言语,裴东来心头一阵阵冷笑,暗暗道:“装啊,你跟我继续装啊,怎么的,终究是沉不住气了么?”

    心中这么想,裴东来面上却是一片的热情,向着青松道人笑道:“但凡有什么事情,只管说便是了,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说辞。”

    “裴大人收容乘风剑门,更愿意让乘风剑门随军行动,赐予乘风剑门建立功勋的机会,青松心中对娄大人,便是极为感谢的。”

    青松心中琢磨着言语,口中缓缓的说道:“只不过有一件事情,青松还请裴大人能够裁断一番。”

    “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说来。”裴东来一脸热忱,满是一副掏心窝子的表情。

    若是将他心中真正的言语说出来,只怕便是要惊死面前的青松道人了。

    “承门g军中官长安排,将乘风剑门安排在了驿馆中,一番好意,青松心领了。只不过驿馆中尽是楼阁庭院,乘风剑门中的弟子虽然明白军中官长的照应,也清楚高chuáng软卧的舒适,但却不太习惯。”

    “乘风剑门出身山野,平日里所居的,便是在山壁上开出洞室居住。今遭居住楼阁庭院,便有些不太适应了。”

    “乡野村夫,粗鄙之处倒是让裴大人见笑了。”

    青松言毕,又同裴东来拱了拱手,行了个道揖。

    “这件事情啊”裴东来皱起眉头,口中迟疑道:“这身在城镇中,东来也决计寻不到一处山壁,能够为乘风剑门的诸位开辟洞室居住啊。”

    口中虽然有些迟疑,但是裴东来心中却是透亮无比的。今日里他让侯君集吕滔二人安排乘风剑门的住处,便特意让二人注意,切莫将乘风剑门的住处放的离军营太远了,但是也切莫同军营的住处太近了。

    裴东来倒是想看看,心中似乎有些谋算的乘风剑门掌门人,青松道人,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同他有个言语。

    坐在后huā园处赏huā饮酒,便都是用来等候这位掌门人而已。

    此刻青松不仅来了,更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裴东来心中便已经认定了九成九了。

    “那倒是并不需要。”青松道人一看裴东来语气松动,心中登时有了几分喜意。不过他还是小心的遮掩住了,免得被裴东来看出什么破绽来。

    殊不知,青松道人现在在裴东来眼中,便是如同一面筛子一般,上上下下哪哪尼都是漏洞,哪哪儿都是破绽。青松道人此举,便无异于掩耳盗铃一般。

    “只要能够换个地形开阔些的地方便可,哪怕是以天为被,以地为chuáng都是可以的。”青松道人口中顿了一顿,当下里说道。

    “地形开阔些的地方…啧吴城中还真就不太好找。”

    裴东来面有愁闷之sè,看上去正在苦苦思索。片刻之后,裴东来一拍脑门,恍然道:“是了,是了!吴城外城的校场,便不是一大片空地么!正好合用,正好合用!”

    青松道人听见裴东来如此言语,当下便差一点大笑出声,他所求的便是如此的结果。本来他还准备等裴东来想不出来了,便冒上一点风险,将这个要求自己提出来。不想裴东来自己说出,这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青松道人正要忙不迭的答应,却见裴东来眉头一皱,口中道:“不妥,不妥。军营中尽是莽夫泥tuǐ子行走,平素里也没有个教养,一入夜便就吵闹的厉害。乘风剑门的众位高徒若是委屈住在军营中,怕是要被扰了清净。”

    “对了,吴城城外倒是有一大片平坦空地,就在城墙附近,倒是安静开阔。青松掌门若是有意的话,便可以去军中领上一二百顶帐篷1

    以及一些应用之物,在那里住下。”

    裴东来极为亲切,言语更是贴心之极:“虽然乘风剑门中各位高足境界不低,不怕寒气。只不过眼下里已经到了秋季,夜有凉风,还是要多多的注意吧。”

    青松道人此刻很想告诉裴东来,乘风剑门一点也不嫌弃军营中如何脏乱,如何乒闹,住在军营中便胜似住在九天仙宫之内。只不过他心中也清楚,裴东来已经说出了这般的言语,若是他还是提出住在军营中,裴东来怕是便要起了疑心。

    “唉,乘风剑门一点小小事情,竟然还要牵动军中乘风剑门系此寸功未建,若是此时迹劳动军士们为乘风剑们行走,青松便真是惭愧之极。”

    青松道人心中想了一番,见事不可行,只是一个念想差别,口中言语便将这件事情兜了回来:“既然如此,乘风剑门便依旧住在驿馆中吧。区区一点小小不适,便当做那些门人弟子们的一次小小修行。”

    “青松真人这话从何说起。”裴东来看着青松道人,说道:“东来相信,贵派定然会为东来建立不小的功勋。这一点,东来越来越肯定。”

    “承门g裴大人信任,青松凡事只能尽力而为,必然不负裴大人的信任。”

    眼见着目标落空,青松心中登时便就没有了同裴东来多言的意图。他和裴东来客套了几句,顿了顿说道:“眼见着天sè将晚,在下便先行告辞了。那些弟子们没有几个省心的,非得我时刻照应着,才能不出乱子。”

    “青松掌门请自便。”

    裴东来向着青松道人一点头,竟然不曾拱手作礼,更不曾起身相送,只是端起酒杯,自顾自的饮酒。

    青松道人看看裴东来,同裴东来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后huā园。

    等到走出极远,青松道人已经确信裴东来感应不到他的言语之后,他面sè才在瞬间变得yīn沉起来,口中冷冷的蹦出几个字:“好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便真的以为,老夫是你能够随意驱使,当做下人的么?”

    “哼!今晚,便要教你明白道理!”

    青松道人冷哼一声,向着驿馆中走去。还有不少事情,青松道人都要同他的心腹弟子交代一遍,确保今晚之事,能够万无一失。

    “你身上,倒是好大的杀气啊。”

    等到青松道人离开,裴东来将chún边的酒杯放下,眼神凉如秋水。

    若是真的有身为下属的觉悟,若是真的将裴东来看做自己的上司,又怎么会因为裴东来不曾相送,便在身上爆发出一线杀气呢。

    这一线杀气虽然掩藏的极妙,泄lù出来之后,便在不到一弹指的功夫内压制了下去。若是换成一般人,兴许便就感应不到这出现时间极短,只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杀气。

    但是裴东来〖体〗内的天地浩然正气,已经在他呼吸之间,同周遭的天地建立起来了连接。这点细微的杀气,并不能逃过浩然正气的感知。

    “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裴东来饮尽杯中烈酒,口中喃喃道。

    秋季多风少云。白天里仰望天空,便有天高云淡之意。到了夜幕降临,便是圆月撤霜,凉风送爽。

    今夜里,风同往日里一般的凉爽,只不过那一轮明月,便同往日有了些不同。

    玉盘一般的明月中,隐约带着一点血sè的光芒。

    待到月上柳梢头之后,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片乌云,将带着一点血sè的月亮就此遮掩住了。

    风势更大,更凉。

    风高放火时,月黑杀人夜。

    月黑风高之时,便是作jiān犯计,谋财害命,或是溜门撬锁,欺凌孤寡这些勾当最好的下手时机。

    夜已深,人已静。

    一道黑影如同黑烟一般从吴城驿馆的院墙上翻出”不带半点烟火气的掠过民房屋脊,一路上挑拣着yīn暗的角落快速行动。其身形之快绝,在常人眼中便如同鬼魅一般。

    黑影行动的小心谨慎,一路上腾挪转折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宛如灵猫一般。

    吴城中的居民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此刻还停留在吴城中的,便只有大楚朝的士兵了。楚朝士兵照例在吴城中巡逻,竟然都被这一道黑影躲了过去,不曾泄lù了踪迹。

    黑影一路腾挪,避过了一班又一班巡逻的士兵,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吴城外城,军队校场,现如今的宗派征讨大军居停之处。

    “嘿!掌门便是太过小心谨慎了,非要等到将近子时才要动手。”

    黑影悄无声息的遁入yīn影之中,将宗派征讨大军军营的情形看了一遍,心中暗道:“领军的便十成十的是个棒槌。嘿,街面上来往巡逻的士兵着实不少,但是军营里竟然如此的疏忽防卫,只有几个看门的小

    杂兵,军营中连个巡逻的都不曾有。”

    黑影一眼望过去,便已经将宗派征讨大军中的情形看了个清楚。为了谨慎起见,他还特意多观察了一刻钟的功夫,并没有看见宗派征讨派大军中的巡逻士兵,在军营中走动过。

    “啧那些个守门的小杂兵,便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凭着我的手段,只怕将他们斩杀了,都没有半点动静泄lù出去。”

    “眼下的情形,还不如同各位师弟杀将进去,杀个痛快。即便是有个数万人马,又怎能同我们乘风剑门的弟子相比较。”

    黑影在暗处一阵观察,心中很有点杀将进去的想法。不过几番考虑之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准备按照掌门的要求,悄无声息的潜入宗派征讨大军中。

    “啥…”

    黑影悄悄mō向宗派征讨大军军营,心中泛起了一点异样的感觉。

    他遍观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妥。

    一扭身一较劲,黑影身形如同鬼魅,贴着军营栅栏而起,转眼间便要潜入军营之中。

    就在这个要紧的关头,宗派征讨大军营地周围的虚空泛起一阵小

    小b动细微,如同小石子投入水面之后的一点涟漪,顷刻间便又消失不见。

    随着涟漪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一道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

    “作jiān犯科,溜门入室,意图谋人性命。

    啧,怎么不来一场夜敲寡fù门的好戏?”

    远远的,吕滔侯君集二人从虚空中化出,站在军营一旁。

    “多半便是因为城中没有个寡f来不太喜欢开些轻浮玩笑的侯君集,此刻附和道。

    与此同时,吴城城主府。

    青松道人手提长剑,悄无声息的潜入城主府中。!。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青松道人身上衣着整整齐齐,手中长剑即便是在夜sè中,依旧耀眼生辉。

    他化身清风,悄无声息的潜入城主府中,不曾惊动了任何一人。

    乘风剑门的剑诀修炼到了高深境界,剑光便能如同清风一般无形无sè,出手之间极难防备。除此之外,乘风剑门的剑诀更能够将御剑者身形隐去,若是不细心探查,便是极难找寻的到的。

    乘风剑门的手段法决虽然称不上一流,但是也有他的可取之处。也正是因为这防不胜防,让人往往在中招之后才能察觉的剑诀,乘风剑门才能够在北疆中立足。

    须知宗派武修不管面上到底有多么的和善亲hòu,只要是遇到了关切到自己宗门利益的事情,望望便就能立刻出手展开拼杀。北疆中门派众多,争斗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乘风剑门的先辈正是在北疆中用手中长剑,方才建立了乘风剑门的基业。

    至于青松道人,作为北疆宗派的一员,同时作为乘风剑门的掌门人,平日里的争斗厮杀便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一手乘风剑诀在天长日久的磨练中,更是精纯无比。

    乘风潜入夜,授首方醒觉。

    青松道人相信在自己的有心算无心之下,必然能够让裴东来授首。

    地底魔族许诺过的魔族功法,以及魔族自行炼制,人间无人懂得炼制的延寿丹药…”

    想起魔族曾经许诺过的种种好处,青松道人心中便是一阵阵的jī动,不能平复。

    穿堂过门,绕楼阁,避生人。青松道人一路上走的通顺之极。

    白日里,他便已经施展神hún,将城主府中的地形打探了个清清楚楚,就等着晚间出手行动。若不是怕裴东来察觉,青松道人甚至想要用神hún锁定裴东来气息,然后循着他的气息前去寻找,倒是要方便许多。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青松道人终于按捺住了心中念头,改用了这有些不讨好的方法。

    裴东来一招震动乘风山的情形可是历历在目。青松道人的信心便来自暗中突然下手,杀裴东来一个措手不及,将裴东来斩于剑下。若是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情而导致裴东来心中警觉,对自己有了提防,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青松道人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面对清醒状态的裴东来。

    “深更半夜,阁下一路悄悄行走,前来城主府中,可是有什么要是,要和东来商量的么?”

    青松道人正凝神感应裴东来的气息,冷不丁的,一句带着戏谑之意的言语,从半空中出现。

    裴东来如同脱下一件衣衫一般,缓缓的从虚空中现出身形来。

    青松道人见着裴东来现身,心中猛然一惊,当下里险些惊叫出声来。在这要紧的关头,青松道人想到自身在乘风剑诀的遮掩之下,身形气息便是半点都不会泄lù出来的。

    裴东来从半空中现身言语,当是自己不够小心,动作之间让正在练功的裴东来察觉到了。他在半空中言语,多半心中也是没有个答案,想要将自己诈出来”,…

    “作死啊”,…”

    裴东来侧耳倾听一阵,见没有人同他应和,口中懒散的说道:“青松掌门,我问你话你不做回应,便是真真的作死了啊……”

    青松道人心中还没有想到一个计策,便听见了裴东来这般的言语!

    他提着长剑的手瞬间握紧,耳边如同一声震雷响起!

    逃!

    这要命的关头,已经容不得青松道人做出什么算计,心中只想到了最有效的措施!

    不论如何,现在行迹已然败lù,再做些什么行动,那便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逃!逃出吴城!

    青松道人心中明白剔透,自己若是不能成功伏击裴东来,那便没有多少胜算。

    甚至……没有太多保命的机会!

    青松道人心中念头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起,登时便做出了动作!

    乘风剑诀发动,青松道人身形不显,化作一道狂风,当下便要席卷出城主府。

    “定。”

    裴东来舌绽春雷,口中喝道。

    一个“定”字脱口,便立刻生出了效应!

    天地之间的虚空,登时便如同一块铁板一般,再也没有一点点的缝隙。

    青松道人周身虚空,似乎在一瞬间便被别人填满,让他挣扎不了一分一毫!

    “天……天地规则!”

    青松道人心胆俱裂,口中惊叫出声!

    “嗯嗯,很识货嘛。”

    裴东来一步一步,缓缓的从虚空走下,来到青松道人身前,微笑着说道:“我这手段也是初次使用,本来还担心不太利落,不想还是有点用处的。”

    言语间,裴东来伸出手,在虚空中空空一抓。

    指缝见黑sè闪电噼啪作响,生出一道蛮横之极的力量。

    这力量如同野兽一般,将乘风剑诀聚集起来的力量,霎时间拆了个七零八落,吞噬的干干净净。

    城主府中,裴东来饶有兴趣的望着面如死灰的青松道人,摇头笑道:“啧,好手段。”

    “这……这不可能!”

    青松道人从惊惧、恐慌、绝望的泥潭中挣扎出来,心中所有情绪便就转成了愤怒和不平。

    他不服!

    明明是计划好的,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可能被裴东来看穿自己的想法!

    裴东来在此刻出现擒住他,显然便是已经在此久候了。青松道人即便再怎么愚笨,这点、道理还是想的清楚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心中才会分外的不服!

    “我的计划根本没有差错!你……”

    “我呸啊”,…”

    裴东来懒散的一句言语,打断了青松道人的言语。他看青松道人还想说些言语,当下里眉头一皱,口中道:“禁。”

    言出法随。

    青松道人怒声喝骂,却只能看见青松道人口型如何,面sè愤怒,却听不到一丁点的言语。这场面看起来,真真的是诡异好笑。

    “嗯,清静多了。”

    裴东来看着满脸愤怒之意的青松道人,口中不屑道:“你的那点小计划,能让我哪只眼看得上?你自以为算无遗策,在我眼中,那就是处处漏洞,如同筛子一般的烂把戏。”绷臼“不就是假意投靠,然后留下通风报信的,同自己的合作者通风报信。行路途中再逐渐分出人手来,当做沿途接应之用么,又有哪一点是看不出来,或者是有点新意的?”

    “你道为何在离开乘风山之后,我不曾说过前往何处荆那便是为了废了你布置在乘风山中的棋子。”

    “你道为何,我会先行一步,并未不曾告诉你去路,只是沿途留下气息么?那就是为了逼你下第二步棋,让你留下足够多的人手,前来往复接应,捎带着手的,这马脚不就漏出来了么。”

    “蠢轨”

    裴东来望望面sè已经灰白一片的青松道人,口中不屑的说出两个字来。

    “半夜动手,非要凑到子时行动”若是我猜想的不错,只怕你勾搭的,便是燕州之中的地底魔族了吧?”

    裴东来望望夜空,说道。

    一般夜间偷袭,便大多是选择丑时行动。人在这个时间内,便是最为疲乏的。若是已经睡着的,此刻便睡得最为深沉:若是夜间值守的,此时也要比其他时间更为疲乏,更容易被人偷袭得手。

    裴东来先前同北燕军队交手时,便已经做过了数次夜间偷袭的勾当,对这点已经是清楚无比。

    来者若是一般的修士,自然会选择丑时这个时间,好歹也要多些把握。

    选择子时动手的,除却没有半点常识的脑残货sè,便只有需要借助子时yīn气,方便行动的地底魔族了。

    底细已经被裴东来说破,青松道人面上神sè便如同死人一般,灰败无比。

    “嗯,好演技。”

    裴东来看看青松道人,突然点头道。

    青松道人面上猛然变sè。

    下一刻,一道灰影自裴东来头顶钻出,如同饿虎一般,向着被裴东来定在空中的青松道人扑去。

    “今天是我炼出yīn神的好日子,你,便当做我的yīn神的第一份口粮吧。”

    灰影朴到青松道人身上,在他身上一绕一缠,便已经固定住了身形。

    青松道人身上神光四射,一点点的从体内逸散出来,落在灰影身上。

    “面上装作一片绝望,任人宰割的模样,背地里却在暗暗催化丹田鼎炉,想要引爆体内罡气真力,打我一个措手不及,真真的是好演技。”

    到此处,裴东来顿了一顿,摇头笑道:“你若是在我那个时代,演技能在好上一些,或许便能同二蛇一起,拍个男男背背的小片儿来看看。凭你二人的演技,还不是想要来个多销hún的神sè,便能来个多销hún的神sè么?”

    这二蛇,便是裴东来之前的人生中,见识过的一个浪dàng之极的货sè。这厮极为浪dàng,偏偏的又独喜断袖之癖,称得上是一朵dàng货里奇葩。

    裴东来调侃青松道人之时,青松道人体内神光便如同泉涌一般,不断的涌入缠绕在青松道人身上的灰影体内。

    武修修炼,体内神hún经过锻炼之后便会变得强大不少,心念也就随着变得极为通达。平日里神hún守在体内,便是一点都不敢大意的,若是稍微有了点什么损伤,那便等同于伤了xìng命,极难弥补周全。

    从青松道人体内溢出的神光,正是青松道人体内的神hún。

    “也该来了吧……”

    裴东来不去看青松道人面上神sè如何,转过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口中喃喃道。

    夜sè正浓。

    “青松何在!”

    吴城十里之外,十来个乘风剑门弟子正跪在地上,心中忐忑,听着身前黑影的大声呵斥。

    这一位,可不是寻常的人物,若是不小心将他招惹的急了,那可就真是转眼便死的局面。

    “禀报大人,掌门此刻身在吴城中,并未在此。”

    乘风剑门弟子中,有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口中说道:“掌门之前吩咐过,差我等几个在此恭候大人。一旦掌门已经在城中布置完毕,便会发出一个信号来,通知我等。”

    “好大的架子!竟然让本魔将在这里等候他的消息!”

    “若是耽误了诸位魔君的大事,他可要仔细他的xìng命!”

    黑影一阵暴躁大吼,心中怒火熊熊。一斜眼,黑影望到一个乘风剑门弟子的身影,口中一声大吼,登时便将那弟子擒拿了过来。

    “啊”,…”

    那乘风剑门弟子眼看着自己身躯被一道黑雾缠上,口中登时惊叫出声。

    不等他一句惊叫喊的完全,魔将已经一只手扯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拉住他的肩膀。两下一用力,登时便将他的头颅扯下。

    乘风剑门弟子双目圆睁,不能瞑目。头颅飞起之后,便无力的跌落在地,徒劳的蹦跶了几下。

    “哈哈……”

    魔将一声狞笑,竟然一点点都不避讳,抓住那无头尸体放在嘴边,开始饱饮热气腾腾的鲜血。

    跪在魔将身前的一干乘风剑门弟子,静若寒蝉,不敢有一点点的不满表现出来。

    已经这般疯狂的妖魔,实在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的。即便是自己的同门已经死在对方手中,这些乘风剑门弟子,却连愤怒的勇气都没有。

    “唔……。”

    一番饱饮之后,魔将已然心满意足。他将手中残躯扔到一旁,向着几个乘风剑门弟子恶声恶气的吼道:“将这尸体收拾干净了,别在此处碍眼。”

    “……,是。”

    当下里便有两三个乘风剑门弟子低低的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收拾着同门的尸体。

    至于他们看见昔日同门,今日残尸到底是如何的心情,便不足以为外人道了。

    咻!

    一线白光,从远方的吴城升起,在空中止不住的盘旋。

    “大人,这便是掌门的信号了!”

    乘风剑门中的一个弟子心中一轻,向着魔将说道。

    快些攻入吴城中吧,这样一来,便就再也不用同这个丧心病狂的魔族待在一处了。

    “这便是了么。”

    魔将望了望远处的一道白光,转头望着说话的那乘风剑门弟子问道。

    “没错,这便是掌门人的信号,错不了的。”

    乘风剑门弟子口中忙不迭的说道。

    “好。”

    魔将沉声应了一声,口中说道:“既然如此,你们……”。

    乘风剑门弟子心中一阵轻松,只盼着魔将说出放他们离开的言语。

    “便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魔将口中一声大喝,一道乌光从他体内遁出,在乘风剑门众弟子脖颈上绕了一绕。

    乘风剑门弟子心中不曾料到这个变故,自然没了提防。加之这一道乌光速度飞快,即便是他们有心提防,也实在来不及做出什么准备。

    数声闷哼之后,一众乘风剑门弟子喉头喷血,一个个栽倒在地,已然是死的通透了。

    “哼。”

    魔将不屑的冷哼一声,口中低声念诵着地底魔族的咒语。

    在魔将的手段催化中,十来具尸体缓缓的化作一堆看不清楚原本形状的血肉,在不断的蠕动之间,凝聚在一起。

    用这一点血肉,想要催化开地底魔界大门便等同于妄想。不过在他的力量配合下,这些血肉便能够提供足够的力量,让地底魔界大门处的地底魔族感应到此间方位,然后将二者之间联系起来。

    换句话说,魔将此刻便是在大路上,开辟一个小路,引出另一处的地底魔族。

    “好雅兴。”

    魔将正在全神贯注施展手段,心中突然生出感应来。

    心中感应刚起,半空中便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找死!”

    魔将将半空中那人扫了一眼,也不问来由,身上登时便分化出一道乌光,向着半空中杀去。

    只要不是地底魔族,那便是敌非友。

    既然不是同族,那杀了便就杀了,哪里还需要什么言语。

    魔将不想去问其中的愿意,更一点都不关,心。

    “好大的火气。”

    半空中的年轻人一眯眼,身上一道剑光飞起,同那一道乌光撞在一处。

    轰轰轰轰轰!

    二者在空中一阵硬碰硬对轰,发出一连串的爆响,竟然都不能奈何的了对方。

    这一道乌光乃是魔将本身所炼化出来的,同他本身有着感应。魔将感应到剑光之中威力不弱,登时又是一声闷哼,身上再次抖出数十道乌光,向着半空中刺去。

    “没空和你玩。”

    一个交手之间,裴东来已经探查清楚了魔将的手段修为,心中了然。他见魔将此刻还要放出手段同他较量,心中却没有了同魔将耗费时间的心思。

    “来吧!”

    裴东来手中一展,一团清光升起,在裴东来手中不断的旋转,如同一轮明月一般。

    手一扬,这一轮明月一般的青光便如同天河倒卷一般,化作一道丈许宽窄的匹练,向着魔将卷去。

    眼看着手段就要实行完毕,马上便能够打通同地底魔界大门的通路,魔将却不得便将手段停上一停。

    这一道匹练中的力量无比强大,他只能全力以赴,用这一道匹练抗争。

    匹练瞬息便到,却不曾给魔将半点反抗的机会,在他周身一换一绕,便登时将他吐了进去。

    裴东来一转手,收了那一团重归原本模样的匹练。手中再度一洒,洒出浑hòu浩然的天地正气,将那被魔将催化之后的血肉,顷刻间扫dàng了个干干净净。

    见一切都已经料理妥当,裴东来这才架起遁光,向着吴城而去。

    “前些日子方才听闻,太学宫开派之时,圣上心中便是无比的欢喜。太学宫身为天下儒道之首,却一直闭关深山,真是天下读书人的一个天大的损失。”

    太玄殿中,宁佐贤同一个儒装中年人坐在大殿中,谈笑风生。

    儒装中年人望望大殿之中一应摆设,继续说道:“在下不才,也是仰慕圣人之言的读书人,平素便想着能够一见太学宫中各位前辈的风采。今日得见,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孙大人看客气了。太学宫中,不过都是一群腐儒而已,哪里称得上天下儒道之首的称呼。”

    宁佐贤听着儒装中年人的言语,面sè淡然的回应道。

    “宁掌门客气了。前几日太学宫弟子下山行走,哪一个不是风采逼人。宁门主说出如此谦虚,倒是有些妄自菲薄之嫌了。”

    孙姓中年人哈哈一笑,说道。

    二人心中对太学宫同朝廷之间的事情,便都是清清楚楚的,其中的一些瓜葛、一些盘算,两人都是心知肚明。此刻将这些套话说起来,却都是一个个如同掏心窝子一般。

    宁佐贤口中支应着孙姓中年人,心中微微的疑huò。

    今日清晨,这个孙兴中年人便来到了山下,巡山的弟子发现了他的踪迹,便上前盘问。不盘问倒还罢了,这一盘问,却是盘问出来一个惊人的身份。

    当今圣上宣旨特封使者。

    而这个使者也掏出了一应的印鉴文书,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巡山弟子见没有疑问之后,才将他带上太学宫来。

    这特使声称自己乃是奉了今上的旨意前来,要求拜见太学宫掌门。

    宁佐贤虽然心疑huò,但是在验明了他的身份之后,便也勉强同他交谈起来。

    只不过这孙姓中年人,到了现在却还不曾说出是什么旨意,只是同宁佐贤闲聊,便更令宁佐贤心中拿捏不定了。

    当今的少年天子,到底想做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宁掌mén,在下有一件事情要请教宁掌mén一二。~~”

    中年人同宁佐贤说了些闲话,缓缓问道。

    正题来了。

    宁佐贤心中有数,笑道:“孙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如此就是极好的。”中年人抚掌道:“在下在京都时曾经听说,有一名太学宫中的nv弟子,曾经在京都出现过。当时有人将这件事情同在下说了,在下是十分的不信的。想天下儒生几许,能够有几人进的了太学宫?进入了太学宫的儒生,又有几个能够下山行走?量一nv子,应该没有这般的才能。”

    中年人不去看宁佐贤面上神sè,继续说道:“只不过旁人同我说的有理有据,当日里京都军民大多也都见到,一个身着素白儒生服,背负长剑而过市的nv子,连带着在下也是半信半疑,不敢确认。”

    “正巧这次méng城圣恩,前来太学宫中拜访。在下斗胆,还想请问宁掌mén一句,太学宫中果然有nv弟子么?”

    宁佐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太学宫中是有一个nv弟子,在的当日太学宫开启mén禁之后下山行走。”

    “世间果真有能够让太学宫看中的nv子?!单凭这一点,这nv子已经堪称人中之凤!”中年人闻言惊叹道,言语之间似乎并没有留意,自己的言语有些犯忌讳。

    普天之下,唯有帝王能够自称真龙天子,母仪天下,位在帝后者,可以称之为凤。除此之外,再用这两个字眼形容他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犯忌讳的。寻常人称赞他人为人中龙凤也还说得过去,但这中年人是在朝的官员,怎么会在这一点上口误?

    “孙大人谬赞了。”宁佐贤心中思绪万千,口中应付道。

    “宁掌mén,在下有一个唐突之请,还望宁掌mén不要见怪。”中年人作势思索一阵,拱手正sè道:“今日能够来到太学宫中,已经是三生有幸,本不应多有请求。只不过在下实在是对贵派的那位nv弟子好奇,想要看看能够被太学宫看中的nv子,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出众。”

    “在下唐突,还请宁掌mén将那位nv弟子请来,让在下一睹惊动京都的风采。”

    他看看宁佐贤面sè,继续说道:“若是那位nv先生此刻并不在贵派中,在下也可以在贵派中等候。今上皇恩浩dàng,临行之前特意叮嘱在下,要在太学宫中好好的同在诸位儒学前辈学习一番。正好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静候这位nv先生。”

    “这倒是不用,她现在便在mén派中。”

    宁佐贤看这中年人已经铁了心了,非要见顾清之才肯罢休,便也不同他推诿。即便是见了顾清之又有何妨?若是这中年人敢提出非分之请,宁佐贤有严词拒绝他的底气。

    一个大楚朝的使者,还无法让太学宫低头。

    宁佐贤唤过殿外童子,让他去请顾清之,自己仍留在大殿中,同中年人说些闲话。

    不多时,殿外童子一声低声通禀,顾清之已经到了殿外。

    “弟子顾清之,参见掌mén。”

    顾清之穿着一身白衣,缓缓走进大殿,向着宁佐贤行礼道。

    “这位是从朝中来的孙大人。”宁佐贤一引那中年人,向着顾清之说道。

    “顾清之见过孙大人。”顾清之望了中年人一眼,拱手道。

    “果然是人中之凤,当日名动京都,果然并非虚传。”中年人望着顾清之,点头称赞道。他转向望着宁佐贤问道:“不知道宁掌mén可曾为顾小姐定了婚配之事?看着顾小姐也有二十来岁,也应该是嫁人的时候了。”

    这问题问的唐突,宁佐贤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儒家之中根本没有禁止婚配的规矩,一般武修,除了释家的出家人之外,都是同常人一般可以嫁娶的。只不过宁佐贤先前便没有考虑过这档子事,一时间被问到到有些无措。

    不过宁佐贤好歹也是生了这么多年的人物,轻咳一声,便止住了心中心思翻动,摇头道:“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为清之cào过心。mén人弟子自有mén人弟子的缘法,等到她有一个看得上眼的,也就是了。”

    “如同顾小姐这般的人物,怎么能够这般的草率?当世能够配得上顾小姐的,依在下愚见,还真就没有几个。除非当世英雄,谁能够有此荣幸?”

    中年人好一通夸赞,说道:“既然顾小姐尚未许配,也无婚约,在下正好有一mén亲事,同顾小姐正好是相匹配的。那男子便是举世无双的豪杰,天下再无第二个的人物,同顾小姐也是一般大小,正好相配。”

    “倒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公爵王侯家的子弟,能够得孙大人如此的赞赏。”宁佐贤心中一凛,隐隐约约已经猜出了个七八分。这个中年人奉旨前来,所为的应该别无他事,正是来做一次媒人的。他言辞谨慎,只等中年人将男方说出来,便寻个借口拒绝了。

    “公爵王侯家的子弟?宁掌mén这句话可是说错了。”孙姓中年人站起身来,向着北方遥遥一拱手,说道:“在下所说的,正是当今大楚朝的天子。”

    宁佐贤心中一震,任他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中年人竟然说出了这一席话!

    “实不相瞒,顾小姐当日在京都中行走之时,天子也曾目睹了顾小姐的风采,只恨顾小姐走的匆忙,无法同顾小姐一会。回宫之后,天子便对顾小姐念念不忘,派遣在下前来,将这一mén亲事说和了。”

    “太学宫为天下儒道正宗,顾小姐又是太学宫中的高徒,满腹经纶自然不在话下,见识心xìng远超凡俗nv子,实在是一等一的nv子。若是太学宫能够攀上这一mén姻亲,必然是满mén光耀,极受荣宠。纵观我朝之中,又有哪个宗派能够得到这般的荣宠?”

    中年人言语jī昂,言下之意,现在的选择便关乎着太学宫之后数百年的光景。

    “这……清之不过是山野nv子,有失教养,实在是当不起圣上厚爱。这件事……还请孙大人转告圣天子,请圣天子收回成命。”

    宁佐贤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

    顾清之一身慷慨英气,在太学宫中更学得满腹经纶,平素颇有匡扶之志。如果顾清之不是生了个nv儿身,宁佐贤还真打算在自己百年之后,将掌mén之位传给顾清之。太学宫在顾清之的领导下,

    只可惜,太学宫乃是儒家正道,mén中有一个nv弟子已经够让人吃惊,哪能再让mén中出现一个nv掌mén人。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满天下的士子都要对太学宫口诛笔伐,太学宫的清名只怕要毁于一旦。

    但纵然顾清之做不成掌mén之位,宁佐贤也绝不会让顾清之进入宫廷之中。

    必然能走的更远。

    太学宫同朝野之间,在太学宫封山闭派之前可从未停息过。顾清之进入宫廷,又怎么有可能称心如意?

    深宫冷院,寂寞孤苦,只能同青灯为伴。

    若是当真如此,顾清之的一身才气,便就要在深宫冷院中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心中有志而不能舒展,只能被慢慢消磨,倒还不如一剑将她斩杀来的轻松痛快。

    “无妨,无妨!”

    中年人抚掌笑道:“圣天子所看重的,便是顾小姐身上的一身英气,其他的都不甚在意。日后进了宫廷之后,只要在礼仪司学过宫廷之中的一点礼法,平时不犯忌讳,又能有什么事情?”

    “宁掌mén,这件事情可关乎着太学宫今后百年,以至于数百年的兴盛。如此契机,宁掌mén怎么能如此坐失?”

    “晚辈斗胆,想要说一句话。”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顾清之,在孙姓中年人话音方落之时说道。

    “对对对,这件事情本来便是顾小姐的事情,还要顾小姐说说心中所想。”

    中年人怔了怔,笑道。长辈说话之时晚辈chā话,本是不合礼数的事情,不过孙姓中年人现在已经将顾清之视作了未来的后宫妃嫔,这一点小小礼数便也就用不着在意了。

    “长辈说话,哪有你这晚辈说话的道理!”

    宁佐贤见顾清之要说话,面sè一变,呵斥道:“长幼尊卑之说,难不成你忘记了?!”

    “宁掌mén何必动怒。”孙姓中年人见状,连忙劝慰道。

    从未被宁佐贤呵斥过一声的顾清之面不改sè,她理了理身上白衣,对宁佐贤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三跪九叩。

    第一拜,宁佐贤面带怒容。

    第二拜,宁佐贤摇头叹气。

    第三拜。

    宁佐贤面sè平复,叹了一口气,坦然应了顾清之的大礼。

    顾清之缓缓站起,面sè平静,转向孙姓中年人,淡然道:“晚辈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告诉孙大人。”

    “晚辈,已经心有所属。”

    孙姓中年人面上笑意在顾清之言语落地之时,便已经凝结。

    半刻功夫,整个大殿中都听不到半点声音。

    “谁家才俊,能够得顾小姐芳心?”孙姓中年人沈默了半晌,问道。

    “楚朝,裴东来。”

    “嘿!”

    吕滔身形如同游鱼一般,在人群中左右纵横,每每都是恰到好处的避过剑锋。

    清风剑mén中纵然有人想要击杀吕滔,却也抓不住吕滔的衣角,只能眼睁睁的被吕滔躲过去。

    吕滔一阵游走,循着了一个破绽,脚下紧走数步,吕滔便悄无声息的来到那清风剑mén弟子背后。

    一声低喝之间,吕滔的手掌带着凶猛恶风,狠狠的印上了那清风剑mén弟子的背心。

    冰雪yīn煞之力骤然发动,自吕滔掌心中喷薄而出。

    噗嗤一声轻响,寒冰长刀已经从那清风剑mén弟子身后穿xiōng而过!

    chōu刀,斩!

    吕滔的动作做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点生疏。

    寒冰长刀斩过,带起一颗大好头颅,以及一蓬滚烫热血!

    “清风剑mén……嘿嘿……”

    吕滔看着已经厮杀成一片的众人,面上连连冷笑。

    清风剑mén弟子虽然大多手段厉害,比宗派征讨大军中的士兵强横许多,奈何宗派征讨大军人数上占了优势,又有专mén的阵法互相配合,往往都数十人围杀一人,大大的占优。

    更何况宗派征讨大军中还有太岁军,这些世家弟子们的手段可都不弱,即便是一对一面对清风剑mén弟子也能不落下风。他们也都算是经历过数场争斗的,油滑之极,在luàn军之中趁着清风剑mén弟子没防备,对着清风剑mén弟子冷不丁的下手,很是有效。

    巽木虎更是化身无形无影的一道清风,在战场中来回转折。一旦有命歹的清风剑mén弟子被它撞上,便在一阵细微bō动中消失于无形了。

    不过清风剑mén弟子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一番争斗之中也着实杀伤了不少宗派征讨大军士兵。如果不是因为宗派征讨大军中有强弓硬弩,让这些清风剑mén弟子心中忌惮不敢使用御气飞行的手段,宗派征讨大军的死伤人数至少还要多上五成。

    “啧……可恶。”

    吕滔将场中情形看的清楚,宗派征讨大军因为受限于地形,人数上的优势不能够完全发挥,强弓硬弩扫shè的手段也不好运用,才会同清风剑mén暂时拼斗了个不相上下。如果不是在吴城中摆开了战场,清风剑mén这三百来人还真就不够一阵厮杀的。

    轰!

    夜空之中,一声音爆炸响!

    裴东来凌空而立,手中提着一具尸首。

    “清风剑mén首恶已除!”

    裴东来舌绽chūn雷,一声厉喝传遍吴城,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原本厮杀声连天的战场中,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夜空中的裴东来。

    清风剑mén弟子围做一处,带着警戒之意望着半空中的裴东来。

    他们已经深陷宗派征讨大军的包围之中,难以脱逃。

    砰。

    裴东来将手中尸首抛下,正抛在清风剑mén众弟子面前。他不管清风剑mén弟子如何喧哗,淡然问道:“可有心甘情愿,愿意降服的?”

    清风剑mén弟子辨认出那尸首正是掌mén人无误,霎时间便热闹的如同一锅luàn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留意裴东来说了什么。

    “看来是没有人愿意降服,好,这样也好。”

    裴东来手中演化出数十道浩然正气,分头袭向清风剑mén众弟子。浩然正气飞转之中各自分化,正好分化出三百余道,将每一个清风剑mén弟子都捆的结结实实,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清风剑mén弟子倒是有心逃窜,但是裴东来用浩然正气擒拿对手的事情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早就手熟非常。清风剑mén弟子最多逃窜出个三五步远近,便被浩然正气捆的个结结实实。

    “本来还想着,若是你们主动降服了我该怎么安置你们,正好你们无心降服,这倒是简单了。”

    “吕滔!侯君集何在!”叶初扬声道。

    “属下在!”吕滔侯君集二人应声道。

    “将这些人钉穿琵琶骨,打破丹田气海,挂到城头上去。”、

    “对了。”叶初想了想,补充道:“每个人身上都来上三五刀,别一时半会要了他们的xìng命,但也别让他们有气力大声叫嚷,免得心烦。”

    “你好狠毒!”

    “卑鄙!”

    “你要让我们一辈子成为废人么!”

    ……

    叶初一言既出,清风剑mén弟子一个个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面目狰狞,纷纷对着叶初破口大骂。

    武修被人钉穿了琵琶骨,一身手段便有九成九以上都发挥不出来,等同废人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是日后琵琶骨伤势痊愈,也要留下暗伤。

    但裴东来真是好狠的手段,将他们琵琶骨钉透了还嫌不够,竟然还要将他们的丹田气海打破!

    如此一来,当真就是回天乏术,再也不可能修行!

    今次侥幸不死,日后也只是苟延残喘,相比常人也都不如!

    “吵闹个什么劲。”

    裴东来自虚空中缓缓落下,向着城主府中行去。一边行走,裴东来平淡道:“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活的了?幼稚。”

    “斩草要除根,这点道理我可是明白的。若今日陷入这种境地的是我,你们会让我有半点活路么?”

    “让你们苟延残喘两三日,已经不错了。”

    裴东来一边平淡说着,一边走向城主府中。

    背影淡薄,却冷厉万分。

    宗派征讨大军中的军士,总算是有机会见识到裴东来的手段。

    “想说点什么么?”

    裴东来踏入紫皇神境中,看着被紫皇神境世界之力狠狠镇压的地底魔族,含笑问道。

    “小子,你……快死了。”

    裴东来已经成为紫皇神境之主,紫皇神境中任何变化全都能够由心而发。地底魔族凶悍是凶悍,但是想要同一个世界的力量抗衡,他还差得远。

    “唔唔唔,或许不错。”

    裴东来认真的点头道:“只不过我清楚一件事情。即便我明日要死,今日我也有的是手段将你来回折腾一遍,让你生不如死。”

    “嘿……嘿嘿!”

    地底魔族被紫皇神境世界之力压制,说句话也都很是费力。他狞声道:“黄口小儿,你以为我怕死?!你有什么手段尽管试出来就是了,你想知道事情,我半点都不会告诉你!”

    “有件事情你不懂。”裴东来叹了一口气,浩然正气在他手中凝成一蓬火焰。他缓步走向地底魔族,说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受苦。”

    事实上裴东来并没有做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他只不过将浩然正气凝成一个巨大的火炉,然后将地底魔族投入其中焚烧而已。

    正邪不两立,浩然正气先天便对yīn邪一流有极强的伤害,裴东来又将这浩然正气凝练的纯粹之极,对地底魔族造成的伤害更大。若是一般而言,用不了一时三刻,这地底魔族在没法施展任何手段的情况下,只能够被浩然正气净化的干干净净。

    不过裴东来并不急着要他的xìng命,浩然正气不断的灼烧之下,他又用紫皇神境世界之中的蓬勃生机为地底魔族续命,总将他的一口气吊着不散,让他好好的消受浩然正气不断灼烧的苦楚。

    这地底魔族极为硬气,在裴东来的这些手段之下,好歹坚持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才算是松口说话。这也是因为裴东来的浩然正气对地底魔族杀伤力实在太大,实在是不好消受。

    地底魔族一服软,便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出来,只求这刑罚能够早点结束。他心中早就对生还不抱希望,此刻若是有人将他一剑杀了,倒算是一件恩德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受罪。

    他终于明白了裴东来这句话的意思。

    裴东来也爽快,在将所有问题反复问了三遍之后,便截断了紫皇神境之中的生机,用浩然正气将这地底魔族完全净化。

    做完这些事情,叶初离开了紫皇神境。

    这地底魔族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将裴东来已经知道的事情,同地底魔族说出的事情联系到一块,很多裴东来先前想不清楚的关节,此刻裴东来已经清楚了七八分。

    “京都急令。”

    裴东来刚离开紫皇神境片刻,吕滔便已经来到。

    “刚刚到的京都急令,快马传来的。”

    吕滔将手中信笺递给叶初,撇嘴道:“这军令看起来很是急切的样子,竟然动用了武修。”

    军中向来都是快马传令,也不耽误什么事情。往常从京都之中传来的军令,也都是快马传来。但是在各地驿馆中,都有数名军中武修随时听令,一旦有什么紧急军令,便由这些武修传递。

    “或许是有什么紧急军情。”裴东来一边说着,一边将信笺拆开。

    沈默。

    裴东来沈默沈默片刻之后,笑了笑,然后不发一言。

    “怎么?”吕滔看看裴东来神sè,问道:“难不成是朝廷终于发现不封赏你难以服众,特地发的封赏嘉奖?”

    裴东来笑着摇摇头,将信笺递给吕滔,说道:“特意为我倒是真的。”

    吕滔接过信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便呆立当场,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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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

    特意为了裴东来倒是真的,只不过不是为了封赏裴东来,而是为了另一件事情。书mí群4∴⑧0㈥5

    召裴东来回京述职,宗派征讨大军之位,由吕滔侯君集二人暂时代理,等到述职之后,再由裴东来担任。

    临阵换将本来便是兵家大忌,若是将领本身没有什么大错,能够暂且不论的事情便也就暂且不论,为的便是避开这临阵换将的忌讳。

    回京述职这种事情,本来没有什么问题。但让战场之中的将领回京述职,这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了。

    “这……难道是上官虹那老贼要对你动手?”

    吕滔沈默了一阵之后,涩声道。

    “这件事情,上官虹还做不到。”裴东来摇头道:“上官虹虽然在朝中势大根深,但是这种事情他还做不到。我好歹也是燕云侯之子,上官虹顾及到朝中势力牵制,也不敢妄动。”

    “天子虽然年少,却也没有被上官虹一手把持朝野。这诏书上的天子印鉴,没有天子首肯谁都盖不了。”

    “天子……”吕滔愣了愣,叫道:“天子为何如此,你在北疆之中做得事情可没有半点差错的地方!天子为何要将你的兵权夺去!”

    “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裴东来摇头道。

    “东来,你准备怎么办?”吕滔望着裴东来,说道:“以我来看,这件事情里一定有点什么事情。你还是先留在北疆,等这件事情清楚了之后再作打算。”

    “岐山侯,对,可以让岐山侯上书,将你留在北疆军中。我也让太岁军中世家子弟回报家中长辈,好歹要在朝堂上运作一番,请天子收回成命。”

    吕滔心中焦急,心中不断的想着对策,对裴东来说道。

    “阿滔……”裴东来轻声道:“阿滔,不要管这件事情了。”

    “东来……”吕滔定定的望着叶初,yù言又止。

    “先不去管这件事情吧。眼下先将燕州之中的地底魔族清扫干净,在做别的打算。”

    “岐山侯正在云州中征战,我总要将他的后方照看好了,不能让他腹背受敌才是。等到将燕州中的事情解决了,我再回京述职。”

    裴东来神sè淡然,似乎完全不清楚“回京述职”这件事情背后的含义。

    天子忌惮他,裴东来心中有数。眼下的这种情形他并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来的这么快。

    措手不及。

    不过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若是现在就慌了阵脚,那就可笑了。

    “禀报将军,城外有一nv子想要入城,说是……说是来找将军的。”

    一个传令兵走近城主殿,说道。

    “nv子?”裴东来想了想,说道:“请她进来吧。”

    令兵领命而去。

    “阿滔,你去和君集,一起监督清风剑mén弟子的事情。至于这件事情……你想告诉君集就告诉君集,不过这件事情最多只能你我三人知道,再也不能让任何人听到风声。”

    “军心不能luàn。军心一luàn,后患无穷。”

    “明白。”吕滔点点头,转身离开城主府。

    片刻之后,传令兵领着顾清之前来。

    “裴都统。”顾清之拱手道。

    “顾道友夤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听闻有nv子要见自己,裴东来心中便猜了个**不离十。能够来北疆寻找他的nv子,也就只有顾清之一人了。

    饶是他已经猜到了来人是顾清之,却也不清楚顾清之来此,到底要做什么。

    “我来,是为了向裴都统道歉的。”顾清之说道。

    “顾道友远在太学宫中,能对在下做些什么事情?这道歉一事,又是从何说起?”裴东来疑huò道。

    “几日前,天地dòng彻转化盘转化出一道天机,同阁下有关。前日里,朝廷派人上太学宫,这件事情倒是抱歉的很,将裴都统卷入了其中。”

    “顾道友还请直说。”裴东来凝了凝神,说道。

    “前日里,朝廷派人上太学宫求亲,姻亲两方,正是在下和楚朝天子。”顾清之神sè淡然,道:“裴都统,则被我当做了一道挡箭牌,将这件事情推脱过去了。”

    “顾道友是怎么说的,才将在下当成了挡箭牌的?”裴东来心中隐隐约约意识到,顾清之所说的事情同天子急令之间有些关系。

    “我说,我已经心有所属,正是裴都统。”顾清之微笑道。

    裴东来沈默了片刻,问道:“真的?”

    顾清之闻言,同裴东来对视一会,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我就说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有了这么一件事情呢。”

    裴东来摇摇头,将案几上的那封诏书递给顾清之,说道:“先顾道友一步到的。我先前心中还有些疑huò,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顾清之将那诏书看了一遍,歉意道:“都怪在下,将裴都统扯进了这件事情里面。”

    “无妨的。”裴东来摆摆手,说道:“天子原本便因为某些事情,对我颇有忌惮。不巧逢着贵派打开mén禁,又邀请我进入太学宫,少年天子想要试探一下都不行。”

    “按照先前的事情来看,即便没有贵派这件事情,没有顾道友这件事情,天子早晚也会做出一些决定,只不过或早或晚而已。顾道友说不说那些话并不重要。”

    裴东来心中先前还不太清楚,但是等顾清之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以后,裴东来心中便清清楚楚了。

    说白了,这件事情的根源处还在于天子忌惮裴东来。太学宫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将这件事情更早的引发了而已。

    “裴都统有什么打算?”顾清之问道。

    “能有什么打算?”裴东来摇头苦笑道:“眼下只有先将北疆之中的事情结束掉,才能来想这件事情。即便不能够平定北疆,好歹也要先将燕州之中的地底魔族清扫干净,然后再回京述职。”

    “朝堂之中派系繁复,彼此之间都有制衡权衡之道。这件事情上下运作一番,倒也不会有什么太差的结果。”

    别的不用说,裴东来只要依靠着自己燕云侯之子的身份,在这件事情中便没有大碍。没有一个确确实实的理由,即便是少年天子心中再怎么忌惮,也要顾及朝堂之中的说辞,不能将裴东来随意处置。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我便不再多说。”顾清之望着裴东来,含笑道:“另有一件事情,清之要提醒裴都统一句。”

    “请讲。”裴东来点头道。

    “前几日里,天地dòng彻转化盘转化出一个图象,正落在裴都统所在的方向,同裴都统有莫大的关系。”

    “图像?”

    “不错。天地dòng彻转化盘中现出的图像,正是一只未蜕之蝉,坐落在裴都统所在之处。”

    顾清之从袖中取出一卷白纸,将之递给裴东来。

    白纸上,一只知了活灵活现,坐落北疆,背部隐约有裂痕,似乎正要蜕化。

    “这……当做何解?”叶初将这图画看了看,问道。

    “蝉,死而复生之物。身死之前不过行走于泥土树干,蜕化复生之后,便化生为展翅,周游于天地。”

    顾清之望着裴东来,郑重道:“此蝉应象,应是落在裴都统身上。”

    “世间死者无数,可有死而复生之人?”裴东来摇头笑道。

    “世间无死而复生之人,却有死后成神之人。”顾清之正sè道:“清之前来,便是要同裴都统说这死后成神之道。”

    jī鸣五遍,晨光乍现。

    顾清之在吴城清晨的薄雾中,走出了吴城城mén。

    在她身后,清风剑mén弟子尽皆被挂在城头。

    顾清之回望吴城城墙上的清风剑mén弟子尸首,然后转身前行。

    “好一个杀一人救十人的狠手段,好一个扫平天下之志。”

    “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样?”

    裴东来看着天光大亮,叹了口气,向着身旁的楚浩然问道。

    “什么?”楚浩然装傻充愣。

    “刚才你听到了。”裴东来看着楚浩然的模样,叹气道。

    顾清之将那“死后成神”之法说完离开之后,楚浩然便自动从正气歌中显现出来,却不急着说话,只是笑嘻嘻的看着裴东来。不用说裴东来也心中清楚,这件事情楚浩然必然要知道一些详细。

    “死后成神的方法?”楚浩然收起面上油滑之sè,正sè道:“大有可为之处。”

    “怎么说?”裴东来问道。

    顾清之方才所言归根结底,便在于“皇权封神”这一点上。据她所言,若是能够在死后得到来自天子气运加身者的加封,极有可能在死后成神。

    这些话顾清之说的极为庄重严肃,没有半点和裴东来开玩笑的意思。只不过裴东来心中左思右想,却也的不出来一个结论。

    若是说一味修炼,等到修炼到登天境界之后,超脱**桎梏得道长生,这毕竟还是有迹可循,可以一步一步慢慢做起来的。虽然得道长生,成仙了道的可能xìng极小,但是修炼有成者绵延数百年的寿数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中遍地可见。

    而借助皇权加封,便能够在死后一步成神这种事情……未免太过虚无缥缈了一些。

    “修炼成仙,死后成神,这都是有迹可循的事情。古时有大德行者,生前并未修炼,却立功立德立言,有一身浩dàng正气。在其死后,有真龙驾临,使之乘龙升天。”

    楚浩然说了这些话,见叶初犹自不信,笑道:“有件事情你可别忘了,这《正气歌》是谁所做?”

    “文天祥文老前辈……”裴东来话未说完,惊异道:“你的意思是?”

    “不错。”楚浩然点头道:“他平生并未修炼过半日,但是死后却因为这立言一道,直接成就神格。甚至不用帝王封赐,便得成神位,得享香火。”

    说起《正气歌》的作者,楚浩然并没有半点视若神明的恭敬之意,却也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言语之间完全将文天祥当做了一个同他平等的人物来评论。

    他是自《正气歌》中化生而出的不假,但他却是千百年来朗诵《正气歌》的文人士子融入《正气歌》之中的一点信念所化,严格来说,同文天祥并没有什么干系。

    “他能够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够做到。只要得到帝王封赐,死后成神应该不在话下。大楚朝眼下虽然有一场劫数,但是天子之气现在依旧强横,一言既出,便等同于九天仙阙之上的符诏之力。虽然不能千万里之外主人生死,但天子之气做出的封赏,九天仙阙中也是要承认的。”

    “天子天子,同九天仙阙之中的天帝并无尊位上下之分,一个是尘世间的天子,一个是九天之上的天帝,权位都是相等的。若是天子之气足够强横,三教九流的祖师神仙也都要遵从天子的号令。”

    “若非如此,你以为灭佛兴道,兴道灭佛,或是独尊儒术,远佛却道这种事情是怎么做的?都是因为其气数被天子之气压制而已,即便是九天之上有道祖佛祖,却也不能护住自己尘世间的传承,不被天子打压。”

    楚浩然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顿了顿,继续说道:“别的不说,便说这原本兴盛的太学宫,是怎样被大楚朝一朝扫净的吧。太学宫既然能够立派这么些个年头,mén中怎么可能都是酒囊饭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在那件事情之前看的出来,太学宫气数开始衰弱?事实上呢?在大楚朝突然发力之前,太学宫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大事不好,没有半点防备。”

    “这件事情我并不清楚,但是在我看来,这件事情无非便是如此:太学宫的气数,在大楚朝发力之前并未衰弱,一直十分的强横,只不过是抵不过天子之气的压制。太学宫气数被天子气数压制之后,气数上先败了一道,才会在之后被一朝扫出朝野。”

    “正是在那之后,太学宫的气数才真正的开始式微,再也不能将这一局搬回来。”

    大楚朝之中的事情楚浩然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是平日里在正气歌之中,也能够听到外界的消息。根据他所知道的消息,然后配合他千百年沈淀下来的底蕴,楚浩然便能够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

    这一番分析说下来,实在是丝丝入扣,鞭辟入里,没有半点错误的地方。

    裴东来微微摇摇头道:“这件事情,也只不过是一个设想而已。死后成神这种事情里面有太多的不确定的可能,难以确定。”

    说是这么说,裴东来心中也是有自己的衡量的。天地dòng彻转化盘的神妙,裴东来在太学宫中已经见识过了,当真是能够照见万物兴衰,看透天下气运。天地dòng彻转化盘之中既然出现了和自己有关的信息,这件事情便断然不会这么简单。

    顾清之前来为说死后成神之事,应该也是有太学宫自己的考量的。或许自己就真的要面对一个大破大立的事件,才有“死后复生,远超前世之能”的蝉蜕之象。

    不管怎么说,“死后成神”这件事情,现在还是暂时放下不管。不过若是等到事情真到了那一步的时候,也要把这冒险之举算在其中。

    未雨绸缪,从来不是坏事。顾清之所言,平心而论,裴东来还是信得过的。

    裴东来思忖一阵,走到案几旁,提笔写了一封信函。

    不消片刻,信函写就。裴东来想了想,又在信函上布置了淡淡的一重浩然正气,作为禁制。他唤来shì卫,说道:“将这信函发往岐山侯处。送信人就挑选一个手段强横的军士吧,jiāo代他小心些,不要将这信函遗失了或是被人夺去了。”

    shì卫领命而去,裴东来顿了顿身,叹了一口气。

    他正要同楚浩然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mén外风声响动。

    这一阵风起的莫名,其中yīn气横生,夹杂着血腥之意,断然不是什么好来路。

    随这风声一起响起的,还有吴城城外的一声大喝。

    “裴东来可在!”

    这一声喝声音极大,吴城中每一个角落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好一个来势汹汹,一身杀气。”

    楚浩然抄着手,眯着眼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几息之后说道:“妖族,一个个身上的杀气都不弱,看起来可不是找你闲谈叙旧的。”

    楚浩然等同是浩然正气之中所化,天生便对气机感应的极为敏锐,常人抓不到痕迹的观气之术对他而言,不过是微末小技而已。

    观望之下,来者的身份他便已经看的清清楚楚。说完这些,楚浩然身形一转,便转回了正气歌之中。

    “妖族。”裴东来轻声念道。

    片刻之后,裴东来架起浩然正气,化身紫龙冲天而起,直奔吴城城外。

    吴城城外,妖风阵阵,各sè妖云占据一方,粗略数来,怕不是有十七八道妖云。

    “乌老大,今日这件事情,真的做得成么?”

    赤sè妖云上,一个枯瘦中年人犹豫了一阵,对不远处的中年人问道。

    今日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他心里没底。敢做这种事情的,可是从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做不成也得做了。”乌老大看看枯瘦中年人,狠声道:“事到如今,便再也没有半点退路了。做成了,便是天下的运气,日后雄霸一方根本不在话下。这件事如果做不成,那可是天大的麻烦,日后不知道还有什么难处在等着你我。”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够将这件事情尽力做下来了,谁也不能打一个退堂鼓。”

    “我先前听说这消息,还觉得是别人随口胡扯的。只不过等到来到了这吴城城外,我才感应出这城中的妖……那气息。若真是同他撞上了,恐怕……”

    即便是听了枯瘦中年人的言语,枯瘦中年人心中也实实在在的没底。他越想,便越是觉得这件事情做得太过莽撞。他先前也是因为一时间心思húnluàn,被人言语打动,才掺和到这件事情中的。只不过现在想要从这件事情中chōu身,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不是如……”乌老大猛的横了枯瘦中年人一眼,口中喝道。只不过即便是现在,他仍然不敢将那个名字叫出来。

    乌老大压低了声音,狠狠的说道:“这小子须不是他!即便是他已经得到了传承,这小子在坐上万骨王座之前,也只不过是一个身上有着他的气息的常人而已!他的各种手段可不会简单的因为这么一个传承,便就一点不落的落在他身上!”

    乌老大缓了缓,高声向着众人说道:“各位都是平日里jiāo好的,待会那小子出来之后,大家只要并肩子上就是了,不要心存二心。我乌侯在这里作保,不管是谁最后击杀了这个小子,都不会有任何人背信弃义,做那暗中下手的勾当!”

    “我们同乌老大前来,自然是信得过乌老大的!”

    “正如乌老大所言!某也能做个包票!”

    ……

    众人虽然都是这么说的,但是心中都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想着在接下来的事情中尽量得到一点好处。

    只要是斩杀了那个叫做裴东来的小子,便就意味着得到了妖帝的传承,若是能够回到万妖山之中,坐上万骨王座,便就能够立刻得到属于妖帝的力量传承,一身手段即便是放眼天下,能够与之抗衡的也没有几个。

    这种事情,谁不想沾沾手?又有谁想辛辛苦苦跑上一趟,最后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在真正的斩杀裴东来之前,众妖心中便已经打起了算盘,浑然不将斩杀裴东来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严格来说,众妖心中这么想也是没错的,裴东来的境界才不过神通境界大圆满,同众妖相比弱了许多,在众妖的围攻之下几乎没有可能逃得出xìng命。

    在他们看来,裴东来的xìng命早就是众妖的囊中之物,再也逃不脱了。倒是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最后能够落到谁的口中,很是让众妖头痛。

    “有劳诸位久等了。”

    叶初一摇身,脱去紫龙变化,站在众妖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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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正在众妖心中没谱,不知道裴东来到底会不会真的出现的时候,裴东来身化紫龙,现身在众妖面前。TXT电子书下载**

    裴东来现身之际,众妖面sè都是一变,甚至有数道妖云都动dàng了一下,显然是妖云之主一时间控制不住妖云的变化,才会让妖云出现bō动。

    即便是方才叫的最凶的乌老大,在裴东来现身之时,面上的神sè也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

    那一身熟悉的妖族帝王之气,在面对众妖之时,便是极为强大的威压。即便众妖清楚裴东来并没有继承妖帝的力量,却也被这威压震慑。

    猛虎说到底还是猛虎,恶狗再怎么凶恶,也不过是一条恶狗。猛虎虽未长成,却有王者之气,足以震慑恶狗。

    “众位,可都是来要在下的xìng命的?”

    裴东来面对众妖面不改sè,环视众妖后问道。

    他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平和,更同胆怯没有半点关系。

    这些妖族,可一个个都有通幽境界以上的级数。妖族天生**强横,又能够根据本身天赋修炼出秘法,其战斗力完全可以bī平人族青冥境界的修士。

    裴东来经历过同更高境界的争斗,面对这十数人,裴东来面上没有lù出半点的不安的神sè。

    人多手杂,裴东来心中对自己的打算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自己一旦lù出半点不安的迹象,众妖便不会有半点忌惮,妖帝气息而带来的威压之力便不足以震慑众妖,众妖便能够完全的发挥自己所在境界的力量。

    众妖在巅峰状态之中,便不利于裴东来施展他的计划。

    “你就是裴东来?”众妖之中,有一个年轻人冷冷问道。

    反观之前叫嚣的最为厉害,言语之间非要斩杀了裴东来的乌老大,他在裴东来问话之时,没有半点言语,只是垂下眼帘,不知道心中琢磨着什么。

    他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这裴东来身上的妖帝气息是半点都做不得假的,只不过这气息同往日里所感应到的妖帝气息,又有一些不同。

    裴东来身上的妖帝气息,似乎要更加强盛一些。

    难道是……

    乌老大想到了一个可能,霎时间便惊出了一头冷汗。

    若真是如此,那今日之事便要从头计议,不能够像之前做出的决定一般简单行动了!

    乌老大心思细密,转眼之间心中便想到了数个对策,并且将场面上的情形在心中谋划了一遍,拿出了数种应对的方法。

    他再看那个出声应言的年轻人,眼神之中便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意味。

    “正是。”裴东来昂首负手,淡然应道。

    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没脑子的货sè,好歹都是修炼到化生人形的了,怎么还可能呆头呆脑,不明世事。他先用一句废话打开场面,同时也是用这句话来试探裴东来。见裴东来态度并不是十分强硬,年轻人心中,由于妖帝威压所带来的恐惧之意便就减轻了不少。

    一般来说,能够击败妖帝从而斩杀妖帝,获得妖帝的传承的,本身的实力应该也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层次。只不过这裴东来便是一个异数,他虽然得到了妖帝的传承,但是根据众妖所得到的情报而言,裴东来顶多也就是一个神通境界的修士而已。

    年轻人先前还以为这消息有误,自觉面对的应该是一个强横至极的对手,奈何那情报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他不信,年轻人便也就加入了这一次的行动中。他心中也是存了试探的念头,若裴东来境界太高不是他能够应付的,他便立刻chōu身而去;若裴东来本身没有妖帝传承的气息,这件事情他便也不管。

    未见裴东来之前,他还以为这消息有些讹误,不过等见到了裴东来之后,在用各种手段扫探过裴东来身上的气息之后,年轻人心中登时欣喜若狂。

    裴东来身上的妖帝气息不假,而他的神通境界大圆满,也是一点不假!

    这在年轻人眼中,裴东来便等同于一头féi羊,等同于一个能让他一步登天的终南捷径!

    年轻人抖擞胆气,放声问道:“我再问你,可是你将我妖族共主,如渊妖帝谋害了的?”

    “若是你非要这么说,那也并无不可。”

    裴东来听闻年轻人说这些言语,心中浮现出了当日丹田之中的情形。念及至此,他心中便有一股邪火涌动,望着年轻人,裴东来心中便以已经有了决断。

    一等着合适的机会,便突然出手斩杀了这个年轻人,当做开战之用!

    妖帝传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裴东来心中也是有数的。这些妖族不管说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取了他的xìng命,都只不过是鬼扯而已。

    他们所想要的,只有妖帝传承!

    裴东来清楚,自己在妖族眼中,恐怕已经是一头féi羊!

    越是如此,裴东来便越要扬名立威!

    他心中所想的可不是在这众妖面前全身而退,他要的是将场中众妖尽数斩杀!

    一个不留!

    唯有如此,才能够让后来者心中惊惧,才能免却更多的麻烦!

    裴东来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让这些带着一身杀气而来的妖族活着回去!

    裴东来两世为人,养气的功夫即便不能够同那些阅遍世事的老狐狸相提并论,但是不管心中翻滚着什么想法,面上都是点滴不漏,让人丝毫看不出来。

    “你敢害了我妖族共主,今日我们便要同你讨要个说法!识相的,便自己废了一身手段,免得我出手……”

    年轻人见裴东来并没有大为光火的模样,心中以为裴东来怕了三分,愈发的咄咄bī人。只是不等他说完话,便听裴东来放声一笑,已经对他出手!

    一股吞噬天下的霸道气息,正从裴东来身上传来!

    即便这年轻人不知道裴东来的底细,此刻他也清楚,这是裴东来要动手的前兆。他心中警醒之际,来不及将话说完,便将浑身一震,自口中喷出一道妖光,向着裴东来而去。

    众妖见势不妙,哪里还有犹豫的,或是喷吐妖光,或是运用法器,一时间十八个妖族几乎同时出手。

    “嘿!”

    众妖也算是警醒,只不过裴东来出手更快!

    一笑之后,裴东来已经手段尽出!

    龙虎jiāo济周天圆满功运转,将裴东来周身罡气真力凝成一道,在体内各个窍xùe中游走一道,引发窍xùe之中的诸般手段!

    裴东来一出手,便是法落如雨!

    种种法术一起驱动,分别袭击这十八个妖族!

    龙虎jiāo济周天圆满功加持之下,裴东来战力提升何止一倍,在龙虎jiāo济之力驱动之下的各种手段,更是远超众人的想象!

    裴东来出手之时,楚浩然更从裴东来身后悄无声息的浮现,一摊手,便将正气歌长卷铺开,霎时间场中便被《正气歌》长卷洒下的金光铺满。

    《正气歌》本象现出,其中浩然堂皇之力相比裴东来口诵《正气歌》,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妖修一途虽然也算是修道,但是本身中依旧yīn邪之力难消,正气歌中浩然正气,正好便是众妖的头号克星。

    言及至此,两方只是各自施展手段而已,种种手段甚至还没有触碰到一起。

    “接剑!”

    裴东来手中一展,之间一轮如同明月一般的光辉在他掌中浮现,在裴东来掌中一晃,便化作了一道长剑的模样。

    言语之间,裴东来已经合身扑上!

    先前那年轻人感应到的如同洪荒巨兽一般的气息,此刻更显现出它的真面目来。

    食万物,吞天下者,饕餮!

    yīn神饕餮现身之际,在空中张开大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天地之间的元气在这一吸之下被引动,纷纷向着饕餮口中涌来。在他呼吸之间,众妖座下的妖云一时间都有些松散,他们施展出来的手段更是被削掉三成威力,打落了一个境界。

    luàn阵之中,裴东来不管不顾身外一切,挥动紫皇神境所化长剑,直直冲向方才那年轻人!

    “生灭五方禁!”

    年轻人见裴东来一出手便是如此的光景,心知裴东来手段惊人,乃是一个强敌,一点都大意不得。

    在这不容许半点差池的空当里,年轻人一声暴喝,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的使用了出来!

    他这秘法并无克敌之用,但是在自保之力上,足以笑傲所有防护法术。

    只要这禁制生成,被这禁制防护着的便不必担心自身身死这件事情。

    这禁制能够持续一刻钟,在这一刻钟之内,不管禁制之中的人身死多少次,也都能立刻回复生机!

    一刻钟之内,便是不死之身!

    这手段虽然强横,但也不是轻动的手段,每月之中也只能运用一次,运用之后施法者也要自伤其身,非要耗费一些时日方能够调养过来。若是施展的次数多了,甚至还会伤及根本,留下不能治愈的暗伤。

    年轻人自从修炼过这秘法之后,同人争斗之时几乎没有施展过,除非是深陷万死之地,他才将这禁制施展起来,借着一刻钟的不死不灭之身逃命。

    裴东来出手之时,年轻人便感应到裴东来掌中长剑威力强横,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存在。他虽然未曾同裴东来正式jiāo手,但是他却愿意相信心中这一点直觉。

    年轻人在取舍之间也是有决断的,一咬牙,便将这秘法施展开来。

    两息,只要两息功夫,这禁制就能够完全生成,得来一刻钟的不死不灭之体!

    他便不信,裴东来能够穿过众妖,在两息之内击中自己!

    “哼。”

    裴东来轻哼一声,手中紫皇神境所成长剑直指那年轻人,口中喝道:“破!”

    紫皇神境,可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裴东来在这个世界中虽然没有完全领悟天地规则,但是在紫皇神境之中,裴东来却是真真正正的紫皇神境之主!

    借助紫皇神境之力,虽然不能在这个世界中做出一言生万法的景象,但是暂时运用一点天地规则,裴东来还做得到!

    生灭五方禁尚未完全生成,便在裴东来一声轻喝中,化为泡影!

    他做出这件事情的同时,也付出了代价!

    啪啪啪啪啪。

    五声轻响连成一道!

    在裴东来身形发动,破去年轻人身上禁制之间,裴东来身上的乌光环已经被众妖攻破了五道!

    众妖合力出手,效果非凡。每一道乌光环都可以抵挡相当于神通境界的全力一击,五道乌光环被众妖破开,众妖显然是已经用上了真正的手段。

    不管不顾!

    裴东来不曾去看一眼向他出手的众妖,甚至连身上的乌光环都没有再补充一道,身形毫不停留,直取那年轻人!

    出剑!

    斩!

    直冲而起!

    身形转动之间,裴东来一击奏功!

    裴东来横剑而去,拔剑斩杀年轻人,一剑取了他的头颅!

    等众人再看裴东来,他早已借着剑势飞遁在高空之上。

    一手执剑,一手提着那年轻人的头颅。

    在他身后,是无数妖兽,按照龙虎jiāo济周天圆满阵有序排列,不断的催发龙虎jiāo济之力。

    方圆五里,已经被龙虎jiāo济周天圆满阵之力完全笼罩。

    “这颗头颅,我收了。”

    裴东来俯视下方众妖,反手将手中头颅收起,寒声道:“你们的头颅,我这就来取。”

    天近寒冬,天寒风冷。

    裴东来的言语随着一阵阵冷风,渗入众妖心中。

    半日后,裴东来返回吴城。

    同日,吴城城头那三百余清风剑mén弟子旁,多出了十八颗巨大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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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极mén、白云观、显真派……东来,又是八家宗派来投。”

    吕滔看着手中的拜帖,一个个翻检过去看了一遍,然后对着裴东来说道。

    “按照之前一样处置吧,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哪个宗派做过什么不要规矩的事情,小事的话,就敲打一番,轻轻放过。如果确实是恶事的话,便从中找到做出这件事的人,将之诛杀了。一旦有那个mén派不服,便立刻调动兵马,将那一派满mén碾平。”

    裴东来面sè有些苍白,不过言语之间中气十足,不像是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这已经是将那十八个妖族击杀之后的第十天了。

    裴东来的雷霆手段,在这十天之内显现出了效果。每一天都有数家宗派送上拜帖,表明愿意降服之意,根本便用不到裴东来出手,便轻轻松松的让燕州之中的宗派降服了。

    吴城城头的三百余具尸首,便是裴东来的雷霆手段的最好佐证。那些先前还在观望的宗派在得知清风剑mén满mén都被悬尸城头之后,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将mén派中的拜帖送上。

    他们可不想同清风剑mén一样,被满mén斩杀。

    裴东来毫不费力的将燕州之中的九成宗派扫平,依靠的便是他的雷霆手段立下的威势。这雷霆手段震慑人心是不错,却也让裴东来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自他斩杀那十八个妖族,并且将那些妖族的头颅挂在城头之后,每日里都有妖族前来。或是叫阵,或是刺杀,或是直接落在吴城中攻击裴东来,手段方法应有尽有。

    至今日,裴东来已经应付了十数bō妖修。

    每一次,都没有留下半个活口。

    吴城城头上,又挂上了百余颗妖族的巨大兽首。

    十数日来,裴东来的手段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现在每日里前来叫阵的,只不过一两人而已,再也不复先前的规模了。不过不管来的是多少人,裴东来都是照杀不误,从来不曾手下留情过。

    战绩卓越是一点不假,不过裴东来连日jī斗,也受了一些损伤。好在这些损伤并不严重,只要稍作调息便就无碍。

    同妖族的热闹非凡不同,这数日来,裴东来最为关心的地底魔族却没有了任何动作,并没有因为地底魔将失踪而做出什么事情来。

    地底魔族似乎在燕州之中蒸发一般,不见了半点踪影。

    不过裴东来相信,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料理清楚。郑凤图当日封闭燕州城地底魔界大mén,可谓让地底魔界吃够了苦头,可是地底魔族又何曾放弃了?

    想要根绝地底魔族的动luàn,绝不是斩杀一个两个,以至于数十个,数百个地底魔族就能够做成的事情。

    “阿滔。”

    裴东来将手中的书册放下,看着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宗派拜帖的吕滔,说道:“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嗯?尽管说。”吕滔将手中宗派拜帖放下,笑呵呵的说道。

    “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宗派征讨大军便由你和君集两个人照应着了。”裴东来说道。

    “嗯?”

    吕滔面有讶异之sè,却并未说话。

    “燕州之中的宗派已经收服了差不多,有点力量的,也只剩下玄殿和封刀之境在燕州之中的力量了。这两个宗派不用去管,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宗派之事既然已经差不多平定了,我便要将妖族的事情做上一回,总不能总是让妖族来寻衅滋事,我却不给什么反应吧?这可不是待客之礼。”

    “至于地底魔族之事,也不用太过担忧。燕州城中被封禁的地底魔族大mén一日没有完全开启,便没有几个强横的地底魔族能够出现在燕州之中。即便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凭借燕州之中宗派之力,也总是能够拿得下来的。”

    裴东来心中早就有了打算,现在说起来便一点不差:“再者说,京都之中的调令已经来了十多天,我若是一直留在宗派征讨大军中,京都中应该有不少的非议。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落在京都之中,惹怒了天子,可绝对不是好事情。”

    “等我将妖族之中的事情做完了,地底魔族这件事情,也就有了轻松处置的把握了。”

    “这……”吕滔见裴东来将这些事情jiāo代的一点不差,心知这件事情裴东来已经早早的便开始谋划了。裴东来心思坚忍吕滔清楚,他既然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任谁说也都是没有用的。

    吕滔想了想,也不劝他,说道:“你孤身前往恐怕有些不妥当,不如从宗派之中调集一些好手,随你一起前去,也好多个保障。”

    “不用。”裴东来笑着摆手道:“那些人连我都胜不过,即便是遇到了什么我抵不过的危难,那些人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要让我分心照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带那么多人过去,可不是将风声尽数走漏了么。”

    “如此……也好。”吕滔犹豫了一阵,叹道。

    “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还是有把握做得来的。”裴东来见吕滔面有忧虑之sè,笑着宽慰道。

    裴东来又将侯君集找来,将一切事情同二人jiāo代了一遍。二人在北疆中也经历过不少战阵,治军管辖不在话下,两个人照应着宗派征讨大军,裴东来也能放心。

    将一切事情jiāo代完毕,裴东来便不在吴城中多留,从吴城之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满城大军,除了吕滔侯君集二人,再没有旁人知道裴东来已经离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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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何苦来哉。”

    太学宫中,宁佐贤看着顾清之,这个他最为看重的后辈弟子,叹道。

    “太学宫,决不能因为清之一人而向天子低头,更不能因为清之一人,让太学宫同天子真正的扯破面皮。”

    顾清之垂手立在一旁,听宁佐贤言语,她低声道。

    “扯破面皮?这面皮也不是没有扯破过,更不曾修复过,何来扯破一说?”

    宁佐贤看看顾清之,摇头道:“太学宫虽然式微了不少的年头,但是护住你,还是做得到的。至不济,不过是再次封山而已。”

    大楚朝中的使者,已经离开了十余日了。

    在大楚朝使者离开之后,天地dòng彻转化盘忽然生出感应,宁佐贤片刻未停,便进入了太学宫禁地之中。他在禁地中停了三四个时辰,便带出来一个图像,jiāo给了顾清之,同时jiāo代了顾清之许多言语。

    之后,宁佐贤便再次进入禁地之中,直到今日,才从禁地中离开。

    也就是现在,他才有空同顾清之说说当日里的情形。

    顾清之不再言语,垂手站在宁佐贤身侧。

    “辽国气数有变。”

    “裴东来已经离开了燕州,正向着万妖山而去。”

    宁佐贤沉默片刻,说出了这两件事情。

    “掌mén以为如何?”顾清之问道。

    “兵戈动dàng。”

    宁佐贤望着大殿外的天空,叹道。

    天空中,yīn云低沉,掩住了日光。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如渊消散在裴东来丹田之内的神hún,只给裴东来留下了两个信息。其一,便是如渊先前的念头分化出来的“妖帝如渊”是怎样在成为真正的妖帝的。

    其二,便是妖族大本营所在,万妖山的方位。

    裴东来先前还不明白,如渊为什么要单单留下这两段信息。等到他后来仔细思忖,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一点道理。

    如渊留下的第一个信息,便是“妖帝如渊”成为妖帝之时的景象,短短不过十息的功夫,却让裴东来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那留下的记忆中,实力并不强悍的“妖帝如渊”只不过是坐上了万骨王座。这一段记忆中,只有这么一点景象。

    击杀了若水的如渊分化出的念头“妖帝如渊”身具妖帝传承,在坐上万骨王座之后,成为了真正的妖帝。

    而郑凤图也因为本身便是如渊所化的一个念头,在“妖帝如渊”成为妖帝之后,不管他愿意与否,他也继承了妖帝的力量。

    将这些都想清楚,裴东来便明白了。

    击杀妖帝之人,便会是下一任妖帝,在他击杀妖帝之后,便自动获得了属于妖帝的传承。

    只不过这传承终究只是传承,想要真正的继承妖帝的力量,便要坐上万妖山中的万骨王座,以这传承作为引子,得到万骨王座的承认,真正的继承妖帝的力量。

    想到这一点,裴东来便愈发的佩服郑凤图当日的算计。

    郑凤图本是斩杀了若水之后的如渊化分出的一个念头分身,他深恨如渊错杀若水,想要同如渊复仇。但是他本身便是由如渊的一个念头转化而来的,想要向如渊复仇无异于向他自己复仇。

    只有真正的如渊现身,郑凤图才能够复仇。只不过想要让如渊现身,便意味着郑凤图同妖帝如渊要再次合为一体,到了那个时候,真正的如渊才会出现。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郑凤图已经因为同妖帝如渊合为一体,从而泯灭一切念想,同身死无异。

    为了做到这件事情,郑凤图只能够再等一个帮手。

    同时,也在等一个能够成为妖帝的人。

    终于,裴东来出现在郑凤图的视线中。

    郑凤图知道妖帝如渊想要借助紫皇神境之力,将自身和一个小世界完全融合,从而将自身补完,消除掉郑凤图所带来的潜在威胁。

    借着这一点,郑凤图同清玄真人达成协议,向他许诺,真正的妖帝如渊绝对不会出现在世上,从而换取清玄真人的臂助。借着清玄真人的臂助,郑凤图便能够在紫皇神境之中施展计划时,保住紫皇神木不被别人夺取。

    紫皇神境之中,郑凤图断绝妖帝如渊得到紫皇神木的可能,同他在紫皇神境核心处一番死斗,借助紫皇神境核心处的世界之力,让真正的如渊再次出现。

    如渊现身之时,便意味着郑凤图已经身死。

    在郑凤图意识消亡之时,他穷尽心思,终于在如渊心中埋下了一个念头。

    协助裴东来,得到紫皇神木。

    郑凤图虽然身死,但这个念头埋下,却也逼得如渊不得不死在裴东来手中。

    裴东来掌握紫皇神木,如渊纵然凶悍,却也抵不过紫皇神境世界之力,在紫皇神境世界之力的攻击下,只有死路一条。

    但死在紫皇神境世界之力下,便等同于死在紫皇神木中那一点神识手中,妖族的妖帝传承便要落在紫皇神木的灵识身上。

    从此之后,只怕妖族之中便再无妖帝。想要得到妖帝的传承,便要将现任妖帝击杀,才能够获取妖帝的传承。但是又有谁,能够将一个小世界彻底击碎?

    无路可走之下,如渊只能够将一道灵光化在裴东来丹田内,然后自行消散在裴东来丹田中。

    如此,不管裴东来最后能不能成为妖帝,好歹是保证了妖族之中妖帝的传承不至于永远失落。

    郑凤图这一番算计与其说是在算计如渊,倒不如说是在算计他自己。他也正是凭着对如渊的深刻了解,才能够一步步的谋划,让如渊即便是在看破这所有的谋划之后,依然不能破局而出。

    今日的情形,只怕也早就落在郑凤图的算计之中了吧?

    得到妖帝传承的裴东来,因为并没有立刻知晓如何成为真正的妖帝,从而导致本身境界并不高。放在妖族眼中,此刻的裴东来便是一步登天的阶梯。谁能够将他斩杀了,便有可能一步登顶,成为万妖之主。因为这个由头,裴东来便要应付无数前来同他挑战的妖族。

    想要将这件事情了结,便只有三种选择:或是杀光天下妖族,或是身死在妖族手中,交出妖帝传承;或是仗剑杀上万妖山,坐上万骨王座,成为真正的妖帝。

    除此之外,再无选择。

    看似选择不少,但是却无从选择。郑凤图只给裴东来留下了一条路,留下了一条他早就铺好,让裴东来不得不踏上的路。

    “真是煞费苦心啊。”

    裴东来站在金光遁盘上,望着远方,低声道。

    郑凤图往日的音容笑貌,似乎犹在眼前。

    他的这一番算计,并没有同裴东来打过商量,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在一点点的施展。

    裴东来并不愿意成为妖帝,更不愿意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控在手中,因为受到别人的算计而偏移。但是这件事上,裴东来却无法对郑凤图有什么怨念。

    郑凤图算计了他不假,但是又何尝不是用另一种方法,将他扶上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位,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成就。

    裴东来在高空中停顿了片刻,认清了方向之后,加速前进。

    前路必然难行,但裴东来只能勇猛前行。

    云州,大楚朝军营。

    连日征战不停,云州大半已经落入楚朝大军的掌握。只不过云州中屯兵不少,又同后方遥遥呼应,即便在战场中,北燕军队在云州中占不到什么优势,但是想要在朝夕之间将云州完全平定,那也是难以做到的事情。

    岐山侯坐在大帐中,双眉紧蹙。他的案头上摆放着不少来往的文书,多是前线后方的战报消息。两军之间的大小战斗从来都没有少过,岐山侯以一人之力统帅全军,确实要耗费不少心神。

    不过此刻让他皱眉的,并不是云州战场中的消息情报。

    在他案几上,摆放着两封文书。

    一封来自燕州之中,从宗派征讨大军中发出,正是裴东来亲笔书函。

    另一封来头就大得多了,乃是从京都中急传过来的军令。军令知会的事情并不繁琐,一句话便能够概括:着裴东来回京述职。

    正是这两封书函,让岐山侯眉头不展。

    天子临阵调将这件事情,不用说,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撺掇出来的。岐山侯心中甚至能够猜得出来,是谁从旁进言,才让天子做出了这个决定。

    腐儒误国,腐儒误国。

    这件事情虽然难办,但是岐山侯心中有把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由他亲自上书,也有八成把握能够让天子收回成命。天子对他的信任,岐山侯从来不怀疑。

    真正让他心中不定的,是裴东来的书信。

    裴东来是个什么xìng子,岐山侯心中清楚的很。但正是因为岐山侯清楚裴东来的xìng子,他才猜不透裴东写下这封书信的时候,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么。

    “东来啊……”

    岐山侯摇头轻叹,叹息之间很有些惋惜之意。

    “紧急军报!”

    正当此时,帐外传来一声高喝。

    “进来。”岐山侯收拾情绪,将心中的疑huò和不解暂时压下,扬声道。

    传令兵走进帐中,跪呈一封火漆密印军令,说道:“京都紧急军令!”

    京都,又是京都。

    岐山侯接过军令,挥退传令兵,将火漆密印启开。

    军令在手,岐山侯冷眼观之。

    半刻钟后,他的手抖了一抖。

    修炼到了神通境界的武修,一身血肉早就完全被自身控制,炼化的精纯无比。寻常情形下,神通修士全身断然不会出现半点失控。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岐山侯暂时的心神失守,以至于不经意之间发抖?

    “好贼子。”

    再无旁人的大帐中,岐山侯涩声喃喃道。

    “妄动兵戈……好贼子!”

    岐山侯言语低沉,语气之中杀意腾腾,双眼之中更是有一片化不开的愤恨,似乎想要将双眼所望的那一片虚空,完全斩灭。

    片刻之内,岐山侯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来人!”

    一声呼喝,大帐外的传令兵已经闪身进帐,等候着岐山侯的号令。

    “号令镇北军全军。已占城池,便坚守不出,于城池中镇守。其余战场中各部,循以往进程发展,切忌贪功冒进。”

    “军令着〖书〗记处办理撰写,镇北军各部,每部一份,不能缺漏了。”

    令兵偷眼看了看岐山侯,然后领命而去。

    他心中有些疑huò。

    这军令是没什么错的,中规中矩。但正是这中规中矩,却同岐山侯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同。在他的印象中,侯爷长于勇猛开拓,这“坚守不出”的军令虽然也没错,却同他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同。

    不过即便是他心中疑huò,他也忍住了心中疑huò,自去传令去了。

    传令兵心中想的什么,岐山侯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他想的,是另外的事情。

    “如此,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的话,还有足够的军力,不至于深陷于云州的泥潭中。”

    岐山侯再看看手中的军令,心中的想法愈发的坚定。

    军令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出征辽国,太师上官虹亲自领兵。军令上加盖着天子印信,绝不会错。

    朝廷为何出兵辽国,岐山侯不清楚。但是这件事情里既然牵涉到了太师上官虹,那就没有这么简单。他必须未雨绸缪,做下防备。

    “侯爷,京城军令到了。”

    亲卫走进大帐中,轻声说道。

    燕云侯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一份书信,面上似乎挂着笑,看上去心情不错。不过这亲卫跟随燕云侯多年,对燕云侯的脾气也是知道一点的。燕云侯真的心情不错的话,面上绝对不会lù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于此恰恰相反,每当燕云侯想要杀人时,他面上时常有这种神sè。

    现在燕云侯面上又是这种表情,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要遭殃。

    亲卫心中清楚,现在的燕云侯绝对是生人勿近,稍有不慎撞在他的气头上,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下场。不过这军令乃是京都加急军令,亲卫有心押迟一些,至少等到燕云侯心中怒火消上一点再来禀报。但是他思忖一番之后,终究不敢耽误。

    “唔。”

    燕云侯应了一声,取过亲卫手中的军令,拆开了查看。

    约mō半刻钟的功夫,燕云侯都在盯着这军令,目光不曾有半点游移,更不曾有半句言语。

    在一旁站着的亲卫,已经腹背皆汗,如同水洗过一般。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燕云侯身上那不住散发的威压,实在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威压平静dàng开,看似平和,但是在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惊涛骇浪,怒涌暗流。一*威压dàng漾开来,不断的刺jī着亲卫的神hún感应。他只觉得此刻如同站在冰面上一样,看似平静,但冰面下涌动的却是炽热岩浆,每一个bō动都让他心惊肉跳,不能自已。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直沉默着的燕云侯,终于有了动作。他弹弹手中的军令,笑了笑。

    帐内的威压瞬间散去,不复方才jīdàng人心的威力。只不过燕云侯身上,却隐隐约约多出了一种滔天气焰。

    “整军,出征。”燕云侯将手中的军令放在案几上,对着亲卫吩咐道。

    “是去……”亲卫硬着头皮问道。

    “兵发九巫部落。”燕云侯将京都军令放在一旁,开始签发军令。

    听闻要出兵九五部落,亲卫心中猛然一惊。这九巫部落地处偏远,途中尚有三四个比较强势的部落与之互为依凭,想要攻打九巫部落,就非得将沿途上的部落全部扫清了才行。这些土人生xìng彪悍,整个部落都是上下一心,想要使之降服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只能硬攻硬打。

    几个土人部落,倒也不足为虑。只是九巫部落已经算是大楚朝边疆之中的边疆,其势力范围之中有不少的一部分,在大楚朝疆域之外,在辽国疆域之内。那地方虽然对于辽国而言,算是贫瘠苦寒之地,但好歹也是辽国的一部分。

    向九巫部落中出兵,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牵扯到辽国。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大楚朝自家之事了。

    “军令到时,全军tǐng灵,不得有任何疑问。”仿佛是感应出了亲卫心中的疑huò,燕云侯低声说道。

    言语声虽然不高,但却不容任何人质疑。

    “是!”亲卫猛的打了一个jī灵,抱拳道。

    燕云侯将军令签发了,交由亲卫前去传达,一时间大涨内便剩下了燕云侯一人。

    他从案几后站起来,看着大帐中悬挂着的大楚朝疆域图,看着同大楚朝紧紧相邻的辽国。

    “你既然不想同小孩子下这盘棋,还是先让我这个老家伙和你走上一着吧。”

    “就算是赢不了你,好歹也要较量一番。数十年明争暗斗,可不就是为了这收官一战么。”

    这些日子以来,京都中发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燕州不断传来捷报,前线连连告捷,燕州一州之地已经被大楚朝镇北军收服,归于大楚朝治下。镇北军更不再停,又是兵发云州,开始同云州征战。

    朝廷军报上怎么写的,平常升斗小民自然不清楚。不过根据许多可靠的消息说,燕州之所以能够这么快便被收复,全赖那先前名动京城的燕云侯之子,裴东来裴小侯爷。裴小侯爷连同一起从军的世家弟子们,可是在燕州战场上做出了许多了不起的事情。杀人掠阵那只不过是小事,裴东来裴小侯爷可是在燕州之中斩妖除魔,杀灭了无算的妖魔鬼怪。

    这些消息都传的有鼻子有眼,让人不能不信。等到后来朝廷的嘉奖令贴出来,裴东来裴小侯爷的名字便排在第一个,足显功勋卓越。这么一来,即便先前还有人不信,现在也都信服了。

    裴小侯爷的名声渐渐在京都中传扬开来,一时间风头无两。有些民众深信裴东来裴小侯爷降妖除魔的传闻,更将先前“文曲星在世”的说法深信不疑。有些民众自发为裴小侯爷立了生祠,里面便供奉着裴小侯爷的生祠牌位,每日里都前来烧香祈福。这事情说起来也实在是蹊跷,前去裴小侯爷生祠中烧香祈福的,每每多有灵验,裴东来“文曲星在世”的说法,也日渐深入人心,生祠里的香火也就日渐兴盛起来。

    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对朝中清流的胃口,很有些官员上书,要将这生祠拆了。不过朝中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下什么功夫,因为另有一件事情,让朝中百官头痛不已。

    辽国前来贺岁的使臣,jiān污了一名军中将士的妻子。那女子xìng子也刚烈,事后便在家中悬梁自尽。最是不巧的是,这事情正赶在那军士回京之前发生。

    那军士也是个血xìng汉子,回家之后听闻这惨事,便没有半分忍耐,于深夜中提刀潜入驿馆中,将那辽国使臣一刀刀活剐,零零碎碎的收拾死了。

    这件事情既然做下来了,那军士也知道这件事情没个善了,自在家中自刎而死了。

    他死的倒是痛快,但他留下的这个摊子却让整个大楚朝朝野上上下下都头大如斗。

    辽国地处大楚朝西北之处,同大楚朝乃是邻国,先前多有征战,两方互有胜负,一直僵持不下。只不过后来,辽国终于还是败在大楚朝的铁骑下,向大楚朝称臣。从那之后,辽国便年年进贡,岁岁称臣,距离今日已经有了数十个年头了。

    这数十年来,辽国一直休养生息,国力日渐恢复。大楚朝将这些都看在眼中,对辽国之中的情形也分外上心,时刻提防着辽国国力完全恢复之后,再次卷土重来。

    所幸数年来,辽国一直规规矩矩,没有半点不臣之举,年年前来贺岁进贡,做足了一个臣国的本份。

    只不过这件事情一出来,只怕两国之间便没有那么容易相处了。

    辽国近年来国力不断增强,颇有些日益强盛的意思。若是借着这个机会同大楚朝寻衅,那又是一场难定风bō。

    为了这件事情,朝野上下吵成了一片,朝中清流多主议和,意思是将这件事情明辨是非,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即便是赔上一点财帛之物也没有关系。若是辽国咄咄逼人,不如就将那已死的军士追罪,总算是免消一点辽国的不满。毕竟辽国现在虽然是臣属国,但是国力也不容小觑。大楚朝现在四面征讨,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再同辽国轻启战端的话,大楚朝只怕也难以应付。

    朝中清流平日里虽然有些迂腐,但是这件事情上却一点也不迂腐,很通世务。当今少年天子,也颇为倾向朝中清流的建议。

    大楚朝正在开疆扩土,巩固国力,同辽国征战并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是暂时忍过了这一桩也可以算作是权衡之道,在国力不够强横的时候同一个强大的对手开战,毕竟不算是好事。

    只不过这件事情,却遭到了上官太师——上官虹的斥责。太师在早朝之时,当着当今圣上的面直斥朝中清流,将朝中众清流辩驳的体无完肤。

    “军士忠于天子,为大楚朝开疆扩土,挥洒热血,以血肉之躯为大楚朝铸下不可摧之疆防。而今士卒之妻为蛮夷之臣所辱,杀之可也,军士何罪有之?但如今卑琐鼠辈,竟然yù以中原之国,面向蛮夷之人退而敬之,岂不是自污其身,自辱其名?大楚朝当如何落魄,竟然沦落至此境地?”

    “军士为妻复仇,何罪之有?莫说军士本来无罪,即便有罪,自刎而死,又有何罪不能宽宥?若将其追罪,怎么对得起其在天之灵?又怎么对得起大楚朝守边军士?若真是做出了如此之举,只怕大楚朝百万雄师,尽皆心寒!”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当时便在朝堂上得了一众武将的喝彩。朝中文官清流在上官虹的戟指唾骂下,一个个狼狈不堪,没有半点言语能够应付。

    朝中争斗倾轧便不用多说,平常民众也不会在意,只关心朝中的种种轶事,引为谈资。京中的士子倒是对这件事各有主张,一时间议论的热闹非凡。

    不过不等京都中议论出来个章程,辽国之中便传来了消息。辽国国主对这件事情怒不可遏,直言要大楚朝给出一个交代来。即便是大楚朝有意将这件事情中的因由分辨清楚,辽国也视而不见,非要让大楚朝给出一点有诚意的“交代”。

    辽国所要的交代,无非就是金帛、财物之类的“诚意”了。

    这件事情一出来,上官太师立刻怒不可遏,在朝堂上痛斥辽国狼子野心。金帛财物之类对于大楚朝而言虽然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情,但是此事一出,无异于大楚朝向辽国低头。

    这件事情上,大楚朝本来没有什么错处,若是就此低头,真可堪称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朝堂上又是一番争论,只不过这一次朝中清流的言语,再也抵不住上官太师的斥责。更要命的一点是,有许多的文官,在这件事情上也开始偏向于上官太师。

    不管朝中是怎样的一番争论,有一件事情在众多的争议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冬天,大楚朝出兵辽国。

    两国交战之事,已经就此确定。

    辽国所在之地地处草原,寒冬之时正是水草缺乏,粮草不济的当口,趁着这个机会出兵辽国,便能够将辽国的这一项优势剥夺掉。

    只不过这样一来,大楚朝远程奔袭作战,粮草供给方面也成了一个不小的问题。但是相比于其他的办法,这个办法的损失也相当之小,差不多将两国拉到了同一个水准。

    这就好比是双方对弈,在开始对弈之前便将场面打成残局,双方都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反而是最为公平的方法。

    十月中,朝廷议战。

    十一月初,大楚朝兴兵,领军者不是旁人,正是最为jī烈的主战者,上官虹上官太师。

    太师之职本是文官之首,但是本朝太师上官虹却是一名真真正正的武将,兵法武略无一不精,只不过后来担任太师重任之后,才不再亲自率兵。

    这一次,上官太师也是jī愤于辽国气势汹汹,才有了这亲自率兵的举动。不过国家大任空落一旁,这也不是儿戏之事,天子毕竟年少,还是需要臣子辅佐的。

    所幸朝中有太傅钟秀夫,乃是遵从圣人教化的一代大儒,不仅通达经卷,对政事也颇有心得。在这关头上,便是太傅钟秀夫暂代太师职责,协同天子处理朝中政务。

    看在民众眼中,这件事情中间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那也只是在平民眼中而已。

    这些事情连起来,放在朝中官员眼中,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上官太师同少年天子不和这件事情,在朝野中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而这数年来上官太师把持朝政,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有些地方,甚至拥有着当今天子都不能出其右的权利和威信。

    现在这一桩事情做出来,可真是让众人都捉mō不透了。上官太师现在这情形,完全便就是被架空了的模样。虽说现在只不过是太傅临时担任太师之职,但是明眼人心中都清楚,太傅乃是少年天子派系中的领头人物,这件事情真的就会这么善罢甘休?只怕等到上官太师回京之后,少年天子也另有说法,让太傅继续担任太师之职。

    若无意外,在太师出征的这段时间内,应该就是少年天子对原本太师派系的官员的清洗行动了。即便是日后等到太师回京,到时候他在朝中上上下下的关系,只怕早就被清扫一空了。

    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的太师,那还算是什么太师,到时候可就真是少年天子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够任凭少年天子宰割了。

    “上官太师啊上官太师,你这玩的是哪一出啊!”——京都之中,所有能看清朝中情势的,却又看不清眼下的情势的官员们,心中疑窦丛生。

    “这件事情,太傅你怎么看?”

    皇城高楼上,少年天子背负双手,望着西北方。太傅钟秀夫垂手站在少年天子身后,陪同少年天子看着这皇城绝顶的风光。

    现今,能够由此殊荣的,只怕也只有太傅钟秀夫一人了。

    听到少年天子发问,钟秀夫向前紧走两步,低声道:“陛下,这件事情……”

    不等他说完,紧皱眉头的少年天子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言语,说道:“不,不会这么简单。太傅,上官虹那个老匹夫你是知道的,只要是被他攥在手中的东西,这个老匹夫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领兵出征?这无异于自断手脚,将得到的东西全部放弃。太傅,你说说看,这种一眼都能看清的道理,上官虹难道看不清楚么?”

    “陛下的意思是……”钟秀夫低声问道。

    “先前让太傅顶替上官虹的位置,是想要等到上官虹回到京都之后,将他明正典刑,在天下人面前昭示他的种种劣行,然后将之斩首示众。”

    少年天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朕的想法还是有些太过幼稚了。上官虹这个老匹夫,难道真的甘心如此么?他领兵出征辽国,必然有其算计。”

    “朕,不想再同他在做什么算计了。”

    少年天子紧抿双chún,更显得双chún如刀。

    “陛下……”钟秀夫皱了皱眉,低声道。

    “十天干,十二地支,六十甲子……该把他们派出去了。等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要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将他们当做最为关键的一步棋子么。”

    “派他们去吧,就去边境。”少年天子猛的呼出了一口气,目光坚定。

    “上官太师……”

    钟秀夫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上官太师为国亲率大军出征,死于乱军之中。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堪称天下楷模。”

    “很好。”少年天子笑了笑,转过身来,缓缓的走下这帝都之中的最高处。

    经过太傅身旁时,少年天子轻声道:“寒冬将近,朝中的体弱老者,不知道会不会感染风寒。若是救治不及,只怕我大楚朝又要再失去不少,如同上官太师一般的国家栋梁了啊。”

    “微臣……明白。”

    帝都微凉的晚风中,太傅将身子更低了一些。

    “哐当”

    随着一声金石交鸣的声响,两柄鹰翼长刀跌落在山道上。长刀上光芒闪耀了一阵之后,终于因为没有了法力支撑而渐渐暗淡下去。

    “啊……”

    一个青年人盘膝坐下,就坐在鹰翼长刀不远的地方。他表情轻松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望着面前站着的那个年轻人。

    “你这小子,是个硬茬。”

    青年人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摇头笑了笑,然后问道:“有酒么?”

    “军中烈酒,算不上好,但是够劲。”年轻人反手取出一个酒葫芦,抛给青年人。

    青年人道了一声谢,仰头饮酒。他饮酒的架势粗豪,好似要将一整葫芦的酒都倒入喉咙中一般。

    片刻之后,青年人将已经喝空的酒葫芦放下,闭目回味了一下其中的滋味,然后颇为畅快的吐出了一口酒气。

    “谢了。”青年人将酒葫芦跑还给年轻人,说道:“你叫什么来者?裴什么?”

    “裴东来。”年轻人淡然答道。

    他身上穿着一身白衣,并没有什么破损灰尘,但是白衣上却有点点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对,裴东来。”

    青年人饮下了一葫芦烈酒,却并没有半点醉意,一双眼清亮无比。他看看裴东来,突然笑道:“你啊你,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妖啊,怎么就能做这妖帝呢?”

    “故人赠予,没办法。”裴东来的语气同表情一般平淡。

    “是啊,是啊,没办法的事情啊。”青年人摇摇头,叹道:“明知道有八成可能打不过你,但是还是想同你打过。唉唉唉,没办法的事情啊。”

    “这下可好,我这一世英名,今儿个就算是彻底毁在你手里了。”青年人望着裴东来,哈哈笑道。

    “其实……”裴东来犹豫了一下,说道:“只要你愿意臣服于我,你也并不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青年人挥挥手,打断了裴东来的言语,说道:“你们人族中,或许是有这个规矩,可以这么做。但是在妖族之中,根本没有这个规矩。”

    “虽然臣服与你和臣服于妖帝,没有什么区别,但就是没有这个规矩。”

    青年人眯着眼看着裴东来,缓缓说道:“挑战妖帝者,如果失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即便是愿意臣服,也不可以。”

    “要么成为妖帝,一跃而起;要么就被击败,死路一条。这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

    “我挑战了你,便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

    “无需多言了。”

    青年人站起身来,舒缓了一下身体,昂首闭目道:“动手吧。方才一番争斗,我已经输的心服口服,不想再多费手脚了。麻烦你,手段利索点。”

    裴东来轻轻呼出一口气,浩然正气所形成的长剑已然在握。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就在裴东来长剑将动之时,青年人睁开双眼,望着裴东来,认认真真的说道:“谢谢你的酒,味道不错。”

    长剑划过,人头落地。

    无头尸首定定的立了片刻,然后轰然倒地。

    这青年人本是妖族,炼成了人体窍xué之后才能够成就人身。此刻身死,一身法力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再也不能够维持本来的面目。他所化成的人形,也逐渐的消退开去,lù出了本来面目。

    神通境界巅峰的妖族,其命珠也能够为裴东来提供不小的补益,而那两柄鹰翼长刀更是由他本身炼化出来的,材质自然是一等一的。不说这些,即便是他一身炼化的精纯无比的血肉、骨骼、羽毛,也都是炼器合药的上上之选。

    要说他吃过的妖族命珠也不在少数,身上更拘禁了不少妖族精hún,若是将这青年人的命珠取出来吞吃了,或者将他的尸身拆个七零八落,将有用的部位全部收拾起来,那倒也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过裴东来面对这些,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扬手洒出一道浩然正气,将这尸身焚烧了个干净。

    这数日来,死在他手中的妖族不知道有多少,即便是裴东来心中也没有个准数,只记得一路走来,从来都不曾缺少了争斗,当真是一路杀将过来的。

    裴东来现如今境界不高,只有神通境界大圆满,但是他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强横,寻常神通境界的修士在他手下,便走不出几个回合就要被裴东来斩于剑下。这一路杀将过来虽然并不好消受,但是裴东来也没有怎么受伤。

    “三千里……”

    裴东来的视线越过眼前的山峰,望向远处。

    距离万妖山,还有三千余里的路程。

    万妖山身为天下妖族的总领之地,自然有他自己的神妙之处。如渊在裴东来丹田内留下的信息中说的清清楚楚,初次进入万妖山只有一条路,只能沿着这一条路一步步走过去,才能够进入万妖山之中。若是没有按照这一条路行走,即便是知道万妖山身在何处,凭空飞掠过去,等到了地方之后却找不到万妖山的行迹。

    万妖山……

    裴东来心中清楚,眼下所遭遇的绝对不能算是强敌,真正的强横对手应该还在那万妖山之中。现在斩杀的这些妖族,只不过是一些开胃小菜而已。

    这一条路虽然要一步步走过去,但是神通境界赶路的方法自然和常人不同。裴东来运起〖体〗内罡气,身形飞掠之间,只能听到风声呼啸,隐约的看见一道白影在山林中穿行,却看不清裴东来的面目身形。

    因为想要进入万妖山中,不得不服从那“一步一步走过去”的规则,裴东来掠行之间便不得不压住了速度,每掠行一阵便要停住一会,算是勉强做到了“一步一步走过去”的规则。

    这样一来虽然慢了不少,但是一日千里也不在话下。

    赶路的时间用不了多少,裴东来真正担心的是同闻讯而来的妖族争斗。他不怕争斗,但是现在却是一心赶路,最怕在这种旁枝末节上浪费时间。若是遇到了一个好打发的那还好说,打的过就斩杀在剑下,一时斩杀不得的,那就设法脱身而去。如果是遇到了一个手段不差,战力也不俗的,那就真是遇到了一贴牛皮膏药,杀是杀不得,走是走不脱,让人闹心的很。

    在裴东来原本的计划中,他早在五日之前就应该已经抵达万妖山,甚至已经坐上了万骨王座。将行程拖延到现在,全是因为半途上遇到各方前来挑衅的妖族,让裴东来不得不耽误时间。!。

第二百五十八章

    第二百五十八章

    裴东来掠行了数十里,眼角余光扫过天际,他心中便暗叹了一声,停下了动作。

    这数日里同妖族争斗不休,裴东来对妖族的各种手段也都见识了不少。何种妖族能够修炼出来什么法宝,何种妖族能够修炼出来哪种遁光,裴东来心中也都有数。

    此刻天空中出现的那一道惨绿雾气,正是妖族中的遁法。

    遁法之说,向来是先驾风,再爬雾,然后由本身道法炼成遁光。等到境界逐渐高深之后,便能将遁光炼成散雾,然后重新聚成云光。

    驾云之术,已经算是自身法术修炼出的遁法中的极致了。不过若有精修遁法的,便又有诸如五行遁术之类的遁法。而剑修一道,又多是借助剑光飞遁。各种修士便有各种飞遁的法门,林林总总,谁也说不完全。

    妖族中也有修炼法法决,只不过每一种修炼法决都只有同一种妖族才能修行,别的妖族即便是修行了,也修行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妖族的修行法决都是从本性之中入手,没有那么多的变化。相比人间武修的修行方法,确实要粗浅一些。

    驾驭妖雾,便是神通境界圆满才能修炼出来的遁术了。再进一步,就是化妖雾为妖云,腾空浮游。

    惨绿色雾气锁定了裴东来,向着裴东来所在之地便一头冲来,气势汹汹,一点也不掩饰其中的敌意。

    既然来意不善,那再同这妖族搭话也全无用处。裴东来双手一较,体内龙虎交济之力运转起来,开始将全身力量不断的凝结在一处。

    他要在一个照面之下,就将来者一击轰杀,才能免却之后的麻烦。

    那一道雾气自天际而来,在半空中一阵抖动转折,收取了云雾遁光,显出了身形。

    来者是一个枯瘦老者,穿着一身黑衣,黑衣点点惨绿荧光闪耀,如同坟茔之中的鬼火一般无二。

    老者现身之际,便将双手扬起。双手中磷光闪耀,一点点磷光鬼火便从他指缝中落下,消散在空中。他借着飞遁之势合身扑向裴东来之时,双手之中磷光便如同两道流星,在他身侧划出两道闪烁痕迹。

    这老者竟然同裴东来打的是一个主意,也是要聚合全身之力,同裴东来对轰一记,争取在一个照面之间将裴东来完全轰杀。

    他所能感应到的,只是一个身拥有妖帝气息的神通境界修士而已,裴东来的别的种种手段他全然不知。

    老者自忖也有神通境界大圆满的修为,聚合周身之力轰杀裴东来,应该不难。他手中这幽冥鬼火可是大有讲究,最是能损伤罡气污染修为,只要是被一点幽冥鬼火打入体内,那这一点幽冥鬼火便就在对手体内肆意燃烧,将其周身罡气全部焚烧一尽,化为幽冥鬼火的养分。

    这老者仗着这手段,也着实横行一方。不少同他境界相当的妖族,也不愿意同他面对面的争斗,避其锋芒而不战。

    有这信心作为底子,老者再看裴东来,便觉得裴东来也不过尔尔。

    裴东来凝神蓄力,准备硬接老者的攻势,同他实打实的对轰一记。

    周身之力运转数重,已经攀升到了巅峰,裴东来心中一动,竟然将手中凝聚之力散开。

    老者见状,心中更是大喜,双手挥动之间,已经即将扑到裴东来面前。

    二人之间相离不过数十步,老者借着飞遁之力而来,只要一息功夫便能够跨过这之间的距离,同裴东来面对面的对轰。

    一息时间内,即便裴东来有什么后手,也绝对运转不开!

    现在这关头将手中之力散开,真真的无异于自寻死路!

    磷光鬼火将至,裴东来面色不变,望着自半空中杀来的枯瘦老者。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一连串的破空声响起,数十道精钢巨箭带着道道火光,斜刺里冲出,射向枯瘦老者!

    噗噗噗噗噗!

    精钢巨箭来的凶猛之极,数十精钢巨箭一齐轰击,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已经将老者身的护身罡气击穿,

    枯瘦老者也是久经争斗,经验从来不少,就在这要命的关头,老者身形一阵模糊,竟然就此化成一团雾气。精钢巨箭虽然凶猛,但是面对着这没有形体的雾气,便不能发挥十成十的力量。

    饶是老者已经如此规避,但是精钢巨箭携带着的罡火,依然在穿击雾气之时消融了不少雾气,虽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是也让他着实的不好受。

    一般伤势,体内力量因为阳罡之力而被暂时的限制,战力下降。要命的是,这阳罡之力同一般修士身的阳罡之力还有不同,似乎便是针对妖族的特质入手,处处都对妖族有极强的克制。

    老者心头将一切情形想了一遍,心中大惊!

    “猎妖师!”

    除了猎妖师之外,再没有那种修士,身具备如此针对妖族的阳罡之气!

    “看起来很识货啊!来来来!看看你认识不认识你爷爷我!”

    老者一声低喝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油滑尖酸的声音响响起。

    紧接着,便是险些震破他的耳膜的音爆!

    一个精瘦老者跃半空,挥动手中铁棒,狠狠的砸了下去!

    铁棒带起十丈许粗细的金光,在空中一闪而过,凝成寸许粗细,向着枯瘦老者顶门当头砸来!

    力到巅峰之后,金光变砸为扫,向着枯瘦老者懒腰扫来!

    “砰!”

    枯瘦老者的躲避不过,被这寸许粗细的金光扫中身躯。一击之下,枯瘦老者便被击飞里许远近!

    “砰!”

    枯瘦老者落下之处,一阵尘土激荡。

    “唔……”裴东来挑了挑眉毛。这一击势大力沉,即便是站在此处,也能够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

    看起来自从紫皇神境一别之后,孙化灵又增长了不少的手段。

    “唔……连家的小子,那厮死绝了么?”

    孙化灵手搭凉棚,向着那枯瘦老者落下之处望了望,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这种观气之术他本来也不擅长,妖族中也没有这种手段。

    “我琢磨着,应该是已经死透了。”

    连奇自那枯瘦老者落下的地方腾空而起,他抛了抛手中的命珠,笑呵呵的说道。

    裴东来抄着手站在山林中,面带笑意,看着半空中的孙化灵。

    “哟,裴都统,很久不见了啊……”孙化灵同连奇打过了招呼,一脸笑意的望向裴东来。只不过等他看到裴东来的样子,嘴边的话便不自觉的低下了声音。

    抄着手微笑……很像那位大人啊……

    “是啊,好久不见了。”裴东来向着连奇点点头,然后向着孙化灵说道。

    连奇从来都不是郑凤图那种话唠,他同裴东来点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便退到一旁,专心的研究手中的妖族命珠。

    “裴……咳,裴都统。”孙化灵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称呼,只能够依旧称呼裴东来为裴都统。他从半空中落下,一边向着裴东来说道:“裴都统,咱这绝不是巧遇,也算不得跟踪。我是一路探听你的消息,琢磨着你应该就是要走这条路,才在这条路寻你。”

    “原来如此。”裴东来含笑点头。

    “这种事儿啊,有些时候几百年还都碰不一次,现在好不容易碰见这种事情了,我好歹也要看个热闹,捎带着跟在裴都统边,看看有没有能够帮得忙的地方。”

    孙化灵当然清楚裴东来身的变故,对裴东来一路杀将过来的事情也有所了解。他清楚郑凤图在裴东来身做了多少的布置手脚,也隐隐约约的能够猜到一部分裴东来的手段境界。因此,他对斩杀裴东来,从而夺得妖帝传承的这件事情没有半点想法。

    不过,他还是时刻关注裴东拉的踪迹,并且沿途前来寻找裴东来。说白了,他就是想要来看个热闹,捎带着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够帮忙的地方。

    他也清楚,现在的裴东来几乎便是同整个妖族为敌,对任何妖族都谈不信任。裴东来的谋算心智他是见识过的,若是他说了别的言语,保不住便被一下拆穿,到时候那可就不好玩了。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便将话说透,免得裴东来不信任他。

    话说回来,孙化灵也不是喜欢同别人玩心眼的人物,也玩不来,更不想同裴东来玩弄心思。

    “裴都统有没有什么计划之类的?不妨让我来出点主意。”

    双方原本便认识,便也就没有多少生分。孙化灵同裴东来说了些闲话之后,突然想到了这一节,便饶有兴趣的问道。

    “计划?”裴东来一怔神,然后摇头道:“没有。”

    这话绝对是真的,裴东来做这件事情还真的便没有什么计划,本心也只是为了免却妖族的麻烦,捎带着看看能不能因为继承妖帝之位,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至于计划,因为裴东来对万妖山中的情形压根便不清楚,这制定计划之事便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什么什么????!!”

    孙化灵听裴东来完全便没有什么计划,顿时跳脚道:“这这这……裴都统,你可真是太轻狂了一些啊!”

    裴东来的做法在他看来,便是一等一的不可取。万妖山中强横妖族众多,想要得到妖帝之位的更是数不胜数。先前妖帝如渊在时,即便有人心中有成为妖帝的想法,也因为妖帝的强横手段和冷硬手腕不得不将心中的想法按下去。

    现如今妖帝如渊已经不在,妖帝传承落到了裴东来身,先前便对妖帝如渊的传承很有些想法的妖族,此刻还怎么能按捺的下心中念头?

    沿途袭杀裴东来的,都不只不过是按捺不住心中念头,而手段不够强横的妖族。真正强横的妖族,现在应该都窝在万妖山中,正等着裴东来门。即便是裴东来在中途被人杀了那也无妨,反正不管是谁想要得到真正的传承,都非要去万妖山,坐那万骨王座才能作数。在这之前,即便是身有妖帝的传承,那也根本无从获取任何一点力量。

    孙化灵可是真真正正的妖族,妖族之中的各种事情他都清清楚楚,因此他对万妖山中的众妖心中打的什么盘算,也都能摸清个七八成。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所以裴东来的做法在他看来,那是真真的极不可取。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裴东来,而是随便的别的某个人,孙化灵非要指着他的脑袋大骂不可。这种举动何止是轻狂,简直便是无脑。

    “总归是没办法的。”裴东来轻轻摇摇头,笑道:“不管是做出些什么计划,想要争夺妖帝之位的,都会来争夺妖帝之位。不想争夺妖帝之位的,便不会来争夺妖帝之位。敌我如此分明而且这么难以化解,计谋?没什么用处的。”

    “这……”裴东来一番话,倒是说的孙化灵没有什么言语,他思忖了一阵说道:“这……裴都统,先前在燕州军中,也有不少妖族听从那位大人的号令,若是裴都统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那些人也是能够召集的来的。虽然不一定顶得了大用,但是有个帮手也是好的。”

    “你也说了,那是听从郑凤图号令的妖族。我,可不是郑凤图。”

    裴东来面色平淡,言语之间听不出他的情绪:“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个时候了。即便是先前听命与郑凤图的妖族,难道其中就真的没有人对妖帝之位心怀憧憬的?”

    “更要紧的是,谁能分辨出谁愿意让我继承妖帝之位,又有谁在暗地里觊觎妖帝之位?分不清楚,何谈信任?没法信任的人,我又怎么放心他在我身边?”

    孙化灵听了裴东来这话,面神色一变,颇有些不好看。

    裴东来那一番话,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任何妖族。孙化灵身为妖族,自然也在其中之列。

    “不过,我还是相信孙前辈你的。”

    裴东来见孙化灵面色有异,笑着解释道:“孙前辈,我是信得过你的。”

    孙化灵沉默不语,连奇站在一侧,对二人的交谈不置一词。

    “该走了,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裴东来运起体内罡气,向着孙化灵招呼一声,便飞掠而去。

    “为什么相信我。”

    在裴东来掠过孙化灵身旁时,孙化灵低声问道。

    裴东来的身形顿了一顿,然后便自孙化灵身旁掠过,只留下一个背影。

    罡气掠动,只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再也看不到裴东来的身形。

    “不走么?”

    连奇将手中的妖族命珠抛了抛,似乎是将这妖族命珠研究的透彻了,转手便将妖族命珠收了起来。看着孙化灵一声不响,连奇问道。

    “走。”

    孙化灵叹了口气,点头道。

    很像……不,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那位大人,是在拥有绝对的力量之下,将所有敢于挑衅他的人全部压制,让人不敢生出反抗的念头。即便那位大人心中清楚,听命于他的妖族之中有不少时时刻刻都想取而代之,但是有强横的力量作为保证,他可以完全放心的差使那些心怀不轨的妖族,即便是那些妖族暗中觊觎他的妖帝之位也无所谓。

    因为他有把握,不管是谁想要把心中的那一点野心拿到台面去,他的绝对实力都可以将之轻松碾压,粉碎任何的算计谋略。

    而这位裴都统……和那位大人比起来,还真是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

    孙化灵感觉的出来,一段时间不见,这位裴都统相比在燕州军营之时,心性有了不小的变化。

    妖族之中,八成八以的事情里,拳头大的、活到了最后的那一方,才代表了道理的所在。除了真正的亲近人会为死者掬一捧伤心泪,其他妖族对已死者是否有理根本无感。

    在这么一个全凭强横手段才有说话的妖族世界中,裴东来的确是该将之前的心性改一改了。否则即便是他真的做了万骨王座,得到了妖帝的传承,拥有了足够强横的力量,他这妖帝之位也不见得会安稳了。

    “我有把握杀了你,所以我可以相信你。”

    这,便是裴东来对孙化灵所说的话。

    这言语看似十分的凉薄,但是孙化灵却不觉得有多少别扭。只有拥有这样的心性,才能让人放心裴东来接任妖帝。

    孙化灵先前只不过是想要凑个热闹,捎带着打打下手,并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

    不过当听了裴东来这一句看似凉薄之极的言语之后,孙化灵心中有有了些不同的念头。

    或许为这个年轻人卖命,是个不错的选择。

    南疆多山民土著,部落宗族。整个大楚朝的南疆没有一百部落也有八十,实力有大有小,一直以来也没有哪个宗族,能够力压所有宗族之。往往某一个宗族做大之后,便被其他的宗族联合起来,将之打的零零落落。这许多部落都有心一家独大,但是任何一个部落却都做不到一家独大,力压其余部落之,彼此之间形成了一种牵制。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南疆之地落到大楚朝手中,便来的相当轻松。

    九巫部落位临南疆的边缘,所在之处正好横跨辽国、楚朝。九巫部落所在之地在辽国中算的是偏远之地,来往行动十分的不方便,辽国虽然有心将辽国这边的九巫部落收了,却因为实在是难以用兵,没有多大的利益而罢手。九巫部落占据的位置虽然尴尬,但先前辽国同楚朝交好,只要没有人无故擅闯疆界,这一桩事情也就没有多少人去计较。

    只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正有不少人要同九巫部落将这件事情好好的计较计较。

    昔日的还算的是青山绿水的九巫部落,现在已经是满目疮痍,成了一片焦土。

    残尸,血迹,火光,以及正在燃烧的房屋,还有不停的从村落中各处发出的怒骂声或者惨叫声——这,就是现在的九巫部落。

    纵行在九巫部落的村落中烧杀的,正是大楚朝的士兵。

    “侯爷。”

    数个精悍士卒拥着一个老者,来到九巫部落的宗堂中——这里现在只能被称之为旧址了,原本还有几分气象的宗族宗堂,在大楚朝军队的攻击下,早就成了一片瓦砾废墟。

    废墟,一个身着重甲者端坐在马,面色平淡的近乎冰冷。在他身后丈许之处,静静的站着数十大楚朝士兵。

    “燕云侯……燕云侯!”

    那老者一身污秽,象征着他在宗族内无权势的锦衣已经破破烂烂,而那九巫部落的乌藤嵌玉权杖,更是被一旁的楚朝士卒夺了下来,在手中随意的把玩。

    九巫部落族长,好歹也应该是神通境界的修为才能够成为族长,又怎么会如此的不堪,竟然被楚朝军队中的士卒随意拿捏。

    “老实点!”

    一旁钳制着那老者的士兵见老者大吼不止,手中运足了劲,向着那老者心口处便砸了一拳。这一击没怎么留力,直将老者打的面一阵青白之色交接不断,一口气险些便提不来,就此仙去。

    乱了,乱了。即便那老者被别人下了个什么禁制,限制了本身的境界手段,但是一般军中精锐士兵一击,怎么可能能够让他无法承受?

    “燕云侯……燕云侯……好一个永夜蔽日阴魂,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老者好险倒过来了一口气,却不能大声言语,只能够低喘着粗气说道。

    一旁的士兵见状,横眉竖眼,正要再给这老不死的补一下狠得,好歹要让他一时三刻喘不过来气不可。

    云侯低低的唔了一声,摆摆手,制止了一旁士兵的动作。

    “自从南疆成为大楚朝之地之后,九巫部落从来都不曾同大楚朝作对,更对阁下没有半点冒犯之处。今日,你为什么……”

    老者喘平了气,低声问道。不过言语未完,便已经被燕云侯打断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为什么要进攻九巫部落,为什么,要将九巫部落夷为平地?”

    端坐马上的燕云侯环顾四周,然后望向跌坐在地上的老者,轻轻摇头道:“没有为什么,实在是屯兵无聊,借着你们九巫部落练练兵而已。~~”

    “杀了吧。徒手击杀一个神通境界的修士,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燕云侯不再去看那老者,不等他说话,便无聊的挥挥手,示意军中士兵动手。

    “燕云侯!”

    老者当真气极了,须发皆张,双眼通红的看着燕云侯。

    事已至此,他自然知道自己没有幸存之理,活到了他这个寿数,生死之事他也已经看淡,对死亡并没有多大的畏惧。若是燕云侯要亲手杀了他,他半点都不会畏惧。

    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被这么杀了!

    被一个平日里自己轻轻松松,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就能击杀的普通士兵,像是宰杀猪狗一样的宰杀了!

    在永夜蔽日yīn魂的作用下,他根本没有任何法术,手段,即便是现在想要自杀那也是不能!

    这就是燕云侯的可怕之处!

    “燕云侯!燕云侯!”

    老者被大楚朝士兵一脚踩倒,狼狈不堪的趴在泥土中,大楚朝士兵更紧紧的踩着他的脑袋=,免得他做出什么动作来。即便如此,老者也奋力转头,向着越走越远的燕云侯大声呼喝。

    回应他的,只有燕云侯的冷峻背影。

    “北辽之中怎么样?”

    燕云侯回到营帐中,将案几上源源不绝的军报推到一旁,向着早就在帐中等候的众人味问道。

    “侯爷,京都之中对您突然出兵,有些……”

    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抢在众人说话之前,皱眉道:“朝中的那些清流,对侯爷你的做法……”

    随后,他便住口不言。燕云侯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的人,他说了这么多言语,已经濒临他作为燕云侯的手下的极限了。

    “上官太师进军十分的顺利,辽国中又出现了不小的luàn子,上官太师趁着这个机会一路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根据前几日得到的情报以及推测来看,上官太师已经率领大军将要bī近辽国国都。”

    众人都是虽燕云侯征战多年的老兵,知道眼下这个时候燕云侯更关心什么,当下便没有人再提京都之中的事情,将辽国中的情况一一汇报。

    “辽国国中生出了luàn子?”燕云侯闻言问道:“什么luàn子?哪一方做出来的?对辽国造成了多大损伤?”

    “不清楚,前方细作得到的消息不甚清楚,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形,在辽国中也打探不到消息。只知道辽国有几座城池都是在一夜之间被屠城一样的手段处理了干净。至于是哪一方做出来的……没有头绪。应该不是太师派出的jīng锐做的,发生动luàn的城池同当时的战线相距甚远,上官太师这样做的话,没有什么好处。”

    帐下幕僚翻看着手中军报汇总,将这些事情说完之后,躬身道:“属下无能。”

    “怨不到你们身上。”燕云侯摆摆手,沉yín片刻问道:“北疆中,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传来?”

    “岐山侯已经将近攻克云州之地,盘踞在云州中的北燕余孽完全是苟延残喘之象,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完全攻克之日应该已经不远。”

    “小侯爷……据可靠消息表示,裴东来已经于前几日离开了宗派征讨大军,暂时不知前往何处。宗派征讨大军中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是我方细作在军中观察的出来的推测,可信度将近八成。”

    “好。”

    燕云侯轻轻的说了个好字,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太师已经攻入辽国,我们又正巧同辽国离得不远,那就不妨做些锦上添huā的事情吧。”

    “选出三千jīng锐,攻打北辽境内的九巫部落,其余大军便在此休整,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谨遵将令!”

    帐内众人虽然并不明白燕云侯心中的计划,更不知道燕云侯做这么一番事情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燕云侯有所质疑。

    只听将令,不听圣宣,这便是燕云侯麾下的将士。

    “上官虹……上官虹……”

    等到帐内再无旁人之后,燕云侯喃喃自语道:“辽国国都?你想去那里干点什么?”

    “意料之中。”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上官虹听完了手下幕僚的汇报,摇头笑道:“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如果他没有这么做的话,那就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出南疆,进九巫部落,再然后,便应该是趁机进入辽国了吧?”

    “太师……”一旁的幕僚低声道。

    “加紧进攻,能早一日攻破辽国,便早一日攻破辽国,也算是不辱圣命。”上官虹说这些话时,面上还就真的有些忠君爱国的意思。

    幕僚将领行礼退去。

    刚离大帐,异变陡生!

    营帐四周的火把篝火,似乎受到什么无形的力量牵扯一样,纷纷化作一道飞shè的火流。

    一时间,将军大帐附近的火焰,都在一瞬间同时化作道道火流!

    火流不曾捎带片刻,直直shè向将军大帐!

    所到之处,片片焦土!

    刺杀!

    针对大楚朝当今太师、领兵征战的大将上官虹的刺杀!

    “我琢磨着吧,这事儿有点悬呐。”

    一座无名山头的半山腰上停着一老一少,老者站如青松,稳稳当当的站在山道上,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生怕错过了什么。

    反观那年轻人,本来应该龙jīng虎猛的年轻人却半坐半躺,倚在了山道边的一颗大树下乘凉,没有半点朝气。

    年轻人向着老者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回应,便自顾自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琢磨着这件事儿不好办出来个章程。那厮太厉害了些啊,我这二两ròu估mō着还不够他一顿嚼吃呢。”

    “不是我说啊,老白啊,你觉得这件事儿真行么?我可不一定收拾的了他,如果是你和他拼斗的话,或许还有点胜算吧……”

    年轻人看起来是个话唠,一开口便没有个消停,很有些他滔滔不绝的意思。

    “事到如今,也就不得不这么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老者言语之间不曾转过头来望望年轻人,一直盯着空无一人的山道。他顿了一顿,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少主人,这可是好机会!不管怎么说,你都有资格成为妖帝,现下的妖族中也只有你,才能够好好的治理妖族。”

    “待会儿等那厮来了,不管怎么说,今天也非得让他jiāo代在这不可。”

    “哎呀呀……”

    年轻人愁眉苦脸的想了一阵,却也没想出来个什么办法,能够阻拦这个名叫白梁的老者的计划。

    这老者是他的家仆,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主仆之义自然深厚。照理说年轻人要是拿出来少主人的做派,强行命令白梁的话,即便某一件事白梁真的不行去做,但也只能执行他的命令。

    今日的事儿,年轻人本拟拿出来少主人的做派,强行打消了老者的念想。不过他稍微试了试,便知道今天这件事里,他的少主人的权威做不得用了。那个念头已经在老者心中根深蒂固,现在不管是谁,都不能将他心中的那个念头打消。

    愁,太让人发愁了。

    白卷河这几十上百年活过来,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发愁的。

    “请问,万妖山怎么走?”

    正当白卷河心中chōu愁闷之际,突然听到一个人朗声问路。他心情本就不怎么好,一肚子的埋怨气没地方发作,便连抬头去看都不看,不耐烦的说道:“问我作甚?自己mō索去就是了!”

    如今这世上还真是蹊跷了,竟然还有人问怎么去万妖山……

    万妖山……

    万妖山?!

    白卷河后知后觉,突然发现这件事不对劲了!

    等到他抬头看时,便见忠心耿耿的老仆此刻已经挡在他身前,周身妖气飞速流转,本命神光更隐隐约约从脑后生出万般光彩来。

    他这架势,已经是手段尽出,只等一个情形不对便全力出手,奋力搏杀!

    白卷河稳稳神,从白梁身后探出头去,向着白培亮身前的三个人打量了一番,试探着问道:“裴东来?”

    他的修为比白梁差的多了,但是他却全然不似白梁一般如临大敌一般,反倒有些轻松之意。

    “正是在下。”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向着白卷河拱拱手,含笑道。这年轻人身上没有半点杀气,完全不像是前来寻衅滋事,将要出手搏杀的模样。但是白卷河心中明白,这年轻人前来问路,便等同于挑衅无异,倒也难怪白梁如此的慎重。

    想到“挑衅”这一节,白卷河也暗暗的有些心虚。他同白梁在这山路上等着,正是为了拦截裴东来。如果说挑衅,反倒是他二人挑衅之意更多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说,两方人现在终归是碰上了面了。

    白卷河在心里将裴东来的境界细细的想了一遍,心中琢磨着怎么从中周转说和,免去了今日的争斗。白梁固然强横,但是白卷河见到裴东来之后便已经明白,两人如果真的拼斗起来,白梁八成八都要败亡在裴东来手下。这也是为什么两人才一见面,白梁便已经将本命神光光芒召出,这完全是因为感应到了莫大的压力而致。

    总是要好好说和一下的,免得两方一个说不过去就真拼斗起来……

    “裴东来,你可敢拔剑?!”

    白卷河心中正飞速的转着念头,看看能不能消泯两方战意,谁知道白梁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大声喝道。

    得了,没办法了。白卷河在白梁背后翻了个白眼。

    “你……”裴东来看看白梁身后的白卷河,再看看白梁,笑道:“有意思,很有意思。”

    早在裴东来将临之际,他便发现了此处的一道强横战意,正牢牢的锁定着自己的方向。不消说,这应该又是一个前来拦截裴东来的妖族。

    裴东来这几日里杀的妖族可没少了,对=妖族拦截自己这件事情早已经习惯。先前有些拦路的,只要是没有拦在必经之路上,裴东来若是避的过去也就避过去了,他的目标是早日登上万骨王座,没道理因为这些旁枝末节làng费时间。

    但是这道战意拦路的所在,乃是裴东来无法避过的一处。想要进入万妖山,便一定要从这一条路上走过去,若是从旁绕过去,那便见不到万妖山的模样,只能够将这条路从头再走上一遍。

    裴东来先前以为这只不过又是一场争斗而已,并没有别的心思。说实在的,裴东来这几日里越是拼杀争斗,便对自己的力量更多了几分理解,也多了许多的自信。他现在虽然是神通境界顶端,但自问论起战力来,寻常合化境界的武修他也有信心斩杀,即便是撞上了问玄、感灵境界的武修,他也至少能够全身而退。

    只不过等他看到了拦路的两人之后,便觉得这件事情很有点意思。

    “你有这么一个忠心的老仆,实在是难得。”

    裴东来不去看白梁,这句话却是向白卷河说的。

    “哦?”白卷河炸了眨眼,问道:“怎么个说法?”

    裴东来能一眼看出两人之间的主仆关系,白卷河并不觉得诧异,这种事儿眼光不错的人都办得到。只不过裴东来后来说的言语,倒是让他有点好奇。

    “你难道不知道?”

    裴东来看着白梁,微微摇头道:“你的寿数,怕是已经将要走到尽头了吧。”

    白梁在裴东来言语之时,面sè便有些不太对劲。此刻听到裴东来这么说,面上的神sè更是变了数变。

    白卷河并不曾听白梁说过这件事情,一时间只以为裴东来随口鬼扯。但他从白梁后面看去,只见白梁的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并没有一句半句的辩驳,心中便狠狠的chōu动了一下。

    这件事情……只怕裴东来没有说错!

    “好眼力……”

    白梁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沉声道。

    裴东来笑笑,不以为意。

    自从开始前往万妖山之后,楚浩然便时时刻刻在裴东来身上现出灵光来,虽然他并未完全现身,但是却能够运用观气之术,也算是为裴东来提前看清前方情景。以观气之术照见他人寿数将尽,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寿数将尽之时,不管是人身还是妖族,本身之气中都会出现灰败之意,那便是寿数将尽的前兆。灰败之sè越是明显,便意味着剩下的寿数越是短暂。

    楚浩然虽然有这观气之术,但只能看到一个人寿数将尽之时的情景,并不能看清别人寿数多少。先前楚浩然也并未见过寿数将尽之人,因此也并未同裴东来说过。这一次看到白梁寿数将尽,楚浩然便如同献宝一样将这件事情同裴东来说了。

    一个寿数将尽而境界不低,手段强横的仆人,要来挑战裴东来。这件事情的确非常的有意思。

    “妖帝传承可不能用来延长寿数,即便你得到了也没有用处。再者说,你的寿数应该也就在三五日之间了,即便是你得到了妖帝传承,也没有办法在这短短三五日之内杀败那么多的对手,顺利的坐上万骨王座吧?”

    裴东来摇头叹道,心中很有些感慨之意。

    “白梁……”

    白卷河又怎么会是呆笨之人,他将裴东来的言语想了一遍之后,便瞬间明白了白梁今日的打算!

    他从一开始,便是要自己去挑战裴东来,如果真的得到了妖帝传承,便要将这妖帝传承传给他白卷河!

    难怪从前些时候开始,白梁便一心想要劫杀裴东来!

    “少主人,你且向一旁退开一些。”

    白梁虽然被说破了心思,但是这心思即便被说破了也无妨,他反而更坦dàng了一些:“少主人,今日之事你不要chā手,且让老仆为澜沧江白家做最后一点事情吧。”

    “澜沧江白家?”

    说话的是孙化灵,他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情形,直到白梁说出澜沧江白家之后,他的表情才变了一变,出声问道。

    “不错。不知阁下是?”白梁向着孙化灵点头道。

    “鱼龙一族的白家,久闻大名了。在下孙化灵,无名之辈而已。”孙化灵望着白梁,很有些感叹之意。

    “没想到自如渊之后,竟然还有人知道澜沧江白家的名号。”白梁一直运转着体内妖力,头顶处的本命神光更是不曾暗淡过半分,只不过在谈及澜沧江之时,白梁头顶的本命神光竟然闪动了一阵。

    本命神光发于本心之中,同本身联系最为密切,本身圆融不可摧才可jī发本命神光,而本身中的没一点bō动,也都会引起本命神光的bō动。

    白梁身上的本命神光的bō动,应该就是因为心绪大幅bō动而引起的。

    还牵扯到了如渊?

    想到方才白梁言语之时的语气,再想想别人评价妖帝如渊时所用的“冷硬手腕”的评语,裴东来不用想也知道,妖帝如渊定然同这白家有些不太愉快的过往。

    “澜沧江白家,原身乃是‘化龙之鱼’,一旦修为有成便能够蜕化成龙,实力也会因为化龙而大大的提升。相比其他妖族有极大的优势。因为如此,所以白家才能够在占据澜沧江,成为妖族中数得上的家族。”

    孙化灵知道裴东来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便小声的为裴东来解释其中的原委:“只不过后来,在妖帝如渊成为妖帝之前,白家便首先同如渊宣战,阻挠如渊成为妖帝。当时妖族之中,也有数家宗族相应,一齐围攻如渊。但是后来如渊终究单剑杀上万妖山,坐上了万骨王座,继承了妖帝传承的力量。”

    “而如渊成为了妖帝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剿杀澜沧江白家。那一战极为惨烈,无一人可以抵挡妖帝如渊。即便是已经化龙的白家前辈,也在那一战中尽数陨落。澜沧江白家死伤无数,半条澜沧江都被那一战染红了。”

    “妖帝如渊下手狠辣,但是并没有向襁褓之中的孩童下手,给澜沧江白家留下了一点血脉传承。至于别的曾经围攻过如渊的妖族mén阀,也被这般清理了一番。”

    这些事情说出来,无疑便是在揭开澜沧江白家的伤疤,但是这些事情也是实情,即便白梁听着面sè不善,也不好说别的。

    “不错,我便是澜沧江白家遗留下来的血脉,白卷河。”白卷河顿了一顿,指着一旁的白梁说道:“他则在当年血案之时拼命逃出,得以活命。后来几经周转,总算是找到了我。”

    “裴东来,没必要说这些言语了吧?拔剑吧,今日且让你我分出个高下来。”

    白梁体内妖力几经流转,已经将要攀升至战力的巅峰状态。他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怒喝道。

    “你怎么看?”裴东来想了想,不去看白梁,反而望着白卷河问道。

    “嗯?”白卷河突然听裴东来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是想要问问你,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裴东来看看白卷河,笑道:“是让你这个家仆同我拼杀一阵,以期为你搏杀出来个妖帝的前程呢,还是就此作罢?你这家仆即便不同我争斗,三五日之间也就寿数走到了尽头,除非能在这种关头破开一个境界,否则便无法增长寿数。”

    “让他同我拼斗,胜败之事也是说不准的。万一他赢了我,你可就得到了这常人难以得到的机会了。即便是死在我剑下,那有何妨?即便是我不杀他,他自己也是将要死的。”

    裴东来言语刻薄,将这厉害关系分析的透彻清晰,偏偏他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这件事情在他眼中看来并没有多么刻薄。

    “休提此事了。”白卷河听了裴东来如同讽刺一般的言语,却不气不恼。他不管一旁的白梁如何暴跳,向着裴东来摇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吧。我本无意争夺妖帝之位,今日之事也实在是出乎意料。如果你想要在这件事情上追究到底,我也一样奉陪。”

    !@#

第二百六十章

    第二百六十章

    “裴小子……”

    孙化灵啧啧牙huā子,犹豫了一下之后,准备劝裴东来一劝。器:无广告、全文字、更他同裴东来结伴同行,可是见过裴东来怎么处置挑战他的妖族的。那可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从来都不曾手软过一分。

    想要继承妖帝,便要在妖族之中树立威信,也好以后服众。这一点是没错的,孙化灵也认同。不过白卷河二人这件事情,同其他的半路劫杀裴东来的妖族还有不同之处,若是真的论起来,还是可以松松手的。

    “孙前辈,不必多说。”

    裴东来一摆手,打断了孙化灵的言语,然后说道:“既然你不想求取妖帝之位,我也不同你们争斗。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万妖山路途遥远,在下还急着赶路,改日相见之时再同阁下闲叙吧。”

    说完,裴东来竟然就真的架起罡气,向着远处掠去。

    孙化灵也不曾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这么简单的便接了过去,一时间也有些愣怔。不过这个结果也正好和他心意,虽然他想不透裴东来心中是怎么琢磨的,但这也不妨碍孙化灵心情大好。他向着主仆二人笑眯眯的拱拱手,然后招呼了一声身旁的连奇,向着裴东来所去的方向掠去。

    “哎呀呀,没想到裴小子还有一副好心肠,能将这件事情轻轻放过去。啧啧,虽然妖帝需要在妖族之中有足够的威名,但是这份宽厚之心,却因为身在高处而越发的显得珍贵啊。”

    “不错,不错。有雷霆手段,也有容人之量,很不错啊。”

    裴东来在前飞遁,孙化灵便同连奇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孙化灵显然是还没有从方才那件事情里回转过来,不住的向身旁的连奇说着裴东来的诸般好处。

    “不太对吧……”

    孙化灵说了好大一阵工夫,连奇方才皱眉道:“好心?对于那二人而言,或许算的上是好心吧。”

    “你这话怎么说?”孙化灵疑huò道。

    二人交谈之间用的都是传音入密的手段,倒是不怕言语被裴东来听去了。这倒不是二人刻意避开裴东来,而是因为飞掠之时风声太大,寻常一般言语很难听得清楚,非要大声呼喝不可。二人也懒得扯着脖子大吼,便用了这传音入密的手段。此刻言及裴东来,这手段正好保险。

    “你难道不觉得么?这件事情,完全不是他的风格。”连奇皱着眉头说道:“我这么说你兴许不喜欢听,但是这件事情……颇有些fù人之仁的意思。”

    “往日在燕州之时,他可是杀伐果断,从来都没有犹豫过的。即便是前几日里同妖族争斗,也不曾手软过一分,怎么的今日这件事情上,他便放了那主动挑衅的白梁一马?”

    “这事不能这么说吧。”孙化灵从旁开导道:“白梁寿元将近,还想着为白家少主人尽最后一点力,因此来挑战裴小子。这便等同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将那个白家的小子送上妖帝的宝座啊。而那白家少主人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便向裴小子主动的退了一步,保全自己家仆的性命……这可当的一句‘主仆情深’吧?”

    “你是想说,他因为被白家主仆二人所感动,因此便将这件事情轻轻放下了?”连奇斜眼望着孙化灵,问道。

    “难道不是?”

    “应该不是。”连奇摇头道:“古往今来,哪个修炼有成的武修不是心如磐石之辈,更何况他这般领军临阵,见惯了厮杀的?一两条性命在他眼中,算的个什么?如果真的因为如此便简简单单的被感动了,那他凭什么立于万妖之上?他难道就不清楚,没有一个铁硬的手腕就无法慑服妖族?”

    “如果他真的清楚这些的话,那他为什么还要就这么轻松的放走了挑战他的白梁?且不管白梁出于何因,挑战了就是挑战了,没有别的说法。轻轻的就将挑战者放走了,他难道是不怕麻烦,想要应付更多的挑战者么?”

    连奇这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即便孙化灵有心想要反驳连奇,却也没有言语。他心中念头翻转了数遍,问道:“那你来说说,他是要做什么。”

    “不清楚。”连奇转头望着远处正在飞遁的裴东来,只能够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背影。他皱眉说道:“我只是感觉,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裴东来站在今日的立场上,也绝对不会有这fù人之仁的念头。至于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看看再说吧。”

    ‘太师上官虹于军中遇刺,所幸军中兵勇回护得当,太师并无大碍。刺杀上官太师者,乃是辽国中的精锐,在刺杀上官太师不成之后当场身死。‘

    ‘辽国边境部落九巫部落,袭击燕云侯所率南疆军队,燕云侯挥军直上,扫平辽国边境九巫部落。经查实,此事同辽国之中手握权柄者有莫大干系,燕云侯以率军入辽,同上官太师一齐攻辽,以为呼应之势。‘

    这两封军报,并排摆放在少年天子案前。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燕云侯动兵进入辽国这件事情,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责备的。眼下里两国交战,能让辽国腹背受敌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辽国真的就能够蠢笨至此,在同上官虹所率大军征战之时,还去招惹一旁的燕云侯大军?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做出如此的盘算。燕云侯率军在南疆之中,是要镇守南疆,平定南疆各个部落。楚辽征战之时,燕云侯所率大军更是要镇守边疆,不能轻动。一旦辽国从南疆攻来,也好有个防备。只要是辽国可汗脑子没有什么贵恙,都是断然不会去招惹这一支虎狼之师的。

    “燕云侯……想做什么?”

    刘胤看着案几上的两封军报,皱着眉róu了róu太阳xùe,低声道。

    这件事情明眼人都能够看得清楚,完全是燕云侯主动出兵辽国。军报上说的是“经查实,此事同辽国之中手握权柄者有莫大关系”这是不假,可是这军报却是从燕云侯军中发出来的,写些什么言语还不是燕云侯说了算?即便他说这件事情已经确认,乃是辽国可汗亲自下令的,又能有什么干系?

    这,不过就是给少年天子一个面子的同时,又给他自己找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而已。

    “陛下无需忧心,燕云侯,应该还不至于和上官虹成为一路人。”钟秀夫低声宽慰道。

    “是这么说不假,但是朕真是有些不放心呐……”

    刘胤róu了róu太阳xùe,然后问道:“裴东来呢?可有他的消息传来么?”

    “没有,裴东来自从悄悄离开宗派征讨大军之后,便没有了踪迹,不知道去向何方。”这个关头说起来这件事情,钟秀夫心中只要一转念便就知道天子心中想的什么,他沉声道:“陛下可是担心……”

    这话说了一半,钟秀夫便就打住不说了,不过其中的意思两个人都是清楚透彻:少年天子所担心的,正是裴东来的去向。

    不管裴东来是去了燕云侯军中也好,还是出现在了太师上官虹军中也罢,在这个节骨眼上,这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时刻注意裴东来的行踪,一旦裴东来现出了踪迹之后,便立刻盯住他。若是他有向南疆或是向辽国前去的可能,无论如何也都要留下他。”

    少年天子沉思片刻,决然道。

    “对了,刺杀上官虹的……是谁?”

    刘胤顿了一顿,问道。

    “是辽国中的精锐武修。”钟秀夫自然清楚少年天子最为关心什么问题,忙说道。

    “这样也好。”刘胤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缓缓的闭上眼,低声说道:“让那些人暂且按捺不动,盯住战场中的情势变化。若是上官虹果真一路进攻辽国,没有什么异动的话,一旦他将要攻破辽国国都,便在战场中动手。或者在他是吃了大大的败仗之后,也可以趁机动手。不过一旦出现了什么变化,那便立刻动手,决不能让他做出来什么事情来。”

    少年天子趁着这个机会一番动作,将上官虹彻底的架空,完全便不给双方留下半点的退路。相比上官虹心中也清楚,等到他真的班师回朝之后,便要迎来灭顶之灾。

    少年天子心中清楚,上官虹此次出征辽国,定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而且这打算带来的回报将会十分之惊人,以至于他完全可以放弃自己在大楚朝中的太师之位,顺带着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做这件事情。

    能够当得起如此的回报的事情,应该不多。谁不知道大楚朝上官太师,乃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能让他如此搏上一把的,也就只有万人之上,九五之尊的权位了。

    难不成他要攻占了辽国,然后自成辽国之主?

    或者是安安分分的班师回朝,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答案,已经呼之yù出。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太傅。”

    少年天子重新睁开双眼,双目中有一种莫名的炽热光芒:“朕,要成为真真正正的大楚朝九五之尊,谁敢拦在朕前的,都只能被朕清扫干净!”

    “愿为圣天子效死力!”

    ————————————————————————————————————————————————————

    原本固守在南疆之中的大军,已经开始在辽国中攻城略地了。

    按照南疆大军军中的说法,这件事情的确是事出有因,并不是燕云侯临时起意,想要在战局中chā上一手,更没有忤逆当今少年天子命令的意思。

    按照南疆大军军中说法,这件事情是这样的:镇守南疆的燕云侯所率部队,正在平定南疆之中的部落动luàn,平luàn中发现九巫部落有作luàn之心,燕云侯便率军前往平定九巫部落。可是就在刚将楚朝境内的九巫部落平定之后,燕云侯所率大军突然遭到了辽国那一方九巫部落的袭击。

    燕云侯有心镇守南疆,可是面对这敌袭也不能不出手,他便率军攻入辽国那一侧的九巫部落中,力求将这动luàn平息了。

    但就在这九巫部落中,大楚朝军队发现了一封九巫部落同辽国中一城城主的信函来往,仔细清查,便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辽国之中,有一位城主在背后支持九巫部落。九巫部落这次跨越边境袭击大楚朝军队,背后也有这位城主的影子。

    这种事情已经不算是平luàn,而是两国之间的交战了。不过现在正好是两国交战的时候,也不用废话,直接攻打便就是了。

    因为这么个原因,原本镇守南疆之中的燕云侯部队便杀进了辽国之中,攻下了那座城池。只可惜在jī战中,那城主不慎被大楚朝士兵砍成了ròu泥,即便是想要从这城主口中问出来什么消息也是不能。但是在城主府搜索之时,楚朝士兵便在城主府中发现了数封来往书信,这些书信,则是这城主同别的城主之间来往联系的书信。

    将那些书信归拢完毕之后,总算是将这件事情归拢出了一个大致的模样:原来辽国一侧的九巫部落攻击南疆大军,并不是单单这么一个城主在背后支持九巫部落,而是一个严密的关系网在背后合力支持这件事情,其中牵扯的辽国城主,怕不是有十数个之多。

    没的说,一路攻打过去吧。

    辽国地处草原,同大楚朝又有所不同。大楚朝建造城池,都是以条石青砖之类一层层筑起来,宏伟壮阔之余又十分的坚固,寻常征战之时难以攻破。即便是有修为高深的武修随军破城,但是大楚朝军中一样有武修将领,能够牵制住对方武修。

    而辽国资源不如大楚朝,所筑城池多是以山石为表,内以硬土填充夯实,虽然比不得大楚朝城池之雄伟,但也算得上坚固。而且辽国向来都没有据城而战的传统,更擅长以骑兵奔袭作战。眼下也是因为寒冬来临,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马匹耐不得寒冬,更不能同夏秋一般有遍地的草料食用,因此辽国只能放弃骑兵奔袭的手段,同大楚朝军队据城而战。

    最让辽国头痛的不是别的,是楚朝武修。

    辽国之中也有武修存在,军中也有不少武修猛汉充当将领。只不过辽国之中虽有武修,却没有几个真正强横的武修,对上一般精锐士卒可以以一敌数百,但是对上楚朝武修,便再也没有这么轻松了。

    南疆大军之中有燕云侯坐镇,同辽国作战便就简单的多了。每次临阵之前,只要燕云侯略施手段,便至少能将那城墙轰塌数十丈,之后便由得楚朝士兵开始攻城拼杀。即便辽**队之中有武修存在,且不说能不能拼过燕云侯,光是在燕云侯那遍及数十里的永夜蔽日yīn神面前便吃不消。永夜蔽日yīn神所作用之处,一切境界不如燕云侯的武修便等同于常人无异,任你有诸般手段,各种法宝,却都一个都用不出来。

    因为有燕云侯坐镇,辽**队之中不知有多少武修,都是在luàn军之中饮恨在寻常楚朝士兵手下的。

    正因为有燕云侯坐镇军中,因此同辽国之间的征战便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士兵只要等着燕云侯一击攻破城墙,便开始奋力厮杀即可。

    说来也奇怪,南疆大军每攻占下一个城池之后,那城主要么是在luàn军之中被杀,要么就是在城破之时突染恶疾,就此猝死,或者是害怕楚朝大军天威,或悬梁,或投井,或自刎,都自己了断了性命,让楚朝大军想要得到个活口都不能。不过幸好在城主府搜查时,也能找到一些来往信件,密信之类的,也能够让大军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说到了这一节,便不得不感叹辽国中真是人人向学,思慕圣人之道。那些辽国城主的信笺全部都是用汉文写成的,或是行草章草,或是楷书隶书,种种文字不一而足,反倒是极少使用辽国文字写成书信。而且用词之简洁通俗更是让人赞叹,即便是军中士卒见到了,也能够明白其中所写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一路攻打一路追查,南疆大军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报。有足够的辽国城主、官员、宗族之间的来往信件可以证明,九巫部落攻击南疆大军绝对不是临时起意之事,而是之前便已经谋划好了的。辽国中指掌权柄者想要做的,就是挫败南疆大军,然后自南疆攻入大楚朝中,行围魏救赵之事。

    辽国在同大楚朝开战之后,在太师上官虹已经率军将要bī近国度之时,竟然还有心做下这分兵两路的谋算,这份勇气还真是让人赞叹。

    “上官太师遇刺未死?嗯,运道不错。”

    燕云侯坐在大帐中,将手中的情报扫了一眼之后,便将之放到了一旁去。

    “今日攻下金马城,城中可有什么事情么?”燕云侯食指轻轻的敲着桌子,环视帐中众人。

    “属下有军情禀报。”

    一个青年将领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来。他从怀中掏出了数封信件,呈给了燕云侯,面sè淡然的说道:“这是今日从金马城中得到的数封来往信件,综述这信件上所说的,先前袭击南疆大军之事,很可能同辽国可汗的顺位继承人有莫大的联系。”

    说完之后,他便坐了下来,右手手指不经意的捻动了一下,抹去手指上沾染的墨汁。

    或许是天气cháo湿的缘故吧,当他得到这些信件的时候,有一两封信件上面的墨迹还颇有些湿润,沾染上了他的手指。

    燕云侯掸了掸手中信件,摩挲着中原出产的上等信纸,面sè坦然:“既然如此,这件事情便就等同于辽国的意思了?”

    “不错。”那青年将领面sè一样坦然。

    “现在距辽国国都,还有多远的距离?”燕云侯看也不看那些信件,将之随手放在一旁,问道。

    “不足五百里。”帐内有清楚地理图形的将领答道。

    “既然如此,那也不妨先等等。等到上官太师进攻辽国国都之后再同上官太师一同进攻。这段时间便先驻扎在城中休养生息,防备辽国散兵游勇前来sāo扰。”

    燕云侯心中的谋划都是现成的,此刻说出来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上官虹今次出征,失去的东西根本便无法计算,单单是失去了太师实权这一项,便已经是最为沉重的代价了。在他付出了这么多之后,燕云侯十分想看看,他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上官虹真的要做那谋逆之事,他就要以南疆镇守的虎狼之师顶住上官虹所率领的军队,然后同上官虹硬碰硬的拼斗一场,力求将他斩杀在辽国境内。

    如果上官虹耐得住性子,并不在辽国中做些什么章程,燕云侯也将率兵同他同回京都,决不能让他在半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

    只要这些事能够做得到,燕云侯也懒得管上官虹怎么对付辽国,他乐意将辽国一国满门斩杀了也好,乐意将辽国皇族尽数擒拿了也罢,都同他没有半点干系。他要做的只是牢牢的看住上官虹,一旦上官虹做出他预想之中的事情之后,他便开始动作。

    说实在的,燕云侯也并没有十成十的胜算。他同上官虹打了多年的交道,明争暗斗从来就不曾少过。上官虹可是从来都不会做亏本的事情,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件事情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上官虹会做得出来的。燕云侯做出了种种推想,却还是无法确定上官虹的真实意图。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静观其变,等到上官虹展lù出他的真实意图之后在做应对。

    他现在同上官虹相距超不过一千里,数日之后攻打辽国国都之时,那是二人便相距不过五百里而已。在这么一个距离上,即便上官虹展现出了他的真实意图,燕云侯也能第一时间赶到,将其的种种谋划扼杀在襁褓之中。

    之前用出种种明眼人一看便能看明白的手段,不过是为了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进入辽国的理由而已。

    现如今大势已定,只待发动。

    !@#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万妖山上今日格外的热闹。

    自从数月之前妖帝如渊离开万妖山,前往燕州之后,万妖山上便在没有像今日一般的热闹情景了。

    不,即便是妖帝如渊在万妖山之时,万妖山上也没有今日“热闹”

    因为此刻的万妖山中,出现了许多在妖帝如渊在万妖山中之时,根本便不会出现的人物。

    三yīn山庞家、玉柱山冷家、百里陵黄家、大通谷王家这些压根便不可能出现在万妖山中的人物,今日竟然齐聚万妖山中。

    只不过每一家前来的,最多也只有三五人而已,更多的是一两人前来,便算是代替了自己一家。

    倒不是这些妖族之中的门阀不想多带出几个人来,壮壮声势,而是根本没有那么些个人。

    这些个妖族门阙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他们先前都是妖族之中数得上的门阙家族,后来便一下子家破人亡,只留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勉勉强强算是继承了一门的血脉,只不过再也难复当日的荣光。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另有数个妖族门阙正趁着这数家门阙没落之时崛起,这百十年来经营发展,也很有了一些气候,一个个的门丁兴旺,家族中高手云集,在妖族中有些话语权。

    而一手导致了这数家兴旺数家衰的,正是妖帝如渊。

    他先前接掌妖族之时,妖族中的门阆宗族有许多都不认同他,其中以澜沧江白家为首,在其坐上了万骨王座之前群起而攻之,非要斩杀了如渊不可。

    如渊坐上万骨王座的路,是真真正正的用鲜血和尸体铺垫出来的。

    而当他得到了妖帝传承的力量之后,更以雷霆手段将先前对他有异议的妖族门阀清扫了一遍。若是那个宗族运气好,遇到了他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在他清扫那门阀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给那门阀留下一两点血脉,不至于连根拔起尽数抹杀。

    而正不巧撞上他心情不好的门阀,便早就被他连根拔起,一点血脉不留,就此在这个世界上绝了传承。

    而在妖帝如渊继承妖帝力量之前,便全力支持如渊的,在如渊成为了真正的妖帝之后,如渊也给予了他们回报。有些原本只不过是无名小

    卒的妖族,正是因为全力支持如渊,才一跃而起,成为了一个门阀宗族的创始人。

    被妖帝如渊一手摧毁的那些宗族,怎么可能不想着向他复仇。只不过妖帝如渊从妖帝传承之中领悟的力量太过强横,那些日思夜想想要复仇的妖族,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过,现在总算是有一个机会了。

    万妖山山道上聚集了千百妖族,一个个翘首望向山道的尽头,心中各自有着各自的盘算。

    这时间算起来,也差不多了。那个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了妖帝传承的裴东来,应该马上就到万妖山中了。

    “大通谷王家的那个小子,叫叫王冲的那个,你今天脑子抽风了?竟然敢在这个日子上万妖山挑衅,就不怕那位未来的妖帝一个见面就杀了你?”

    万妖山半山腰上,有一处平台,这平台上站着数十个男女,有老有少,看起来地位远比在山道上等候的群妖高一些。

    这数十个男女分成两群,看起来泾渭分明。

    说话的那人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但他却对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大声呼喝,口称“那小子”完全是一派前辈高人的姿态。

    那中年人见他说话,心中苦笑了一声。这个年轻人名叫应恒,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却已经是活了将近八百年的老妖怪,即便是叫他一声小子,他还就真的没有半点办法。

    王冲干咳两声,说道:“我到万妖山中来,自然有我的道理,这一点还不用应前辈你操心。只不过就今日应前辈在此,难道也是有些什么打算的么?”

    大通谷王家,正是先前被妖帝如渊一手毁去的妖族门阀,而这应家,则是趁着妖帝上位一跃而起的新门阆。这两家撞在一起,能够看对眼那就算是出了邪了。

    应恒嘿嘿怪笑两声,也并不着恼,斜眼望着王冲说道:“老夫今日也不妨告诉你,老夫到底在做的是什么主意。”

    他将对面王冲那群人扫视了一遍,冷笑道:“你们前来万妖山中做得是什么打算,老夫用膝盖也都想得出来。我不妨先告诉你们我是个什么打算,免得你们吓破了胆子。”

    一言既出,那数十人中很有几个人面有不忿之sè,忍耐了一回之后,总算是没有同他顶撞。

    “你们想要做什么,老夫不会拦着,更不会从中偏帮哪一方。我应家受的是如渊大人的恩泽,却同他裴东来没有半点干系。老夫今日来万妖山中,就是想要看看这裴东来,是不是够资成为妖帝。”“这话今天就放这了,别家怎么说老夫管不着,我应家就是这么个意思。”

    说完之后,应恒看着对面那群人面上,明显的放松了一下的表情,心中又是一阵阵的鄙夷。

    就只有这么个水平?就只有这么个模样?

    家道中落之后的门阙后人,就长成了这么个德行?

    应恒虽然还未见过裴东来,但是此刻他看看对面众人,心中倒是对裴东来有了更多的期望。

    他无意于妖帝之位,但若是妖帝之位竟然被这些腌腆厮得去了,他说什么也都是看不过眼的。

    和应恒站在一处的妖族,心中显然多半都是打的这个主意。他们见应恒已经率先表态,彼此之间对视一笑,心中便也就有数了。

    而和这群人远远对立的,那群家道中落的门阀后辈们,在看到众人无声的表态之后,心中多少都轻松了许多。

    让他们敢于鼓起勇气,重上万妖山的原因,要同数日之前的澜沧江白家说起。

    澜沧江白家也是因为妖帝如渊而家破人亡,先前可算是妖族之中数得上的大宗族,只可惜澜沧江一役之后便再也不能翻身。

    前些日子,众人听到了一个消息:澜沧江白家,挑战身怀妖帝传承的裴东来!

    这一战到底是什么情形,众人不得而知,但是真正让众人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澜沧江白家白卷河,在挑战裴东来之后并未被裴东来斩杀。

    便也就是说,只要挑战裴东来之时的手法柔和些,即便是在裴东来手下落败了,也不一定落得个凄惨下场!

    这些宗族后人在得知裴东来得到妖族传承之后,哪一个不是紧紧的盯着裴东来。虽说众人口中说的都是为了家门复仇,只不过谁心中不清楚,众人都是将裴东来看做了一头大肥羊,想要趁乱取得那一步登天的捷径。

    只不过这肥羊竟然也十分的不好下手,同他挑战过的妖族无一幸存,尽皆死在他的剑下。这样一来,许多有心者心中便打起了算盘。

    而澜沧江白家白卷河,在挑战裴东来之后并未身死这件事情,对众人而言另有一番深意!

    挑战裴东来,即便是输了,也并不一定意味着便要死在裴东来的剑下!

    即便没有这个前例,众人也都跃跃yù试,想要尝试一番。这件事情一出来,便像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更加的有底气了一些。

    只不过,最先挑战裴东来的澜沧江白家,对这件事情倒是不冷不热的,完全没有心思在这件事情上插上一手。即便今日众妖聚首万妖山的日子,澜沧江白家白卷河也并未出现。

    “嗯?”应恒恻恻耳朵,他听到了一些动静。

    与此同时,平台上的众人也都是一副凝神的模样,他们也听到了一些动静。

    先前吵吵嚷嚷的山道上,此刻安静之极。

    只能够听见三个人的脚步声。

    裴东来在前,孙化灵、连奇二人并列在后,在万妖山山道上拾阶而上。

    “清之,你可知道为师为什么不让你去辽国之中?”

    太学宫中,宁佐贤坐在大殿上,望着在殿下长跪的顾清之。

    她已经长跪在殿外数日了,为的便是得到宁佐贤的应允,离开太学宫,前往辽国之中。

    辽国之中将要发生什么事情,顾清之心中清清楚楚。正是因为清楚辽国之中的动静,顾清之才有了这般的举动。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宁佐贤在她提出这要求之后便一口回绝了她,态度之坚决她二十年间都不曾见过。这个xìng子坚韧的女子从那一日开始,便跪在了太学殿外。

    宁佐贤见这个自己最为看重的弟子以沉默相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清之,现在的辽国,不管是谁去都没有意义。

    莫说是你前去辽国之中,即便是为师亲临辽国,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一样要发生的。”

    “天机运转如此,谁能相抗?天下大势如同滚滚江流,岂是一人之力可以抵挡的?”“但愿尽力而为。”

    顾清之终于开口说话,声卒沙哑。

    “裴东来既然应在这件事情上,那这件事情便只有裴东来能够去做完。清之,你想协助裴东来,为师清楚,但是这件事情真禾是你可以插手的。”

    “你不插手这件事情,按照天地洞彻转化盘上所现的情景来看,裴东来还有三五成胜算。但是你从中插手的话裴东来那三五成胜算或许可以升至七八成,也有可能造成他十死无生的境地。是吉是凶,谁都说不定。”

    “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这件事情牵连太广,为师不能冒险。”宁佐贤连叹了数声,说道:“留你有用之身,去做别的事情吧。

    还有一件事情,在等着你去做呢。”

    师!

    剑光闪动之间,一个妖族已经被齐齐的斩做两截,横尸在山道上!

    山道两侧群妖震惊!

    已经触mō到了通幽境界巅峰的强横妖族,在这个名叫裴东来的年轻人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抵挡不过!

    他,………,他可只有神通境界大圆满而已!

    而且众妖心中都清清楚楚,这个年轻人是真真正正的二十来岁,并不是那种活了三五百年然后定住容貌不变的老妖怪。

    就算是他落地便已经知道修行,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修行了二十年而已!

    顶了天的二十年修行,便足以在神通境界巅峰下,一剑斩杀了通幽境界巅峰的妖族?!

    闻所未闻!

    即便是从前人族修士中被誉为天才一流的修士,也没有任何一人做出过这种战绩!

    裴东来缓缓收回紫皇神境所化之剑,低声道:“还有谁,敢出手拦我?”山道上,群妖噤声。

    不仅仅是因为裴东来展现出来的匪夷所思的战力,就连他现在的模样,也让众妖心中一阵阵的发冷。

    像!太像了!

    有资格站在山道上的妖族,在整个妖族之中也都算是有些实力的,而其中的七八成妖族,都曾经见过那个以冷硬手腕而著称的妖帝如渊。

    刚才的情景,众妖都看在眼中,心里有数。方才那个通幽境界巅峰的妖族,只不过是比别人站得向前了一些,根本便没有拦在裴东来的去路上。而他只不过是在看到裴东来时有些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后脑而已,何来出手一说?

    但就是这样,却被这个年轻人一剑斩杀!

    当真是将他人xìng命,视若草芥!

    裴东来现在视他人xìng命如若无物,浑身冰冷的将要浸入骨髓中的杀气,实在是像极了妖帝如渊!

    一时间,山道上的群妖竟然不敢或动。任由着裴东来三人一路前行。

    “好畅快,这次总算是没有白来。,…

    紧跟在裴东来身后的连奇看着山道两旁的众妖,转而向着孙化灵悄悄说道。

    “怎么样?你看看这一个个面sè苍白的模样吧啧啧,畅快,这一剑真是畅快!”

    孙化灵听连奇言语,便向着连奇连连赞叹道。反正他们二人之间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手段,也不怕能够被别人听了去。

    “倒不是因为这个。”连奇看着左右两旁的妖族,对着孙化灵说道:“真正让我觉得畅快的,是这么些妖族。”

    “呃?”孙化灵一时间跟不上连奇的思路。

    “古往今来,有多少猎妖师能够站在这么多妖族中间,然后坦然而行的呢?这一点,算是畅快。”

    连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他望向众妖的眼光已经变了许多,掺杂着许多不明意味的光芒:“又有那个猎妖师,能有猎杀这么多妖族的机会?啧啧等会争斗起来,非要痛痛快快的杀上一阵不可。”

    “有了这件事情,便算是没有白来,是吧?”

    孙化灵已经猜想到了连奇的想法,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自然。”连奇答的十分之坦然。

    言语之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山道尽头。

    平台上,两群人泾渭分明站在两处,一齐望向来到平台上的裴东来三人。

    “大通谷王家、桃huā林李家、三yīn山庞家,可在?”

    裴东来站上平台,不等众妖言语,抢先发问。

    方才他在山道上做得什么事情众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只凭着气息感应也能感应出来个清清楚楚。裴东来手段之决绝,超乎众人的想象王冲的面sè现在已经不怎么好看了,不过他同众人交换了一个眼sè之后,便重新定了定神,向着裴东来说道:“大通谷王家王冲在此。”

    言语之间,王冲已经凝气等待,准备应对裴东来的诸般手段。

    他虽然想不通裴东来现在的手段为什么如此狠辣,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法后退一步了。

    裴东来听他回答之后,便不再搭理他,莫说是出手,就连看也不看上一眼。他转向另一群人问道:“应家可在?”

    “应家应恒,前来观礼。”应恒应声道。

    观礼二字,已经将他的立场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了。

    东来向着应恒点点头,然后转而望向另一群人,低声问道:“你们是来挑战我的?”

    这一句话问出来,王冲等人便已经觉得有些不妙。

    孙化灵心中暗叹一声,他已经明白了。

    裴东来先前放走白卷河主仆二人之后,有意无意的便向孙化灵询问了几句妖族门阙之事。孙化灵虽然并不在万妖山中,但是如渊一手摧毁数十家妖族门阙的事情他也是清清楚楚的。当年这件事情震惊整个妖族,不管身在何处,只要是从当年那件事活到现在的,便对这件事情清清楚楚。

    孙化灵也没想那么多,将其中之事一五一十的对裴东来说了个清清楚楚。有几家门阙在那件事情中被灭,有几家门阙留下了一点血脉,又有几家门阙趁着当年之建立,凡此种种,孙化灵全都告诉了裴东来。

    先前孙化灵并不知道裴东来为何在这种事情上如此的上心,不过对照着现在的情形看,孙化灵心平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

    想明白了这一节之后,孙化灵再去看王冲等人,眼中便很有些怜悯之sè。

    以白卷河之事作为yòu饵,将那些同如渊本就有深仇大恨、不可能心悦诚服于他妖族门阀引出来。

    然后在这万妖山上,当着万妖山中妖族的面,将之尽数斩杀了。

    立威之余,又将这些不安定的妖族连根清楚了,真可谓一石二鸟之策。

    “是又如何?”

    王冲心知今日之事没个善了,便强撑着一股勇气说道。同时他脑中念头飞速转动,想要找到一个什么理由,能够用来打动裴东来。

    只要能够打动裴东来,今日即便是败在裴东来手中,也能够保得住一条xìng命。

    先前的澜沧江白家白卷河,不正是因为以主仆之义打动了裴东来,从而在挑战过裴东来之后全身而退的么!

    只要是……

    “很好。”

    王冲心中还转着种种念头,却听裴东来说道:“你们既然想要挑战我,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言语落地,一团黑雾已经从裴东来身上化出。

    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在黑雾现身之时同时落在平台上。

    王冲只觉得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年轻的人族修士,而是一头冷眼望着他,随手准备将他吞吃的洪荒凶兽!

    碧落幡光芒闪动之间,封禁在碧落幡中的妖兽已经被尽数放出。

    龙虎交济周天圆满阵,在妖兽现身之际已经形成。

    妖兽各守其位,按照阵法中的规则不断的转换方位,每一次转动,龙虎交济周天圆满阵平便会落下数道光芒,化入裴东来〖体〗内。

    周天圆满阵中妖兽之力,已经通过龙虎交济之力凝成一道,化入裴东来自身的龙虎交济之力中!

    他现在虽然还是神通境界大圆满,但是随着龙虎交济之力愈发的径横,裴东来身上的气息bō动已经让平台上众人面sè惨白!

    不仅是平台上众妖,即便是山道上的千百妖族,此刻也感应到了自裴东来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战力,一个个噤若寒蝉!

    龙虎交济周天圆满阵虽然并未针对山道之中的众妖,但单是裴东来那聚集了〖体〗内各个窍xué之中上古大神灵光,化作本体养料的餐餐yīn神,便足以夺去他们所有的胆气!

    那是睥睨天下,视万物如同无物,yù侵吞万物的强横力量!

    “紫皇神境乃是另一个世界,我有幸将之收服,能够运用那世界之力。只不过紫皇神境不能算是我本身修炼来的手段,用来对付你们,也不一定能够让你们心服口服。”

    裴东来向着王冲笑了笑,然后跃上半空。

    “我且用自己修成的手段同尔等较量一番,也好让尔等死的心服口服。”

    这一日,裴东来在万妖山上,诵念起《正气歌》。

    一句诵念,便送一个妖族归天。

    《正气歌》诵念完毕,万妖山已经血流成河。

    妖族之中,再无胆敢与之抗衡者。

    这一日,裴东来坐上了万骨王座。!。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结局

    第二百六十二章大结局

    “许久不见了,上官太师。由网友上传==”

    “是啊,这许多日不见了,裴武侯倒是光彩依旧啊。”

    辽国皇宫,燕云侯和上官虹站在寝宫外,谈笑风生。

    若是不去看二人身旁手执火把,寒刃在手的楚朝士卒,不去听皇宫中上上下下的厮杀哭喊声,两人的jiāo谈倒也算是中规中矩。

    “燕云侯来的倒是快啊。”上官虹笑道。

    “我本在辽国中追查袭击南疆大军的幕后主使,正好同这辽国国都离得不远。半日前听说上官太师正在猛攻这辽国国都,我便率兵前来,也算是为上官太师帮个小忙。”

    燕云侯看看上官虹手中提着的那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然后笑道:“不过上官太师运兵入神,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攻破了辽国国都,更擒下了这辽国国主,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一样都是为圣天子效命,不敢居功。”

    此时此刻,二人口中说的言语,若是能和心中所想的对照上两成,便算是坦诚了。不过不管二人心中想的是什么,这面子上的应对倒都是过得去的。

    “既然辽国可汗已经被擒,上官太师不如便先将这可汗羁押在军中,等到班师回朝之时一并押回京都吧。生擒敌国国主,这可是少有的名将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啊。”

    燕云侯看上官虹手中提着那辽国可汗,心中一时猜不透上官虹想要做什么事儿,便用言语试探他。

    反正两个人对彼此的关系也是心知肚明,再饶什么弯子也都是白费,倒不如敞亮一些。

    “不,这厮的xìng命,我并不想留到回京之时。”

    上官虹攥着那披头散发的中年人的领子,寒声道:“辽国可汗虽然现在便在我手中,但是辽国之中还有些散兵游勇。若是想要将他擒回京都之中,半途上少不得要有辽国之中的散兵游勇前来sāo扰。”

    “更何况,此次征辽,不知道多少大楚的热血男儿横尸疆场,这笔血债,必须现在讨还了。”

    那中年人猛的一哆嗦,身形瑟缩,却不敢言语。

    “这颗大好头颅正好作为福物,用来祭奠我大楚朝忠勇军士的在天之灵。”

    “上官太师这么说就差了吧,这么做的话,需同常理不合。”

    上官虹杀了这辽国皇帝,就燕云侯看来,对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好处。不过即便燕云侯看不清上官虹的真正意图,他也一样要将上官虹拦下了。

    上官虹想要做的,他就偏不让上官虹做得成,非要处处钳制上官虹不可。

    “我意已决,裴武侯不要拦着我才好。”

    言语间,上官虹将那辽国天子掷在了地上。那辽国天子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sè,被上官虹掷在地上之后,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就连喝骂两声也做不到。

    辽国可汗此刻也明白,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只不过他浑身力气似乎都被chōu干了一样,即便是想要求饶或者喝骂两声以发泄心中恐惧,都是一样做不到的。

    上官虹chōu出腰间霜刃,仰首闭目,口中念念有词的,似乎真的是在祭奠大楚朝士卒的亡魂。

    深夜的皇宫中,一阵阵冷风刮起,似乎那些游dàng在天地之间的大楚朝军士亡魂有所感应,要前来亲眼看着辽国天子丧命。

    燕云侯双眼眯起,体内罡气缓缓流动,正是蓄势待发,要在上官虹落剑之时,从他的剑下将辽国皇帝抢去。

    正在这关头,燕云侯却感应到了一些异样。他双眼向着四周扫了一扫,竟然就此将体内罡气平复散去。

    上官虹睁开双眼,一振手中霜刃,正要在这辽国皇宫之中,斩下辽国可汗的项上人头!

    恰此时,异变突起!

    或破土,或飞掠,或自虚空之中化出,或在yīn影之中浮现。

    前后只不过弹指之间,辽国皇宫中便出现了数十个身形!

    这些恶客施展遁法之时无声无息,直到先出身形之后方才被发觉,显然是jīng于此道,一等一的暗杀高手!

    现身之际,这数十人一声不吭,各自化身一道寸许粗细的光芒,向着举剑将斩的上官虹冲来!

    这数十人来的如此之快,即便是回护在上官虹身旁的亲卫,一时半会都没能反应过来!

    “哈哈哈!”

    上官虹眼见着这数十人向他冲杀过来,却如同根本没有看见一样,手中霜刃直直的向下斩落,竟然不曾回护自身半分!

    “轰!”

    一时间,劲气崩luàn,土石飞裂,上官虹身周数丈都已经被土石灰尘遮住,即便是穷尽目力也看不清其中的情形。

    “啪嗒”一声响,一枚碧yù竹子跌落在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终于停住不动。

    “哈哈,清玄啊清玄,你莫不是老了么?怎么连个珠子都拿捏不住了?”

    说话的,正是封刀之境宗主,萧楚材。

    前些时候,萧楚材忙活的便是关于紫皇神境的事情。不过现在紫皇神境已经落在了裴东来手中,他一时间倒也清闲起来。封刀之境之中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扰到他,萧楚材穷极无聊之下,也只能来寻清玄,或是闲聊,或是饮酒,或是下棋,总算是消磨时光。

    今日,二人对弈于山中凉亭,石桌石凳,黑白棋子,倒也雅致。

    今日里清玄很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连连被萧楚材屠了大龙,在棋盘上被萧楚材杀的零零落落,十分的凄惨。萧楚材懒得管清玄心中盘算着什么事情,稳稳地抓住了这难得的好机会,誓要在这黑白棋盘上赢清玄一次。

    此刻他见清玄手中的碧yù珠子突然跌落在地,不由得笑道。

    他这边笑得欢畅,清玄面上却是一片凝重,连半个好脸sè都没有,只是凝神望着那一枚碧yù珠子,默然不言。

    等到萧楚材笑声停了,清玄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清玄站起身来,捡起那滚落在地面上的碧yù珠子,将上面浮尘拂去,然后受到了袖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清玄竟然也不同萧楚材言语,转身便要离开。

    “喂喂喂,怎么着。眼看着就要被我杀败了,是想要不认账么?”

    萧楚材见清玄面sè不太好看,心知定然是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只不过他调侃清玄惯了,这个关节上依旧忍不住想要调侃清玄几句。

    “裴东来,已经真真正正的成为妖帝了。”

    清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正sè道。

    “他要做那妖帝就让他做去,这件事情不是先前就在那个郑凤图的算计之中么?”

    萧楚材闻言不以为意,他虽然对郑凤图没有半点好感,但是郑凤图算无遗策这一点他还是承认的。裴东来成为了妖帝,这有什么出奇的?若是成了妖帝的是别人,这才能让萧楚材觉得惊奇。

    “身怀天子气运,并且已经继承天子之位者无法修炼,你知道吧。”清玄不再去说裴东来之事,转口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知道。”萧楚材愣了愣,还是回答道:“天子之气在yīn间,便在阎罗天子身上;在九天仙阙上,应在九天仙帝身上;在人间,便应在每一国国君身上。寻常有幸得到天子气数者,已经是数个轮回的善缘累积而成,贵不可言,凡人最为尊贵者便是如此。因此既然成就一国之君,便无法修行,以图长生不死。即便是修行了,那也最多只能强身健体,不可能延长半点寿数。”

    “你说这些做什么?”萧楚材对这些明明白白,说完之后疑huò道。

    “若是有人真的得到了天子气运,同时修为高深,那又当如何?”清玄不答反问。

    “绝不可能!”萧楚材斩钉截铁道:“身怀天子气数者,最多修行凡俗武艺,能够引气入体稍稍运转已经算是极限了,想要再进一步完全没有可能。”

    “如果真有一个如你所说的那么一个人物的话……嘿嘿!那可就了不得了,不管是修为再怎么高深的修士见了他,都要至少被连连打落三个境界,像你这种境界的,差不多得被打落五个境界,落到青冥境界去。所谓人间天帝,不外如是。”

    萧楚材正要再嘲讽清玄真人一番,但是看着清玄真人面sè严肃,不像是同他玩笑,萧楚材便皱起眉头,凝神细想。

    片刻之后,萧楚材皱眉道:“斩杀一国君主,兴许可以掠夺天子气运,和本身罡气真力炼成一体……不过那也是不可能的!真正能将天子气运炼化在自己体内,化为己用的,至少也要有个青冥境界才能做得来。”

    “但是你不要忘了,武修一旦踏入通幽境界,便被那些条条框框限制的死死的,踏入了通幽境界的武修若是真的斩杀了一国之君,只怕前脚刚杀了人,九天雷劫后脚就跟着过来了,非得轰炸个不死不休,死后永沉九泉之地才算是作数。”

    “至于神通境界的武修杀了一国君主,那天子气运对他而言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顶了天能让他成为一国之君吧?但是等到真正的成为一国之君之后,暗地里又不知道要被那些条条框框消减去多少寿数,怎么看都是划不来的。”

    萧楚材盖棺定论:“你那说法无稽之极,根本便不可能出现那么一个人间天帝。”

    “如果真的就有了呢?”

    清玄转过身,缓步离开,口中低声道:“如果真的就有这么一个人,在夺到了天子气运之后,将自己的境界连连拔升,提升到了问玄境界呢?”

    “怎么说?”

    萧楚材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收起了面上的调笑神sè,沉声问道。

    “有一道天子气运,已经被人在斩断掠夺之后,化入了自身之内。这是我以术数占之的结论,应无差错。”

    啪嗒。

    清玄真人言语落地之后,凉亭中传来一声轻响。

    萧楚材手按的石桌上,在一瞬间出现了道道蛛网一般的细密裂痕。

    一道元魂化作一道白光,转眼之间便掠过了重重山岭。

    它循着那一点熟悉的感应一路飞掠,不知道已经行过了多少的路程。

    这一道元魂之中的本来念头,早已经剥离流散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股执念,循着那烙印在元魂最深处的感应不断飞掠。

    它已经忘了他自己是谁,但是它清楚,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就烙在自己这元魂之中。他必须要将这件极为要紧的事情,传给那个身居元魂最深处的感应的人知道。

    这一道元魂飞遁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停了一停。

    那身具感应之人,就在此处。

    元魂在空中转了几转,然后向着那传来感应的山头落了下去。

    一刻钟后。

    万妖山绝顶之上,一道如同游龙一般的光芒从绝顶之上的山dòng中冲出,破开云海,蜿蜒而去。

    这山dòng,妖族之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那里,停放着万骨王座,乃是妖族共主,妖帝的所在之处。

    夕阳余晖,映入御书房的窗子里。

    “前线军报,上官太师攻破辽国皇宫之后,被辽国皇宫之中辽国余孽所袭,当场重伤不治。”

    “这……辽国余孽竟然胆敢袭杀我大楚朝太师,真是胆大包天!”

    少年天子闻言拍案而起,口中怒斥道。

    只不过他眉宇之间的喜悦之sè,依稀可查。

    “上官太师为国尽忠,理当厚葬之。”钟秀夫毕竟还是久经世故的,即便是欣闻这心腹大敌已去的消息,钟秀夫还是能够将心中情绪巧妙的掩盖起来,不至于大笑失声。

    上官虹虽然已死,但这并不意味着皇宫内外再无原本属于上官虹,现在依旧听命于上官虹那一派的人的耳目,言语之间谨慎一些总是对的。

    自从上官虹出征之后,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时刻盯着这皇宫大内,想要从中得到一点风声消息。

    上官虹已死,接下来的便是尽量怀柔手段的清洗了。上官虹遗留在朝野之中那盘根错节的势力,总是要一点点清扫干净的。这些事情还需要好好的谋划,万万不能朝夕之间便将少年天子的真实意图泄lù出去。

    虽然朝野上下九成九的都清楚少年天子同上官太师不和,若是上官虹真的哪一日就此倒了下去,朝野之中也能够猜测出来,原本属于上官虹派系的文官武将,大概会有个什么下场。

    但是猜测终归是猜测,少年天子一日不表态,这些事情怎么做还都是未定之数。

    而在少年天子根基未稳之前,实在不好大张旗鼓,免得朝堂大luàn。

    “启禀圣上,有一个nv子在皇城外求见……”

    正当少年天子同钟秀夫在御书房中相谈之时,mén外有宦官通报道。

    “圣上忙于政事,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分心?将那nv子轰走就是了。寻常nv子也能靠近皇城,合盖将当值shì卫论罪查查办。”

    少年天子正在批阅奏折文书,一时间并没有分神言语,钟秀夫见少年天子不做声,便向着mén外宦官喝道。言毕,钟秀夫又忙不迭的转向少年天子,告了声罪。

    “只是……只是……”mén外宦官的声音瑟瑟缩缩,显然不敢招惹这位暂代太师之职的当朝太傅,只不过为了免得惹祸上身,这宦官分辩道:“那个nv子乃是同孙如海孙大人一同前来,阻拦不得也放行不得,只能前来叨扰圣上,死罪,死罪。”

    “拿着孙如海的通行令牌的nv子?”

    少年天子放下一封奏折,想了一想,说道:“且让她来御书房说话吧。”

    “圣上,这……”钟秀夫急忙劝阻道:“圣上千金之躯,怎能在这种要紧关头冒险?断然不可。”

    人心难测,谁能说定孙如海便一定是赤诚忠臣?若是有人想要趁着这个húnluàn当口行刺杀之事……那麻烦可就大了!

    “太傅难道忘了太学宫之事?那件事情可正是孙如海去做的。能有这个面子,让孙如海同她一同前来的nv子,应该就是那太学宫的nv高徒了。且让她进来吧,无碍的。”

    钟秀夫见少年天子执意如此,便也只好就此作罢。皇宫大内之中,披坚执锐的虎狼之士只要在十息之内,便能出现在皇城之中任何一处,一般的武修高手一旦陷入包围之中,也极难脱身。更何况少年天子身侧还隐藏着许多的死士,也都是手段高超的武修,即便是有什么突发情形,也必然能够舍命保住少年天子全然无碍。

    少顷,便有宦官在御书房外通传道:“启禀圣上,孙如海孙大人、太学宫顾清之到了。”

    少年天子用钟秀夫对视一眼,然后说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mén响,孙如海已经走进御书房,口称万岁,纳头便拜。

    顾清之随在他身后进来,却并未下跪,只不过拱手行礼,口称一声万岁而已。

    “太学宫高徒今日同孙大人一同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少年天子也不去计较顾清之的失礼之处,问道。钟秀夫倒是有心呵斥顾清之两句,但是顾清之出身之处乃是太学宫,更是宁佐贤的弟子,要是将这辈分算起来的话,两人之间谁的辈分高一些还就真的不好说。

    “在下前来,确实有一件要事要禀告陛下。”顾清之即便是在面对少年天子之时,面sè神态也不曾改变几分。

    “说来听听。”

    刘胤心中清楚,顾清之今日前来不管所为何事,这件事情背后都要有太学宫的影子。换言之,今日的顾清之代表的,便是太学宫的意志。

    “陛下面有喜气,想来是得知了一件让陛下心中宽慰的事情吧。”

    顾清之将话头绕了过去,说道。

    这言语可就真的有些不敬了,一旁的孙如海面sè连变,想要稍微示意顾清之一二,但是顾清之却并不看他,他的种种眼sè都抛到了空处。

    在这御书房中,若是孙如海当着少年天子的面出声提醒顾清之,左右也要算他不敬的。他可不敢学太傅钟秀夫,敢在少年天子面前畅所yù言。

    但是眼下顾清之所言的,可是真真切切的不将少年天子放在眼中。须知这顾清之可是他引来的,若是追罪下来的话,他孙如海可就要被株连在其中了。

    “好无礼!”

    钟秀夫呵斥道:“太学宫中,难道就没有教过你尊卑礼仪么?”

    “在下先前来时,曾见到两个快马传信的军中信使,正是向着京城而来。在下脚力稍快了一些,故而比那两个信使先一步到此。”

    钟秀夫的呵斥落在顾清之耳中,便没有半点用处。她看也不看钟秀夫,直视少年天子,说道:“陛下且稍带一会,等到这快马传来军报到了,在下再说今日的来意也不晚。”

    说完之后,顾清之竟然便就低头垂目,就此不言。

    “你……”钟秀夫好歹是忍住了心中怒意,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太傅稍安勿躁,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等上片刻便就等上片刻吧。”

    少年天子倒是不急不躁,安抚了钟秀夫之后,便再拿起一封奏折,开始批阅。

    少年天子批阅奏折文书,顾清之闭目养神,两个人倒是一个比一个轻松。只不过另外两人面sè便就不怎么好了,钟秀夫一张脸越来越黑,时不时的对着闭目养神的顾清之怒目而视,可惜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却因此心中怒意更甚。

    至于孙如海那就更不必说,自从顾清之说话之后,他的脸sè便再也没有好过,此刻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约mō一炷香之后,有宦官在御书房mén外低声道:“启禀圣上,燕州紧急军情。”

    “呈上来。”少年天子听见燕州二字,便皱起了眉头。现在朝野之中能够算得上天子嫡系的,也就只有岐山侯那一支镇北军了。

    燕州紧急军情……难道燕州中又出现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钟秀夫早将军报接过,验看密封火漆印信完好无损之后,这才递给少年天子。

    “这……”少年天子将军报拆开,仔细阅览了一遍之后,诧异出声,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

    “陛下。”钟秀夫在一旁低声唤道。

    “太傅……”刘胤将手中军报递给钟秀夫,然后望向闭目养神的顾清之,缓缓说道:“裴东来……五日前身死于燕州魔族之中,岐山侯上书,议为其追封谥号,建立庙宇,使之得受香火祭祀。”

    “顾小姐,你等的可是这一封军报么?”少年天子问道。

    “裴都统为大楚朝上阵杀敌,攻克燕州之地,又在燕州之中平复妖魔作luàn,追封谥号建立庙宇之事,也是应该的。”

    顾清之睫máo微动,却并未睁开双眼。言语之间,语气也没有多少的变化:“还请陛下再等等。”

    “太傅,这件事情……便就这么办吧。即刻传旨下去,为裴东来修建一座庙宇,供奉上他的灵位。至于谥号之时,便jiāo由礼部商讨吧。”

    不管少年天子心中怎么怀疑裴东来,但是裴东来并没有显现出半点不轨的迹象。现在裴东来已经身死,便再也没有什么质疑的理由了。

    天子亲旨赦封庙宇,已经是寻常官员难以企及的荣耀。若是裴东来真的死后有灵,他便能名正言顺的享受香火祭祀,位同神明无二。

    不过这些事情毕竟虚无缥缈了一些,少年天子也并不怎么相信。但既然岐山侯亲自上书,少年天子也不愿意拂了岐山侯的意思。

    一刻钟之后,又有宦官前来通禀:“启禀圣上,宁远城发来紧急军报。”

    宁远城?

    宁远城地处边界,正好同辽国相邻。现如今辽国已经被平定,宁远城又怎么会传来紧急军情?

    钟秀夫接过军报,满怀疑huò的呈给少年天子。

    少年天子将这军报来来回回看了一遍之后,面sè大变。

    惨白。

    正在此时,顾清之缓缓的睁开双眼。

    钟秀夫见少年天子如此模样,心中震惊,急忙拿过那军报仔细观瞧。

    数十息之后,钟秀夫面sè惨白,脚下踉跄了一两步,似乎全然无法站稳。

    “上官虹……竟然敢……清……清君侧……”钟秀夫喃喃低语,言语之间如同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陛下,”顾清之向着六神无主的少年天子拱手正sè道:“在下,是来救陛下的xìng命的。”

    岁末寒冬,大雪呼啸,寒风一阵阵刮过来,非要将其中的冰冷寒意侵入到骨子里去不可。

    岁末之时,本该家家张灯结彩,但是京都之中却是一片的惨淡景象,全然没有半点生机。大街小巷上人影稀疏,全然不似往年的光景。

    这一年,可不是个平安喜乐的年头。

    先是朝廷出兵北疆,意图收回北疆之地。镇北军也的确不负众望,在岐山侯和裴小侯爷二人经营之下,北疆之地屡屡告捷,已经收复了燕州一州之地。

    紧接着,便是辽国同大楚朝之间的战事。这一战也是出乎意料的爽利,大楚朝士卒长驱直入,竟然一鼓作气攻破了辽国国都,将那辽国可汗斩杀在辽国皇宫中。

    只不过,值得称道庆幸的事情,到此为止了。

    谁也料想不到,就在大胜辽国之后,噩耗竟然接连传来。

    先是在燕州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裴东来裴小侯爷,身死于燕州之中妖魔之luàn里。大楚朝臣民还是头一次知道,就在他们脚底下,还另有一群嗜血残暴的邪魔妖物。

    再是领兵出征的太师上官虹,在攻破了辽国之后竟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领将领杀向大楚朝。

    而那之前镇守南疆的燕云裴武侯,也因在辽国之中识破了上官虹的jiān计,死命阻拦,却还是枉死在上官虹手中。

    京都裴家一mén两英,尽数为国捐躯,说起来也让人感慨不已。裴东来裴小侯爷还得了天子赦封建立庙宇,得享香火供奉。那燕云裴武侯,也一样被追封谥号,建立庙宇,享受香火祭祀,总算是对在天之灵有所告慰。

    那上官虹虽然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但是谁不知道上官虹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名义,趁机做那谋反犯上的事情而已。初闻这消息之时,举国上下骂成了一片。若是骂人的言语也能伤人,只怕上官虹早就成了一团ròu泥了。

    但不管骂声多高,却依旧挡不住上官虹所率大军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前后不到月余时间,叛军已经接连攻下城池无数,当真是所向披靡。

    现如今,叛军已经兵临京都,上官虹一路招降收拢的数十万大军,正虎视眈眈。

    幸亏大楚朝中并非无人,早在叛军攻入大楚朝之时,统帅着镇北军的岐山侯便率领镇北军班师回朝,护卫京都。这也幸亏岐山侯率领大军来的及时,正好同叛军对上。若是岐山侯再晚个三五天前来,到时候恐怕他只能看到一处处残垣断壁了。

    只不过就算岐山侯用兵如神,镇北军尽是jīng锐,但是人数上的巨大差异可是弥补不了。这连日征战下来,镇北军有多少伤亡,京都之中的百姓都是看在眼中,心中有数的。

    镇北军再如何jīng锐,又当真能以一敌百?又能撑得住多长时日?

    眼下只好将希望寄托于从各地不断前来的营救兵马了,若是营救兵马未至而京都城破,那可就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京都浩然庙。

    这浩然庙,便是当日天子为裴东来裴小侯爷立下的,京都百姓念着裴小侯爷的忠勇,时常来此燃香供奉,向那位为国捐躯的少年侯爷祈祷,祈求那小侯爷在天之灵庇佑京都之地,让大楚朝撑过这一场劫难。

    此时正是大雪纷飞之时,又是两军jiāo战,城中的百姓没有等不得的事情,是轻易不会在街上行走的,免得被巡逻的shì卫擒住盘问。

    但在漫天飞雪中,有两个年轻人走在大道上,向着浩然庙一路行去。两人手中提着香烛素酒,看起来是要去那浩然庙中祭拜一番。

    “你说说你,你难不成不知道东来的口味的么?他向来不喜饮酒的。你这一坛子素酒倒下去,指不定东来便要跳脚骂你。”

    风雪中,一个年轻人看看手中提着的素酒,摇了摇头,然后向着身旁的年轻人说道。

    “祭祀之礼,理应如此。”这年轻人看起来是个沉默寡言的xìng子,只说了一句话,便不再做声。

    “是啊,祭祀之礼。”

    先前说话的年轻人眼看着就要到了浩然庙,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一些。他抬头望望天空,然后低声说道:“君集,我总是不信。我就是不信,东来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那些地底魔族手里。”

    “地底魔族么,听起来名头吓人,但是咱们也不是没有同这地底魔族打过jiāo道。你说说看,东来在燕州杀了多少地底魔族?那些个比他厉害的多的多的地底魔族,可有哪一个让东来吃了亏了的?”

    “我不信。”

    “噤声。”

    侯君集停下脚步,浩然庙正在眼前。他咬了咬牙,然后低声说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先祭拜了……东来。”

    “东来”两个字在他喉头转了几转,终于还是艰难的从他喉咙中蹦出。

    “你也来了。”

    两人走进浩然庙大殿中,却见这大殿中早就站了一个人,此时正在上香。

    站在大殿中的这个人,侯君集吕滔二人都不陌生。

    岐山侯。

    他认认真真的将手中三支细香chā在香炉中,然后才转过头来,向着两个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二人进殿,岐山侯出殿。

    临出殿之时,岐山侯转过身来,对正摆放祭祀果品的二人说道:“明日,便是最后一战了。”

    “嗯?”二人愕然,一时间不知道岐山侯说的是什么意思。

    “镇北军这段时间多有死伤,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各州兵马虽然都在赶往京都之中救援,但却都被上官虹的兵马拦在半路,一时半会的,是来不到京都救援了。镇北军想要撑到那个时候,没有可能。”

    “我已经说服陛下,明日jiāo战之时,便让陛下离开京都,我则在京都之中固守,拖住上官虹所率大军。领军护送陛下的,就是你二人。”

    “这件事情本来要稍晚一些告诉你们的,不过既然在这里遇上了,那就先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也让你们早作准备。”

    说完,岐山侯便转身离去。

    “等等!”

    吕滔大喝,想要拦下岐山侯问个清楚,但是岐山侯不曾稍稍停下一分,自顾自的走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这……”吕滔回顾侯君集,却见他没有半句言语,正在一丝不苟的站在裴东来牌位前,摆放供奉果品。

    “来给东来上一柱香吧。自从回京之后便一直没敢来看上一眼,现在既然来了,就上柱香吧。”

    大殿外,风雪一阵急过一阵。

    翌日清晨,风停雪住。

    远远的望向东方,似乎能够看到乌云背后,那一轮正在缓缓升起、散发着无穷光明的太阳。

    难得的晴天。

    岐山侯站在城墙上,城外,是严阵以待的叛军。

    他抬头看了看天sè,然后看看身旁站着的那人,问道:“你不走?”

    “不走。”

    顾清之穿着一身青衣,站在岐山侯身侧。

    “陛下那边……”岐山侯皱了皱眉,说道。

    顾清之战力不俗,若是跟在少年天子身旁,也能让少年天子的安全多一些保障。若是她留在京都这十死之地中,就算是白白làng费了。

    “不必走。”顾清之回过头,望了望城中浩然庙的方向,面上的表情难得的柔和了许多。

    再转过头来,顾清之直面岐山侯,重复道:“不必走。”

    天边,红日将出。

    “该死!”

    侯君集一震手腕,将其中的酸痛之意驱走了一些。

    在他身后,五百jīng锐骑兵手执长枪,将一列车马团团护住。

    在他身前,一个面容僵硬,神态木讷的彪形大汉,将他拦住。

    “我挡着他,你们走。”

    侯君集双手中聚集罡煞之力,一边向着身后众人喝道。

    那五百骑兵之中也有不少武修,也都算的上是寻常军队中jīng锐中的jīng锐。只不过同面前这个大汉相比,还不够看。

    出城不足五里便遭遇拦路强敌,侯君集一番横梁之下,只得做出这个决定。

    今日少年天子离城的机会,可能再也得不到了。若是将这次机会舍去了,想要再次离城,不知道要有多难。

    “都,留下。”

    彪形大汉言语生涩,似乎并不太会说大楚朝的言语。

    “喝!”

    侯君集双手中聚拢罡气,向着彪形大汉合身扑上!

    身后众骑,终于开始护着那一列车马开始行进。

    “嗯!”

    大汉低低的哼了一声,抡起拳头,没有半点huā巧的砸向侯君集!

    砰!

    侯君集败退,跌落在地!

    彪形大汉一拳轰下,便将他手中聚集的罡气尽数轰散,余力不止,更是直直的轰向侯君集xiōng口,若不是侯君集抵挡的及时,只怕便要被这彪形大汉一拳轰塌xiōng骨,就此饮恨。

    即便他回护的及时,侯君集的左臂同这大汉巨拳相jiāo之时,也已经被这大汉巨拳上携带的恐怖力量震得骨折。

    一身罡气真气暂时被打散,左臂被震得骨折,唯一完好的右臂也传来一阵阵的绞痛……

    侯君集现在已经没有半点战力!

    “先……杀了你。再去……解决那些……麻烦。”

    彪形大汉一步丈许,走向侯君集,口中断断续续说出话来。

    收拳。

    蓄力!

    下一刻,这生着怪力的拳头便要落在侯君集身上!

    侯君集心中清楚,这有意蓄力的一击,只怕自己怎么都躲不过去,撑不下来。

    “呼!”

    恶风呼啸,巨拳上挟着的拳风几乎让侯君集睁不开眼睛!

    嗤。

    啪。

    两声轻响,扑面而至的恶风突然消泯于无形。

    那巨拳,正跌落在侯君集身旁。

    一息之后,一拳轰开侯君集罡气的彪形大汉浑身抖了一抖,然后霎时间瘫软在地。

    于此同时,侯君集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刺耳哀嚎。

    红日喷薄而出。

    yīn云尽散。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诵念声,在大楚朝国度中隐约响起。

    这诵念声起初很是低微,几乎让人听不到其中的言语。只不过这声音越来越大,诵念声也越来越清晰。

    诵念声中有老有少,声音各不相同。

    诵念声初起之时,各个声音纷纷扰扰,jiāo杂成一团,一时间竟然听不清这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各个声音,到底在诵念着什么。

    诵念声越来越大,咋噪声也越来越大,纷纷扰扰luàn做一团。

    但是渐渐的,这诵念声逐渐的汇拢在一处,各个声音一点一点的趋向于某一种规律,开始有序起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shì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cào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

    诵念之声逐渐清晰的同时,一道金光自京都之中升起,在如同千万人合力诵念一般的声音中,逐渐显化。

    不束长发,飘逸白袍。

    裴东来自金光之中现出身形,站在京都高空之中。

    半点凡俗之气不染,一身神佛出尘之气。

    在他脚下,是大楚朝巍巍京都,是数十万百姓的xìng命。

    京都之外,是百万披甲虎狼之师。

    “我名,裴东来。”

    “谁来同我一战?”

    得天子赦封,得百姓香火,得万民心中信奉,借以xiōng中浩然正气,以成国祀之神,庇护一国之地。

    国祀之神,裴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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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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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经纶介绍:
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在重生之后,偶然现,自己携身带至的《正气歌》竟然在这个世界上是无上修儒宝典。修得浩然正气,震散千里邪魂。(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天下经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经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经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