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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冠似雪     天下经纶txt下载     天下经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彼此试探

    王氏雍容华贵,眉间似乎有几分疲乏,不过岁月依旧难掩她曾经的风华之貌。

    “这般模样,比之你父亲当年,还要俊俏几分。可惜就是瘦弱了些!”

    第一次跟王氏单独的接触,裴东来心里并无半分的激动。眼前这位贵妇,比起林仙儿怕是城府更深吧!至于‘父亲’——自己打心里,就不屑这样的‘父亲’。

    比他俊俏也好,丑陋也罢!倘若不是这次有所利用,自己会知道有一个名震天下的‘父亲’么?

    这天底下生下子孙后代抛之不理的,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是没有。但是又借此加以利用的,他估计也算是少数的几人。

    眼前这个少年,气质飘然出尘、外貌清秀,难怪能够做出《将进酒》这样的诗来。王氏细细打量着他,忽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假如我有孩子,或许也会像你这般优秀!”

    裴东来无言以对,只是依旧站着。这个女人可怜吗?他不知道!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应该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番作态来。触景伤情?出自豪门世家,更经手着偌大一个候府。其心性,怕早就该硬如磐石!

    “早先就听裴玄说你在东林府,是出了名的神童!今日能够做出《将进酒》,怕是已经声名大噪了。能与道林公的诗毗邻而题,少有!你这个年纪的,亘古未有!”在烛火的映衬下,王氏的脸上浮出几分笑意来。

    “倒是莽撞了。”

    “你母亲的事,我已然知晓。这些年,的确是苦了你!不过既然回到府,断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是。”

    “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此番接你回东都的原由了吧!”王氏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凝重,安抚道:“此事不过是个由头,你父亲主要的心思就是接你回府。原本是接你母亲一道回来,万万没想到会生这样的事情!”

    “怕是我母亲若不死,我还没资格当这个小侯爷吧!”裴东来面露不屑,言语略带愤怒:“他若真有此心,何必要让我母亲苦等十数载。日思夜念,直到死去都没能如愿!呵……这会倒是有心了。”

    借朝堂风波,将自己接回府。这样的由头,谁信?堂堂燕云侯,难不成收个小妾都成了禁令?着实可笑!

    依着裴东来的性子,本该是平淡如水。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心便是阵阵绞痛。何况他也懒得再和眼前这个装腔作势的女人,再继续墨迹下去。

    其层层关节,问题怕还是出在她的身上。否则以他得地位,娶个乡间平常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再不济,纳成小妾又有什么?哪家王公贵胄,不是三妻四妾!就凭林仙儿?她估计不会,也不敢阻拦吧!

    归根结底,怕还是这位出身八大世家的王氏从作梗!

    ……………………………

    这话一出口,房间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王氏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凌厉开来。

    半晌之后,她冷声道:“你怎么想,我多半知道。但是如今我裴府身陷风暴漩涡之,你最好安分一些!”

    不识好歹!

    原本如沐春风的笑容,此时已经骤然冷了下来。王氏着实不喜此时裴东来展现出来的气度,也着实不喜他此间的口吻。

    当年侯爷从不曾提起过这事,倘若不是前段时间无缘无故从南疆传回的书信,或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居然还有这小子的存在!

    “是!”裴东来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冷意:“夫人教训,东来谨记!”

    看到这一幕,王氏的眼神异样开来。

    不愧是出自太学宫么,养气的功夫这么好。到了这一步,居然还跟试探自己!

    王氏心头一阵冷笑,面上并无丝毫恼怒:“那么,我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不论是长孙家还是宁家,都不是你一个小娃娃可以揣摩的。你有这样的才华跟天赋,乃是我裴府之幸。既然通读典籍,你也该听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长孙家也罢,宁家也好,毕竟都是八大世家之一。你就算有心振兴裴家,也该一步步来!”

    裴东来目光闪烁,点点头:“东来明白。”

    不愧是出身名门,明明是教训的话,到了她口倒还说出另一番理来。在告诉自己不要以为有几分本事就可以嚣张吗?

    长孙家、宁家……那又如何!我现在的一言一行就是代表了裴家,你无可奈何!

    振兴裴家?真当是笑话。

    对于眼前这位妇人,裴东来倒不得不生出几分佩服来。自己的举止和目的,她倒是洞若烛火。

    ——————————————————————

    “呵!不施展几分手段,怕是难以控制住这小子。”

    捕捉到对方眼神的那抹异样,王氏这才有些得色:“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天这事一闹,怕马上就会名扬东都。我和老夫人都有心为你谈一门亲事,你且安心进国子监准备秋试!”

    “什么……”

    裴东来瞳孔猛的一缩,安排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哪怕裴东来七窍玲珑。对于这件事情,多少也有些束手无策!

    看着裴东来眼闪过的惊异,王氏笑意吟吟:“不用担心,我肯定会给你挑一个名门之后,大家闺秀!”

    “南荒犬戎一族屡犯我大楚疆界,何况东海水族猖獗。东来之志,夫人早已明了。娶亲之事……”

    一番义正言辞,不待裴东来说完就被王氏打断:“来儿,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谓先成家,后立业。你父亲戎马一生,南疆也始终未平。难不成都不用娶妻生子了吗?

    这件事情就交给王姨,你且放心。到时候,也要你相眼嘛!何况也并非让你急着成亲,可以先定婚约么。待你大登科后再来个小登科,岂不是喜上加喜!”

    ……………………………

    “倒是劳烦夫人了!”

    听到王氏都自称‘王姨’,裴东来就知道这事情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

    呵……都是机关算尽太聪明,我哪会这么容易认命呢!

    见这颇有些孤傲的少年总算服软了,王氏心头顿感酣畅淋漓。有些事情,急不得,慢慢来。想要将这般性子的年轻人掌握在手,那更得‘温水煮青蛙’!

    只要会服软,那就好办。

    想通这层关节的王氏,没有多余的言语。闲聊了几句之后,才摆摆手:“回去休息吧!”

    良久。

    房间内出现一道黑影。

    “你去摸摸他的底,到底是不是出自太学!”

    “是。”

    房间内的烛光跳闪了几下,再次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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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邪踪再现

    早就等候在院外的红袖,提着灯笼陪同裴东来回到听云轩。

    “红袖,你先下去吧!我念完《往生经》,自己会去歇息。”

    “是。”

    为裴东来沏上一杯茶后,红袖恭敬的退下。

    ……………………………

    “佛言:若有众生,念阿弥陀佛,愿往生者,彼佛即遣二十五菩萨拥护行者,若行若坐,若住若卧,若昼若夜,一切时,一切处,不令恶鬼恶神得其便也……”

    书房的裴东来闭目养心,背诵起《往生经》来。不过他的神识,此刻竟然轰出体外渐渐覆盖着整个听云轩。甚至连红袖的心跳声,都隐隐能够觉察到。

    收敛心神之际,手腕上的佛珠无形之再次爆起阵阵金芒。只不过这次催生而出的佛力,并没有如同前次那般,肆无忌惮的涌入裴东来的体内。反而是只是淡淡的笼罩在其周身,不停的运转着。

    轰!

    摩睺罗伽法相,印入裴东来神识之坐镇央!

    “若行若坐,若住若卧,若昼若夜……”

    “一切时,一切处,不令恶鬼恶神得其便也……”

    伴随着一段段佛经脱口而出,竟然使得神识之的摩睺罗伽法相光芒更甚。

    浩瀚的佛力融合在神识之,使得洞察力更加的明晰起来。

    “八部天龙法相之一,果然妙不可言!”裴东来心头暗暗一动,佛力掺杂在神识之竟然这般玄妙:“倘若我集齐八颗佛身舍利,凝练出八部天龙法相又是何等光景?看来佛宗秘闻,也怕是如太学一般。”

    “恩?”

    心神一动之间,释放在外的所有神识如江河入海。嘴上依旧念诵,但心思则活跃开来。

    “刚才那阵微不可查的吐息声!”裴东来脸色微变,嘴角忽然浮出一丝冷意:“好一个大夫人!一边言语机锋,一边竟然是派人暗跟踪。这家伙怕是耐不住性子,急着进来探探我的底吧!”

    枯蛊夫的确有些耐不住性子,那些佛经恍若黄钟大吕似的响彻在自己耳旁是在烦心。

    而且这听云轩古怪异常,之前一次过来只当是看看那小杂种的动向。今次知道对方是太学弟子,枯蛊夫难免有些意动起来:“太学弟子啊!假如自己得到了太学宫的秘法,修为定当能够更上一层楼。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做上四阁圣者的位置呢!”

    心暗生贪念的枯蛊夫,顿时神识盖地而出。但是却万万想不到,听云轩内竟然神识难入!

    也正因为如此,他决定亲身进去一探秘辛。

    之前的听云轩本身就属禁地,他不曾在意罢了。这次见识到这般古怪,好奇之心顿时大起。不管是因为太学秘法,还是听云轩本身有所诡异,在他眼也无甚可惧。

    以自己的修为,难不成还比不过一个小娃娃不成!

    潜入八大世家的王府甘心做了三十多年的奴才,今朝没想到还有这般的机遇。

    枯蛊夫按耐不住,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打草惊蛇。

    而且,惊的不仅仅是一条蛇!

    听云轩内,紫竹苑。那个清秀俊俏、面如冠玉,身穿淡紫色华服的年轻人,正躺在这片紫竹之上。

    早在枯蛊夫欲借神识一探究竟的顷刻,年轻人那双宛若宝石的眼睛,陡然睁开。

    邪术!

    本以为王夫人不过是派个亲卫过来探探底,没想到居然是个邪派人。而且修为不弱,她不知道勾结方外邪宗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嘛!

    枯蛊夫浑然无觉,满心恶念的在听云轩一侧盘膝而坐。

    燕云候府,不曾隐匿一个高人。这一点,从他陪同王氏嫁进裴府就已经摸的一清二楚。府的弩卫、亲卫虽然对一般武道高手颇有震慑,但是在自己看来却毫无作用。

    相比起八大世家来,这些寒门公侯的底蕴实在相去甚远。还真以为东都之群儒坐镇,我等就毫无办法了吗?

    “哼!”

    枯蛊夫掏出几颗墨黑色的珠子,就摆放在自己四周。随即嘴念念有词,紧跟着四颗黑色的珠子散出阵阵妖冶之色形成四角将其包裹在内。

    这四四方方的区域之内,竟然没有丝毫的邪气泄露出来。里面盘腿而坐的枯蛊夫,身形面貌都是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来还身材高大,魁梧有力的枯蛊夫竟然眨眼间变成了一个身形矮小、面目怪异的老头。脸上如同爬满怪蛆,端是恶心无比。

    ——————————————————————

    “嗤!嗤!”

    裴东来耳边响起几阵怪声,原本闭着的眼睛顿时张开。本来嘴依旧念叨着的《往生经》,也同时停下。

    火烛跳动,只见书房内忽然多出无数的怪异小黑虫来。

    “桀!桀……”

    阴森恐怖的怪笑,隐约在房间之响彻开来。

    “妖法!好一个王氏,竟然勾结方外邪宗弟子。我就算没有修炼浩然正气,又岂是区区魔道妖孽所能够迷惑。读书人心存圣贤,本有正气之精芒。”裴东来眉目抖动,一声喝起:“混账!”

    心头怒意,再难遏制。

    对于王氏的蛇蝎心肠,以及看到这般邪功、鬼魅,裴东来心头联想到当日牢狱之的断臂残肢,顿感厌恶无比。

    “桀桀……不愧是太学弟子。”两旁火烛应声而灭,冷冷的月色撒入映照出一道怪异的身影来:“识相的交出太学功法,老夫且放你一条生路!”

    强压着心头怒意的裴东来听到这话,眼神顿时闪过一道厉色。

    不应该!

    自己如今是裴府的重要棋子,王氏不会这么莽撞。何况此人一身邪法,她理应知道勾结方外邪宗乃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我且不管那么多,此人必当除之!”

    打定主意,裴东来没有再多言语。周身浩然正气,顿时鱼贯而出充斥在书房之内。

    “小娃儿,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我。”

    感受到磅礴无比的浩然正气,枯蛊夫脸色微变。招手之间,布满书房的各色虫蚁飞快的盘旋在他周身,形成一窝恶心无比的黑团来。

    一只黑爪当即探出,直锁向裴东来的咽喉:“太学功法,老夫自己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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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青衣阁

    如黑云压城般的各色虫蚁竟然散出黑幽幽的光芒,不被浩然正气所震慑。扑鼻而来的腥臭,让裴东来胃部阵阵翻腾。

    充斥满书房的浩然正气,居然隐隐被这些邪异之色所掩盖。

    裴东来只觉得自己被一团黑气萦绕,周身微弱的银芒勉强护持!

    “能以邪功压制住我的浩然正气,这老叟的修为怕是不浅。”裴东来目光闪烁之间,心意念顿生。

    轰!

    那只黑爪如扭曲空间,眨眼之间就已经缩在裴东来的咽喉之处。

    滚滚恶臭,带着磅礴的威压几欲让裴东来晕厥过去。他陡然现自己居然控制不了四肢,瘫坐在位置上难以动弹。

    “桀桀——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太学功法!”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月光之下,邪气之间。裴东来此刻镇定自若,嘴念诵《正气歌》。吐出字节,一个个都形成巨大的银芒。牵引之间,房间内浩然正气再次大作。

    窗外的那轮明月,似乎更加的光亮起来。

    皎洁的月色,与房间内的浩然正气贯穿一气。

    嗤!嗤!

    在灌满银光的房间之内,枯蛊夫与周身遮天的黑芒格外的显眼。

    那黑色爪子边上包裹着层层邪气,在此时居然开始升腾成阵阵青烟。枯蛊夫面目一凝,那爪子蹭的脱离了裴东来的喉颈。

    “阳光正气,且刚且威,如烈日炎炎,消弭一切阴暗。这老叟修为太高,我只得自保,却不能压制!”思忖之间,裴东来那清澈的瞳孔随之放大。

    这老叟刚才一爪之威震撼无比,但是却无实质。周身的虫蚁都体态怪异,好似周志记载的苗疆蛊毒虫。

    月下无影!

    他是神识脱体,成形而出!

    “我天生神识强大,又有《正气歌》护体。这老叟的一身邪功,出手阴毒无比。今日,来你有来无回!”

    ……………………………

    噗!噗!

    枯蛊夫眼看着千辛万苦蕴养而成的蛊虫一片片被浩然正气所蒸腾,目凶光毕现。

    此子修为低浅,却能牵引方圆天地之内的浩然正气。他身上,必有太学宫绝品法器。这样耗下去,只怕我都得被这天地正气所蒸腾!

    “恶道轮回!”

    极招出手,枯蛊夫已经无暇再管什么太学秘法。先行诛杀,再取其宝,乃是上上之选。

    神识如入修罗炼狱场的裴东来心头一阵冷笑,《正气歌》摧枯拉朽般迅将其包裹。

    “啊!”

    一声凄厉惨叫,宛若妖魔受诛。

    恶道轮回形成光柱,上面无数的尸身狰狞攀爬。一入《正气歌》之天地,顿时全部口吐清气开始融化消解!

    四周墙壁之上的正气字体,全部平和吞噬这些清气。

    银芒映照如白昼,裴东来与之交手,这会才算看清楚这老叟的面目。

    “儒门圣器!”

    枯蛊夫本就干瘪无比的手掌,此刻似乎只剩一层老皮包着骨头。他目光之厉色犹在,指向裴东来就嘶声裂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若只是太学弟子,岂能拥有儒门圣器!”

    本以为这小子不过是太学弟子,以自己的修为完全能够压制。而且自己本不欲取其性命,此事关乎王裴两家以及朝堂风波。但是万万没想到,此子竟然身怀儒门圣器,能够自成空间……此次若是脱困,我必要夺得此宝!

    但是一般太学弟子,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儒门圣器。难不成,这小子是太学高人神魂夺体?不对,不对。太学人,自诩正道,安敢用这种手段!

    ………………

    失算了!

    神识脱体,成形而出!

    但凡对战,没有人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先不说肉身是否能够护持,神识出体很容易受到偶然的损伤。

    枯蛊夫心生退意,但心对于这儒门圣器的贪念更甚!

    这天地之间,宗派林立。传闻蛮荒时期,法器都自带空间。但是到了现今,这等法器早就成为了圣器,格外稀有。就算是门主,都对这样的法器渴望已久!

    我若夺得这儒门圣器,必能够修成**。不论如何,这小子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否则他日,定是绊脚石。

    枯蛊夫目光流连,心头贪欲滚滚、恶念丛生!

    《正气歌》,一切神念妄图难逃裴东来之眼。感受到对方的邪念,裴东来一声高喝:“不知悔改,今生为恶,便让你化为正气以滋养天地!”

    无形之,四壁之上。纷纷繁杂的正气歌小篆周身颤动,精纯磅礴的浩然正气四面涌向枯蛊夫神识而去!

    “桀桀——你纵然身怀圣器,但修为低浅,岂能困的住老夫。待老夫神魂归体,就是你命消亡之际!”

    轰!

    枯蛊夫怪笑大作,身形猛然爆炸开来。

    无数的神识,竟然就欲脱出《正气歌》而回归体内。

    “你也有那资格么!”

    面若寒霜的裴东来一招手,《正气歌》四方篆字如影随形。纵然枯蛊夫化成千丝万缕,眨眼的功夫就被无数篆字如天地威压般镇封起来。

    “给我炼!”

    喝声之后,无数镇封如点点星芒形成周天星斗之像。内神识,突然燃起惨绿色的幽火。

    惨绿色的幽火不停转换,时不时呈现出枯蛊夫狰狞惨烈的面目来。

    “啊——”

    四面八方,齐声出声如磨砂般的惨叫声。

    耳边怪啸惨叫不绝于耳,裴东来目光清澈的凝视各处。心头没有半分恐惧与后怕,此间恍若神明。

    “读书人明道理,分是非。正所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况且此人一身邪功,不知道残害多少无辜。刚才招式一出,怨气、鬼气遮天盖地。今日敢来加害于我,我岂能容你!”

    ——————————————————————

    枯蛊夫**之旁,四方阵角依旧。

    他自认为无人可视,却浑然不觉一身着淡紫色华服的年轻人站在四方阵旁已经良久。

    公子羽那宛若宝石的双眼,目光透过书房关注着一切。

    “噗……”

    枯蛊夫**,忽然一口鲜血喷出。双目依旧闭着,但脸色已经阵阵灰败!

    “噢?本欲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竟然连对方的神识都给炼化抹杀了……”

    公子羽嘴角微微翘起,随即一摊手掌。

    掌心紫芒缠绕,迅凝结出一朵兰花!

    “也不知是哪派门下的蛊教,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敢算计我青衣阁,自寻死路!”公子羽抬手之间,那兰花散着妖冶的紫芒将枯蛊夫笼罩。随即,四方阵一阵跳跃,连带着枯蛊夫都消失在了原地。

    “呵!此事若传扬出去,怕要笑掉大牙。我青衣阁的人,居然得了太学传承……看来真要应了那一卦!”公子羽一抹笑意浮现,目光深邃的撇了眼书房内闭目而坐的裴东来后,消失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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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极招之限

    《正气歌》内,裴东来负手而立。

    撕心裂肺的叫喊和咒骂尽消于耳,那些惨绿色的幽火被无数的浩然字体镇压焚炼,逐渐精纯,最终化为腾腾清气。

    随即丝丝的清气破封而出,所有的篆字重归于墙壁之间。浩瀚的天地真气与之融合,清气渐渐由外而内开始银光点点。

    “可恶!东都诸多大儒坐阵,这邪派弟子是怎么混进来的。而且神识出体,乃是下下之选。他究竟是什么用心!?”

    方外邪派历来视东都为禁地,但是这家伙竟然混进了候府之内。究竟是府卧底,还是听闻我乃太学弟子,所以闻风赶来?

    不对!此人如果是闻风而来,必然准备充分,怎么可能就敢在候府内贸然下手。而且竟然知道我在听云轩居住,怕是从大夫人处回来时,尾随而来!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她怎么敢对我下手。究竟是王氏勾结方外邪宗,还是她压根就毫不知情?其蹊跷颇多,这老叟怕是受命前来探察,但是心起贪念!

    不论如何,必然与王氏脱不了干系!

    裴东来目光闪烁,开始一丝一缕般回想起来。

    “这感觉——还有人?”

    处身《正气歌》的裴东来心神一动,隐隐感觉有道洞察天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肉身。

    目光闪烁之间,裴东来沉心归元。

    “不知道刚才那感觉是……正所谓除恶务尽,那老叟的肉身必在附近!”

    心思一动,裴东来当即起身。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颇有些艺高人胆大的意思。心神一敛,裴东来已经出了书房。

    ——————————————————————

    “太学之秘,果然难以勘破。他体外浩然正气萦绕,我竟是看不出他的境界。”紫竹之上的公子羽,好比其片叶,难以探察。

    “他刚才,应该是感觉到我了。到底那位燕云侯还是他,对这听云轩动了手脚。哪怕我在外围,都难以释放神识探查……”

    ………………

    夜幕之下,点点落雪依旧。裴东来紧了紧身上的狐白之裘,眼布满寒意。

    迈步之间,漫天神识已经再次铺张开始。

    当如织般的神识掠过紫竹苑时,公子羽嘴角微露出一丝笑意。裴东来的神识恍若透体而过,竟然未能丝毫察觉到这么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在那!”

    裴东来不急不缓,走到枯蛊夫盘膝而坐的跟前冷眼打量。

    “哼!果然还有其他人。神识被我炼化,肉身不会消亡。看来是另一个人,将他肉身带走了。王氏,今日之事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吧!不摸清虚实,就轻举妄动。还敢教训我!”

    裴东来心头怒意滚滚,体内将枯蛊夫神识炼化而成的浩然正气轰出体外。

    夜色之下,裴东来四周冷眼打望了下之后就回了房间。

    “有意思,他是在警告我吗?”

    微眯着眼睛注视裴东来回到房间,紫竹之上的公子羽才伸了个懒腰。动作慵懒,眼神之却有几分凝重:“神识竟然如此浑厚,难怪当日天煞宗那弟子叹息连连。只是这太学秘法太过飘渺,竟然能让一个体内雷火之气斑驳的人修出天地正气来!”

    “不知道太学宫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

    夜已过四更,但是书房内的裴东来依旧睡意全无。

    “刚才那名老叟如果不是自信修为太高,我怕是难逃此劫。大夫人,好一个大夫人。不管如何,这老叟肯定是你的下属!”

    好一个燕云候府,我岂能让你们如愿。

    裴东来手上青筋暴起,心头怒火如星火燎原。

    一路回来东都,遭遇刺杀、挑衅,这也倒罢了。现在居然连王氏,都安排人来探自己的底。而且竟然险些还要了自己的命……简直是混账!

    他燕云侯倒也真薄情寡义,害母亲苦等十数载也就罢了。倒还拿起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做章,打起了政治野望。

    可笑!

    今生,我定要让他亲自跪到母亲坟前忏悔。

    书房内唯有窗边月色洒入,雪花也是随风登堂。

    椅子上的裴东来,伴随着飞雪消失在了位置上。

    仰卧在紫竹之上的公子羽眉目一挑,对着月光沉吟一声:“又没了气息,古怪啊!古怪。”

    轰!

    无数的正气威压袭来,直压的裴东来骨骼出阵阵响声。

    “果然不出我意料!能够将别人的神识带进来,那么自己完全可以不用神魂出体。”

    自己的身躯,之前就在佛力与浩然正气的交融之下有了锤炼。没想到此次进入《正气歌》,竟然还是觉得压抑无比。犹如无数一座座大山,开始叠加在自己的背上,直让人喘不过起来!

    儒家好养气,所谓正气成则百病祛。但是与人对敌,身体还是太过虚弱。难怪自己与长孙辅凉那一战,竟然很快就感觉力竭。

    虽然能够牵引天地正气为之所用,但毕竟自己境界有限。体内的浩然正气,又要维持着身体。刚才那老叟极招一出,竟然如见万恶之源。气势强横之外,更是邪气充斥!

    自己勉强使出玄罡六式第二式,就只觉得浑身力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自己的身体上。

    只是这样,我凭什么让他低头认错!

    银牙一咬,裴东来有些扭曲的身形渐渐开始挺直。

    无数的浩然正气如同找到缺口,迅朝裴东来的身体涌去。

    精满入体,裴东来周身血液如滚滚沸水翻腾。血脉扩张,竟然闪现出无数黑点。

    咔!咔!

    骨骼不停拉扯,使裴东来只觉自己置身阎罗地狱,痛苦难耐。

    银牙紧咬,裴东来强撑着痛苦神识依旧定于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裴东来已经成为强弩之末。但是心头那点信念,依旧如神针般定在这浩然正气的海洋之。

    咝!咝!

    …………………

    无数的血气竟然是在裴东来周身,喷涌而出。这些血气之,夹杂着无数的黑点黄斑!

    “欲则不达,这样撑下去我怕要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当机立断,裴东来身形闪动。

    轰!

    就在顷刻之间,裴东来好似被天雷击。整个人滚落出《正气歌》,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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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儒门华威

    书房内兽炭依旧蒸腾着热气,随风而入的雪花未落地便已蒸。

    月光之下,裴东来正满脸痛苦的满地打滚,浑身抽搐不已。

    刚才就在他脱身《正气歌》时,一道厉芒破体而入。强大的气势,将其轰出《正气歌》之外!毫无防备的裴东来,登时如遭雷击。

    衣衫之外湿满血迹,连带着地板上也已经是殷红一片。透着月光望去,甚是惨淡!

    裴东来汗渍连连,夹杂着血液不停流淌。其痛苦,难以言喻。犹如体内骨骼、血脉,尽碎般的痛楚不停的折磨着他。

    “假如连这点痛苦都难以忍受,我凭什么为母亲讨回公道!我凭什么,让那些冷眼相看、机关算尽之人臣服!”

    心头出一阵不敢,裴东来努力挣扎着。

    “啪!”

    强忍痛楚,强行爬至椅子处当即就一手攀了上去。

    呼!呼!

    深吸几口气后,裴东来浑身湿透,筋疲力尽。他强撑着,让自己坐上了椅子。闭目之刻,心神顿时沉寂。

    “刚才那道厉芒,竟然伤及神识。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我体内肆虐,居然犹如雷击。”神识当即沉入思海,裴东来迅内视周身窍穴。

    一入识海,所有痛楚感觉皆尽消除。体内依旧,竟然毫无变幻。

    人身诸多窍穴本应天地,而自为小天地。

    “什么?”

    泥宫丸处凝结的胎元,竟然无影无踪。

    月色皎洁,裴东来那双漆黑的眸子总算再次睁开。

    皎洁月色伴着淡淡星光,尤为浩瀚。入目之雪,一入即化。

    静坐之后,裴东来再次稳住心神直冲丹田而去。

    …………………

    “这——”

    丹田之本就吸收《正气歌》数十篆字,凝结其。但是再次入目,竟然挥挥洒洒,好似周天星斗齐聚一般。比起之前,精芒更甚!

    而且本坐镇泥宫丸处的胎元,这会宛若童子。面目已经清晰无比,一副祥和。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篆字银芒,全部以它为心萦绕、游动。

    “是它!刚才就是这道剑意,将我劈出《正气歌》!”

    目光略过,裴东来瞠目结舌。

    第一道气势磅礴,威猛刚强的剑意此刻竟然悬于胎元之上!

    ——————————————————————

    “既然从《正气歌》进入我的体内,是炼化它还是——”

    凝神打量着这道剑意,裴东来眉目神情颇为苦恼。

    这道剑意将自己直接击昏,这次又使自己受尽折磨!

    “炼!”

    玄罡六式并非儒门功法,施展开来总几分难以感悟。但是这道剑意出自《正气歌》,且蕴养在浩然正气河内。

    剑是百兵之将,剑有君子德,佩剑乃君子。

    剑锋利笔直直来直去,是为正直。

    剑平日收鞘而不伤人,是为仁义。

    剑是贴身利器保护主人,是为忠勇。

    所以佩带剑的人应该是正直、仁义、忠勇之人。

    正所谓君子佩剑,自显风流。儒生自古爱佩剑,但更多的人重其意。多为装饰,少有人能悟出其的技击之道。

    悟剑意!

    就在裴东来打定主意,神识涌向这道剑意之时。剑意仿佛生灵,居然迎面击来。

    裴东来见状也不慌乱,迅敞开神识就将剑意纳入其。

    …………………

    “怎么可能?我神识浑厚无比,竟然反而进入了剑意之!”

    就在裴东来疑惑之际,一声潇洒清音骤响于耳:

    “把握未定,宜绝迹尘嚣,使此心不见可欲而不乱,以澄悟吾静体。

    操持既坚,又当混迹风尘,使此心见可欲而亦不乱,以养吾圆机。”

    案上一杯茗,手一卷经,榻前一炉香,窗下一张琴。

    风云变幻之间,裴东来当即细细感悟。

    这声宛若仙音,是在指点自己吗?

    当意志还不坚定,尚无把握之时,应远离物欲环境,以不见物欲诱惑,不使人心迷乱,这样才能领悟纯洁的本色。当意志坚定、可以自我控制之时,就多跟各种环境接触,即使看到物质诱惑,也不会使心迷乱,借以培养自己圆熟质朴的灵性。

    心头一阵明悟,裴东来眼那抹诧异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坚定!

    “自古儒生皆轻狂,岂有太学定世论!”

    伴随一阵自负的笑声,一道身着紫影闪过。紫影周旁氤氲弥漫,裴东来百般不得窥其面容。但是一身服装华丽,竟是镶嵌珠宝美玉。双龙髻,光芒耀人!

    细细回味他刚才嘴所说的话,裴东来瞳孔猛的收缩。

    太学弟子?但似又对太学,颇为不满。

    口气倒是狂妄!

    比起自己和李牧,还要张狂。

    奇怪!

    为什么这个人,竟然会有剑意留于《正气歌》?

    裴东来百思不得其解,似有千丝万缕纠结于脑海!这《正气歌》伴随自己而来,里面硬生生怎么多出几道剑意来。难道另一道,也是此人所留?而且此人,竟然跟太学似乎有着种种联系!

    一声剑鸣,顿时打断裴东来的思绪。

    紫影利剑在手,恍若手握天地。只是一剑,犹如开天辟地!

    只是一剑,却好似生生劈在裴东来的记忆之,定格!

    此剑犹如一去千万里,但肉眼之内依旧残留剑影尾随而去。

    意!

    一挥剑,裴东来好似醍醐灌顶,心头一片通明。这道紫影必然是太学高人,挥剑之间儒气依旧。但是一身打扮跟气度,简直颠覆儒家传统。虽然只是一剑,但却坚毅果断。结合之前那声潇洒清音,裴东来顿悟!

    这一剑,重意不重剑!

    度极致,剑影依旧。再次回味起来,裴东来甚至不敢确定自己刚才所见究竟是先看到剑,再看到影——还是先看到影,再看到剑!

    一剑既出,睥睨天下。

    “我明白了!”

    裴东来疑惑目光登时清澈,坚毅之情溢于言表。

    那道紫影凤眉入鬓,回眸淡扫,嘴角一丝笑意。

    华丽无双!

    四目相对之间,裴东来心神不受任何震撼。报之一笑,回之以礼!

    此情一瞬即逝,画面轰然倒塌。

    回过神来,裴东来现丹田之内已然不见那道剑意。

    “不知道刚才与之对视,是对其眼,还是对其残留影像?”裴东来值之一笑。

    剑意虽然已经领悟,但是想要与刚才那道紫影一剑相提并论,我尚差的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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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王氏登门

    一大清早,王氏带着几个丫鬟风风火火的朝听云轩赶去。

    她脚步比之以往,快了许多。身后的贴身侍婢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跟着,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刘成修为高深,候府侍卫之无人能与之匹敌。怎么让他探探那小子的底,反倒是这会都没回来?”

    心头的疑惑,使王氏一夜未寐。天空刚刚放出蒙蒙的光亮,她左思右想,干脆就亲自前往听云轩。

    刘成消失,必然与那小子脱不了干系!

    偌大一个听云轩,林仙儿也是按照规格给裴东来分配了数名丫鬟。不过她们都只负责外院、客厅,书房以及卧房,则是她们的禁地。没有吩咐,不得入内!

    几人正在扫雪,嘴里碎碎念着近期的新鲜事。对于新回府的少爷,大家都充满着好奇。

    再回,看到大夫人到来,几人赶紧于旁行礼。

    “少爷呢?”

    王氏眼眶有些突兀,但是语气却颇为严厉。

    候府大夫的威严,一展无疑。丫鬟们趋之若鹜,赶紧回道:

    “回禀夫人,在内院!”

    “你们不去伺候少爷起床,全部在这扫雪!?”

    这声责问,吓的丫鬟们脸色灰白,双腿软:“少爷吩咐,内院有红袖伺候就够了。”

    “呵,少年藏娇啊!”

    王氏冷笑一声,挥手吩咐随身侍婢们也在此等候就入内而去。

    …………………

    “红袖,少爷呢!”

    “见过夫人!”端着水盆正欲往裴东来房间去的红袖,赶紧行礼:“少爷他,他每夜念诵《往生经》,还在休息。”

    夫人看上去正在怒头上,这是要找少爷难么。

    小心翼翼的领着夫人进卧房,床上空空荡荡。

    “红袖,你就是这么伺候少爷的?”王氏目光闪烁,呵斥一声。

    那小子也消失了?到底生了什么事!

    赶紧将铜盆放置一边,红袖扑通跪地:“少爷,少爷可能,可能是在书房睡着了。”

    ——————————————————————

    “啊!”

    推门而入,红袖惊叫一声,随即赶紧捂住嘴。

    王氏紧随而入,神色大变:“噤声!莫不是要闹的全府皆知不成。”

    伏在案上的裴东来睁开眼睛,嘴角划过隐匿一丝笑意。

    裴东来昨夜领悟‘儒门华威’之后,倒的确有些倦意,但不至于睡在书房。他在等,等某些人按捺不住,亲自上门。

    缓缓抬起头,裴东来目光朦胧:“红袖——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王氏凝神而视,目光尽显怒气。

    地板上涔涔血迹依旧,这小子身上的衣裳上也布满血印。看来刘成,已经遭了毒手!此子好深的心机,这算是对于昨晚的‘回馈’么!?

    简直混帐!

    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歹毒。竟然敢对自己的侍卫,痛下杀手。

    强压着心头怒意,看着不知所措的红袖冷冷道:“你先下去,为少爷准备衣衫!”

    “奴婢明白。”

    红袖如飞鸟脱笼,飞也似的退出了书房。

    王氏与裴东来四目相对,眼神之谁也不曾露出半分怯懦。心头皆已怒意滔天,但这一来一往,两人也算打了个平手。

    沉默。

    看着对方凛凛的寒意,王氏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你杀了他!”

    “东来不知哪里得罪了夫人,竟然派人痛下杀手。虽说在众人眼,我是裴府污点。但是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吗?”

    冷冷一笑,裴东来言语讥讽。

    既然王氏赶来,那老叟必然是她的人。但是裴东来也已然断定,这位大夫人不曾下令杀了自己。对方怒火难耐的眼神之,闪现出无数的疑惑,震惊!

    心防已破!

    “而且夫人你不知道勾结方外邪宗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嘛!到时候就算王府能够自圆其说,但是裴府一门从此除名。东来并无其他念想,只望夫人教东来如何决断!”

    步步紧逼,直压的王氏心头喘不过气来。她的脸色,已经煞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刘成早在王府多年,伴随自己嫁入裴府。他怎么可能会是方外邪宗,必是这个小子杀了人,满口胡诌,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夫人此举,是陷裴家于绝境!东来不过一世人嘲讽的‘野种’罢了,只是夫人如此华贵,乃是朝廷亲封诰命!昨夜之举,倘若不是东来当机立断,只怕夫人是自掘坟墓!!!”

    噔!噔!噔!

    看着裴东来目光炯炯,义正言辞的责问。王氏身形抖,连连退了数步。自出生以后,她哪曾这般失态过。

    “住嘴!”

    端是好大一顶帽子,竟然牵扯到满门抄斩。

    “刘成出自我王府,岂会是方外邪宗。此事休要再提,我只问你一句,他尸身去哪了?”

    裴东来眉目一挑,不做多想:“此事关系裴府一门上下,就算王府也脱不了干系。东来已经自作主张,处理好了。”

    “你——”

    王氏玉指颤抖不已,强压住心头愤怒:“你不愧是我裴府的血脉,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件事情!哼。”

    “还有红袖那丫头,你且看着办!”

    一甩衣袖,王氏摔门而去。

    本来眉目之间尽显怒意的裴东来,这才神色一缓。

    王氏已然动了真火!看样子,那老叟的身份她并不知晓。而且那老叟面目可憎,怎么可能潜在府邸之。方外邪宗,果然秘法颇多……否则就算他易容换体,邪气在我听云轩内释放而出,我必定能够感受的到。

    只是不知道昨夜那老叟的尸体究竟被谁抢了去,难不成府还有方外邪宗卧底不成?

    我静观其变,不信他们就一直这样潜伏着。

    今日之举,已然敲打了王氏。哼!此事若是被外人得知,就算那老叟不是方外邪宗,她也必将名声尽毁。

    朝堂与宗派之间,已经不可调解。看样子,这些宗派并不甘心这般束手就擒!

    邪派弟子刺杀官吏、北燕余孽再现踪影,此次又见传说的太学弟子,而且偌大候府竟然也暗藏方外邪宗——

    对了,李牧与我有约。他出身太学,其蹊跷必知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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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一夜成名

    哐铛!

    回到院内的王氏回想起刚才被那小子步步紧逼的愤怒,顿时将手上的瓷碗砸在了地上。

    旁边伺候的丫鬟打了个激灵,赶紧躬身就收拾起来。

    厌恶了撇了眼身边的丫鬟,王氏尖声呵道:“滚出去!”

    “是——”

    “真是反了,这小子哪来的本事能把刘成杀了!”王氏的手狠狠按在桌案之上,心头犹如插着千万根麦芒:“牙尖嘴利,不分尊卑!连我的贴身侍卫,都敢杀了——”

    一通泄之后,王氏这才有些疲乏的坐着。

    “刚才一番义正言辞,倒还真不负了他乡间‘神童’的称呼!难怪长孙家那世子,被他骂成‘与禽兽无异’都不得言语反击——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心机。本以为接他回府,不过是会有些闹腾。没想到,他干脆就把我裴府往风尖浪头上推。”

    回想起裴东来之前种种,王氏顿生恼怒。

    本来自己还想将其牢牢掌控在手心之中,凭借他来对付林仙儿那个贱人。没想到反倒落了把柄在他手上!

    若是老夫人知道也倒罢了,要是传扬出去……

    不过依他的性子,这件事情想来是准备当成防备自己的手段。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假如刘成真是方外邪宗,只恐此事没这么简单。”

    ——————————————————————

    本因纨绔争执,导致有些破落的街道两旁已经重新装饰了一边。受损失的店家,都得到了丰厚的报酬。

    叫卖吆喝、讨价还价,两旁店铺门庭若市,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

    醉仙楼内外,更是人声鼎沸。

    两派纨绔起争执,裴东来大败长孙世子。这样的消息在他们耳中,却是远不如醉仙楼的这《将进酒》来的震撼!

    鼎盛之世,方得文风如斯。

    “伙计,楼上那些人还没吃完吗?”

    “快了,快了。您再等会就好。”

    醉仙楼的伙计们,各个忙的满头是汗。自从昨日燕云候府那位小侯爷在墙壁上题诗之后,客流一直往来不息。甚至很多人上了阁楼,就不想再下来。沉溺于诗文仙风飘渺之中,惊叹于字字珠玑之上!

    …………………

    “几位客官,小店已经客满了。不过几位要是耐的住性子,不妨先在周遭逛逛,马上就会有空位……”

    眼尖的店小二看到几位衣着华贵的客人,但也无可奈何的拦了下来。

    “你知道我家老爷是——”

    “顾青,休得无理。既然已经客满,我们不妨等候一番!正所谓先来后到,不可失了礼数。”

    “是!”

    店小二闻言,赶紧冲着身后两名老者赔笑感谢。

    小厮身后,两个老者相视一笑。

    他迎四方之客,什么人物没见过。这两个老头,显然身份不凡!

    一身气度和修养,不是当官的也该是大儒。

    ——————————————————————

    再次陪同策马游街,柳浮水多少有些眉飞色舞。

    昨天之后,柳浮水可没少被大家捧。说是跟上了文曲下凡的小少爷,以后必然要达了!

    他们这些人,哪曾见到少爷意气风时的气度!

    牵着缰绳,柳浮水心情越的舒畅起来。

    “阿水,你在那乐呵什么呢?难不成,是拣到金子了?”

    “啊——不,没有。”

    虽然少爷面上淡笑从容,不过柳浮水可不敢造次。昨天少爷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别说几位王公子弟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就算是长孙家的世子都险些被他杀掉——

    裴东来亲昵的拍拍宿龙的脖子,自顾自的说道:“做人欲做人上人,并非妄想。我喜欢聪明人是不假,但是,有些心思该怎么用,不用我直说了吧?”

    “小的明白!”

    柳浮水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个激灵。

    马上的裴东来笑了笑,聪明人不用太多的话语。这少年今后若是好好栽培,也不失为一个助力:“知道李先生的住所吗?”

    “不知道……不过李先生名声那么大,路上就能问出来。”

    “也好,那便走吧!顺道为李先生买几坛美酒——”

    …………………

    “知道吗?昨天裴府那位小侯爷一诗做出,引的天地异变。连白衣卿相,都赞他:诗压道林公!”

    “你就不懂了吧!后来这位小侯爷还险些杀了长孙家的世子!啧啧,那可叫一个文武双全。”

    “嘶!不会吧?连长孙家的世子都敢杀?”

    “我说,燕云侯的儿子,有什么不敢的。那些纨绔子弟,早就该收拾了!”

    “嘿嘿,按我说这小侯爷怕是要惨喽!长孙家是那么好惹的吗?而且燕云侯本身就欲靠拢世家,儿子却惹了最大的世家——”

    …………………

    一路所过一些茶馆、酒肆,里面嘈嘈杂杂。

    “呵——市井坊间,人言亦云。不过也好,这正是我要的局面!”

    柳浮水一路打听,带着裴东来竟然是逐渐到了东都的边缘地带。这边所居住的,大部分都是穷苦出身。但凡天灾**,都会有外地不少难民选择住在这里——

    颓垣败瓦,木门老朽。墙头杂草丛生,偶有几只瘦弱的野狗,游荡而过。

    堂堂太学宫弟子,白衣卿相——李牧,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阿水,叫门。”

    “嘎吱——”

    破败的木门应声而开。

    “呵呵,小友真是有信之人。昨日约,今日便亲身而至!”

    依旧麻布白衣、平底黑布鞋,却怎么都遮盖不住李牧的一身气度。眼中自信依旧,丝毫不为居住简陋而有任何的言语。

    “先生相邀,东来恨不能早些拜访。”说着,裴东来拿过柳浮水手上的美酒:“今日,便与先生共醉。”

    “阿水,你且再去买些野味回来。”

    裴东来当即与李牧并肩而行,丝毫没因为屋中寒酸而轻皱眉角。反倒是一副畅快,与李牧一道搬椅子、摆凳子……

    “美酒亦当有知己共饮,方知其味。自从来到东都,道林兄算一位。小友,亦可算一位!”

    裴东来跟着笑笑,举杯共饮:“知己也好,酒鬼也罢。东来此行,心有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特来请教先生!”

    “噢?”

    眉目一挑,裴东来沉声道:“不知太学宫可有叛出师门之人?”

    李牧正欲满饮,手上酒杯顿时悬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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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何惧宵小

    太学宫弟子历来修身养性,少有张扬。心高气傲者有之、淡薄名利者有之、冷眼看世者亦有之,但是说到叛师——

    却唯有一人!

    “小友何出此问?太学宫早有规矩,但凡出世便视为自叛师门。真正算起来,我便算那叛出师门之人。”

    一饮而尽,李牧神色如初。

    甚至停顿之间,也只是眨眼即逝。

    捕捉到那细微的停顿,裴东来‘哦’了一声:“曾闻太学为天地行教化之举,没想到如今倒固步自封了!”

    话语之中隐透着几分嘲讽,丝毫没有顾及李牧的身份。

    挑衅!

    “固步自封也好,明哲保身也罢!”李牧浑不在意的笑笑,好似自己并非出自太学:“你以为太学弟子,各个才华横溢不成?须知能够在你这般年龄,练出浩然正气,不过五指之数。太学宫当初之所以成为士子眼中之圣地,无非是每每届有三公、大儒出自太学。然则,他们都是太学之中最为优秀的弟子——”

    说到这,李牧神情忽然一泯:“天下终究是皇权的天下,太学当初不过是行教化万民之举罢了。”

    得闻此言,裴东来脑海之中忽然闪过那道紫影。

    “‘自古儒生皆轻狂,岂有太学定世论!’先生,觉得此句如何?”

    “什么——”李牧震惊之色掠过心头,沉吟之下当即接道:“东来此句,太过自负!”

    嘴上如是,李牧心神已经乱了。

    这句诗文,凝结于太学大殿入口的石碑之上。字字流光婉转,气势华丽无双。就算六殿阁老出手,都抹除不去!

    师傅说那人,已经陨落数十载——他又从何得知?

    端倪已现。

    裴东来凝神盯着李牧,洒然一笑:“非是我做,乃是偶然得闻。”

    李牧种种反应,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既然对方不欲提及此事,裴东来干脆不再提起。

    …………………

    “少爷!”

    买回一些野味好生放置于桌上后,柳浮水颇为机敏的退出去看护马匹。

    “这小厮,倒是乖巧伶俐。”

    “恩,颇有几分聪慧。”

    应承一声,裴东来笑意吟吟:“先生能够出世而来,必然是太学之中颇为优异的弟子。此番虽然身不在朝堂,但是个中形式只怕一目了然吧。东来再次请教!”

    “当今天子年幼,上官虹执掌朝纲!八大世家心思不一,各有算盘。不过其中明争暗斗,我不清楚——”

    “先生莫要欺我!”裴东来一字一顿道:“天下大势!”

    “——乱象丛生。朝廷与宗派,已势成水火。”

    见裴东来若有所思,李牧忽然放声大笑:“你一番心思,不早就已经昭然于行了么!燕云侯,枭雄也。生平自负,行军布阵,无往不利。南荒本是长年战乱,他由北燕调任南荒之后震慑一方!这样的人,又岂是这般容易低头。就算是当朝太师上官虹,亦只得加以牵制罢了!”

    眼前这少年从入东都以来,事事皆是闹的沸沸扬扬。正所谓世事如棋,只是不知道他能够走到哪一步!

    “多谢先生教我!”

    酒已尽兴,疑惑已解。裴东来也没再犹豫,当即起身告辞。

    正出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李牧的声音:

    “当年我太学曾有一人,睥睨天下。他之浩然正气,非无人可挡。而是,无人敢挡!”

    站在那的裴东来浑身一颤,转过身对着李牧深深作揖后转身离去。

    “此子天赋异禀,若得悟浩然正气之伊始。不知会不会是第二个‘他’。”

    …………………

    “阿水,你自行回府,我自己会回去。”

    不容分说,裴东来已经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非是无人可挡,而是,无人敢挡!’——是他,李牧说的肯定是那道紫影。我一身浩然正气,可贯彻天地。何惧宵小!何惧各种算计!”

    把握未定,宜绝迹尘嚣,使此心不见可欲而不乱,以澄悟吾静体。

    操持既坚,又当混迹风尘,使此心见可欲而亦不乱,以养吾圆机。

    哒哒哒!

    马背上的裴东来,已然顿悟。

    燕云候,就算你武道高深、爵位隆宠又有何惧!负我母亲十数载,他日定叫你跪于坟前忏悔。

    林仙儿、王氏,我有何惧之。不过深闺怨妇,小人算计!我母亲之死,若与你们有半分干系。他日必将马踏候府,取汝等性命。

    不复仇,非子也!

    ——————————————————————

    “学生见过祭酒大人、鲁先生!”

    醉仙楼下两名老者登上阁楼时,在场几位国子监弟子登时就认了出来——国子监祭酒郭鹤年以及司业鲁松之。

    一时之间,醉仙楼上行礼之声无数。

    “我和鲁公品诗而来,你们随意。”

    两人注视《将进酒》良久,相视一笑之后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离去。

    …………………

    “鹤年兄,如何?”

    “好字!好诗!五音繁会,气象不凡。且笔酣墨饱,情极悲愤而作狂放,语极豪纵而又沉着。”郭鹤年目光深邃,略一沉吟:“诗文通心性,此子心思……”

    “鹤年兄多虑了。此子身世迷途,自然心生悲愤。但后文豪纵、沉着,可见心性。只不过,太学沉寂多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弟子入世而来?而且,竟然会是燕云侯的儿子!”

    先帝以兴国子监,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

    除了为朝廷培养出更多的栋梁之才,何尝不是为了取缔太学在士林中的地位。

    但是如今太学弟子再度入世而来,颇为蹊跷。

    郭鹤年想了想,洒脱一笑:“这件事情早就引起三公注意,不需我等操心。此子元宵之后,当入国子监。战国之后,太学弟子哪位不是行教化之举。至于朝廷争端,与我等无关!”

    “倒是鹤年看的通透!”

    “通透?我有什么通透!比起那位白衣卿相来,我又何尝不是一样。旁人只当我这国子监祭酒尊贵无比,殊不知我满腔抱负已经逐渐消散……”郭鹤年苦笑一番,回过神来:“走,走!今日得见此诗,且饮酒去!管他甚的太学,又哪是我们可以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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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豁然得悟

    “啪!”

    一道火蛇宛若生灵,直冲侯君集面门而去。

    背身执弓的侯君集脚下一凝,转身之间就是一拳轰出。

    崩!

    本该寒气凝霜的练武场,此刻却是热气蒸腾。

    “朵朵,背后偷袭可不是君子所谓喔!”

    眉目轻挑,侯君集本来平淡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柔意。

    “君集哥哥,我这不就想讨教一番么——”

    面若淘气丫头,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迟缓下来。一身白色劲装的朵朵,长鞭一舞,变故再生!

    长鞭肆虐着无比的火芒,招招恶毒之极。

    侯君集脸上并无丝毫恼色,嘴角淡笑,从容一个纵身。周身罡芒已现,变拳为爪,猛的就将长鞭捏于手心。

    手臂为一力,鞭上蔓延的火气竟然全部溃散在这方天地之间。

    “朵朵,出招如此狠毒,可有失候府小姐身份啊!”

    狠狠一扯鞭子,竟然丝毫未动。

    “哼!”

    裴朵朵忿忿跺脚,手上鞭子就弃之于地:“我们楚朝定世将近百载,如今虽然是歌舞升平。但是当年中原群雄割据,几番征战才三足鼎立。我们楚朝逐个击破,宋、周等国,哪家王公小姐落得个好下场?就算是公主郡主和宫廷女官,都是蹂躏致死。那些不堪受辱,不愿成为官妓者,咬舌、上吊,数不胜数……如今北燕虽然镇压,但余孽依旧猖獗。南方犬戎一族、东海水族——你是想我落得那般下场?”

    责问之间,裴朵朵双脚蹬地而起。周身气势,笼罩侯君集三丈之间。

    “你不是对我裴家的玄罡六式好奇么,嘿嘿!玄印封镇!!!”

    本欲开口的侯君集,脸色一凝,身形却是不慢。

    “蛰雷惊世!”

    侯君集整个人腾空而起,周身如闪电交加。整个太保府内众人,都是心头一震!

    三丈之内的空气如被定格,渐渐形成一座镇碑。

    “轰!”

    即将凝结成形之时,忽然一声炸雷响起。

    砰!砰——

    四面碑壁纷纷溃散,裴朵朵脸色一寒,就跟着落脚于地倒退了几步。

    …………………

    偌大的练武场内,伴随着两人收起玄气顿时空明开来。

    侯君集脸色略显苍白,挂起一丝苦笑道:“朵朵,你这简直是跟我玩命来了。为你那小哥哥讨公道,也不用这么狠吧!”

    “我裴府的人,轮不到别人来欺。别以为你的想法我不知道……”

    “是我的错,我的错。”侯君集恢复笑意,自显一番风度:“不过我若出手,你又怎知他居然会是太学弟子!而且修为,看不透……”

    裴朵朵撇撇嘴:“你若出手,我们裴府又岂再处于风尖浪头。”

    “他就算不出手,你们裴府暗处的侍卫定不会让长孙辅凉伤了他。”侯君集略一沉吟,微抖眉间:“如今他文武之名,已经震动京师。太学弟子,怕是三公都已经留意!他若安分,何苦——再有数日,国子监即将开课。长孙辅凉与上官彦的交情,你是知道。届时……”

    收起长鞭,裴朵朵转身就走:“届时什么届时!你要是合伙欺负小哥哥,我跟你没完!”

    望着裴朵朵远去的背影,侯君集面色古怪。

    ——————————————————————

    “我现在欠缺的是实力!倘若我有实力,岂容府内几个妇人算计。倘若我有实力,此刻便可策马往南疆,让他于母亲坟前忏悔……如今造势已成,外人皆以为我是太学弟子。按照李牧的说法,我此番已经颇惹争议。怕是连三公,都已经在关注自己。如此一来,谅府内那几位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马匹渐渐放慢度,裴东来紧皱的眉间开始舒张。

    虽然楚朝不忌血亲复仇,可是他如今贵为燕云侯。

    天下大势已经纷乱,如今邪宗弟子都混进了东都这些世家、候府之中。只怕其中,有着不小的阴谋。

    虽然道德文章治世,但终究还是武道天下。先帝成立大军征缴宗派,用意便是在此。他一身武道修为,我若比之强横还怕镇压不住他!还怕没一身比之更加显赫的卓著功勋!

    念及此处,裴东来顿感天地开朗!

    我有一身武力,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虚妄。犹如昨夜那邪派老叟,直来直去,就是以武定生死。任凭王氏心思缜密,在武力威慑之前不也奈我不得!

    借势而动!

    以武力结合道理,何惧之。

    …………………

    “阿水,你怎么不进去?”

    策马而归的裴东来,远远看去候府之外的柳浮水正蹲坐一旁。

    “少爷!”

    柳浮水迷茫的眼神为之一亮,赶紧小跑过去牵起缰绳。

    “你是我的侍从,以后不用顾忌这、顾忌那。”看到这幅情景,裴东来哪里还不明白:“回去后将宿龙安顿好,就搬到听云轩来。”

    “是!”

    听到这话,柳浮水的肩膀明显抖了抖。那双略显灰暗的眼睛,闪过几丝明悟!

    “非是无人可挡,而是无人敢挡。哈哈!”

    下马之后,裴东来放声一笑。

    两旁侍卫都面面相觑,行礼之后目送着他缓步进府。

    如今整个东都,都在谈论小侯爷的事情。本来不过是受人鄙夷的私生子,没想到短短数日成为了诗压道林公的大才子。而且一身修为,据闻更是深不可测。

    太学之名,再次进入公众的视线当中!

    甚至听说,小侯爷的那《将进酒》更是直达天听。连太皇太后,都是赞不绝口。

    只不过惹上了长孙家跟宁家……

    ——————————————————————

    丝毫没有在意一路上婢女、婆子们各色目光,裴东来直接就前往专门为老太太所设的礼佛堂。

    直接进入礼佛堂,裴东来静静候着。

    老太太身旁,王氏也正跟着闭目念诵。这大夫人,倒真是孝顺的很么!

    “来儿回来了啊,告诉奶奶都去哪玩了!?”

    王氏眼神隐忧浮现,丝毫不差的落在裴东来的眼中。他不屑的笑笑,冲着老太太行礼道:“老夫人,国子监还有数日即将开课。东来到时,希望寄宿国子监!”

    老太太睁开眼睛:“喔?府内住的不好吗?”

    身旁的王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好小子!这是要撕破脸皮了么,哼。到底是乡下来的野种,不知丝毫进退。我王府可是八大世家之一,就算老太太也不敢乱来!

第五十四章 挥毫泼墨

    暗暗为自己打气的王氏,心脏却是不争气的猛烈跳动着。

    因为自己身旁这位老太太,可不是寻常百姓家的老太太。这可是先帝的奶娘,从**斗争中一路走来的。曾经,那更是太皇太后的贴身丫鬟。父亲虽然从未看的起裴家,但是明面上都得称呼她一位老太君。

    看着慈眉善目,但是不论手段还是眼力劲都远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

    “倒,也不是。东来山野出身,住在候府觉得颇为压抑。而且秋试在即,希望能够在国子监多得机会聆听——”

    一番理由,倒也算能够说的过去。

    “你有这样的上进心,很好。”老太太略一沉吟,点点头:“国子监内五经博子,各个都是博学之人。祭酒郭鹤年,当年更是高中榜眼!你住在国子监内,可以多去请教,请教!”

    “谢老夫人。那东来先行告退!”

    一旁沉着眼帘的王氏,望了一眼裴东来的背影。

    哼!

    区区一具尸体,还真以为拿捏住我的什么痛脚不成。

    不过怎么突然又要搬去国子监住,难不成是怕我加害于他?我若要加害于他,又岂有他的生路!

    …………………

    “凤儿。”

    “在!”

    老太太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盯住了王氏:“听说你今天回了趟王府?”

    “是!”王氏心头猛的一惊,脸上挤着淡淡笑容:“头些天有婆子过来说父亲身体不太好,赶巧今早有个空闲。所以女儿就回去看看……”

    “茂公身体有恙?”

    王氏小心翼翼的回答:“这次回去,说是好多了!”

    “那就好!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是有些小痛小病。”老太太渐渐转过身而,有些自言自语道:“我裴府亏欠来儿娘俩甚多,他母亲已经去世。你身为我儿正妻,理当多照看着些!莫让他受了什么委屈……”

    “媳妇省得。”

    就在王氏逐渐安心之际,老太太忽然问:“怎么今天没见刘成!”

    噗通——

    心跳顿时加,王氏手心已经沁满汗渍:“说是家里有点杂事,回去一趟……”

    越说着,王氏都不知该如何圆谎。

    不料老太太听到这,自顾的点点头后再次念诵起佛经来。

    跟着闭起眼睛开始轻声念诵的王氏,双腿已经隐隐抖:老太太是在告诉自己,她一切都看在眼里吗?还好这次回去求证,刘成哪是什么方外邪宗。那小杂种竟然欺我——偌不是老太太回来了,待侯爷的事情一了,我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

    夜晚的东都,依旧莺莺燕燕。

    往往到了晚上,东都就数倚翠阁最为热闹。作为京师最大的头号勾栏,可谓是最为出名的销金窟。出入皆是达官贵人,自命风流的才子骚客。

    当年嫁入裴府的林仙儿,曾经就是这里的清倌。

    多少人盼着能够有这般的归宿,但飞上枝头变凤凰依旧寥寥无几。

    “李相公慢走。”

    “李相公路上看着点……”

    …………………

    李牧就在这一阵阵关切声中,满是酒气,跌跌撞撞的出了倚翠阁。

    朦胧的月色,凛冽的寒风。

    “轻霭浮空,乱峰倒影,潋滟十里银塘。绕岸垂杨。红楼朱阁相望。芰荷香。双双戏、鸂鶒鸳鸯。乍雨过、兰芷汀洲,望中依约似潇湘。

    风淡淡,水茫茫。动一片晴光。画舫相将。盈盈红粉清商。紫薇郎。修禊饮、且乐仙乡。更归去,遍历銮坡凤沼,此景也难忘!”

    李牧拎着他的青色酒壶,低吟浅唱下蹒跚而行。

    天际月色,逐渐被云层挡过。

    呲!

    一道寒芒,破空而至。

    本来还是醉眼朦胧的李牧,眼中精芒一盛。比之裴东来当日磅礴数倍的浩然正气,顿时蜂拥而至。

    银芒犹如铺天盖地,将东都这片荒郊映如白昼一般!

    那道寒芒略一停顿,身后忽然出现一人猛的握住就刺进银芒之中。

    刀!

    冷若寒霜的快刀!

    哗啦。

    轰!轰——

    手上一翻青色酒壶,李牧眼中一片惆怅。酒壶之中,无数水滴迸射而出。紧跟着,在银芒之中层层爆开。

    “好一位深藏不露的白衣卿相,东都扬名数十载。却是万万想不到,一身浩然正气贯彻寰宇!”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身监察寺锦袍迎风飘动。

    李牧眼中寒光乍现,随即恢复通透:“呵呵,左断刑大人半夜阻路,莫不是讨要酒水来了?”

    “李先生沉醉流连于青楼娼妓,实在是可惜了胸中锦绣!更是愧对了太学弟子的名头!”凛冽寒风阵阵,狄云的声音却比之更冷!

    “挥毫泼墨!”

    白衣素服,李牧气度生质的变化。青色酒壶已了无踪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柄秋叶剑。

    狄云手腕一翻,“铮!”的一声清响。刀锋犹如割破空气,丝毫无惧的对上那柄利剑。

    刀意如冻九渊,然剑意更甚。

    伴随一身闷哼,明月脱云而出。狄云胸口如遭电击,气息顿时有些绪乱。

    “我欣赏你。但是,这不代表你有资格评价我!”

    狄云气质坚寒如冰石,李牧,更甚。

    他可以与裴东来对坐畅饮,谈古论今。只因为他愿意!

    但是这不代表旁人也可以,如眼前之左断刑。

    收刀之间,狄云已经压住体内绪乱的玄气。脸色不喜不悲,眼神之中却是略过一丝茫然。

    “李先生好深的修为,太学门人果然玄妙。不过狄云劝诫一句,虽然太学尚不在我楚朝征剿名单之内。但太学终究是宗派,望先生珍重!”

    “好一位左断刑!”

    李牧大笑间赞了一声,不再搭理。

    擦肩而过。

    狄云位于原地,李牧再度如醉酒般跌跌撞撞着前行。

    “李先生,裴东来可是太学弟子?”

    李牧罔若未闻,依旧前行。

    “狄云对于朝堂定论,从不过问。但——倘若他是太学弟子,只怕今后要步了李先生的后尘!”

    蹒跚之间,李牧身形明显一怔。然后只是眨眼的功夫,他最终消失在了夜色。

    凝立原地,看着李牧消失处良久。

    “咳、咳——”

    伴随一阵轻咳,狄云嘴角一丝血色溢出。

    这就是太学门人的自傲么,还是只属于白衣卿相的自负!

    太学秘法,这就是太学秘法!,可惜只此一招,实难勘破玄机。

    “左断刑!哈哈……听着白衣卿相的名头长大,却直到数日前方才得知他便是我好奇已久的太学弟子。倘若不是寺卿大人,自己这辈子估计都要蒙在鼓里。

    好一位左断刑!呵——”

    一个纵身,狄云亦消失于月色之下。

    【果断伸手要票!兄弟们,咱前面没爆上去。后面已经有人窥伺菊花了——】

第五十五章 上元佳节

    正月十五闹元宵,家家户户都已经红灯高挂。颇为清冷的燕云候府,也颇有些喜气洋洋。依照惯例,元宵佳节得庆五天,所以正月十三开始,整个东都家家点起彩灯万盏,以示庆贺。

    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却抵不住上元佳节的热闹。爆竹声声,灯火如龙。

    每至元宵夜,帝王都会大宴群臣。但凡东都高官,都是汇聚殿前共欢。各府夫人,则都入后(河蟹)宫与皇后、嫔妃共度元宵。而王公子弟也俱是受邀入宫,与皇子皇孙们诗文共赏——

    家家户户,热闹非凡。入夜之后,更是一片繁华。人们出门赏月、燃灯放焰、喜猜灯谜、共吃元宵,合家团聚、同庆佳节,其乐融融。

    不过在这一夜,燕云候府反倒有些冷清起来。

    本就香火不旺,加之老太太与两位太太带着小姐都进宫去了。偌大的候府,倒空余下裴东来与一干的奴仆。

    “天地之气,集散无常、流转百域,然持人道居其间,俯仰之间,天地苍茫,人事转眼已为陈迹,不能不以之兴其敬畏,然死生虽可言大,功业虽有沉浮,持道而行,终其九死其犹未悔,尚不足让君子畏也!”

    ……………………………

    书房内朗朗读书声,与外面的爆竹欢庆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红袖看着吃完元宵的少爷,再次抱起儒家典籍,心头忽然有些阵阵的刺痛。

    老太太以及两位夫人带着小姐已经入宫去了,本来少爷也应该去的。但就是因为sī生子的身份,让他没有资格参与到皇家宴请之中。

    北面往常都是寂静无比,但是爆竹声声在此刻尤为刺耳。红袖甚至能够看到夫人她们跟那些嫔妃娘娘们笑谈家事,小姐正和洛水郡主她们比画武道……

    “红袖?”

    念的久了,裴东来方感觉有些口渴。端茶之间,却看见这个丫头正站在那有些失神。

    小声惊到,红袖赶紧上前为少爷重新沏茶。

    “呵呵——你要是觉得腻味了,就出去逛逛么。今天元宵佳节,听这动静,外面tǐng热闹的。”

    “——”沉默一会,红袖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略带些坚毅:“少爷,外面有猜灯谜、有诗会,还有舞龙舞狮呢!奴婢觉得少爷天天用功,这会可以出去转转,陶冶xìng情。”

    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对手指的小丫鬟,裴东来忽然失声笑笑:“既然红袖都这么说了,少爷我要是再不答应,那就是不知趣了。”

    “奴婢不敢!”

    裴东来已然起身,放下手中书籍便起身:“逗你呢!走吧。”

    听到这话,红袖微变的脸sè才恢复红润的小跑着出去:“少爷,你先等等,我让阿水备马去!对了,还有裴护卫——”

    “马就不用备了,你去通知一声他们吧!”

    望着吐吐舌头朝外跑去的背影,裴东来顿时恍如舒畅了许多。

    听说红袖是三、四岁就被卖到了府中,这丫头年纪虽小,但倒也乖巧。也罢,元宵佳节。闷在这冷冷清清的府中,倒不如带着他们一起出去转转。

    ——————————————————————

    集英殿内,无数的王公子弟各自就坐。

    无数的宫女sì婢端着果盘、酒水在伺候着,这些王公子弟们则是觥筹交错,品文论武。

    一眼望去,两边位置上的分化非常明显。除了侯家、吕家的部分子弟,其余世家都是不屑与寒门出身的子弟同坐。少有一部分世家子弟同寒门子弟共饮,则是因为庶出、不受待见……

    “辅凉,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趣!”

    一众的王公子弟过来敬完酒后,上官彦才得以脱身。

    面sèyīn郁的长孙辅凉看到上官彦,勉强1ù出一个笑容:“都是些虚言客套,无趣的很。”

    虽然上官彦不是上官家的世子,但是如今太师权倾朝野,他大哥已经得封将军。而且他历来受上官虹喜爱,自然是走到哪都有人上前寒暄!

    “呵呵!我等身为世家代表,岂可失了气度。辅凉从到来就沉着个脸sè,旁人都不敢上前搭话了。”上官彦眉目清秀,略带笑意道:“辅凉之前意气风,切莫因为一个寒门野种乱了心xìng。区区裴家,早晚让其不得好死!”

    提起裴东来,长孙辅凉xiong口怒火更甚。当日之辱,让他如鲠在喉!再看眼前这上官彦满脸的自傲,长孙辅凉心头顿生一计。

    想吃肉,焉需亲自宰杀!

    这段时间的朝堂风bo,全因上官太师yù招燕云侯回京封赏——个中蹊跷,自己虽然不知。但是如今两边双方,已经闹的不可收拾。这上官彦不是自诩文采武功,都是一流么。不如让他去当那屠夫!

    就算除不掉裴府那杂种,也肯定会将事情闹大。

    “彦兄啊!我也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那小杂碎自以为回来做了个小侯爷,就目中无人。牙尖嘴利,藐视我等豪门世族!我出手教训不成,反倒受辱……倒真是丢尽了我们世家的脸面。你说我,哪能快活的起来……”

    长孙辅凉阵阵失落,痛心疾。这番言语,边上不少世家子弟听入耳中俱是顿感恼怒!

    “简直ún帐!这两天我也有听说此事,这等不通道理,毫无尊卑的乡下野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上官彦一副同仇敌忾,双眉紧皱:“现在他躲在燕云候府之内,我们暂无办法。但是……元宵之后,国子监就将开课。届时,咱们让他好好见识一番,什么叫世家!”

    “彦兄,坊间传闻这杂种是那神秘的太学弟子。我与之交手,也是稍有不甚,着了他的道……”

    “哼!什么太学不太学。我们楚朝以武定国,那些方外宗派迟早全部剿灭。太学弟子,他这是将燕云侯推进火坑吧!”上官彦眼中满是不屑,淡笑与之长孙辅凉轻轻碰杯。

    父亲常教我要懂得拉拢人心,这次若帮长孙辅凉狠狠出了这口恶气。到时候不管是他还是宁馨儿,肯定都会心存感jī。而且那小杂碎侮辱世家,到时京师之中的这些世家子弟怕都该以自己为了吧!

    想到那时,上官彦顿时放声一笑:“来,来,诸位共饮!”

    仰尽饮,上官彦眼中精芒划过:大哥,就算你做了将军。我上官彦,也不会输给你半分。

    ……………………………

    这一边的动静越来越大,顿时引得侯君集他们连连侧目。

    “君集,听说前几天朵朵跑到你那去闹了!”吕滔撇了眼长孙辅凉等人,侧笑道。

    “你少给我在这打机锋!朵朵跑到我那闹,怕是你想出来的法子吧!”侯君集冷冷一笑,面上又有些不解:“长孙辅凉、上官彦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你这是在拉上我垫背!我就纳闷了。那裴东来与你非亲非故,你管他死活做甚?”

    东都世家子弟跟那些寒门子弟,本来已是泾渭分明,各不相干。这下倒好,燕云候家那小子一来,顿时搅成了一团ún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吕滔摊摊手,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侯君集心头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但偏偏又没丝毫办法,最后只得憋出两个字:“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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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集贤门之争

    元宵佳节一过,国子监开课在即。许多年前就返回老家的学子们不畏风雪严寒,再次踏上了路途。

    之前颇为冷清的安定门内大街,再次车水马龙。

    楚朝各地的学子,全都准时来到国子监报道。

    街道两侧槐荫夹道,大街东西两端和国子监大门两侧牌楼彩绘。国子监整体建筑坐北朝南,中轴线上分布着集贤门(大门)、礼教门(二门)、琉璃牌坊、辟雍、彝伦堂、敬一亭。东西两侧有四厅六堂,气势颇为宏伟。

    不远处,就是文庙坐落。这条街上共有四座过街牌楼:街东西口各一座,额坊题“成贤街”。从这里出来的学子,大多登科,成为楚朝的官吏!

    “少爷,我们到‘成贤街’了。”

    豪华的马车在车水马龙之中并无特别的显眼,但是身后的青衣小厮所牵的那匹照夜玉狮子却引的路人纷纷侧目。

    马车窗布卷起,里面却是一对佳人。

    望了一眼牌坊,裴东来点点头:“走吧”

    马车行进了一会,突然再次停了下来。

    “少爷!”

    裴玄的声音再次响起,裴东来已经同红袖一起下了马车。

    距离国子监还有一段路程,不过左右各一座牌坊。额坊题“国子监”!该牌楼两侧路北均有石碑,用行书镌刻“文武官员到此下马”。

    因东为文庙,西为国学(国子监),符合“左庙右学”的规制。任何人到此,都要下马步行以表示对圣人诸子的尊敬!

    无数各地举荐而来的士子,也都全部正衣冠。他们眼神略为好奇的看了一眼裴东来,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入学国子监,可以携带sì从。愿意寄宿,只要交极少的银钱就可以分配到一个小院落。这也算为各地士子,大开了方便之门。

    “裴玄,你带着阿水、红袖他们先去……”

    “呦喝!这不是燕云候家的小侯爷么,到底不愧是风流名士。入学国子监,都还带着护卫、婢女。果然是出身大家——”

    “依我看啊!该不会是被裴府赶出家门了吧!”

    “哈哈。”

    此起彼伏的嘲讽,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自觉风度翩翩的行将过来。

    “哗!”

    此言一出,顿时让不少士子炸开了锅。

    “他就是做出那《将进酒》的裴东来?”

    “诗压道林公……没想到能够与他一同入学。昨日一进东都,满是他的传闻。”

    “什么《将进酒》?”几位初次举荐入学国子监的贡生,瞠目结舌:“诗压道林公!简直是胡闹,哪家的王公子弟,这般不知礼数。”

    “你懂什么,这是白衣卿相亲自做评。引的文庙和三公,都以浩然正气予以认可!”

    ……………………………

    此起彼伏的议论、惊叹之声落在那几位世家子弟耳中,顿时脸sèyīn沉:“不过是做了诗文,我看比那李牧好不到哪去。”

    “就是!什么白衣卿相,不过是自封罢了。也就那些青楼娼妓,凑个热闹。”

    ——————————————————————

    “裴玄,你们先过去吧!”

    “是。”

    裴玄眼神冷峻下来,便赶着马车先去早就已经安排好的院落。

    一道道凝视的目光下,裴东来整整衣冠,面sè从容。似乎压根就没听到这些刺耳的挑衅之声,从容不迫的与其他贡生一般在大门处等待起来。

    一群宵小之辈,怕都是长孙家那位世子的泥tuǐ子罢了。

    看到这副情形,那几位公子哥的面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早就听说这小子目中无人,没想到居然这般狂傲。

    “哼!做了一诗文,还当自己是满腹经纶的大儒不成。”

    “王兄,说来他还与你家挂点亲呢!”

    王méng一听这话,脸sè噌的青了下来:“我王家哪攀得起这么高贵的亲戚。”

    虽然王氏嫁进裴家,但是两家人却是不相往来。甚至在朝堂之中,分属两派。这次上官太师提议招回燕云侯,王家势力更是统统附议。

    “看来裴家还真是了不得了。”

    ……………………………

    连番的讥讽,甚至边上许多士子都有些听不下去。这些纨绔子弟,还果真是无聊。只是这位小侯爷,难不成还忍气吞声不成?

    修身养xìng,乃是修正心以正言行。正所谓‘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对应而出,便就是辱人者,人恒辱之!

    “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你们也是国子监学生,却在集贤门言语恶毒,简直不配自称士子。看你们衣着华贵,怕都是出身世家。再不济,也该是豪族。往日里你们不是自诩高贵、谦礼吗?真是丢尽脸面!”

    声音不重不轻,裴东来甚至连头都没别过来。

    但是这番话,却让早就对世家子弟、王公贵胄心存不满的寒门子弟心头大声叫好。

    不愧是当初能把长孙家世子,骂成‘与禽兽无异’的人!

    “你——”

    几人虽然自傲,看不起寒门子弟。但是对于儒家经意,还是颇有了解。这小子摆明了是在骂我们不知轻重……不就是做了《将进酒》么,竟然就这番口ěn教训!

    “裴东来,我知道你能言善道。君子不器,你可敢跟我于武道一分高低!”

    王méng几步上前,伸手就yù抓向裴东来的手臂。

    “ún帐!”

    轰!

    一声怒呵,裴东来周身浩然正气破风而出。王méng的手还没搭上,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弹了出去。

    “嘶——”

    在场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特别是与王méng一道而来的那几个公子哥,这会才算明白为什么长孙辅凉都会败在这小子的手上。本来大家还以为是长孙辅凉没有防备,但是王méng可是实实在在的凝罡境大圆满。他出手奇袭,居然还挡不住对方一招!

    “‘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你身为国子监贡生,难不成连这句话都理解不了?站在集贤门言语恶毒,已经有失体统。竟然还妄言武道争执,可知礼数?”裴东来目光扫了他一眼,一甩衣袖:“简直是不知所谓!”

    被震出几米开外的王méng面sè羞愤,眼中满是恶毒。

    原本喧闹的集贤门,顿时鸦雀无声。

    “啪!啪——小侯爷说的好,这些人在国子监,简直是污了名头。仗着父辈功勋,却不思进取,上报皇恩。反倒天天自恃身份高人一等,的确与禽兽无异!”

    这话声由远及近,集贤门处不少士子竟是纷纷期待,那眼神隐有一些狂热。

第五十七章 太史侯高徒

    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褒衣博带,说不出飘逸出尘。虽然言语之中颇有嘲讽,但面sè却是平淡如水。

    卓越风姿,气度不凡!

    从踏入成贤街开始,裴东来已然觉了国子监的不凡。更何况它与文庙毗邻,得天地之间浩瀚正气蕴养。入学国子监,除了那些恩荫的王公子弟之外,哪个不是各地举荐的才子。其中作用,实属相辅相成。

    而且国子监中,隐有几道浩然正气蒸腾。这种有意无意的磅礴精气,只怕其中皓穷经的大儒应该有好些个!

    “裴东来?”

    对方虽然是白衣,但是一身气度却不输任何一位王公子弟。

    这样的人,让人看见就忍不住顿生好感。

    “在下楚君行!东来兄一篇《将进酒》,令我顿感钦佩。至于一些跳梁小丑,东来兄无需多加理会!”

    温文秀气,随和亲切之间又不失轻挑。楚君行拱手之间,君子之风彰显无遗。

    “君行兄亦是好风度!”

    裴东来还之以礼,心头则是略带诧异。

    直言痛骂王公子弟为跳梁小丑,可说是风骨。但是他周身,竟然隐有浩然之气笼罩。太学弟子至李牧,尚无出山入世而来。就算有,浩然正气只怕更为强甚!

    难道他是自己养出来的天地正气?

    对方年纪与自己相仿,看来是儒学深厚。自己倘若并无《正气歌》,只怕距离养出这般正气尚早。

    ……………………………

    便在此刻,集贤门正式打开。

    正立于门口的楚君行与裴东来,相视一笑:“东来兄,请!”

    “请。”

    两人并肩而入,身后的贡生学子们这才跟着鱼贯而入。至于脸sè铁青的王méng等人,又哪还有人在意呢!

    后头不少新得举荐,始入国子监的贡生满是诧异:“这位年兄,请问刚才那人是谁?可真是好风仪,比起那位小侯爷来都不差分毫!”

    “楚君行么——”

    身旁这位贡生声音拉长,却是引得周遭许多人纷纷侧耳聆听。裴东来的名气,大家在入东都就已经得闻。但是刚才那位白衣秀士,居然也敢对那些王公子弟指桑骂槐。这样的气魄,显然不是一般人!

    进入集贤门,入目便是十三块巨大的石碑。

    那位贡生,这才继续开口:“看到这十三经刻石了么?其中《尔雅》,便是由楚君行ua费三年多时间校对、亲刻!为此,楚君行三年皆未参加会试。期间连祭酒大人都曾亲来劝说,未果——”

    新晋贡生,纷纷瞠目结舌。国子监内,竟然还有这等奇人!

    “而且据说,楚君行是太史侯的关门弟子!”

    这低沉一声,顿时引起轩然**o。

    “不会吧!太史侯的弟子……”

    “难怪他能够连续三年放弃会试,居然是太史侯的关门弟子。”

    “那些王公子弟飞扬跋扈,碰到这样的人物就蔫了吧!”

    “我等读书人,就该有这样的气魄。功名虽是我等追求,但今后不正为教化万民嘛!能够校对、刻著《尔雅》,功绩千秋!”

    ……………………………

    楚朝开国以来,文官封侯者,仅有一人。那就是太史侯,严世纶!

    哪怕如名起最盛的辅王道林,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直至身死,朝廷方追封了一个忠勤伯的谥号!

    历朝历代的三公,官至巅峰,但是爵位公、伯皆封,唯除侯也。严世纶之所以能够得封太史侯,除了他当年乃是从龙定世的第一谋士之外,更注解、校对无数儒家典籍为天下士子所钦佩。有大功于朝廷,有大德于天下。

    正因为如此,才成就了千古第一文侯!

    ——————————————————————

    “东来兄,进了这礼教门,方算真正是一名贡生!”

    楚君行做势就请,裴东来微微一笑率先进入。

    刚才的十三经刻石,他也曾驻足。后面的阵阵议论,更是逃不过他的双耳。没想到楚君行,竟然会是太史侯的弟子!能有这样的机缘,实属大造化。难怪年纪轻轻,隐隐散浩然正气。能够再度校正、雕著《尔雅》,可谓是博学精深!

    到了此时,他方才真正明白当初裴玄的话语。

    以国子监取代太学,成为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圣地,已经成为事实。

    楚朝开国以来,唯有初期一位太傅是太学弟子。而且只任职三年,便不知所踪!期于三公,皆是隐世大儒出山或如王道林。甚至当朝太傅上官虹,更是由武入文。

    国子监贡生的出身多为官宦子弟,亦有家境贫寒者。后来文帝惜才,对家境实在贫苦的士子免住宿费用之外。这些士子们更可每月定量领取文房四宝,以备功课!

    太学之名望,在这将近百载已逐渐被世人淡忘。或在提起,也难如复当初。

    “此处便是我等听教之所,统称‘六堂’……”

    两人渐行渐远,楚君行似乎成了裴东来的向导。国子监内各处地方,为其一一详细介绍!

    ……………………………

    “祭酒大人,裴府那位小侯爷已经入学。听闻集贤门时,还被王méng等人嘲讽,起了争执。现君行正陪同其熟悉国子监,两人颇有相交之意!”鲁松之站于一旁,随即低声问道:“不知太史侯如何看待此事?”

    郭鹤年得闻,顿时面1ù苦涩:“太史侯只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言:先帝密诏‘太学之人,终身不得中试。’不可废也!”

    两人平时相交颇厚,但是一旦官服在身则相敬如宾,大小有别。

    鲁松之深吸一口气:“此子必然不凡!可惜——”

    郭鹤年脸sè怪异,忽然冷笑一声:“鲁司业,可知今日谁曾寻我?”

    “谁?”

    “长孙sì郎!”

    “可是……”鲁松之微微一怔,沉吟道:“可是关于裴东来?”

    “不错!先是直言以我的资历,早该调任,牧守一方。实则yù让我将裴东来赶出国子监,说其不过一未入裴家族谱的sī生子罢了。本不该享受恩荫,入学国子监。他显然是忘记此事,乃是皇后亲自应允!况且,我调阅东林府童子试的卷子。裴东来本就是当地有名的神童,那篇策论,以我看来,就算是中举亦不难也!”

    郭鹤年眉目深邃,忽然一拍文案:“我郭鹤年虽然心系仕途,但也不是谄媚权贵之人!我郭家虽然并非豪门世族,但也算书香门第。虽然仕途坎坷,又岂能因其丢了读书人的风骨!”

    “我等读书人,就该有这等气节。万不能‘高尚其言,鄙夷其行’。否则怎为朝廷,教化贡生!”鲁松之如感同身受,眉目拧在一块:“世家,豺狼也。长孙家,尤是!长孙纵横,三朝阁老。上官虹把持朝政,他却挂闲职而不出,无非‘待价而沽’。欺天子年幼,皆是不忠之人——”

    开口便骂,鲁松之仍不解气:“长孙冲身居内阁,却碌碌无为!长孙威身为礼部sì郎,竟为孩童之争以官职来you祭酒大人。着实可恼!从何时起,这官职已经成了世家交易的物件!实欺我辈读书人,没了凛然傲骨不成。胡闹,胡闹。如此下去,三纲五常成了摆设!!!”

    再任由鲁松之说下去,只怕都得抨击朝政了。郭鹤年连忙打断:“松之兄,慎言。我等自有傲骨,但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世族、寒门,早晚水火容。涉及官吏品行,自有御史台!”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年鲁松之哪怕身居抚州御史,却因言而获罪。如今已失御史官职,妄议世族倒罢。但是涉及太傅、三朝阁老以及朝纲,可是能被扣上中伤朝廷大员、妄议朝政的罪名!

    沉寂良久,鲁松之才渐渐平复下来。

    “先帝密诏,已绝此子仕途!”

    两人都知道这对于一个士子,代表着什么。特别是像裴东来这种sī生子,除却科举似乎再无出路!

    “也非绝对。”郭鹤年忽然开口:“此子归根结底,还是燕云侯的子嗣。既然已经接回,怕是入族谱也不远已。一旦入了族谱,入仕非难事。或者得天子相中,亦可行!”

    国子监中,真正需靠科举出身的,大多还是那些普通贡生。

    “盼是如此,人才难得!”

    ——————————————————————

    今日入学,不过是新晋贡生熟悉国子监。有楚君行做向导,裴东来倒也mo清了个大概。回到国子监分配在成贤街上的院落时,天sè已经有些昏暗。

    红袖、裴玄以及阿水,都已经整理完毕。

    看到小侯爷来了,红袖上前:“少爷,有一人送来锦盒……”

    “哦?是谁所送?”裴东来略微诧异。

    “一小童,说是在外城有人所托!指名说是送给少爷。”

    “恩,你先去歇着吧!”

    看着桌上锦盒,裴东来心头疑uo。自己孜然一身,也没什么朋友。锦盒!?谁会给自己送锦盒?

    里面,又是什么?

第五十八章 内中乾坤

    “竟是内有乾坤?”

    打开锦盒之后,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黑sè盒子。裴东来刚一触及,居然拿不动、打不开。

    凝神之间,裴东来眼中精芒充斥。只见这黑sè盒子上面,雕塑着无数的纹路。上面流动着阵阵的玄气,却丝毫不曾宣泄而出,化入天地之内。

    “是阵法吗?”裴东来心头掠过一阵诧异,看了眼放置一旁的锦盒:“这个锦盒也是件宝物,竟然能够包裹住玄气。究竟是谁会给我送东西?而且这铁盒上的阵法,应该是怕被其他人随意打开吧!”

    手上浩然正气爆涨而出,裴东来不做他想便朝铁盒捏去。

    嗤!嗤!

    精纯的浩然正气覆盖在铁盒之上,顿时与上面层层玄气交融蒸腾在了一起。

    铁盒之上弥漫的玄气逐渐消退之际,上面怪异纹路顿时幽光闪动,气势陡然成形直逼浩然正气!

    “邪气!”

    裴东来眉目一凝,‘啪!’的一声顿时按住铁盒。上面的纹路伴随着幽光,已经扭曲变形。看似杂乱无章的纹路,在此时竟然凝成了一尊凶兽的形态。

    浩然正气抵御之间,裴东来心头一阵不安sa动:“这阵法,是邪法!”

    敢将这样的东西送进成贤街,会是谁!

    自从自己接触到武道开始,除了当初天煞宗的那些邪派之外唯剩王氏的那个护卫!当日自己将那老叟神魂炼成浩然正气,但却寻不见他的尸体。难不成,是他的师兄弟来报仇了?

    王氏显然并不知情,难不成是王家?

    难怪需要找一小童送物,宵小之辈,安敢进入这天地正气最为充斥的成贤街内!

    ……………………………

    “哼!方外邪宗,简直找死。我行得正,坐得端。心中自有正气在,就算是亲身前来我亦不惧!”

    面对这样的挑衅,裴东来丹田之中的浩然正气顿时透体而出。包裹铁盒之际,他心神一动便将其卷入《正气歌》内。

    “任你手段滔天,终不被正气所容!”

    看着手上铁盒,裴东来当即将周身浩然正气贯彻而出,引动《正气歌》内的精芒长河猛的就席卷而去。

    嘣!

    浩然正气如滔天巨浪席卷而去,铁盒之上的凶兽阵法顿时崩溃。数道黑气刚一蒸腾,就被正气精芒全部炼化。

    铁盒应声而出,无数浑厚黑气暴虐而出。

    “嘿嘿!燕云侯,你灭我宗门,我便毁你家宅。”

    咒怨般的声音伴随着铁盒开启,而响彻开来。浓郁黑气震慑而出,铁盒之内竟是蕴藏一枚布满幽光的胎元!

    “咦!这是……浩然正气。”

    胎元浮出铁盒,四肢顿时舒张。那双眼睛盯上裴东来时,顿时一声怪喝:“真正是找死!”

    裴东来凝神戒备,目光闪烁的看着眼前这个胎元。

    魔道高人!

    胎元虽然身形不大,但是一身威压竟然能够抵御着浩然正气的侵蚀。正道天生克魔瘴,但是此人居然浑然不惧。比起当日那老叟来,只怕要强上许多。

    “东来!”

    胎元周身,开始显现出一道虚影。

    这声熟悉的叫喊,登时让裴东来心神一凛。

    刘二……

    竟然会是刘二!

    当日心头怒意滔天,他不是自裁与母亲坟前。怎么会是方外邪宗?竟然以胎元寄于铁盒之中……这等修为,就算是裴玄也难以匹敌!

    不应该——

    裴东来分神之际,那胎元眉目之间顿生煞气。千钧一,胎元在《正气歌》中徒留一道黑影便没入了裴东来的眉心处。

    轰!

    裴东来只觉得脑袋受到巨大的冲击,整个人都开始浑浑噩噩。倘若不是身形进入《正气歌》这中,只怕此时神智都要溃散开来。

    “这是要抹杀我的神识,抢夺躯体么!这等邪功,着实歹毒。”稳住心神,裴东来当机立断凝神而入。

    泥宫丸处,那枚胎元望着空dangdang的紫府顿时面1ù狰狞:“ún帐,你的胎元呢!”

    北炼宗主邪气震慑如黑云压城而来,直扑裴东来神识。他端是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是最为隐秘的太学弟子!如果不是吞食了刘二的胎元,怕是耗在那儒门圣器的之下,迟早被蒸腾为天地之气。

    既然已经下手,断没有后怕之意!

    但是这小子一身修为,怎么连胎元都消失了?不管了,先将他神识剿灭!

    北炼宗主凶光闪现,一道道黑气如丝线一般就朝裴东来的神识绞去。

    这威压——

    灭虚境!

    当初狄云给人的威压,比他竟然还有弱上几分。眼前这个方外邪宗,至少是在灭虚境。

    心神俱灭之感,顿时让裴东来浑身痛苦不堪。

    “不要负隅顽抗了,我知道你背负至亲血仇。我与燕云侯,亦有灭宗、毁体之恨……去吧!让我来为你报仇,帮你亲手杀了燕—云—侯!”

    若有若无的魔音在裴东来耳旁响起,当后面的话音入耳之际。裴东来本来渐受míuo的双眼,忽然涨闪精芒!

    母亲!燕云侯——

    轰。

    以指凝剑,北炼宗主不停的引you之时。只见一道紫sè虚影,竟然直冲面门而来。无数的邪气迅归拢,抵御住这道紫影!

    “啊!”

    一声怪叫,北炼宗主的胎元正中间竟然透体出现一个小洞。双眼之中充满疑uo、恐惧,北炼宗主来不及出心头疑问。胎元顿时如雷炸开,无数的邪气开始飘dang在裴东来的紫府之中!

    “儒门华威重,岂是你,能挡住的!”

    裴东来神识此刻犹如那道剑意,周身都是凌厉、威压之势。望着紫府内四散的邪气,裴东来微一皱眉。自己方才剑意一处,仿佛心神都受到那道紫影的影响——

    大手一挥之间,全部将其重新凝结。残缺不全的胎元如风中残烛,出现在了裴东来的掌心!

    眼神冷峻的看着自己手上这个残缺胎元,裴东来寒意更甚!

    “不要负隅顽抗了,我知道你背负至亲血仇。我与燕云侯,亦有灭宗、毁体之恨……去吧!让我来为你报仇,帮你亲手杀了燕—云—侯……”

    难道我母亲的死,果真与他有所关联不成?还是纯粹想要míuo我的心智,让我神魂错乱!

    心头闪过一片yīn霾,裴东来当即牵动丹田之中的胎元。

    炼!

    将他胎元之中的记忆炼出来,一切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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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盒中真相破

    “刚才那方外邪士,武道修为至少在灭虚境。从他展现出来的气势和威压上来看,毋庸置疑。否则,他断然是挡不住那磅礴刚直的浩然正气。肉身消亡,还能有这么强大的胎元——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回想起刚才的危机,裴东来这会多少有些心有余悸。看来是自己贸然了,本以为这铁盒之中不过是普通的邪派武者,没想到进入《正气歌》都差点镇压不住他。

    倘若不是因为领悟了‘儒门华威’,自己一道神识只怕压根抵挡不住他的侵蚀。

    “呼!还好——”

    已经浑身力竭、神识虚弱的裴东来,有些勉强的坐在位置上。

    以神识凝出剑意,但恍若又不是自己出手。那种感觉,着实太过微妙。对于这道剑意的理解,自己总算有了更深的领悟。

    ‘儒门华威’端是华丽无比,虽然刚才比起那道紫影所挥差距甚远。但是能够一剑将灭虚境的胎元震散……

    这剑招,儒心杀意!

    ……………………………

    “虽然他得胎元已经残缺破损,但是多少应该能够提炼出些相关的东西来!”

    休养良久之后,裴东来再次冲击紫府。一捏那破损的胎元,便来到丹田处。眼神之中略带寒意,手上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给我炼!”

    丹田之中如玉般雕琢的胎元,那双银sè的眼眸猛然睁开。原本抱团的身躯,散出阵阵银芒开始舒展开来。

    悬于半空之中的残缺胎元,顿时如鱼遇水般迅冲击过去。

    轰!

    裴东来大脑如同炸开,无数的信息一股脑的全部涌入。神魂深处,都好似受到剧烈的镇压!红润的脸sè,唰的一下苍白开来。滚滚的汗珠,如雨下一般滑落。

    北炼宗主!

    残破不堪的信息以及许多片段,都仿佛再次重现当初的悲壮。

    金戈铁马,旗帜飘扬。

    北燕铁骑皆是肃杀之气,每个人的大马之上都悬挂着无数的人头。

    ………………….

    “燕云侯,你说过只要我们北燕宗派退出两国战事,就不会对我们下手!”

    “你们这些方外邪宗,祸害朝纲。我岂能容你们继续猖獗!”

    冷冷一声,杀机毕1ù。

    北炼宗主,竟然没有撑过数十招就被打下地底百来丈。**尽碎,之所以胎元能够逃出生天全靠师门遗留的那套锦盒!

    一身铁甲,披风迎风而展。

    裴东来努力想看清楚这张面孔,但总是云里雾里。

    燕云侯——

    一身武力竟然血气冲天!

    如今的他,究竟又是什么实力了!?

    “原来此人,是北燕一个宗派的宗主!难怪肉身消亡,逃逸而出的胎元还能够如此强盛。”这些画面交替而过,裴东来眉目紧皱:“北炼宗主全盛时期,神通境大圆满。但是强大如斯,竟然抵挡不住他数十招?如今时过境迁,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在这一念之间,画面忽然诡异起来。

    吞食——

    残余记忆!

    所有的种种,都交织在了一起。

    没想到竟然是刘二的胎元,牵引了身受重伤的北炼宗主……

    裴东来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看到了母亲,亦看到了自己亲手将小刀插进李老爷咽喉的时刻!

    一张信笺,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迹。

    赐死!

    裴玄……接……

    一段白绫!

    昏死在旁的李老爷。

    ——————————————————————

    “啊!”

    轰!

    边上的桌子,被裴东来一掌拍成齑粉。

    房间内的裴东来仰天一声怒吼,所有的恨意从xiong口宣泄出去。他忍不住,也不想忍!

    好一个燕云侯,好一个功高盖世的楚朝军神!

    你与我母亲虽然并无夫妻之名,但也已有夫妻之实。你却负她十数载,听之任之!负我母亲也罢,她从不曾奢求什么荣华富贵。但是竟然以一段白绫,让她自我了结!生子当是犬马利用,不曾教养……

    简直禽兽不如!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我枉为人子!”

    心头怒意滔天,裴东来恨不得此刻背剑赶赴南疆。这等禽兽不如之人,杀他如杀鸡烹狗!

    “来儿,你父亲会回来接我们的。”

    “跪下,不用心读书怎么出人投地……”

    “呵呵,放心吧!娘没事,这是过路拣到的山药而已——”

    …………………

    母亲音容,恍若犹在。

    心头的思绪,如黄河决堤似的一不可收拾。想到稚时母亲对待自己的种种,裴东来只觉得心如刀绞!

    眼眶之中,已是热泪滚滚。但是那抹杀机与恨意,却难被热泪掩盖。眼神已经通红,双手更是捏的咯咯骨响。甚至是指甲陷进肉中,鲜血喷涌,他都浑然不觉。

    裴东来面朝北方而跪,当即磕了三个响头:“娘,此仇孩儿必报之!”

    ——————————————————————

    “少爷!”

    “少……”

    房间内动静之大,引的裴玄等人迅赶了过来。

    “出去!”

    几人俱是一怔,往常少爷一副温文儒雅。就算动怒,也不曾如斯!

    裴玄眼神留意了眼已经落在地上的锦盒,轻轻一拉正yù再度张口的红袖。再次合上房门,三人才顿感手脚冰冷。

    房间内那股气势,着实使人心惊胆战!

    几人纷纷倒吸凉气,都各自面带疑uo。

    “红袖,那锦盒是从哪来的?”

    “就在你回府去取衣物不久,有个小童说是受人所托送来的——”

    裴玄目光闪烁,不再追问。

    …………………

    “燕云侯,裴叔业!衣冠禽兽,我必屠之。”

    刚才裴玄等人推门而入,也让怒意滔天的裴东来微微冷静下来。但是心头之痛,犹如滴血不止。

    裴叔业权势滔天,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我yù报仇,必将以权压之、以武胜之!

    “北炼宗主,只剩胎元寄居锦盒之中。究竟是什么人,将这锦盒送来!我要冷静,否则大仇未报,先遭灭顶之灾。实力,只要我有足够的实力!一切的宵小之辈、yīn谋诡计,都是虚妄!裴叔业,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晚!”

    寒芒闪烁眼中,裴东来周身浩然正气将房间映如白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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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经纶介绍:
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在重生之后,偶然现,自己携身带至的《正气歌》竟然在这个世界上是无上修儒宝典。修得浩然正气,震散千里邪魂。(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天下经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经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经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