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掺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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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永平城内的文官集团,的确是不太好对付,不过~,此时事急从权,刘兴祚刀兵在手,已经趟了这浑水,想抽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想要继续下去,就只能坚挺着往前走。
文官们老爷们就算不爽,但说到底,到底还是拳头大的嗓门更大。
就算刘兴祚的性子有些阴柔,不够果断,但起码在这段时间,这一两天内,他们很难掀起太大的风浪。
李元庆便也拥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精细布局。
不多时,阿济格的使者被带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看其模样,是个汉人秀才。
如果放在寻常时候,哪怕阿济格的身份很金贵,也极为有实力,但他毕竟是个小后辈,就算是他亲自过来,李元庆都未必肯见他,更不要提,是他的使者了。
但此时~,为了整个大局的稳固性,李元庆也不会太在乎这些细微的小细节了。
“学生沈阳张球,见过李帅。”
张球身材有些瘦弱,留着规整的山羊胡,大约三十五六,谦卑的神情之下,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明亮。
张球这厮,在当年的沈阳城里,已经算是有些名号的人物了,号称是坚定的‘主战派’,便是李元庆,也听过他的大名。
只不过,这厮此时竟然投靠了鞑子……
果然,‘负心尽是读书人’啊……
“呵呵。张先生,元庆可是久仰大名了啊。你我可是切实的同乡。不必拘礼。请起。”
张球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对待他的态度竟然会这么柔和,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呆立在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小心起身来,有些哭笑般的道:“李帅,您与传说中的,果然不一样啊。学生还以为,学生此来,必定要个闭门羹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张先生说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一时,彼一时啊。张先生当年高谈阔论的景象,元庆还依稀仿似昨日呢。”
张球老脸不由一红,片刻,却又释然开来,恭敬一拱手道:“李帅果然是人中龙凤!学生佩服。”
李元庆一笑,不由也暗自点头。
也怪乎张球能在后金阵营里混下去,看模样,还混的不错了,这厮~,的确是老辣的紧啊。
李元庆不疾不徐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十二爷有张先生作为臂膀,想来,一切早已计算其中了吧?”
张球忙笑道:“李帅说笑了。十二爷今日令学生过来,主要还是想跟李帅问一声好。”
李元庆一笑:“十二爷的心意,元庆心领了。不过,刀剑无眼,这一次,元庆怕是要取十二爷的首级来祭旗啊!”
张球闻言脸色登时一片,但片刻,却又舒缓开来,忙笑道:“李帅,赵帅的事情,其实……其实是个意外。当时,若赵帅肯归降我大金,定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只是,赵帅有些太过执着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张先生不也是如此么?”
“呃?”
张球一愣,片刻,不由摇头失笑:“李帅莫要戏弄学生了。若是有选择,学生自然也不愿走到今天这一步,以身事奴,给蛮夷当奴才。但当时的情形,李帅也不是不知道,为了生计,为了家人,学生也没有选择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直勾勾的盯着张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张先生,今日,不管咱们谈的是否妥帖,元庆却都愿意交张先生这个朋友!”
“呃……”
张球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高看他,一时间,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片刻,忙道:“李帅真是高看学生啊。但……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学生若但凡有半分异动,怕,全家老幼数十口,必会荡然无存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张先生误会元庆的意思了。张先生什么都不用为元庆做。只请张先生为蛮夷治下汉人,多讨些公道。”
张球忙重重点头,“李帅高义,学生佩服。若在学生能力之内,学生必定会努力牢记李帅嘱托。”
李元庆一笑:“如此甚好啊。张先生,你可回去告诉阿济格。他规整的交还我赵帅遗体。此役,我饶他不死!”
“这……”
张球一时有些无言。
但此时,他也稍稍摸到了李元庆的一些性格,知道,李元庆这绝不是在无的放矢,片刻,忙恭敬点头道:“李帅的嘱托,学生必会如实转达给十二爷!”
李元庆一笑:“张先生也不必太过为难自己。意思转达到,便足够了。”
张球重重点头,“今日能与李帅见面,学生这三十余载,值了啊!”
…………
李元庆与张球聊的时间不长,大概半个小时不到,便已经结束了会谈。
李元庆亲自将张球送到帐外。
张球是骑着一匹老马过来,只带了一个汉人老仆。
看着他的身影,缓缓走出了营地门口,消失在了火光下的夜色中,再也看不见,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点燃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的确是瞧不起张球这种卖祖求荣的狗汉奸,但在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却比并恨他,甚至~,有些理解张球的选择。
张球当年虽算是沈阳城的名士,但却不过只是区区白身。
纵然张家在沈阳城小有名气,可说到底,不过只是寻常的富家子,换句话说,就像是后世的‘纸上爱国文青’。
而沈阳城的失守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当值权贵们已经把沈阳城卖了,底下的老百姓们,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难道~,要纷纷自杀,以身报国?
说来也是可笑,这些所谓名士们,在当年大明时,除了发泄,根本毫无入仕之门,反倒是投靠了鞑子之后,个个都有了舞台……
片刻,李元庆不由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浓雾。
必须要尽快的加快速度了啊。
若是长此以往,等待后金真正的把辽中平原吃透了,尤其是有皇太极这种雄主,未来的格局,还真是不太好搞啊……
…………
“什么?李元庆真是这么说的?”
阿济格的金边大帐内,阿济格一把扯住了张球的领子,像是只暴躁的老虎,直勾勾的盯着张球的眼睛。
张球几乎要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面色一片涨红,但情绪却还保持着沉稳,忙恭敬道:“主子爷,奴才绝不敢有半句虚言那。李元庆一定要赵率教的遗体。”
“哼!你怎么不告诉李元庆这狗杂碎,我已经把赵率教的烂肉剁碎了喂了野狗?”
张球怎敢接阿济格这话茬,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
半晌,见从张球这边已经问不出太多有价值的消息,阿济格一脚踢在张球的肩头,“给爷滚!明日,爷必定让李元庆这狗杂碎好看!”
“是是。”
即便身体吃痛至极,但张球却不敢有半句怨言,赶忙恭敬的退出了大帐外。
等张球走后,阿济格不由一脚踢翻了一旁的一个小圆墩,恶狠狠的咬着牙狰狞道:“李元庆,你这个卑贱的狗杂碎!竟然敢看不起你十二爷!你十二爷一定要给你好看!!!”
这时,一直守候在帐外的不远的忽日勒忙小心进帐内来,小心道:“爷。”
阿济格这时已经缓过来一些,狠狠啐道:“李元庆要赵率教的遗体!”
忽日勒眉头不由一皱,“爷,赵率教的遗体,可都是咱们的功绩啊。”
阿济格咬牙道:“李元庆虽强,但未必就会有传言中那么强。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等明日,爷我先试试他有几分手段!”
忽日勒这时也明白,这场大战,已经不可能避免了,忙小心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
此日清晨一大早,阿济格正白旗主力这边,就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大量的蒙古人奴才、披甲人奴才,开始在正白旗精锐战兵的掩护下,开始往长生营的战阵之前填土。
主要是阿济格赶路太急了。
寻常时候,这种活计,一般都是战败被俘的汉人奴隶来做。
不过,这些蒙古人奴才和披甲人奴才毕竟是军队序列,他们的手脚,要比汉人奴隶们麻溜的许多。
也使得正白旗主力的推进速度很快,刚刚到中午,他们已经推进到了长生营战阵四百步之外。
长生营战阵,刘兴祚一大早便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仔细思虑,他的心志,明显稳固了许多。
一直陪着李元庆在这边观看着正白旗的推土攻势。
不过~,看了一中午了,正白旗已经就快要将战阵推到长生营战阵之前了,但李元庆还是没有动作,刘兴祚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着急了,忙小心道:“李帅,这,这些狗鞑子都要推过来了啊!咱们,咱们难道不打击么?让他们推过来,事情可是就不好办了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刘帅,当年,您也应该有过与元庆对战的经验吧?”
“呃?这……”
刘兴祚老脸登时一红,昨夜时,他本已经考虑好了,此事,一定要以李元庆为准,也只能是以李元庆为准,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又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片刻,忙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李帅,您,您千万别生气。兴祚也是一时有些糊涂了。依照李帅您的威名,阿济格又怎的可能是您的对手呢……”
李元庆一笑:“刘帅,我长生营其实更善近战,远程方面,倒真不是太充裕。刘帅且不要着急。”
刘兴祚也反应过来,此时,正白旗的主力还没有跟上来,眼前不过都是些炮灰奴才,就算是炮击,效果必定也不可能会太好。
他这些时日,真的有些被压力搞的疑神疑鬼了……
不过,此时李元庆的态度,又让他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不少,忙笑道:“有李帅亲自在此压阵,兴祚心里可就踏实多了啊。”
李元庆一笑,“刘帅,昨夜时,阿济格曾派使者,来到我的帐内。”
“呃?”
刘兴祚登时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李帅的意思是……”
…………
第1046章 与李元庆一起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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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华夏五千年历史的政治意识形态,后世~,那位大贤已经总结的非常简洁又明了了。
最简单、最常用、最好用~,却又是最深奥、最晦涩、最高超的手段,就是和稀泥,掺沙子。
此时,李元庆已经浸淫大明官场近十年,对于此中之道,早已经是驾轻就熟、玩的极为熟练了。
此时,看着恭谨谦卑的刘兴祚,李元庆淡淡一笑:“刘帅,事情的确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一张一弛,慢慢来嘛。”
刘兴祚此时也有些明白过来李元庆的深意,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
原本,他是有机会,将他与李元庆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的。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却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不但给李元庆制造了麻烦,也在他和李元庆的身前,人为的制造了一道鸿沟啊……
但此时~,就算李元庆已经掌控了大局,却还是将这个风声透露给他,这,这真是……
“李帅,此事,此事的确是兴祚有些着急了啊。不过,李帅且放心。同样的失误,兴祚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刘兴祚虽然比李元庆年长了十几岁,资历更是远甚于李元庆,但此时~,却完全摆出了下属的谦卑姿态,显然,他的内心里,受到的触动可绝不小啊。
李元庆一笑,重重的拍了拍刘兴祚的肩膀,笑道:“刘帅,一笔写不出两个人字。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之间,还有不爽利的时候。更何况,是咱们各有难处呢。不过,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话说开了,事情不就解决了?否则,这艘船若沉了,你我弟兄,谁又能落的好呢?”
刘兴祚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这么坦诚……
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不由重重点了点头,笑道:“李帅,只恨兴祚未能早些与李帅相交啊!否则,这么些年,兴祚又何至于走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啊。”
李元庆看着刘兴祚的眼睛,刘兴祚也不避退的看着李元庆,片刻,两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李元庆亲热的揽住了刘兴祚的肩膀,“刘帅,看这模样,再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到见真章的时候了。走,咱们先去吃些饭食,暖和暖和身子,慢慢谈。”
刘兴祚这时早已经被李元庆的手段慑服的妥帖,哪还会反驳?忙笑着点了点头,跟李元庆一起,前往一旁不远处的临时食堂。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差不多在一点半左右。
前方战阵里,许多儿郎们已经吃过了午饭,不过,此时毕竟是战时,午饭自然也不可能准时准点,而是要轮换着来吃。
有李元庆亲自解释了其中的因由,刘兴祚此时也放松了不少,也终于有了时间,也有了心思,来仔细观察长生营的细微。
李元庆的午饭很简单,两张羊肉烙饼,两个煎鸡蛋,一大碗牛骨、羊骨,加之咸鱼熬制的浓汤。
刘兴祚自然也是跟李元庆一个规格,一模一样的饭食。
刘兴祚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对饭食的要求竟然会如此简朴,刚要开口询问,李元庆却笑道:“刘帅,你别看着这些东西不好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尝下试试。”
说着,李元庆也不客套,大口吃了起来。
刘兴祚一愣,也下意识的嚼了一大口烙饼,又喝了一口汤,片刻,眼睛不由一亮。
他忙小心将口中烙饼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汤,忙道:“李帅,这,这烙饼,竟然这么多肉,这汤竟然这么鲜美,怕是,怕是比酒楼中的大厨,手艺也差不了多少啊。”
李元庆笑着喝了口汤,“刘帅感觉如何?”
刘兴祚此时也放开了,哈哈大笑:“美,极美!李帅真是有心人啊!”
战时吃饭,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两人风卷残云的吃完了午饭,刘兴祚这时也注意到,这并不是两人的规格高,而是~~,长生营的普通士兵们,竟然也是与两人一个规格。
就算是烙饼中的肉馅分量,也是一模一样。
而过来打饭的士兵们,见到李元庆和他刘兴祚在这里吃饭,也并没有太多诧异,而只是恭敬的点头行礼,便有序的打饭离去。
很显然,他们怕是早已经熟悉了这种规格啊……
事情虽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但此时~,刘兴祚的胸腹中却是颇有些翻江倒海啊。
也无怪乎啊,在这般状态,李元庆还能如此淡定,波澜不惊啊!
窥一斑可见全豹啊。
依照长生营的这个规制,这个稳定性,阿济格这毛头小子,又怎的可能讨得了好?
甚至~,依照李元庆的实力和手段,他其实完全可以跳脱这个乱局,置身事外,或者说,李元庆完全可以另起炉灶,又何须再来跟他刘兴祚纠缠啊……
一时间,刘兴祚的心里简直说不出的杂乱。
也无怪乎~,这么多年了,陈忠与李元庆之间,非但没有任何的旁枝末节,反倒是愈发紧密啊!
尤其是东江部的那些将官们,简直是要挤破了头皮,要在李元庆面前露个脸,与李元庆攀上交情啊。
李元庆此人,真的是有这个资本啊……
幸亏~,幸亏啊!
他当年不经意间的一个选择,与李元庆提前结下了这个善缘,否则……刘兴祚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吃过了午饭,两人来到阵后不远处搭建在土坡上的指挥台里。
这指挥台,是由夯土和粗木构架,模样虽不咋地,但胜在宽阔结实,就像是后世民国时的土楼子碉堡一样,呈有些圆润的鸡蛋型。
前方只露出了一道半米左右高的视野空间,周边,都与土墙连成一体,上面还盖着不少树枝、烂叶子之类的掩饰。
若是从远处看过来,几乎不可能看出这指挥台的异样。
而李元庆的帅旗,则是挂在这土楼子的东侧几十步之外,那边有传令兵、旗手们的更高土楼子。
此时,虽已经知道,阿济格部急急赶过来,阵中并没有重型火炮这种远程打击利器,但在整个排兵布阵上,李元庆却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只有对阵势、对命令,形成了习惯,形成了本能,再去执行的时候,儿郎们才会更加顺畅,而不是先考虑地形环境危机,这任务可能会麻烦,会浪费体力财力。
土楼子里空间虽不宽阔,泥土也还有些湿润,没有干燥,但室内空气却很暖和,几个火盆烧的正旺,让人不会有丝毫不适。
李元庆笑着解释道:“刘帅,之前,鞑子还未发动攻势,咱们可在一线近距离观察。但此时,鞑子攻势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必定要稳妥为主。”
刘兴祚忙连连点头。
他今年虽才四十出头,但豪不夸张的说,他几乎已经打了一辈子的仗。
尤其是之前,一直跟在老奴身边,胜仗,更是不计其数。
而他唯一吃到的几次败仗,无一例外,却都是在面对李元庆的时候。
之前,刘兴祚还一直在思量,这事情,可能只不过是意外,或者说,是李元庆的运气太好。
但此时~,等真正站在李元庆身边,与李元庆一起并肩作战,刘兴祚这才发现,老奴~,包括之前的后金军主力,输给他李元庆,真的是不冤啊……
土楼子空间虽狭小,但因为构造的极为精巧,选址更是点睛之作,也使得这里的视野极好。
就算比不上之前的空旷地,但~,清晰俯览整个战局,却没有丝毫的障碍。
刘兴祚此时已经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不敢再耍小心眼儿,拿着千里镜,笑着看向前方阵势,一边笑着对李元庆道:“李帅,阿济格此人,心高气傲,自负的紧。若是不把他打疼了,想要让他听话,还是很难的。不过,这人也的确是有些本事,尤其是其麾下奴才,精锐的紧。咱们的儿郎们,切不能有太多大意才是。”
李元庆笑道:“刘帅所言极是。不过,李帅,说实话,我是真有些不舍得,对阿济格这厮下狠手啊。”
“呃?”
刘兴祚一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笑道:“李帅,阿济格这厮,怕是比想象的还要耐揍些。磨一磨他的锋锐,对他而言,才是更好的事情……”
李元庆看了刘兴祚一眼,刘兴祚笑着恭敬对李元庆一抱拳。
片刻,两人不由同时哈哈大笑,久违的默契,又重新回到了两人之间。
…………
时间飞速流逝。
很快,已经来到了申时初刻,大约三点半左右。
此时~,经过了大半天的辛苦筹备,阿济格的正白旗主力这边,终于打通了前往长生营主阵地的道路。
同样是顺风打逆风。
阿济格也不再犹豫,亲临一线督阵,招呼了约莫六七个牛录,小三千人的规模,在各式简易掩体的遮掩下,浩浩汤汤的朝着长生营主阵地杀过来。
不过,此时毕竟时间仓促,阿济格并没有太过有利的攻城利器,但他的小算盘打的却是极好。
今天先做样子冲上去,给李元庆几轮火箭雨,让李元庆先喝一壶。
若是长生营战阵混乱,那便一鼓作气,狠狠扎上李元庆一刀。
若是不顺,因为这些精锐都是轻装上阵,也可在最短的时间内退回来。
只要能给李元庆和长生营的战阵制造混乱,他今日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必须得让李元庆知道,他阿济格可绝不是好惹的!
此时,土楼子内,看着密密麻麻冲上前来、仿若蝼蚁一般的正白旗精锐,刘兴祚不由叹息一声:“李帅,你看这,这些可都是些好兵啊!大多都正值二三十岁、三四十岁的壮年!正是这些人,打下了今天后金的基业啊。”
李元庆此时并没有用千里镜。
他的目力极好,此时不过一里多的距离,他可以很清晰的看清这些正白旗的精锐的装扮和动作。
听到刘兴祚的话,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老奴在练兵、用兵上,的确是有一手。但今日,咱们得给他们放点血了。”
刘兴祚重重点了点头,神色一时却有些复杂。
李元庆也不再理会刘兴祚,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前方的战阵上。
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可以拉刘兴祚一把,但~,他自己的路,还是得靠他自己来走!
…………
感谢梦xing时分兄弟的提点。
不过小船现在的状态有点纷杂,很疲惫……今日事,今日毕吧。暂时先不去想那么多。
小船其实是个很沉闷的人,不是很喜欢说话。
有时间的话,兄弟们可加小船的q,8954126,或者微信lw8954126私聊吧。
第1047章 孟古姐姐与阿巴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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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装上阵。
这些正白旗精锐的推进速度极快。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已经如同蝼蚁一般,快速的逼近了长生营战阵一百五十步之外。
而且,他们的战术执行力极为到位。
所有人都在一百五十步外停下了脚步。
在一个个大小主子们的低声呼喝下,他们很快便分成数股,谨慎而又小心的缓缓往前逼近,准备靠近之前那些蒙古人和披甲人奴才构架在百步左右的简陋掩体。
显然,他们非常忌惮长生营儿郎们的火力威势。
土楼子里,李元庆不由也缓缓点了点头。
不愧是老奴的嫡系血脉啊。
当年这些两黄旗的精锐们,在各方面,都没得挑。
不过,就算是刘兴祚,此时也看明白了阿济格的战略意图,忍不住摇头失笑:“李帅,阿济格这,这是想干什么?他是小孩子么?”
但此时~,即便阿济格的行为有些幼稚,但李元庆却并未曾看轻他。
阿济格的行为是幼稚,但~,这些当年两黄旗的精锐们,却是有着足够的实力,将这种幼稚,转化为胜利的!
片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刘帅,究竟是百战精锐啊!咱们万不得掉以轻心那。”
刘兴祚也反应过来,重重点了点头,“李帅所言极是。只要他们赶上来,必定要给他们好好放放血!”
此时~,长生营的鸟铳射程,在一百二十步左右,精确、有杀伤力的有效射程,却是在百步左右。
阿济格此时样子虽是做的很足,但李元庆却并未着急,让儿郎们开火威慑。
但长生营越是不开火,这些战阵的正白旗精锐反而是越发的小心,犹如惊弓之鸟,亦步亦趋的小心往前推进。
等到了一百二十步,他们再不敢往前前进半步,而是躲在简易的掩体后,小心观察着长生营这边的动向。
此时虽然是顺风,但弓箭必定有着其天然的劣势。
一般的合格女真战士,其稳定的弓箭射程,也就是在六七十步左右,至多,也就是在七八十步。
只有寥寥的所谓‘神射手’,可以将弓箭的射程达到百步,甚至超越百步。
这就注定了,长生营的儿郎们在火力上,对阵这些正白旗精锐,有着先天性上的巨大优势。
关键此时阿济格还没有战车这种重型防护,他能有的选择余地,自然也就少得可怜了。
此时~,在正白旗主力战阵一里之后,阿济格也在紧密的观察着一线的局势,原本英俊的脸孔,却已经是一片狰狞。
他的想法的确是不错,但~,等真正到了实施,他这时也发现了其中的巨大缺陷。
若是只为一时的气头,去跟李元庆火拼,几乎不用想,他也能知道结局,必定会撞个头破血流啊。
但~,若是不战便离去,于情于理,于各方面,他都交代不过去啊……
一时的冲动,却是将他顶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上,简直说不出的尴尬。
不过,阿济格究竟是年少气盛,片刻,他一咬,狠厉道:“让披甲人和蒙古人奴才顶在前面!所有火箭、火把准备就绪。给爷我死命冲一波!”
“是。”
身边奴才不敢怠慢,急急将命令传达到了一线。
他们的主子发了话,这些正白旗的精锐们也不敢再怠慢,纷纷点燃了火箭,引燃了火把,逼着这些蒙古人、披甲人奴才先上前来。
这些蒙古人、披甲人奴才根本就没有选择,只能是被赶鸭子上架,充作炮灰,胆战心惊的顶在前面。
一百一十步,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到了长生营战阵八十步的距离,不论是蒙古人、披甲人奴才,亦或是身后的正白旗精锐们,再不敢往前一步了,纷纷开始拉弓放箭,拼命的将火把投掷到长生营阵地这边。
但这时,李元庆又怎会心慈手软?
随着李元庆大手一挥,身边传令兵,迅速将李元庆的命令通传到了一线,片刻间,‘砰砰砰’、‘砰砰砰砰’连绵清脆的鸟铳声,登时此起彼伏,白色的硝烟瞬时升腾在天空。
这些蒙古人、披甲人奴才,即便是有厚甲、圆盾之类的防御护身,但血肉之躯,又怎的可能是长生营先进火器的对手?
登时,至少有百多人,痛苦的倒在了长生营儿郎们的铳口之下。
眼见了长生营儿郎们的第二波鸟铳攻势就要来临,在前方督战的忽日勒哪还敢怠慢啊?
狠狠一咬牙道:“撤!”
所有后金军登时如获大赦,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撒开了脚丫子,拼命便往回奔逃。
一时间,整个正白旗战阵,一片狼藉,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长生营阵地上登时传来了儿郎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这般远的距离,阿济格的火势攻势,根本不可能发挥任何作用,加之明军阵前的壕沟里,早有防火的水渠预备,土墙之上,也早已经预备了防火的沙土。
阿济格这小孩子把戏,根本不可能对长生营的阵地造成任何伤害,便是浓烟都飘不起来几口。
土楼子里,刘兴祚也是大呼过瘾啊!忍不住大笑道:“李帅,这阿济格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啊!有李帅在此,永平城无忧矣!”
大局已定,李元庆此时也放松了不少,笑道:“刘帅,这其实并不是最佳的效果。不过,在此时,也只能是暂时如此了!下一步,就需要刘帅多多发力了。”
刘兴祚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重重点头,“李帅安心。我老刘窝囊了快一辈子,总是要为自己活几天的时候了!李帅尽可看我老刘的表现便是!”
…………
时间很快来到了黄昏,暮色开始笼罩大地。
阿济格部正白旗主力,已经全部收缩回了己方大营内,便是哨探也不敢在外面留几个,简直如临大敌,犹如刺猬一般缩起来。
刘兴祚已经兴奋的奔回城内,急急处理他的事务。
到了此时,刘兴祚也终于明白,有李元庆在,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李元庆此时也来到了前哨战阵后不远的小土坡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儿郎们过去收拾这些悲催的蒙古人、披甲人的尸体。
事实上,李元庆早就已经看明白,不论是阿济格自己,亦或是莽古尔泰、代善都过来,这场仗,几乎还是不可能打起来,来那种刺刀见红的恶战!
哪怕是皇太极亲临,这场战事也不可能太过艰苦恶劣了。
因为双方都没有理由,在这种状态,搏上性命玩命干。这并不符合双方的利益。
更不要提,不论是阿济格,还是莽古尔泰、代善之流,把他们麾下本部的奴才,看的比命还重了。
这场仗,关键还是政治层面的博弈。
只可惜啊!
李元庆虽可以控制这场战事的主动权,却并不能控制整个大势的主动权。
比如此时,李元庆最担忧的,是遵化城的那些物资、百姓,被这些狗鞑子急急运出了关外。
但~,李元庆此时并没有太多余力去营救他们!
否则,若万一李元庆在永平城分兵,被老奸巨猾的代善察觉了,刘兴祚这边,可就要面临灾难性的后果了。
李元庆也只能将这场战事迅速解决,利用海路的优势,直插到广宁一线,去抄后金军的后路。
还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啊’。
若是他李元庆拥有完整的东线战事指挥权,又何须这么多弯弯绕绕?
又怎的可能让遵化城这般轻易便被破?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沦为狗鞑子最卑贱的奴隶?
可惜啊!
就算是不爽,李元庆却也只能先应付政治层面上的大势!
不过~,看着茫茫暮色中的阿济格部营地,李元庆心中~,却又有了新的计较……
刘兴祚有句话并没有说错。
在此时,让阿济格吃些苦头,对阿济格而言,其实并不是坏事。
当年,孟古姐姐与阿巴亥的争斗,从根子上就注定了,她们两位大妃所出、皇太极与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三兄弟,永远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啊……
“去!立刻派人将刘帅请到这边来。我有要事与刘帅相商!”
“是!”
杨磊不敢怠慢,忙迅速派人去城内传讯。
不多时,刘兴祚便风风火火的策马赶回来,“李帅,何事这么着急?可是出什么事情?”
李元庆一笑,示意刘兴祚来到避风的土墙后,递给刘兴祚一颗雪茄。
刘兴祚有些雾水,但他却知道,李元庆绝不会无的放矢,忙小心点燃了雪茄,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刘帅,元庆之前仔细思量,咱们的计划,或许又要有新的变动了。”
“嗯?”
刘兴祚忙看向李元庆,“愿听李帅解惑。”
李元庆一笑:“今夜,我想击溃阿济格!”
“什么?这……”
刘兴祚的整个瞳孔登时都放大不少,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李帅,阿济格部,毕竟,毕竟都是骑兵啊。这……”
李元庆深深吸了口雪茄,淡淡笑道:“今夜,元庆想请刘帅观战!另外,城内文臣之事,就~,就让莽古尔泰来做吧!”
“这……”
刘兴祚的冷汗都渗出来啊。
李元庆这话虽然简单,但他却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其中的力道的。更能明白,这其中究竟隐藏着多少致命的信息啊……
李元庆竟然,竟然与莽古尔泰之间也……
虽然刘兴祚对李元庆夜袭阿济格部的营地,并不是太过看好,但~,李元庆既然这么说了,想必,那必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啊……
一时间,刘兴祚简直汗如雨下。
他忽然发现,此时面临的这个选择,绝不比当年他叛离后金时,要更为艰难许多啊……
…………
第1048章 眼疾手快,心狠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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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战。
尤其是大规模夜战。
古往今来,一直是统帅者慎之又慎之事。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夜间的视野,远不如白天开阔,统帅者无法在第一时间纵览全局,很容易出现对形势的错误判断。
但战争这种东西,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失误,却很可能就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再者,在夜间作战,传令,通讯,也是一个让人极为头疼的问题。
黑咕隆咚一片,此时最常用的旗语显然就不好使了。
甚至,若万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发生自相残杀这样的悲剧。
莫说是在此时的明末了,便是到了后世的民国、甚至是解放战争时期,这种乌龙,也绝不罕见。
哪怕是当年的海湾战争,在没有确立绝对的优势、天色未亮之前,米帝和他们的多国联军,拥有着世界最顶尖的科技水平和武器,却也只敢在空中骚扰,而绝不敢派遣主力登陆作战。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便是部队的执行力。
此时的军队,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多讲究阵势,以阵势作为依托。
而若夜战,尤其是大规模夜战,这阵势显然就不能用了。
更不要提,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在此时,大多数人,都拥有着夜盲症。
一到了晚上,说是‘睁眼瞎’或许有些夸张,但也绝相差无几。
正是因为有这样那样的各种原因限制,在华夏、包括在世界的军事史上,大规模的夜战,几乎鲜有。
但同样的,风险与收益却也是成正比的。
夜战的危险系数的确是高,但~~,倘若一旦成功,那其收益、红利,却也绝对是高的吓人。
不论是华夏历史,还是世界军事史,诸多、诸多经典的以少胜多的战例,至少有大半,都是借着夜色为依托!
此时~,如果按照传统的稳妥思路来考虑,李元庆其实并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他只需稳扎稳打,稳住刘兴祚,就可确保自己足够的政治利益了。
反之~,一旦失败,不仅是永平城,整个东线大势的布局,包括他李元庆这么多年、辛苦经营起来的声望~,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引发崩盘效应。
但李元庆也非常明白,风险与收益始终是成正比的,富贵只能险中求!
此时,遵化、龙井关,包括周边区域,这几十、数百个城镇,不计其数的村子,往最少了说,二十万人口,那是绝对妥妥的!
更不要提,还有这些区域的财物呢!
再加之~,后金军掠获的这些人口,只能是壮年劳力、成年女子,包括幼~女孩童居多,不可能会有太多老人的。
这些后金的大小主子们,那可没一个是傻子,他们不可能花银子、粮食去养这些不中用的老人。
恐怕~,其中大多数~,都已经被他们提前解决掉。
这事情虽是残忍,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却是也帮李元庆解决掉了不少……麻烦……
之前,李元庆一直在关内一线,设有不少联络点。
本来,李元庆是打算在今年饥荒到来之后,在暗地里,大肆收拢这些劳力的……
但此时~,后金军主力的入关,却是帮李元庆解决掉了这个麻烦,可以让李元庆不再束手束脚,而是直接名正言顺的去做这些事情……
此时~,倘若能吃下这20万+的人口~,哪怕是之后真的与朝廷决裂,李元庆也有了更充裕的资本。
尤其是~,在此时的东线,除了年轻气盛的阿济格之外,不论是莽古尔泰、还是代善,都不可能、更不敢~~,在大明的土地上,与他李元庆真正火拼……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机会~,从来只留给有准备之人!
之前,李元庆就算是想找阿济格决战,也没有这个资本,因为李元庆很难逮住阿济格。
但此时~,阿济格不但自己送上门来,尤其是代善和莽古尔泰两部还都没有过来,这个宝贵的时间差,那就更显得弥足珍贵了!
…………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已经进入了戌时中刻多些,大概八点十五分左右。
长生营战阵。
土楼子背后不远,李元庆新建的临时大帐内,百多名长生营把总级以上军官齐聚一堂,围拢着中间的简易沙盘,仔细的聆听着李元庆布置详细任务。
刘兴祚也破例获邀参与了此次会议。
只是~,他注定只能是个看客了。
在此时,进行大规模夜战,哪怕长生营的儿郎们个个都训练有素,但~~,说实话,李元庆其实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李元庆的思路却是极为清晰,主线更是极为明确!
那便是------最大可能的制造混乱,打乱阿济格麾下的布局!
若有可能,最好切断阿济格与其麾下各部之间的联系,让他们各自为战。
只不过,李元庆也非常明白,制造混乱、打破布局都容易,但想要切断其各部间的联系,那就有相当的难度了。
主要是阿济格部都是精骑,除非是李元庆也派遣精骑直接插入他们腹心,把水搅浑。
但在此时这般状态,若是派精骑冲阵,很可能会产生误伤,并不是太过明智的选择。
关键是,李元庆也没想着要做掉阿济格,自然也没有必要将计划设定的天衣无缝,连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网子织的太密了,先不说能不能实行,反倒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穷寇莫追,围三缺一啊。
能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效果,自然没有必要拿着儿郎们的性命去冒险!
李元庆的整个作战计划,还是以阵地推进为主。
此时~,李元庆虽不明了阿济格营地的完整布局,但之前白天时,站在长生营阵地的高处,还是可以看清其大体布局的。
而这边的地势沙盘,工兵们早已经准备好多时。
“三生,小船,你们两部主力的主要目标,就是阿济格的马厩。阿济格的马厩虽设在中后部,但东面不过两排大帐,并不是太过严密。三生,你记得,等大战打响之后,你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冲破这两道大帐的阻隔,先来一排手~榴~弹,把马厩的水炸浑!”
“小船,你这边,则要更深入些。不过,你不要着急,等东面三生动手、马厩产生混乱之后,以信号弹为号,你部在逐步往前推进!”
“是!”
李三生和杨小船赶忙恭敬点头。
李元庆又道:“黑子,此次你的任务最为艰巨。要在战事打响之后,最快的时间内,朝着阿济格部北部围拢。这里面的困难主要有两点。一是时间短,你们没有太多布阵的时间。二则是,阿济格到时狗急跳墙,极有可能会拼命朝北面旷野突围。”
“黑子。我对你只有两点要求。一,你诸部必须要在预定时间内,卡死这几个关键点!”
李元庆指着沙盘被标注了红旗的几个关键地点。
“大帅,您放心吧!卑职必定全力以赴,完整大帅交代的任务!”许黑子忙重重点头。
因为之前他自己的失误,这几年,一直在南方与郑家纠缠,没有实际领军。
许黑子此时当然明白李元庆的苦心,是希望他能把握住此次机会,能重新奠定他老人的威望。
李元庆当然看到了许黑子目光中的灼热,却没有太多停顿,又冷厉道:“第二点,便是你们不要恋战。不要强求去与鞑子硬罡!他们若冲阵,你们必须要严厉打击!他们若逃跑,你们可远程火力打击!记得,不要打人,主要是射马!必须给他们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恐惧!明白么?”
“是!”
许黑子赶忙重重点头。
李元庆冷厉的扫视过帐内近百号将官,所有人登时都笔挺着身子,就像是一片凛冽的标枪雨林!
李元庆缓缓点头道:“正面,我与刘帅亲自督阵!此战,全军分为五十一队,每一队,为一个节点!责任直接到个人!个体服从局部,局部服从大局!都听明白了么?”
“明白!”
所有将官们登时一个标准的立整,声音整齐划一,简直犹若一人雷鸣!
刘兴祚一时没有准备,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记忆里,李元庆一直是潇洒淡然,宠辱不惊,仿似~,万事皆在掌握,是个非常好相处之人!
但此时~,等刘兴祚真正见到了李元庆在军中的威势~,他这才明白,为何~,李元庆年纪轻轻,却已经拥有如此大的基业了啊……
李元庆此时自然没有心思去理会刘兴祚,他大马金刀的坐回到了他的虎皮宝座上,冷冽道:“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子时初刻,全军开始行动!现在,散会!”
“是!”
一众将官们纷纷单膝跪地,恭敬的对李元庆行了个军礼,磕了个头,这才恭敬有序的离去。
片刻,原本有些拥挤的大帐内,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李元庆这时也将目光聚集到了刘兴祚身上,笑道:“刘帅,元庆有时候,脾气是爆了些,还请刘帅勿要见怪。”
刘兴祚忙拱手笑道:“李帅,此言差矣。古语便有云,慈不掌兵!都是领军之人,兴祚便是羡慕李帅这威势,可也学不来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刘帅这话才是说笑啊。刘帅的雄风,元庆可是仰慕不止啊。”
听李元庆居然这么恭维自己,刘兴祚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畅快啊。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
若是不知道他的年龄,还真以为他是七老八十、修道成仙的老狐狸呢……
寒暄几句,缓和了一下气氛,李元庆笑道:“刘帅,大战之前,须得养精蓄锐。刘帅可先去隔壁大帐,暂时休养精神!明日寅时初刻~,咱们大战一场!”
刘兴祚忙恭敬拱手,笑道:“多谢李帅细致入微。兴祚告辞!”
李元庆笑着起身来,亲自将刘兴祚送到了帐门口。
等刘兴祚走出了李元庆的大帐,一阵冷风袭来,他忽然发现~,他的后背,不知不觉间,竟然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李元庆在刚才的军议上表现出来的果决和威势,简直……简直让刘兴祚仿似一下子重新认识了李元庆这个人啊。
他这时也终于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像李元庆这种人,纯粹的泥腿子出身,若是没有些真本事,又岂能走到今天?
尤其是李元庆对此时这种稍纵即逝的战机的把握,真是眼疾手快、心狠手黑的教科书啊!
幸好……幸好啊。
他终于迷途知返、没有选择做李元庆的敌人啊……
…………
第1049章 迷雾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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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兴祚离去,李元庆舒缓了一下有些疲惫的手脚,点燃了一颗雪茄,来到沙盘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布局,确认自己的计划没有纰漏,这才坐回到他的虎皮宝座上,静气凝神。
夜战的确凶险。
但~,今晚,李元庆却是偷偷的取了很大的巧。
不过,即便计划已经贴近完美,李元庆对麾下儿郎们的执行力,也有着极强的信心,但效果究竟如何,一切都还要靠结果来检验了!
虽说早已经身经百战,对战争这种东西,李元庆早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是有些麻木了。
但在此时,李元庆的心里,却依然有些说不出的紧张……或者叫兴奋。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他李元庆和他弟兄们,每走一步,都是在创造历史啊!
只不过,在这条康庄大道上,只许昂首阔步的成功,却是很难接受失败啊……
可惜了,此时王微不在这边,而在阵中李元庆的主帐内休息,否则,李元庆也不用像是此时这般无聊,可以做些本能的‘运动’,来释放压力、舒缓神经。
主要此地是前哨阵地,现在再派人去喊王微也不合适,李元庆也只能暂时忍耐,等到明天了。
对于阵中携带女人,在此时的大明军中,虽是不被允许,但很多时候,大家其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很多将领们,在这方面,往往是两个极端。
一种~,简直将女人畏之若虎。因为女人每个月都会见红,他们认为,这是一种非常不吉利的象征,很容易会带来霉运、厄运,不是吉祥之兆。
另一种,则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瓦上霜……
相对而言,前者这种将官,总算还是有些战力的,而后者……基本上就是裙带关系、或者是‘偷鸡摸狗’上来的二代、三代们了。
对于此,李元庆有些不可置否。
存在即合理!
若是不突出顶层食物链的优越性,又怎会激起底层将士们的雄心,让他们拼死效力,使劲往上爬呢?
当然,凡事不左不右,正中间刚刚好,否则,就是过犹不及了。
而对李元庆而言,他对他的控制力、自制力,还是有着充裕的信心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飞速流逝。
李元庆也仿似得道高僧,闭目养神,静静的感受着手中怀表秒针的滴答声。
这时,杨磊快步来到帐门口,低声汇报道:“大帅,天起雾了。”
“嗯?”
李元庆眉头微皱,猛的睁开了眼睛,打开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还差五分钟到十一点,马上就要到子时初的行动时间了。
李元庆此时也不敢怠慢,收拾一下精神,忙大步来到了帐外。
杨磊忙小心指着远处的天空,低声道:“将军,看。”
远处,天空中原本就有些朦胧的星辰,正在逐渐被一层越发浓郁的雾气遮掩,将整个天地,映衬在一片虚无般的缥缈之中。
迎面而来的丝丝北风,已经可以清晰感觉到其中有些阴冷的湿润,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啊。
旁边,刘兴祚也得到了消息,忙快步奔出了帐外,看到李元庆正在这边,忙快步奔过来,低声道:“李帅,老天爷不作美啊。咱们的计划,是不是……是不是要改变一下?”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此事,不着急。”
片刻,李元庆一笑:“刘帅,休息妥当了么?”
刘兴祚一愣,片刻,忙笑道:“李帅,我老刘现在精神头好着呢!熬个两天两夜,也绝没有问题!”
李元庆哈哈大笑:“那便好!刘帅,今夜,我请你看一出大戏!”
李元庆说完,直接带着刘兴祚来到了前方土楼子这边的高处。
这时,营地中的儿郎们已经开始分部集结了。
但儿郎们人手虽然很多,视野也看不清多少,但却非常的规整,几乎没有噪杂声,简直犹若鬼魅。
刘兴祚不由叹为观止。
李元庆这治军……这真是没的说啊。
倘若他刘兴祚能有这般精锐,又何须畏惧这些狗鞑子?
不过,天气却越来越不容乐观,此时的能见度,即便有火光的映衬,也不过三四十米了。
虽然很想跟着李元庆打赢这场胜仗,但刘兴祚此时却忧心忡忡,忍不住低声道:“李帅,这老天爷……他娘的,这不是明摆着跟咱们作对么……”
李元庆一笑,打开怀表,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十分了。
“呵呵。”
片刻,李元庆淡淡笑道:“刘帅,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做,祸兮,福之所倚。”
“呃?”
刘兴祚一愣,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李帅,您,您是说,咱们,咱们直接趁着这雾色摸上去……”
“这……”
“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可,可就怕之后会看不清,容易出现混乱啊……”
刘兴祚说到后面,已经近乎是自言自语。
李元庆微微一笑道:“刘帅,越是这般时候,才越需要儿郎们顶住!我李元庆,相信我的儿郎们!”
“呃?”
刘兴祚登时有些无言……
李元庆这话,简直……简直太霸气了啊。这……
这时,周围传令兵陆续快速向李元庆这边汇总,皆是禀报各部集结完毕的消息。
李元庆又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十五。
沉思片刻,李元庆用力合上了怀表,冷冽道:“传我军令!各部按原计划行动!现在~,出发!”
“是!”
传令兵迅速四散离去。
在这般状态,除了更为直观的信号弹,最好的方式,还是传令兵口口相传了!
很快,整个长生营战阵,迅速而又有序的开始运转起来。
看着身边李元庆高大的身影,感受着李元庆身上凛冽的气势,刘兴祚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啊……
李元庆这魄力,这决断,真是……
刘兴祚一时根本没有办法再来形容,但他却清晰明了的知道,李元庆这执行力,简直是要逆天了啊……
此时,周围儿郎们的脚步声,几乎都完全融入了‘呼呼呼’的北风声中,八千多人的队伍,却听不到任何的纷杂!
时间一分一秒的安静流逝。
不多时,视野已经开始降低到了二十二三步左右的范围,周边除了呼呼的北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杂音。
刘兴祚估摸着,这至少应该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怕~~,前方的儿郎们,至少也得奔出大半里地了啊……
李元庆依然在静静的注视着前方,仿似是能看穿这层层迷雾,不知道到底在思量些什么。
刘兴祚此时也不敢乱想,更不可能乱想了,只得也学着李元庆的模样,呆呆看着前方迷雾。
这时,李元庆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零点整,子时中刻。
片刻,李元庆一笑:“刘帅,咱们也该出发了。”
“呃?是。”
刘兴祚几乎已经成了机器人,忙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边。
此时~,李元庆身边,除了亲兵卫队五百人,还有七个整编把总队,千多号精锐儿郎。
他们此时早已经在阵地前方的空地上集结了快一个小时,正仿似一杆杆标枪一般站立着,等待着李元庆的到来。
前方视野虽朦胧,也没有太多火光,但李元庆的脚步很快,刘兴祚只能本能的跟随着李元庆的步伐。
等到了前方的儿郎们战阵,刘兴祚这才发现,刚才李元庆所走的路,没十几步,就有一名亲兵守卫,他们就是李元庆的火把。这真是……
这边负责的将领是李三生麾下的卢金山。
看到李元庆过来,卢金山忙快步迎上来,低声道:“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李元庆点点头,“出发。”
“是。”
很快,队伍迅速开始往前推进。
之前,其他部先行的儿郎们,都是从长生营阵地两翼,朝着阿济格部的营地包抄过去,而此时,李元庆这边的本部,则是完全从正面推过去。
加上李元庆的亲兵卫队,这一千五百多儿郎,一共分成了八队。
每队十名眼力最好、身手最有灵敏的精锐,在前方探路,而后面的儿郎,则是极为有序的跟在这些探路的精锐身后。
包括李元庆的亲兵卫队也是如此。
前方的道路因为之前挖掘的诸多壕沟,并不是太好走,但后金军之前已经将其填平了多半,加之此时长生营儿郎们这般布局,使得推进的速度极快。
不知不觉间,怕是已经走了快两里地,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阿济格部营地的火光。
因为此时的大雾,阿济格明显更收缩了防守。
李元庆他们这一路行过来,没有碰到半个鞑子。
此时,刘兴祚的小心脏,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啊。
事情……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顺利了啊。
若是照这般发展下去,怕……怕李元庆真的要成行啊……
刘兴祚忙偷偷看向身边的李元庆,却不防,李元庆大手一挥,低声道:“全军止步。”
“全军止步。”
“全军止步。”
命令迅速通过极低的声音,儿郎们口口相传,快速向周围蔓延。
也就片刻功夫,刘兴祚就算看不到,却是能感觉到,周围的儿郎们,都已经停住了脚步。
李元庆又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五十,马上就要进入丑时了。
原先~,李元庆的计划是在寅时中刻,大约在凌晨四点左右动手,但此时~,整个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某种程度上,寅时中刻,四点左右动手,其实并非是良机。
主要是四点距离天亮已经很近了。
此时,受到小冰河的影响,天气虽然极寒,冬季漫长,但此时毕竟已经是三月末,开春快一个月了。
在永平这边,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左右,天色基本上就能放亮了。
三个小时的时间,对于这样一场大战而言,说实话,并不是太足够,不足以让后金军跑的更远。
之前,李元庆之所以会如此选择,是为了让儿郎们有更充裕的时间,抵达作战位置。
再者,寅时中刻,是人理论上最疲惫、睡的最死的时候。
但此时~,还不到一点,李元庆本部已经逼近了预定的作战位置,往前赶过去,不超过十分钟,至少比之前的计划,提前两个小时!
而且,并没有被后金军发现。
李元庆此时也有了更充裕的时间,来更从容的布局调整。
“啪嗒。”
随着一声低微的轻响,李元庆合上了怀表,刘兴祚的心也随之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
第1050章 万钧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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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静静流逝,夜空中的雾气愈发浓郁,能见度已经低于十五步了。
北风虽依然窸窸窣窣的,还算活跃,但此时的风力,明显不可能吹散这浓郁的雾气。
估计,最起码得到早上,太阳出来后,这种状态才会改观。
身边,儿郎们皆是用防火烟、毒烟用的简易‘防毒口罩’,遮住了口鼻。
这种雾气,若是吸到了嗓子眼儿里,很容易会发涩,让人止不住的咳嗽。
虽不至于对人的生命安全造成重大的损害,但一旦让人咳嗽,对整个队伍的隐蔽性,势必会造成重要的干扰。
在此时这般状态,除了更为直观的信号弹,部队其他的所有联络方式,都已经处在了完全中断的状态。
李元庆想要做出选择、决断,完全只能是凭感觉,或者说,他对麾下将领、儿郎们执行力的感知了!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丝毫的急躁,只是冷静的观察着前方阿济格部营地内的火光,不断的用力摩挲着手中的怀表。
一旁,刘兴祚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随着夜色渐渐深入,空气已经越来越冷,即便身边儿郎们都穿的非常厚实,但~,只要没有衣物遮盖的部位,必定已经是一片冰凉。
因为刘兴祚已经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眼眶、印堂,说不出的凉飕飕。
刘兴祚此时很想跟李元庆说些什么,但~,他的嗓子眼却仿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得在心中不断的感叹,“李元庆此人,若不得金光大道,那……那必定是阿鼻地狱啊!”
只不过……刘兴祚明显感觉,前者的可能性,好像……要更大些……
因为李元庆的冷静,果决,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感觉到有些可怕啊……
这时,李元庆又看了一眼怀表,时间已经来到了丑时初、一点二十分左右。距离儿郎们正式行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片刻,李元庆看了身边紧张的仿似要绷直了的虾米一般的刘兴祚,低声笑道:“刘帅,大戏,可以开场了!”
说着,李元庆低声喝道:“传我军令,全军突进!”
“是!”
命令迅速被口口相传的低声通传下去。
整个队伍,开始迅速向前推进。
“呃?这……”
刘兴祚这时才反应过来,忙小心跟在了李元庆身后。
如同预料中的一样,不到十分钟时间,李元庆和他的本部儿郎们,已经逼近了阿济格部营地百步之外。
“结阵。”
李元庆继续低声喝令。
儿郎们早已经有了准备,迅速飞速的行动起来。
刀盾兵在第一排,长枪兵夹杂其中,防备有后金骑兵乱冲上来,可以第一时间顶上去。
再之后,是一排排的鸟铳兵,投手。
前方,还有近百名工兵,正在飞速的挖掘着简易的壕沟。
在此时~,这壕沟显然不用挖的太深,一铲子深便已经足够,关键是要形成一个简易的阻隔,防备后金军的骑兵直接冲上来,让己方的刀盾手、长枪兵儿郎们,能有一个反应的时间。
这时,李元庆又看了一下时间,刚刚好一点三十五分。
片刻,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一片凛冽的冰澈,低声道:“发信号弹!动手!”
“是。”
登时,‘嗖嗖嗖’,接连三排凄厉的信号弹,骤然升上了夜空。
与此同时,身边百多名投手,已经在数百刀盾兵、长枪兵的掩护下,迅速的突击向前,逼近了阿济格部的营地之外。
很快,‘噗噗噗’,凄厉的手~榴~弹爆破声,骤然在整个夜空中响起来。
不多时,这种声音简直要连绵成片。紧接着~,‘砰砰砰’,清脆的鸟铳嘀鸣,也开始此起彼伏。
加之一支支浸满了火油的简易火把,被儿郎们拼命的投掷向阿济格部营地,熊熊的火焰也迅速开始升腾起来。
一时间,整个阿济格部营地,火光闪动,人呼马啸,一片噪杂,简直就好像是世界末日。
李元庆却波澜不惊,死死的盯着前往阿济格部营地,用耳朵,来仔细聆听各部分的声音战况。
身边,刘兴祚的小心肝已经完全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仿似已经不能呼吸了。
他隐隐已经感觉到,李元庆这计划,基本上已经成功了八成啊。
只不过~,此时的视野实在是太差了些,他一时也无法分辨,前方的战果,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鞑子现在有没有开始溃散,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听着。
随着噪杂声越来越大,硝烟与雾气混杂,整个天地间,到处都开始弥漫着最熟悉的火药香气。
但同时,却仿似又有一些说不出的血腥味道,开始夹杂其中。
这时,前方后金军营地的正面门口,隐约开始传来了更为密集的鸟铳声,还有凄厉的人马呼喊声,不断的传过来。
李元庆的心中也有了更清晰的判断,这是狗鞑子开始突围了。
但李元庆又怎肯让他们轻易如愿?
直接呼喝身边的卢金山道:“金山,你亲自率两个把总顶上去,绝不能让鞑子从正面突围,把他们往北面赶!”
“是!”
卢金山怎敢怠慢?忙急急率领部队顶上去。
登时,前方的火力更加密集,隐约传来鞑子凄厉的呼喊叫骂。
刘兴祚这时反倒放松下来不少,正面战场如此顺利,想必,几个侧面的战场的效果也绝不会太差了啊。
但还未等他想完,远处的天空上,‘嗖嗖嗖’,又是几颗凄厉的信号弹升上夜空。
刘兴祚忙本能的抬头去看。
但这时,李元庆嘴角边却是露出了说不出畅快的笑意,李三生部成功了。
片刻,‘嗖嗖嗖’,左翼又是一排信号弹升上夜空,杨小船部也抵达了预定位置。
现在,就只看许黑子能不能堵上后面那个窟窿了!
只可惜,此时视野实在是太差,混乱实在是太过密集,短时间内,许黑子没有信号弹发过来,根本无法分辨前方战局。
但李元庆此时却并不着急了。
三面已经成功,即便许黑子那边完不成围堵,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阿济格已经很难再聚集起人手,做出正面的反抗。
此役,李元庆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随着时间的持续流逝,前方混乱的火光越来越甚,整个阿济格部营地内的混乱局势,正在被持续加倍的放大。
李元庆瞥了一眼怀表,已经到了两点零五分,距离整个战斗的打响,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这时,在正北面,‘嗖嗖嗖’,终于传来了鲜亮的一排红色信号弹。
这正是许黑子部的信号!
他们也成功了!
这就让李元庆从整个大势上,完成了对阿济格部的合围!
李元庆忍不住开怀大笑,紧紧握住了拳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高风险,高回报!
此次夜袭,他终于成功了!
不过,在此时,还远不到可以庆祝胜利的时候,李元庆大笑着看向身边的刘兴祚,“刘帅,可敢陪我到鞑子营门正前观看战局?”
刘兴祚这时也已经明了,胆大包天的李元庆,竟然真的赌赢了……
这也意味着,他刘兴祚,也即将分到其中的巨大红利啊……
财帛动人心!
更何况,还有李元庆在这里亲自坐镇。
刘兴祚也哈哈大笑,胸腹中豪气顿生,“有李帅在此,兴祚有何不敢?李帅,请!”
李元庆也是哈哈大笑,招呼身边亲兵,快步来到前方阿济格营地南门正门。
之前~,为了防备李元庆会对他的本部发动突袭,或者说,是天生对李元庆的畏惧,阿济格在他营地的周围,挖掘了一道很深的壕沟。
若放在寻常,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正常、也非常正确的选择,但在此时,这道壕沟,却成为了阿济格部很难逾越的鸿沟。
有战马助跑,他们说不定还能拼死跳过这壕沟,但若没有战马,那些来不及取得战马的鞑子,那就只能是沦为长生营儿郎们的活靶子了!
刘兴祚一看这壕沟,登时完全放下了心,忍不住开怀大笑:“李帅,阿济格这厮,这叫什么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这次,怕真的要把他打残了啊!”
…………
此时,与明军这边的欢呼雀跃、士气高涨不同,在中间的阿济格部阵中,早已经是一片混乱。
阿济格此时虽然披上了甲,但头盔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披头散发,恍如恶鬼,正在忽日勒和数百亲卫奴才的护卫下,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急急的朝着北面乱撞。
好在,李元庆并没有封死北面的防线,而是刻意留出了几个口子,就是为了让这些后金军朝北面逃命。
阿济格他们接连经历了几次碰壁之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出口,玩了命的朝外突围狂奔啊!
一直跑出了两三里地,阿济格这才如同饿狼般的回过神来,猛的拉住了胯下战马,恶鬼般死死的盯着后面的营地,“李元庆,你这个卑贱的狗杂碎!爷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那!”
…………
第1051章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新年新气象。兄弟们,加油啊。小船始终与你们一起!
~~~~~~
阿济格说着,就想要急急调转马头,往营地方向冲回去。
身边,忽日勒等十几个心腹奴才,忙拼命死死拦住了他,“爷。不可,万万不可啊。李元庆已然势大,咱们万不可轻易乱来啊!”
“爷。李元庆卑鄙阴险狡诈,他怕就等着咱们回去自投罗网啊!万万不可啊,爷……”
“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大爷和五爷的主力马上就要过来,咱们还有机会啊。”
身边这一众奴才已经完全慌了神。
就算他们近乎是戎马一生,却是从未遇到过这种局面啊……
忽日勒的老泪都掉了出来。
虽早就知道李元庆绝不是善茬,却哪又曾想到,李元庆竟然会如此狠厉,来这么一出猛烈的夜袭啊。
若是早知如此,他忽日勒又怎可能肯让阿济格急急便赶到了这边啊……
但世上什么药都有卖,却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事情已经如此,忽日勒也只能强自收敛起心神,先把这个乱局给稳住。
他虽与莽古尔泰交好,与代善之间,也有些藕断丝连,但毕竟,他是阿济格的奴才。
若阿济格出事,他断然不可能得的了好。
此时能保住一些力量,总比把棺材板子都留在这里要强啊……
“哎……”
看着身边一众简直仿若被打断了骨髓的心腹奴才,阿济格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他早就知道,李元庆绝不是好惹之人,却哪里又曾想的到,李元庆竟然会……会这么果决狠厉啊……
早知道如此,他又怎会……
可惜啊,在此时~,一切早已经再无法挽回!
但阿济格究竟也不是凡人,片刻,他也回过神来。
即便李元庆此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这般天气,他李元庆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将他的奴才们全部吃下,他必须要先稳住这边的阵脚。
片刻,阿济格像是饿狼一般阴厉道:“忽日勒,你们几个别哭了!哭有个球子用啊!你们,你们即刻派心腹奴才,四散向周围,能收拢多少奴才,那便收拢多少奴才!”
“呃?喳!”
忽日勒登时也反应了过来。
阿济格这么快回过神来,总算让他心里稍稍放下了一些,事情虽坏,但还绝不到无法收拾的程度啊。
只要能收拾些精锐奴才,他们照样还有东山再起的余地啊!
忙急急招呼身边奴才,快速去忙活。
…………
此时,随着北面长生营儿郎们放开的口子越来越大,也有越来越多的正白旗鞑子,拼命往北面突围。
可惜,马厩、干草都已经被引燃,到处都是火光涌动,这些精良的战马早已经陷入了混乱。
许多鞑子,根本来不及骑马,只能是靠双腿,撒开了丫子朝北面狂奔。
还有不少鞑子,则是朝着东西两面狂奔。
总之,哪里有口子,哪里必定有鞑子逃命的身影。
但整个战局虽是混乱,却已经开始逐步变的清晰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已经到了寅时中刻,凌晨四点钟左右。
这时,阿济格营地中的混乱声已经小了不少,但四周火光却是越来越烈,简直要直冲云霄,即便隔得老远,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火光的热度。
李元庆这边,各部已经陆续有亲兵,将各部的形势汇总到了这边,让李元庆对整个战局的大势,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一旁,刘兴祚早已经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了,哈哈大笑道:“李帅,大胜,真是无以复加的大胜啊!阿济格这厮,直接被咱们一巴掌抽懵了啊!”
“呵呵。这可是多亏了刘帅的福星高照啊!”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击溃了阿济格,对整个东线的战局,李元庆已经拥有了更充裕的主动权。
只不过,此时天色还未亮,儿郎们还不能彻底掌控大势,清点战果。
“嘿嘿。”
虽然知道李元庆说的是恭维话,但刘兴祚此时听了,却还是说不出的顺耳。
虽说之前跟在老奴身边,各种各样的大胜,刘兴祚着实是经历了不少,但~,像是此时这般,跟在汉人身边,尤其是跟在威震天下的李元庆身边,亲眼目睹、并参与了这样一场大胜,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阿济格部被击溃,他刘兴祚的危难,登时也被化解掉多半啊!
不过,此时形势虽是大好,但李元庆却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次夜袭,李元庆完全用的是巧劲,以及长生营强势火力造成的混乱威势,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战果、掌控大势之前,还绝不到欢庆胜利的时候。
李元庆又冷静的接连对各部下达了数道命令,令各部继续巩固已有阵地,并开始朝着阿济格营内逐步推进。
此役虽是夜袭,算是主动进攻,但在根子上,李元庆还是采用的较为保守的‘分割蚕食’之法。
亦步亦趋,以稳妥的固有推进为主。
这也就注定了,即便是获得了胜利,却也无法像是骑兵冲锋那般,直接耀武扬威的酣畅淋漓。
不过~,冬天已经走到了末梢,春天还会远么?
此役~,虽说注定要放掉大部分正白旗的鞑子,但~,他们这三四万匹战马,李元庆可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天色已经快要放亮,马上就要到辰时了。
或许是火势持续旺盛燃烧的关系,天蒙蒙亮时,雾色已经消散掉不少,而因为有着周边壕沟的地形,加之军队营地四周外,肯定不可能有什么易燃物品,也不用担心这火势往外蔓延。
这时,儿郎们已经有诸部,开始渗透进阿济格的营地内,打扫战场,收拢战马。
刘兴祚也将永平城内、他的两千多本部精锐调过来,协助李元庆收拾残局。
太阳已经从东面的云层里缓缓露出了头,温暖的阳光开始铺洒在世界,雾气也开始逐步消散,视野一下子开阔清澈了不少。
随着视野的的开阔,火势虽依旧在燃烧,但整个营内的形势,却逐步开始被艳红色的明军身影掌控。
而另一边,李元庆压箱底儿的两千多精骑,也分成了两部,密布在营地左右两翼,防备阿济格狗急跳墙,要杀个回马枪。
不过,在这般状态,阿济格想要聚集起被长生营像是赶羊一般驱散的主力,没有个两三天时间,是绝不可能了。
更不要提,他们的营地老巢已经被端了,别说战马了,能不能有武器,还是未知数。
李元庆这时已经令人将阿济格营地南门的正门清理出来,铺平了道路,笑着对刘兴祚道:“刘帅,可愿与元庆一起去营内一探?”
刘兴祚此时早已经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哪还有半个‘不’字,忙嘿嘿笑道:“兴祚愿为李帅执马!”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刘帅可是太客气了啊。刘帅,请!”
刘兴祚也是哈哈大笑:“李帅,请。”
但两人刚要进去,这时,里面卢金山却是带着几十人快步奔过来,背后,还有儿郎抬着一口白木棺材。
李元庆与刘兴祚相识一眼,已经猜到了什么,同时停下了脚步。
片刻,卢金山快步上前来,恭敬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找到……找到赵帅的遗体了……”
李元庆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卢金山的肩膀,片刻,才道:“打开它!”
“是!”
身边早有儿郎准备就绪,忙小心打开了棺材的盖板。
这棺材应该是最普通的白杨木制成,别说工艺了,完全就是个最简易的木匣子。
登时,一股说不出的气味,混杂着这白杨木的木头味,迅速朝外扩散。
片刻,等这味道散的差不多了,李元庆大步上前,观看棺材中赵率教的尸体。
此时,距离赵率教阵亡,已经过去了快十天。
虽然天气很冷,但他的尸体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腐烂症状,不是太好闻。
他的身体上,依然穿着铠甲,只是,数十根箭矢,都已经被剪断了,伤口处,甚至隐隐已经可见活动的蛆虫。
他的头上,虽然戴着头盔,但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后来给他加上去,他的发型已经全部散乱了。
尤其是他的眼睛,竟然还在睁着,已经僵硬的可怕,死不瞑目!
这时,卢金山又低低在李元庆耳边道:“大帅,前方帐内,还发现了数百级……数百级将士们的首级……兄弟们正在加紧清理,马上就会运出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眼睛里,一种久违的湿咸液体,不受控制的缓缓涌出来。
赵率教虽然是他李元庆的政敌,但……人死为大啊!
赵率教的死,并没有辱没一个合格大明将官的威势,更没有辱没华夏民族最高贵的骄傲!
片刻~,李元庆亲手,将赵率教的眼皮子合上,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冷声道:“令最好的军医给赵帅整理仪容!用最高的礼节,给赵帅下葬!赵帅的埋骨地……就选择这里吧!!”
“是!”
身边儿郎们忙快速去忙活。
一旁,刘兴祚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涌出来。
他虽与赵率教没有啥交情,但~,兔死狐悲啊!
都是吃这碗刀口舔血饭的,谁又保证,不会遇到这一天呢……
但片刻,刘兴祚却忽然反应过来,忙低声对李元庆道:“李帅,这事情,是不是,是不是等朝廷……”
李元庆却冷冷的看了刘兴祚一眼,“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赵帅已经为国捐躯!难道~,还不能让赵帅入土为安么?”
“呃?是,是……”
刘兴祚的冷汗一下子都渗出来。
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李元庆竟然会这么坚决……这,这真是……
但转念,刘兴祚忽然也明白过来。
若是李元庆没有这样果决的人格魅力,那~,这么多的好儿郎,又怎会这般为李元庆拼死效死?
而李元庆安顿好了赵率教的后事,恐怕~,赵率教的残留……都要尽入李元庆毂中啊……
再加之,李元庆本来就已经与朝廷这个模样,又何须再顾及赵率教此事呢……
一时间,刘兴祚简直手脚都有些冰凉啊。
李元庆此人……实在是……
这时,身边亲兵们已经将赵率教这简易的白木棺抬走,李元庆也意识到了刚才对刘兴祚的冷冽,笑着递给刘兴祚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笑道:“刘帅,人死为大。元庆刚才有些着急了!不过,总是要先把赵帅的遗体安顿妥当。至于之后到底将赵帅和这些将士们葬在哪里,咱们还是先去问过他们的家人之后,再做决断吧!”
…………
第1052章 让刘兴祚目瞪口呆的收入……
新年两连发!
兄弟们,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小船在这里,预祝所有兄弟姐妹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最关键的,是要发大财,发大财,发大财!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2017,我们一起加油!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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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兴祚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笑着点头道:“李帅所言极是。赵帅和这些弟兄们,究竟要葬在哪里,自当还是他们家人的意见为主。”
到了这时,刘兴祚也摸到了李元庆不少的性子……
很多事情,李元庆的确是波澜不惊,总是会尽可能的为别人考虑,让身边人都觉得很舒服。
但~,一旦牵扯到原则性的问题上,李元庆却几乎绝不会让步分毫啊!
这个男人,简直是……
不过~,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身边,才会聚集起这么多的好儿郎啊……
看着刘兴祚已经回过神来,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再纠结这个话题,笑道:“刘帅,请。咱们去里面转转。”
刘兴祚也反应过来,忙笑道:“李帅,请。”
天色已经逐渐大亮,身边儿郎们已经开始筹备灭火,整个阿济格部的营地虽有些混乱,但整体还保持着规整。
后金军作为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的军队,尤其是阿济格麾下,皆是老奴两黄旗的精锐,他们在扎营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军队扎营,水源,防火,都是当仁不让的第一要素。
依照此时阿济格部营地的布局,昨夜长生营的火势攻势,若不是浸透了火油的火把燃烧力极为旺盛,到了此时,怕火势早已经自然熄灭了。
这时,整个战事,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李元庆和刘兴祚一行人来到营中、阿济格的王帐附近,约莫有一两千人的鞑子俘虏,都被聚集到了东面不远处的空地上。
因为被重重保护,此时,阿济格的王帐几乎没有受到伤害,还保持着之前阿济格逃走时的状态。
看到李元庆一行人过来,正在这边亲自值守的李三生忙快步迎了上来。
饶是李三生的性子已经算是沉稳,但在此时,他的眉眼之间,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嘿嘿笑着、恭敬对李元庆汇报道:“大帅,大胜,大胜啊!不说这些帐篷了,单单是战马,活着的战马,怕不下两万匹啊!”
“啥?”
刘兴祚的眼珠子登时都要爆出来啊,满脸不可思议!
两万匹战马……
这~~,这可是战马啊!
还是后金军中最高贵的上三旗、正白旗麾下的现役战马啊……
若是以最低价、一匹五十两银子来算,这……这已经过百万两了啊……
更不要提,在此时的大明,这种战马,那根本就是有价无市、你有银子都买不到啊……
这简直是要逆天了啊……
但此时~,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没有太多波澜,一切早已经尽在掌控之中。
此役~,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李元庆之所以要暴揍阿济格,战马就是其中最关键的核心要素之一。
只是,这个数字,与李元庆想象的,还是有些差距。
想不到,布局已经如此周密,却还是让阿济格这小屁孩带走了近两万匹。
不过,在此时,详细统计数字还没有出来,加之~,长生营主又以火攻为主,受到些损失,也是不可避免之事,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李三生的肩膀:“三生,辛苦了。”
李三生嘿嘿直笑,“大帅,只可惜这雾气实在太恶劣,要不然,咱们定然能留下更多的鞑子。”
李元庆一笑:“一口怎的能吃个大胖子。咱们何必急于这一时?”
说着,李元庆又笑着看向了刘兴祚,“刘帅,咱们是先去看看战马,还是先去阿济格的王帐里喝一杯?”
此时~,刘兴祚的魂儿都已经被这些战马勾走了,又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什么王帐?
这王帐就算再好~,也远远没有一匹战马来的更可爱啊。
有句老话说得好,‘只有失去了,才会更懂得珍惜。’
以往,刘兴祚在后金时,从来就没有为战马的事情发过愁,因为后金从来不缺战马。
但等刘兴祚来到了大明,从东江、登莱、一直到了现在永平,他终于明白,战马~,对大明意味着什么了……
“李帅,咱们自然是先去看马呀!嘿嘿嘿……”
…………
时间很快来到了晌午。
这时~,整个阿济格部营地的收尾工作,已经基本处理完毕,此役的收获战果,也被完全统计出来。
此役,长生营不仅缴获了千多顶大帐,俘虏了两千多蒙古人、披甲人奴隶,还有小三百号真奴。
各项财货兵器,更是无数。
初步估计,仅是这些东西,至少就已经能值个大几十万两银子了。
尤其是~,此役完整的缴获了两万三千多匹几乎完好无损的战马,包括马鞍、器具,简直是一应俱全。
还有两千多匹战马尸体。
这些可都是制作腊肉、火腿的好材料啊。
若是全部加起来,往最少了说,最少最少~,也得值个两百万两现银往上了。
更不要提,战马这种宝贝,尤其是这些正值当年、巅峰鼎盛的战马,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啊!
此时~,阿济格的王帐~,已经被完整的搬到了长生营的阵地之中。
另外,诸多阿济格营地中的大帐、物资、战马,正紧锣密鼓的朝着长生营阵地这边运送。
不过,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战马、大帐还好说些,若是兵器、财货之类的,全部搬过来,至少要等到天黑了。
但中午时,李元庆早已经为儿郎们准备的丰盛的午餐,加之打了这般大胜仗,儿郎们的精神头简直是无以复加,就算忙活到晚上,也不会有太多问题。
此时~,阿济格的王帐内。
李元庆笑眯眯、亲手给刘兴祚倒了一杯酒,笑道:“刘帅,咱们第一次合作,成效还算不错。来,咱们满饮此杯!”
刘兴祚这时却已经冷静下来不少。
此役~,的确是明军大获全胜没有错!
但~,整个过程,他刘兴祚却几乎一直是看客啊……
这些收获、缴获~,全都是李元庆一人一力而为,就算他全部收起来,他刘兴祚也根本说不出什么啊……
不过,刘兴祚心里,还是存了最后的一丝侥幸……
以李元庆的为人,以李元庆的性子,他……他应该不会自己吃独食吧……
“李帅真是太客气了。来,李帅,兴祚先干为敬!”
刘兴祚忙抢着先干掉了杯中酒,强自掩饰着他内心无以复加的波动。
李元庆淡淡一笑,又笑着递给了刘兴祚一颗雪茄,自己也点燃一颗。
他当然注意到了刘兴祚的紧张。
财帛动人心啊!
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若说刘兴祚没有想法,这又怎么可能呢?
还好~,此事~,永平城内的文官集团没有参与进来,否则~,还不知道又要牵扯出多少腥臊事儿。
但此时~,只面对刘兴祚,问题就简单多了。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看着刘兴祚的眼睛笑道:“刘帅,都是自家兄弟,元庆也不说两家话。此役~,财物基本上已经被统计出来。刘帅麾下儿郎,虽没有直接参与,但元庆总是借着刘帅的仙风。刘帅在各方面,也都没有少出力。”
李元庆稍顿了一下,给刘兴祚一个反应的时间,又笑道:“这样~,刘帅。财物嘛,我给刘帅十五万两现银。至于兵器,刘帅可随便挑。铠甲嘛。一千副保底吧!这个刘帅也知道,这些东西,元庆还要分给陈帅一部分,包括东江,刘帅这边,就要稍稍为难一些了。”
“呃?李帅,您,您真是太客气了啊!兴祚,兴祚什么都没干,怎的,怎的好意思收下李帅这么丰厚的厚礼啊!这,这真是……”
此时,亲口听到李元庆完整的表明态度,并亲口对他做出了这么详细的解释,刘兴祚悬着的心,早已经被放回了到了肚子里。
只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儿,却几乎要把他砸晕了……
李元庆这,这真是……
他刘兴祚见过仗义的,可从没有见过李元庆这么仗义的啊!
也无怪乎,整个辽地,整个九边,甚至是整个大明,都流传着李元庆义薄云天的名头了啊!
这真是……
但李元庆话还没有说完,片刻,又笑道:“刘帅,至于战马嘛。元庆却不能给刘帅太多了。嗯。一千匹吧。刘帅可直接去亲自挑选。主要是现在元庆也非常缺战马,有银子也买不到啊。还请刘帅多多体谅。”
“李帅,这……看您说的啊!李帅,兴祚能结识李帅您这样的朋友、弟兄,那简直就是三生有幸啊!”
刘兴祚简直恨不得跪下来,用力抱着李元庆好好的亲几口了!
这他娘的啊!
早知道李元庆这般仗义,那他还有个球子的犹豫啊!
直接把老婆本都拿出来压上啊……
看着有些激动的找不到北的刘兴祚,李元庆英挺的脸孔上却并没有太多波动,一直保持着柔和的微笑。
这些年来,这种场面,他见的、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当年,陈忠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不也是如此么?
待刘兴祚平复了一下情绪,李元庆又笑道:“刘帅,元庆这边,还有几件事情,要麻烦刘帅。”
“呃?李帅,您请说。我老刘洗耳恭听!”
在此时这般状态,就算李元庆要睡他刘兴祚的嫡亲正牌子老婆,刘兴祚也绝没有二话啊。
李元庆一笑:“刘帅,此役,咱们虽是缴获了这么多战马,但阿济格储存的干草,基本上都已经被烧光了。我长生营在这方面准备也不足。此事,就要劳烦刘帅多多操心了。当然,刘帅且放心。所有干草,我长生营一律将按市价来收购!”
刘兴祚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拍着胸脯笑道:“李帅,您说这话,可是打我老刘的脸了啊!永平周边,别的不多,却就是干草多!李帅,您等着,今夜,我便打发人去割干草。不说多了,维持这些战马个把月,问题还是不大的。”
李元庆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忙笑道:“有刘帅这句话,元庆可是就安心了啊!不过,刘帅,还有一件事,元庆要与刘帅仔细相商……”
…………
第1053章 冰雹!
~~~~~~
天色渐渐黑下来,淡淡的暮霭又重新笼罩在大地。
北风虽然不烈,但空气中的寒冷气息,却明显比昨晚时更甚了些。
在这初春时节,连续两晚,都有这般浓郁阴冷的雾霾……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不过,天公虽不作美,但在整个长生营的阵地中,却是篝火升腾,人声鼎沸。
儿郎们辛苦忙活了一天一夜,终于将阿济格部营地收拾立整,李元庆自然也不会吝啬,自然是肉管够,饭管饱,再加上一些酒水,让儿郎们可以好好享受下这胜利的喜悦。
刘兴祚也是‘出了血’,不仅令人宰杀了他名下的几十头肥猪,偷偷给长生营送过来,更是特意拿出了他珍藏了十几年的几坛子好酒,为此次大胜助兴。
这也使得,整个长生营阵地内的气氛更加热烈。
可惜啊。
在此时,永平城西北六十多里外的一片洼地内,阿济格可就远没有这么痛快了……
也幸得阿济格命好,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急急突围出来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收拢起四五千的奴才。
但悲催的是,这些突围出来的奴才,有半数都没有战马。
阿济格无奈,只能将这些奴才分成两部,有战马的先行,先撤离这片危险区域,去找寻正在赶过来的代善和莽古尔泰的主力,剩余的没有马的奴才,就只能靠‘11’路、用最快的速度往北面的丘陵山区里撤了。
否则,若万一被李元庆追出来,那后果……简直就不堪设想啊。
阿济格虽然对李元庆恨及,一直想将李元庆当做他的‘垫脚石’,但此时,等他真正与李元庆交手之后,他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是有多大啊……
也幸得是阿济格命不该绝。
在黄昏时分,他终于与赶过来的莽古尔泰部主力汇合在这片洼地内,饿了一天的肚子,也终于得以吃上一顿饱饭,喝上一口热水了。
但后金此次入关劫掠,完全是以皇太极为主。莽古尔泰名下、正蓝旗的主力虽然大部都入了关,却是以豪格、阿巴泰两部为主,莽古尔泰的亲卫主力并没有入关来。
此时,莽古尔泰身边只有不到五千人的力量,几乎是轻装上阵,各项战略贮备物资也是严重不足。
莽古尔泰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此时,暮然再加上了阿济格这股败兵,不论是大帐、还是物资,登时就更不够用了……
莽古尔泰的大帐内。
阿济格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骄傲,委屈的像是个孩子,就差掉下眼泪来了,忙小心翼翼、将昨夜永平之战的经过,详细的对莽古尔泰叙述了一遍。
“五哥。李元庆此人,实在,实在是太过歹毒了啊!小弟实在是没有想到,李元庆这狗杂碎,竟然,竟然能在这般大雾天夜袭啊!五哥,可怜,可怜小弟那万余精锐啊……若是,若是被大汗知道了,怕是要……”
阿济格越说越伤心,最后终于忍不住,眼泪鼻涕一大把,还是哭出声来。
莽古尔泰的眉头不由紧紧锁起来。
对于阿济格的脾气、实力,他是有着很深的了解的。
若是放在寻常,就算是阿济格单独面对李元庆,就算是失败,怕~,也绝不可能会遭遇到这种大败,简直连内衣都脱给李元庆了啊……
但眼前的事实摆在这里,莽古尔泰也明了了,大金此次入关,恐怕,绝不会如同之前老八料想的那般,李元庆会那么安生啊……
“十二,男儿大丈夫,哭个啥。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详细与我说一下,李元庆到底有多少人?还有,阵势情况到底如何?”
“呃?是。”
阿济格也反应过来,赶忙将他知道的情况,详细对莽古尔泰叙述一遍。
莽古尔泰闻言眉头登时皱的更紧了。
此次入关,老八这狗日的,摆明着就是给豪格立威,要捧豪格上位。
他莽古尔泰堂堂的正蓝旗旗主,却只被允许带了这么点兵力,又被发派到这不起眼、没啥油水的东线。
尤其是之前,莽古尔泰又听说李元庆已经出兵,心中更是满腹怨言。
本来~,形势就已经足够坏的了,但莽古尔泰却万万没有想到,阿济格这边,竟然又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惊喜’。
这……
这仗还怎么打?
即便是再加上代善的那五六千人,在东线,大金也完全没有跟李元庆较劲的资本了啊。
“十二,你也不必太过忧虑。这世上,哪有过不去的事儿?此事,你虽有责任,但说到底,还是李元庆太强大了啊。你先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谢谢五哥。谢谢五哥……”
阿济格连连对莽古尔泰拱手,这才小心退出了帐外。
看着阿济格离去,莽古尔泰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已经到了这般事态,东线已经没有了油水,明显是没法继续硬罡下去了。这事情,还是让老八去头疼吧。
但莽古尔泰刚要躺到一旁的软榻上好好歇会儿,整理一下思绪,这时,头顶上、大帐上若是骤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
刚刚出去的阿济格也急急奔了回来,连卷带骂的恶狠狠啐道:“五哥,不好了!这贼老天啊!竟然下冰雹了啊!”
“什么?”
莽古尔泰登时也被吓了一大跳。
他已经知道,阿济格还有半数的奴才,都停留在永平城北部的老林子里。
本来这般寒冷的夜,他们已经不好熬了,若是此时再下冰雹,那不是要出人命嘛!
虽然莽古尔泰对阿济格并不感冒,他这个十二弟,平日里眼睛一直朝天长,并不是太讨人喜欢,但此时~,莽古尔泰也不敢再怠慢。
冰雹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先不说阿济格在老林子的奴才了,他们这临时营地,怕也要吃不消啊。
莽古尔泰忙急急披上了他的裘皮袄,也顾不得其他了,快步奔向帐门口,“走,十二,出去看看再说!”
“呃?是!”
…………
此时,天空中的雾气已经消散了不少,但整个夜空,却就像是一面骤然碎裂掉的镜子,数不清、漫无边际的镜面碎片,‘噼里啪啦’的就往地面上倾落。
永平城北,长生营营地,正在欢庆胜利的儿郎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冰雹吓了一大跳。
好在,此时长生营这边是军阵,防卫极为严密,大帐扎的也极为结实,在经过了短暂的混乱之后,儿郎们纷纷进入了帐内、工事内躲避,战马也都被牵引到了临时马厩,不会直接暴露在这有些凛冽的冰雹之下。
李元庆之前正与刘兴祚、以及长生营的几十名心腹将官一起喝酒,在事发第一时间,便即刻令将官们迅速返回本部,控制形势。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忙活,总算是将形势暂时稳定下来。
大帐门口的帘子已经被挑起来,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与刘兴祚一起,仔细观察着这冰雹的规模。
此时,冰雹越下越大,本来只是豆粒儿状,此时已经变成了鸽子蛋般大小,甚至,有的怕是都快赶上鸡蛋大了。
刘兴祚小心拿起了一颗比鸡蛋稍小些的冰雹,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这狗日的贼老天啊!李帅,这场冰雹,怕是要把田地里的庄稼都砸完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雾,心中一时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天下大变,必有妖孽啊。
此时的大明,怕真的要进入hrad地狱模式了啊。
今年的天本来就旱,庄稼长势非常不妙,再加上这场冰雹,怕是要……
“刘帅,百姓们苦啊!这样,刘帅,我再多给你五万两现银,永平周边的百姓们,能接济,你便尽力接济一下吧。”
“李帅,这……”
刘兴祚没想到李元庆一开口,竟然又轻飘飘的给了他五万两银子。
但片刻,看到李元庆的神情没有丝毫的作伪,刘兴祚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
李元庆这,这可绝不是在收买他,而是是真的想帮助永平周边的老百姓一把啊……
片刻,刘兴祚忙重重点头,“李帅仁义。此事,兴祚必当尽力而为!”
李元庆点了点头,缓缓叹息一声:“希望这冰雹,快些过去吧。”
…………
在后世时,在山海关内、河北北部地区,即便是有恶劣的冰雹,怕一般也就是半小时、一个小时撑死了。
但此时~,这场冰雹,却一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还多些,直到快要到子时,这才窸窸窣窣的停息了下来。
转而,又是说不出的雾气,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看这模样,似乎还并不是结束啊……
刘兴祚已经急急返回了永平城里,永平城的文官集团此时已经被他全权控制,这种时候,他自然不能马虎。
李元庆简单的视察了一遍灾情,安排好了防务,也回到了他的大帐内休息,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但这大帐却并不是李元庆的大帐,而是之前缴获的阿济格的王帐。
因为此时的整个战略重心,都已经偏向在前哨阵地这边,李元庆自然也懒得再回到营地中休息了。
而王微这时也换了亲兵服侍,赶到了这边。
看到李元庆回来,一身紧致亲兵服饰的王微,忙快步迎上来,小心搀扶住李元庆的手臂,原本晶亮的大眼睛里还有些许没有来得及擦掉的泪色,有些说不出的委委屈屈道:“爷,您回来了……”
…………
第1054章 先下手为强!
~~~~~~
李元庆一愣。
片刻,也发现了王微的异常,不由淡淡一笑,轻轻的握住了王微的小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笑道:“怎么了?刚才下冰雹害怕了?”
王微仿似受惊的小兽一般,有些惊恐的点了点头,俏脸用力埋在李元庆的怀里,低低喃喃道:“爷,奴婢,奴婢最害怕打雷下雨了。奴婢记得……奴婢小时候,爹爹就是被大雨冲进了河里……”
李元庆点了点头,轻轻拍打着王微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爷在这陪着你。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王微虽是出自鱼米之乡、瘦西湖畔的扬州,但……话又说回来……但凡是殷实之家,又有谁,会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那种勾栏场子里呢?
不外乎是想要女儿能活命,能安稳的长大罢了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也无怪乎,早有先贤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就像是此时,不但兵荒马乱、强敌环绕,连老天爷也他么不安生,天灾延绵,这让老百姓到底要怎么活?
王微的小手紧紧握住了李元庆的大手,像是只小猫一样,靠在李元庆的怀里,仿似终于找到了安稳的港湾,不多时,竟然甜甜睡了过去。
李元庆不由摇头失笑。
本来,还想着好好活动一下呢,现在倒好,只能当临时保姆了。
不过,李元庆却也正需要一些时间,来稳住心神,好好整理一下他的思绪。
此时~,李元庆和麾下儿郎们,虽是已经击溃了阿济格,奠定了整个东线的大局,但整体局势,却依然不容乐观。
阿济格、莽古尔泰、代善三部的主力,的确是围拢着永平城这边靠过来,但~,之前他们的掠获,数不清的大明百姓,怕是已经在出关的路上了!
在历史上,明军对阵后金军,的确是有一些极为难得的‘胜利’,但实际上,这些胜利,其实……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甚至……还不如不要这胜利……
就像是历史上袁督师最引以为傲的宁远大捷。
明军,准确的说,是关宁军的大框架,的确是抵挡住了老奴亲领的后金军主力的攻势,但~,周边几十、数百个屯堡,包括觉华岛,全都功亏一篑。
数不尽的大明百姓、牲畜财物,全都落入了后金军的鼓掌之中。
从片面的军事角度而言,明军,袁督师,的确是取得了战役的胜利,因为他们的确是守住了宁远城这要塞。
但~,在战略上,他们却早已经是一败涂地!
简直连内~裤都被野猪皮给扯掉了!
在老奴的天命后期,因为老奴的仇汉政策不断加剧,后金治下的汉人百姓人数锐减,包括一些已经被抬了旗汉军旗势力,也已经与后金王族们之间,产生了一些很是尖锐的矛盾。
在那般状态时,若明军严防死守,死死控制着固有区域,步步为营,甚至,根本不用明军出兵,后金军内部怕就会生出不能控制的变故。
可惜啊!
有些人就是‘屁股决定脑袋’,吹牛逼比谁吹的都震天响,但一到具体事务上,却瞬间就学起了鸵鸟,把脑袋埋在地里。
后金军不断的进攻蚕食,不断的掠取大明的人力财力,不仅增强了他们的国力,麾下这些汉人奴才,也从战事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他们不仅会被分得财物,还有大量的女人和奴才、田地。
尤其是皇太极上台之后。
这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此消彼长。
而且,随着皇太极的一系列手腕,这种差距,只会越拉越大、越拉越明显!
可怜大明的所谓精英士大夫阶层们,还在为那块怕是已经连遮羞布都算不上的破布子,苦苦遮掩,为了自己屁股下的利益,满嘴跑火车。
却是不知,他们的脊髓,怕是都快要被别人抽干了!
此时,因为李元庆的横空出世,虽然诸多战役,整个大局,都有了巨大的改观~,但~,不论是宁远之战,还是后来的宁锦之战,包括此次皇太极亲帅后金主力入关,李元庆都只是暂时的改变了战事大局,却并没有完全改变整个大势的大局!
以前,是李元庆没有实力,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但此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哪怕暂时要与朝廷决裂,李元庆却也必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昨日击溃了阿济格,阿济格部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加之今晚这场冰雹的补刀,估计,没有个十天半月,阿济格绝对喘不过气来。
哪怕他能喘过这口气来,其战力,基本上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不论是代善、还是莽古尔泰。
李元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两个奴酋,绝不敢与他李元庆玩了命的硬罡。
尤其是此时,他们两人都是皇太极的从属,都没有携带主力过来。
这就意味着,李元庆已经完全有了分兵的可能。
只留下一少部分兵力,在永平这边,维持一个假象,与后金军对峙,而主力,则是直插向后金军的背后腹心,把此次后金军入关劫掠的收获,全部抢回来!
只不过,在此时,昨日攻破阿济格部营地的收获,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若是想完全收拾立整,至少还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在此时,李元庆倒并不是太担心那些被后金军劫掠出关的人口、财物,会跑的太快。
毕竟,这些人,他们要出关,返回辽中平原,只能是靠‘11’路,肩扛手挑的。
再加之,还有不少女人和孩子,他们每天能行个一二十里,这他么怕已经是极速了。
李元庆此时真正担心的,是西线京师方面的战局。
若是京师、袁督师方面能顶住,多撑些时日,哪怕只是多撑个三五天,李元庆这边,也将有更多的时间,来更从容的布局。
但……就怕这袁蛮子吹牛逼属第一,干实事却要倒过来啊……
若是那般……李元庆怕就要直面皇太极的主力,极有可能,无法避开的要与皇太极决战啊……
起码在此时,这并不符合他李元庆的利益……
怀中,王微已经睡熟了,嘴角边,还露出了甜甜的笑意,看得出,在李元庆的怀里,她睡的非常香甜。
与当代女性相比,王微的身材绝对要算是火爆型的了。
尤其是此时,她不过二十一二岁,正值青春鼎盛,娇躯柔软却又充满了青春的弹性。
可惜,她现在却是一只小睡猫。
李元庆爱怜的亲了亲王微的脸颊,将她抱到了一旁的床上休息,小心又温柔的给她脱掉了外套,又帮她盖好了被子和毛毯,这才点燃了一颗雪茄,来到了帐门口。
这时,夜空已经开始阴郁起来,一道凄厉的闪电划过夜空。
片刻,‘轰隆隆’的惊雷在头顶上炸响,淅淅沥沥的冰雨,开始从天空中滴落下来。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开年后,好歹总是算下了一场雨啊。
可这场雨却是下在了冰雹之后,这叫个什么事儿……
老天爷,您这不是戏弄人么?
夜空中一时雷电交加,低沉的闷雷连绵不断。
感受着冰冷的雨丝带起泥土中的青草清香味道,李元庆缓缓吸了一口雪茄。
在此时~,若与皇太极决战,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事。
包括皇太极,以他的雄才伟略,也绝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跟他李元庆死磕。
不过,这些入关掠获的财物,恐怕才是皇太极真正的命~根子啊!
若李元庆要动这块奶酪,这势必将会触动皇太极最敏感的神经!
好在~,击溃了阿济格的营地,李元庆此时拥有大量的战马,在机动性上,与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能先下手为强,未必就没有机会,将这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又是一道凄厉的闪电划过夜空,片刻,‘咔嚓嚓’,一声简直要撕天裂地的惊雷,仿似将整个天地都震得一动。
身后的王微也一下子从美梦中被惊醒,本能的惊呼道:“爷,爷,您在哪里?您在哪里啊?”
李元庆这时已经回过身,快步来到了王微身前,用力握着她的小手道:“别怕。爷在这呢。爷一直在这陪着你。”
心中却是暗道:“老天爷这声闷雷,很有爱嘛……”
…………
次日,风雨过后,天气放晴。
整个天地虽是都非常湿润,但雨丝入地不过半寸,显然,这只是些皮毛功夫,管不了太多鸟用。
不过,雨后天地间弥漫起的混杂着泥土的青草香气,却是让人心旷神怡。
今日,已经到了崇祯二年的四月初一。
李元庆也开始马不停蹄的实施他的新计划。
首先,便是给山海关沿线的陈忠传令,让陈忠率主力迅速朝抚宁、迁安一线逼过来。
昨夜,经过了慎重的思虑,李元庆还是决定,要从关内,卡住后金军掠获人口的归途。
在关外的确是开阔,不受朝廷控制,行事不用顾忌,但~,周边诸部蒙古部族,跟他李元庆可没有什么交情。
关键之李元庆此时手中兵力并不是太充裕,出关作战,补给方面一时必定很难跟上。
若万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陷入到当年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在大渡河流域的深山老林子里的窘境!
肉,只有吃到嘴里,那才是好肉。
否则,一切不过都只是镜花水月!中看不中用!
有多大的力气,就去办多大的事儿。
此时,李元庆已经与朝廷这般了,也不在乎其中再黑一点。
黑~木耳到底也是木耳不是……
再者,便是迅速抽调海边留守的五千兵力,推进到永平一线。
虽然李元庆已经吃准了,有他的这个大幌子在,代善和莽古尔泰不可能再拿永平下手。
但不论是莽古尔泰、还是代善,这两个奴酋,可皆是身经百战的枭雄啊!
若万一被两人发现了马脚,后果还真不是太好预料……
其三,便是在关内这一线,李元庆有诸多联络点,一旦成事,在之后转移这些人口财物的时候,也会有更多的便利。
最关键的,后金军此役是从龙井关入关。
这种小关口,李元庆就算是来硬的,谁又敢多说什么?
…………
第1055章 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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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五,京师。
已经连续沉寂了七八天的后金军主力,终于又有了动作。
一大清早,他们便开始在营门附近频繁调动,搞的有些尘烟翻滚。
关宁军主阵。
经过了这些天的精心筹备,袁督师已经在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这些时日,仅是经过了精细改良的黑陶罐,袁督师就准备了万余颗,还有诸多秘密杀器,也早已经是备下多时,就等着后金军冲上来了。
主要是经过了之前几天、连续与后金军的对战,不论是关宁军、还是京营诸部,对后金军的战力,或者说是对后金军的攻击强度,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适应。
在此时,他们已经不是特别畏惧后金军了。
更不要提,还有如此多的秘密杀器压阵呢。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此次京师之战,对袁督师本人,也是一次质变的升华。
随着整个战局的变化,刘肥等一众幕僚的建议,包括他袁督师自己的总结,对战争,对火器交替的战争,袁督师已经有了更深的理解。
虽然袁督师在明面上,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有很多借鉴李元庆在对战中的手法,但私底下,袁督师的整个战略方向,却是越来越向李元庆的手法上靠拢。
此时~,面对着蠢蠢欲动的后金军主力战阵,高台上观望的袁督师,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倒是充满了说不出的兴奋!
大丈夫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就在今朝啊!
不过~,京师城外明军的战局虽是很顺利,但~,京师周边的这些县城、镇子、村子,那可是就遭了大霉了……
就在四月初一,通州方向有消息传过来,豪格部与阿巴泰部,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攻克了通州城。
为了彰显韬略武功,顺便威慑京师的明军,豪格直接下令屠城。
到了此时,整个通州城怕都要被后金军搬空了。
便是城池、房子,也被豪格一把大火烧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就算通州被杀没了人影儿,也跟他袁督师没有半分关系……他只需保住此时广渠门外的大局,便已经是立下了‘流传百世’之盖世神功了。
“督臣。鞑子今天怕是要有大动作啊。皇上应该马上就到了。咱们这一次,可一定要好好的露个脸啊。”
袁督师身边,祖大寿陪着笑脸小心讨好道。
有着之前黑陶罐逆转后金军的胜利,他们祖家一众兄弟子侄,包括麾下的锦州军,整个士气,也一下子提起来。
一众‘锦州祖家帮’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呢~,谁知道,狗鞑子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此时,好不容易又熬到了机会出现,祖大寿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袁督师淡淡点了点头:“祖军门,我军此时虽占据了主动,但仍不可掉以轻心。此役,你部务必要做好周全的准备。咱们必须要将鞑子往里引得更深些。”
祖大寿当然明白袁督师的意思,忙笑着连连点头:“督臣,您放心便是。弟兄们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随着后金军战阵方向鹿角号鸣声不断响起来。
这时,崇祯皇帝的仪仗也快速来到了广渠门的城头上。
与袁督师和祖大寿他们不同。
这些时日,京师的防线虽是被稳固不少,但京师周边的城镇不断失守的消息,却是让崇祯皇帝简直要急白了头。
这几日间,崇祯皇帝一直将他自己关在养心殿,便是他最宠爱的发妻周皇后那边,也一次都没有去过。
这可是他们老朱家的花花江山啊!
尤其又是在京师周边、他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后金军竟然胆敢如此肆虐,他们可曾将他这个大明天子放在眼里?
但崇祯皇帝也非常明了,此时,能保全广渠门外的明军营地,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若万一强迫袁督师出兵,去外面野战,那后果……
可恨的是,狗鞑子这些天一直没有攻城,崇祯皇帝便是有气,却也根本无处发泄。
好在,今天一大早,终于传来了狗鞑子要攻城的消息,崇祯皇帝甚至连早饭都没吃,便急急赶了过来。
他必须要亲眼好好看着,这些卑贱的狗鞑子,在京师的城墙下,在他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流尽他们的鲜血!
此时~,满桂和候世禄也在小心的观察着后金军的战阵。
自从那日袁督师大逆转之后,这老哥俩儿两人两部,几乎已经完全成为了边缘人。
好事儿,那是想都别想了。
便是坏事儿,也轮不到他们了。
仿似~,他们已经完全别人遗忘了……
不过,皇帝可以遗忘他们,袁督师可以遗忘他们,但他们自己,却是绝不敢忘了自己。
好在这些时日,补给方面,袁督师倒是没有为难他们,他们的小日子,除了冷清些,过的倒也还算是滋润。
“满帅,这些狗鞑子,难道,他们今天真要攻城?那日的教训,他们难道还没有尝够么?我可是听说,袁蛮子仅是黑陶罐,就准备了万多颗啊。”
候世禄眯着眼睛,看向对面不远处有些烟尘翻滚的后金军战阵,用力的抽了一口手中的旱烟袋,对身边的满桂低声道。
满桂也在小心的打量着后金军的战阵。
依照他的脾气,对于这种龟缩防守,他是相当不屑的。
在满桂的思维里,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胜势,那必定是要乘胜追击啊!给狗鞑子这么多喘气的时间,谁知道他们又会有什么幺蛾子?
可惜啊。
顺义城的失利,满桂本部主力损失不小,此时又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太过贸然了。
“此事说不好啊。不过,皇太极这鸟厮,可绝不是个善茬。或许,这只是他的障眼法。明知道袁蛮子有这么多杀器,他应该不至于脑子发昏,直接令他的奴才们上来送死!保不准,又是向之前一样,他又要声东击西,派兵洗劫周边的县城啊!”
“哎!”
一提到这事儿,候世禄不由狠狠叹息一声,低声啐道:“这袁蛮子胆子也忒小了。简直不像个爷们啊。他这么多精骑,随便派出去些,狗鞑子又何至于这么猖狂?哪怕~,让咱们哥俩出去也行啊!非要拉着咱们也在这边死耗着!这他娘的不是坑人么?可是苦了那些老百姓啊……”
此时,满桂和候世禄对袁督师将他们卡在这里的原因,都是心知肚明。
他们就是以防生变的炮灰!
顺了,功绩没有他们的份儿,但一旦出现了变故,必定是要他们这倒霉的老哥俩儿顶上去。
尤其是随着后面赶来的勤王军越来越多,他们怕是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了啊……
“不对啊。老候。”
满桂这时低声道:“狗鞑子这次不像是玩虚的啊!他们好像是真要攻城啊!”
“嗯?”
候世禄忙向前方看过去,果然,后金军已经开始要有往这边途径的意思了。
“嘿……怎么着?难不成,皇太极这死肥猪,真要上来送死?”
…………
此时,在对面,皇太极也来到了视野最好的那处小土坡之上,站在他严密的元戎车之内,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边明军的战阵。
宁完我这几天已经恢复了,与索尼、范文程、达素诸人一起,小心随侍在皇太极身边。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皇太极淡淡一笑:“传令!开始吧。”
“喳。”
身边奴才早有准备,忙通过旗语,迅速将命令传达到了一线。
片刻,随着激昂的擂鼓声、鹿角号鸣声,约莫二十几个牛录,万余两黄旗、正蓝旗的鞑子主力,在五六千汉人奴隶的协助下,缓缓朝着明军战阵这边逼过来。
还是大量的牛皮战车开道。
只不过,与之前相比,在这些牛皮战车上,又被覆盖上了大量的湿棉被,破褥子,以及一些破棉袄、烂草席之类的破烂杂货。
无一例外。
这些东西都已经被水打湿。
很显然,皇太极对应对明军即将到来的黑陶罐攻势,已经有了充裕的准备。
此时,负责主攻的除了豪格和阿巴泰之外,还有两黄旗谭拜和鳌拜两部的十余个精锐牛录。
明眼人怕早已经看出来,皇太极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之前的壕沟、土墙,被填平的填平,推平的推平。
这些时日,除了明军主战阵之前,袁督师也没有令人再挖掘新的。
此时~,在前方的战场上,很是空荡,后金军都已经明白,袁督师这就是在等着他们过去送死。
但即便地形非常有利,整个后金军战阵的推进速度却是并不快,不过两里多、不到三里路,若是照这个速度,他们要赶到一线战场,怕至少要大半个时辰。
皇太极身边,宁完我有些皱眉道:“大汗,明人如此嚣张,想来,准备定然是已经极为充分啊。其实……其实咱们大金完全没有必要,在这般时候与明人硬罡。只需在外围继续扩大战果便可。他们是绝不敢出来的。”
皇太极淡淡一笑:“宁卿所言不错。只不过,这事情,却也并不能完全这么来考虑。范卿,你可对宁卿说说你的想法。”
“呃?”
范文程没想到在这时候,皇太极竟然要他来堵宁完我这枪眼儿,登时一愣。
但片刻,范文程也反应过来。
这是大汗要……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这帝王心术真是……
但皇太极已经发了话,范文程又怎敢怠慢?
忙小心又恭敬的对宁完我解释道:“宁大人,大汗的意思是,咱们大金此役,不仅要取得实际的收获。更重要的,必须要打出咱们大金的威势来,让这些明狗子害怕。这样,在之后,咱们的主动权,才会越来越大。”
虽然范文程解释的已经非常小心、对宁完我的态度也是非常恭谨,但~,宁完我显然不肯买范文程的面子,冷冷哼了一声,直接不理会范文程,恭敬对皇太极一拱手道:“大汗圣明。不过,依照奴才的理解,此事,最好还是将明人主力吸引出来野战,更为妙啊。”
皇太极哈哈大笑:“宁卿所言极是!不过。阵地战,我大金未必就不能有所突破。宁卿,可静观其变便是!”
“呃?”
宁完我登时一愣。
片刻才反应过来。
皇太极可绝不会打没有准备之仗啊。
难不成,他养病这些时日,皇太极又有了什么新的手段?竟如此胸有成竹……
…………
第1056章 以暴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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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金军的推进节奏非常稳。
他们非常的有耐心,始终小心控制着步伐。
大概巳时初多些,上午九点半左右,后金军的主力战阵,已经逼近了‘警戒线’,来到了距离明军战阵一里外的区域。
在这个区域,已经进入了明军火炮覆盖的范围,这些两黄旗、正蓝旗的精锐鞑子们,登时更加小心,显然非常忌惮明军的火炮攻势。
但袁督师和明军战阵这边,显然所图更多。
等待纠结了大概十几分钟,眼见预想中的明军火炮攻势并没有来临,这些鞑子精锐们,胆子登时也放大了一些,又开始逐步往前推进。
关宁军的高台上,祖大寿忍不住兴奋的攥紧了拳头,低声道:“督臣,狗鞑子上来了啊。”
袁督师此时也是极为激动,不过,在面儿上,他却仿似波澜不惊,沉声喝道:“慌什么?必须要把鞑子引得更深入些。”
祖大寿当然明白袁督师的意思,忙用力点头,“督臣放心。卑职即刻去一线督阵。”
袁督师点了点头,“祖军门,天子就在咱们身后观战。此役,本官很看好你。不要让本官失望啊!”
祖大寿嘿嘿一笑:“督臣,您就瞧好吧!”
看着祖大寿兴奋离去的背影,袁督师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既然皇太极这狗蛮夷要找死,那他袁督师又怎的能不成全他?
身后广渠门城头上,看到鞑子战阵愈发逼近,崇祯皇帝也是精神一振!
这些时日,他几乎每天都要招袁督师叙话,加之他的耳目早已经遍布周围,他是清晰的知晓袁督师的精心准备的。
从很大程度上来讲,袁督师的整个防御体系,几乎已经接近了完美。
便是崇祯皇帝,一时也绝不挑不出毛病来。
因此,对于近日之战,崇祯皇帝心中也抱有极强的信心!
必须得让这些卑贱的狗鞑子,见识堂堂皇明的真正威势!
崇祯皇帝周边的百官,此时也对这一战充满了期待。
袁督师这些天的锋芒有些太甚了,简直要一飞冲天,此时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毕竟已经是万无一失啊。
袁蛮子这人虽然不咋的,但毕竟他此时正在风口上,自然不可能直接跟他直面了。
众位大佬、重臣们心里,已经开始在腹中酝酿之后的报捷飞扬了。
在城门南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杨妙才也在小心关注着前方的后金军战阵。
只是,这一次,后金军战阵给他的感觉,与之前相比,明显要有一些不同。
一时间,杨妙才也无法形容,这种不同,究竟是在哪里。
但~,就像是野兽应对危机的本能,他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是太妙。
尤其是这些天,京师周边,几乎已经要被鞑子扫干净了,不管是大明朝廷本身,还是一众大佬勋贵们,简直是损失惨重啊。
后金军此时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尤其是皇太极此人雄才伟略,他难道会不清楚明军的准备,然后派他的亲随奴才上来送死?
时间飞速流逝。
这时,后金军主力战阵已经逼近了明军战阵三百步的范围,这里已经是黑陶罐可以覆盖的火力范围了。
但明军这边,袁督师依然没有下令开火。
两黄旗十几个牛录身后三四十步,谭拜和鳌拜也已经进入了明军的火力范围。
不过,这两人此时却并没有任何的担忧,反倒是不屑的冷笑。
鳌拜低声道:“这些明狗子,还真的打的好算盘啊!他难道真以为咱们大金的勇士,是他们的鱼肉?”
谭拜此时心里也憋了一团烈火。
之前,面对李元庆的失利,简直是他这辈子难以抹去的奇耻大辱啊!
不过~,谭拜可绝非是凡人,在事后,他虽然遭受到了不小的压力,但他却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不断的钻研、分析,找寻他为什么会在与李元庆的对阵中失败。
到了此时,谭拜早已经是成竹在胸,哪怕此时面对的是李元庆,他也丝毫不虚!
原本,此次谭拜是不打算出战的,因为~,对面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根本就不值得、不配他谭拜亲自出战。
但此时,因为之前大金的小挫,谭拜也意识到,这些明狗子的火力威猛了不少。
即便他们还比不上李元庆和长生营的火力,但至少~,也是一个极好的联系对象不是?
“鳌拜。不要着急。这些明狗子既然要托大,那~,咱们就好好成全他们!我估计,明狗子的火力应该就快要来了。到时,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来进行。记得,绝不要拖泥带水,必须要一击致命!”
鳌拜的个人勇武虽远胜于谭拜,但对谭拜的智计,谭拜的手段,为人,鳌拜却是佩服的近乎是五体投地,忙重重点头道:“大人放心,鳌拜早已经等不及了!”
另一侧不远,阿巴泰也在仔细嘱咐豪格。
“豪格,记得,等右翼谭拜和鳌拜这边一有了动作。咱们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跟上去,迅速冲开一个缺口,先冲杀进明军的战阵。明白么?”
豪格忙重重点头,嘿嘿直笑:“七叔,您放心吧。小侄早已经等待这一天多时。绝不会被谭拜和鳌拜抢了先的!”
阿巴泰笑着拍了拍豪格的肩膀,“真正的勇士,就应该在战场上,证明他勇士的荣耀!豪格,加油啊!”
很快~,后金军的牛皮战车先锋,已经逼近了明军战阵百步之外,双方都已经可以清晰看清对方的脸了。
关宁军的高台上,袁督师紧握着的拳头里,已经攥出了汗水。
在此时这般程度,实际上,已经可以下令开火了。
但~,袁督师心里想的却很多一些,再等这些狗鞑子靠近二十步,等他们到了八十步的范围内,各种火力齐开,必定要像是下雨一般,将这些狗鞑子全砸死!
而后金军仿似也在持续试探明军的底线,继续缓步超前逼近。
很快,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
他们缓缓在六十步在又暂时停下了脚步。
这时,城头上的崇祯皇帝都已经坐不住了,忍不住狠狠啐道:“袁崇焕在干什么?他,他难道要等到狗鞑子全冲上来,再开火么?”
王承恩也是眉头紧皱,心中暗道:“袁蛮子啊。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托大啊。要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了啊。”
周围一众大佬勋贵的心,也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袁蛮子这狗杂碎可千万别玩脱啊,大家伙儿的小命儿可都捏在他的手里呢……
此时,眼见着整个后金军的战阵已经完全在明军的火力范围内铺开,袁督师也再也不敢托大,近乎是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命令,“传令全军,火力全开!”
“是!”
身边的传令兵早已经都被吓得一身冷汗,忙急急通过旗语、呼喊,将命令传达到了一线。
瞬时~,数百架投石机、投石弩,数百架神火飞鸦、震天炮,就像是骤然从暗处窜出来攻击的毒蛇,遮天蔽日的攻势,就仿若是漫天的流星雨,瞬时朝着后金军的头顶上砸落下去。
‘轰轰轰’。
‘咻咻咻’。
各种火器混杂的轰鸣,夹杂着一声声狠厉的呼喝叫骂,瞬时在后金军的战阵中炸开了锅。
但这些后金军却早有准备,纷纷隐藏在战车和各式掩体之后,打死也绝不会冒头。
“爆!”
一个沉重的黑陶罐瞬时在鳌拜的身侧爆裂开来,登时将鳌拜吓了一大跳。
也幸得是他身边被水打湿的破棉被立了大功,爆裂、碎屑都被这三床破棉被的厚实遮掩挡住,并没有实际伤害到全身精甲的鳌拜。
但却依然将鳌拜吓了一个趔趄,忍不住狠狠啐一口:“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啊!勇士们,待会冲上去,谁也不要留手啊!给爷我杀光他们!”
鳌拜身侧不远,谭拜也不比鳌拜好到哪里去。
甚至,谭拜的头盔都被炸了一层灰和血迹混杂的血污。
不知道是那个倒霉的奴才,瞬时成为了明军火器的牺牲品。
但谭拜的眼神分担不惊,反倒是充满了无尽的戏谑。
这些明狗子,真是好东西也给他们用糟蹋了啊!
早些发动攻势,说不定这些火器效果还不错,但此时~,大金的战阵已经稳固妥当,这还有个鸟用?
他们真当大金的勇士,跟李元庆干了这么多年,都是白玩了么?
“嗖嗖嗖!”
“啪啪啪啪啪!”
“………”
“哈哈!狗鞑子,都去死吧!”
眼见后金军直接被各式火器压的直接抬不起头来,明军这边也是越发兴奋,各种火器攻势,一片连着一片。
不多时的功夫,怕是足有四五千颗黑陶罐,已经剧烈在后金军的头顶上炸裂开来。
神火飞鸦、震天炮、鸟铳等等其他火器的发射,那更是不计其数了。
后金军仿似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一时间,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余地!
一晃~,十几分钟已经过去,明军这边也到了兴奋过后的暂时疲惫期。
包括各种火器的物资贮备,也要从新上架,之前早已经准备好的那些黑陶罐,也要从新放到投石机、投石弩上。
但这时,后金军阵中,却突然响起了凄厉的鹿角号鸣声!
谭拜猛的抽出了腰间宝刀,大声呼喝道:“勇士们!明狗子已经不中用了!火箭掩护!冲!冲啊!杀光这些明狗子啊!”
瞬时,鳌拜也反应过来。
阿巴泰也反应过来。
豪格也反应过来!
原本死寂一般的后金军战阵,仿似瞬间活了过来,一张张狰狞的满是灰黑的脸孔,仿似从地狱你烂泥浆里爬出来的恶鬼,蜂拥的钻出来。
他们在一支支火箭的掩护下,咆哮着、狂吼着,像是万钧雷霆一般,迅速朝着明军战阵这边冲杀过来!
…………
第1057章 洪水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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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
“杀明狗啊!”
“大汗就在身后看着咱们呢!勇士们,冲啊!!!”
这些仿似已经被埋进了黑灰中的后金军主力突然发难,动作极快,又非常规整,明军战阵这边,登时陷入了有些惊恐的混乱。
这些明军将士们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为何……为何他们这么猛烈的攻势,竟然没把这些狗鞑子都给炸死,他们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生龙活虎的冲上来……
关宁军的高台上,袁督师一时也被吓慌了神。
虽说袁督师早已经预料到~,后金军这般隐忍,很可能就是为了等候明军的疲软期,然后暴起而发难。
但在袁督师的思虑中,明军这么犀利、这么厚实的覆盖性火器,就算是后金军真的有万年的乌龟壳子护身,那必定也要给他们炸烂了!
又怎能想得到,明军这般犀利的火器攻势,竟仿似,仿似完全没有给后金军造成太多影响啊。
这……
“快!快顶上去!绝不能让他们冲上来!来人,传令祖大寿和曹文诏迅速顶上去!快!快!”
袁督师此时哪里还来得及思虑什么颜面分寸啊,像是疯了一般大声呼吼!
他可是清晰的知道这些后金军主力的近战威势的。
一旦被他们冲进了明军战阵~,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啊!
更不要提,天子就在身后看着呢。
一直在前方亲自督阵的祖大寿也没有想到啊,形势竟然会如此突变!
但也由不得他反应了,赶忙大声呼喝身边亲兵,纠结他本部的关宁精锐们顶上来。
否则~,一旦前线的这些京营大爷们有失,他祖大寿便是有一百个脑袋,那也不够砍的啊……
中军留守的曹文诏也被吓了一大跳!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后金军的生命力竟然会如此顽强……
但曹文诏本身就是狠人。
后金军的突然发难,他不惊反喜!
之前的战事,他虽然也有着表现的机会,并得到了天子的接见,但曹文诏明白,那些都是小事儿,他并没有完全发挥出他的勇武和荣耀。
此时~,机会不正来了么?
“弟兄们,狗鞑子还反了天啊!走!跟着我老曹杀鞑子啊!!”
曹文诏迅速带领着他的三千中军留守,扑向了一线战阵。
正面,后金军突进的速度极快,简直就像是雷霆闪电一般。
即便明军战阵之前,有着深深的壕沟和土墙,但这些后金军主力早有准备,一架架短小精悍的云梯,就仿似变魔术一样,飞速的被从后面架起来。
这些女真战士的勇武,登时在这时显现出来。
明军的壕沟至少有七八米宽,五六米深,底下的水层虽未结冰,但里面却皆埋满了被削尖的竹子、尖木。
明军的土墙也有五六米高,宽阔又厚实。
这样的距离,架起一架云梯,怕绝不比后世无防护的高空擦玻璃更加危险。
但这些勇武的女真勇士们,却没有丝毫畏惧,仿若机器人一般,狰狞着、怒吼着,蜂拥顺着这些云梯冲上来。
即便是有同伴被明军火力击中,掉进了底下的壕沟里,哀呼惨嚎,却也根本无法抵挡他们已经汹涌而起的大势!
也就是在三五分钟之间,至少,已经有百多名两黄旗、正蓝旗的精锐步甲,迅速冲杀到了明军的土墙上,而后,又迅速跳下去,冲杀进了明军的红色人流中。
后世时,人们常用以一敌三、敌十,来形容一个人的勇武。
但在后世和平年代,这东西毕竟没有发挥的余地。
充其量也就是小打小闹,打个群架,人们很难体会到这种犹若猛虎下山的暴力感、暴躁感。
但此时~,这些后金军的勇士,威凛的冲杀到明军战阵中,怕是比猛虎下山还要可怕!
他们个个身材粗壮,皆有精甲护身。
尤其是数个白甲,身边都有精髓奴才护身,两三人、三五人,便是一个战斗小团体。
明军纵然人多势众,但此时操控火器的却多是京营的大爷兵。
这些大爷兵们打顺风仗,那的确是勇武异常,但~,他们何时面对过这种情况,要与野兽一般的真奴勇士面对面啊……
“啊!”
一个京营把总还没来得及往后跑,却已经被一个正黄旗的白甲狠狠一记竹制标枪,一枪钉死在了背后的土墙上,暗红色的鲜血瞬时顺着土墙涌落下来。
即便这京营把总身上穿着厚厚的精甲,但这白甲的竹枪却是更为犀利,直接从他后颈没有甲的最薄弱处刺过,简直又快又准又狠!
这京营把总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经命丧当场。
与此同时,随着冲杀进战阵的后金勇士越来越多,明军几乎瞬间有了要崩盘的状态。
也幸得是此时明军的工事地形极为复杂,并不开阔。
否则~,若这里是城头,一旦被这些后金军冲上了城墙,那~,怕是京师都要被破啊!
城头上,崇祯皇帝的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了。
虽说早就听说过鞑子勇猛威武,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可那不过都只是传说,又有几人亲眼见过、亲身参与过?
但此时~,等崇祯皇帝亲眼看到了后金军简直犹如猛虎搏兔一般的威势,他这才反应过来啊……
也无怪乎这些狗鞑子会这么嚣张啊。他们,他们真的是有这个嚣张的资本啊……
崇祯皇帝此时很想说些什么,但嗓子眼却仿似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的、玩了命的在颤抖。
一旁,王承恩也被吓慌了神,但他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片刻,登时反应过来,扯着尖锐的公鸭嗓,像是发了狂的乌鸦一般大声怒喝:“他袁蛮子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快!快把这些狗鞑子赶下去啊!来人!快去给袁蛮子传令!快!快!”
周围一众大佬勋贵们反应更甚。
一个个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若不是天子亲自在这里督阵,他们怕是早就作鸟兽散了。
城头南面,杨妙才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到了此时~,他终于发现,也终于想明白,明军的薄弱环节究竟是在哪里了!
若是李元庆在这般状态,他必定会有留有后手,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全都聚集到火器上。
而此时~,袁督师把所有的希望都聚集到火器上便也罢了,关键是~,他这火器攻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效用来啊。
后金军明显已经有了充裕的防护准备,你却还非要把他们放的这么靠前!
这他娘的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么?
“狗日的袁蛮子啊!”
便是杨妙才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在此时,却也忍不住想骂娘了!
这袁蛮子,还真是眼高手低,活脱脱的废物一个啊!
他真是想不明白~,天子,为何会要用这种废物啊……
可惜啊!
即便是精明如杨妙才,在此时~,一时却也根本找不到明军失利的最关键原因。
若是李元庆在此,怕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事情,套用后世那句老话,“不是兄弟无能,而是……太凶猛啊!”
袁督师的策略没有错,准备也相当充分,按道理,这仗绝不会打成这个模样。
就像是后世**的总统办公室,‘在这里制定的计划,每一个都是天才般的设想!但实施者,却……’
此役明军的失利,袁督师的自大贪心是一方面,但却并不是最主要的诱因。
关键的核心问题,还是袁督师完全不明白什么是战争!
明军的火力的确是强~,但明显,有了之前的先例,后金军已经是有了充分的准备。
加之这黑陶罐,不过是山寨中的山寨产物,其虽有些实际性的杀伤力,但其真正的效力,远远无法与长生营经过了千锤百炼、成千上万次的实验,才研制出的手~榴~弹和炸药包更为有效!
最关键的是,这毕竟是赶鸭子上架,不论是京营的火器手们,还是关宁军的火器手们,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对这东西的效力,并不是太了解。
他们完全就是凭感觉来发射,根本无法预知~,这些火器,在后金军战阵中爆裂开来,究竟会产生什么具体的杀伤力。
这就像是盲人摸象。
对所有的效果,他们完全是幻想中的意~淫,而且还全是往最好处想。
但后金军皆是百战精锐啊。
他们可不是傻子啊!
尤其是后金军中这一批年轻、年富力强的将领们,皆是身经百战、与李元庆纠结了数年的名将啊!
他们早已经适应了火器的节奏,又怎肯如此坐以待毙、绑着手脚让明军来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
鳌拜此时也已经冲到了明军的土墙之前,忍不住放声大笑:“勇士们,冲上去,冲上去!杀光这些明狗子!打破了明狗子的京师,人人都发大财、喝酒吃肉睡娘们儿啊!”
另一侧,豪格也逼近了明军的土墙前。
看到右翼的鳌拜部已经冲杀进去,豪格的火爆脾气也上来,大声喝令着麾下的正蓝旗勇士们上前。
“快!快!都给爷顶上去!绝不能被他们比下去!快!击破明军阵地,爷重重有赏!”
此时,在中部,谭拜和阿巴泰却是无意识的打了个照面。
谭拜忙恭敬对阿巴泰一礼,“七爷,今日势头不错。”
阿巴泰淡淡一笑:“谭拜,你感觉,今日我大金能不能拿下这明军营地?”
谭拜嘿嘿一笑:“七爷,奴才不敢妄言。不过,杀掉明狗子的士气,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阿巴泰哈哈大笑:“那爷我可不能让你这狗奴才抢了先!”
说着,阿巴泰忙快步向前冲去。
谭拜看着阿巴泰的背影,不由低低一笑:“七爷,奴才可不会让着您啊!”
此时~,以蓝色和黄色为主色调的后金军洪流,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玩了命的倒灌向明军工事群。
而艳红色的明军大流,却是节节败退,简直兵败如山倒!
也万幸明军的整个工事群,构造非常复杂,沟壑延绵,地形非常狭窄。
此时,后金军虽然冲进来不少人,但毕竟携带的云梯不够,受制于地形,一时也无法冲的更开、来扩大战果。
这也给了明军最宝贵的时间。
让后续更具肉搏战力的关宁军精锐和中军的曹文诏部,急急顶上来‘抗洪’。
…………
第1058章 血腥屠宰场!
~~~~~~
“弟兄们,杀鞑子啊!”
“皇上就在身后看着咱们呢!跟狗鞑子拼了啊!”
“弟兄们,击溃了鞑子,皇上重重有赏,督臣也重重有赏,把他们赶出去啊!”
“………”
身后已经没有了半分退路。
祖大寿也发了狠,不仅亲自率领他的亲兵卫队顶在了前面。
祖大乐、祖大弼、祖泽润、祖泽洪、祖泽远、祖泽法、祖可法等十几个他的心腹兄弟子侄,也各自带着他们的亲兵卫队,飞速的顶上了一线,与洪水般的后金军,死死的纠缠在一起。
明末的家丁制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诟病,但~~,一旦他们爆发出了战力,要破釜沉舟一战,那威势可绝不是盖的啊!
像是祖家的这些家丁们,皆是从军中精锐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不仅个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各有手段,他们的利益,包括老婆孩子、老爹老娘,早已经完全与祖家捆绑在一起。
这天下间,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吃谁的饭,那就得给谁卖命!
祖家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又哪来的退路?
整个关宁军锦州祖家部,就是一群大军头,带领着一群中层军头,下面则是一群小军头,最底下才是大头兵。
此时,军头们都已经开始豁出性命了,这些大头兵们,又怎敢不卖力?
此时~,如果可以从高处看,必定可以清晰的看到,如同迷宫一般沟壑纵横的明军战阵中,艳红色的红色洪流,就像是拼死冲上前来堵枪眼儿的泥沙一般,剧烈的横贯在了黄色和蓝色洪流的各个路口之前。
而另一侧,曹文诏虽然没有祖家这般精锐的家丁力量,但这些时日,他已经积攒起来他在军中的声望,尤其是他又得到了天子的接见,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关键是这一段时间,袁督师已经将宁远中军改造了不少。
曹文诏此时所率领的这三千人,皆是非将门体系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他们没有根基,更没有背景,想要出人头地,唯有靠自己身上的手段。
此时,这么好的机会已经出现了,加之主将曹文诏已经亲自冲锋在第一线,简直犹若杀神附体,他们又怎的会放过这机会?
“狗鞑子,去死吧!”
曹文诏麾下一个身材高大的明军总旗官,抓住了一个机会,手中钢刀狠狠一记横劈,直接就朝着前方一个正蓝旗白甲的脑门子上削过去。
这正蓝旗白甲登时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本能的低头躲避。
但片刻,“刺啦”一片尖锐的金属摩擦声,这正蓝旗白甲的头盔瞬间飞到了天空,便是他的头皮,也被这明军总旗官一刀削掉了大半。
登时,他光溜溜、混杂着金钱鼠辫的头顶上,鲜血直往外冒着翻涌。
“明狗子,你找死!”
这正蓝旗白甲登时大怒,手中缩小版的狼牙棒,反手就朝着这明军总旗官的头顶上砸下来。
这正蓝旗白甲虽比这明军总旗官身材要矮上大半个头,但耐不住这厮臂展极长,简直就如同是双臂过膝的猿猴一般。
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若是这明军总旗官挨上,那必定是脑浆迸裂的下场啊。
他当然也不敢怠慢。
忙猛的一侧身,反手一击直刺,刀尖直取这正蓝旗白甲没有防护的咽喉!
此时,在这般狭窄空间内的肉搏,绝非是后世时那些什么飞檐走壁的狗血影视剧可比。
不论是这正蓝旗白甲身上,还是这明军总旗官身上,皆是穿着三四十斤、甚至是四五十斤的厚甲。
再加之防御和武器,每人的负重,至少在百斤以上!
他们这每一击,不说能有千斤之力吧,但至少三五百斤的力道,那是绝没有跑的。
后世金大侠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真正在实战中,却是很难有太多的花哨,最实用、最好用的,还是最简单粗暴的原始蛮力!
谁的力气大,谁就能在第一时间占据主动,并在自己能掌控的时间内,从**上消灭对手。
此时,面对这明军总旗官的致命一击,这正蓝旗白甲也不敢怠慢,忙快速斜侧身躲避。
他这时也看出来,这明狗子身材高大,一直控制着距离,不让他靠近,让他非常难受。
片刻,躲避了这明军总旗官这一击,他忙低声呼喝道:“骨碌图,袖箭!”
“是,爷!”
他身侧一个奴才早就准备好了,片刻,‘嗖嗖嗖’,三发短小却精干的小短箭,直取这明军总旗官的咽喉要害。
这明军总旗官登时大惊啊,万万没想到这狗鞑子竟然会这般卑鄙。
他一时也不敢怠慢,忙侧身躲避。
但这袖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又极有隐蔽性。
他躲过了第一箭,但第二、第三箭,却是‘噌噌’直入他防护薄弱的腋下。
感情这狗鞑子的奴才,取他咽喉是假,取他腋下才是真啊!
“卑鄙的狗鞑子,你找死!”
箭矢入肉,一时简直是疼痛难忍,但此时~,这明军总旗官的火气也冲上来,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完全不再防御,猛的挥起一刀,直取这正蓝旗白甲的脖颈和胸腹。
这正蓝旗白甲登时大惊,他也看出来,这明狗子是要跟他玩命了啊!就想急急侧身躲避。
但这明军总旗官已经不要命了,完全就没有防御,速度奇快。
这正蓝旗白甲的确是躲过了他这一击,却不防,这明军总旗官已经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一把掐死了他的脖子。
这明军总旗官手劲极大,瞬时就掐的这正蓝旗白甲满脸通红。
要是照这般,最多再有个几秒钟,他必定要被活活掐死。
赶忙吃奶一般强撑着呼喝道:“骨碌图,杀了他!”
身边这叫骨碌图的奴才也被吓慌了神,完全没想到这明军竟然会这般悍勇,片刻,才回过神,忙猛的挥起一刀,直取这明军总旗官的脑门子。
这也是后金军在与李元庆交战这么多年后,逐渐演化过来的一个作战方式。
以往,后金军的白甲,或者说主子出战,身边的奴才,一般都是抗刀啊、打杂啊之类。
在真正的战阵中,他们只是起辅助作用,并不真正冲杀。
但~,这些年来,常年与李元庆的长生营对战,他们是深深吃够了长生营儿郎们三五人战斗小团体的大亏啊!
原本~,往往很容易就能击杀掉一个长生营明狗子的,却不防,刀还没下去,旁边他们的同伴已经顶上来。
他们简直就像是被臭皮筋连起来的刺猬一般。
若不是以多打少,就算以大金勇士们的勇武,也很难有机会真正斩杀他们。
慢慢的,后金军也开始学习长生营这种战法。
主子参战时,奴才也参战,相互依靠,互相弥补。
相应的,这些奴才的待遇也被提高了不少。
而此时的明军,祖家这帮人、包括曹文诏身边,自然是有亲兵护卫,冲杀起来,就像是箭头一般,能有合力。
但这明军总旗官,毕竟身份低微,就算他手段很强,却并没有太多协助。
尤其是此时空间太小了,他身后的同伴根本上不来。
此时~,眼见这正蓝旗白甲的奴才袭来,他却来不及躲了,因为他一躲,这白甲毕竟会逃掉。
他直到死死的把这正蓝旗白甲掐的翻了白眼,不断踢腾的腿都不蹬了,这才放手。
但这时,这叫骨碌图的奴才,已经狠狠一刀,直接插进了他的脖颈……
“弟兄们,杀鞑子啊!鞑子不行了啊!顶上去!都给老子顶上去啊!”
这边的战阵,只不过是整个战场的一个小缩影而已,此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十几分钟过去,祖大寿的关宁军主力,以及曹文诏的宁远中军主力,皆已经抵达了主战区,卡住了位置,完全顶上了后金军猛烈的冲击!
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最原始的肉搏战!
后金军的勇士们虽猛,但没有了退路、已经被激发出战斗力的明军却也不差。
这也让战事极为焦灼!
鲜血交融,残肢断臂横飞,厮杀叫喊声连绵不绝,整个战场,活脱脱变成了最原始的人肉屠宰场!
广渠门城头上,崇祯皇帝的小心肝都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紧紧握着双拳!
之前,袁督师的托大,的确是让他非常愤怒,非常非常的愤怒,简直恨不得即刻就取了袁督师的首级祭旗。
但此时~,站在他这个视野最好的角度,却是可以清晰的俯览整个战阵。
明军将士们表现出来的勇武、斗志,着实是让他胸腹中的热血也被点燃了!
有这样的勇士护卫,他又何愁大事不成啊……
“大伴,快!快!让人擂鼓,擂鼓!朕要给朕最威武的将士们助威!快!快啊!”
王承恩此时也完全被整个战局勾住了心神,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忙急急令人去擂鼓。
登时,“咚,咚咚咚……”不断激烈的擂鼓声,越来越快,极有旋律的从广渠门城头上扩散开来。
曹文诏登时精神大振,仰天长啸道:“弟兄们,皇上为咱们擂鼓了!杀鞑子!杀鞑子啊!”
另一侧,祖大寿也是极为振奋,大呼道:“儿郎们,杀奴啊!皇上在看着咱们呢!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啊!”
激烈的擂鼓声就像是一剂强有力的兴奋剂,瞬间注入了庞大的艳红色洪流之内。
明军将士登时越战越勇,依靠地形和人数的优势,死战不退!
此时,已经偷偷猫在了土墙上俯览战局的谭拜,眼睛不由紧紧眯起来。
这些明狗子,倒还是有些战力啊……
照这般下去,大金想要快速取得进展,怕是很困难啊。
关键还是明军这工事群有点太‘贼’了。
大金勇士们的武力有些施展不开啊。
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另一侧不远处的土墙上,正猫着腰的阿巴泰也开始有些纠结起来。
明狗子这般顽强,大金的勇士们,可是经不起这般消耗啊……
这时,豪格急急来到了阿巴泰身边,低声狠狠啐道:“七叔,明狗子反抗的激烈,咱们一时冲不进去啊!”
他们身后,明军的壕沟已经被不少鞑子奴才填平了一些,在阿巴泰、豪格,包括两黄旗的主将谭拜、鳌拜身边,都有了一段可以缓冲进退的距离。
阿巴泰点了点头,低声道:“大汗正在关注着局势。咱们不要着急。明狗子能够依托的无非就是地形!只要勇士们冲破了前面这狭窄的土墙工事,这些明狗子就是猪狗,只能任由咱们宰杀了!”
…………
第1059章 残酷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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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来到了午时中刻。
此时,距离正面战场打响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不过,前方的焦灼依旧在继续,后金军锋锐充满了粗暴野性的攻势,并没有显现出想象中的效果来,这么久了,明军并未呈现他们最熟悉的大规模的溃散之势,反倒似乎是有些越战越勇了……
后金军战阵,那处视野极好的土坡上,皇太极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虽说他早就预料到了,要正面啃下这块硬骨头,大金势必要付出不少代价,但以皇太极的精明,他是必定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
只是,皇太极也没有想到,此时的战事竟然能艰辛到这个程度。
明军的整体战力,何时……何时提高了这么多啊……
若是长此以往,这事情还了得?
日后,他们大金的勇士们,岂不是要被这些明人反制?
身边,索尼,范文程,宁完我,包括一直紧紧护卫在皇太极身边的达素,也都在非常紧张的观看着前方战局。
此役中明军表现出来的顽强,完全有些超脱了他们的想象。
到了这个程度,其实已经无关战力、装备这些俗物了,最关键的,还是双方的士气,以及死战的决心。
但很明显,明军在这两方面,似乎并不落下风啊……
宁完我这时也按捺不住了,忙小心道:“大汗,明军的士气比想象的,似乎……似乎还要强硬不少啊。此役,咱们或许没有必要太过硬罡。或可先稍稍退一步,再做计较不迟啊。”
一旁,达素本就一身说不出的怒火,找不到缺口,来不及发泄,猛的听到了宁完我这话,登时不由勃然大怒,阴郁的低声啐道:“你这汉狗,是不是还对这些汉狗不死心?”
“你……”
宁完我不由大怒,手指用力指向了达素的鼻子,忍不住就要骂出口。
但片刻,他却反应过来。
达素可是皇太极的嫡亲奴才啊,他与达素相比,在皇太极心中的位置,怕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啊。
忙快步跪倒在地上,用力磕头:“大汗,奴才对大汗和大金的忠心,天日可见啊!”
皇太极也没想到,连一向稳重老成的达素,在此时竟然也有些憋不住火气了。
由此也可知啊。
在此时,大金军中的士气,到底到了什么规模啊。
但皇太极是何人?
片刻,他冷眼瞥了达素一眼,冷声厉喝道:“放肆!掌嘴!还不快给宁卿赔不是?”
“是!”
达素虽然极为心不甘、情不愿,但皇太极已经发了话,他又怎敢反驳?
片刻,忙用力抽了自己两耳光,‘啪啪’的两声脆响,忙恭敬对宁完我一拱手:“宁大人,达素说错话了。还请宁大人勿怪。”
宁完我虽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就算达素真正给他赔了不是,他心里却并不是太痛快。
这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仇人啊。
尤其是达素可是根正苗红的后金勋贵,可绝非是范文程这种刚刚冒头的小鸡子可比啊……
但场面上总是要过去,宁完我忙小心起身来,朝着达素拱手笑道:“呵呵,达素大人定然也是无心之言。不过,大汗,此时形势对我大金并不是太妙,咱们必须要尽快做出调整啊。”
皇太极缓缓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要发动这场可能会损害己方实力的白刃肉搏战,为的~,就是要打击明军的士气,进一步在崇祯皇帝的面前,彰显炫耀他们大金的威势,让崇祯皇帝和明军心中留下心理阴影,再不敢与大金的勇士们正面硬罡。
但此时~,事情却是有些偏离了轨道。
明军坚硬的顽强,已经将事情引向了另一个极端。
唯一庆幸的是,明军的火器部署,都在前营,但前营此时已经完全沦为了战区,这些火器双方谁都没的用,只能是拼大金勇士们最擅长的肉搏战。
倘若此时这口气松了,那~,在之后,这仗还怎么打?
他皇太极玩不过李元庆,难道还玩不过这些明军的狗杂碎?
思量片刻,皇太极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冷冽道:“达素,你亲自带着五个牛录的精锐顶上去!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务必要拿下明军的指挥台!”
皇太极的大手登时指向了不远处袁督师的指挥台。
达素登时大喜,“喳!”
忙用力对皇太极磕了个头,急急离去。
宁完我这时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眼睛微微眯起来。
这块硬骨头,若不能及早啃下去,怕迟早会变成骨刺、卡在喉咙里啊……
一旁,范文程心中也有些翻涌。
明军此时这势头,似乎比想象中要好上不少嘛……难不成,是他看轻了这袁蛮子?
还是,这袁蛮子命太好,歪打正着了呢?
不过,达素都上了,皇太极最精锐的亲卫卫队都出动了,这些明军,怕是要遭大殃了啊……
…………
战阵已经完全被铺开,达素所率的五个牛录的正黄旗精锐,简直犹如一股黄风一般,迅猛的冲向了前方焦灼的战阵。
尤其是……跟在最后面的一个牛录,竟然是全火器的鸟铳手,这……
此时,在正面战场的明军战阵,随着城头上的擂鼓声越来越烈,明军的士气也是越发高涨,个个都豁上了性命,死死与这些鞑子精锐纠缠在一起。
但明军即便有着地利之势,又背靠本土,主场作战,但双方的水平、质量,毕竟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往往明军要杀死一个真奴,至少要付出三人、四人的性命,甚至,要五六人、七八人。
尤其是后金军这种模仿长生营的小规模战斗团体作战,着实让明军十分的不适应。
明军虽是士气高涨,但却是越打越疲惫,而后金军这边,却是逐步开始稳住了阵脚,缓缓开始扩大着优势!
此时~,也幸得是在京师城下,天子就在身后观战啊。
若是放在以往,哪怕是宁远城,面对这般高强度的激烈搏斗,明军怕是早就被鞑子冲开缺口了。
关宁军的高台上。
袁督师简直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啊。
他简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狗鞑子,竟然会给他来这么一出啊!
关键是此时~,他的先机已经失去,即便是想补救,却也非常艰难了。
前方各处,明军都已经陷入了苦战,浓郁的血腥味道,随着北风不断的飘过来,简直要让人作呕。
如果放在往常,这种情形,袁督师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但此时~,他是多么希望,明军能迅速把这些狗鞑子赶出去,他绝不会再放这些狗鞑子轻易前行半步了啊。
这时,身边有传令兵急急来报:“报督臣~,满桂和候世禄两部精锐,已经抵达了预定位置。”
袁督师忙朝着一侧看过去,果然,满桂和候世禄约莫四千来人的兵力,已经赶到了这边。
袁督师心中登时大喜,忙呼道:“快令两位将军做好准备,随时填补空缺!”
“是!”
袁督师虽是对满桂这牛脾气非常非常的不爽,但袁督师毕竟对满桂知根知底,他非常了解,满桂这个蛮子,不论是战斗力、还是秉性脾气,都没有话说。
放在正常的时候,满桂这牛脾气,这死犟的性子,简直就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简直臭不可闻,谁沾上谁倒霉。
但此时~,在这完全需要肉搏,才能冲开缺口的地方,满桂却是成了黄金还要贵重万倍的宝贝!
若没有这种充满了暴虐血性的汉子撑着,哪怕是祖大寿和曹文诏,还是不顶事儿啊。
这时,达素的正黄旗精锐已经冲杀到了战阵里,许多黄色的强悍身影,简直就像是长臂猩猩一般,不断的跳过土墙,又跳进了明军战阵里。
“狗日的!”
袁督师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这狗日的皇太极,是真想跟他玩命了啊!
但事已至此,他根本就没有了退路,只能是拼死硬罡了!
“来人!速传令给祖大寿,让他继续向前,把这些狗鞑子赶出去!援兵稍后便至!”
“是!”
传令兵忙急急去传令。
不多时,命令已经传到了前方不远处祖大寿的耳朵里。
“我艹他个娘的啊!”
祖大寿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此时这般高强度的恶战,这一个时辰都还不到,他麾下的精锐家丁们,至少,已经出现了两三成的伤亡啊!
这可都是他的家丁、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如果换在寻常,这般伤亡状态,便是他的家丁也早就崩盘了啊!
庆幸的是,此时地形狭窄,先冲上去的家丁们,除了死战,想退也根本不可能退回来。
尤其是他祖大寿又亲自在这边督阵,这些家丁们也只能死命往前顶了。
但祖大寿心里却不是滋味啊。
这~,他这他娘的不成了黑白无常,让赶着他的弟兄们上断头台嘛……
早知道如此,就算这狗日的袁蛮子说破了嘴皮子,他也绝不会跟他到京师来、来趟这趟狗尿不臊的浑水啊!
可惜啊!
在此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既然要拿战功换功绩,那~,他也只能是咬着牙、掉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吞,死命继续往前顶了!
只是希望,皇上能看清楚这一幕、看清楚他祖大寿的忠心那!
“弟兄们,顶住!都给老子顶住!皇上在看着咱们那!把这些狗鞑子给老子赶出去!!!”
祖大寿像是狮子一般疯狂大喝。
但这时,前方却风云突变,原本还能保持着僵持状态的关宁军精锐,突然随着一阵‘砰砰砰’清脆的鸟铳声,哗啦啦倒下了一片。
…………
关于斯文人骂人……小船忽然想到了一个笑话,‘开车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