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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剑破魔诀全文阅读

作者:千殇羽     奇剑破魔诀txt下载     奇剑破魔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章,力战群英

    第八百四十章,力战群英

    水映容剑气被破,手中长剑顿时一阵猛颤.身形尚自不稳,只见史云扬身形已经在一丈之外,顷刻便至。水映容身形顿时飘然而退。可她身形较之于史云扬却又慢了不少,刹那间,史云扬剑锋便已经抵到她的喉心处。水映容顿时生出了一道强烈的死亡气息,眼中闪过一抹不舍。史云扬看在眼中,心中不禁顿时恻隐,手中剑停了一瞬。忽然间,当的一声巨响传出,一道大力从剑刃上传回手中。史云扬一惊,焚天剑顿时偏离一尺有余,几乎脱手。

    史云扬稳住身形,只见广寂真人已经托着水映容退了一丈有余。水映容惊魂甫定,而广寂真人眼中却闪烁着强烈的杀意。

    “若论剑道,且让我来会会你!”广寂真人紫剑之上烟雾缭绕,天生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昆仑四杰,天墉城历来以剑法著于天下,在下曾经见识,心中向往。今日能与前辈讨教,是我无尽之幸事。”史云扬凝神,身中魔气更盛几分。浑身直冒黑气。焚天剑在手,丝毫不动。只等那广寂真人出第一招。

    “我并非你前辈,今日也并非论剑,若非你死,便是我亡。”说罢,只见其右手执剑,剑刃竖于胸前,左手剑指化气,贴于剑锋。手指游动,只见紫剑之上顿生强光。一道紫色线条从其指尖凝聚,手指过处,线条随即而走,一道道符咒绕着长剑形成,如同写在空中的紫色文字,不散不开,甚为壮观。

    史云扬见状,赤曈猛地一睁,惊道:“这是!!无妄归藏剑!”

    广寂真人道:“你还算有些见识。”

    “三易归藏剑,天墉城至高剑术之一,取自于三易之归藏易,传说创立这剑术的高人遍试三易之关联,终于从六十四卦之中取得一十七卦作为剑招承载,其中最后一招便是无妄归藏。想不到今日竟能一见。”

    广寂真人冷哼一声,道:“既是如此,今日便以此剑叫你灰飞烟灭,以成你多年之夙愿。”史云扬大笑道:“好,那在下就来领教一番无妄归藏剑的威力。看看究竟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不可战胜。”

    “水姑,你为我掠阵便是。”广寂真人手中符咒还在写划,水映容点头,道:“你小心。”

    突然,史云扬身形急速欺近,幽雪从左斩,焚天向右斩,而渊离带起强烈的力道从中间刺去。三把剑三位一体,同时出手,立马便锁死了广寂真人所有闪避的可能。

    广寂真人却对此视而不见,突然间,他手中的符咒停了下来。只见那些紫色符咒一阵光芒闪烁,随即一道强烈至极的光芒涌上了剑锋。广寂真人一抬头,忽见其身形一动,竟然化出分身十余个,一时间飞往各个方向。史云扬一愣,极力寻找真身在何处。可他却发现每一道分身都是真身,每一把剑都是真剑!

    “这怎么可能!”史云扬一阵惊愕,忽听得广寂真人冷声道:“你猜错了一点,这一招不仅仅是无妄归藏剑,而是整个三易归藏剑全部十七式!”

    “一出手便是十七剑,原来你方才是在蓄力,倒是我大意了!”

    “现在知道已然晚了!”说话间,只见十七道分身各自以不同的剑招向史云扬急速逼近。剑锋一片紫色,其上游离着大片的文字,甚是奇异。史云扬面色顿时一紧,三剑顿时回身防御,只见他双手执剑,剑花乱舞,而他的气息又控制着另一把剑抵挡其中几道分身。双方砰然相交,一片片金铁之声响彻不绝。史云扬挥剑出剑的动作几乎快到极致,一瞬之间,双方已经交战了数十次。

    战斗瞬息即止,广寂真人将身跳开,史云扬也立马抽身回退。而此时,他身上已经被划出了上百道血口,殷红的血顿时沁出,而伤口之中也有阵阵黑烟冒出,奇诡异常。史云扬双腿有些发颤,身体中的刺痛不言而喻。他咬牙闭眼忍耐,忽然间,只见他仰头一阵大笑:“看来三易归藏剑也并非天下无敌!我现在还不是活着。”

    他一阵狂妄的笑声让四周围观之人一阵寒冷,广寂真人脸上亦带着惊讶。

    “云扬!”冉倾珞此时正在与那太白仙境掌门,五花蛇君,花未央,以及另外七名掌门殊死相斗。这几人本来便比她实力若上许多,而此时实力又受损。虽说有十余个门派围攻,但是她也能将就应对,不致落入下风。但是此时听得史云扬声音,意识展开,却见他满身是血。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时间手中灵力乱了半分。立马被一名掌门瞧出了破绽。长剑趁虚而入,顷刻间,竟然从伏羲琴的琴枕与琴弦之间刺进,刃口直逼冉倾珞前胸。此时冉倾珞正被围在垓心,退无可退,即便是施展移灵术,她倒是能够脱逃,但是武器却必然落入敌手,是时必败无疑。

    冉倾珞一惊,身形一个虚退,那人的剑却也随着她后退,丝毫不见退让。

    “冉姑娘!”水映容一阵惊呼,正要出手相助。忽然间,只见冉倾珞和伏羲琴同时发出一道白光,只见她浑身上下的皮肤顿时变得雪白,一头青丝飞快地退去颜色,全部变成白发。丹唇似血,眉间一点朱砂,神韵无限,如今的她,已经同之前在于阗国的时候一模一样,除了容貌还是她的样子之外,分明已有七分是琴姬的风骨。

    其实这股力量的确来源于琴姬。冉倾珞蒙洪崖老人传授,掌握了九凰之音。而这首曲调并非是有无穷无尽的能量,而是一道连接伏羲琴和和她之间的枢纽。洪崖老人之所以要将这张琴赠予她,其中有一个因素便是因为她掌握了同伏羲琴沟通的能力。琴姬乃是伏羲琴化灵而成,乃是灵体,或者说其实就是伏羲琴的力量的集合。而冉倾珞只要愿意,便可以随时调用这股力量。当她使用这股力量的时候,就如同和伏羲琴的力量融为一处。因此看上去,也就好像她与琴姬合为了一体。

    伏羲琴乃是上古神物,其力量岂可轻视。冉倾珞身形刚刚变化,只见伏羲琴弦之上猛然震动,一道强大的灵力扩散开来。那执剑刺来的掌门大惊失色,未及收剑,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不由得长剑脱手,另外围攻的几人也顿时被这灵力震开到了两丈开外。冉倾珞一扫琴弦,只见那把扣在琴弦之中的长剑顿时倒飞出去,速度飞快,剑柄顿时在那被震飞的掌门胸前重重一击,那掌门顿受重创,一口血箭喷出,身形坠地,砸碎了大片雕砖。

    冉倾珞抱琴飞上虚空,与众人上下阵列。

    “竟然接近了虚空境强者的气息,她的实力怎会增加这么快?”花未央诧然道。

    “恐怕,是借用了其他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属于她,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会消失,我们且不忙动手,任其力量消亡,我们自可得渔翁之利。”太白仙境掌门扶须说道。此时冉倾珞实力之强悍已然非他们所能及,贸然动手,无异于寻死。

    因此他们选择了等待,可是他们没有料到一点。冉倾珞身中可是有奇物相助,她的灵力虽然不会一下变得很强,但是因为有灵域的缘故,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枯竭。若是双方想就此耗着,输的定然是他们。

    冉倾珞道:“诸位,我不想伤你们性命,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路。”

    太白仙境掌门道:“只要姑娘不相助与此魔,我们立马罢手,另请姑娘至太白山为客,老夫亲自奉茶谢罪。”

    冉倾珞摇头,道:“我与他断不能有一人独活。”

    “那我们也无能为力,姑娘有自己的坚持,我们亦然,今日天下英雄在此,誓要剿灭此魔,刀剑无眼,姑娘还请莫怪。”老掌门手中太极剑灵力直涌,剑刃之上阴阳两道力量不断变换。

    五花蛇君吐了口唾沫,擦了擦口角的血迹。他本来是以毒攻擅长,杀人于无形之中。但是不知为何,他的毒对于冉倾珞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因此围攻的几人之中,他是最为被动的,一番鏖战下来,竟然受了不轻的伤。旧伤新伤一同发作,一时间痛得他大汗直流。

    “可恶,真他娘的邪门。要是我们的实力都在全盛之时,这场战斗哪至于打得这么窝囊。”五花蛇君愤愤的抱怨道。

    他抱怨这一声,其实是句废话。但是这话却被水映容听进了耳中。她冥思片刻,突然间手中一道灵力突然传出,那灵力化为有形,如同藤蔓一般缠上天空,又飞快地在地面蔓延,见人便绕腿向上爬。众人一惊,可是却发现,这股力量似乎十分温顺,而且能够起到疗伤的功效。

    “这是...阆风阁失传多年的青囊阵!”五仙池的掌门一惊,顿时看向水映容,他的想法立马被验证。冉倾珞见状,眼前突然一亮,她手中也顿时涌出一股同水映容一模一样的灵力,同样的藤蔓从地面上蔓延开来,只要是水映容灵力所及之处,冉倾珞的灵力顿时尾随而至。

    场中大片的人开始被这两道能量缠绕着,不多时,只见场中人一阵阵闷哼,不久,随即大片大片软倒下去,刀兵落地之声,叮铛不绝。

第八百四十一章,不意之奇

    第八百四十一章,不意之奇

    这片刻之下,此处便有大量的修仙人士软倒在地,凡是被灵力藤蔓缠中的人,无论是普通弟子还是一派掌门,此时都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兵器散落一地.

    水映容见状大惊,眼神中闪出的不可思议强烈至极:“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青囊阵啊!”她忽而看向冉倾珞,却见她手中有着同自己一样的灵力。“她...这不也是青囊阵吗?可如何会...”

    冉倾珞松了一口气,道:“水前辈,还得多谢你了。”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惊怒看向水映容。只缘于水映容一直护着冉倾珞,众人只以为如今这般其实乃是她做的手脚。

    “我不曾相助与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映容大为不解。

    冉倾珞道:“我提早便已想到下毒之法,可毒性难以大规模扩散,况且身上并未带有毒药,因此只得作罢。岂料水前辈顾虑大家性命,主动用青囊阵。这倒是省去了我大半功夫。”

    水映容摇摇头,道:“还是不明白,青囊阵是为救人之法,何能伤人?”

    “青囊阵治人伤病,不过是灵力疏导药物进入人体,助其吸收,从而疗伤。虽然看似玄妙,但也离不开药物作用。既是药物,便有三分毒性。方才前辈所施药物之中有甘草、地黄几味药草,而我虽也用青囊术,但是用的却是甘遂,冰片诸药。”冉倾珞缓缓说道。此时地面上大半之人仍是听得朦朦胧胧。可水映容却掩唇惊退半步。

    “原来如此,甘草与甘遂俱是救人药草,效用也是相近。但是两味药若是混用,便能产生毒素。真是好手段。”水映容不禁有些发怒,剑锋一指,道:“青囊阵是我之所创,你既然自我处习得此法,又以此法伤人,我自不能容你。”

    冉倾珞冷静地道:“方才我已在药材之中添加了解毒之药,在场不会有人有事。不过半个时辰之内,你们浑身乏力,将再无战斗之力。前辈,我本无恶意。”

    “可恶,你竟使诈!”花未央有气无力地道,她想撑着身子战起来,无奈又很快软倒。她的花伞就落在离她不到半尺的地方,可是此时指尖全然触碰不到。不由得忿忿生恨。

    冉倾珞摇头叹息道:“我不想取你们性命,放心,这灵药不仅无害,而且能让你们的伤势几日后完全恢复。我们只求能够脱身,如此也是无奈之举,诸位抱歉。”

    水映容愤然道:“诸位,是我好心办了坏事。冉姑娘,即便他们不能再战,我也不会让你们离开。”

    冉倾珞闻言,手中伏羲琴又缓缓浮上虚空,重新退回史云扬身边,水映容执剑赶过来,立时便与广寂真人、太虚子对两人形成了合围之势。冉倾珞道:“几位前辈定然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广寂真人道:“姑娘若要自行离去,我们绝不加以阻拦。”

    冉倾珞摇摇头,道:“这不可能,要走我也要和他一起走。”

    “那便没得商量。”三大高人手中长剑顿时发出强光,一股股强烈的能量将两人围在垓心。冉倾珞和史云扬背心相靠,史云扬扣着她的手,冉倾珞身中灵力飞快传入他身中,为他疗伤。

    “小心,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会保护你。”史云扬坚定地道。冉倾珞虽觉得史云扬覆满鳞片的手有些扎人,但是一股温暖却袭遍全身。

    她轻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心永远都不会变,永远都是他。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广寂真人回头喊道:“玄天,你还不出手!”史云扬看向玄天真人,只见其剑未出鞘,身形立于一旁,仿佛此处战事从来不关他的事,脸上仍带着些微笑意,悠闲地有几分慵懒。听见广寂真人唤他,玄天真人摇头,道:“对付他们两个小娃娃,哪里需要用到拓极剑阵。你们三人足够了。”

    广寂真人扭过头,暗骂道:“这个老家伙,分明是看这魔物曾是他门下弟子,一时心软下不了手吧。”水映容道:“无妨,我们三人照样能够制住他们。广寂——”

    广寂真人点头,两人手中长剑忽然发出两道不同颜色的光,一红一紫,两剑相交,两道光芒顿时互绕,只见一道紫红相间的旋风,如同一把巨大的锥子,立马向冉倾珞和史云扬冲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太虚子右手挥剑,只见其剑走轻灵,身前出现一道金光太极。太极缓缓旋转,太虚子剑指如笔,凭空写划,刹那间,只见那太极突然一分为六,变成一道极其精妙的金色六角阵法,六角飞速旋转,一道道飞剑便从那六角之中急速飞出。

    “太乙六壬剑,初次得见昆仑宫的封山绝技,大开眼界。”史云扬凝声说道。然而虽这么说,但是史云扬也知道,这乃是三名虚空境的强者同时发出的力量,绝对不可忽视。

    两人相扣的手紧紧一握,随即松开。史云扬顿时涌出极强的魔气,立马在身前结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巨幕。下一刻,那紫红相间的旋风顿时击在其上。只听得一声震雷般的鸣响,那道旋风立时同黑色巨幕对抗在一起。如同一把急速旋转的钻子正在钻透一块铁板。

    而在他身后冉倾珞、噬月狼王、九幽断魂蛟、朱婵四者合力,终于也将那飞剑地挡在防御护罩之外。太虚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知哪里突然出现的这些灵兽。然而片刻后又恢复冷静。手中灵力仍不肯让出半分,仍是一阵阵不断加强。他毕竟是虚空境的强者,虽然冉倾珞四者同力,却也同他有着很大差距。

    一时间,两边顿时僵持了下来。史云扬浑身魔气几乎已经催到了极致。只见其手臂之上青筋迸出,如同被一道道枯藤缠住了身体。两个虚空境强者的合力一击,那是那么容易能够抵挡,一时间,他脚下的青砖一块块碎裂,随着紊乱的灵力缓缓浮起,突然间受到能量冲击,随即飞快的向四面飞击而去。

    “不好!”水映容一阵大惊,方才因为冉倾珞用毒,此时众人都软倒在地,动弹不得,这些飞石乃是在三名虚空境强者的能量冲击之下飞溅开去,若是打中人体,便与刀劈斧砍并无两样。这样一来,定有众多人受伤乃至身亡。

    水映容几乎没有思考,身形突然撤出了僵持的剑阵,身形立马化为十余道分身,向各个方向飞掠而去。只见其手中剑气如虹,不消瞬间,那些飞溅开去的石头顿时被她剑气击中,爆为粉尘。

    本来双方实力几乎持平,但是此时由于水映容突然撤走,史云扬手中狂暴的魔气顿时便直直涌入了广寂真人剑圈之中,只听得他一阵闷哼,身形顿时倒飞而出,狠狠撞在广场中央一尊蟾蜍雕塑之上,这才止住身形。广寂真人一手捂住胸口,长剑刺进地砖中,口中鲜血直流。

    “广寂!”水映容身形一闪,赶至他身边,见他口吐鲜血,手中灵力涌出探了探他的脉象,发现他已经受伤极重。水映容一阵难过,眼中泪光点点,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撑着点。”

    广寂真人侧过头,看她眼中神情,不由得笑一声,道:“三百多年没见你流泪了,你还是当年心性。水姑,不怪你。咳...”

    水映容站起身来,提剑慢慢向史云扬走去,只见其剑锋上的红色顿时强盛数倍,好似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史云扬助冉倾珞逼退了太虚子。两人重新恢复了备战姿势。看着水映容慢慢走过来,冉倾珞心中顿时觉察到一股强烈的压抑。

    “好强的杀气!”

    史云扬挡在冉倾珞面前,两人微微退了半步,此时太虚子手中第二轮六角剑阵又已经形成。而在此时,史云扬突然间觉得体内一阵虚弱,方才与广寂真人和水映容交手的时候,他已经将身体中的力量催用到了极致。那股力量不过是偶然转嫁而来,并非真正是他自己的力量。此时一旦消耗,短时间内不可补回。而且就连自己本身的力量也损毁得无比厉害,此时伤上加伤,几乎快临近崩溃。

    而此时,他是否还能挡得住正在怒意之中的水映容呢。

    “倾珞...你...小心,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会...保护你。”史云扬喘着气,浑身汗如雨下。

    “云扬,你伤得好重...”

    "...我撑得住..."

    冉倾珞忽的冲到他面前,伸手拦住水映容,惊道:“前辈,他不是故意的。”

    水映容眼角猛然睁开,冷冷道:“今日留不得他,你让开,我只说这最后一次。”水映容手中剑已经慢慢抬起,只见其浑身衣袍无风自鼓,一阵强大的灵力蔓延开来。

    “不行,你不能杀他,他现在受重伤,你若是愤怒难平,便冲我来好了。”

    水映容冷声道:“我已忍你多时,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一股杀气弥漫开来,冉倾珞感觉到,不由得微微惊退了半步。

    “快快,包围此处!”突然间,太极宫四门大开,只见大量的军队涌了进来,立马便把守住了太极宫的各个出口,而不久,只听得一个尖长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第八百四十二章,一鹤排云

    第八百四十二章,一鹤排云

    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正一触即发的战斗瞬时就暂时平息了下来.几人将目光投到了太极宫宫门处,只见大片的卫戍从外涌入。威严的阵列两边。

    史云扬见状,与冉倾珞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一计,相互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冉倾珞手中印诀悄悄凝结着,而史云扬摁着自己胸口,一只手上也开始凝出强横的力量。而在这片刻间,贞观皇帝李世民的黄袍就已经隐约露出了冰山一角。

    “就是现在!”史云扬突然叫道,手中力量猛然灌入冉倾珞身中,她的身形顿时便被推出三丈之远,冉倾珞身形未定,手中印诀突然一变,一个移灵术施展出,身形又闪出数丈距离,等显现出来后,再次动用空间之力,身形一掠,便已经离李世民不过丈余的距离。

    “啊!不好!圣上小心!”水映容惊呼道。她手中本来无比充盈的能量顿时化为剑气,飞速的掠向冉倾珞。那速度几乎已经是冉倾珞移动速度的三倍不止,刹那间便已经追上了她。但是冉倾珞因为有了史云扬的助力一送,因此仍然要比那剑气快上半分,眨眼间便逼近了李世民身侧。

    冉倾珞一把抓起李世民,然而此时闪身已经来不及,那飞剑速度极快,眼看着便要连李世民也刺死当场。冉倾珞猛然将他拉下玉辇,而那剑气便从她右肩贯穿而过,霎时间,血溅了皇帝满脸。那时候皇帝刚刚进入宫门,便见到一道白色的光影朝自己飞了过来,自己还未来得及反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力量拽飞出去,而一道娇柔的痛呼声在他耳畔响起。

    李世明大惊失色,战战兢兢摸了下湿润的脸,手拿开,却发现满是鲜血,霎时间不由得面如土色。他身形一颤,却发现身前站着的乃是冉倾珞,一阵欣喜下,紧张情绪倒还稍稍得以缓解。

    “你是...女仙,是你,你受伤了?”李世民见她右肩鲜血直流,心中忽的生出恻隐之心,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脸上的血。

    “快!有刺客!拿下她!”周围戍卫大惊,一时间挺着长枪围了上来。冉倾珞见状,顾不得伤重,手中灵力顿时生成一道气刃,抵在李世民脖子上,大喝一声:“你们让开,要不然我杀了他!”

    三大高人并未妄动,而是以强大的剑阵将史云扬制住。而周围大量的士兵卫戍便将冉倾珞团团包围起来。冉倾珞左右环视一圈,忽然见到罗啸成躲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屋角,两人对望,只见罗啸成轻轻点了点头,冉倾珞忽然明白了,以他的性格,方才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就离开。而皇帝为什么有这么恰到好处的来到现场。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前这个正作为自己的人质的皇帝,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愧疚。这样做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不公平。

    “冉姑娘,今**若杀了皇帝,便等于是杀了天下人的父母。那你的罪孽可就大了。请你三思,不要冲动。”水映容冷颜说道。

    冉倾珞无奈地摇头,眼中几乎快急出泪来,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只不过想求得一条生路。若是诸位前辈能高抬贵手,我自然不会伤他半根汗毛。”

    广寂真人厉声喝道:“荒唐,皇帝的性命岂可同这魔物同等。你身有绝技,又有悲悯之心。本当造福于天下之人。缘何这般执迷不悟,要在这一个魔物身上自毁前程!”

    冉倾珞手中灵力一动,那灵力锋刃离李世民的喉咙又近了两分,道:“我说过,我和他断不能有一人独活。你们若真的不放过我们,我便杀了他。请你们思量,天下多了一个魔并不能兴起多大的风雨,但是若是少了一个好皇帝,便是灭了整个魔界也弥补不了这等损失。”

    “你既知道此理,那还有何话讲!快快放了皇帝,否则,此魔立时血溅当场!”广寂真人剑锋抵近史云扬眉心。此时他被三明虚空境强者压制着,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由他们摆布,若不是冉倾珞制住了李世民,怕是他现在早已经没有命在了。

    “冉...女仙,不知朕因何招致女仙如此愤怒,竟要取朕之性命,若你有难处,不妨直言。”李世民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但是仍是温声细语,不温不火。

    冉倾珞闻言,突然想到,他们或许会听从皇帝的圣旨,若是让李世民开口,事态岂不大有转机。她道:“陛下,小女子冒犯圣颜,虽九死难辞其究。但是小女子也无可奈何。求陛下准许我和同伴离开长安,小女子定不会伤害陛下,若有朝一日完成神谕,定然回来向皇上请罪。”冉倾珞乞求道,声音已有八分是哭声。

    李世民望向被三大高人制住的史云扬,惊讶道:“那位难道是上官爱卿。”

    冉倾珞点头,忙道:“正是,他身中魔气,才变得这个样子。这并不是他的初衷。”

    水映容忙道:“陛下,万万不可放走此魔,他如今已经是魔身,一旦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还有多少百姓要遭其毒手。”

    冉倾珞辩道:“云扬他从未伤过一个无辜之人。他虽然近似魔身,但是从来都不曾有魔物的行径。”

    水映容道:“不曾伤人,并不表示他以后就不伤人,难保他不是魔界奸细,想要伺机从内部打通通往魔界的通道,届时人界岂不要再度陷入生灵涂炭之中。”

    “陛下,请您恩准,小女子求求您。您是位好皇帝,我不想伤害你。”

    李世民听他们说话,一直沉默不言。他看了一眼满眼是泪的冉倾珞,心中一阵不忍。良久,他才沉沉地闭上眼睛,道:“女仙,你动手吧。”

    “陛下!”

    “圣上不可!”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冉倾珞亦是惊讶不已。

    李世民缓声道:“大丈夫立身于天地间,岂可为生死而失大义。朕的性命于天下百姓相比,实乃不值一提。若是魔物逃脱,危害四方,即便你放了朕,过错在朕,也与杀了朕并无两样。今日朕是不会下令的,这条命你拿去便是。”李世民紧紧闭着眼睛,仿佛在等待着死亡降临。即便他心中还是无比恐惧,但是他却努力克制,大义凛然。

    “陛下!”冉倾珞面如死灰,一阵阵绝望涌上心头。她心一狠,手中灵力光刃顿时刺进了李世民喉间半点,一股鲜血顿时从他喉间滑落。李世民嘴角一阵抽搐,却并不出声喊痛,只咬牙忍着,不肯屈服。

    “啊!住手!”、“皇上!!”、“快放了陛下!”周围人一阵阵恐慌,周围的长枪兵顿时围拢了几寸,冉倾珞忽的一喝,众士兵又吃惊退开。

    她哭着大喊一声,歇斯底里,道:“你们不要逼我!我不想杀人!”

    三大高人面面相觑,眼中各自闪烁着无奈,太虚子点点头,广寂真人摇头,水映容轻叹,三人这般无声地商议了许久。水映容才面向她说道:“你休要伤了皇帝,我们让他走。”

    李世民忙睁眼止道:“三位仙人不可,朕的性命是小事,百姓才是大事!”

    水映容摇头,道:“此魔跑了,我们还可以追杀,若是陛下有了什么闪失,天下百姓都会寒心。请恕我等抗命不尊之罪。”说完,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一同撤去了剑阵。

    史云扬身上的束缚消失,然而也接近力量全失,他重新站起身来,托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冉倾珞走去。三大高人立在原地不动,便任他身形去往太极宫宫门口。

    冉倾珞见他缓缓走过来,只觉得一种死里逃生的狂喜。然而见到他伤得如此严重,又不禁心似刀割。

    待到他走近身边,冉倾珞一把将他扶住,两人相扶而立,几乎都已经站不稳,两双眼睛相互凝望,泪光点点,恍若隔世重逢。史云扬看着她半边都被血染红的白衣,心中也心疼得要命。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伤口,可抬起来的手一阵发颤,又不得不沉沉放下。

    “云扬,我们走。”她忽的看向三大高人,道:“三位前辈都是修仙界的耆宿,还请说话算话。”

    三人不语,冉倾珞忽的收起灵力光刃,道:“抱歉,诸位,我们这就告辞了。”冉倾珞说完,一手扶着史云扬,带着他身形一纵,便已经跃上了房顶。

    冉倾珞正要离开,忽然间只见头顶一道青光倒刺而下,冉倾珞大惊,顿时将史云扬退开半丈远,自己身中涌出灵力,挡住那道光芒。原来那竟是一把青色的剑。而这片刻间,只见三大高人身形急速赶来,三人手中长剑顿时脱手而出,一时间青、红、白、紫四把剑剑尖相对,在她头顶形成一个十字,四把剑剑光飞旋,一道道雄浑的能量覆盖而下。

    冉倾珞大惊,她怎么可能抵御得住四大高人同时出手的剑阵,身形顿时便已经萎靡在地,史云扬见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身形一阵奔跑,冲进了那能量场中,一把抱着她,将她护在身下。

    “你们竟然不讲信用,还算是修仙界名宿?”史云扬愤怒地道。

    水映容冷声道:“我们只答应放了你,又没说要放了她。你既然不愿走,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史云扬愤恨道:“卑鄙!”

    “拓极剑阵!”只见十字剑阵之中顿时发出一道无比强烈的杀气,一道庞大的剑气直直冲下。两人此时都已经没有了抵抗的能力,只得听天由命。史云扬紧紧抱住冉倾珞,身上再也不存有一丝能量。

    而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鹤鸣之声。史云扬脑海中一个激灵。瞬间后,只见一只巨大的仙鹤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展翅一拍,四大高人凝成的剑阵顿时被冲散了去,四人身形冲着四个方向猛然摔开。那只仙鹤再度猛冲,一瞬间,便把两人身形抓在爪里,白翅一振,刹那间,如同箭一般直冲上云天,隐入茫茫云间,消失无踪。

第四百八十三章,小归墟境

    第四百八十三章,小归墟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史云扬似乎慢慢有了感觉,只觉耳畔生风,呼呼地响个不停.脸上也清清凉凉的,似乎有冷风正灌入自己衣领之中,浑身的燥热倒是得以舒缓,十分舒畅。虽是如此,但是他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更不谈能够动弹半分。

    过了好久,他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一条线,只见眼前朦朦胧胧一片景物,白的蓝的混作一处,似乎是天上的白云,又似乎是深蓝的海洋。实在看不清楚。他眼睛向侧面睥睨了一下,发现一个身上红白相间的长发女子似乎正被一只大爪子抓在手里,她身子仰着,垂着头,身形一动不动。

    “倾...珞...”史云扬心中一动,口中气若游丝地发出两个字,忽然一震倦意袭上心头,立马又昏了过去。

    仙鹤飞在万里云空,时而冲入云间,时而飞上碧空。史云扬和冉倾珞便被它一左一右抓在爪心,急速飞着。不知什么时候,在那仙鹤的背上,竟然多了一个老人,头发雪白,一身宽大衣袍浑不似普通衣饰。

    仙鹤长鸣一声,老者睁开一直冥着的眼睛,微微侧过头,淡笑道:“能拼命到这一步,实也不易,两个小家伙心智坚强,十分不错。”他抚了抚长须,道:“去小归墟境。”

    仙鹤得令,再度鸣叫一声,随即广翅一振,飞速冲入云间,再度隐没了身形。

    两个时辰之后,仙鹤冲出云层,身形飞速下降,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水域上方。这里的水皆是昏黄一片,想来应该是黄河之水。如此再飞了不久,一阵阵巨大的水流冲击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少时,只见这片宽阔的水域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圆形大坑。约么有二十余丈之宽。巨坑四周的水向其中倾注而下,便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巨大瀑布。黄lang咆哮而下,仿佛万马齐奔,真可谓壮观之极。这个坑似乎永远都填不满,因此水流落差极大,庞杂的水流冲击声如同百兽齐鸣,震耳欲聋。

    来到这环形瀑布上空,只见仙鹤双翅一收,顿时向那瀑布冲了过去。在经过那瀑布上方十余丈高的时候,天空中突然显现出一道金色的结界。只见老人一挥袖,仙鹤便毫无阻拦地冲了进入。到了那瀑布中央,老者伸出右手,只见其手印微微变动,一道幽蓝的光芒从他手中施展出,化成一根灵力光线透进那瀑布中,瀑布的水流顿时发出一阵幽幽的光芒,不多时,只见那水流突然从中分开,像是一道掀开的帘子。此时正露出了那瀑布之后的一个山洞洞口。

    “走吧!”说完,仙鹤轻轻振翅,忽而一收,便直冲那入口飞了进去,而这片刻间。水流又飞快地封住了洞口,一切都毫无痕迹。

    洞中很是宽阔,也不算曲饶,仙鹤在其间缓缓飞着,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宽敞的岩洞之中。

    这岩洞之中较为潮湿,有些阴冷。几个古老的石头灯座上已经长满了青苔,岩洞之中有数把石椅,一张石几。角落里搁着几个坛子,用葛布封存着,坛口处都已经涨了些嫩芽草。

    唯一奇特的是,这岩洞顶上挂着一个个刻着字的竹筒,每一个竹筒发着淡蓝的光芒,远远望去,好像一片柔和的星辰。

    仙鹤慢慢将人平放在地上,踱步走到一边,头伸到翅膀中蹭了蹭,一只爪子蜷起,静静地独立在一旁。那老人仰头看了看头顶的竹筒,扶须一叹,道:“老朋友们,老夫又来看你们了。”

    那些竹筒好像立马有了生命似的,一阵左摇右摆,期间的光芒也忽隐忽现。老人笑笑:“这次可没什么好的曲子,只不过送这两个小娃娃到此避避风头。下次请大家点评如何。”

    话毕,上方的竹筒又慢慢的不动了,蓝光也平稳下来,不再闪烁,老人笑道:“若这是样,那好吧,最近老夫四处游历,与行途中悟得一曲,自名为‘乱云’。这便弹奏与诸位听如何?”

    顶上的竹筒又一阵叮铃之响,左右晃动,好像有些迫不及待。老者慢慢走到中央的石几一侧坐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平放在石几上方一寸处。不多时,只见他五指灵动拨弹,时而屈时而伸,时而挑弦,时而拨弦,时而抚弦轻颤。他虽然弹得兴起,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音调传出,因为他手指之下根本就没有琴。

    过了不久,史云扬再度醒了过来,这一回身上总算有些力气。睁开眼,托着自己身体坐起来,此时身中那股庞大的魔气已经挥霍完了,因此他也由魔的样子化成了人形。他吁了一口气,身体向后坐了一点,忽然手上按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冉倾珞的手掌。

    “倾珞!”史云扬扭着身体靠近她,用力将她扶到自己怀里。此时她右肩之上还在流血,全身的白衣已经只有零星几点还是白色。似乎在昏迷之中仍然承受着巨大的苦楚,冉倾珞皱着眉,口中低低地痛哼着。

    史云扬捧过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唤道:“倾珞,醒醒,倾珞。”

    “云...”冉倾珞似乎听到了他说话,只说了一个字,便没了力气。好久之后,她才慢慢的苏醒过来。

    “好悦耳的...琴声...”她无力地道。史云扬一阵欢喜,道:“你终于醒了。哪里有什么琴声。”史云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这才左右看了看,原来在侧面,他终于看见了那正在“弹琴”的老者。

    史云扬诧异道:“洪崖先生!”

    老者并未答话,手中“琴音不断”,一曲似乎正到**,只见其十指乱走,若是听得见,那定是一曲大气磅礴的精妙琴曲。

    冉倾珞渐渐睁看眼,第一眼便看见史云扬微笑的脸,不由得心里一暖。她道:“我们这是在哪?还活着?”

    史云扬理了下她的头发,道:“当然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我们得救了。”

    “太...太好了。你的伤怎么样?”

    史云扬道:“我命大,死不了。小伤不要紧。倒是你,伤得这么重。”冉倾珞轻轻一抬手,一股灵力断断续续的凝聚,这一用力,肩上的伤口又挣开了,顿时鲜血直流。史云扬忙摁住她的伤口,急道:“你要做什么?”

    冉倾珞歉然一笑,道:“真是好没用,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没法替你疗伤。你吸些我的血吧,说不定...会好得快。”

    史云扬握住她的手,道:“自己都重伤着,又不顾惜自己身子。真不让人省心。”

    冉倾珞轻笑道:“我是...女娲后人,不会死的。别担心...”她顿了顿,道:“方才的琴音好美。”

    史云扬看向旁边,只见洪崖老人一曲正刚刚结束,道:“看来,应是是洪崖先生救了我们。”冉倾珞吃力地转过头去,只见洪崖老人正做个收手的动作。她讶然道:“先生怎会在此。”

    洪崖老人慢慢的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扶须笑道:“两位小友醒了?伤势如何?”

    史云扬道:“多谢前辈,尚有些虚弱,不过总算是从鬼门关又走回来了。想来定是前辈救了我们吧。”

    洪崖老人点头,道:“不错,其实数日之前老夫就已经在长安了。但是老夫是神,没有伏羲旨意,不得擅自干涉其余各界的纷争。尤其是魔界。因此一直也未现身,一直到最后,若是我再不出手,你们两个怕就要没命了。不得已只得出手救下你们。呵呵,不过这样一来,老夫可就要回神界听候处置了。”

    史云扬和冉倾珞一惊,道:“先生为了我们而受罚,我们怎能过意的去。”

    “哈哈...老夫岂还害怕什么惩罚,这个世上的音律老夫已经听得太多太多,心中也并无遗憾。即便再重的惩罚老夫又何惧哉。况且我可不是为了你们两位而触犯神律的。当时我不忍见魔物残害百姓,一时冲动之下,出手了结了大量魔兵。可后来又来了个合体的魔物,老夫一时醒悟,唯恐酿成大祸,因此又只得收手。”

    史云扬恍然大悟,原来长安大战之时,那时候魔族明明有着强大的优势,但是数万魔族却瞬间自爆魔体,一时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原来那一击竟是洪崖老人出手所致。

    “前辈...”

    “好了好了,此时事揭过不提,一切都是命数,多言无益。此番能够在见到两位小友,老夫心中甚是宽慰。”

    史云扬道:“不知这是哪里?前辈因何到我们到这里?”

    洪崖老人轻踱两步,道:“现在外面搜捕你们的门派已经遍布天下。如今你们二人在这人界怕是难以立足了。这里是老夫闭关练琴的地方,名为小归墟境,又称小归墟。此处有老夫设下的结界,外人绝不可能找到此地,就算找到,若无解印之法,也决计进不来,因此你们大可在此安心养伤。”

    史云扬惊讶道:“小...归墟!”

    洪崖老人扶须笑道:“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冉倾珞微微颔首,道:“前辈...方才所弹的琴曲有何名目?”洪崖老人愣了愣,忽而惊喜地道:“小友竟能听出这心泉之曲?”

第八百四十四章,心泉灵慧

    第八百四十四章,心泉灵慧

    “原来这曲子叫做心泉之曲.可有什么来历?”

    洪崖老人摇头笑道:“并非如此,这首曲子名为‘乱云’,是我兴起所创,并无什么来历。所谓心泉之曲并非指一曲一调之名,而是一种弹奏手法。此法以天地灵力为枕,以意识心念为弦,所弹之曲乃是无形之物。好似一眼清泉自心间流出,潺湲淙淙,却又不形于色,故而得名心泉。”

    史云扬奇道:“无形之琴,无形之弦,无形之音,这样的曲子岂不是不存在?”

    洪崖老人道:“非也,无形并非虚无,世间无形之物较之有形之物,数量多出不知多少倍,风无形乃可撼树,气无形乃可蓄力,声音无形,然能为耳所闻。气味无形,却可为鼻所嗅。世间情仇恩怨俱是无形之物,却可让人爱憎分明,忘怀生死。心泉之曲虽然是无形之曲,然而若有强烈的意志力,自然也能感知。这位小友虽然目不能视,但意识力却是常人十倍不止,因此她能感知,实也不足为奇。”

    史云扬点头道:“那就难怪了。倾珞的意识力是很强。”

    洪崖老人笑道:“既然小友能够听懂这心泉之曲,老夫带你们到此处来倒也算是来对了,说不定小友在此还能有些收获。”

    “收获?”

    洪崖老人抬头看向顶上,史云扬和冉倾珞随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个发着蓝光的竹筒正悬吊在空中,有的高有的低,密密麻麻,约么有成百上千个。

    两人奇怪道:“这些是?”

    “这里面都是魂魄。”

    史云扬一惊,眼中的迷蒙忽然消散。“魂魄?!”

    洪崖老人点点头,道:“常人若是死去,命魂前往鬼界轮回往生,而其余两魂七魄则消散于天地之间。老夫于人世间活了数万余年,从上古至今,颇好结交天下喜好音律之高士。可惜人界生灵寿岁皆不长久,匆匆数十年,弹指一挥间。老夫与他们生前乃是知交,在其轮回之前,征得其同意,取其灵慧魄,以古法存留于此。灵慧魄主智慧,因此也保存着他们一生最珍贵的记忆,最娴熟的音乐技巧。一来留作纪念,二来他们的记忆中有着大量珍贵音律,这些魂魄便是一处天下最大的音律收藏。如同浩瀚书海,其间音乐记载之丰富,可比神界藏书界——广知楼。”

    他轻轻一招手,只见一个竹筒微微一亮,随即慢慢的落了下来,轻飘飘地飞到了他手中,冉倾珞和史云扬看了看那竹筒。只见其上隐约有阵法封印,若隐若现,而在那竹筒一侧刻着两个发着幽蓝光芒的篆字——师旷。

    “这是!师旷前辈!”冉倾珞惊讶道。

    洪崖老人点头,道:“师旷已经逝世近九百年了,想当年他学琴之时,认为眼前纷繁复杂之红尘乃是自己的阻碍,因此自行引针刺瞎双眼。如此潜心数十年,终成一代名家。老夫对其也尊崇之至。师旷弹《阳春白雪》,仙鹤凝神引吭而细听,鸟雀弃掉口中之食,行人止步,马驹不食。西天空之上有玄云自来,几乎已入化境。而这竹筒之中的灵慧魄,便是师旷一生的记忆。”

    冉倾珞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此时见到日日敬仰的先贤魂灵,不禁心生敬畏。洪崖老人放开手,那竹筒随即又慢慢的飘回到了竹筒群中。

    “这里有天下所有知名与不知名的乐师,知名者如娥皇、女英、师旷、高渐离、钟子期、屈原、宋玉、司马相如、蔡邕。而不知名者,如昭云、楚流公、夜阑宁、东方朔之流。更有非人族之乐师,如九黎族黎孟,噬月狼族严婴,丹凤族修水月,还有诸多高士,一时间难以详细说尽。小友在此处,若有机缘,以你之意识力求得这些魂魄的共鸣,说不定便可得这些灵慧魄中珍贵的传承。”

    冉倾珞眼中顿时放出狂喜,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机缘,而且是一个万万不能错过的绝好机会。

    洪崖老人一阵大笑,道:“你不要急,这可并不容易。你们二人此番伤得不轻,就在此处好好养伤,此处有结界封印,但是从内向外,只要你们实力足够,出去不难。但是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可办不到。因此,一段时间里你们出不去,外面人也进不来,小友自有大把时间参透这其中奥妙。此处有水有食,够你们疗养很长时间。”他抚了抚胡须,眼角微微一皱,自语道:“老夫就不在此处多留了,算算时间,也该是时候回神界请罪了。”虽然他满脸笑意,但是两人分明感受到了这话中强烈的无奈。

    “前辈,我们...”

    洪崖老人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再说。史云扬和冉倾珞对视一眼,也只好罢口不说。洪崖老人一招手,只见仙鹤踮脚走了过来,匍匐在他面前,洪崖老人衣袍突然鼓起一阵风,身形升起,稳稳立上仙鹤的背,随即再向两人点了点头。

    “我们有缘再见,就此别过。”又一招手,仙鹤缓缓振翅起身,一人一鹤随即向洞口飞去。

    洪崖老人走远之后,这山洞中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山洞顶上有一道豁口,一道白练似的光投射下来,整个山洞虽不明亮,但也并不觉得黑暗。更加之头顶上数千道灵慧魄发出的幽蓝光芒,倒还觉得有几分悠然自得。

    等一切静下来之后,两人仿佛觉得一切纷争似乎都离自己远去了。而这时,身上的痛处便开始肆虐起来。冉倾珞只觉的肩膀上的伤口剧痛难忍,不由得眼角都泛出泪花来。史云扬此时也没什么力气,只能用身上唯余的几分力气抱着她,感受着她微微发颤的身体,不禁又心疼起她的伤势来。

    “云扬,我...好痛...”冉倾珞牙齿有些打颤,短短五个字竟然断成了三句话。史云扬一低头,却发现她右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大股鲜血又重新侵染了半干的血块。

    “你的伤口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愈合,不对啊。”史云扬替她摁住伤口,急切道。

    “不知...不知道是水前辈的...那把剑的缘故,还是...是他们剑阵的缘故。我体内的灵力...全被封印了。方才想要动用...灵力,却完全无法凝聚。”冉倾珞忍着痛说道,声音如若蚊蝇。

    史云扬惊道:“怎么会这样,可你是女娲血脉,血脉之力不可能被封印啊。你的伤口,难道真是那把剑的缘故?”

    冉倾珞埋头在他怀里,细语道:“我困了,想睡。”

    “嗯,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或许睡一觉之后伤就好了。”史云扬轻抚她的脸,小声地说道。

    冉倾珞轻轻应了一声,很快便昏睡过去。连日以来的战斗本已经让他精疲力竭。而此时又受了如此重的伤,更是雪上加霜。不过若是在平时,以她的血脉之力和强大灵域,也只不过稍稍疲惫一些而已。而如今,她身中的力量暂时全被封印,因此,这个时候她不过是一个又累又乏的寻常女子罢了。离了自己的灵力,她本是弱质之躯,哪抵挡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因此一睡便已经昏死过去。

    史云扬抱着她,慢慢挪到一个石椅子旁边,身形靠着石头坐着,他动作尽量变得极为细小,不愿吵醒她。幸好冉倾珞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知觉。

    一连两个时辰,史云扬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沉睡的脸,一个人静静发呆,回想过去的事,又想到许多未来的事,虽然并未做什么。但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宁静几乎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时间渐渐过去,冉倾珞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不知何时,史云扬身上的伤也开始慢慢的发作,一阵阵剧痛之后,强烈的倦意袭上心头,他眼皮有些招架不住,慢慢垂下头,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

    冉倾珞率先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微微侧了下头,伸手理了理贴在脸上的乱发。动作微小,但是史云扬却也突然被惊醒。见冉倾珞醒了过来,他木然的脸上顿时堆出灿烂的笑意。

    “醒了?”史云扬温声道。

    “嗯,我吵醒你了吧?”冉倾珞的手贴上那只还附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轻轻扣进手心。

    史云扬摇摇头,道:“说好要守着你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真该死。”

    冉倾珞道:“指不定我睡了几天了呢,哪有一直守着我不睡觉的道理,你太苛求自己了。”史云扬道:“睡了几个时辰,就少了好多陪着你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岂不是很不划算。”

    冉倾珞柔柔地笑了声:“这么说,那最吃亏的可是我啊。”

    史云扬也笑了。忽然,他惊喜地道:“你的伤口好像痊愈了,而且你说话也好得多了。”冉倾珞点头,道:“伤口已经没事了,看来血脉还是有用。只不过...”她尝试着调用灵力,可是手中却没半点反应。她不悦道:“不过灵力还是被封印着。”

    史云扬安慰道:“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禁锢住你的力量,或许是你现在还很虚弱的缘故。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冉倾珞颔首应声,道:“或许吧。突然间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好不习惯。”

    史云扬说:“可是终有一天,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冉倾珞笑着不答,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他们的幽迷谷之约。

    “咕....”

    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史云扬道:“饿了啊?”

    冉倾珞点头,道:“好饿,你肯定也是。”她离开史云扬怀抱,理了理头发,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洪崖前辈走得时候说这里有吃的。我先去找找。”

    史云扬笑道:“那边有几个罐子,说不定就是,你去瞧瞧吧。”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僵痛的筋骨,随即朝那几个罐子走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五章,草糕趣话

    第八百四十五章,草糕趣话

    洞中一角已经有好几个罐子,也不知其中装的是什么.冉倾珞走上前去,只觉得一阵阵霉味冲入脑海,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皱着眉头打量着那几个黑黑的泥罐,心想道:“这里怎么可能有吃的。”

    想着想着,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冉倾珞无奈叹道:“做个平凡人也不好,肚子饿比肚子痛还难受。”她顿了顿,打定主意,道:“不管了,先打开看看再说。”

    她走近其中一个罐子,在山洞石壁上掰下一块石头,将缠在罐口的青苔和嫩草统统清除掉,这才用力地揭开了塞得死死的罐子。

    啪的一声,好像被吸得死死的盖子突然被揭开。刚一揭,冉倾珞突然闻到一股呛人的奇怪气味,十分辛辣,她捂着嘴呛咳了好几声,连忙憋着气跑开,连连喘气。

    “什么啊,好难闻。”冉倾珞紧皱眉头,好一会儿,这股奇怪的味道才慢慢消散渐弱。

    “倾珞,怎么了?”史云扬听见她的咳嗽声,忙问道。

    “哦,没事,不知道什么味道,有些呛鼻。”说着,她渐渐靠近那坛子,气味仍然很浓,但是不知是已经适应了的缘故,味道倒也没有方才那么刺鼻。她从那罐子中取出了一些黑漆漆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吃的。她又打开了另外几个罐子,却发现有一半的罐子里都是这种面块似的东西。而另一半则几乎都是烈酒。

    冉倾珞取了一些,又拿了一坛酒。重新回到史云扬面前。史云扬见着这东西生得奇怪,拿在手里捏了捏,不禁皱眉道:“这是吃的么?”

    “这里我都找了一圈,除了这些东西,就没有其他的了。况且,和酒放在一起,应该能吃吧。”冉倾珞打量着他手中的“食物”,脸上露出阵阵难意。

    史云扬笑道:“既是如此,我先尝尝。没毒你再吃。你现在没有灵力,中毒可就麻烦了。”说着,他将那“面块”一分为二,取了一小块丢进嘴里。咀嚼两下,忽然愣了愣,嘴巴两鼓,囫囵地便给吞下去了。史云扬深吸了口气,瞪圆了眼睛晃了晃头。不禁又咽了口口水。

    “那个...好吃吗?”冉倾珞见他样子奇怪,盯着他眼睛问道。

    史云扬凝视着手中剩下的那块,叹息道:“前辈子都没吃到这样的东西,真算是白活了。这味道...放心,没毒。不过,我可不确定你喜不喜欢。”

    冉倾珞狐疑道:“这是说...好吃么?可是长得这么难看...”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冉倾珞无奈道:“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说着,也掰了一小块丢进嘴里。才嚼了两下,哇一声又吐了出来,继而一阵猛烈的咳嗽,她急急忙忙的想要找水,而身边只放了一坛烈酒,一时间顾不得那么多,大饮了几口,直到浓浓的酒味盖住了那“面块”的味道,这才稍微觉得好一点。

    史云扬大笑欲倒,问道:“怎么样?好吃么?”冉倾珞苦笑不得地道:“难吃死了,你捉弄人。你...哼。”

    “难吃吗?我怎么不觉得,你看我不是都吞下肚了么。很特别的味道啊。”

    冉倾珞没好气瞪他一眼,道:“你就是故意的。”史云扬大笑不止,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不行,我要罚你,罚你喝酒。”

    史云扬道:“我可是伤员,喝不得酒的。”

    冉倾珞道:“喝点酒有什么,我照样能治好你。只要用对方法,烈酒一样是最好的疗伤药。”说着,便把酒罐子递了过去。史云扬接过酒坛,刚到嘴边,忽然想起什么,忽然又慢慢放下。

    “怎么不喝?”

    史云扬看着她的眼睛,道:“因为喝酒酿成大错后,我便发誓滴酒不沾。自那次至今,我再也没有喝过酒。所以,还是不喝吧。”

    冉倾珞自然明白他所说的,如今她心中对沐霜的憎恨已经大大减轻了,相反,每每想起她只身跃入龙珠塔中,以血肉之躯化成一颗辟血珠,永远封印于幽冥海中,不禁有些伤感。毕竟她以一己之躯救了数千万的幽冥海水族,功德无量,为人敬仰。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不喝酒也太极端了些。不然以后咱们浅酌几杯的乐趣岂不都没了。”

    史云扬道:“我怕又会误事,会伤害你,甚至失去你。”

    冉倾珞笑道:“不会的,这样吧,以后只有我让你喝酒你才能喝,这样总行了吧。”史云扬亦笑叹道:“今日说什么也是逃不过这顿罚的了?”

    她嘻嘻一笑,重重点头。史云扬拿起那酒坛子,道:“我喝了酒可指不定要说些胡话,做些怪事。到时候你可别见怪。”说着仰起头,咕咚咕咚将一坛酒喝了一半去。烈酒辛辣,史云扬不禁啧了啧舌。

    冉倾珞笑道:“现在咱们扯平了。”史云扬道:“那你还吃不吃。”

    她摇头皱眉道:“绝对不吃。”

    “可这里除了这些东西就没吃的了,你又不是你大哥,酒又不能填饱肚子。”冉倾珞愁上眉头,看着衣襟上那几块“黑泥巴”,不禁愁上加愁。史云扬见她不高兴,便打趣的道:“干脆你吃了我算了。”

    “算了吧,你的肉刀剑都刺不穿,我哪里咬得动。”

    史云扬道:“哪里会,我刺给你看。”说着,手一动,幽雪剑握在手上,史云扬挥剑便向自己左臂上斫去,冉倾珞大惊,一把抱住他手,剑锋并未触及,可是剑气却已经在他左肩上划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冉倾珞夺过他的剑,生气地道:“你疯了?真是喝了酒就要做傻事啊!”

    史云扬笑道:“我现在又动不了,没法给你找吃的去。”

    “我不会自己去吗。”冉倾珞轻轻触碰着他的伤痕,忽的抱住他,嗔怪道:“以后不能再伤害自己。”史云扬也抱着她,道:“再说啦,你要是不吃我,那我可要吃了你。”

    “什么?啊!”冉倾珞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突然压到了身下。史云扬扣住她的手,轻轻解开了她已是红色的纱衣。一双秀肩如出岫之云,被轻轻撩开。史云扬在她颈上一吻,冉倾珞浑身颤动,如同一阵电流传遍全身。史云扬的手在她身体上轻轻游走,一时间,她更觉得浑身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云扬...云扬不要,你现在还很虚弱...”

    史云扬吻上她的右肩,忽然间浑身一阵颤抖,一动不动,两人紧紧贴着,冉倾珞完全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顿时加快了数倍。她的意识里忽然展开,只见史云扬正一脸痛苦地垂着头,显然是伤势又发作了。

    “云扬,你没事吧。”冉倾珞用力推他起身,扶着他坐好。只见他浑身已经是涔涔的汗水。她赶忙替她拿了拿脉象,却发现他脉象有些奇怪。

    “你的伤口竟然有在恢复的迹象。怎么会这么快。”她奇怪道,左右想不明白,忽然间,他注意到地面上那几块“黑泥巴”,冉倾珞将其捡起来掰开仔细闻了闻,再仔细检查了一番。凝着的眉头忽然展开了一些。

    “原来如此,这些东西里有着不少天心草的成分。怪不得了。”

    史云扬道:“你说...这是治伤的?”

    冉倾珞道:“天心草是一种较为罕见的草药,与葛粱叶混合,便是很好的伤药,当然也是很好的调料。伤者可以治伤,而食客可以为食。各取所需,而且效用极好。”

    史云扬揩了一把汗水,道:“有这好事,那我得多吃几块,赶快好起来。”说完他要去拿几块散落在地上的天心草糕,可忽然觉得手中无力,还未伸出一半,就力竭垂下了。

    冉倾珞皱了皱眉,道:“你真的要吃这个?”

    史云扬道:“你现在没有灵力,我要赶快好起来,照顾你。”冉倾珞顿了顿,极不情愿将这东西交给他,史云扬挤出一个笑容,道:“放心,我真不觉得难吃。”

    “骗人。”她轻轻说道,可最终还是把草糕放到了他手上。史云扬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嘴里,一块接着一块大嚼了起来。

    冉倾珞看着他嚼两口又喘几口气,十分辛苦又不放弃,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阵感动。史云扬笑道:“果然有效果,我感觉身上有些力气了。你再去拿些给我。”

    “云扬...别吃了...”她用疼惜的眼神看着他,凝眉说道。

    "不怕。去拿吧。"

    冉倾珞不好拂他的意,只好再去拿了几块。她道:“那边好像有水声,我去给你打些水来。”说着,她转过身,轻轻地跑开了。

    山洞一边的确有个小岔道,冉倾珞跑到那儿,身形一停,她微微转身,脑海里顿时显现出史云扬哽咽着吞咽那草糕的样子,眼泪不禁簌簌的便流了下来。

    一小会儿,她擦干泪,顺着那小道向前走去。不多时,一阵哗哗的水声逐渐扩大,再走了几步,一转弯。忽然见到一个洞口,洞口外一道瀑布如同白色的帷幕,将整个入口掩映住。而雪白的光透过水瀑反射进来,洞中顿时变得十分明亮。

第八百四十六章,境里境外

    第八百四十六章,境里境外

    冉倾珞好奇地向那洞口走去,大约走了两三丈的距离,便已经到了洞口之前.瀑布虽然将洞口掩住了,但是并未直接将入口封住。瀑布是从一块伸出悬崖外的岩壁上流下来的,因此洞口处距离瀑布水流还有两三尺的样子,而洞口有一道向右的小石台阶,一直绕到那瀑布前方。

    冉倾珞沿着那台阶小心地走了出去,忽然间,她只觉眼前一亮,不禁微微吸了一口气。

    这里的风景竟是极好,好得几乎有些炫目。这里是一片小小的山谷,不大,放眼便可看到尽头,但是山谷之中长满了鲜花,烂漫怒放,万紫千红。在这山谷之中突起一个小小丘陵,丘陵上顶上建着一个八角小亭,虽然不甚华丽,但是却十分精致,而一条小径从花丛中蜿蜒盘绕,一直延展到亭前。在她近旁,那瀑布从极高的地方垂落,仿佛从天而降,一条白锦当空悬挂,美丽纯洁。而在那瀑布下方,乃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整片水域呈月牙形,将那中央的小山丘环抱其中,大有一种园林般的精致。

    这里有花有草,有山有水,有亭有酒,不知道是多少隐逸之人心之向往的所在。冉倾珞绕着湖边的小径轻轻走了半圈,忽然,他看到那瀑布一侧的岩壁上长着几株山果,十分茂盛,红彤彤的,香艳可人。见之令人食欲大开。

    冉倾珞高兴地跑了过去,近下看去,更是无比诱人。她此时饥肠辘辘,已经不自觉咽了几口口水。可是那山国长在山崖上,此时她身中没有灵力,连魂蕴都放不出来,更不提身法和空间之力了。

    “这个他一定也喜欢。云扬,你等着,我给你带好吃的回去。”她嘻嘻笑了一声。匆匆跑到那石壁旁边,攀着石头爬了几下,突然间被裙边一绊,立马又滑了下去。

    冉倾珞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处无人,于是轻轻解开了自己的外衣,脱下绣鞋,随手放在岸边,身上只着一件小衣。她将头发咬在口中,又再次向上爬去。

    没有灵力的时候,她便突然体会到了身体的沉重,攀着岩礁,每踏出一步都十分困难。每一步似乎都要掉落下去。她只好紧紧贴着岩石,站稳身子后再找另一个着力点。这里的石头在水流的常年浸润下,表面无比湿滑,一个没踩稳,突然间脚下一滑,便一个倒栽葱扎进了水里。她钻出水面,咬着唇气恼地拍了拍水面。又游近石壁,一步一步往上爬着。

    水流一阵阵击打在脸上,她闭上眼,憋着气向上爬,可没几步又掉了下去。如此反反复复,一直到第八次,她钻出水面的时候都快急得哭了。心里暗骂自己没用。可是虽然这么想,一想到史云扬还吃着那难吃死人的草糕,那红红的果子也如此诱人,却也还是惯性似的再往上爬。有了几次经验,后几次便顺利的多了。这一次她分外小心。

    终于,她已经爬到了离那最近的一棵果树不到半寸的距离。然而这半寸的距离却像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她怎么用力,却始终都够不到。

    冉倾珞一狠心,忽然在那岩壁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刚好跳了出去,她顺势一把摘下了两个果子抱在怀里,嘻嘻一笑。随即,她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飞快对着水面扎了下去。

    “啊——!”

    史云扬一连吞食了二十多块草糕,终于肚子都有些装不下了。这东西本来就难吃到极点,方才因为饥肠辘辘,一时还可忍受。然而现在肚子也饱了,便是山珍海味也是吃不下的,更不提这恶心的东西。史云扬只觉得口内阵阵恶臭,自己都感觉阵阵作呕。亟需一些水来漱口。

    由于吃得太多,史云扬稍微动了一下身子,竟觉得肚内一阵翻搅。他慌忙按住小腹,忍住呕意。忽然,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有了力气,而且似乎站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定了定神,果然便站了起来,虽然仍是有些虚弱,但是似乎已经无大碍。看来这草糕短时间内能够给人不小的能量,不过也不知能维持多长时间。

    晃晃荡荡的走了几步,到那几个罐子旁边,忽然见到有一处水槽,顿时如获至宝,立马埋头到水面下喝了个痛快。喝了水,漱了口,那草糕的气味这才冲淡了去。史云扬长嘘一口气,只觉得无限清爽。

    “奇怪,倾珞不是说取水吗?这里不就有。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见回来。”史云扬默默自语道,说着,便左右打量着。

    在这山洞中转了半圈,便在一个角落发现了那个裂隙一般的山谷,仅容一人通过,其间一片幽黑,也不知通向哪里。这里又没有别的路,冉倾珞定然是向那里去了。

    “倾珞,你在吗?”史云扬朝里面喊话,可是并无人回应。他觉得很是奇怪,不带犹豫,随即慢慢的侧身进入那缝隙之中。

    “倾珞?”史云扬便走便唤着。不多时,他只觉得周围的隧道似乎变得宽阔些了,不用侧着身子也能走。而这时一道道哗哗的水声开始传进耳中。

    “这是...水声?”史云扬奇怪的走了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光芒,靠近之后,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出口。这洞口被瀑布掩盖着,史云扬出了洞口,便沿着向右的小径转到瀑布外边。

    身形刚刚出来,突然,一个尖叫声传入耳中。史云扬一扭头,只见冉倾珞身体猛地从瀑布上方坠了下来。他大惊之下,身形猛地一闪,忽的已经腾到空中,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然而身中力量本就受损,这一下动用灵力之后,竟无法再维持。两人的身形便双双扎入水中。

    水流十分清澈,在水下看去也是幽蓝一片。冉倾珞自然察觉到了是史云扬,而在史云扬眼中,她长发漫卷,雪白的肌肤在水下闪着粼粼光芒,丹唇明眸,让人心魂荡漾。

    两人此时身中都无灵力,不能以力量排开水,因此在水中无法呆太长时间,两人身形不再下沉后,史云扬身形一动,两人又很快上浮。

    “噗——啊——”

    两人一同浮出水面,贪婪的吸吐了一口气。史云扬一直抱着她没松半分,此时出了水面,才轻轻了松开一只手,撩开她贴在脸上的湿发。

    “不是来找水吗?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多危险,要是这水不深,或者水下有尖石头怎么办。”

    冉倾珞抿着唇,微笑着摊开手,道:“你别吃那个了,我摘了果子给你,你看。”原来她方才落水都还一直不忘了将两个山果紧紧抓住。此时被水浸湿,阳光照耀下,更是显得红彤彤的,闪着新鲜的亮光。

    “你就是为了采果子?”史云扬轻轻拿过那山果,微微打量,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袭来。

    冉倾珞莞尔一笑,“快吃吧。”

    “真是...真是个傻姑娘。”史云扬会心一笑。忽的再看向她,只觉得在这暖阳照耀下,她刚刚出浴的身体如同珍珠凝脂,红润细腻。更比这山果红艳十分。史云扬心中忽然升起一阵难以控制的**,他再一次扣紧她的腰身。厚唇封住了她的小口,手一动,便轻轻除去了她身上唯一小衣...

    小归墟境的日子悠闲自得,似乎落入了一个慢节奏的时间罅隙。他们两人似乎什么都不用管,然而战后的长安却是一片忙碌,丝毫停不下来。

    累日大战,长安城已经几乎成为了一片废墟。即今都还有大量的军队在打扫战争。寸寸被血染红的土地上,一只秃鹫横飞,见人来,随即一声长鸣,口中还叼着一个血淋淋的眼球,箭一般冲向天空。

    昔时金阶白玉堂,茫茫一片,千里烟波,繁华京畿,而今已是寒鸦萧条,血涤长空。

    自从史云扬和冉倾珞被仙鹤救走后,朝廷便发下海捕文书,八百里加急,传至天下各处张贴。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上官家也因此被孤立起来,上官仪赋闲在家,托人修葺大战之后倒塌的府邸。

    这天下何其辽阔,可几乎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大战后的三日,确认了魔族不会再追来,各大门派便开始撤退。这里的建筑工程他们本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也只是lang费城中粮食。罗啸成留了十余艘八极舟在长安作为建材运输之功用,而自己则领着大部队返回神农谷。

    一路上,罗啸成心中不住打鼓,这一次韩仑没有跟着一起回去,他现在是生是死都还一无所知,这一回到神农谷,令狐玉儿定要第一时间赶来问询,到时候自己究竟该怎样回答她才好呢。

    茫茫云波,星河漫漫。罗啸成站在船舰船尾的甲板上,望着已经远去的长安,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个梦魇。他们几个人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想不到这么快就分开了,今后还能再见么?

    罗啸成叹口气,喃喃道:“妹子,史兄,韩少爷,你们保重。”

第八百四十七章,远候兵车

    第八百四十七章,远候兵车

    从长安到神农谷的距离虽远,但是八极舟全速行驶,不到两日也就能够抵达.这一日正是清晨,遥遥东望,只见万道霞光弥漫浩浩长空,光怪陆离。令狐玉儿着一身淡绿长裙,坐在树丫上远望,碎金般的阳光穿破密密的树叶,点点落在她身上。那一身绿色几乎同周围的绿叶融作一体。几名巡卫从树下过,也都并未察觉树上竟还有个人。

    七彩的霞光慢慢的被淡金色的阳光掩映下去,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还是这样一动不动,眼中空无一物,似乎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任何美景都难以在她眼中映成画面。

    “今天是第...十一天了。”她喃喃道。两手紧握,手心处,一片叶子已被捏皱成了团。她看了一眼云海那一边的神农谷出口,平平静静,一切似乎都还没有影踪。

    “还不回来吗?相公,你在哪?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她口中念着,心不禁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角默默的就要流下泪来。

    令狐玉儿轻叹几声,看来今天又是不会有人回来的了。她有些失望,脸上透着强烈的沮丧。

    自从韩仑率军走后,她每天早晨和晚上都会在这个地方看着日升日落,不知不觉,十一个日头也便很快过去了。以往不管有多么凶险,他们都能走在一起,即便是始皇陵中机关弩箭,水银江河,他们也从不曾分散过。即便在灵界,他们也不曾分散过。就算有过分离,她也都没有太多的记忆。以前看到史云扬和冉倾珞两人分分合合,他们虽然同情,但除了可怜之外,她并不能真正体会到离别的相思之苦。而这一次,他终于知道了以前他们俩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那样的时日,他们竟然能够走过来,一直到如今,现在想想,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小姑娘,你又在这儿看日出啊。”令狐玉儿回过神来,抬起袖子揉了揉眼角,一回头,只见一个个子不高的长胡子小老头慢慢的飞了过来,在其脚下踩着一道气剑,剑身青绿,十分醒目。

    “日头已经高了,再看也无甚美景,不如你我对弈一局,以遣时光。”小老头抚了抚长须,笑道。令狐玉儿摇头,道:“我连我相公都下不赢,怎么能下赢你。已经下了四十多局了,我可一局都没赢过。棋圣老前辈还是找其他人下吧。”

    说着又撇过头去,那小老头身形一纵,也跳上树枝,道:“你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心中有事。难以一心一意。不说是我,怕是随便一个臭棋篓子都能破你的局。”

    令狐玉儿叹气道:“前辈既然看出来了,那我跟您下就更没意思了。”

    小老头笑笑,道:“人生如棋,黑白两合,人世间的事虽然纷繁复杂,可是却无不在这一阴一阳之中。世上没有绝对让人沮丧难过的事,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向好处想。不就是出去打个仗吗,过不了几日自会回来。”

    令狐玉儿摇摇头,小老头嘴一歪,叉着腰道:“我让你先。”

    令狐玉儿不答,只是看着远方。

    “我让你两子...让三子...算了,我让你四子。这总行了吧。”老头一股大度的样子,忽然,令狐玉儿从树枝上坐直了身子,身形一跃便落下了树去。

    小老头笑道:“这才对嘛,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好好地下一盘棋才是...哎哎,错了,这边,你去哪儿啊!”原来令狐玉儿一落下树枝,身形轻灵一点,便飞上了云海,身下青鸟一显,立马向着那远处的神农谷出口飞去。

    因为她看到朝阳中出现了一大片光斑,仔细辨认,方知那竟是一艘艘战舰。令狐玉儿一阵狂喜,顿时全速飞了过去。

    “太好了,相公你终于回来了。”令狐玉儿欣喜地直掉眼泪,她身形到了那出口之前,却早已经被远远地拦住。她便在这附近隔着十几丈的距离远远地看着。

    小老头气恼的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真是的,今天又下不成棋了。”他无聊的转身,就要离开。忽然间眼睛一转,心想道:“若是她丈夫回来了,那岂不是可以同他们两个一起下,这小姑娘心情一好,定然水平不错。不急不急,我得先等等再说。”他一转身,也往令狐玉儿那方去了。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门口的结界处开始有部队进来,这些人走之前身上还穿着整洁的衣甲,然而现在走进来的,虽然也行伍俨然,但是每个人身上、脸上都脏乱不堪,血与泥沙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铁血的味道。他们身上有一种异乎寻常部队的气息,那是历经过生死大战之后锻炼出来的刚毅。这种威压不亚于一名空境强者的气息,却更为真实,更加让人敬畏。

    队伍陆陆续续的从她身边走过,然而却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过了好久,前队似乎已经全部进来了。剩下的便是一些伤员,此时也不断的被抬进来。这些人中,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头破血流,有的身体中还插着不曾被拔出的断箭。有人半边脸都似乎被直接撕了去。

    令狐玉儿一直等,一直等,心中越来越忐忑不安。然而直到最后一刻,最后一批伤员被运了进来。之后再进来的便是战死者的尸体了。令狐玉儿骇然大惊,她身形退了几步,她实在不想在这样的队伍中见到韩仑的身影。

    然而她却又舍不得离去,虽然不忍,她还是一个个打量着被送进来的板车之上那些尸体相貌。心里不住祈祷着千万不要有韩仑。一个又一个尸体从她眼前过去,她心里一阵阵悚然,又一阵阵释然。心情不断地从顶端滑到低谷,又从低谷升到期待的高峰之上。

    终于,最后一批死难者也被送了进来。而庞大的队伍似乎也到了尽头,而且再也不见其他兵士进来。令狐玉儿舒了一口气,然而又不由得大惊,她顿时转身,追上那部队的最后一名士兵。

    “这位大哥你好,请问你们是哪一支部队?”那推着运尸车的士兵懒散的回过头来,本是一脸不情愿,可忽然见到貌美的令狐玉儿,不由得一愣,道:“我们是随神契者出征的部队。”

    “那你们可知道韩统领率领的部队什么时候回来?”

    那士兵道:“长安大战已经打完了,所有部队都会是一同回来了,这里的部队就是很多部队的合编,来自于各个部队的都有。你到前面去问问嘛。”

    令狐玉儿高兴地道了声谢,随即小跑到前一名士兵那里问询。一连问了十余个士兵,却发现没有一个是韩仑率领的士兵。终于问到第二十多个人的时候,那人自称是随着韩仑一起出征的。令狐玉儿欢喜的问道:“你们将军呢,他怎么没回来?”

    那士兵说道:“到了战场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韩统领,这次回来也没有见到,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令狐玉儿闻言,几乎没昏过去,那士兵见她震惊难过,心中也生悲悯,道:“我不能完全确定,所以不敢推断,今次所有的部队都回来了。四个门都有部队进入,将领们从南门进,你可以去那儿看看韩统领在不在。”

    令狐玉儿心中忽的又升起一抹希望,她沉沉施了一礼,说了数声感谢,身形一转,便乘着青鸟飞往南门。小老头也动身追着她而去,一边喊着:

    “小姑娘,慢点。”

    玄玉青鸟的速度已经快到极点,在令狐玉儿的催促之下,几乎已经如同一道流光。令狐玉儿心中极度难受,好像此时正在冰天雪地中行走,永远没有尽头。她无比心冷,但是在她目光所能及的地方似乎又有一个飘渺的希望,而她正向着那个地方奋力赶去。

    “相公,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要不我怎么办...”她抹了一把眼泪,自言自语道:“不能哭,相公一定没事的。小青,再快些。”

    从西门到南门的距离本来至少都要一整炷香的时间。但是玄玉青鸟生生将时间缩短到了一半。而令狐玉儿还觉得似乎过了好几个时辰那样长。

    终于到了那里,令狐玉儿惊喜地发现这里的部队似乎也才刚刚进来。她忽然从青鸟背上跃下,双足在空中踩云飘起,稳稳落到出口附近的道路边。而此时那棋圣老头也匆匆赶到了。

    “呼,你跑得可真快。老头子不中用了哟。”

    令狐玉儿无暇搭理他,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从南门进来的军队。过了不久,只见神契者和四大祭司率先走了进来,令狐玉儿忙迎上去,刚要开口,到是神契者先抢过话:“冉姑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们无法回答你,鼎主在后面,你问他去吧。抱歉。”

    令狐玉儿心又是一冷,不过她也识相地行了一礼,随即退在一边。

    果然,没过多久,罗啸成便站在一辆大车上进了门来。令狐玉儿一喜,喊道:“罗大哥,罗大哥,这里。”

    罗啸成闻声,眉头一皱,只见令狐玉儿正不断地向他招手,他笑了笑,跃下车走到她面前,微微打量她道:“是玉儿妹子,唉,才十几天你就这么瘦了。定是没有吃好睡好,我回去重新给你安排个好的住处。”

    令狐玉儿摆摆手,撇开他的话头,忙问道:“罗大哥,相公呢,他在哪儿?”

    “他...他在...”

    “在哪?”令狐玉儿紧紧攥着衣角,眼角的泪花又一闪一闪。

    罗啸成做恍然状,道:“噢——你看我这记性,韩仑在长安遇到了从武夷山来的师门,他的师父苏海棠也在,大战中,韩仑的另一个老师牺牲了,他随师门回武夷山为他老师送葬去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不如归去

    第八百四十八章,不如归去

    令狐玉儿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话里不实.不知为什么,罗啸成这么一说,她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反倒更加怀疑和担心。罗啸成说完只咧嘴一笑,正待要走,令狐玉儿猛地一把抓住他手,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哟,玉儿妹子,你这是咋了?怎么跟倾珞妹子似的。”令狐玉儿手上的力道可不小,罗啸成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她手上一阵阵的颤抖,正暴露着她心中的恐慌。

    “罗大哥,你跟我说实话,相公他究竟怎么了?他还...还...”玉儿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还活着么?”

    罗啸成心中一颤,嘴角微微一扯。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韩仑是不是还活着。

    当时他一个人离开太极宫去向前殿。那时他在想,只要让皇帝去往太极宫,说不定皇帝通情达理能够放他们一马,即便不能达到目的,至少他可以以皇帝的性命作为要挟。不过他还没动手的时候,冉倾珞却已经先他一步将皇帝劫持了,倒是省了让他露面于众。罗啸成只在皇帝行宫附近用飞箭送了一封信进去,不久便也就回来了,可却正好赶上苏海棠大义灭亲的那一瞬。

    他之前对令狐玉儿说的话也不完全是假,韩仑的确是随着师门回去了,只不过回去的是人还是尸首,可就无人知晓了。

    此时令狐玉儿问起,罗啸成一时为难的很。他们几人一路走来,相互间坦诚相对,从来不曾欺瞒弄假。他本心也是不想骗她的。然而他转而又想道:“玉儿妹子现在脆弱得很,若是我现在告诉她真相,她定然承受不住。万一做些糊涂事可就了不得了。”想到此处,忽的强笑一声,道:“韩少爷活着,活得好好的。走的时候我还跟他闲聊来着。他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念着他,过段时间,他处理好师门的事就回来找你。还说要再去长安向你爹娘提亲。”玉儿皱了皱眉,手中力道似乎又大了一阵。罗啸成道:“怎么?你可是不相信罗某人的话。”

    令狐玉儿摇头,慢慢的松开手,罗啸成小臂上已经是十个血红的指甲印,令狐玉儿歉然道:“对不起,罗大哥,我弄伤你了。”

    罗啸成摆摆手,笑道:“嗨,这算什么,你心里挂念韩少爷,我都明白。若是换了他,说不定把我这胳膊都拧下来了。”

    “那相公可有受伤?”

    罗啸成挠挠头,眼睛一转,道:“毕竟是战争嘛,要说不受伤,那也不太可能。不过韩仑一直呆在机关人里面,刀砍不到,火烧不到,受了些内伤,不过伤得不重。韩少爷自己炼丹术炉火纯青,随便儿吃几颗药应该就没事了。”

    令狐玉儿又颔首不语,虽说得到了这么个答案,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可是罗啸成说得很肯定,又不像是在说谎。她也就只得暂时将信将疑地信了。

    “罗大哥,你可知道我爹娘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罗啸成一脸无奈道:“这个可就抱歉了,我们当时在城外作战,城内似乎是其他修仙门派在清理。所以城内的事罗某人就不清楚了。”

    令狐玉儿轻轻嗯了一声,道:“猜到了,谢谢你,罗大哥。对了史大哥和冉姐姐呢,他们怎么没回来?”

    罗啸成闻言,长叹一声,面上露出了极为难过的神情,道:“他们,可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唉。此事说来话长,容我回去先打理一番,一会儿再与你细说吧。”

    令狐玉儿心里一惊,她忙道:“是我太急了,罗大哥刚刚回来,定是疲惫不堪。这个时候本不应该来叨扰的。我晚上带好酒去你那里找你。你先好好休息。”

    罗啸成听闻有酒,扬意一笑,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你也提心吊胆这么久了,更该好好歇着才是。我先走了。”

    令狐玉儿道声好。罗啸成转过身,稍行几步,面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一副担心的愁容重新堆在脸上,望着东方云海弥漫,罗啸成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拳紧攥着,心中悲恨,一步步随着部队远去了。

    罗啸成走了很久,玉儿都还在远处站着不动,罗啸成那几句话已经在她脑海中重复了不下百次。她转过身望着南门的结界入口,她多想韩仑下一刻就能惊喜地从门中走进来,她想着想着,忽然间,只见那门竟然真的一振,韩仑果然从那门中走了进来!

    令狐玉儿浑身一震,惊讶地“啊”一声,只见韩仑张开怀抱朝她笑着,她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站立片刻,忽的破涕一笑,身形如一只入巢的归鸟,向他奔了过去。

    可当她脚步移动了数丈之远,韩仑的样子忽然一阵飘渺,随即如淡烟般散去。令狐玉儿一惊,恍惚间醒悟过来,才知那不过是自己思到浓时所见到的幻象罢了。

    大起之后的大落,她只觉自己心突然好冷,她倚着路旁一块石头慢慢滑坐下去,双手抱着膝,双眼木然地看着远方。暖阳已经升上了半空,遍洒金光,云海翻腾,一片暖意弥漫,可是玉儿恰恰坐在那石头投下的阴影里,只觉得心中寒冷如雪。

    “小姑娘,小姑娘...”那棋圣老头在她面前晃了晃,只见她睁着眼睛,可是却完全熟视无睹。小老头叉着腰气恼一阵,无奈扬手道:“罢了罢了,今天不下了。”

    “黄鹂啼春人不回,春残渐望只长吁,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口中声声朗句,老头儿一步步的走入云端。令狐玉儿却听得一个“归”字,心里不禁又悲从中来。

    如今在这神农谷中虽然安谧,没有纷争,也没有危险。但是她总会觉得这里是一处暂住的地方,只是落脚几天,生活又会恢复到那种奔波辗转的状态之中去。玉儿和韩仑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少了。但是以前他却从来没有理解过这个“归”字。而此时此刻,她一心只觉得,自己只有到了韩仑的身边,才算是真正归去了。不管他在哪儿,身边有多么危险,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

    想着想着,她脑海中生出一个想法来。玉儿站起身来,随手唤出青鸟,轻轻坐上它的背脊,碧翅一展,一人一鸟便也飞快隐入云端之中。

    罗啸成回了神农谷后,到大校场清点了兵马,这一番神农谷折了近三分之二的将士,其中又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将士的尸身被运了回来,其余的死难者如今都葬身异乡,永远也回不到这宁静的世界中来。

    除了救治伤者,嘉奖生者。死难者的祭难仪式也会在当晚举行。大校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罗啸成便将接下来的事宜全部下放,自己则是乐得悠闲地回自己的住处去了。途中见到大量神农谷城镇中的百姓前往大校场认领尸体,老者垂髫,弱女孤幼,各自面色沉重。到了校场,有的亲人还活着,相逢时难,不禁喜极而泣。有的只能认到尸身,悲痛欲绝。有的左右奔波却不见亲人,焦急如焚,绝望流泪。

    连日以来的征战,已经让罗啸成对这种人情近乎免疫了。他只无奈地叹了声,嘱咐好生安置这些死难者的家属。便一个人离开了军营。

    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以弥补多日以来的困倦。这神农谷中的路他虽然尚且不熟,但是从大校场到自己住处他却已经走了好几次,栈道相连,上上下下,很是错综复杂。但是罗啸成选择了乘着魂蕴前往,因此时间缩短了大半不止。

    回到住处,罗啸成发现门房已经大开,他刚走进去,迎面便走来两名女子向他欠身行礼。

    “鼎主回来了。”

    罗啸成听得这声音熟悉,一看才知,原来两人正是之前侍候他沐浴的云言和月语二女。罗啸成想起数天前误伤二人的事情,不禁一阵赧然。他道:“你们的伤好了吗?”

    二女垂头道:“婢子早已痊愈,日夜期盼鼎主平安归来。幸得天佑,鼎主无事,婢子们也便落了一颗焦心。”

    罗啸成道:“多谢挂念。”

    “这是婢子职责,不敢邀功。”

    罗啸成深知他们以前定是收到过严格的礼仪训练,做事几乎一丝不苟。不过罗啸成闲散惯了,受不得这种模式化的礼节,他摆手道:“你们不必这么谦恭,我没那么可怕。自然些就是,罗某人这辈子受不过服侍,你们能待我像个朋友,那就最好了。”

    两女更深埋了头去,道:“婢子身份卑微,不敢攀高。”罗啸成只觉一阵无趣,摇头道:“罢了,你们去准备些汤水,我要打理一番,晚上备些酒菜,我有客人。”

    两女允诺,云言领着他前往沐浴更衣,月语领着诸侍女前去打理罗啸成的住处,并准备餐饮事宜,一切井井有条。

    水中透着鲜香,水雾寥寥,云言在其身边替他擦洗身子,罗啸成也不再反对,只是像个木偶似的斜仰其中,望着楼顶栋梁独自发呆。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韩少爷生死未卜,妹子和史兄更不知被那仙鹤捉去什么地方了,如今玉儿妹子又该如何安置?万一韩少爷...”他想着想着,只觉得一阵困倦之意袭来,索性就在浴桶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九章,醉梦人生

    第八百四十九章,醉梦人生

    “官人,昨日李家姑娘被那乌孙恶霸给强掳去了,我实在看不过,所以就...”一个女人坐在方桌前,手中紧攥着一把金穗宝剑,望着门前一人低声说道.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所以一脸歉然,但是却又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事,语气倒是又显得不卑不亢。

    “乌孙家一百七十余名好手,功力好些不在你我之下,而且据说有几个西域来的番僧,功力高强,也聚居在乌孙家,虽说李家姑娘可怜,可凡事也得讲个方法。你我行侠仗义多年,你该懂得什么叫做分寸。这一次,实不该如此鲁莽。”男子语气虽然不算严厉,但是却带着强烈的质问,语气铿锵,谁人也听得出五分责怪,五分怜护。

    那女子撇过头去,泪眼婆娑:“你很少这么跟我说话。”

    男子转过身来,窗纸洒漏进来的光照进来,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原来这竟是罗啸成,只不过这时候显得太过年轻,甚至连胡须都还未留,头发也并非散乱游侠的样子,高冠竖起,神情举止倒还有几分儒雅。他轻轻走过去,抚了抚她的秀发,道:“我并非责怪于你。你我夫妇一体,做什么事都应该和我商量才行。乌孙家危险之极,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受伤害的可就不是李家姑娘一人了。”

    那女子便是罗啸成的夫人夏婉贞,与他一样,是名武艺高强的游侠。夫妇俩虽相敬如宾,但是两人身上却都少不了侠客的豪气。夏婉贞抬头凝望着他,道:“我那时候没有选择,李家姑娘已经...我要是再不动手,怕是就要遭了那畜生的欺负。”

    罗啸成一言不发,脸色已有些不悦,他道:“相比别人的命,我更在乎你的。天下每日都有无数的作恶,就凭你我一斧一剑,又能管得了多少。管得了的便管,管不了的何必送死。”

    夏婉贞赌气地转过身去,道:“你总有理,我说不过你。”

    罗啸成轻轻在她身边坐下,把她身子扳了回来。伸出手轻抚她脸颊上的一条血痕,眼中泛出一阵心疼。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可再一个人行动。若是没你,罗某活着也不过徒耗光阴。”

    夏婉贞靠在他怀中,道:“官人,我们再这么走几年,帮些应该帮的人,然后我们就去山里隐居起来吧。没有人能找到我们。这样的奔波日子,我已经倦了。”罗啸成绕过她的肩膀环抱住妻子,轻轻拍她背心,道:“当然,你要想,随时都可以。我们再要一双儿女。种个几亩地。”

    夏婉贞幸福地一笑,可随即又叹惋道:“可若是在那之前,我们就死了可怎么办。”罗啸成不以为然,道:“以你的机智,有谁能够伤得了我们。”

    “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我就去黄泉路等着你,我们一起转世,来时再做夫妻。”

    “你怎么会死呢,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想法子让你活过来。”

    夏婉贞扑哧一笑,道:“你竟是阎王爷底下的判官不成,能够掌着生死簿,拿着判官笔。还能给我加几年寿岁。”罗啸成也笑道:“阎王爷舍不得让你离开我的。”

    夏婉贞执剑的手忽的松了半点,她闭上眼,享受着他怀中的温暖,轻声道:“若是我还在血手团,替血宗卖命,说不定现在根本不会想到这些。跟你在一起,看来我都变得心软了。”

    罗啸成道:“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铲除血手团,到时候我们便不用再这样子躲来躲去了。到时候,即便我们不隐居,就在城镇中生活下来也是一样。”夏婉贞点点头,那只握着剑的手忽然又发出一股劲,她心中恨恨的道:

    “血手团,你真要将人赶尽杀绝不成!”

    忽然间,这一幕画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好像突然陷入了一片混沌的世界。两人的身形渐渐消失了去,光线变幻,不多时,只听得一片刀兵碰撞之声。好一会儿,画面才渐渐变得清晰。

    看样子那似乎是一座山庄,倚着半片山坡而建,楼阁错落,颇为大气。不过此时却已是大火蔓延,已经将山庄内大半烧成了火海。地上尸首密布,房檐屋角上也挂着不少死人,血水沿着瓦檐涓涓而流,落地溅开,涂满四壁。尸首之中无论手拿大刀的壮汉,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小孩。此时全都倒在血泊中,许多人双眼还来不及闭上,惊恐和绝望映在脸上,血渐渐盈满双眼,再顺着耳际留下,风一吹,火声呼啸,好似那些死了的人都活了过来,正绝望地咆哮着,怒吼着,一切恐怖如同炼狱。

    在那山庄内,一条血路直通向山顶的厅堂,一路望去,路早已被尸体填满,就连鸡狗畜生都一并未留。突然,堂中传来一阵惨叫声。

    厅堂之内的地板上躺着两个人,一人早已死去,那人头颅已经被斜削去了一半,脑浆和浓血溅出几尺之远。看他穿着富丽,应当是这山庄中的头头。另一人正惊恐地向后缩着,眼中惊恐万分,如同见了修罗恶鬼。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赤膊大汉正狰狞的站在他面前。他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肉,背上十多处伤口已经露出森然的白骨,那人双眼血红,手持巨斧,浑身战栗不已。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求求你,你别过来!”躺在地上那人手脚并用,大惊着向后退去,而那持着斧头的大汉却一步一步踉跄着向他走了过去。

    “堂堂血宗,竟也会如此惊慌失措,真是可笑。”那人沙哑着嗓子,冷声笑道。

    “你饶了我,我给你钱,很多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女人、皇帝老儿的江山我都可以送给你。你饶了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你。”那血宗魂不附体地道。

    “饶了你?你杀我妻子夏婉贞的时候可有想过饶她一命?她是被你血宗的七魄断命索勒死的,半柱香的时间,只要你稍稍想一想饶她一命,她又怎会死。这个时候求饶,不觉得晚了吗?!”

    原来此人正是罗啸成,那时的罗啸成要前往黄山拜访一名老友,相商要事。夏婉贞当时已经怀孕,无法长时间奔波,罗啸成便将她暂时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地方。他此去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在黄山寻得一处安静地,然后回来接她前去隐居,以全夏婉贞的愿望。然而在他离开之后,血手团派出刺客一十六人,围攻夏婉贞。夏婉贞有孕在身,无法运功,一场大战之后,深知逃生无望,于是便挥剑自缢。哪想到却被血手团刺客夺下长剑,以绞索生生勒死。

    罗啸成自黄山归来已是五日之后,回来见此惨景,不由得悲痛欲绝。一时间却不知是谁下的毒手,心中仇恨难解,多方追查之下,终于查到了血手团的头上。于是他多番谋划,以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庄内高手,择时攻进了血手团总部,一场惨烈血战之后,血手山庄二百余人无论老少,几乎鸡犬不留。

    “夏...夏婉贞,她是血手团的叛徒,血手团要除掉她也是天经地义!”

    “可她是我妻子。你杀了她,定要付出百倍的代价!”罗啸成一声暴喝,那血宗顿时吓得瘫倒在地。口中吃吃地道:“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老人、小孩,你一个都没留下。我的家人也被你杀光了。你也该满足了吧。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杀了我,血手团三十六分堂不会放过你的!”

    罗啸成忽然一阵哈哈大笑,道:“三十六分堂!不错,若是你三十六分堂堂主都在此处,那我说不定连你血手山庄的山门都进不了。可惜,他们如今正忙着对付江南东道和淮南道的大军。自身尚且难保。而前往你们银库的那三十位高手,如今怕是也没那个本事回来了。你们总部内部最近又无缘无故死了那么多高手,你说,这个时候还有谁救得了你?”

    血宗惊恐地“啊”了一声,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不对,你一个人怎么做得过来。”

    “谁说我是一个人,罗某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想弄你几个堂口,怕也并不困难。况且你血手团作恶多端,烧杀掳掠,坏事做绝,我不杀你,天必除之。今日非但要替亡妻报仇,更要替天行道!”说着,罗啸成举起大斧,狠狠地劈了下去。只听得一声短暂的惨叫,随即一切都湮没了去。

    画面再次变得朦朦胧胧,不久后,只见一个人扛着巨斧行走在茫茫黄沙中,一手抱着一坛酒,长歌大笑。那人踉踉跄跄,几声大呼之后,忽的醉倒在沙漠中,身形顺着沙丘一边的斜坡猛地翻滚下去。

    他使尽力气从沙堆中翻过身来,咯咯笑了一阵,却觉浑身绵软,无力再起身。忽然间,只见两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一名白衣女子走过来扶他,他浑身无力,凭着她将自己从沙坑中拖出来,那女子掸去他脸上的泥沙,道:“醒醒,快醒醒!”

    他晃了晃头,只觉得面前这张脸无比熟悉,忽然笑道:“倾珞妹子,你们去哪儿了,我还没去找你们呢。我这是在哪儿?”

    “鼎主,请醒醒,鼎主?”罗啸成晃晃脑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在飞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卧室,而那个女子的脸也不再模糊,原来就是云言。

    “鼎主你醒了?天色已经入暮,神契者大人有要事相商,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云言着了一件小衣,随他一同浸在巨大的浴桶中,此时天色已晚,看来已经随着他在这水中泡了好几个时辰了。而月语正躬身立在门口,想来等他自然醒来已经太久,无奈之下才叫醒了他。

    罗啸成赧然地看云言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告诉神契者,我随后就到。”

第八百五十章,酒入愁肠

    第八百五十章,酒入愁肠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罗啸成已经来到前厅.神契者早已在堂下的椅子上等了好久,手中端着一杯茶,其中茶水已然变得清了。见罗啸成到来,神契者放下手中茶杯,躬身道:“鼎主,叨扰了。”

    罗啸成拱手道:“哪里,让你久等了才是。连日征战,一朝得了空隙,只想小憩片刻,哪想就这么睡过头了。”

    神契者淡淡一笑,道:“无妨,这番大战,鼎主操劳过度,本就该好生休息。本想这些细碎之事我就不来打搅了,可转而一想,还是需要鼎主拿些主意。”

    罗啸成并未落上高坐,只在神契者对面的座椅上将身坐了。神契者见状,也便不敢再坐下,微微垂首站着回话。罗啸成招手让他坐下,道:“罗某人本不是什么泥古于礼节的人,兄台不要多礼,坐下喝茶吧。”神契者躬行一礼,这才将身坐回原位。刚一坐下,月语便已端着茶托走上来,将神契者的茶换了一杯。

    “是有什么事?”

    “今晚上大校场要举行死难者的祭难仪式,他们的尸首需得火化,到时候还得鼎主出席点火。另外,不知要不要为此战胜利而庆祝一番。”

    冥思片刻,罗啸成道:“祭难仪式我稍后便去,至于这庆功之事,我看没有这个必要。此次大战虽然以人界胜利告终,但是损失却空前惨重,虽说是胜了,在我看来,其实与败了无异。如今人人心中皆悲痛欲绝,亡夫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者比比皆是。百姓怕是没有这个心,这庆功之事怕是极为不妥,就是办了也不过遭人说辞。”

    神契者点点头,道:“鼎主灼见,在下也是这么认为。本想这事就这么安排下去了,不过尚不知道鼎主的意思,因此不敢武断行事。”

    罗啸成懒散地靠着椅背,笑道:“罗某人其实不过是散人一个,这些事情本由你代为处理就是。我做了这个鼎主才几天,也没什么经验,更多事还得靠你们。”

    神契者道:“神农谷中历代神契者都是辅佐鼎主的左膀右臂。在下不才,却也愿为鼎主效犬马之劳。一同构建神农谷之将来。”

    罗啸成笑道:“只盼你不恼我夺了你的权才是。其实这主持诸般事物,还得由你来做。”

    神契者忙起身拱手道:“在下绝无此意。鼎主乃是神农谷至高无上的地位,是神农神上承认的人,无人敢有异议。”

    “不过是开个玩笑,哦,对了,说来一直也不知兄台名姓,今后若是要同处,总得有个称谓不是。”

    神契者垂手再坐,道:“在下孤微。”

    罗啸成点头道:“那,孤兄,今后可得靠你多多辛劳,罗某人本只是江湖人士,做事冲动,心中又无甚远大盘算,诸多事宜,还请赐教一二。”说话间,罗啸成端起手中一杯茶,轻轻吹了下浮着的茶叶,小饮一口,觉得无味,索性一口便喝了一半。

    孤微见他端茶,便知有送客之意,于是起身拱袖道:“鼎主言重了,那在下这便告辞了。”

    罗啸成点点头,孤微便徐行而去。刚走到门边,罗啸成忽的记起一事,忙站起身来叫住他,道:“孤兄请等等。”

    孤微转过身来,道:“鼎主还有何吩咐?”

    罗啸成渐渐走到他身侧,道:“最近几日,我可能要离开神农谷一趟。而且时日怕是不会短。”

    孤微奇怪的皱了皱眉:“可如今大战刚停,混沌未消,此时正是极不安定之时,怕是需要鼎主把持局面才行。”罗啸成点头,道:“这点我也知道。我此番出去乃是为了人界同盟一事,当日史兄和冉姑娘被仙鹤带走,你也在场。他们二人身上所肩负的,是要联合人界几大种族,让联盟完整的使命。只要联盟的力量形成,即便魔族大部打来,人界都不见得毫无还手之力。而如今他们二人生死不明。于私,他们二人中一个是我患难兄弟,一个是我义妹。我需得去找找他们的踪迹,于公,我得找到他们,以至于不让这大事搁下。”

    孤微闻言,默默地道:“鼎主高志,既如此,那在下尽早替鼎主准备行程。谷中之事,鼎主大可放心。”

    “还有一事,我要带令狐姑娘一起走。”

    孤微眉毛一抬,似是有些惊讶,道:“令狐姑娘乃是伏羲后人,前些时日便是因为她的身份,鼎主才不让她离开神农谷,为何如今?”

    罗啸成回身踱了几步,道:“此事我一直在想。若是一直留她在谷中,也并非长久之计。神农谷并非真正与世隔绝的洞天世界,只不过有神农结界和麒麟守卫,因此相对较为安全。那时候将她留在谷中的确是为了不让她落入魔族手中。不过...”

    "鼎主想说什么?"

    “我觉得三皇血脉并不应该如此沉寂,或者说,我们不应该如此被动。三皇血脉的确能够成为魔界通往人界的钥匙,不过他们的着眼点只在血脉之上。却是忽视了三皇血脉本身的力量,这股力量若是好好加以利用,定然是一股强大的潜力。玉儿妹子身上的力量总会慢慢觉醒。到那时候,神农谷仍是拦不住她,与其就这么等着。不如主动去寻找解决之法。再说如今风头也已经过去了,人界各处都已经如惊弓之鸟般惊觉,实力强大的魔物难以再留在人界,定然暂时隐退。再在人间行走也不用有太多担心。”

    孤微想了许久,仍是摇头,道:“我还是不同意这么做,毕竟要承担的风险太过巨大。若是魔界真的获得了她的血脉...”

    “那也不会有事,我体内的血脉之力已经被神农神上封印,他们不能同时拿到完全觉醒之后的三皇血脉,一切也是枉然。”

    再三犹豫,孤微心知罗啸成主意已定,他再劝说也是无用,摇头道:“既然鼎主有所安排,那就全凭鼎主决断吧,在下告辞。”

    罗啸成送他出门,抱拳道:“我稍后便去,孤兄走好。”孤微轻轻摇头,渐渐地走上栈道离开了。罗啸成也沉沉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我这么做不会错。”

    他刚一转身,忽听得背后一人叫一声:“罗大哥。”罗啸成回过神来只见令狐玉儿已经慢慢从另一条栈道走了进来。罗啸成笑着迎上去,道:“是玉儿妹子,来的可真巧。”

    玉儿笑笑道:“你这是算准了我来的时辰,到门口接我来着?”

    罗啸成大笑一声,道:“随你怎么想,来,进来吧。”令狐玉儿刚刚进门,旁边的月语便已经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罗啸成道:“你还真给我带酒了?”

    令狐玉儿道:“之前帮城东的一位大娘找了一只丢失的猫,她答谢我,便送了我这坛酒,说是七十年陈酿。”

    罗啸成眼睛里闪出一道光来,道:“还有这等便宜事?”月语接过酒,看了看酒坛子,道:“令狐姑娘说的大娘应是香酿居的老板娘,她店里的酒一直都极为甘醇。七十年纯酿一般可是轻易不卖的。看来姑娘运气倒是极好。”

    玉儿浅浅笑了笑,罗啸成倒是颇为高兴,恰巧云言刚从房里出来,罗啸成招手问道:“云言姑娘,酒菜可置办好了?”

    云言屈膝一礼,又向令狐玉儿颔首致过礼,方道:“酒菜已准备好,请鼎主和令狐姑娘前往用餐。”罗啸成点头称好,回身道:“虽然韩少爷和史兄弟都不在,今**也可得陪我喝上几杯。”

    “那你可别嫌我酒后话多。”

    两人口中闲聊些琐细,穿过正门,绕过流水小池,这才到了饭厅。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好菜,荤素交错,香气扑鼻,多日战争以来,他一直都随部队一起,吃些干粮草草了事,如今见了这满席珍馐,不由得食欲大增。

    两人围桌坐下,罗啸成倒也不与她客气,一伸筷子便独自大快朵颐起来。令狐玉儿手拿筷子,在空碗中叮铛地碰了碰。似乎并没有想要夹菜的**。

    罗啸成拿过两个碗,将她带来的那坛酒启了封,顿时香味四溢。于是斟满了两碗酒,并将只倒了一半的碗推到她面前,道:“我知道你的酒量,干了这碗酒,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令狐玉儿闻言,毫不犹豫的接过那半碗酒,一仰头便饮下了肚,烈酒入喉,如同火烧。令狐玉儿不禁咳了几声,眼泪都呛了出来。罗啸成哈哈一笑,手中的酒碗也顿时干了。

    “好酒!”他由衷赞叹道,忽而正要再饮,忽听得一阵轻轻的啜泣声传来,一抬头,才知是玉儿在哭。

    “哟,玉儿妹子,你受不住这酒是吧,那你就别喝了,是大哥我的错。”

    令狐玉儿忽的抬起泪眼,道:“罗大哥,相公他究竟怎么了?”

    罗啸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嗨,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韩仑他老师...”他一边倒酒一边说着,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

    “你在撒谎。”玉儿冷静地道。“我们相处也有这么久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至少你没有撒过慌,我们五个人之间相互都很了解。所以,你瞒不了我。”

    罗啸成手中的酒顿时停了下来,他赧然的笑了笑,把酒坛子放下,道:“是吗,我以为,我掩饰得够好了...好吧,此事本也不该瞒你,你有权利知道。”

    他大饮一口,放下碗,也放下筷子,静静地将整个长安之战对她讲述了一遍,听到苏海棠大义灭亲之时,她面色一阵苍白,只觉浑身无力,几乎要晕厥过去。心里填满了悲恸,以至于后来罗啸成再说了什么,她已经一点都没听进去。

第八百五十一章,月语之谜

    第八百五十一章,月语之谜

    “所以说,你已经决定了?”罗啸成从说话以来也就没有再动过筷子,此时云言又上来,准备将饭菜重新换下去热一热.罗啸成摆手让她不用麻烦了。云言点头,躬身出了门。

    玉儿擦了擦泪,道:“他现在需要我。我一定要去找到他。无论他是生是死。”

    罗啸成又倒了一碗酒,兀自仰头痛饮,烈酒入喉,口中长出一口热气。他道:“便知道你要走。大哥我也不好拦你,你要去,我便陪你去。只是...”

    令狐玉儿听得罗啸成这么轻易的就答应让她走,喜不自胜,不由得有些心中不信。她道:“只是什么?”

    罗啸成捏着酒碗,一阵力道接着一阵,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直到手中碗口碎了个缺,拇指被扎了一下,这才道:“若是韩少爷真的...”

    “不会的!”令狐玉儿突然站起身来抢断他的话。罗啸成道:“如今既然韩少爷不在,你要出去,我就要让你平平安安。你要去我自陪你去。不过你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需得答应我,凡事都不能冲动。”

    令狐玉儿闻言,软软的坐下身来,埋头臂间,趴在桌子上一阵阵抽泣。

    “若是没有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

    罗啸成摇头叹息,忽的抬起头来,似乎透过这片墙瓦看见了浩淼星空,他道:“曾经我也这么以为,可是当我真的失去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只不过,你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许连你自己都会感到陌生。为了一个无所谓的信念活下去。或许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但是无论如何,人总会活着。妹子,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不仅仅为了爱人。一辈子有很多活法,就算失去了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你也要为你还拥有的,还剩下的一切而活着。”

    说着说着,罗啸成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他抱起那酒坛,仰头一阵豪饮。酒水如瀑,半数涌进喉中,而半数却洒满胸膛,如同在洒酒祭奠那个过去的自己。

    两人一个狂饮,一个痛苦,各自无言可诉,一时间气氛浓重,空气似乎凝滞。两人心中各有解不开的千千结,只能沉溺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离开了韩仑的玉儿已经变得十分脆弱,脆弱得让罗啸成都感到陌生。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罗啸成,也似乎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笑对人生的豪客。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都觉距离甚远。

    许久之后,酒已尽,人却不醉。罗啸成站起身来,忽觉得身上一阵无力。他自嘲道:“想不到今日这酒分外醉人,不知人醉,还是心醉。”他哈哈苦笑几声,只见令狐玉儿却已经昏睡过去。罗啸成招云言进来,道:“令狐姑娘醉了,送她去我那儿休息吧。”

    云言允声,正要去扶令狐玉儿,玉儿似乎十指动了动,继而渐渐转醒了,她理了理乱发,恍惚起身,道:“我回去收拾东西。”

    罗啸成念她心中急切,也点头答应,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你回去好生歇着。神农谷往武夷山至少也有十日行程。有个好精神才好赶路。”

    玉儿点头应了,也不说话,转身便要离开。云言慢将她扶住,玉儿淡笑言谢,两女便相携着出了门。

    罗啸成出门,算了算时辰,大致也到了去大校场的时候了。于是也便要出门去,月语早已拿来外衣候在门外,罗啸成一出门便迎了上来,替他披上长衣。

    罗啸成道:“你们自去休息,不必候着了,门虚掩着就行。还有,明日我就要走了,你们替我收拾些水粮。”

    月语似乎倒是毫不惊讶,只是替他整理衣角时轻轻问一句:“那鼎主何时再回?”

    罗啸成道:“这可说不定,或许十天半月,或许经年累月。要是遇上麻烦,回不来都有可能。”

    月语道:“鼎主此去一定要小心,我会准备好充足的水和食物。鼎主最好再备些厚实的衣物,一定用得到的。”

    罗啸成奇怪的转过身来,月光透着窗棂照进来,正映照着她一边的脸颊,流月如霜,静静滑落,只觉眼前女子说不出的静美。罗啸成道:“月语,你从小就在神农谷长大么?此时月白风清,不如你我聊聊过去,添些乐趣。”

    月语摇摇头,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何必要抖露出来,坏了这阒夜风景。月语不过是一介贱婢,过去更不值谈及。何况鼎主还有重要的事不是?”

    罗啸成背过手去,看着天边月,笑了一声,道:“月语,你可不是什么贱婢,你可是个聪明人。不过,人何必要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你不累吗?”说着又看了她一眼,独自走出门,再也不曾回看。

    月语低着头,一直到罗啸成出了大门,她才慢慢抬起头来,眼中一阵泛红,自言自语道:“主上,您是第一个把我们当人的主人,月语感激你,可月语帮不了你,请您珍重。”

    说着,对着罗啸成离开的地方轻轻鞠了一躬。忽然,她只觉得背后一阵清风划过,猛地一阵警觉,只见她一回身,十指微弹,数根细弱蚊脚的银针脱手而出,只见空中一道银光闪躲,片刻间,不远处的黑暗中竟发出了一道金铁交鸣之声。

    “怎么,心动了?”黑暗中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身形,只见其身材昂藏,一身长袍,修长有致,只不过隐藏在黑暗角落,只能见到一个黑色的剪影。

    月语见状,神色一慌,随即很快跪下,双手交叉胸前附身行礼。那人幽幽笑了几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月语深深埋首,大气也不敢出,只怯怯地道:“没有。”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身上长袍一震,屋内突然刮起一阵劲风,屏风灯罩尽数吹落在地。月语忽觉喉中一痛,只见一只灵力大手卡住她脖子,轻轻将她提到虚空。那人道:“你方才那些话,不觉说得太多了吗?”

    月语面色痛苦,身子挣扎道:“尊主息怒,月语知罪。”

    那人身形顿片刻,见月语已经两眼翻白,再要用力,怕是性命难保。因而这才松手,月语从空中坠下,摔落在地,捂着喉咙一阵猛咳。那人冷声道:“没有人会把你当人看,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他若知道你是谁,便不会要同你畅叙往事,此刻,你怕是造成了他斧下之鬼了。”

    “是”,月语无力地回道。

    “他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所以聪明,便是因为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什么事绝对不能做。可是今天,你却表现得很愚蠢。记着,若是再有下次,你将要失去的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月语无力地重新跪下,道:“月语不敢,请尊上不要伤害他们。”

    那人笑了几声,背手于身后,一阵劲风拂过,只见地上倒落的所有物品又重新回到原位,那人身形也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未出现过一般。

    月语仍不曾起身,她慢慢回过头看了看月光,只见空里流霜,四散而下,虽然美丽,可在她眼中,只觉无限寒冷。那双眼睛第一次在这月光下变得清澈起来,那样无助,那样不知所措。

    月轮渐渐西落,东方渐渐既白,一夜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罗啸成忙碌了一晚上的祭难仪式终于也完全告一段落。上万人的尸身同时处于大火之中,化为灰烬,那等场面,饶是他见惯了生死也觉得心中沉重。在那一刻,生命似乎太过渺小,数十年日月蹉跎,一朝只化为飞烟散去。人活在这世上究竟为了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有些人为了留名于世,有人为了真挚爱情,有人为了保家卫国。只要有一种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人就能朝着那个目标走下去,无论那个目标有多么渺茫。他实在是不敢想,若是韩仑真的被苏海棠一剑杀了,玉儿还能在这世上活多久。

    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云言已经收拾好了早点,月语替他打点好了行囊。罗啸成只匆匆吃了几块糕点,便准备离开。两女送他至栈道之上,罗啸成回身让她们回去。云言行过礼,便转身走了,月语站在原地未动,唇角微动,似是有话要说,然而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浅浅行一礼,说道:“鼎主千万保重,月语等你回来。”罗啸成似乎并未在意她这点小小神情,笑着应了,转身走上栈桥远去了。

    月语眺望那个背影很久,轻轻一叹,也转身回了门内。

    当他到了玉儿的住处时,却发现她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她眼圈发黑,昨晚分明一晚上没睡。罗啸成走近,令狐玉儿也很快迎了上来。

    “我们这就出发吧,去东门,神契者应该会有安排。”玉儿点头,两人便辞了此处,往东门而来。

    不久之后,行至东门。只见神契者孤微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罗啸成远远地打了个招呼,道:“孤兄,早啊。”

    孤微一拱手,颔首道:“见过鼎主。”

    “不必这么见外。”

    孤微道:“已为鼎主和姑娘准备好了,请跟我来。”说罢转身,两边侍卫行李让开,一行三人便出了结界去。门口的麒麟还在安睡,见三人出来,只睁眼看了看,道了声“鼎主走好”,随即又合眼继续睡去。

    罗啸成拱手道声“多谢”。三人继续走了不久,便到了东门之外的一处巨大悬崖。而此时在悬崖边正停靠着一艘约两丈长的大船。风帆未升,此时正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这是羊角舟,与八极舟差不多,只不过要小一些,速度更比八极舟快上许多,虽然不如八极舟那样壮阔,不过赶路已是足够了。有了它,你们要去往扬州也能省下不少时间。”

    令狐玉儿见状十分高兴,罗啸成亦欢喜地,道:“如此正好,省了不少力气,孤兄思虑周到,真是多谢了。”

    孤微颔首道:“不敢,鼎主一路顺风。”

    罗啸成与令狐玉儿登上船,船上小厮取下舢板,罗啸成拱手道:“孤兄,我们就先走了,再会。”招手致意间,羊角船已经开始离岸,向着东方日出缓缓驶去。

第八百五十二章,天舟囹圄

    第八百五十二章,天舟囹圄

    这羊角舟的速度果真是极快,初时未升桅帆,速度已经很快,大概离了神农谷一炷香的时间左右,船上的几名舵手便将风帆升起,羊角舟顿时如同离弦之箭,嗖的一声便已经冲破茫茫云层.

    这船的名字虽然听来觉得俗气,但是这羊角二字并非山羊之角。庄子《逍遥游》载:“鹏之徙于南冥,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羊角二字便出于此处,乃是旋风之意。以此命名这艘快船,倒是显得极为贴切。

    上了船之后,令狐玉儿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不过却仍然无法从她脸上看出多少笑意。船行驶得飞快,船头甲板上也是狂风阵阵。玉儿便站在船头栏杆处,眺望着远方,长发飞散。尽管所望之处只是一片茫茫的雪白。

    罗啸成见她一直不肯进舱,便打开舱门也探出了身来。只觉耳边呼呼风声如同虎啸。一探出头,便觉一道巨大的力道压在脸上。罗啸成出来后稳了稳身形,确认已经大致适应了这风的力度,这才靠着阶梯走上甲板。

    罗啸成向她靠近,伸手抓住船舷,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天空一片澄蓝,而船下却是一团团慢慢氤氲的浮云,不由得给人一种天地颠倒的错觉。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发现刚刚说出口的话瞬间却已经淹没在了风中。于是他身中涌出灵力,将面前的狂乱的空气挡住,突然间,狂风骤止,两人只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一般。

    罗啸成道:“玉儿妹子,进舱去吧,这里风大。”令狐玉儿摇头,柔声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罗啸成望向远空,碧蓝的天空映在眼中,似乎也映在心里一般。他道:“也是,在地面上哪能看到如此澄明的天空。以前虽然在天上飞的次数也不算少,但是好些时候是在赶路,哪儿来得及要仔细欣赏。”

    令狐玉儿忽然笑了笑,眼睛里一阵虚幻,似乎陷入到过去的回忆之中,她道:“其实在没有遇到你们之前,我常常便喜欢一个人在屋子顶上看天,看月亮,看云彩,有时候万里无云的时候,总觉得那种蓝色似乎是天底下最纯洁的东西。有时候觉得,天就像人心,真正能够一望无际,却又一尘不染的,只有极少数时间才能看到。”

    罗啸成赞同道:“是啊,人心可比这天要复杂多了,天晴下雨,都有征兆可循。便是这可是人心却根本无迹可寻。”

    玉儿轻轻趴在船舷上,甜甜地笑着,道:“以前从娲皇城逃出来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什么我都干过,偷、抢、打人,可也是见惯了人间种种不公平。那时候想,总有一天我要找一个一心只对我好的人,我可以依靠着他,再也不用受人欺负,再也不用忍受这种辛苦。像一尘不染的蓝天一样,能够让我安宁下来。”她微微出了一口气,又道:“直到遇见你们,遇见韩仑,我才觉得一直萦绕在我头顶的那些厚厚的云朵慢慢散开。我以为,我一直都能看到如此静美的天空,可是没想到,风云间的变幻似乎更强烈了。”玉儿说完,只见她眼角又有一片晶莹闪动。罗啸成自知她的意思,他看了看头顶上蔚蓝的穹庐,指着远方对她说道:

    “你看这天,云朵之上的天其实永远都是蓝的,与你想象中的一样晴蓝。而一切你觉得变幻无常,都只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下雨的时候,这里的天很蓝,下雪的时候,这里依旧如此。天道恒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那些风风雨雨终究都会散去,冲破那片云,你自然就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又何必一定要执着地呆在云下而不敢动一步呢。”罗啸成如此说道。令狐玉儿只觉得心里郁结的那层情绪又深了一层。

    她叹了叹,忽的转头看他,询问道:“罗大哥,若是如今让你完全忘了过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来得很是突然,罗啸成似乎也并未料到,他道:“人活在这世上不过短短几十年光阴,即便是那些修仙得道之人,他们的岁数也不过就几百年而已。几十年的时间匆匆便没了,一辈子一点一滴都不应该忘记。过去有那么多值得珍惜的人,值得珍惜的事,若是一旦全部忘记,那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史兄便丢失了前半生的记忆,如今他仍想竭尽全力的找回来。毕竟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年纪,都是岁月的积淀,抛下了过去,最终仍会花尽后半生去寻找。”

    令狐玉儿点点头,道:“这也就是我一直待在云下的原因,我虽然喜欢那样的纯蓝天空,但是这种天空和比风风雨雨相比,我倒是觉得,那些风雨更有意义。我觉得,有时候不是任何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东西都要全部抛弃,留着它,自己终究不会后悔。”

    罗啸成愣了愣,忽的笑道:“好妹子,我竟被你绕进去了。”玉儿也轻轻一笑,道:“还得多谢你,有个人说说话,至少心里不至于空得发慌。”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进舱去吧。”

    罗啸成见她肯进舱,定是心情好了不少。不由得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收了灵力,风顿时又将甲板完全笼罩。他身形动了几动,似乎觉得风的力道顿时强了数倍不止,一个酿跄,竟然直直被吹倒了下去。

    令狐玉儿忙赶过来搀扶,罗啸成翻过身来,准备再度起身,忽然间,只觉得浑身乏力。玉儿搀稳他,只奇道:“罗大哥,你怎么了,怎么风一吹就倒了。”罗啸成强颜笑笑,可是他只觉得哪里一阵不对劲,他向迈步走下舷梯,可只觉得双脚如同被胶水粘住似的,完全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没喝酒啊?”罗啸成一阵恐惧。令狐玉儿瞧着事情不对,罗啸成身子太重,她一个人扶不起,便招手叫来两个小厮过来帮忙。不多时,两名舵手便匆匆赶了过来。令狐玉儿稍稍退开一步,两人便将罗啸成架在肩膀上,准备扶回内仓。忽然间,这两人其中的一个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令狐玉儿转身一看,只见羊角舟驶过去的地方正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气流,硕大无比,径长约有百丈,白云如同沧lang一般被卷成弧圈,一点一点被中央的那个闪着雷光的巨大空洞所吞噬。远远看去,只觉得整片天空都在这漩涡气流之中动荡起来,空气扭曲,浑然一片吞吐乾坤之势。

    “是山海界!快,快转舵!”那名舵手发声大喊。船舱之中的掌舵已经在开始转动轮盘。忽然间,本来平稳的羊角舟猛地一阵侧倾,船上所有的东西顿时滚落一边,所有人脚下不稳,摔倒在甲板上,再顺着缓斜坡飞快的滑到了一边船舷上。令狐玉儿大惊之下,一把将船舷抓住,此时狂风呼啸,已经比之前正常行驶的风力大了数倍不止。双眼几乎已经难以睁开。

    罗啸成也一把将船舷抓住,他想以灵力抵抗狂风,可却忽然发现,身中的灵力竟然一丝也用不出来。他诧然道:“这究竟是怎没回事!那山海界是什么东西?”

    那名舵手惊骇地道:“没有人知道山海界是什么,传说它能够吞山噬海,力量无穷,我们神农谷的飞舟最怕遇到的就是它,任何东西只要被它吸进去,就再也别想能够出来。”罗啸成一惊,心道这可能跟飓风有些相似。虽然觉得神秘,却也大致有了点印象。

    那掌舵一直在倾斜船身,想要转舵偏离航线,可是费了半天劲,船身不但没有离开,反倒是又离那巨大的山海界进了不少。而此时看去,只觉得那山海界更加庞大,隐约看去,似乎那云层漩涡之中透着一层旋转的金色阵法。

    “不行啦,船控制失灵了,船的力量太小,这吸力太大,挣不脱!”舱内的掌舵大声喊道。罗啸成一阵惊愕,他忽的退开身边扶着自己的那舵手,踉跄着靠近令狐玉儿,喊道:“妹子,你快走!”

    令狐玉儿道:“那你呢?”

    罗啸成无力的靠着船舷,道:“我走不了了,我身中灵力几乎全部流失,如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是逃不掉了。趁现在还有机会,你赶紧乘着玄玉青鸟走!”

    令狐玉儿闻言,惊道:“那怎么行,要走一起走!”罗啸成摇头,道:“这里吸力太大,一个人逃生都是难事,玄玉青鸟无法负起两个人的重量。你自己快走!”

    令狐玉儿猛摇头,道:“我怎么能丢下你!我们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话刚说完,只见船身一阵猛颤,忽的又从侧倾的状态翻了回去。船上两名舵手还未站稳身形,顿时便被甩出了甲板,就连喊叫也都未来得及发出,刹那间,两人的身形如同箭一般,化作一道流光,飞速地被吸入了那雷云空洞之中。

    而此时,船体也终于失去了控制,一阵剧烈颤抖之下,也飞速向那山海界冲了过去。

第八百五十三章,生死寂灭

    第八百五十三章,生死寂灭

    此时船身已经颠簸得十分剧烈,两人都已经无法站立,忽然间只听得喀喇一声,船上的桅杆突然折断,随即轰然倒下,眼看便要砸中玉儿.罗啸成大惊,猛地扑将过去,手中贯日斧当横栏在身前。用力将那倒下的桅杆接住。他此时他已经浑无灵力,接下这重重一击,靠的不过是他一身蛮力而已。然而在肆掠的狂风之下,桅杆倒下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双倍不止,桅杆本身的重量加上高速倒下的力道,罗啸成虽然身形健硕,可也难以承受如此重击。砰地一声,桅杆砸在斧柄上,罗啸成面色一紧,双膝猛跪,甲板上顿时裂出一道颀长的巨缝。他咬着牙,手臂一阵发颤,齿缝间已经不住渗出血来。

    “妹子...快走,快走啊!”罗啸成大吼道,令狐玉儿稍微稳住身形,手中点绛笔划出一道锋芒,顿时将那桅杆切断。罗啸成手头一松,顿时仰倒过去,双臂摆动,却撑不起身子。

    令狐玉儿道:“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会死的。韩仑见了我也会骂我,史大哥和冉姐姐也不会原谅我。”令狐玉儿手中灵力形成护罩,抵御着呼啸狂风。一只手死死抓住破裂的甲板,以免身形不稳被风吸走。

    此时船上大部分零散的东西已经开始脱离船体,朝那山海界中心飞了过去,就连船身也开始部分解体。那中央的雷云空洞越来越大,其中闪烁的紫白光芒已经十分密集。

    罗啸成大吼道:“你走啊,多一个人送死有什么意思!我去鬼界见我妻子你也要跟着吗?自己找你的韩仑去!!”令狐玉儿摇头要过来扶他,罗啸成一咬牙,腿一蹬,身体移到船舷一侧。接着船体的剧烈颤动,他猛地一翻身,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罗大哥不要!”令狐玉儿大惊,身形飞扑上去,一手抓住船舷,腰间缎带脱手而出,猛然间将罗啸成右手系住,霎时间,罗啸成便如同风筝一般飞在空中。周围断木杂物暴风骤雨般打在他身上,在高速之下,那些小木屑都能成为锋利的刀刃,罗啸成周身不住被划出长长的口子,浑身顿时血流如注。

    “你放开我!快逃,再晚就来不及了!玉儿妹子,大哥求你了。”罗啸成要伸手去解开缠在手上的缎带,然而此时身中几乎已经完全无力,另一只手完全抬不起来。令狐玉儿咬着牙,一点点将缎带往回拉,虽是大风呼啸,她头上却大汗淋漓。

    罗啸成见她仍然不肯放弃,心中一阵感动,他哀声道:“玉儿妹子,你别管我了,我就这么走了也是...好事!你快快逃生去,你的玄玉青鸟现在还走得了,别再拖了!”令狐玉儿如若未闻,只闭着眼睛苦苦的拉着缎带。罗啸成心道,她现在不会听劝的,得想个办法让她离开才是。如果能够弄断这根缎带就好了,可是现在浑身无力,究竟该如何是好。

    正想到此处,突然间,船身一阵颠簸,船上一堆东西又飞快地朝着他飞来。那一瞬,他忽然眼前一亮。方才用贯日斧抵住那桅杆之后,斧头随即就落到了甲板上。此时船体颤动,又将那斧头给扔了出来。而此时,斧身正如同旋风一般向自己砍过来。罗啸成心一横,身体猛地一荡,顿时偏离了一个角度,然而此时斧头还未抵达。身形又荡回了原处。他算了算时机,身形顿了顿,猛然再度一荡,便刚刚同那斧身撞上。

    一刹那,斧身猛地划断了缠在他手上的丝带。罗啸成身形突然一轻,只觉得一股大力猛地将自己向后拽去。然而那斧头飞行的速度比他还快,此时正朝着他面门狠狠砍去。罗啸成大惊,身形猛地一侧,那贯日斧立刻擦过他耳际,从他左肩上砍了下去,只一瞬,罗啸成整条左臂便被完全斩落了下来。他一声惨叫,只见鲜血化为红粉似的水雾一阵乱飞,转瞬间,断臂、斧头、还有他的身形几乎如箭一般,急速的向那雷芒空洞直掠过去。

    “罗大哥!!”令狐玉儿手中力道一送,猛地摔出了十余尺之远,等她翻身起来,却正见斧头砍断罗啸成左臂,那一刻直惊得她目瞪口呆。

    “快...走...!!!”罗啸成最后喊了一声,终于身形终于坠入了那雷云空洞之中不见踪影。令狐玉儿心里伤心顿如狂潮,她捂着嘴,眼中已是泪水如决。

    一前一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转而到来的竟是生死寂灭的恐怖。

    此时羊角舟距离那山海界中心已经太近,令狐玉儿连忙转身,逆着风一阵飞跑,奔至船尾,突然将身一跃,跳离船身。船尾的风力被大船挡住,稍微微弱一些,玉儿身形猛地下坠,忽然只见她手上一阵绿光闪烁,空中一道青芒爆开,玄玉青鸟从虚空中冲了出来,一下将她托在背上。双翅猛然一振,便朝着船尾相反的方向急速飞去。

    此时风力极大,玄玉青鸟飞在空中,几乎难以前进,倒是在缓慢的向后退去。令狐玉儿擦去眼泪,镇定地道:“小青,努力飞啊。”说着,她手中的灵力脱体而出,猛地在玄玉青鸟身前形成一个楔子形的灵力护罩,抵抗着那股强大的吸力。玄玉青鸟不住尖声鸣叫,双翅不住扑腾着,终于慢慢的向前行进了两三尺。

    如此不断坚持着,青鸟和玉儿的体力都在飞快的消耗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们终于向前行进了五十多丈的距离,之后的风力虽然还很强,但是玄玉青鸟已经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挣脱这力量的控制。只听其呀一声长鸣,双翅猛然收展,身形已然化为一道青光,向远处掠去。

    万难之后终于脱险,令狐玉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玄玉青鸟的翎羽,道:“谢谢你小青,好样的。”青鸟再鸣一声,冲她眯了眯眼睛,随即望向前方,速度也稍微减慢了一些。令狐玉儿转过身去,只见那艘巨大的羊角舟此时正缓缓地进入那雷云空洞之中,电闪不断,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将那一艘船慢慢吞进腹中,那等情形,浑然让人恐惧。令狐玉儿看着手中断了的丝带,心中一阵悲恸,泪水又止不住落了下来。

    “罗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

    山海界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只见其原本顺时针旋转的漩涡突然换了个方向转开,而那巨大的云层涡轮也在这一刻突然崩散,四周风力骤减,过了不久,天空浮云散尽,那山海界却已经消失不见,远处朗朗晴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令狐玉儿惊异之下,便同青鸟飞过去瞧了瞧,然而四周一片旷阔,远望无际,乱云翻飞。哪里还有罗啸成和羊角舟的半点影子。

    “罗大哥...”玉儿伏在青鸟背上痛哭一阵,良久后,只觉得身中一片乏力。她忽然想起,若是自己脱力,青鸟也无法在空中继续存在。如今身体中的灵力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当务之急是赶快降到地面。想到此处,令狐玉儿便让青鸟赶快下降。青鸟得令,双翅一收,身形便如同箭一般骤然向云层中冲了过去。

    然而当青鸟距离地面还有丈余的高度时,玉儿终于支撑不住昏迷过去。而青鸟猛然一声长鸣,身形顿时变得虚幻,随即消失了去,玉儿失去承托,身形猛然间向地面坠了去。

    此时,云海另一端,一黑一白两道身形闪现在云端,两人脚下踏着云层,却丝毫不会坠下,这等空间之力,实在也是惊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正是魔界穷奇尊者和侍女冰菊,以及穷奇手中永远不离的女人头。他右手中拿着一把梳子,正细心地替那颗头颅整理梳发。冰菊见着那山海界吞噬羊角舟的盛景,向穷奇尊者道:“没想到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倒先遭了此难,神农后人若是就此死去,那血脉该怎么办?”

    穷奇尊者笑了笑,道:“你现在要担心的应该是伏羲后人会不会摔死。”

    冰菊摇头道:“她不会的,尊者放心。”穷奇点点头,轻轻一梳到底,那女子的头颅轻轻一笑,对他眨眨眼。穷奇也笑了笑,道:“小冥,你看,这里是人界的天,比我们魔界的好看多了是吧。它是蓝色的,能让人很安宁。不像魔界,千万年来我已经讨厌那种红色,那样的天空总会让我喘不过气来。”

    那女子的嘴巴轻轻张了张,但是却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她面色一阵难过。穷奇尊者轻轻吻了下她的前额,柔声道:“你不要伤心,现在你能看到我的样子,能够听我说话,这就已经很好了。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寻到一个完美的宿体,到时候,我陪你说上几天,几年,几百年都行。”那人头闻言眨眨眼,又开心的笑了笑。

    “尊者,这山海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穷奇尊者笑笑道:“山海界,哼,不过是神契者玩的些把戏罢了。无足轻重。他不会让神农后人死的。若是神农后人死了,神农定然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他在神农谷可就呆不下去了。”

    冰菊颔首道:“我明白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穷奇尊者看了看远处,道:“如今女娲后人失去了音信,神农后人已经被困,伏羲后人也因私事耽搁。看来要想取得下一颗星象之力,怕是还要些时日。我们最好暂且回魔界,看看魔帝的动向再做打算。”

    “那三皇血脉...”冰菊细声道。

    穷奇尊者冷冷一笑,道:“三皇血脉都已出现,可是他们都还未完全觉醒,我们现在只能等,我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了,那一天,已经很近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沦落匪手

    第八百五十四章,沦落匪手

    天无绝人之路.

    玉儿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幸好正撞到了一片小树林上。她的身体扎进密林中,喀拉拉折断了一大片树枝,不过树枝总算起到了一些缓和的力道。身形着地之时,从空中摔下的冲力已经被化去了大半。可万幸中的不幸,这片小树林却是一个陡斜坡,她身形刚刚落地,猛地又是一阵翻滚,一直滚落到山坡脚下,撞到一根大树,这才终于停下。

    迷迷糊糊中,玉儿只觉得浑身生疼,似乎身形在一个又黑又深的大坑里来回碰撞,就好像被吸进山海界的不是罗啸成而是她自己。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的筋骨好像要断了一般。她大声呼喊着,然而自己却在那黑暗中越陷越深,似乎再也无法自拔。

    良久之后,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只见周围一片茫茫黑暗。她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都痛。她忍着痛,捂着肩膀慢慢坐起身来。

    “这是哪里?怎么黑漆漆的。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从天上掉下来,然后就...”想到此处,只觉得太阳穴胀痛地紧,无法再想下去。她拍了拍头,左右看了看,道:“我到底在哪里?”

    “玄玉...”

    令狐玉儿一惊,出声喊道:“是谁?!”她愣了愣,忽然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

    “玄玉。”

    那声音再度响起,她忽的睁大了眼,一阵惊讶。她忽的站起身来,可觉得双膝一软,立马又跪伏下去。咬着牙吟唤一声,向四周喊道:“姐姐,是你吗?你在哪?”

    “玄玉,你可太不听话了,一走便是这许多年,便连音讯也不托于姐姐半点。”黑暗中,一个女子慢慢的显出身形来。她身上仍穿着一身冥蓝祭衣,手中拿着长长手杖,披散的长发掩映着脸上的青铜面具。正是玉儿的姐姐,娲皇城十大祭司之一——巫盼。

    此时巫盼祭祀正慢慢地向她走来。玉儿见状又惊又喜,她忽的站起身来,向前跑出几步,然而身中终究没有多少力气,跑出几步又要摔倒。巫盼祭祀手中忽然涌出一阵轻灵的气流,轻轻将玉儿身子托了起来,在这股力量的辅助下,她才算勉强站稳了身子。见到巫盼慢慢走近,玉儿忽然一笑,继而双眼一热,泪水不住落下。

    “姐姐。”玉儿脚步一动,一下扑进她怀中,呜呜地哭泣起来。

    “玄玉勿哭,相别多年,怎还似往昔一般,一见面就哭鼻子。”巫盼轻轻笑着,抚摸着她的柔发。好久好久,两姊妹才终于分开。

    巫盼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的一双明眸,柔情细语道:“我的小玄玉已经长这么大了,长得这样好看,已经完全不再是那个要姐姐照顾的小孩儿了。姐姐几已认不出了。”

    玉儿摇头道:“怎么会有姐姐漂亮。在玄玉心中,姐姐永远是最美丽的人。”

    巫盼轻笑道:“还是这般嘴甜啊。想不到一别已经九年,你这小丫头可是让姐姐好找。指不定早将姐姐忘记脑后了。”

    玉儿摇头,一脸严肃地道:“怎么可能,玄玉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姐姐你不知道,其实当年逃出娲皇城,玄玉也曾经后悔过,虽然在娲皇城姐姐待我很严厉,我曾经心生怨怼。可直到离了家乡来到人界,见到了人界种种欺诈,种种丑恶。我才知道在娲皇城有多么幸福。那时候我住在桥洞里,冬天只能和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挤作一团,我多想就能依偎在姐姐怀里睡到天明。白天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给我吃的,我又不懂人界的规矩,只能去偷去抢,每次总被人追着打,那时候我多想能够天天吃到姐姐做的红豆粥。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怎么会忘了你,姐姐...”话未说完,一番言说已经触到情之深处,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涌下。

    巫盼从小养育着玉儿,长姐如母,玉儿在她面前几乎不用任何矜持,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母亲面前倾诉一般,这些年的辛苦,她毫不犹豫地便向她倒了出来。

    巫盼拥她入怀,轻拍她背心,柔声道:“你受苦了,玄玉,或许真的是我对你太过严苛才致使了你出走吧。是我错了。”她轻叹一声,又道:“不过你在娲皇城也只能徒受欺侮,来人界走这一遭,吃些苦头,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玄玉现在能够独自面对很多事情了,我亦很欣慰。”

    玉儿摇头道:“与姐姐无关,是玄玉太固执了。一心想要解开自己身中血脉之谜。”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关于自己血脉的一切。她急切的问道:“咦,对了。姐姐,神农大神说我身中的不是女娲血脉,而是伏羲血脉。玄武大帝也这么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是伏羲血脉呢,我是出生在娲皇城的,应该是女娲血脉才是啊。”

    巫盼抱着她良久不语,玉儿奇怪地问一声:“姐姐?”巫盼摇头道:“罢了,总是要告诉你的,你也大了。玄玉,其实你是妖界...”巫盼话未说完,周围的黑暗世界忽然一阵剧烈的轰响。整个世界猛然间四分五裂,黑暗片片崩碎,一道道雪白的光芒从那些蜘蛛网一般的缝隙渗透了进来。

    “天意...玄玉,你好好保重,姐姐等你回来。”她摇摇头,说着,巫盼的双脚便已经开始粉碎,化成飞烟幻灭。玉儿大惊道:“姐姐,这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为什么是伏羲血脉啊!”

    巫盼微微笑着,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随即,巫盼的那只手也飞快的化为光点散去,一时间,好似千万只飞舞的萤火虫。

    “姐姐!!”玉儿一声大喊,猛然间,强烈的白光便将她淹没。玉儿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眼的白炽,茫然间,只见一个人影慢慢映入了她的眼中。

    “三哥,这个女的还活着呢。要不要这个?”一个尖利的声音引入耳中,令狐玉儿微微睁了睁眼睛,只见一个手中拿着大刀的独眼男子正围着她转圈子,口中哼哼唧唧,摩拳擦掌的,一副尖利小人样。

    那人轻轻撩开玉儿脸上的发丝,忽的惊呼道:“哟,这小妞还挺俊。老大肯定喜欢。这回老子可算赚了。”说罢,将那口大刀往要见一别,便俯下身去将令狐玉儿扛在肩上,兴冲冲的跑开了。玉儿只觉得身上又是一阵阵剧痛,不知不觉间又再度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耳边有阵阵哭声传来,她忽然想起之前的事,一阵惊恐,眼一睁便醒了过来。她想坐起身来,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脚都已经被绳索捆上。大惊之下,连忙一阵动弹,可似乎猛地踢到了什么东西,两边顿时传来一声痛叫。

    令狐玉儿这才左右看了看,只见她们现在是在一辆马车之内,车厢内除了她,还有五名女子,有两个是村服打扮,而另外两名则一身江湖装束,剩下的一名女子穿着华丽,看来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加上玉儿,一共六名女子,她们全都被绳索绑缚着手脚,那几名女子中,四名女子都在不住的哭泣,只有那两名江湖女子中的一个镇定的靠着车门,一句话也不说。

    见到玉儿醒了,那名不哭的女子将慢慢移了过来,将自己的秀腿靠在她的肩膀下,令狐玉儿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便顺着她的身子,一点点的挪坐起来。

    “谢谢你,这位姐姐。”那女子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挪了回去,头靠在车门上,黯然的闭上眼睛。

    马车摇摇晃晃,不住颠簸,玉儿正觉得奇怪,自己怎会被人绑了,现在又是要去往哪里。她问那女子,道:“这位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赶车的是谁?”

    那女子一语不答,但是双手已经捏得死死的。令狐玉儿愤愤地挣了挣,可是自己身体中的灵力此时还未恢复,全然使不上劲,挣扎了一会儿,倒还觉得绳口愈发的紧了。

    “这是困兽结,越挣越紧,省省力气吧。”那女子闭着眼睛冷声说道。

    令狐玉儿一阵气恼,想到自己若是有一丝灵力,哪愁挣脱不开这一点点绳结,如今可倒好,倒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她愤愤一阵,忽觉得周围几名女子的哭声很是烦人,她大喝道:“哭什么哭!别哭了。”她忽的盯着那衣着华贵的小姐,道:“你说,怎么回事?”

    几名女子被她这一震,顿时止住了哭声,那倚在车门上的女子也微微睁了睁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那贵小姐颤颤地道:“我本是...是盘石县洛家的小女,我叫洛琦月。今晨到城东的城隍庙上香,不想被这伙强盗抓来,说是要...要...”一句话说不下去,有呜呜地哭了起来。另外两名村妇见她一哭,也跟着哭起来。

    “强盗?”令狐玉儿忽然想起,之前那个模糊的声音说:“要把她送给什么老大。看来这是一群到处强抢民女的悍匪。”令狐玉儿心中一阵气氛,她努力地又挣了几下,可是却并没有任何作用。

    “可恶。”玉儿咬了咬牙。

    忽然间,整个马车突然一震,似乎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得马车之外一个声音尖细地喊着:“嘿,小子,给我闪开,要不老子一刀剁了你!”

    “强盗,你们快把车内的女子放了,要不...”

    一个戏谑的声音道:"要不怎么样啊?"

    “我跟你们拼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那靠在车门处的女子忽然直起身来,眼睛里闪烁着惊愕,口中喃喃道:“天启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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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剑破魔诀介绍:
上古神魔大战,天地撕裂,生命湮灭。一柄上古神剑破天而出。千万年之后,魔界复出,六界又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上古战神应龙转世为人,来完成他守护六界的使命。一柄神剑,几番情仇,盛唐之际,一份自太古遗落的魂魄,正在山河的罅隙中虎视眈眈。走丝绸之路,探秦始皇陵。机关术,七曜术,星宿之序,魂魄之力,阵法之妙。水袖剑舞,丹青化灵。看少年一行如何集五灵之力,召唤魂蕴神兽,战苍龙,降白虎,祭朱雀,破玄武……奇剑破魔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奇剑破魔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奇剑破魔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