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1章 良辰美景虽好,却非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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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白天,哪怕是长生营~,也绝无法对后金军营地实施这般大规模、频繁又精确的骚扰,但此时苍茫的夜色,为明军提供了最好的掩护。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尤其是李元庆简直‘如丝般顺滑’的准确切入。
在最合适的时机,找到了最合适的敏锐点,后金军此时想要做出回击,已经慢了半拍,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关键是之前时,皇太极为了避免与明军、准确的说是长生营这边的频繁接触,采用了稍显保守的收缩之策,将原本散落在外面的散勇、游骑营地,都收回到了大营里。
而明军趁着这个空隙,以闪电般占据了这些地形上的主动,又有长生营这边精确的火力支持,后金军此时就算是想出来,却像是被堵在了洞里的大老鼠,除非成群出动,否则,一时间,根本无法再夺回这些有利地形。
但李元庆既然敢放任明军这么办,谁知道这狗杂碎在背地里究竟还有什么阴招留手?
便是皇太极此时也不敢贸然出兵了,只能是暂且忍耐着明军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放肆,耐心寻找机会。
但~,这东西就像是《能量守恒定律》,此消彼长啊。
后金军这边越是示弱,明军这边的好手胆子就越大。
威震天下的李元庆就在后面看着,大家平日里虽是各为其主,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圈子,谁又不想再李元庆面前露露脸,替自己的主子争争光鲜?
就如同‘滚雪球’效应,层层叠加。
如果说之前的明军,是一汪浑浊沉重的死水,但此时~,由李元庆亲自来调动指挥,虽然出战人数不多,但这汪浑浊沉重的死水,却开始非常有效的运转起来,已经成为了活水,并不断的通过周边的沙尘,开始洗涤其中的杂质。
范文程此时已经来到了后金军营地北面,准备挑个小口子,从北面出去,与明军哨探接上头,从而建立与李元庆之间的联系。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时至此时,范文程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心计手段了啊。
京师明军是什么模样,有了长生营的明军又是什么模样,如果不是范文程亲眼所见,他怕是要直接大嘴巴子抽人那。
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原先跟一群死狗一般的军队,怎的只在这旦夕之间,便能产生如此惊人的变化,简直是判若两人,完全是两支不同的军队嘛。
不过,虽是绝对相信李元庆的实力,但范文程可不傻。
此时,虽是无法看清外面明军的编制旗号,但只听这些明军欢呼雀跃的口音、止不住的呼哨,范文程已经明了,外面这些明军,绝不单单只是长生营的儿郎们。
因为这些明军的控马技艺都是极高,甚至与一些真奴白甲都不相上下,李元庆虽是强悍,但一时之间,怕也绝无法拿出这么多好手来。
关键是今夜之事,实在是太过机密了。
皇太极这边虽不怕暴露什么,毕竟,他就是后金的当家人、一家之主,但~,范文程却不得不仔细思量。
如果这事情拿捏不好,不小心暴露了,就算皇太极能饶的了他,怕那些狗日的明军,会直接把他丢到大锅里煮了肉吃啊。
身为皇太极的亲卫奴才,范文程之前虽已经与辽西、与袁督师方面,有过数次‘议和’的经验,李元庆这边,他并未参与多少,但范文程却是明白,‘法不传六耳’、‘小心驶得万年船’那。
尤其是……今夜之事,他也有着他的私心……
“范大人,您先在这边稍等片刻,奴才先过去,争取能跟那些明狗子接上头。”
在这边的营墙内呆了几分钟,一个汉军旗的千总已经看明白了明军的行动规律,忙恭敬又小心的对范文程讨巧道。
范文程淡淡笑了笑,“齐小狗,好好干。此事若成,本官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叫齐小狗的千总登时不由大喜,他处心积虑,不就为的是范文程这句话吗?
忙恭敬拱手道:“范大人放心便是。奴才去去就来。”
说着,齐小狗招过身边两个随从,小心摸着黑,朝前面的黑暗里摸过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很快消失,范文程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眉头紧紧皱起来。
这怀表,是当年幺格格聪古伦回盛京省亲时,送给皇太极,转而,皇太极为了表示对范文程的恩宠,又送给了他范文程。
“这怀表可真是个宝贝啊。”
范文程心中喃喃一句。
他知道,此时,整个大金,拥有这宝贝的,唯有两人尔。
除了他,另一人,便是皇太极了。
而皇太极的那块怀表,是当年皇太极与李元庆会面、定下李元庆与聪古伦亲事时,李元庆亲手送给皇太极。
这东西,刚开始玩,范文程一时也摸不到其意。
但真正玩明白之后,范文程却是反应过来,这简直就是定人生杀大权的夺命利器啊。
每一分每一秒,都可精确无比。
范文程心中对皇太极也是感激不已。
这甚至已经超出恩宠的范围了。
可惜啊。
良辰美晨虽好,却非是吾乡啊。
哪怕他范文程已经很努力,哪怕皇太极待他范文程若手足,极尽恩宠,但~,整个后金王族之中,除了皇太极,还有谁~,还有谁把他范文程当个人看呢?
便是达素这种狗奴才,目不识丁,简直斗大的字不识半个,却也他娘的敢看轻他这满腹经纶的圣人子弟……
尤其是,盛京坊间一直有传言,豪格看上他新纳的那房娇媚的小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坦白说,为了前程,为了未来,他范文程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
莫说区区一个不值钱的妇人了,若是价值足够,便是把他的老娘献出去,他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关键是……这东西到底值不值呢?
千里马易找,而伯乐难寻啊……
李元庆现在还并未怎么使劲儿,大金这边便已经这般模样,若是……
哪怕皇太极待他再好呢,不过还是一个狗蛮夷而已,又怎的能比的上圣人门下的康庄大道……
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想着,这时,冲到了前方十几分钟的齐小狗也快步返回来,低声恭敬禀报道:“范大人,成啦。奴才联系到了长生营的人。咱们现在就可过去。”
范文程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不由大喜,忙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子,用力塞到了齐小狗的手里,低声道:“小狗。好样的。今夜,你好好护卫本官的安全,待事成,本官绝不会忘记你今日的功劳!”
齐小狗也是大喜:“大人放心。一切包在奴才身上。咱们现在便启程吧。”
“嗯。”
范文程重重点点头,小心攀出了营地。
…………
约莫十分钟之后,平谷城南城头,李元庆已经收到了范文程的消息,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事实上,李元庆早就料到了皇太极可能会找他谈判,所以,李元庆今夜,在后金军营地北面,预留了不少长生营的人手。
但其他三面,李元庆却并未预留人手。
这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门槛。
如果这个门槛,后金方面能迈过来,那就可以坐下来谈谈,但如果后金军方面连这点觉悟也没,比猪还笨,哪还谈个球子的?
而为何留北面而不留其他方向,三个字便可解释,在华夏的传统文化中,一向都是‘北为尊’!
此时,已经进入了亥时中刻,十点出头一些。
李元庆笑着对一边兴致很高的孙承宗道:“阁老,时候不早了,今夜,咱们便到此为止吧。儿郎们的事务元庆都已经交代利索。咱们只待明早查看消息便是。”
时至此时,孙承宗早已经被李元庆的谋略手段完全折服,虽然他还很想在这边看看前方战局,好好看看明军将士们压着后金军主力骚扰,解解心中这些怨气,但孙承宗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元庆这手段,一两天之内,显然不能有最完美的效果。
片刻,孙承宗笑道:“元庆,老夫可是很久没像是今夜这般痛快爽利了。很好,很好啊。”
李元庆笑道:“阁老,不出意外,三日之内,事情或可有收获!”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战场虽是紧迫,但李元庆和一众将官儿郎们,毕竟也不是铁人,不可能一直怼在战事上,总是要有适当的休息。
他老孙活了大半辈子,又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尤其是李元庆已经亲口发了话,他又还有什么是不放心的啊?
哈哈大笑道:“也好。不过,元庆,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水到才可渠成嘛。这是咱们大明的土地,咱们有的是时间!”
李元庆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
送孙承宗离去,与今夜值夜的陈忠、祖大寿、吴襄、陈~良策交代几句,李元庆大步返回了自己的营地。
如果设置一个问答题。
此时的明军还能不能用?
李元庆会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能!”
只不过,如何用,怎么用,这里面,学问就有些高深了。
归根结底,还是‘利’字当头,一碗水要端平。
水至清则无鱼啊。
理想国虽好,却注定只能是理想,唯有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最好的成效。
这其实就是所谓的‘捷径’。
回到西城长生营营地没多久,杨磊便恭敬过来禀报:“大帅,范文程来了。”
李元庆一笑:“带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身后金仿大明的禽~兽官袍、外面套着件白色裘皮马甲,戴着一顶鹿皮帽的范文程,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奴才范文程,见过大明太子少师、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李帅!”
说着,范文程恭谨的对李元庆磕了个头,额头贴地,屁股朝天,简直规整恭敬异常。
李元庆对眼前这个闻名后世的大汉奸也非常有兴趣,打量了他片刻,笑道:“范兄,你我之间,虽有鸿沟不可逾越,但却是老熟人了嘛。不必拘谨。坐。”
…………
第1272章 娥皇女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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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范文程曾多次想象过,李元庆在面对他时,究竟会是个什么态度。
是暴虐威凛,突出他的霸王之气?
还是冷漠以对,用无声的声势,打压他这个后金的新贵奴才?
只可惜,范文程千想万想,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此时的态度居然这么……这么柔和……
甚至,将他当做成一个老朋友一般。
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啊。
皇太极对他范文程虽也算柔和,但皇太极身上的威凛气息太重了,‘近在身边,实则远在万里之遥。’
而此时,李元庆的话虽简单,但却非常自如轻松,就仿似是寻常的家常话一般,简直温润如水。
尤其是李元庆用的是范文程最熟悉的沈阳土话,这……
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
这一直是范文程的座右铭。
此时,李元庆给足了他范文程面子,范文程又怎的敢不给李元庆面子?
片刻,范文程忙恭敬起身来,又深深对李元庆一礼,“李帅厚爱,奴才……奴才铭记于心。”
范文程说这话时中间一顿,明显是想改称呼,但片刻,他却继续说下去,显然,他是想对李元庆表达什么。
李元庆又岂能不了解其中猫腻?
片刻,笑着打量着范文程道:“范兄,请坐。”
“谢李帅。”
范文程恭敬又小心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范文程此时还很年轻,脸上虽长的算是清秀,但身材却是有些高大,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第一眼贸然看过去,他并不像是文臣,反倒是像武将,等近了、仔细看,才会发现,他是规整的文臣打扮。
只不过,范文程也算是个翩翩美男了,却是被脑后的一条有些油腻的金钱鼠辫,一下子拉下了气场。
李元庆在打量着范文程,范文程也在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李元庆。
说实话,对‘李元庆’这个名字,范文程的耳朵里怕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范文程也曾无数次的想象过,威震天下、连雄才伟略的皇太极都要恕头皮、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模样。
但此时,真正见到了李元庆的本尊,范文程就算饱读诗书,一时却根本不知到底该如何形容李元庆了。
与他想象的一样,李元庆的身材非常高大,相貌英挺英俊,威姿不凡。
只不过,李元庆却是并没有留传统武将的胡须,他的上唇上刮的非常干净,下颌上,虽有胡须,却远非传统的山羊胡,而是稍显凌乱,却又非常整齐的短须。
这一来,一眼看上去,李元庆非常的年轻,仿似李元庆才是二十岁,他范文程怕是要三十多了。
尤其是李元庆的眼睛~~,温润如水,和蔼可亲,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很安心,心里踏实。
若非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了与长生营的对战,见识过长生营的残暴狠厉,范文程简直是做梦也无法想象啊,眼前,眼前这个这么年轻、仿似是不经人事少年的一般的高大男人,竟然就是闻名天下的李元庆……
这时,亲兵奉上了香茗,李元庆淡淡一笑:“范兄,元庆虽是很想跟范兄好好聊一聊,但范兄也知道,时间紧迫啊。你我之间,便长话短说。不过,我相信,以后,咱们说话的机会,还多的很。”
“呃……”
范文程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恭敬笑道:“李帅所言极是。实不相瞒,李帅,奴才此次过来,是奉了大金博达尔汗之命,想与李帅商议此次战事的问题。”
范文程说着,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茶水,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示意范文程继续。
范文程心中不由默默感叹。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李元庆面向虽是年轻,但举手投足、哪怕是一个细小的细节上,成熟自信男人的威凛,由内而外,让人畏惧,却又非常舒服,霸气外放,却绝不会伤人。
他范文程在盛京,可是一直有才子之名,但此时,跟李元庆一比……
此时,李元庆话虽不多,但范文程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的言下深意?
忙道:“李帅,战事打到此时这个份上,想必李帅也了解,不论是明军还是我大金军,其实,其实都非常疲惫了。大汗的意思,只要李帅肯保持现状,让我大金安稳退兵,待大汗返回盛京之后,愿将我大金所有的皮毛,交与李帅销售。”
李元庆淡淡一笑:“范兄,你我是乡党,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皇太极这些东西,白送我我或许会考虑,但想要交易,绝无可能!”
“呃……”
虽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但范文程一时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沮丧,忙又道:“李帅,只要您可让我大金安稳出关,大汗愿再与李帅结秦晋之好,效仿娥皇女英,将我大金长格格,许配给李帅!”
“长格格?”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
各人的后宫虽都是‘法不传六耳’之密,但因为聪古伦的存在,李元庆对皇太极的后宫是有些了解的。
就像是后世那句玩笑话,‘看到你女朋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此时后金的长格格,那应该是皇太极继妃、乌拉那拉氏所出啊。
这也就意味着,这位长格格,跟皇太极的长子豪格、次子洛格,是一母同胞啊……
这血脉。
皇太极还真是舍得啊。
不过,后金女真毕竟人少,掌控周边这些庞大的异族,他们一直采用的是和亲之策,尤其是对蒙古方面。
看到李元庆在思虑,范文程忙小心解释道:“李帅,长格格跟大汗的长子豪格、次子洛格,乃是一母同胞,血统高贵无比。只待李帅点头,大汗返回盛京之后,便会效仿明制,加封长格格为敖汉固伦公主,风光下嫁李帅!”
此时,皇太极还没有将后金改元为满清,包括皇族的体系,还是老奴时那一套。
包括老奴的嫡幺女聪古伦,嫁给李元庆时,虽是顶着公主的名头,实则还是格格。
而范文程此时这般说,明显,皇太极这厮,已经有改元之意了啊。
在后来满清的序列中,固伦公主,指的是正宫皇后所出之女,是满清身份最高、最贵的女人,而敖汉,应该是指的封地。
看李元庆陷入思虑,范文程大气儿也不敢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李元庆的神色。
在大金,和亲虽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与大明这边一比,那就是完全没有下线了。
尤其是……
此时显然不是地方,范文程忙小心收回了思虑,恭敬等待李元庆接下来的问话,随时做好应对。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范兄,据我所知,这位长格格,年纪还不大吧?她满十岁了么?”
该来的总是要来。
范文程心中‘咯噔’一下,忙硬着头皮恭敬道:“回,回李帅的话,长格格是明历天启元年所出,今年,今年刚刚满十岁……”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范文程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犹豫片刻,低声解释道:“李帅,此事,此事按照大明的风俗来看,的确,的确是稍稍靠前了些。但,但在大金,十岁已经可以……”
范文程还要说些什么,李元庆却是摆了摆手,“范兄,皇太极想让我李元庆帮他养女儿,也不是不可以。但绝非此时!你们此次入关,掠获我大明父老乡亲几十万,这笔账,我会跟皇太极好好算算清楚的!范兄,你是明白人,多余的话,我李元庆也不多说。皇太极想要安稳的离开平谷,可以。让他把此次劫掠入关的人口和财物,全部留下。再给我一万级真奴首级!否则~,咱们战场上见真章吧!”
“李帅,这……”
范文程一时简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尴尬无比。
李元庆的态度这般坚决,他今晚这差事,注定是要黄了啊。
虽然皇太极还对范文程交代了几个方略,但此时,两个最大的都已经被毙了,他又怎还敢说出口?
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啊。
李元庆当然看到了范文程的尴尬,片刻,笑道:“范兄,咱们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啊。买卖不成情意在。今日,你我虽是不能达成一致,但你能来,我李元庆还是很开心的。我让人准备些酒菜,你陪我共饮一杯。”
…………
过了子时,凌晨一点多了,范文程才得以从李元庆的大帐内离开。
只是~,这时范文程的脸上虽是充满了不少的酒晕,但后心处,却早已经让冷汗湿的通透。
原本,范文程以为,皇太极已经是天下难得少有的绝世奇才了呢,但……跟李元庆一比较,却是瞬时被拉低了大半格……
尤其是李元庆对很多事物的理解,简直超脱了他范文程的想象,简直是惊为天人那。
最关键的是……李元庆对他范文程的态度非常柔和,虽没有半个拉拢的字眼,但字里行间,却都在透露着身为大明、身为炎黄子孙的骄傲。
尤其是李元庆对未来大明整个战略规划的憧憬,便是杀了范文程,他也绝不敢多说半字啊。
甚至,李元庆还关心,他到底要如何应对皇太极……
这事情……
“哎。”
半晌,范文程深深叹息一声,心中暗道:“罢了罢了。神仙打架,我不过是区区一介凡人,又如何能牵扯太多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按李元庆说的,如实对大汗禀报吧。”
…………
范文程回到后金军营地,此时,因为后金军派出了十几部主力精骑,原本骚扰的明军士兵已经收敛了不少。
只是,这些鞑子精骑,今夜显然是别想睡好觉了。
来到皇太极的大帐,皇太极果然还在等着他。
“范卿,成果如何?”
皇太极微微翻了翻眼皮,看向了范文程。
范文程忙恭敬跪倒在地,略过一些机密中的机密,老老实实,将他今晚与李元庆的见面,仔细对皇太极叙述一遍。
说话间,范文程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着皇太极的神色,却发现,皇太极波澜不惊,仿似~,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
“大汗,奴才,奴才办事不利。恳请大汗责罚。”
说完事儿,范文程忙又恭敬跪倒在了皇太极身前。
皇太极却忽然淡淡一笑:“范卿,你今日辛劳,何罪之有?回去好好休息吧。此事,吾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是。”
…………
第1274章 第一次我,第一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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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庆此时虽不是以‘名正言顺’的朝廷要职,冠领三军。
但这些时日,李元庆的谋略手腕,长生营简直要爆表般的实力,大家都看到了,更亲身体会到了。
再加之孙承宗这边的鼎力支持,李元庆在九边第一地-----辽地的头把交椅,已经是切切实实、稳稳妥妥的坐实了。
尤其是此时,以李元庆和长生营为首、为核心的明军主力,刚刚出动不久,对面博达尔汗皇太极亲临的后金军主力,竟然选择了退却-----临阵脱逃……
这简直就像是点燃了即将要喷发的火山口啊。
登时,整个战场上,近八万明军主力,加之身后数万的明军各部杂役,一下子根本无法控制的被引燃了。
“哈哈哈!狗鞑子跑了,狗鞑子跑了啊!”
“哈哈哈哈哈……这他娘的是临阵脱逃啊。哈哈哈……”
“这些狗鞑子,原来就这个球样啊。他们不敢面对我大明的锋锐啊!”
“艹你娘的狗鞑子!你们狗日的跑个球子的!有种回来跟爷爷杀上三百回合啊。”
“………”
水满则溢。
明军诸部将士们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就像是找到了最合适的宣泄口,止不住开始往外汹涌的喷发出来。
片刻,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有人疯狂的歇斯底里般大呼道:“李帅威武!李帅威武啊!”
“是李帅,是李帅的威势啊!鞑子不敢面对李帅的威势啊!”
“李帅威武!李帅威武!”
“李帅万胜!”
“李帅万胜啊!!”
“长生营万胜!”
“我大明万胜!我大明万胜……”
就像是借风势而起的滔天巨浪,一旦起了这个头,便再也无法阻挡。
平谷城西面的旷野上,翻滚的红色浪花,就像是飞速暴躁窜起来的激流一般,以李元庆和长生营为核心,飞速的翻滚、汇聚、扩散,而后,又接着汇聚、扩散、翻滚!
一时间,整个天地,仿似都要完全变成艳红色的洪流海洋。
“我艹他娘的哇!大哥,皇太极,皇太极这驴鳖蛋是什么个意思?他竟然跑了?……他难道不要后面这些奴隶财产了么?”
明军右翼,关宁军主战阵。
看到身边关宁的将士们,竟然也被周边这帮泥腿子搞的风起云涌,怕是连北都找不到了,祖大乐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惊惧和苦闷,忍不住低声对一旁的祖大寿啐道。
祖大寿此时眼神中也有不少的惊恐和诧异,但转瞬,便已经恢复了平静。
片刻,他恶狠狠的瞪了祖大乐一眼,“闭住你的狗嘴!再敢乱放厥词,你他娘的给我滚回锦州喂猪去!”
“呃……”
祖大乐登时仿似被一巴掌狠狠抡在了脸上,然后又被堵到嘴里一大把臭苍蝇……
但他大哥祖大寿的权威说一不二,祖大寿都发了话,他又怎还敢反驳什么?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
心中却是将李元庆和皇太极的祖宗十八代,都要狂卷一遍那。
‘李元庆这狗杂碎嚣张也就罢了,可,可皇太极这死猪为啥这么不争气啊?为什么皇太极跟李元庆这狗杂碎干,简直比娘们儿还娘们儿,可~,可一跟他们关宁干,却像是打了鸡血、吃了春~药一般呢?’
祖大乐一时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但一旁,祖大寿却并未被仇恨和愤懑遮蔽眼睛,他的心里还是非常冷静和清醒的。
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便是祖大寿也不得不佩服李元庆的筹谋和手段了啊。
这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
虽是同样的人,同样的对阵,但有了李元庆的调度指挥,明军其实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却是成功的占据了整个战局的主动权!
祖大寿心里,甚至……甚至非常理解皇太极啊。
碰到李元庆这样的对手,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若~,若是他的关宁,面对李元庆的长生营,那~~,他又该怎么办……
不过,此时形势虽是大好,但祖大寿却也敏锐的抓到了其中一丝……一丝非常不妙的‘危机’。
后金军主力这般跑路了,依照明军此时的战力,想要追着后金军干,那根本就不可能。
可明军在平谷城数日,杂七杂八全加起来,却一共搞了不到一千级鞑子首级,真奴更是寥寥无几,这……李元庆又怎么对上面交代?
但祖大寿此时却是浑然忘记了,他们关宁,莫说是千级鞑子首级了,便是十级,那已经是不得了的大胜了啊……
…………
明军山呼海啸般的威势,让不得已跑路的鞑子主力,一个个简直恨及,尤其是还有这么多汉人美女,就要白白送给明军,这可都是他们大金的财产,是他们大金的女人啊……
但大势已经如此,尤其是皇太极又下了严令,为了避免李元庆之后疯狂的报复,大金军各人不得伤害这些汉人美女。
这一来,更让这些鞑子简直比吃了苍蝇、割肉还要恶心、心疼啊。
但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明狗子士气已经起来,勇士们又都是如此疲惫,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狗子这般嚣张、在各种污秽的叫骂和不甘中,迅速退却。
此时,在艳红色洪流正中的长生营战阵,李元庆已经顺利将满桂和陈忠‘打发掉’,让各部按照原计划,继续向前进逼半里地,再谈其他。
事实上,李元庆也没有想到,皇太极竟然在这种关键时节,放弃了与明军主力的‘伪决战’,竟然连样子都不做,直接选择离去。
这就让李元庆稍稍有些被动了。
毕竟,此役纠缠了这么久,李元庆实在是没有搞到太多鞑子首级。虽是顺利攻克后金军主力的大营不难,孙承宗也绝不敢在之后报功的事情上,刁难他李元庆,但~~,没有太多首级,这含金量~,必定要降下来不少。
尤其是以崇祯皇帝的小气性子,这个‘伯爵’的位子,怕没有太容易那。
但~~,此事对李元庆个人利益虽是有些影响,但对整个大局而言,却是充满了巨大的正面意义。
多少年了啊。
明军主力碰到后金军主力,要么艰难对峙,要么直接就是一溃而散,何时像是此时这般,明军主力一出动,后金军居然不战先‘溃’了。
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这对明军各部士气上、心理上的提升,简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哪怕是之后的追击作战呢,也已经抵定了大框架。
但此时,显然还不到欢庆胜利、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李元庆对皇太极这厮已经了解到骨子里,哪怕他现在看似是跑了,但一旦明军这边露出破绽,他必定会像是疯狗一般,骤然冲上来,狠狠的咬上一口。
毕竟~~,此时平谷的明军,可是大明最精锐的骨血啊。
一旦皇太极击溃了这些明军,击溃了他李元庆,那整个辽地~~,包括山海关,大明腹地,就等于不设防了啊。
“来人,传我军令!令各部严密保持阵型,谁敢乱动妄言者,杀无赦!!!”
李元庆冷冽的对身边的杨磊下达了命令。
“是!”
杨磊怎敢怠慢,忙急急将李元庆的命令通传到全军。
…………
半个时辰后,明军已经逼临后金军营地一里半之外,后金军主力几乎完全撤离到四五里外。
但皇太极却一直未曾离去,而是在达素和五六个正黄旗精锐牛录的护卫下,躲在北侧的小土坡上,严密监视着明军这边的战阵。
眼见大金主力已经退走,李元庆却依然还是这般谨慎,皇太极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身边,范文程自是明了皇太极的心思,心中一时简直五味杂陈啊。
李元庆此人,真是……
饶是范文程饱读史书,但在此时,便是搜肠刮肚,却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形容李元庆了。
因为在李元庆统领下明军主力,简直就像是个大铁球一般,根本滴水不漏、完全没有破绽、根本无法渗透啊,更不要说是突袭了。
大汗让出营地此举,怕是只能吞下这苦果了啊……
这时,皇太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深深叹息一声:“范卿,时局至斯,你有何思量?”
“嗯……”
范文程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忽然发现,皇太极这几天的叹息声,简直比之前加起来都多,但在这般状态,范文程又哪敢胡思乱想?
忙迅速收敛心神,恭敬道:“大汗,明狗势大,李元庆严防死守,咱们,咱们怕是没有好机会啊。”
皇太极又是深深叹息一声,缓缓点了点头,“传吾军令,退兵吧。”
“喳!”
皇太极说完,再没有任何留恋,率先拔马,朝着北面奔过去。
范文程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拔马跟在了皇太极身后,心中暗道:“李元庆虽强,但大汗却也绝不弱。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反正他已经与李元庆也算是接上了头,只要他稳扎稳打,管他是东南西北风呢,总少不了他范文程的饭和前程……”
…………
皇太极的王旗大纛离去,后金军主力很快迅速离去,除了后面留守的鞑子散勇,便只剩下依然像是牲畜一般,被卡在营地内的汉人奴隶美女们。
原本有些拥挤的天地间,骤然一下宽松了不少。
平谷城头上,孙承宗的老泪忍不住都翻涌出来啊。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啊。
大明竟然是第一次,在如此大规模的战场上,不仅占据了主动,更是活生生的逼退了后金军主力啊。
刚开始,后金军撤退的时候,孙承宗还有些埋怨李元庆,埋怨李元庆竟然浪费这等机会,不过去追杀,多收割些鞑子首级。
但很快,孙承宗便发现,鞑子退而不乱,尤其是正黄旗、镶黄旗、镶蓝旗这边,足有两万多鞑子精骑,并未第一时间离去,而是迂回到北面,排好了阵势。
他老孙虽是书呆子,在大局上差了不少火候,可绝不傻啊。
就算用屁股想,他也能猜到,皇太极这么容易的撤出营地,究竟是何居心那。
但李元庆稳扎稳打,丝毫没有被皇太极的‘空城计’诱惑,这让皇太极根本找不到机会,只能被迫离去。
孙承宗也不得不感慨,幸亏~,幸亏啊。他是把指挥权交给了李元庆,否则,这后果~~,孙承宗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
他这时也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何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那!
哪怕稍微一点点不冷静,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结局。
辽事,果然还是要靠李元庆这样的真正宿将啊……
…………
第1275章 釜底抽薪!
~~~~~~
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中刻,距离后金军主力撤退,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多谢,明军主力此时已经逼临后金军废营之前。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因为皇太极这厮还想着回来捞一票,并不是真正死心的完全撤退,此时的后金军营地中,还有不少的营帐,以及一些没有来得及完全搬走的财物,整个营地虽是狼狈,但值钱的物件却并不少。
李元庆这边,前方哨探也传回来消息,后金军主力已经退到了北面五六里之外,正在迅速朝着北方退却。
看这模样,他们显然是不打算再杀个‘回马枪’了。
李元庆思虑片刻,令满桂、吴三桂、候世禄、徐敷奏四部,分别出阵,去卡住后金军营地的四个角,防备后金军营地中奴隶可能出现的变乱。
但即便已经探查明白皇太极的用意,李元庆却并未急于进入后金军营地,而是令全军就地休整,先吃午饭。
同时~,加倍整肃军纪!
对于长生营的军纪军容,李元庆是有着充裕的信心的。
十年磨一剑!
这些年李元庆的功夫、力气,可绝不是白下的。
但此时,后金军营地后方,十余万汉人女眷,还都是年轻的美女。
这些明军将士们,出征少则两三月,多的都已经大半年了。
老话说得好,‘当兵三年,母猪也能赛貂蝉啊……’
更不要提,此时后金军主力并未远去,而是一直在北方徘徊游弋。
即便他们此时已经奔出几十里外,但一旦他们发现了明军这边产生混乱,依照皇太极的性子,他还能坐的住?
尤其是这些高傲的女真勇士们,上午时,脸都要被李元庆和明军主力打肿了,真有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呢。
借着午饭的间隙,陈忠又快马来到了长生营的营地里,跟李元庆一起共进午餐。
到了此时,陈忠也发现了此役中最大的尴尬……
这些汉人女眷虽好,且都是些漂亮的值钱货,但~~,有着她们的拖赘,明军主力这边,就更别想提起速度来了。
“元庆,这他娘的,这叫个什么事儿?难不成,此战都就到此为止了?哎!”
此时明军虽是取得了胜势,不战而屈人之兵,白白劫掠下这十万余的汉人女眷,但陈忠却并不是太开心,反而是一肚子的怒火怨气。
李元庆却不疾不徐,笑着丢给陈忠一颗雪茄,“怎么了,大哥,心里不爽利了?”
“………”
陈忠不由无语,简直像看外星人一般看向了李元庆,“元庆,你,你不着急吗?鞑子主力若跑了,咱们再想追,那可就很难追上了。咱们此时就这点首级,怕老爷子那边去了京里,也不一定能拿下伯爵之位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
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
“大哥,这事情,其实也不能这么算。水到渠成嘛。着急也没有太多办法。能挽回一点损失,那就是一点损失啊。”
陈忠不由翻了个白眼,“元庆,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可是与大局……哎。还不如咱们两部呢。这些狗杂碎过来,真是又臭又难缠,白白拖慢了咱们的脚步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哥,你莫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嘛。不出意外,今晚上,必定还要有些波折。”
“呃……”
陈忠一愣,也有些反应过来,忙道:“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大哥,有多少的度肚量,咱们就去吃多少饭。何必非要去一口吃个大胖子呢?别忘了,咱们的核心,还是在辽南!等忙活完今夜,咱们哥俩儿,一人挑几个好的。”
陈忠的思路被李元庆几句话便完全贯通起来,一时只觉神清气爽,哈哈大笑道:“元庆,放心吧。哥哥我省的的。这事情,咱们保证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
陈忠离去,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着雪茄,眉头却微微皱起来。
一旁,杨磊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陈忠这般火势旺盛的冲过来,却被李元庆两三句话,便轻而易举的瓦解掉,一下子又充满了斗志,这,这真是……
但即便他杨磊明白其中详细,想跟李元庆学,一时却根本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更不要提,是要李元庆这般游刃有余、轻松自如、仿若浑然一体了。
片刻,杨磊赶忙收敛起心神,仔细回忆起李元庆刚才的一举一动。
李元庆此时自是没有心思理会杨磊这边。
今日明军主力的正面出击,虽是在明面儿相当漂亮,却是在不经意间,丧失掉了整个战事的主动权。
虽然由于民族的天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李元庆的心里,一直却还是有些过不去。
陈忠有句话真没说错。
如果是长生营和陈忠部两部,包括满桂、张攀、陈~良策、徐敷奏他们这些听话的部队在周边,此时的战果,怕是至少早已经翻上几倍了。
但因为孙承宗和关宁主力的到来,李元庆最大的敌人,就不再是皇太极和后金主力了,而是……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啊。”
李元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显然不是与后金军决战的良机,李元庆首先要考虑的,还得是自己屁股下这把宝座啊。
吃过了午饭,李元庆给张攀部、陈~良策部、已经朱梅的两千余部,下达了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命令。
命令他们三部,先行开凿一条沟渠,将北面一条十几步宽的河水,引流到后金军营地方向来,傍晚之前,必须完工。
张攀和陈~良策几人虽是无语,但李元庆下了命令,他们又怎的敢不执行?忙快速去忙活。
李元庆随后又令陈忠部一部分人,进入后金军营地内收拾这些财务,同时,将这十几万女眷的看押地,换到宽敞的营中。
她们之前的生活环境,甚至还比不过鞑子的马厩,恶劣的有些太过分了。
尤其是后金军还在不断施虐,她们的健康状况,着实是令人担忧。
但李元庆此时却并未有太多精力,来关注她们的健康,只能是以稳定为主。
随即,李元庆又令各部,围绕后金军营地,开始扎营设防,同时,延伸后金军的壕沟工事,与张攀、陈~良策这边的沟渠汇合,争取在晚上时,能将沟渠中蓄满水。
李元庆的命令下达完毕,便是祖大寿也不敢怠慢,只能是去照做。
不过,不多时,孙承宗却是从平谷城头上赶过来。
孙承宗将李元庆拉到没人的墙下,低声道:“元庆,你这般谨慎,可是,可是担忧鞑子晚上回来偷营?”
李元庆一笑,也不隐瞒,“阁老,十有八~九啊。您有没有发现,鞑子的这个营地,就像是一个鸟笼子?”
孙承宗倒抽了一口冷气,转瞬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重重点头道:“元庆,还真是这么回事。之前,有这些汉人女眷拖累,这些狗鞑子,就像是被束缚住了手脚,只能被咱们固定在此地,慢慢磨着拖。但此时,他们一旦放弃了这些女眷,可就……”
李元庆笑道:“阁老。这其实也是好事儿。咱们之前,功绩不是不够多嘛。不过,元庆在此时,要劳烦阁老一件事。”
孙承宗哈哈大笑:“元庆,放心吧。营中女眷的安抚工作,老夫现在便去做!”
李元庆忙恭敬对孙承宗拱手道:“有阁老在此稳定江山,今夜,元庆必全力以赴!”
…………
夜幕瞧瞧降临,如水般的夜色与清幽的月光混杂在一起,仿似一丝淡淡的薄纱,柔和的笼罩着整个大地。
此时,如果从高处看下来,明军各处的营地虽是依靠着后金军营地的墙体而建,但非常不规整。有大有小,一眼看过去,很是杂乱。
只不过,让人不解的是,有数道人工水渠,却是与后金军的壕沟延伸连接起来,将整个明军营地串联起来,仿似一片深幽而又小心的泽国。
时间很快来到了亥时。
明军今日虽是未曾与后金军正面交战,但体力活却是不少,随着夜色渐深,除了值守的明军士兵,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大帐内休息。
放眼望去,除了有些缥缈的篝火,整个连绵的明军营地,有些异常的安静。
此时~,在幽深的夜色深处,分别从北面、西北、西面,三部后金军的精骑,就像是幽灵一般,已经来到了明军营地七八里之外。
为首的,正是位于西北面中间的阿巴泰和谭拜部主力。
三部加起来,加之皇太极镶黄旗的亲卫统领鳌拜一部,接近一万五千余人的精锐中精锐。
豪格今日本是非常想过来的,但皇太极却是下了严令,要他留后接应,豪格就算不爽,但又怎敢违背皇太极的命令?
只得乖乖的在三部五里之外的一片树林边,等待着接应。
“贝勒爷,时候差不多了吧?今日一天,勇士们已经赶了七八十里地,这些时日,又都没睡好觉,再拖下去,奴才怕勇士们撑不住了啊。”
谭拜有些忧虑的看向了原来他们的营地、现在已经被李元庆和明军战局的方向。
谭拜虽是极为佩服皇太极这一计‘釜底抽薪’,但此时整个大金主力,不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非常疲惫。
再加之对面明军是李元庆领衔,这让谭拜心中其实没有多少底气。
阿巴泰疲惫的缓缓点了点头,“谭拜,你所言不错。不过,咱们还需暂且忍耐一刻钟。子时,准时动手。让勇士们也趁着这个间隙,好好歇息一下。告诉他们,只要攻破了明军,这些女人,随便玩!”
谭拜也明白阿巴泰的忧虑,进攻的时辰是皇太极定下来,皇太极此时就在东北二十几里外,阿巴泰已经骚腥了,又怎还能惹上这种骚腥?
片刻,谭拜道:“贝勒爷,您先歇会儿,奴才来处理这些琐事儿。”
…………
第1276章 如云如火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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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铺天盖地的马蹄声仿若雷鸣,从北面、西面、西北面,西南面,甚至是东面,简直风卷残云一般、疯狂的朝着明军的临时营地围拢过来。
明军营地中登时一片‘大乱’。
哭喊声、糟杂声,简直就仿若世界末日一般。
深幽的夜色中,明军营地的火光,就像是灯塔一般,目标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加之后金军诸部鞑子,已经在这边数天,早已经非常熟悉周边的地形,他们也不用太担心战马会栽跟头,纷纷加起了速度,燃起了火箭,直冲明军营地而来。
“嗖嗖嗖!”
“嗖嗖嗖嗖!”
一支支凄厉的火箭,夹杂着数不清的标枪、飞斧,已经各种说不出名字的暗器,在一个个女真勇士手中,就仿似是长了眼睛,拼了命的朝着明军营地中的人影投掷过去。
很快,熊熊的火势引燃了大帐,火光愈演愈烈,诸多骁勇的女真勇士们,纷纷策马越过了明军的简易壕沟,迅速冲进了明军诸部营地。
登时,‘砰砰砰’的鸟铳声,凄厉的厮杀叫喊声,骤然而起,熊熊的火光,简直要直冲天际!
后方的后金军主力,没想到前方战事居然这般顺利,登时纷纷将胯下战马加起了速度,蜂拥冲着明军营地而来。
阿巴泰和谭拜也不再保留了,直接压着主力冲上前来。
大金的勇士们太疲惫了,他们从未像是此时一般,这般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宣泄他们的怒火,爆发他们的战意,证明他们的荣耀。
但诸部后金军主力冲到明军营地阵前时,形势却陡然突变。
轰!
轰轰轰!
雷鸣般的火炮声突然在四周响起,数不清的黑黝黝的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抡起来便砸向了密密麻麻的后金军骑兵阵中。
此时炮弹虽不是开花弹,骑兵也有不少的甲片防备,但毕竟不是步军那,也没有战车护盾。
这些黑黝黝的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的弹跳蛋,直接在诸部后金军的骑兵人流中开了花。
数不清的女真勇士沦为了最悲惨的靶子,许多战马、士兵,直接被砸的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但能直接死掉,他们还是幸运的,更多的人和马,则是未被一击致命,痛苦的倒在地方翻滚哀嚎。
“贝勒爷!不好啊!李元庆这狗杂碎有埋伏啊!”
谭拜血红着眼睛,简直要杀人一般,急急冲到了侧身不远的阿巴泰这边。
阿巴泰此时也是想杀人啊。
虽说他早就有一种不是很妙的预感,皇太极此计,有可能会出现问题,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这狗杂碎,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们往里跳啊。
但事已至此,阿巴泰也来不及犹豫了,咬着牙道:“谭拜,冲进去!把他们冲散就好了!给爷顶住!!!”
谭拜也知无法选择了,冲还有机会,不冲,那他们只能像是狗一般逃跑了,最关键的,李元庆万一有后手,他们怕是就要全折在这里了!
“大金的勇士们,为了大金的荣耀,为了大汗,冲啊!冲啊!”
谭拜高举手中宝刀,撕心裂肺一般的呼喊。
周围的后金士兵们也知道,此战只能进不能退了,纷纷爆发出了最大的能量,疯狂的冲着明军营中冲杀而来。
红红的火光越烧越旺,轰隆隆的炮火连绵不息,哭喊声,糟杂声,浓郁的血腥气息,将整个夜色,都蒙上了一层血红色。
原来皇太极的观战台上,李元庆此时正陪着孙承宗,居高临下,打量着周围的战事。
孙承宗此时简直要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果真被李元庆料准了!
皇太极真的吃不下这个哑巴亏!
只是,后金军勇士的战力,比孙承宗想的还要更甚,明军营地中的残留,还想已经要支持不住的意思了。
“元庆,让两翼的骑兵出击吧。若不然,咱们怕是要吃亏啊。”
孙承宗急急看向了一旁的李元庆。
火光将李元庆英挺的脸孔照的有些阴郁,更平添了几分缥缈。
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战斗已经进行了十五分钟了,片刻,李元庆笑道:“如阁老所愿。来人啊!传令!两翼骑兵出击吧!”
“是!”
片刻,“嗖嗖嗖嗖”,十几排凄厉的信号弹骤然冲上了夜空,随即,剧烈的炸裂开来,虽没有太多烟花,但在此时,却是格外的绚烂璀璨。
明军两翼,一直隐藏在后面五六里外的祖大寿、满桂、吴三桂等诸部明军骑兵,纷纷冲出了隐匿点,加起了战马的速度,如云如火一般,迅猛的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已经冲杀到明军营地中的鳌拜,忍不住仰天长啸:“你们这些卑贱的明狗子!来啊!来啊!不怕死的就给爷来吧!”
明军此时虽有诸多火器支撑,但此时的局面实在是太混乱了。
除了长生营本部和陈忠部,对小团体协作战斗驾轻就熟,其他诸部明军,显然不是个。
面对鳌拜、阿巴泰、谭拜的精锐主力,哪怕明军有优势,但他们还是很快便显露出了原形,溃不成军,狼狈而逃。
可惜啊。
明军此时沟壑交错的战阵,一条条水渠,却是成了天然屏障。
人可以疯狂的不管不顾,跳到水渠里、连滚带爬的游过去逃命,但战马显然不能。
尤其是明军背后还有炮火支撑,这些后金军勇士显然追不过去。
而这地形又决定了,明军就算溃散,但却形不成势,无法左右其他地方。
这就让后金军将明军击溃的愿望落了空。
明军的建制依然非常规整,而此时以他们的能力,显然是无法击溃了!
阿巴泰和谭拜此时都冲到了明军营地中,看到两翼明军的精骑已经冲上来,谭拜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贝勒爷,不能再这么打了啊!再这么打下去,勇士们要被打光了啊!咱们先撤一步吧!”
阿巴泰此时也急了眼。
这狗尿不骚的差事,使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横竖左右都是死啊!
他本想留下,跟明军拼了,直接战死沙场,但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他毕竟还有老婆孩子啊。
一旦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用屁股想,他也只能知道,皇太极之后会怎么对待他的老婆孩子,还不如他将这所有的黑锅,一力扛下来!
片刻,阿巴泰咬着牙道:“明狗骑兵极弱!传我军令,所有人,朝北面突围!多杀些明狗子!”
“贝勒爷英明!”
谭拜也顾不得其他了,一句马屁之后,急急率本部朝着北面突围而去。
急促的鹿角号鸣声响起来。
“朝北突围。朝北突围啊!”
后金军士兵口口相传,随着这鹿角号鸣声激昂的节奏,纷纷朝着北面突围而去,与已经抵达这边的明军骑兵,剧烈的纠缠在一起。
高高的观战台上。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此时,夜色迷茫,虽是看不清具体,但前方战事的大概,却是大差不离能看个差不多。
明军这诸部精骑,加起来足有两万多人了,厚度虽是稍薄,但起码也得有个百多人的厚度了。
可即便是这般,后方还有这么多炮火支持,却是不到十分钟,便已经被后金军主力杀开了数个缺口,然后,从容奔逃。
孙承宗也是看的直摇头啊。
今晚,李元庆这构架创意,绝对可是说是天才般的设想了,开始执行的时候,也还算到位,但~,到了这最后的关键节点,骑兵却是一下子掉了链子……
但孙承宗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后金勇士,的确是勇武啊。
他们根本就不怕死,哪怕是坠马的士兵,也要拼死拼掉几个明军骑兵,为同伴们创造出生路,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才算是死去。
反观明军,开始气势虽盛,但让后金军这般玩命的冲击波,很快便被吓住了……
即便有勇武的儿郎也不要命,但还是比后金军差了些。
“哎!这真是,真是……”
孙承宗长叹息一声,一时简直不知到底该怎么形容了。
李元庆不是不尽力,儿郎们也不是不尽力,只是……现实就是这般,明军的确是不如鞑子勇武。
而在这般态势,李元庆长生营儿郎们发挥的余地,也被限制住,只能是这般纠结着。
“阁老,您也无需纠结。今夜,战果必定斐然。鞑子就是这般勇猛。咱们能拿下今夜的战果,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元庆低声开解着身边的孙承宗。
孙承宗不由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苦笑,“元庆,你说的,老夫都明白。可是,可是这么好的好机会啊……”
李元庆一笑:“阁老,鞑子有今天,这些主力骨架,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咱们的儿郎们又多年轻?此事,不能着急啊!”
孙承宗也回过神来,笑着重重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元庆,是老夫糊涂了啊!今日已经是大胜,又怎还能奢求这许多?完美,让所有人都满意,那是不可能的嘛。元庆,谢谢,谢谢你!”
“阁老,这都是您执掌乾坤,元庆可不敢居功!”
孙承宗不由哈哈大笑:“元庆,你放心!有了今夜一役的功绩,老夫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
第1277章 桑榆东隅,帝王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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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柔和的朝阳从东面地平线的云雾层中露出了头,带给这春日的早晨无限生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明军营地内外的喧嚣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昨夜还未燃烧完全的篝火,还在随风飘摇。
只不过,柴火已将要耗尽,也意味着这些篝火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尾声。
昨夜的战果,此时也被完整的统计出来。
此役,明军俘获鞑子首级近两千级,皆是成年壮汉,皆是属于后金军阵中的主力级别,真奴首级也有六七百级。
后金方面的战马尸体,接近三千匹,明军本身阵亡的战马尸体,也有近两千匹。
五千战马尸体,哪怕是明军小十万人,也足可以开个狂欢晚宴了。
至于兵器铠甲,营帐物资,那更是不计其数,如果要完整的统计出来,怕至少还要个一两天时间。
事已至此,大家虽都是心照不宣,但大家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了谱,这场仗,到此便为止了。
有了此役的胜利,不论对各方面,大家都有了交代。
一天一夜的辛苦鏖战,此时,除了值守士兵和正在忙着处理这些战马肉的火兵们,其余绝大多数儿郎,都回到了各自的临时营帐内休息。
但李元庆、孙承宗、陈忠、祖大寿、张攀等诸位主将,却都在长生营李元庆的大帐内,静静的等待着北方的消息。
毕竟,这种东西,也不能只靠明军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想了结便了结。
如果皇太极还要再战,那~,明军自然也只有奉陪了。
…………
此时,在平谷城东北方向二十几里外的一出土坡林子边,整个后金军主力的临时营地,也非常的安静。
不过,不同于明军是兴奋过后的安静,将士们哪怕在睡梦中还带着笑颜,此时的后金军营地,简直就像是寂寥的停尸场一般,简直静的仿似没有半分活人气息……
皇太极华贵的金帐内,布满了缥缈的烟雾,一旁的白玉烟灰缸内,零零散散的堆砌着几十支雪茄头。
皇太极其实并不喜欢雪茄这种消遣物,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人,内心中也有着极高的追求。
如果分析皇太极喜好的消遣,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第一是胜利,第二是女人。
只不过,前者却要占到九成以上。
因为皇太极非常明了,只要他拥有无穷无尽的胜利,那他便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女人。
反之~~,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
只是,在此时,伟大的博达尔汗,这一夜之间,却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额前白丝甚至都飘出来。
虽说昨夜之计,皇太极心中并不是太过坚定,但他还是抱有着很大希望的。
毕竟,明军诸部中,就算是李元庆和长生营很强,但其他诸部,却明显与长生营不在一个等量级上。甚至有数个等量级之差。
皇太极之所以不在昨日白天时,对明军发动总攻,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避免与明军产生决战、这种无法绕过去的因由。
就如同那句老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除非是拥有着绝对必胜的把握,可以保证完全碾压明军,皇太极又怎肯直接与明军决战?
大金此时毕竟是一国啊。
这种东西,如果胜了还好说,但万一出现偏差,败了,甚至哪怕是胜了,主力却受损,谁又能承担这个后果?
皇太极何等雄才伟略,又怎可能去犯这种失误?
而之所以令极为英明和精锐的阿巴泰、谭拜两部主力,在深夜去偷明军的大营,皇太极只是想寻求一场胜利而已。
说实话,依照此时大金的国力,损失个两三千人,哪怕损失两三千女真勇士,皇太极都并不是不能接受之事。
但关键的是~~,损失了这么多人,这仗还没打赢啊……
这就注定了,自大金主力抵达平谷、碰到李元庆之后,几乎无一胜绩……
虽是还有大量的汉人青壮奴隶、包括大量财物牲畜入手,但~~,大金面对李元庆无一胜绩,这简直让人想想都可怕啊。
更不要提,十余万汉人美女,就这样白白送给了李元庆……
此消彼长。
这次他们避开了李元庆,那下次……下次他们还能避开李元庆么?
这时,外面响起了悠沉的鹿角号鸣声,这是后金军勇士们起床的集结号。
皇太极精神登时为之一振,刚想出去透透气,但走到帐门口,他却是停下了脚步。
这些时日,勇士们太累了啊。他又何必再出去,带给勇士们进一步的压力呢?
片刻,皇太极忽然摇头失笑,随手抓起一串佛珠,坐在了蒲团上,盘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外面有小太监恭敬禀报:“大汗,勇士们都收拾利索了。可以启程了。”
“呼~~。”
皇太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传令全军,准备启程吧。”
“喳。”
听到小太监声音离去,皇太极这才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帐外,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达素这时却快步来到了皇太极身边,恭敬低声禀报道:“大汗,北边刚刚传来消息。科尔沁那边已经做出了决断,只待咱们返回盛京,博尔济吉特氏愿将台吉寨桑之女海兰珠,嫁与大汗!”
“嗯?”
皇太极闻言精神登时不由一阵,沧桑疲惫也瞬间洗去了大半。
海兰珠是科尔沁大草原最美丽的一枝花,虽说已经嫁过人,今年也已经二十六岁了,但皇太极之前却是有幸目睹过她的容颜,便再也不能忘怀。
虽说皇太极本身对女人并不是太过看重,但这东西毕竟也要分人。
对于海兰珠,他早已经垂涎非一时一日,甚至,有许多次在他的梦中,都浮现着海兰珠的俏颜。
这对气吞山河的皇太极而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之事……
尤其是这让皇太极一下子转换了思维。
他和他的大金,此时的确是在李元庆面前吃了败仗,但只不过是微微小挫而已,大金完全未曾伤筋动骨,依然拥有着极强的竞争力!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他又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只要科尔沁稳固,先把林丹汗这狗杂碎灭了,得到更多精骑,李元庆这厮,又算什么?
片刻,皇太极淡淡一笑:“达素,这些时日,你辛苦了。对了,饶余贝勒和谭拜、鳌拜诸人,出战有功,等下,你亲自过去,每人给他们送十只肥羊!”
“呃……”
达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恭敬道:“喳!”
…………
平谷城明军营地。
李元庆众人是在接近午时时,才收到的后金退兵的消息。
这主要是李元庆对前方哨探有严令,必须确认后金军主力完全拔营、真的离去之后,再传过来确切消息。
否则,一旦出现了‘谎报军情’,让明军这边陷入了盲目欢庆胜利的魔咒,这事情可就不好玩了。
“狗鞑子退兵了,退兵了啊。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这他娘的,咱们可算是轻松一下了啊。再这般折腾下去,老子这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啊。”
“………”
大帐中诸将都有些无法言喻的兴奋。
后金军离去,这就意味着,他们总算是解脱了啊。
已经有了这么多战功在手,谁他娘的又愿意给狗鞑子耗着纠缠?
孙承宗也是极为兴奋,老泪都要涌出来,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元庆,鞑子退兵了,鞑子退兵了啊。是咱们将鞑子杀的退兵了啊。”
孙承宗还不忘强调最后一句重点。
“呵呵。阁老。这都是您运筹帷幄,将士们用心效命的结果啊。鞑子,其实也就这个熊样。”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这场仗,李元庆虽是预谋已久,但却并不是要跟后金主力玩命儿,而是有些类似于‘保驾护航’。
此时,其中过程虽有不少的波折,出现了不少的变数,但整个大框架,却都在李元庆预定的轨道上。
有人起,有人落,陈忠和满桂都好好的,又有老孙这边的保证,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呢?
孙承宗哈哈大笑:“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元庆,只要咱们能再来这么几场胜利,建奴之祸,可定矣!”
众人也纷纷过来,拍着孙承宗和李元庆的马屁。
便是祖大寿都道:“阁老,此次卑职能跟在李帅身边,着实是受益匪浅。”
但众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将十几二十万青壮被鞑子带走的事情忽略掉。
李元庆这时摆手笑道:“阁老,诸位,诸位。”
众人登时停止了喧嚣,纷纷侧目看向李元庆的方向。
李元庆淡淡一笑:“阁老,诸位兄弟,此时仗虽算是打完了,但后续的事务,咱们却更不得怠慢马虎半分。这首当其中第一条,便是后金军退兵的消息,咱们要暂时保密。”
“呃?”
“这……”
众人登时一阵低声议论纷纷。
孙承宗也有些疑惑道:“元庆,鞑子退兵了,咱们,咱们不是该与官兵同庆么?为何,为何要隐匿这消息?”
李元庆笑了笑:“阁老,鞑子虽退兵,但奴酋皇太极此人,也算是人中龙凤啊。此人颇善行叵测之计,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若是咱们的儿郎们士气懈怠,这可绝不是个好兆头啊。再者,这事情……咱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李元庆最后这句,虽然稍显隐晦,但众将都是老油子了,又怎可能不明白这其中深意?
若是现在欢庆胜利,而不去追击鞑子,传到朝廷里,传到皇上耳朵里,谁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片刻,祖大寿率先恭敬回应道:“李帅英明,卑职没有任何意见。”
一众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连连拱手表态。
孙承宗不由点了点头。
说实话,对‘蒙蔽’朝廷,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天子对他这般信任,哪怕他没有担任过当今天子的老师呢。
但孙承宗也明白,李元庆此计,的确是最稳妥的选择,只要这样做,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毕竟,儿郎们行军鏖战都已经数月,又怎可能不疲惫?
若是强自追击鞑子主力,万一吃了败仗,谁又能负的起这个责任?
片刻,孙承宗道:“元庆此言不错,就这么办吧。”
李元庆一笑:“阁老,诸位弟兄,大家都累了这么多时候,元庆也不再墨迹,咱们长话短说。分功方面,也得拿出章程了。”
…………
第1278章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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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几日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三年三月中旬末。
后金军主力此时已经顺利出关,在经过了平谷之役的失利后,他们退的非常迅速,也非常果断,几乎没有在中途停留,三月十四,便已经顺利从喜峰口出关。
孙承宗此时也亲自赶去了京师,为诸将报功,包括为李元庆封爵之事,孙承宗走之前,还单独与李元庆商议了好几次。
老孙这次是也是铁了心,下足了本钱,要用他李元庆这个开先河的先例,为九边诸部将官,竖立一个扶摇直上的典范!
这些时日,李元庆和诸部明军主力,都停留在平谷城外诸处营地暂时休整。
扯皮的分功已经结束,这十余万女眷的分配,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只待各部离开时,一并带走。
此次平谷之役,明军一共收获鞑子首级三千出头,但诸部排的上号的将官,却多达十几二十人。
以孙承宗为虎皮,李元庆亲自为主导,经过多方数次‘友好的’会谈磋商,李元庆和陈忠,以放弃首级、物资、军械为代价,李元庆换取了三万余汉人女眷,陈忠这边也有两万余。
其余的,便都被祖大寿、左辅、吴襄父子、候世禄父子、张攀、陈~良策诸人瓜分。
当然,这世上绝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但在李元庆的亲自主导之下,各人基本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人人升官发财,那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这也使得,这段时间,明军军营周边都非常热闹。
但令诸部将士最不爽的是,这些女眷,此时虽已经被分割,却是只能看不能用,必须要等到返程、回到各部驻地之后,他们才能享用。
不过,连长生营的将士们都是如此,其他诸部将士,就算有不满,却也只能压在心底里了。
谁又敢不开眼,在这般时候,跟李元庆、跟长生营的将士们作对?
三月十九,京师方面、老孙传回来消息,要各部将官准备好封赏事宜,同时,可率各部返回驻地了。
毕竟,大家伙儿凑在一起的确是热闹,但这每日人吃马嚼的,那可绝不是小数字啊。
更不要提,大明此时不仅遭受到后金军入关的后遗症,本身的国库贮备,也早已经是捉襟见肘。
三月十九日晚,经过了友好的磋商,次日一大清早,以李元庆的长生营为首,率先拔营,返回长生岛。
其他诸部将官,除了主将和亲兵留下,诸部主力,依次返回驻地。
李元庆此次其实并不想进京封赏的,他想回去长生岛,尽快准备海州攻略的筹谋,再者,离家已经快要半年了,家里的一众花花草草,可都等着他回去灌溉呢……
但此时有孙承宗这个伯爵之事吊着,再加之……袁督师此时已经被拖到菜市口,凌迟处死,被葬在了京郊一处不起眼的小坟内……
虽说一直是对手,水与火不相容,但~~,说到底,李元庆与袁督师之间的纠葛,其实远没有上升到不死不休的敌我矛盾。
甚至……某种程度上,袁督师甚至是李元庆的知己……
人死为大!
于情于理,李元庆都不能不去对袁督师这边有所表示,更不要提,袁督师的家眷,已经被发配教坊司,男人更是要被流放到三千里外的西南疆。
生前时,李元庆的确无法为袁督师做些什么。但身后时,李元庆却也不能这般冷眼旁观那……
长生营主力、三万余女眷们,交由顺子、段喜亮、许黑子他们共同统领,返回长生岛。
陈忠这边也是如此。
两人协同满桂、候世禄父子、张攀、陈~良策、徐敷奏诸部一起,在三月二十中午,踏上了进京之路。
祖大寿他们则要晚上个一两天,平谷这边后续的善后工作,祖大寿帮李元庆映衬下来。
具体的封赏虽说还没有准确消息,但推到四月中旬、甚至是下旬,那是肯定的了。
平谷距离京师不过咫尺之遥,三天后的傍晚,一行近三千人的精骑,抵达了熟悉的广渠门外。
此时,广渠门外战争的痕迹还没有被完全去除,即便是傍晚繁华的出城时间,却并不是怎么繁忙,显得有些冷清。
按照大明的惯例,边将进京,身边只能携带五百亲随。
此时各人带的亲兵都不到五百,入城没有太大难度。但五百人的吃喝住宿,这可不是小数目。
李元庆可以不眨眼,但张攀、候世禄、满桂诸人,可就得好好算计算计了。
毕竟朝廷的封赏还没有发下来。
短暂商议后,各人一致决定先在广渠门外扎下营来,然后主将先去城内聚一聚,明日,找好了便宜的客栈,大家在一起进城去。
不过,李元庆和陈忠却并没有参与今晚的喝酒聚会,而是来到了京郊袁督师的坟冢这边。
李元庆的侍妾颜夕、林凌、凤儿诸女,此行虽是也随同李元庆一起返回京师,但她们都是乘坐马车,加之李元庆是与诸部将官一起进京,她们的行程要慢上两天。
不过,有李三生带着一千精锐亲自护卫,李元庆并不用担忧她们的安全。
袁督师的坟冢被安排在了京北几十里外的一处乱葬岗,李元庆和陈忠一行人赶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主要是李元庆令人去城中买了不少酒菜,耽搁了不少功夫。
这片乱葬岗很大,正处在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头上,绵延足有十几里地。
来到袁督师已经长出青草来的小坟头之前,陈忠沉闷的点燃了一颗雪茄,看李元庆亲自摆着酒菜,心中一时也是说不出的感慨!
“袁蛮子啊袁蛮子。你说~,你至于么?啊?为啥你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这些乌七八糟的玄虚呢?老百姓争着吃你的肉不说,到头来,你死了,连个替你收尸的人都没有!哎!袁蛮子啊袁蛮子,我老陈都有些可怜你了啊……”
陈忠这边喋喋不休,李元庆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静静的帮袁督师摆着贡品。
身后不远,一身娇俏书童打扮的久保恭子,虽是很想过来帮李元庆,但此时她已经有了身孕,按照华夏的传统,她自是不能做这些活的。
甚至,她今日来这边,已经算犯了忌讳。
好在李元庆杀气冲天,便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怎敢进他的身?
便是门神秦琼和尉迟恭,又怎能达到今日他李元庆的身份地位?
李元庆为袁督师准备了非常丰厚的贡品,足有十几个菜。
摆了五六分钟,这才完全收拾利索。
山头上风很大,此时初春还是很冷的,陈忠一会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元庆,差不多就行了。跟袁蛮子这傻帽儿墨迹个啥子?咱们晚上怕只能在山下扎营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你先下去扎营吧。我不着急,跟袁蛮子喝一杯。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多陪他一会儿。”
“………”
陈忠有些无语。
但他也明白,李元庆的心事,他还是不要过于细致为妙,忙打了个哈哈笑着离开。
陈忠离去,久保恭子也跟着先下山去营帐里休息,李元庆却摆手让杨磊和几十名亲兵在不远处的一个小空地内,扎下营来。
他自己,则是给袁督师的坟冢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一杯。
将袁督师这杯酒浇在了坟前,李元庆一口饮尽自己的杯中酒,笑道:“袁督,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啊。十年相交,相濡以沫那。只可惜……”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取出一块手绢,用力擦了擦袁督师坟前的木牌。
木牌上用毛笔、不是很规整的写着袁督师的绝命诗:“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诗是好诗。
只不过,写这首诗之人,显然是半吊子,而且是差的有些过分的半吊子。
但话又说回来,以袁督师当时之窘境,真的,有人给他收尸,并将他埋了,不至于露宿荒野,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袁督师当时一出事,不仅仅是他自己被控制,他的家人,他的仆从,全都被牵连,男为奴,女为婢。
而崇祯皇帝这边又完全不管不问,又怎的可能有的了好?
这也是李元庆之前一直……一直很纠结的一个思量,罪不及妻女那。
只可惜……
哪怕是他李元庆,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李元庆笑着点燃了两颗雪茄,给袁督师一颗,深深吸了自己的一口,笑道:“袁督,我本以为,我今夜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或许,你才是这世上,我李元庆唯一的知己啊。可惜,到了这个关头,有太多太多的话,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哈哈哈!你是不是会看不起我?”
“没关系。你看不起我也没事。反正,我李元庆是泥腿子出身,一直不得入你的法眼。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哥俩儿,也算是同命相怜那……”
“………”
“袁督,你知道么?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杀了毛帅!我知道,你容不下毛帅,顺便也想杀鸡儆我这只猴儿,但你有没有想过,你hold不住这个结局啊。”
“呵呵。或许,你就从来没有想过hold住吧?”
“……不过,这事情,我李元庆却是要感谢你,真的要感谢你啊。”
“袁督,你放心吧。别人畏你如虎,不敢牵扯你的事情,但我李元庆能力范围之内,必定要保全你的家人。你也不用再等到满清的狗鞑子,给你出书立传修坟冢了。我会将你的坟冢,牵至双岛,与毛帅一起,圆了你最后的梦……”
“另外,袁督,你这首诗……其实不咋样。我便送你一首前人的经典吧。”
说着,李元庆拿起一根树枝,龙飞凤舞的在地上写起来:“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
第1279章 夜之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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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李元庆就睡在了袁督师的小坟冢旁边。
虽然山头风极大,也有些邪乎,吹的小营帐呼呼作响,仿似鬼哭狼嚎,但李元庆这一夜却是睡的踏实无比。
简直是李元庆有生以来,睡的最为踏实的一夜。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李元庆这才起床来,神清气爽,浑身简直没有一处不爽利。
袁督师的坟冢还是老样子,但旁边的贡品,却是被野猫野狗之类撕咬掉多半,有点狼藉。
李元庆却并未理会,恭敬对袁督师的坟冢拱了拱手:“袁督。这事情,你也不要怪我。你总是一个人,太孤单啊。这些野猫野狗,虽是畜生,但勉强也是个伴儿。你也不要太着急,一月之内,我李元庆必将答应你的事情办妥。”
下山之后,李元庆并未骑马,而是乘坐久保恭子这边的马车,前往京师城内。
陈忠知道李元庆有思虑,自也不会在这般时候打扰李元庆,而是策马护卫在马车身边。
温暖的马车里,久保恭子像是只小猫一样,乖巧温柔的帮李元庆按着头,李元庆的思绪,也飘散在天地之间。
也无怪乎当年陆游言:“死去元知万事空。”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任尔王子公孙,帝王天子,到最后,不过还是一捧尘土,尘归尘,土归土。
但区别就在于,有的人坚挺到了最后,他的血脉还在继续有效的运转,身后名与利,意志得到传承,流传千秋。
但有的人,却没有坚持到最后,中途弃权了,那便只能任由他人评论摆布了。
已经到这般程度,对也好,错也好,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有他李元庆的存在,便可使袁督师的家人子嗣,不用再像历史上那般悲惨。
返回京师,已经是晌午。
满桂、张攀、候世禄他们,已经在京师城内找好了客栈,不过,却都是在城边上,也并不是所有亲兵都能进城来住,而是轮流,让大家伙儿都能看看京师的风光。
李元庆回到三福客栈,令人在不远处的三晋酒楼,包了两层楼,几十桌大席,宴请一众将官和弟兄们。
李元庆他们这些主将这边,则是直接连开两席,晌午一顿,晚上接着再一顿。
主要晚上这顿要邀请孙承宗过来,中午这顿便是以吃菜、吃饱喝足为主。
可惜的是,孙承宗本来已经答应过来,到饭点时,却突然被招入宫内面圣,这场酒自然是喝不成了。
而李元庆虽是没刻意放出消息来,但王承恩、田宏遇、周奎、驸马爷,甚至包括曹化淳等等一众京内的王公贵胄,已经将李元庆的晚上时间,排到了十几日之后。
这简直让满桂一众将官们咋舌啊。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啊!
他们这帮泥腿子,那才是真正的泥腿子啊,想跟王承恩这些人喝杯酒,那简直要求爷爷告奶奶。
但此时李元庆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情都没做,这帮人却是眼巴巴、主动的送上门来,还是要请李元庆喝酒……
不过,孙承宗虽是没来,但晚上的酒宴却是相当尽兴,诸人都是喝的酩酊大醉,痛快异常。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喝多少酒。
到了此时他这个程度,谁又敢灌他的酒?
李元庆也是分外注意保护身体,只有活得久,才能看的远那。
三福客栈究竟还是小了点,陈忠并没有在三福客栈下榻,而是包了三福客栈对面的一个客栈,离李元庆进点,他心里也踏实。
酒宴结束,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回到三福客栈,李元庆却怎的也睡不着了。
久保恭子虽是很想伺候李元庆,但她此时正值怀孕的关键期,她可不想因为一时之欢,让她肚子里的小宝贝出现什么意外。
只能看、只能把玩,却无法深入交流,李元庆也有些兴致寥寥,久保恭子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有些兴奋的道:“爷,您,您可以去毛府啊。毛府那边,现在已经皆在咱们掌控之中。事情基本也已经查明了。有一个丫鬟和两个婆子,与外面的地痞勾结,想对毛府落井下石,敲诈一笔钱财。”
“嗯?”
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看着久保恭子的眼睛道:“此时怎的去毛府?”
他心中虽已经意动,但又怎会亲口说出来?
这也是上位者最大的好处,弹指间,鼎定乾坤,完全不用把自己推到一线上。
久保恭子忙笑道:“爷。芍药和小雨她们,现在可都在毛府呢。熟门熟路。”
“………”
李元庆眯着眼睛,沉默不语。
久保恭子又低声凑到李元庆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半晌,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此事,必须用暗卫,机密再机密!”
“是。爷,您放心吧,奴婢马上安排。”
看着久保恭子急着穿衣离去,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人生得意不尽欢,老天爷怕是都要看不过去啊。
…………
毛府距离三福客栈并不远,四五里路程而已。
此时,因为战后的原因,京师一直实行宵禁,不过,这事情,又怎的能难得住久保恭子?
两人绕过三福客栈,从雾雨阁正门这边,上了一边不起眼的马车,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即便是宵禁,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大栅栏这边找不自在?
万一碰上个王公勋贵,掉的可就不是饭碗,而是脑袋了。
李元庆和久保恭子赶到毛府后门时,正好是子时中刻,这时,因为李元庆也有些兴奋,酒意已经消散了不少。
“爷,这边都是咱们的人。您稍待片刻。奴婢去开门。”
说完,久保恭子低低敲了几下门,学了几声小猫叫。
很快,后门的小门被打开,两个值守龟奴,恭敬对久保恭子行礼。
此时,李元庆早已经换上了夜行衣,这两个龟奴都是雾雨阁出身,虽然李元庆蒙着脸,但只看身形,他们便已经认出了李元庆。
他们刚要下跪磕头行礼,李元庆却摆了摆手:“今晚,吾有机密要事。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呃?是。”
雾雨阁规矩森严,两个龟奴哪敢怠慢?忙恭敬低头称是。
李元庆和久保恭子又通过了两道龟奴防卫,来到后院,久保恭子轻车熟路的带着李元庆绕到了沈氏的宅子之后,翻过院墙,攀到了里间,低声道:“爷,二夫人院子里没有守卫。奴婢这里有药。您可直接……”
李元庆却摆了摆手,低声道:“你陪着爷。”
“嗳?”
久保恭子俏脸一红,片刻,忙又羞又喜道:“是。”
此时,人睡的普遍比较早,因为晚间着实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已经是深夜了,沈氏的院子里非常安静,只有花丛草丛里,偶尔有几只感受到了春~意的小虫偶尔鸣叫。
久保恭子一边沿着屋子后的排水道走着,一边小心为李元庆介绍着沈氏这院子的构架和布局防卫。
毛府虽也算是深宅大户了,但说实话,与真正气派有底蕴的大户相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沈氏这院子虽也算是主院儿了,但其实并不大,也就一亩多点。
很快,李元庆和久保恭子这两个‘夜行人’,便已经准确的来到了沈氏的屋子背后的窗檐前。
久保恭子虽是伪忍者出身,但毕竟幼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对所谓的‘忍者之道’,了解的也很通透。
加之在京师这数年、得到李元庆丰厚资源的磨练,她的手段,早已经今非昔比。
片刻间,久保恭子已经用一个小物件,打开了沈氏的窗檐,小声道:“爷,您小心些。这窗檐有些高。”
李元庆一笑:“爷还没你想的这么弱。我先进去,抱你进来。”
“嗯。”
久保恭子俏脸一红,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窗檐差不多到李元庆的胸口,如果是便装,便是李元庆的身手,也要费上些力气,因为此时的衣服并不是很实用。
但此时李元庆和久保恭子都是穿的改良过的夜行衣,就跟后世的贴身运动服差不多,非常轻便。
片刻,李元庆已经翻到了屋子里面,只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响动。
李元庆忙俯低了身子,等了两三分钟,确认不远处的主床铺没有动向,这才对外面的久保恭子打了个暗号,伸手把她拉上窗檐、直接抱进来。
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雕花香木的床铺前,久保恭子小心拉开了帘子,可不是沈氏正侧着身,盖着一床绣着绿色鸳鸯的米色棉被,睡的正酣。
只不过,她俏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太开心,还隐隐有些许泪痕。
久保恭子取出一个小药丸,用力嚼了几下,直接捏住了沈氏的小嘴,嘴对嘴塞进了沈氏小嘴里面,低声对李元庆道:“爷,这个药丸,可以保证她睡到明日中午。明早您若过来,奴婢可用解药提前将她唤醒。奴婢来帮您。”
说着,久保恭子已经开始帮沈氏宽衣解带……
片刻,李元庆有些梦寐以求的雪白肌肤,已经显露在面前……
李元庆其实非常犹豫……这事情,实在是……
但久保恭子忙完了沈氏那边,又迅速来到李元庆这边,帮李元庆做准备活动……
不多时,李元庆的意志已经飘摇,片刻,他眼神骤然一抹冷厉,用力爬上了床……
…………
一夜虚无缥缈,简直如梦似幻……
直到早上五点多,天都快要亮了,李元庆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毛府。
有久保恭子帮李元庆善后,李元庆也不害怕沈氏会发现什么。
也幸得是沈氏已经跟女儿丫丫分床睡,卧室里也没留侍女,要不然,事情就算能得成,却也必定要麻烦不少。
回到三福客栈,李元庆的腿脚竟有些发虚,刚才着实有些用力过猛……
但片刻,他便回过神来,用力在久保恭子的俏脸上亲了一口:“恭子,辛苦了。你的好,爷铭记在心。”
久保恭子大喜,小猫般靠在李元庆的怀里,“能为爷分忧,是婢子最大的荣幸。”
李元庆一笑:“咱们好好休息会儿。辰时末,去毛府。”
搂着怀中久保恭子娇小却丰满的娇躯,佳人已经甜甜谁去,但李元庆却是久不能眠,心里仿似被打开了一扇天窗。
今夜之事,怕是可以复制啊。
那~,田贵妃那边……
甚至是周皇后……
…………
第1280章 波澜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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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并不一定都是美好,未来也并非皆是坦途。
但~~,去做,去改变,去勇敢的踏出第一步,去将生米煮成熟饭,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承担不少风险呢,至少,这事情已经走在路上,而不是只能在心中‘痴心妄想’。
次日辰时末,快接近九点,李元庆准时来到了毛府拜会。
此时,毛府的内鬼虽是已经查清,外面的目标也已经确定,但京师这地方就是这模样,枝节横生错杂,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个领头的混子头目,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一个宠妾的弟弟。
骆养性这人……这人有点奇葩。
纵观国朝二百余载,自有锦衣卫之始,怕是没有那个锦衣卫的指挥使、当家大哥,能跟骆养性这般窝囊了。
简直毫无存在感一般。
不过,老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锦衣卫到此时,仿似陷入隐匿,没什么存在感,原因其实有诸多方面。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天子对其不够信任。
但饶是这般,锦衣卫二百年的凶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便是李元庆,也不好在此时、公然不给骆养性面子,拿他的门人开刀。
所以,毛府此事,暂时还只能是搁置,等李元庆将关系捋顺了,再徐徐图之。
张氏自从毛府出事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太好,哪怕李元庆已经为她寻遍了京师名医,但效果依然不是很理想。
所有的名医都是一个结论,“心病还须心药医。”
与沈氏不同,李元庆跟张氏可没有太多交情,这事情,便是李元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先用各种名贵的养药帮张氏维持着了。
李元庆在客堂里等了片刻,二夫人沈氏便袅袅迎了出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雅的淡绿色长裙,头上别了一朵小白花,虽不施粉黛,但或许是有了昨夜李元庆辛勤的‘滋润养护’,沈氏今天的气色、皮肤,比李元庆的印象中要好了不少。
原本已经有些像妇人的沉淀,但此时,她的肌肤神态,简直仿若少女一般柔美。
“元庆见过二夫人。”
李元庆赶忙起身来对沈氏行礼。
昨夜时,李元庆虽与沈氏早已经‘亲密无间’,灵魂都已经交融,但毕竟是一方被蒙蔽在鼓里,李元庆此时可绝不敢怠慢半分,露出了马脚。
“李帅请坐。奴家还未恭喜李帅在平谷获得大捷哩。芍药,给李帅上好茶。”
“是。”
旁边芍药去给李元庆沏茶,沈氏袅袅的坐在了李元庆旁边的椅子上,俏脸却微微有些泛红,有些不太敢看李元庆。
沈氏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昨夜,她好像做了个一个漫无边际的长梦……
更令沈氏惊恐的是,出现在梦里的,竟然是李元庆……
嗅着沈氏身上已经非常熟悉的香气,看她陷入了幽幽的沉默,李元庆忙笑道:“有劳夫人挂念了。幸得天子仁德、祖宗庇佑,阁老英明神武,元庆这才侥幸取得了微末胜利。实在不足挂齿。”
说着,李元庆偷偷打量着沈氏仿若芭比娃娃般精致的侧脸。
这时,芍药已经分别为两人端来了香茗。
沈氏淡淡抹了抹茶盏,笑了笑道:“天佑我大明啊。若是老爷在世,想必也会欣慰的。”
沈氏说完,又陷入了幽幽沉默。
李元庆此时也明了,这般状态,这般环境,两人肯定是没有啥子共同语言的。
片刻,李元庆忙转换了思路,笑道:“二夫人,毛府之事,元庆有愧啊。不过,元庆会尽最大所能,争取将这事情尽快解决……”
李元庆也不再隐瞒,将久保恭子这边掌控的详细情报,仔细对沈氏叙说一遍。
沈氏闻言,秀眉不由紧紧蹙起来。
她知道,李元庆对她的垂涎,早已经非一时一日,但李元庆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如果这件事情能处理,李元庆必定早已经处理,很难用这种骚腥事儿来压迫她。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对李元庆的声名可不是太有利。
但此时,连威势如此冲天的李元庆都处理不了,只能暂时搁置,由此也可知,这其中的阻力~,究竟是有多大了。
“感谢李帅一直以来的照料。妾身和毛府上下,感激不尽。”
沈氏起身来,深深对李元庆一礼。
“夫人您,您真是太客气了……”
李元庆想伸手扶沈氏,却恍然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只得有些尴尬的看着。
待沈氏行完礼,李元庆忙又转移话题道:“二夫人,大夫人这边此时是否方面?若是可以,元庆想去看望下大夫人和承斗。”
沈氏点了点头,“李帅稍待,妾身去内院看一下。”
“二夫人请便。”
看着沈氏袅袅离去,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一码事是一码事啊。
即便……但这层窗户纸,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捅破的。
不多时,毛承斗快步来到了客堂,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承斗见过大兄,给大兄磕头了!”
张氏出身很卑微,并没有什么大见识,但她却是认准了一条,便是让毛承斗‘标’上李元庆。
毕竟,有毛文龙当年的遗留,李元庆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给毛承斗一个前程。
毛承斗虽然年幼,但他也不傻,尤其是此时的李元庆,简直要如日中天,他自是也对李元庆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渴望。
而毛承斗尊称李元庆为‘大兄’,那~~~,李元庆掌控整个东江集团的合法性,也有了最坚实的基石。
“承斗,好孩子。几日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快快请起!”
说着,李元庆亲自起身来,将毛承斗扶起来,用力摸了摸他的头。
毛承斗看李元庆态度这般柔和,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心中也极为兴奋,忙小心起身来,侍立李元庆身边,兴奋道:“大兄,您在平谷城的胜利,小弟已经听说了。真是振奋人心那。大兄,何时,何时小弟才能跟大兄您身边,上战场杀鞑子?”
“呵呵。”
李元庆一笑:“你小子雄心壮志倒是不小嘛。不过,你功课做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大兄先考考你?”
毛文龙去时,毛承斗还小,毛文龙也没有来得及给他的儿子留下什么规划。
不过,李元庆也是一个父亲,他其实有些明白毛文龙这种‘冷处理’的深意。
辽地苦寒那。
毛文龙自己已经在辽地吃了一辈子的风霜,又怎肯再让自己的宝贝儿子,重复他的老路?
只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很多后续,毛文龙也没有了规划的余地……
毛承斗对李元庆的问话却是愈发兴奋,忙恭敬道:“大兄,四书五经小弟还有许多不甚精通,但《孙子兵法》,小弟却可倒背如流。恳请大兄考验。”
李元庆哈哈大笑:“孙子兵法?不错嘛,承斗。不过,大兄此时不想考你这个,你这些时日,有没有伺候好你母亲?”
“呃……”
毛承斗登时有些尴尬。
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儒家一直讲的是‘仁义’。
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自儒家定鼎之后,整个华夏的正统王朝,无一不是‘以孝’治天下。
如果一个人的孝心出了问题,哪怕他再有才华,却也绝不可能被主流社会所容。
尤其是文人。
片刻,毛承斗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耷拉着脑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低声道:“大兄,吾,吾知错了。吾这些时日,一直顽皮,没有照顾好母亲。”
李元庆笑着摸了摸毛承斗的头,“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好嘛。承斗,你要记得,你现在是毛府的男人,你就要撑起毛府这片天。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府中事务,你都不能处理妥当?又如何能跟随大兄领兵出征,杀伐鞑子?”
“是。大兄教诲,承斗铭记于心。”
毛承斗赶忙恭敬的对李元庆磕头。
一旁不远,沈氏看着李元庆英挺的脸孔,若有所思。
毛承斗虽不是张氏所出,但却是一直被张氏养大,情若母子,但也正是因为张氏对毛承斗太过娇惯,使得毛承斗在府内的性子非常乖张,此时张氏生病,毛承斗莫说是伺候张氏了,还总要调皮惹事儿,经常逃课,这让张氏本来就不是太好的身体,又怎能好得起来?
关键是毛承斗是张氏的宝贝疙瘩,除了张氏本人,谁又敢再去管束毛承斗?
层层叠加,更使得毛承斗乖张暴虐,颇有些无法无天了。
但此时,李元庆三言两语之间,却是已经将毛承斗安抚下来,这……
“呵呵。承斗。说好了。等三两日过后,大兄再来检查你的作业。若是做不好,大兄可不会跟你客气,必将你拖到军营中,好好打你的板子。”
毛承斗又惊又喜,忙道:“大兄,您放心。小弟必将好好照顾母亲,也好好读书。”
“呵呵。起来吧。走,带我去看望你母亲。”
“是。”
但一众人刚要去后院看望张氏,这边,杨磊却是快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低耳语几句。
李元庆面色一变,片刻,笑着对沈氏道:“二夫人,承斗,今日行程怕是要拖后了。我这边出了些事情。二夫人,您且好好保重身体。承斗,大兄跟你说的话,都记得了么?”
毛承斗没想到李元庆这时就要离去,他还想恳求李元庆带他去军营里转转呢,只得道:“大兄,承斗记得了。”
沈氏也道:“李帅,您公务繁忙,还是以国事为重。”
李元庆恭敬对沈氏一拱手,“二夫人,既是如此,那等明后日,元庆再过来看望大夫人。”
沈氏和毛承斗一直将李元庆送到了大门外,看到李元庆的马车远去,这才准备回府。
毛承斗却忙恭敬对沈氏一礼:“二娘,这些时日,您辛劳了。”
“嗯……”
沈氏不由一愣。
自从她进了毛府,毛承斗从未跟她说过一句话,这……
片刻,沈氏的俏脸上忙露出了春天般的笑意,“承斗,好孩子。走,咱们回府吧。你要好好照顾大娘……”
…………
快速行驶的马车里,李元庆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定,遮掩在一片云山雾绕之中。
孙承宗刚刚传过来消息,给李元庆册封伯爵之事,本来已经就要尘埃落定,但就在这快要出炉、传出准确消息的时候,却是再起了波澜。
今日有人搬出了祖宗礼法,十几人在养心殿外跪恩,要求天子收回成命,再议李元庆的封赏。
…………
第1281章 一面之词!
~~~~~~
“元庆,此事,此事是老夫对不住你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哎……不过,元庆你放心,此事,老夫必定会竭尽全力……”
小巷子深处,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内,李元庆与孙承宗相对而坐,老孙的老脸上,满是愁容,仿似一下子都苍老了三四岁。
李元庆此时却早已经恢复了平静,笑着端起酒杯,对孙承宗示意一下,品了半口酒道:“阁老,此事,其实也不着急。距离封赏还早的嘛。元庆相信,天子一定会给元庆一个公道的功赏。”
孙承宗一愣,片刻,老眼不由一亮,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忙用力干掉了一杯酒道:“元庆,吃过饭,老夫便再进宫,去天子面前好好为你争上这一争!”
…………
与老孙坐了也就二十分钟,老孙便急急去了宫门外,准备求见天子。
李元庆却依然留在了小酒馆内,慢慢品着酒。
空穴必不来风啊。
事情没有因由,又怎的可能生的出波澜?
不过,李元庆担忧的却并不是这些出来挑事儿的言官们,他们其实是一群最卑微的可怜虫。
李元庆更在意的,是崇祯皇帝的态度。
甚至……这事情,是不是崇祯皇帝亲自搞出来?
若是崇祯皇帝亲自搞出来,那这事情,可就精彩了啊……
但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若是太过主动,反倒是落入了下成……
喝完最后一杯酒,李元庆忽然一笑,大步起身来,走向外面。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备战’今晚王承恩为他准备的接风宴。
…………
华灯初上。
安逸了一天的京师城,仿似恢复了一些神采,大栅栏街区内,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慢慢开始热闹起来。
后世,有人说,红灯~区代表一个城市的繁荣状态,这句话虽说有些绝对,但却至少有七八成。
饱暖思淫~欲。
人只有在饱暖之后,才会考虑更多更深层次的享乐。
大栅栏街区的兴盛,也就意味着,京师城的人们,已经渐渐开始走出鞑子兵临城下的阴影。
王承恩定的这酒楼,位于大栅栏街区的东段,属于远离青楼客栈的边角。
毕竟,以王承恩的身份,也不可能跟李元庆去窑子里喝酒。
这酒楼不是很显眼,但格调很不错,外面车马也不少,李元庆一行人来到门口,便直接被小太监引领着上了楼上雅间。
“王公,多日不见,风采更盛往昔啊。元庆见过王公,也沾王公一点仙风儿。”
刚进门,李元庆便准确的找到了正在慢斯条理品茶的王承恩,深深对王承恩一礼。
王承恩哈哈大笑:“元庆,几日不见,你这嘴皮子,比以往可是要更溜了啊。杂家都快被忽悠晕了。”
两人亲热的拥抱一下。
李元庆忙笑道:“王公,元庆不过在说事实。您看,现在说实话也难啊。”
王承恩哈哈大笑道:“元庆,你小子,少给杂家灌**汤,来,坐。平谷一役,打的漂亮啊!”
“嘿嘿。这可都要靠王公提携拂照,元庆可不敢居功。”
两人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有小太监为两人斟满酒杯,又恭敬的退到远处。
王承恩笑道:“元庆,平谷战事,杂家都已经了解详细。也幸得是你啊!以稳妥为主。否则,杂家真是不敢想象其中后果啊。”
王承恩说着,端起酒杯与李元庆示意一下,深深饮下一口。
李元庆也喝了一口酒,却笑道:“王公,事情虽是如此,但元庆现在可是很尴尬啊。王公,有人非要盯着元庆不放那。”
王承恩不由用力将酒杯拍在桌上,满面怒容道:“有些人,就是巴不得事情安生那。事前,一个个装孙子,学乌龟。事后,却一个个都是诸葛亮,就没有比他们更明白的!元庆,你放心,此事,杂家必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多谢王公恩宠拂照。”
李元庆忙起身来、深深对王承恩一礼,“有王公您的话,元庆心里暖和,也踏实了啊。”
王承恩笑着摆了摆手,小太监又为两人斟满酒杯。
“元庆,此事,杂家却也有个疑惑。平谷时,我大明近十万精锐主力,当真,当真不能与鞑子力敌?”
王承恩这话虽是说的有些缥缈,但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其核心深意?
八成啊!
这也是崇祯皇帝的疑惑。
思虑片刻,李元庆笑道:“王公,明人不说暗话。当时战报,王公您想必也清楚。当然,也可能是元庆见识短浅了,但当时的情况,元庆以为,我大明精锐若要与鞑子力敌,恐只在五五之数。尤其是我关宁主力,是在后续赶至,京师鏖战已经疲惫,我大明恐还要再减上半分。所以,元庆斗胆,力荐阁老,绝不可贸然,而是温水煮青蛙,徐徐而图之。”
李元庆说完,谦卑的低下了头。
“五五之数……”
王承恩喃喃念着这几个字,沉吟良久,忽然笑道:“元庆,你也别多心。此事,只是杂家的好奇,可不代表其他人。只是……”
王承恩顿了一下,“元庆,若是这般,我大明,要平定东奴祸患,又需要多久?”
李元庆此时已经完全明了,王承恩今日,就是崇祯皇帝的传声筒。
只是~~~,因为某些无法言喻的东西,崇祯皇帝不能直接召见他而已。
既如此,李元庆自是也不会再跟王承恩聊什么交情、情分,片刻,恭敬拱手道:“王公,此事,元庆很难回答啊。或许,一千个人眼中,对此事便有一千种方略。依照元庆思量,若要彻底灭除东奴祸患,关键是要瓦解东奴王庭核心。若不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便我大明可取得一时胜利,但之后,怕很快便会死灰复燃。”
“但东奴善骑战,游走漂移不定。此时又占据辽中坚城。我大明想在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的战果,怕是艰难啊。元庆还是当初的思量,可以海州为主,逐步朝前推进,通过守城战,战略骚扰、瓦解东奴核心战力。”
李元庆说的语速很慢,确保王承恩能听清他的每一个字。
王承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事实上,崇祯皇帝告知他这些今晚晚宴‘要素’的时候,王承恩心里是有几分抗拒的。
毕竟,袁蛮子的先例就摆在眼前。
五年平辽。
可现在还没三年,便已经两次被鞑子打到了京师城下,他袁蛮子更是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天子有要求,他这做奴婢的,还能怎么办呢?
半晌,王承恩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元庆,此事……艰难那。你对海州攻略,有没有详细的计划?”
…………
一个半时辰之后,大概深夜十点半左右,养心殿内。
崇祯皇帝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王承恩,“大伴,他真是这么说的?”
王承恩重重点了点头,“皇上,奴婢可用项上人头保证,这些话,奴婢一个字都未曾说错。”
“………”
崇祯皇帝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王承恩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当然了解天子的苦衷,朝廷没银子啊。辽东战事拖一天,天子便要勒紧一天裤腰带。
尤其是陕西的那帮泥腿子,从年初就开始闹得欢,天子此时可不好受啊……
这时,崇祯皇帝却低低喃喃般低声道:“大伴,此事,是朕太急了么?”
王承恩忙恭敬跪倒在地上,重重对崇祯皇帝磕了几个响头,“皇上,平谷之役,李元庆纵使有过,却是瑕不掩瑜啊。正如李元庆那句话,此事,当温水煮青蛙为上,绝不可操之过急啊!”
“你------!”
崇祯皇帝登时大怒,手指就要指到王承恩的脸上,对王承恩怒目而视。
王承恩只是拼命磕头,绝不敢再言半字。
眼见王承恩的额头都已经发青肿了,崇祯皇帝有些说不出疲倦的一摆手,“大伴,你先起来说话!朕还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朕会让李元庆比下去吗?”
“谢皇上。”
王承恩的老泪都流出来,颤颤巍巍的爬起身来。
“你……”
崇祯皇帝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
这世上,他谁都不信任。
若是还有一个人,能值得他信任,那就只有眼前的这老太监了。
片刻,崇祯皇帝亲自为王承恩搬来一个小圆墩,又亲自扶着王承恩坐下,拿起一块御用的明黄色手绢,亲手为王晨恩擦了擦额头,低声道:“大伴,你是朕的亲人,朕岂会不相信你?可你,你这样,这不是逼朕吗?这根那些大臣们,又有什么分别?”
王承恩老泪忍不住的翻涌出来,想要跪下,崇祯皇帝却是摁着他,不让他跪下。
“皇上,皇上啊。此事,此事奴婢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您。但奴婢却是知道,这事情,只有当面面对面说开了,才好化解其中纷杂啊……”
“哎……”
崇祯皇帝有些说不出疲惫的深深叹息一声,“大伴,朕知道了。朕会尽快召见李元庆的!”
…………
打发掉王承恩,崇祯皇帝大步来到了殿外透口气。
他当然明白王承恩的初衷。
王承恩是害怕他再与李元庆把关系闹得太僵、不可收拾了。
事实上,崇祯皇帝在潜意识里,其实明白王承恩说的是正确的。
李元庆就算身上毛刺儿很多,但却是朝廷的栋梁,是大明的肱骨之臣。
但崇祯皇帝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
平谷城这么多机会,李元庆为什么要放弃!他怎么就敢放弃?
他还将他这天子放在眼里嘛?
尤其是孙承宗,竟然默许了李元庆这般胆大妄为,还妄图许以伯爵?他们将他这天子至于何处?
他此时非常想招李元庆入宫,当面好好问个明白!
但思虑半晌,他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夜,王承恩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不能只听信某一方面的一面之词,必须要仔细静下心来,再好好衡量几遍那……
…………
第1282章 成事、败事!
~~~~~~
晚上,李元庆并没有再去毛府‘采花’,而是让久保恭子服侍着洗了个澡,早早便上床休息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凤儿、颜夕、林凌她们,要明日才能赶到京师,李元庆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顺便也好好理一理思绪。
还是那句老话,‘空穴不来风’。
本来好好的事情、几乎已经要板上钉钉了,却突然间生出了这般波折,天子竟然要反悔了,这怎的可能?
崇祯皇帝的性子虽是阴柔,有些不着边际,但这种事情,他也绝不敢乱放炮的。
尤其是他又非常注重他的羽毛。
那-----,事情便只有一个结果。
某个环节,出岔子了!
尤其是结合今晚王承恩的话……很可能是某个环节,出现了‘不一样’的战报。
此时,李元庆虽是还没有来得及跟陈忠他们交流,但~,李元庆非常明了,陈忠,包括张攀、陈~良策、徐敷奏诸人,跟他李元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元庆的腾飞,对他们只有利、而很少有弊,他们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满桂这边也没有因由。因为李元庆与他在正面上的利益冲突并不多,甚至是没有。
除非是满桂的脑子秀逗了,否则,又怎敢在这种事情乱放炮?
那~~,这事情便已经明了了。
另一方面的详细战报,出现了问题。
身边佳人已经沉沉睡去,李元庆把玩着久保恭子深深厚实的青丝,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有些人,注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
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起身来跟亲兵们一起操练,活动手脚。
这些时日,不是在赶路就是在鏖战,他的生活,已经很久没有规律起来了。
不到辰时,李元庆已经跑了二十几里地,又做了会儿准备活动和力量训练,只感觉神清气爽。
久保恭子已经为李元庆准备好了参汤和丰盛的牛肉、羊肉,两人一起舒畅的饱餐一顿,李元庆正准备去找陈忠他们聚聚,门外却有亲兵过来禀报:“田宏遇、田国爷过来了。”
李元庆也没想到,依照田宏遇这厮的尿性,竟然在这种情势还不明朗的时候,就过来拜访他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忽然一笑,对身边的久保恭子低声道:“查一查,昨夜天子是哪里过夜。尽快禀报与我。”
“是。”
久保恭子忙帮李元庆收拾好衣衫,小心退去。
“哎呀。国爷,我可是听着,今早儿这喜鹊一直叫个欢呢。原来这是有贵客盈门了那。”
李元庆热情的亲自到门外,迎接田宏遇的马车。
田宏遇顿感颜面生光,哈哈大笑的上前来,热情的与李元庆拥抱一下,“元庆,平谷之役,干的漂亮啊。早上,老哥哥我在街边吃了碗豆脑,小贩们都在议论兄弟的大名啊。老哥哥我可是都羡慕了哟。”
李元庆哈哈大笑:“老哥哥,这是您没去啊。您若去了,那还有小弟献丑的份儿?老哥哥,请。”
两人寒暄几句,来到了房间内,亲兵奉上了热茶,两人又分别点上了一颗雪茄,吞云吐雾。
待亲兵关死了房门,田宏遇故作神秘道:“元庆,今日,老哥哥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是因为老哥哥听到了一个消息。”
“哦?”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品了一口雪茄,笑道:“老哥哥的消息,那必定是金贵的消息。元庆愿闻其详。”
有了之前在明月楼的经历,田宏遇也不敢在李元庆这边卖弄太多刺儿,忙道:“元庆,我听说,有人说你在平谷之役,殆战,浪费了不少好机会。”
田宏遇说着,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庆的眼睛,想看看李元庆究竟是什么反应?
但让田宏遇有些失望的是,李元庆仿似是老僧入定一般,半晌,竟然没有丝毫反应,眼睛里,沉稳如水。
半晌,李元庆道:“不知~~,老哥哥可知,这风声,是哪方面放出来?”
田宏遇这时也明白,李元庆必定是胸有成竹啊。
不过,这也难怪,平谷之役,收获依然是颇丰,李元庆又有孙承宗的庇护,加之这么多将领到京,谁想朝李元庆身上波脏水,可绝不是那么容易啊。
田宏遇也不隐瞒,低声道:“元庆,据说,据说是关宁方面的消息。当然,这事儿哥哥也都是道听途说,也没有个准信儿。”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茶水,笑道:“老哥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哥哥的情谊,元庆铭记于心!今儿中午,咱们老哥俩一定要好好整几杯。”
田宏遇等的就是李元庆这句话,哈哈大笑道:“元庆,老哥哥我也正有此意!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田宏遇还文绉绉的绉了一句名言。
两人这边说笑着,这边,亲兵却又传过来消息,‘孙承宗过来了。’
田宏遇一时有些尴尬,有些左右不是。
李元庆思虑片刻笑道:“老哥哥,此时稍有波折,咱们老哥俩儿这顿酒怕是要拖后了。这样,晚上,老哥哥若有余闲,不管多晚,元庆必定去府中拜访。”
田宏遇也明白此时李元庆必定多事,他在这里等着也不是稳妥之计,但李元庆这句话,却是给足了他面子,不由低声嘿嘿笑道:“元庆,那正好。老哥哥我现在便去,筹谋好酒好菜!”
“哈哈!那今晚元庆可是要去吃大户了!”
…………
打发了田宏遇,李元庆将孙承宗迎进了另一边的客堂。
老孙精神头有些不好,眼眶发黑,眼睛里还有不少血丝,明显是没睡好。
“阁老,您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啊。您才是咱们辽地的主心骨啊。”
李元庆亲手扶着孙承宗坐在软塌上。
孙承宗有些说不出疲惫的笑了笑,“元庆,此事,怪老夫啊。可老夫真是想不明白,天子怎么在这般时候反悔了呢?哎。这帮言官那,有时候真是气死人!”
李元庆不动声色的笑道:“阁老。这毕竟是开先河之事。咱们也不能着急嘛。再者说,一个虚名而已,不过锦上添花。有更好,没有也无碍。那咱们就等拿下海州之后还求封赏嘛。”
孙承宗却摇头道:“元庆,事情是不错,但话却不能这么说。这些年,你的功绩,封伯早已经在情理之中。此事,能争取,咱们还是必定要争取啊。”
…………
孙承宗来李元庆这边,更像是发泄情绪,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是安他李元庆的心。
只不过,此时的孙承宗虽是有阁老之名,但实际上,他却并不参与内阁事务,其实已经有些像是‘替补’,已经被边缘化。
李元庆陪了孙承宗一上午,吃完了午饭,孙承宗又去进宫面圣,继续纠缠李元庆封伯之事。
但李元庆此时却已经沉下心来。
老孙的确是老了啊。
哪怕老孙也算是锦衣玉食,可毕竟七十的人了,此时又不像是后世那般发达的医疗条件,老孙的脑子不如年轻时好使,也是正常。
若是以此来难为这个古稀老人,那他李元庆可就是真的落入了下成。
话又说回来。
李元庆连皇太极这种千年不遇的异族枭雄都不虚,还会怕了内里的几只爬虫?
下午,李元庆召集了陈忠、满桂、张攀诸人,去三福客栈不远的一间大酒楼,开了一桌大席。
虽是知道陈忠诸将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卖他李元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元庆相信陈忠,也相信满桂,陈~良策也还算不错,但张攀和徐敷奏,李元庆却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试探一下,总不会有错。
“我艹他娘的!是哪个狗杂碎这么缺德啊!这他娘的不是满嘴喷粪么!事后倒都成了诸葛亮!鞑子兵临城下时,他们狗日的怎么不出来呢!”
陈忠一听这消息,登时就要跳起来!
他可是寻思着,已经进京好几天了,皇上再忙也差不多该忙完了,怎么就是没有召见他们入宫呢。
想不到,竟然出了这等猫腻。
满桂也是满脸怒容,“元庆,你也别太生气。这些人,就是这个狗模样!打仗不是个,抢攻、出幺蛾子,却是一个个比一个拿手!元庆你放心!这事情,咱们弟兄必定站在你这边,一定要将里面的事情查个清楚!”
张攀、陈~良策、徐敷奏几人,也纷纷表态,义正言辞。
李元庆扫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数。
人应该不在这里面。
如果连他李元庆也看走了眼,那这人,隐藏的可就太深了。
那也不能怪他李元庆不顾兄弟情谊,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了!
“呵呵。事情虽有波折,却并非无法收拾。咱们还是要相信皇上嘛。皇上英明神武,必定会给咱们一个公正的交代!”
…………
陪陈忠诸将吃完了这顿午宴,已经到了傍晚。
今夜本就是田宏遇邀宴,李元庆也不着急现在便去,节奏可以稍稍缓缓了。
对李元庆而言,这种宴席,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比行军打仗还要疲累,劳神又费力。
陈忠本想跟李元庆单独聊聊,李元庆却以眼色示意他不要着急,等晚上有机会再说。
此时这般状态,人心本就惶惶,若万一有人会错了意,怕还要再横生波折。
但李元庆刚刚休息了没多会儿,宫里却传来消息,‘天子要召见他李元庆。’
李元庆不由一笑,崇祯皇帝还不是太糊涂嘛。
…………
第1283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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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长生岛总兵官李元庆,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暖阁的淡淡垂暮纱帘之后。
看着十几步外一身大红官袍、恭谨内敛、却又飒爽英姿的年轻将领,崇祯皇帝的眼睛不由紧紧眯起来。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当李元庆进到暖阁来之后,他握着明黄色椅首龙头的左手,因为用力有些过猛,他大手的几处关节都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了。
此时,崇祯皇帝也有些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其实非常不想见李元庆。
因为在他的下意识里,感觉……感觉现在便见,李元庆,很可能会助长李元庆的‘嚣张气焰’。
就好像……没了他李元庆,巍峨堂皇的大明王朝,就运转不了了?就要因此而陷入崩塌?
但心中最后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不见李元庆!
他不能只凭借他人的一面之词,就去否定李元庆这功大于国的巨大战功,否定李元庆这朝廷栋梁的功勋身份。
他是明君,他可不是昏君啊。
他又怎么能不给李元庆说话的机会呢?
更何况,关宁呈上来的这份战报,并不是毫无纰漏的规整,至少,关宁几个将领,他们本身的立场便并不够端正。
自己屁股下面的那坨屎都擦不干净,反倒来突出李元庆这很可能并算不得过失的小纠结~,于情于理,怕都难以服众啊...
思量之间,几分钟已过。
崇祯皇帝这时也反应过来,“咳咳”清了清嗓子,沉声笑道:“呵呵。李帅,朕~,朕刚才有些走神了。请起。小豆子,给李帅赐坐。”
“是。”
小豆子赶忙小心帮李元庆搬来一个小圆墩。
“臣李元庆,谢主隆恩。”
李元庆又恭敬对崇祯皇帝一礼,这才站起身来,有条不紊的坐在了这小圆墩上。
但李元庆只坐了半个屁股,规整而又恭谨的看向了帘后。
崇祯皇帝一看李元庆这般规整,刚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又咽回到了肚子里,思量片刻,这才笑道:“李帅,朕其实,其实前日、昨日便想见你。只是,诸多琐事杂务缠身,李帅,你不会怪罪朕吧?”
从崇祯皇帝十一二岁、还是个毛孩子时,李元庆便已经与他有了很深处的接触,又怎可能不了解、不明了他的性子?
忙笑道:“皇上,国事虽重,但您也要先保重龙体啊。臣这几日正在思量,去北面的深山里,为皇上打些生猛野味补补身子呢。”
“嘶……”
崇祯皇帝不由一愣,呆了好几秒,这才回过神来。
李元庆刚才这话声音非常柔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磁性,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崇祯皇帝有了一种错觉,他又回到了小时候,跟在李元庆屁股后面,听李元庆讲述在辽地战事时候的场景。
片刻,崇祯皇帝忽然摇头失笑啊。
为何,为何他总是一直对李元庆带有偏见呢?
无怪乎是李元庆太过优秀,在一段时间内,他感觉他能追上李元庆的步伐,并成功超越李元庆,但时至此时,他忽然发现,他根本就超越不了李元庆,甚至已经很难再跟上李元庆的脚步。
但他却是忘了最关键的一点。
就算李元庆再强,却始终是他的臣子,是大明王朝的柱梁!
仅凭李元庆这句话,给李元庆一个伯爵,那真的就不算什么了。
依照李元庆的功绩,怕是几年之前,他就足够封伯了啊……
“李帅,有劳李帅费心了啊。朕还好吧,呵呵,朕还年轻,感觉还撑得住。倒是李帅您,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只有有您在,朕心里才能踏实啊。”
崇祯皇帝的语气骤然柔和了下来,仿似一下子由遥远冰冷的北极寒冬,一下子来到了暖和热乎的晚春。
一旁,一直在这边伺候着的小豆子不由瞠目结舌啊。
皇上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今日在养心殿内伺候的所有人,哪怕是大些阁老大臣呢,别说说句话了,便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但此时,爷一过来,竟然,竟然一句话之间,便已经扭转了整个乾坤,这……
自己什么时候能得到爷的这一成本事,还用得着每天都提心吊胆么……
李元庆自是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崇祯皇帝的语气和心情变化,笑道:“皇上,此次京师之役,臣一时正好路程交错,误了时辰……是臣对不住皇上啊。”
崇祯皇帝此人……
虽说在很多时候固执的可怕,但他可并不傻。
尤其是此时,崇祯皇帝还年轻,刚刚二十岁,还远不像是崇祯十年以后,他已经刚愎自用到无法形容的状态。
再加之他与李元庆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里,话说开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化解的呢?
崇祯皇帝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深意,笑道:“李帅,此事又怎能怪您?是咱们都没有想到啊,鞑子竟会在您进京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兵。李帅,您可否为朕详细解释下,此次平谷之役的战局?”
崇祯皇帝这语气,即恭谨又柔和,仿似小时候询问李元庆辽地战事那般。
李元庆心中却微微有些发涩,但片刻,他便调整过了状态,将平谷之役的战局,详细为崇祯皇帝分析起来。
对于崇祯皇帝的能力,李元庆是丝毫不会有半分怀疑的。
所以,对明金双方的实力对比,包括双方将领的个人秉性,以及当时李元庆所面临各种状态时的考量,都详细为崇祯皇帝叙述解释。
等李元庆说完,已经用了大半个时辰,口都干了。
崇祯皇帝也反应过来,忙令小豆子给李元庆沏了一杯香茗,让李元庆润润喉咙。
崇祯皇帝此时也走下了龙椅,出了垂帘,搬了个小圆墩,与李元庆坐在一起,面对面说话。
“李帅,依照您的意思,我大明,与鞑子决战的时机还不够成熟?”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看向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品了一口茶水道:“皇上,倒不是战局不够成熟。而是,当时臣的思量,在我大明腹地,与鞑子决战,并不明智。因为鞑子尽是骑兵,而我军又无法完整的对其主力进行合围。若是战事顺利还好说,若是万一不顺,出现了偏差,那我军再想要对鞑子形成威慑,那可能难了啊。所以,臣斗胆,采取了保守之策,恳请皇上责罚。”
崇祯皇帝深深而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元庆这话虽然没有说透彻,但其中深意,却已经是透彻无比了,他又如何能不懂?
平谷之役,鞑子十余万大军主力,皇太极亲临,而明军这边,虽有地利之势,但加起来,尚不足十万人。
虽说还有不少勤王军在往京师赶,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更要不提,鞑子皆是骑兵呢?
崇祯皇帝甚至在想,如果将他换在了平谷城主将的位置,怕是已经……
崇祯皇帝简直不敢再想这个后果啊。
祖大寿、左辅他们到底是什么实力,京师城下时,他可是明明白白的看着呢……
“李帅,那,那我大明,在此时这般状态,到底该如何在与鞑子的对阵中,取得更多的主动权呢?”
…………
李元庆离开皇宫,已经过了子时,今晚,他与崇祯皇帝足足谈了两个多时辰。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怕是直接能将人眼睛都吓的掉在地上。
哪怕是当今阁老首辅,什么时候又能与皇上聊上半个时辰了?
好像上一次,与皇上聊这么久的,也是李元庆……
过了白玉桥,上了马车,杨磊忙恭敬道:“大帅,时候不已经不早。咱们是回去休息,还是去田府?”
李元庆看了一眼天色,“去田府吧。人不可言而无信!”
“是!”
车队很快调转了方向,前往田府方向。
马车里,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将自己英挺的脸孔,遮掩在一片云山雾绕深处。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今夜,崇祯皇帝的态度虽然非常柔和,让人如沐春风,甚至是恭谨异常,并亲口保证了李元庆的伯爵之位和利益,但李元庆却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在崇祯皇帝恭谨的表面背后,他的内心深处,明显十分……十分的紧张。
开门虽是一片红,但让皇帝的心里感觉到紧张,甚至是压抑,这可绝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啊。
哪怕他李元庆真的已经对崇祯皇帝非常真诚,又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依托了呢。
可……
也无怪乎,李太白当年言:“高处不胜寒!”
孤家寡人。
可就不是孤家寡人么?
不过~,有海州的大攻略撑着,崇祯皇帝就算不爽,却也不敢在此时对他李元庆不利。
只是,他李元庆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养肥了、已经学成的雄壮猎狗,只待冲过去、把老林子深处里的那只老虎咬死,其使命,那也就到头了啊……
马车来到田府,田宏遇果真还未睡。
只是,这厮也没想到,这么晚了,李元庆居然还能过来,不由大喜,亲自来到府门外迎接李元庆。
田宏遇的消息比凡人可是要精通不少,李元庆刚出宫门外,他这边便已经收到了消息。
两人寒暄几句,直接来到了客堂主厅内。
“元庆,你今日辛劳,却还要来到寒舍,老哥哥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田爷,啥也不说,咱们喝酒便是!”
两人接连喝了十几杯酒,田宏遇早已经准备好的山珍海味也陆续端了上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人这边都已经放开了些,田宏遇这时才讪讪笑道:“元庆,今夜入宫成果如何?你这伯爵之位,应该差不多了吧?”
李元庆本想搪塞过去,但片刻,却忽然一笑,道:“老哥哥,皇上对元庆如此信任,元庆真是有些受宠若惊那。无他,唯有以此身躯,忠心报效君恩矣!”
田宏遇虽然台面上玩不利索,也不够溜,但他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话里的深意?
登时便明了,大明当今武臣中的第一个伯爵,就要诞生了啊。
而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
此人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
“哈哈哈!元庆,为了庆祝你的锦绣前程,也为了咱们的生意发达,来,咱们再喝一杯!”
…………
第1284章 老虎和蚂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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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情没有切实落地之前,就像是‘治水’,很多人只知去堵,却并不知去‘疏’。
当然,堵有堵的好处,疏也有疏的好处。
相形而言,包括华夏传统的潜意识里,前者始终要比后者更为稳妥。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采取了后者的方略。
他李元庆封伯之事,虽说有些出跳,有些过于耀眼了,就像是在漫无边际的森林中,骤然突出来一颗比寻常树木高出几倍的参天大树,想不让人注目都不可能。
但有着今晚与崇祯皇帝的对话,李元庆却非常明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以他个人之愿,想去改变什么……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一来,与其藏着掖着,反倒不如利用此时已经有些起来的风势,将自己的名声和利益最大化!
就像是此时,虽已是深夜,怕大多数有心人,都已经得到了他李元庆今夜进宫成果的消息。
…………
此时,在京北教忠坊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院内,祖大乐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狮子,连连低声咆哮,“大哥,这,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已经这般周密,为何,为何还是会被李元庆那狗杂碎避过去?甚至,皇上亲口对他许诺啊……”
祖大乐实在是无法想象,此次他们的筹谋,几乎是天衣无缝了,处心积虑的挑出了几个平谷之役的小瑕疵,在皇上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本指望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呢,谁知道,才短短几天,这颗种子,便直接被李元庆一脚给踩死了。
这让心高气傲的祖大乐又如何能接受?
祖大寿却并未理会一旁的祖大乐,而是闷着头,深深的抽着雪茄,将他整个人,都隐藏在一片烟雾缭绕深处。
祖大寿也没有想到,李元庆此次,竟然这么容易便过了关。
虽说祖大寿也明白,依照李元庆此时的威势、声名,他们这点小伎俩,不可能对李元庆造成真正的伤害,但总归是能给李元庆找点麻烦的。
毕竟,一旦李元庆真的升格为伯爵,那~~,已经不是稳稳压过他们关宁一头的事情了,而是彻底压死了他们关宁。
甚至,以后他们再见到李元庆,那必须要跪拜行礼啊。
他们堂堂祖逖的后人,都没有达到这程度,李元庆那穷狗泥腿子,又怎的能?
可惜啊。
人算不如天算。
李元庆就是嚣张,他们却丝毫没有办法。
“大哥,李元庆这狗杂碎,留着究竟是祸害!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祖大乐脸色忽然猛的狰狞,对着祖大寿做了个狠狠的抹脖子的动作。
“放肆!”
祖大寿登时大怒:“老二,你想死,也别牵连上我们祖家!李元庆是何人?他难道不清楚你的小心思?你以为,你能动的了他?”
祖大乐却犟着脖子道:“大哥,事在人为,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他李元庆又不是神仙,咱们这边好手多的是!我还就不信了,他李元庆这狗杂碎能刀枪不入!”
祖大寿缓缓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老二,此事,你闷死在心里便好。绝不可再提半句。否则,哪怕被人容的了你,我也容不下你!此事休要再提!”
“大哥……哎!”
祖大乐忍不住用力一锤桌子,像是一只被抽干了力气的皮球,无力的躺在了椅子上。
事情说起来容易,但若想做成功,却是……
更不要提,李元庆身边,简直好手如云了。
一旦失败,天下之大,怕再没有他祖大乐的容身余地了啊。
祖大寿这时也觉得对祖大乐有些过于严厉了,语气一下子柔和了不少,“老二,你也不要太过沮丧。咱们这边,机会还多的是。明日,多准备些礼物,咱们去好好拜访李元庆。”
祖大乐虽是无奈,却也明白,大哥所言才是正确的,只得道:“大哥,您放心吧。我也就是说说气话而已。明日,咱们去好好恭喜李元庆。”
…………
李元庆返回三福客栈,已经是深夜了。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李元庆的脑子却是分外清明。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不出意外,明日一大清早,他在三福客栈的居所,怕是能被人踏破门槛。
如果放在以往,这种事情,李元庆必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但此时,这恐怕是他李元庆最后在京师公然露脸的机会了啊。
他又如何能不好好把握?
此时,凤儿、颜夕、林凌诸女已经赶到京师,李元庆也不用再‘偷鸡摸狗’,可以安稳的享受她们的服侍。
一夜风吹雨打,虽是稍有疲惫,但李元庆的精神和斗志却是格外的旺盛。
次日清晨一大早,不出李元庆预料,京师头头脑脑、但凡是与他李元庆有所交集之人,都派人送过来礼物,明里暗里的表示了对他的恭喜和祝愿。
不过,这些事情,只要不是他们的正主儿本尊亲临,李元庆自是不用亲自接待的,交给杨磊处理便是。
不多时,陈忠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急急道:“元庆,我听说,你昨夜进宫成果斐然那。可是要把哥哥急死了啊。是不是真的?”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你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听谁说的。”
陈忠不由有些无语,“元庆,现在事情都传开了,怕是三岁小儿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天子没为难你吧?”
李元庆笑了笑,田宏遇这厮此次办事倒还可以,片刻,笑道:“大哥,大差不离吧。不过,具体要等到四月中的封赏。”
陈忠登时大喜:“元庆,太好了!咱们辽南此时终于名正言顺了啊!”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此事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是不是辽南伯,尚没有定论啊。不过,大哥,这几天,我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呃?啥事?元庆,咱们弟兄,你有事情直接吩咐便是?”
陈忠一愣。
李元庆一笑:“大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几天,我想你帮我,去京北的深山里,搞些鲜活的好猎物好。记得,品相一定要好。”
陈忠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你是说……”
李元庆一笑:“天子也不容易啊。”
陈忠忙笑着点头:“元庆,放心吧。我尽力搞只凶猛些的大虫回来。”
老哥俩儿在这边聊着,门外有亲兵禀报:“大帅,祖家人过来了。”
陈忠忙看向了李元庆,李元庆却波澜不惊,笑道:“大哥,中午请酒的人来了。”
陈忠有些无语,低声啐道:“元庆,祖家这帮狗杂碎吃里扒外,你何须与他们纠结不清?”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要有容人之量嘛。老虎能跟蚂蚁过不去?”
“呃……”
陈忠一时简直有些跟不上李元庆的节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快步跟上了李元庆的脚步。
…………
“李帅,祖某,祖某惭愧啊。祖某只是,只是想详细的对天子禀报平谷之役细节,却不料~,竟然生出了这么多事端来……”
三福客栈侧院门口,祖大寿尴尬的对李元庆拱手作揖。
祖大乐也没有了寻常的嚣张,像是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规规整整的跟在祖大寿身后,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李元庆一笑:“祖帅客气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我皆是为皇上、为朝廷效力,有些时候,产生些误会纠结,那可是人之常情嘛。事情,说开了便好了。都是为了国事嘛。祖帅不必太过挂怀!来,祖帅请。二爷请。”
祖大寿和祖大乐都没有想到,这般大的事情,竟然被李元庆飘飘然一句话便过去了。
这……
难不成,李元庆是有什么阴谋,要对他们哥俩儿不利?
哥俩儿有些颤颤兢兢的来到了三福客栈的客堂,却发现陈忠、满桂、张攀、候世禄诸人都到了,哥俩儿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李元庆总不敢对他们来阴招吧。
“哟~~!这不是祖大将军、祖二将军过来了嘛?贵客,贵客啊。快请,快请!”
陈忠一看到两人进屋来,登时一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动作,像是店小二一般,迎接祖大寿兄弟两人。
满桂、张攀诸人,看向弟兄两人的神色,也是说不出的鄙夷。
祖大寿和祖大乐老哥俩儿的脸上登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李元庆呵斥道:“大哥,祖帅和二爷可是贵客,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忠却不买李元庆的账,忙笑道:“元庆,正是因为祖大将军和祖二将军是贵客,我这小喽啰,这才要更恭敬嘛。祖大将军,祖二将军,您二位说是不是?”
祖大乐登时就要发作,祖大寿却是忙用力攥了攥他的手,笑着看向陈忠道:“陈帅,祖某知道,这里面,咱们可能有些误会。陈帅要觉得不妥帖,奚落祖某也无妨。”
陈忠不由冷笑,刚要开口,李元庆却道:“大哥,都是自家弟兄,你再多话,军法从事!”
“……”
陈忠登时无语,却索性直接不看祖家兄弟两人。
李元庆笑着邀请祖大寿和祖大乐宾主落座,笑道:“大爷,二爷,都是自家人,你们也别见外。有些话,不说开,咱们总是有误会嘛。说开了,大家都明白,一切不就都容易了?”
祖大寿当然也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在此时,两边关系闹僵,不论对两边哪一边而言,都不是明智之选。
忙笑着拱手道:“李帅的心胸,祖某佩服啊。诸位兄弟,此事,其中的确有些误会……”
…………
第1285章 把李元庆震住的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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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啊!李元庆那狗杂碎都没怎的,陈忠那狗瘪三凭什么,他凭什么啊!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打断陈忠这死瘪三的狗腿……”
马车里,还未返回驻地,祖大乐已经控制不住了,低声撞着头咆哮。
祖大寿的脸色也有些阴沉,无形之中,将他的年龄好像也拉高了几岁。
今日之事,虽大体顺畅,他们兄弟也和李元庆杯酒释嫌,但陈忠却是话里话外,止不住的奚落着他们。
便是满桂、张攀、候世禄、陈~良策那些泥腿子,也一个个像是耍猴儿般看着他们,便是祖大寿的城府,心中的积郁一时也难以散去。
不过,李元庆的态度很柔和,尤其是李元庆与他单独交流时,那句话非常有深意,“合则两利,斗则两败。”
这让祖大寿一时也摸不清李元庆的心思了,陈忠此事,到底是李元庆指使,还是陈忠本意而为?
“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呀。再这般下去,咱们关宁的脸怕是都要让这些泥腿子踩在地上了啊。”
“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乱吗!”
“呃……”
看到祖大寿真要发脾气,祖大乐也不敢再乱来,只得闭上了嘴巴。
祖大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老二,不管怎的说,这事情,是咱们先落入了下乘,李元庆怎么对咱们这边,都不算错。此事,过去了便过去了。不要再揪着不放!短时间内,咱们难是李元庆的对手啊!”
看祖大寿放缓了态度,祖大乐也稍稍放下了心,忙道:“大哥,那,那咱们就这么看着,李元庆他们骑在咱们的头上吗?”
“骑在咱们的头上?”
祖大寿忽然冷笑,“那也未必啊!山不转水转,海州,真有那么好玩?”
祖大乐眼睛登时一亮,“大哥,您是说……”
祖大寿脸色骤然一寒,“此事,休要再提半句。一切等封赏完之后,再做计较!”
“呃?是。”
…………
与祖家这顿酒宴三场不久,吴襄父子便携带着厚礼,过来拜访李元庆。
事实上,这爷俩儿早就过来了,不过李元庆一行人都在饭局中,加之之前事情的影响,吴襄爷俩儿也有些相遇祖家避嫌的意思,便等到李元庆忙完了、这才过来。
“长伯见过世叔。恭喜世叔荣封伯爵,扬我武人声望权威。”
小客堂内,吴三桂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一旁,吴襄则是陪着笑,说不出的恭谨。
李元庆又怎会不明白这爷俩的心思?笑了笑道:“长伯,起来吧。你的成长,没有让我失望啊。”
吴襄忙陪着笑道:“李帅,这,这都是您教诲有方。卑职一直寻思着,若是,若是李帅您方便,让长伯再在您身边呆些时日。”
吴三桂也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吴兄,你我之间,不必这般拘谨。长伯是个好孩子啊。此战,只不过才是第一层打磨而已。我始终认为,好钢,必须要经过千锤百炼,才可真正成为宝刀。树荫下的小树苗,是长不成真正的参天大树的。吴兄以为呢?”
“呃?呵呵。”
吴襄忙讪讪笑了笑,虽说知道此事为难,但李元庆的言语却很柔和婉转,给足了他们爷俩面子,吴襄心里也很舒坦。
吴襄其实也非常明白,此时,让他的宝贝儿子吴三桂投入李元庆麾下,其实并未有太多好处。
因为长生营的军制跟明军其他诸部的军制完全不同,去了长生营,就意味着吴三桂很难保证家丁的利益。
而长生营内……或许,所有长生营将兵,都是他李元庆的家丁。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这点道理,吴襄又怎可能不明白?
而之所以这般恭谨,不过还是为了跟李元庆套个近乎,加深一下感情。
“李帅所言甚是。待回到辽地之后,卑职一定会好好督导小儿,让他得到更多打磨。”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吴三桂,笑道:“长伯,你以为呢?”
吴三桂微微迟疑一下,低声道:“世叔,长伯,长伯还是愿意跟在您身边。”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也无怪乎,吴三桂后来可以有那般基业了,虽然此时他还年幼,但其谋略手段,却是早已经远远超脱他的老子。
“呵呵。长伯,你只有更强壮了,才可以更好的帮上世叔嘛。关宁精骑的威力,我长生营也不得比啊……”
…………
打发了吴襄父子,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有些疲倦的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一直在旁边小阁内伺候的凤儿,忙过来为李元庆按摩解乏。
嗅着凤儿身上熟悉的幽香,李元庆的心神一时也舒缓了不少。
到了此时这般状态,就像是割韭菜,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最后一茬,能收拢多少,可就要看他李元庆的本事了。
此时关宁虽依旧强势,又有孙承宗的庇护,但李元庆很明了,一旦他克复海州,关宁的位置瞬间便会尴尬,依照崇祯皇帝的性子,怕很快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而崇祯皇帝此时最期待的,也是用三分之一、甚至更少的辽饷,便可以支撑起辽地战局。
说来也是可笑。
世人明知世上没有捷径,却偏偏要去走这个捷径,这……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世人皆没有贪欲,人人忠心为国,又哪来他李元庆的机会?
今晚是头牌国爷周奎邀宴,李元庆也不好怠慢,休息了一会儿,收敛起心神,摆好仪容,便直接乘马车,赶赴周奎的宴请地点。
周奎请客的地方,位于仁寿坊深处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不过,正应了那句老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小巷子尽头的这间小院儿外面看着不起眼,但内在,却是别有一番乾坤。
虽无大户人家的典雅,却充满了青山流水、小桥人家的极致精致,亭亭朵朵的精致盆栽,精巧至极的花石摆放,尤其是此时正值初春,万物复苏,与周围的情景一相称,到处都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李元庆一进院子里,仿似直接来到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便是一直有些疲惫的心神,一下子也舒展开不少。
这时,周奎笑盈盈从一旁的小回廊下迎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很是婀娜的美妇,在美妇身后,还有一个极为灵巧、非常灵秀的小丫头。
李元庆虽只是扫了一眼,却也可知,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可绝非是凡品那。
“哈哈哈。李帅,您进来怎的也不通知某一声。若不是小厮乖巧,看到了门外的马车,某都不知道李帅您已经过来了。”
周奎大步热情的上前,结结实实的给了李元庆一个拥抱。
李元庆也是大笑:“伯爷,您这可是……可是金窝藏娇啊。有这等好地方,有这等佳人,竟然不知会元庆一声?可当罚酒?”
周奎虽是国丈,堂堂正正的国爷,不过,他还有另一个封号,嘉定伯。
外人不知情,常常喜欢称呼周奎国爷,却不知,这厮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伯爷’。
这其中幽秘,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此时,有着范永斗这高效率的马仔,步步升商号已经开始正式运作,李元庆与周奎之间,自是也一下子亲昵了不少。
周奎哈哈大笑:“元庆,你这可是拿捏哥哥啊。好!这院子,我送与你便是!”
李元庆也没想到周奎这厮居然这么慷慨,这可与范永斗这边的情报不太相符啊。
但片刻,李元庆便发现了周奎眼神中的异样,不由哈哈大笑:“老哥哥嗳,君子不夺人之美。您这样,可是让小弟下不来台了啊。待会儿,咱们酒桌上见分晓。”
周奎原本稍稍悬着心,不由一下子放回到肚子里,哈哈大笑道:“元庆,那哥哥今天也敞开了。毕竟要决战到底!哦,对了。你看哥哥这脑子,差点忘了介绍。元庆,眼前这位美娇~娘,你可知是谁?”
李元庆本以为这美妇是周奎的禁脔,今日过来添彩的,却不了,周奎居然这么介绍这美妇……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这位美女姐姐在上,小生这厢有礼。”
“咯咯……”
美妇登时施施然一笑,简直仿若百花盛开。
她大约三十出头年纪,按照当代的标准,虽稍稍有些老了,但她保养的极好,身材丰腴而不多出跳,肌肤雪白而又充满神采。
就像是一只熟透了个水~蜜~桃,不仅鲜嫩而又多~汁,肉怕都已经软了……
“想不到,闻名天下的李帅,竟然也会这般油嘴滑舌。奴家江南徐佛,见过李帅。”
说完,她施施然对李元庆一礼,胸满雪白的饱满丰满,简直有些晃李元庆的眼睛。
饶是李元庆见多了美女,一时却也有些发晕。
这凶器……简直就是凶器啊……
徐佛自是感觉到了李元庆目光中灼热,忙对一旁的小侍女道:“如是,还不快给李帅行礼。”
“嗳?是。”
小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忙深深对李元庆一个万福,“奴家柳如是,见过…见过李帅……”
“柳如是?”
李元庆这时也回过神来,登时想明白,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原来是徐大家,元庆失礼了,还请徐大家海涵那。”
李元庆忙恭谨的对徐佛一拱手。
徐佛微微一笑:“李帅,请。奴家已经做好了小菜。”
李元庆忙看向了一旁的周奎,意思是,‘难道是徐大家亲自做菜?’
周奎很满意李元庆的态度,也不枉他这一番苦心了。
当今这世上,能把李元庆镇住的人,可真不多了。
忙笑道:“这小院儿,是徐大家亲手设计妆点,这菜式嘛,自然也是徐大家亲手而制了。元庆,你感觉如何?”
饶是李元庆见过识广,又杀人如麻,却也不得不佩服周奎的手段了。
与周奎相比,田宏遇那简直是连小菜鸡都比不上啊。
忙对周奎伸出大拇指道:“老哥哥嗳,元庆除了佩服,还能说什么?今晚,元庆可是值大了啊!”
…………
第1286章 深宅有女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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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纱待月,红袖添香。
虽说徐佛已经有些稍稍过气,柳如是此时还是个黄毛丫头,还没有长开,但周奎这手笔,可绝不小了。
纵然他已经是大明的第一号国爷,‘周家班’在苏州也是相当强势,但规矩毕竟是规矩。
整个士大夫阶层的传承摆在这里,周奎也不可能吃独食。
此时,周奎能请到徐佛来伺候他李元庆,已经是相当不容易、极为有诚意的事情了。
李元庆当然也承他的情,给足了周奎面子。
幽深素雅、充满了浓郁倭国风景的雅间内,徐佛和柳如是一左一右,分别伺候李元庆和周奎喝酒、吃菜。
桌子上菜肴并不算多,只有十个菜。
不过,却是个个典雅精致,味道也是相当不错,尤其是还有生鱼片、寿司之类,让李元庆仿若回到了后世的岛国料理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已经活络开来。
徐佛和柳如是分别伺候着李元庆和周奎点燃了一颗雪茄。
到了此时,因为李元庆的影响,雪茄已经成为了大明王公勋贵、士大夫阶层的新流行。
就好像,你不弄点这玩意儿,就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周奎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稍稍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元庆,实不相瞒那。今日,老哥哥这边…有件事情,需要你帮个忙啊。”
周奎说着,笑着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明显稍稍有些紧张。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清酒,淡淡一笑:“伯爷,你我弟兄,情如骨肉。还需这般藏着掖着?伯爷有何吩咐,元庆立马去办!”
开席没多久,李元庆便已经察觉到了周奎有心事。
而此时,聊了这么一大会儿,话里话外,李元庆对周奎的性子也摸得更透彻了不少。
这厮,明面上看似光鲜靓丽、高高在上,实际上小气而又小心谨慎,很多东西,绝不敢越雷池半步。
再加之,他是崇祯皇帝的正牌子老泰山,也不可能让李元庆去做什么站在大明王朝对立面的事儿,李元庆自然不介意给足周奎面子。
尤其是徐佛和柳如是还在旁边。
周奎闻言不由大喜,忙笑道:“元庆,我就知道,你这人,没的说!”
说着,周奎看了一眼旁边的徐佛和柳如是。
徐佛和柳如是又怎的不会意?忙乖巧的退到了门外。
看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离去,周奎低声笑道:“元庆,是这样……有一位朋友,可能…可能在之前时,与你之间有些小误会。元庆,老哥哥我这位朋友,面子稍稍有些薄,就找到了我这里。元庆,你看…此事……”
周奎话虽未说完,但却是满眼期待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雪茄,笑道:“伯爷,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元庆脾气冲,这些年,这些事情,着实是没少得罪人那。不过,既然是伯爷的朋友,元庆又怎能不给伯爷面子?若是伯爷的朋友有时间,大家可以一起坐下来喝杯酒嘛。”
周奎登时不由更喜。
早就听说李元庆此人会办事,会做人,在之前与李元庆的接触中,周奎已经感觉到了不少,而此时,周奎不过是‘借花献佛’,李元庆却是已经将路都给铺好了,只待他周奎来坐收这渔翁之利,周奎心里又怎的能不畅快?
片刻,周奎忙笑道:“元庆,实不相瞒,老哥哥这位朋友,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元庆,你等下,我去将他叫进来。”
看周奎亲自出去,李元庆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恐怕~,今日这桌,坐庄者另有其人那,他还真是高看了周奎。
不过,能让周奎都这般殷勤,李元庆对来人的身份,也有些好奇起来。
不多时,周奎带着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高大男人,小心来到了室内。
这黑衣高大男人,大概三十四五岁,仪表堂堂,很是有威严,但此时,他看向李元庆的目光里,却是充满了谄媚的笑意。
周奎忙笑道:“元庆,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哎哟。瞧我这嘴,这可不是新朋友了。只是,大家平日里都未曾交汇,不曾谋面而已。骆兄弟,还不快给李帅见礼?”
一听周奎称呼此人为‘骆兄弟’,李元庆心里就已经有了谱。
片刻,这黑衣男人忙恭敬对李元庆拱手道:“小弟骆养性,可是久闻李元庆大名了。见过李帅。”
说着,骆养性忙深深对李元庆一礼,简直谦卑异常。
李元庆其实也没有想到,骆养性这厮居然将关系拖到了周奎这边,来跟他李元庆拉上关系。
要知道,这厮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啊,锦衣卫的最高统领。
哪怕此时锦衣卫已经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锦衣卫这三个字,吓住小儿夜哭,那还真没难度。
但骆养性此时居然转了这么大个弯儿,找到了他李元庆这里……
片刻,李元庆淡淡笑道:“骆兄弟亲临,元庆可是有些受宠若惊啊。骆兄弟,请上座。”
李元庆伸手指向了左边上首位置,却是并未起身。
骆养性一时不由有些尴尬,李元庆竟然不曾起身迎他,这是毛府那事情,李元庆不打算轻易过去吗……
忙急急看向了一旁的周奎。
周奎可不傻。
到了此时,他也明白,必定是骆养性与李元庆之间的纠结……比较麻烦。李元庆心里可能还有‘梗儿’,一时怕不好过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这事情这么容易便过去了,又还要他周奎作个甚?
又或是,李元庆这是纯粹抬高他周奎这边……
李元庆可不是不知礼数的人那,尤其是~,面前可是大明的‘活阎王’那……
转瞬,周奎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心中登时不由更为舒畅,
李元庆这胆量,这手腕,这魄力,真是简直了啊。
周奎忙笑道:“骆兄弟,都不是外人。来,先坐下。陪李帅喝杯酒再说。”
骆养性也找到了台阶,忙自己倒了一杯酒,恭敬对李元庆示意一下,“李帅,小弟先干为敬!”
说着,一样脖子,干脆利落的干掉了杯中酒,又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眼皮微微一翻,这时,脸上才露出了几分舒缓些的笑意,“骆兄弟,不必这般客气。坐。咱们再来一杯。”
骆养性又陪李元庆喝了一杯酒,这才敢坐下来,忙笑道:“李帅,之前,之前毛府之事……不过,李帅您放心,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您要杀要剐,小弟我绝无二话!”
李元庆哈哈大笑:“骆兄弟,老话怎的说的来着?不打不相识嘛。你要是再这般客套,那可就是不将李元庆当朋友了!人,你带走。下面人,我收拾!来,咱们喝酒。”
骆养性简直做梦也没想到,李元庆这巴掌高高轮起来,却是这么飘飘然竟然就揭过去了。
片刻,他也明白过来,李元庆这是要‘两面通杀’啊。
这该是何等的心机手腕……
如果他骆养性和李元庆对换,给他一百万个胆子,他也绝不敢这般来啊……
忙也大笑道:“李帅,小弟真是悔不当初啊。若能早些结识李帅,小弟又何须走这么多弯路……”
里面,三个男人推杯换盏。
外面的屏风后,像朵稚嫩小花儿般的柳如是却是忍不住撇了撇樱桃般的小嘴,低声道:“阿姐,这,这骆养性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啊,可为何,为何他竟然会这么怕李元庆?李元庆不过是区区边将,他骆养性可是天子近臣那?”
徐佛微微一笑:“是儿,李元庆的确是边将,可他可不是普通的边将。”
“不是普通的边将?”
柳如是微微一愣,“阿姐,这,这是何意?”
徐佛此生也算是辉煌一时,与多位才子名士、大儒豪强,都有过交往往来,但到头来,却不过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春~梦而已。
到了此时,她早已经明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道理。
一个女人,想要永远处在人群的注目中间,这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仙女儿呢,却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
但~~,想要一直掌控其间风浪,却并非是不可做到。
事实上,早在几年之前,雾雨阁便对已经独身‘出局’的徐佛有过拉拢,但徐佛仔细思量后,却是放弃了这个衣食无忧的保障。
某种程度上,她跟杨娇~娘很像。
即便她自己已经无法做到,却必须要培养出、或者说,传承出一个继承她衣钵传承的所在,持续她的影响力。
而眼前的柳如是,便是徐佛花费了大心血的‘宝贝’。
此时,看着柳如是天真无邪、仿似宝石一般晶亮的大眼睛,徐佛低低一笑:“是儿,至此时,李元庆和骆养性两人你都有接触,你感觉,两人~,孰更强?”
“这……”
柳如是虽说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又是从泥坑子里长起来,对很多东西,比同龄人要透彻百倍,但她此时毕竟还年幼,阅历的不足,使得她的政治~敏感度远非成年后、颠沛流离时可比。
思虑片刻,柳如是低声道:“阿姐,骆养性此人,官威很足。奴家看出来,他对奴家充满了**,可是却不敢乱来。而且颇有些油头粉面,见风使舵的意味。李元庆此人奴家却有些……有些看不透。他看似没什么架子,对奴家虽是欣赏,目光却并没有太多停留,反倒是一直在看阿姐你……你的胸脯……”
柳如是说着,还有些稚嫩的俏脸不由升腾起一丝娇羞的红晕。
徐佛的俏脸一时也有些泛红,她又怎会告诉柳如是,今天这开衫打扮,是她特意准备了良久的……
片刻,徐佛低声道:“是儿,你能看明白这些,很不错。这高下其实已经显现出来。你看李元庆的眼神,你觉得,那是美色可以左右的么?”
柳如是忙摇头,贝齿轻咬红唇,“阿姐,奴家,奴家此时反正没有把握。”
徐佛一笑:“李元庆此人,怕是比传说的还要更甚啊。你有没有发现,不论是周奎还是骆养性,早已经落入了李元庆的鼓掌之中。”
有徐佛这边‘手把手’的亲自教,柳如是也有些明白过来,忙低声道:“阿姐,你是说……李元庆之前毫不掩饰的看你的胸脯,是,是装的。装给周奎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