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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殇羽     奇剑破魔诀txt下载     奇剑破魔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七十六章,死亦何苦

    第九百七十六章,死亦何苦

    冉倾珞向琴姬问询道:“怎么不见云扬?他呢?”韩仑轻轻咳嗽一声,随即走开去和玉儿小谈,琴姬哼笑一声,道:“他中了毒,自行找解药去了。”

    冉倾珞闻言一惊,道:“中毒?他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琴姬道:“想是中了那黑衣女子之毒。他的毒素被人暂时压制住了。不过看样子随时都会复发,我便让他自己先行寻解药去了。”冉倾珞心中又是一惊,道:“他何必要去寻找什么解药,我替他疗伤便是。”琴姬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身中医术虽然广博,但是总也有解不开的毒。这里不是中原大地,乃是海外,这里有种种你从未见到过的东西,当然也有你解不了的毒,若是那女子的毒能解,你也不至于中毒伤重至此。”

    冉倾珞闻言,倒也觉得琴姬说得话有几分道理,以前总觉得自己的血脉百毒不侵,万伤能愈,想不到今次险些丧命于这毒药之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当真不假。然而史云扬身中所中之毒既然连自己都解不了,那定然是极其严重的毒药。想到此一节,心中不由得又紧张起来,此时她刚刚醒来,身中甚是虚弱,脑中神经蓦然紧绷,顿时只觉头痛如绞。琴姬见状,忙向她身中渡送灵力,稍作缓解。

    琴姬道:“勿要多想,此时先好好恢复自己的体力再说。”冉倾珞哪能听得进去,此时心中已经一团乱麻,担心他会不会出事,越想头痛越烈,然而又止不住要想。她心道:“云扬要是找不到解药该怎么办,若是我在他身边,至少能缓解他的伤势,可是若他真的找不到解药,那他岂不是...不行,我得去找他才是。”心念及此,便想动身,身形刚刚一动,却又被琴姬的灵力逼了回去。

    “姐姐?”

    “你现在好好的养伤,史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顺其自然,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冉倾珞摇头,道:“可是他现在也是生死未卜,我...我怎能安心。”说完,眼中泪点连连,忽然双手抱头,身子偏倒在一边,浑身抽搐。

    几人见状,连忙过来将她扶起,罗啸成道:“妹子,我也不知道史兄为什么要现在离开,不过琴姬姑娘说的总没错,你先得照顾好自己。”

    冉倾珞心下思索再三,她忽而想到什么,眼泪止不住滑落,她紧紧攥着双手,郑重地道:“姐姐,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你有没有骗我?”

    琴姬冷眉道:“你不信我?”她忽的拂袖而起,愤然转身,怒道:“你若不信我就别来问我!”说罢径自走到水潭边,临水而立。冉倾珞并未得到答案,且看琴姬态度强硬,似乎不像是在骗自己。心下稍安,但环顾四周,密林苍树,玉儿手中又举着火焰照明,想来定是漆黑夜中。在这异国他乡,夜幕荒野,他又有伤在身,能去什么地方呢。想到此间,不由得阵阵心痛。

    玉儿握住她手道:“冉姐姐不要担心,史大哥神通广大,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啦。说不定他去找到那黑衣女子,说明情况,那女子就把解药给你了呢。你看,你服的这解药便是那女子之前从那法隆寺取出来的舍利,史大哥能从她手里拿过一次解药,一定就能拿第二次。”

    冉倾珞此时心乱如麻,脑中空空,玉儿这么一说,也只觉似有道理,她转过头来,愣愣地道:“是么,能么?”玉儿坚信地点了点头。韩仑道:“冉姑娘,一路走来,多少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恕我直言,你们的确是聚少离多,但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对于生死之事,我们几人早就不放在心上了。离别也是朝夕之事,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丧失了希望。我相信史兄,他一定会没事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是说那女子身上有七曜石么,或许此去不全是为了拿解药,说不定也七曜石有关呢。方才你还为苏醒,我想,或许是事情紧急,他又不能等你醒来,所有就先离开了。”

    冉倾珞愣愣地道:“是么?真的?”韩仑道:“你看周围,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史兄离开已经将近一个半时辰,茫茫山林,你若要寻,又要去何处寻。依我看,我们不妨先出发去藤原京,至少飞鸟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到了那里说不定就能碰到他了。你以为如何。”冉倾珞脑中空空,抱膝缩成一团,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罗啸成道:“韩少爷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去藤原京,在周围打探,或者在哪里等他,史兄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冉倾珞点点头。过了这一会儿功夫,他身中的血脉和药力已经将她的伤势修复了不少,头倒是不太痛了。似乎思维也顺畅了些,细细一想,似乎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好如此。

    她站起身,慢慢走近潭边,沉首道:“对不起,我...我心里着急...冒犯了姐姐。”

    琴姬转过身来,柔声道:“倾珞,你是我妹妹,更是我主人。此话不用提,你心中担心史公子,我自然知道。人生如萍,聚散不期。若是时时离别都如你这般心慌意乱,那生命中还有几多欢愉。人活在世上,虽说离不开情义二字,但是终究不能完全依靠着谁,你终究是你自己。离了谁,你都照样要活着,要好好活着,为了朋友,为了责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离了他仿佛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冉倾珞点点头,心道:“琴姬姐姐说得没错,当年我还什么都能自己担在肩上,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对他这么依赖呢。我还是我吗?”琴姬又道:“虽说我长你千万年岁,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你手中三尺焦桐罢了,这番话本不该我说,是我犯上了。”

    冉倾珞摇头,道:“姐姐所言,倾珞铭记在心。”琴姬微微一笑道:“那就好。”说着携了她手,回到众人身边,道:“那些武僧势必还会在山中搜寻。我们避其锋芒,便连夜赶路吧。”

    众人均是赞同,便将水潭边的痕迹抹除整理了,便动身向北行去。冉倾珞身中伤势既已恢复,远在半里之外便能远远感知搜寻武僧的踪迹,一行人在森林中穿行了一夜,避开了六七波搜山的僧人,次日清晨便出了林子,择了一条小道,径直往东北方向赶去。

    话说史云扬离了众人之后,独自一人在林中穿梭,他身中伤势未愈,每行一步便如有刀割,直痛得他大汗淋漓,可汗滴沁入伤口之中,又如在伤口上撒盐,更是痛不可当。行了三四里路,竟又十几次险些痛昏过去。可是想到冉倾珞不久之后便会苏醒,她醒来之后见自己不在,说不定要循迹来寻,反正自己命不久矣,何必又要再伤她心。索性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干净。

    他挣扎着一路往东走,身上剧痛难忍,可比起心中之痛,却又远远不及。想到此后便要天人永隔,心中诸多不甘,诸多留恋便一齐涌上心头。每每走到高处,总要停下脚步,回望一眼,可夜黑如墨,绝难见物,想见头上虽有月光朗照,可在这密林之中却根本无济于事,伸手不见五指。一连走出了十余里路,忽见前路已无,一块绝壁悬崖挡住去路,崖壁光滑如切,已然没有半条路能够上去。

    史云扬叹口气,道:“罢了,便在此处吧。”眼睛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石壁,道:“你要取我性命,现在便拿去吧。已经够远了,我已不想再走。”

    黑夜中徐徐走出一个女子,便是之前那黑衣女子,她轻轻玩弄着手中的短匕 ,慢步走近,笑道:“你倒是厉害,伤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察觉出我来。”

    史云扬道:“你身上有股特别的能量,只要一运功便会被我感知。你之前让我...让我服下丹药,压制我的毒性,不就是为了让我去而复返么,你不是想杀我么,动手吧。”

    那女子道:“没错,我是给你服了伤药,不过是为了好玩儿而已。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要我杀你,我偏偏不杀。”

    史云扬哂笑道:“那又有什么分别呢,反正迟早都会中你的毒而死。”那女子道:“呸,是中了我刀上的毒。”史云扬不想跟她多费唇舌,便坐下身来。那女子奇怪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索要解药。兴许还能保住性命呢。”史云扬道:“你身中既有七曜之力,想必不是常人,你怕是早已经视我为对手,便是求你,你有焉会相与。”史云扬取出焚天剑,握在手心,那女子惊退几步,道:“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还想打?我可不怕你!”

    史云扬并不睬她,只是将焚天捧在手里,遗憾道:“渊离便跟我葬身在这荒郊海外,料得也不会遗祸人间,朱婵,可惜不能送你去见武神了,抱歉...”一语说完便蓦然倒地,再度昏迷过去。

第九百七十七章,青山隐谷

    第九百七十七章,青山隐谷

    那女子见史云扬突然昏倒,赶紧靠近,欲上前查看。她身形刚走进史云扬一丈之内,焚天剑忽的泛出一道红光,随即箭一般朝她直射过去。那女子并没想到这把剑竟然有如此灵性,大吃一惊,身形猛然后纵,身形腾空之时,已经翻出背后的长刀,蓦然间斩出一道光刃,欲将焚天的攻势挡回去。然而刀光刚出,焚天剑忽然转了个向,剑身一侧,躲过那刀影,随即向那女子心口刺去。那女子冷哼一声,突然间收身后退,身形突然消失不见。焚天剑在空中折飞一阵,剑身打旋,其中发出嗡嗡铮鸣。

    少片刻,黑暗中突然闪出一道雪亮光影,朝焚天剑身猛然砍来,焚天剑在空中旋出一个大圈,躲过那刀影,却不料另一方向也有一道刀影疾飞过来,雪亮的光顿时砸在剑身之上。焚天虽有灵性,但是毕竟没有主人力道作为基础,这一强大力道怎能化得去,剑身顿时被打飞,重重撞在那绝壁之上,只听当的一声,随即坠落地上,插入石缝之中。

    剑身之上透出一道红光,随即化为人形。朱婵捂着胸口喘了口气,连忙奔至史云扬身边,扶他起身。道:“主人...”

    那女子从黑暗中款步走出,道:“一把破剑,还想替他报仇么,他还没死呢,着什么急啊。再过几个时辰,你再动手不是名正言顺么。”

    朱婵瞪着赤红眼睛死死盯着她,却一言不发。身边数道红色剑气旋转飞舞,已然是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那女子慢慢走上前来,朱婵起身挡在史云扬面前。那女子怒道:“你要是再敢阻我,我便将你灵体打散!”

    朱婵本是剑魂,身形寓于剑身之中,需得以主人之力作为凭借,剑中本来的力量并不算强,因此现在单独御敌,绝不可能是眼前黑衣女子的对手。可史云扬至死都还想着她的事,一路行来,更是从未拿她当作仆役,也未当作区区器具,更未因她是九黎族人而加以嫌弃。反是代之以礼,如同挚友。这份情如何能不报。她将身拦在他身前,道:“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那女子没好气的道:“你再不让我救他,他就要死了,倒时候害死他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哦,想想清楚吧。”

    朱婵奇怪道:“你要救主人,为什么?你先伤人,又要救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女子道:“这臭淫贼偷看....本姑娘沐浴,本就该死,伤他是他咎由自取,不过总没想真的杀了他。她身上的刀伤是我一时冲动。救他一命,两不相欠。再说了,本姑娘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干嘛要向你解释,你给我闪开。”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女子哼笑一声,道:“反正他中了我的刀伤,我不救他,他必然一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他就没命了。反正都是个死,你还顾忌什么?说不定让我救上一救,他还就真的活过来了呢?”

    朱婵闻言,立时语塞。她不愿主人身受欺侮,更不愿见他就这么送了性命。一时间左右为难。那女子似乎也看出了她心中为难,便不管她,轻轻走过她身边,到了史云扬身边。朱婵立时一惊,手中剑气飞快旋转,但是终究不敢有所动作,只怕她真是为主施救,自己且不能坏了大事。只能紧紧看着她,却不阻止。

    那女子探过他的血脉,又在他身上推拿一阵,手一翻,便将十几根细长银针刺入他胸膛之内。随即从怀中取出一颗红色丹丸,喂他服下。转而对朱婵道:“我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你去么?”

    朱婵点头,道:“自然。”那女子道:“正好,我可不想背他,重得要死。你背着他跟我走吧。你就这个样子吧,别化成剑了。要不让人看了,还以为我是什么妖怪。”主人的命悬在她手中,朱婵不敢多言,只得将史云扬负在身后,跟着她一路往前走。

    那女子似乎一点都不考虑朱婵的感受,自顾自行得极快,朱婵不敢跟她离得太远,只得奋力追赶,却又不忍主人受颠簸之苦。尽量放低身形,点地而飞。如此,一连行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下午时分,来到一处山头,两女顺着崎岖山路一路向上登去,直到山顶,那女子方才停下脚步。

    朱婵放眼看去,只见前方云蒸雾集,虽是上了山,但是前方似乎立即便又一处下山的路,好似这山便如薄片一般,不过再行得一段路,眼前之景豁然开朗。只见前方乃是一个宽约数十丈的大天坑,四周都是绝壁,无路能下,其下云霞蒸腾,白雾缭绕,坑中情形,完全无法知晓。那女子道:“就是这里了。”说罢,便纵身跳了下去。

    朱婵见状,情知高处坠落,人身已是不便,遂化为剑身,剑刃变得宽大几许,让史云扬平睡在剑身之上,随即红光一闪,便直冲入云层之中。焚天剑没了主人灵力支持,这番从天而降便耗费了剑身大番能量,到了坑底,剑身之上红光立即变得黯淡,随即光芒消散去。

    那女子走将过来,愤愤道:“你这破剑,这个时候也来装死,跟你主人一个德性。”说罢,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具机械傀儡。她手中丝线晃动,那傀儡将史云扬扶起,她也捡起地上的焚天,便一步步往天坑一边走去。

    行不多时,便见到石栏石梯,成之字形曲折向上,走了百十步阶梯,正好进入一个山洞,其中幽绿青红,光芒诡谲,但见钟乳根根,有的自洞顶倒悬,有的在地下绽放,如同竹林嫩笋,雪谷莲花。形态各异,奇妙无穷,钟乳之间一条小溪水蜿蜒流过,光怪陆离的颜色反射其中,溪水也青红各异,仿佛一条彩缎锦绸。行过一条跨溪而建的石雕小桥,便到了山洞内部,但听得水滴之声滴答不绝,恍若时间罅隙,光阴遗忘之处。

    洞内早已经有了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一边盛放这些刀具飞镖,一边放这些女装首饰,床上被褥也是桃红颜色,看来此处定是那女子的一处落脚之地。

    那傀儡将史云扬放在床上,便兀自立在一边动也不动。黑衣女子除去了身上的黑色外衣,套上一件粉色纱裙,十六七岁,如花年纪,顿时脱了之前的冰冷杀气,面若桃花,身材窈窕,好不楚楚可爱。她坐到床边,静静看着他,道:“唉,这世上竟真有你这样的傻子,拿着救命的丹药去救别人。可是我却为什么一点都不讨厌你这么傻的人呢。”

    她摇了摇头,取了手巾,到旁边溪水中浸湿,回来替他洗了脸,脸上血污一去,只觉眼前之人相貌甚是好看,不知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时看得痴了。史云扬似乎梦中感到疼痛,蓦地一皱眉,那女子忽然反应过来,忙转过身去,一脸羞红。

    她慢慢将他扶起坐直,手中一股能量透过他掌心输送进入他身体之中,往返循环几个周天,便走各大经脉。只觉他身中灵力充裕,可都被这毒损伤殆尽,只余心脉一道暂时被她之前的药力压制住,还不曾受到侵蚀。不过看这样子,似乎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半个时辰过去,那女子头上慢慢冒出白烟,身边一阵阵高温传开,她面目忽然变得十分痛苦,少时,忽然一口鲜血吐出,急忙撤出能量。

    “这毒好厉害。圣灵之力根本无法祛除,怕是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一定有办法。可恶,身边竟然没有能够疗毒的东西。那些人...”她愤愤地拍了下床沿,忽觉得身中气息紊乱,一时不敢大意,便好好坐下身来,静心调理。

    约么半个时辰过去,天坑之中忽然涌出一道能量。那女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史云扬道:“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便很快出了洞口。

    其实在她为自己疗伤的时候,史云扬便已经醒了。刚醒之时,他便觉得有人在为自己疗伤,正想睁开眼,可忽然觉得这股力量竟然是七曜之力,心中已然明白。可是这女子又要伤人,又要救人,实在是说不出的奇怪。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索性便一直装作昏迷。

    那女子出了洞去,他才睁开眼睛,看这周围的环境,虽然甚是美丽,可是自己心中难过,却无心欣赏。他坐起身来,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身形站立,险些不稳摔倒。他扶住周围一根石笋,忽见焚天剑在那石床之上,便将其拿过,收入魂蕴之中。

    史云扬踉踉跄跄的向洞口而去,心道以往重伤,要么是实力高强的魔兽,或者是法力无边的守护,此次竟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想想真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正自嘲之际,忽听得外面似乎有人说话。史云扬颇感好奇,便靠近那洞口,附耳而听。

    只听得洞外似乎有一男一女正在对话,那女子的声音自然就是那黑衣女子,而那男子的声音轻柔飘渺,却又十分有力,虽然十分熟悉,可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第九百七十八章,天坑疑语

    第九百七十八章,天坑疑语

    史云扬靠近那洞口细听,洞外两个声音似乎起了争执,那黑衣女子口气甚是强硬,不过似乎并未听到那男子接嘴。

    那女子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么样,把圣灵石还给我。否则你今天休想离开这圣桑谷!”那男子笑道:“是么,不错,你是完成得很好,放心,你的三位师父暂时都没有性命之虞。不过这东西,可还暂时不能交还给你。”

    “为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那男子道:“我还需要你替我办几件事。”女子怒道:“你休想!你还是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只求你放过我三位师父。”

    只听得那男子幽幽笑了几声,道:“恐怕你要求我的不止这一件事吧。你将那人带了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那女子道:“这不也是你的意思么!”那男子道:“哦?我有这么说过么?”那女子冷哼一声,道:“少装糊涂,当时是谁说的,只能伤那个女的,他必会来找我讨要解药。我给他解药便是。那时候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若我不带他回来,现在只是山野狼群的腹中之餐了。”

    “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我说了只伤那名白衣女子,可你却多伤了人。好了,这些小小细节我就不多做追究了。”那男子笑了一声,声音充满了诡异。史云扬闻言一惊,原来从他们踏进白滨温泉的那一刻起,便有一个连环的阴谋在等着他们。那女子不过是受人指使,听这样子,似乎她有师门长辈被那男子擒获,命悬一线,她也是被迫为之,想到此间,心中对她的怨恨忽的减了不少。那男子的声音十分细腻,好似戏班子中的男旦引着的假腔。不过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不过转而一想,这么独特的声音,听过一次之后应该是不会忘的。难道是在自己失忆之前?

    心中揣摩着,忽听那女子恨恨道:“你这个疯子,你究竟想要什么,那些人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自己去与他们算账就是,凭什么要拉上我们暗影门。”

    那男子道:“为什么?”继而几声不明来由的哂笑,又道:“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有几条不变的简单原则,在这样简单原则之下,一切都毫不足为道。暗影门,哼,我从未放在眼里。像是抓了一把沙子在手中,大部分都是会从指缝间滑落的,不过总能剩下一点在掌心里。很遗憾,你就是。”

    “你这个疯子,我迟早会杀了你!!”

    “不,你很快就会发现,我不是最可恶的人。我承认,我是个恶人,不过在这人世间最恶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许许多多,丑陋的心。”

    那女子冷笑道:“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的心比你更丑恶,只可恨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身中这点力量都是你给的,可是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这世上想杀了我的人何止千千万万,六界之中想要取我性命的又何止千千万万,你若有此想法,最好抓紧时间,否则有一天我先给别人杀了,那可是终身憾事。”

    那女子愤然道:“你...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那男子默然不语,良久,互听他说道:“我要你现在便进洞去,杀了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史云扬闻言一惊,这男子来历非凡,他们一行人踏上这片扶桑岛不过短短三日而已,又不曾的罪过什么人,究竟是何人处处都要至自己于死地,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那女子似乎也颇为惊讶,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不杀他么?”

    那男子道:“我改主意了,不行吗?”那女子道:“不,我不能杀他。”

    “哦?有意思。为何?”

    那女子道:“我救他的时候说过,我一定不会让他死。我飞鸟惠子说话从来算数!”史云扬听到此处,不由得心间一暖,早先只觉得这女子心狠手辣,刀上时时喂剧毒,必然是什么邪魔外道,心术不正的妖女。没想到到头来她竟会回护自己。方才听她提到,这里名为圣桑谷,既然有名有姓,这里又有一处起卧之地,既然将自己带到了她 的居巢,想必她是有心要救活自己。他喃喃道:“原来她叫飞鸟惠子。看来确实是本地人。”

    那男子道:“原来如此,那不如让我亲自动手。本也没什么差别。”忽然间,只听得拔刀的声音,那男子道:“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那女子道:“若你真要杀他,便先从我的尸体上他过去。你再向前走一步,我便当场自刎。反正我已经做了违心之事,一死正好以谢罪。只不过,你怕是要去寻别的人帮你做事了。”

    那男子大笑道:“可笑,可笑。”

    “可笑什么!”

    “可笑暗影门的第一刺客竟然在这时候突生了情愫,真是让人颇为感慨啊。你要护着他,好,那你就护着他吧。我不杀他,不过在我下一次来这里之前,他哪里也不能去。你还得去替我办件事。”

    接着说话的声音便小了起来,史云扬想要去听个清楚,却始终无法听到半句声响。一会儿,只听得那女子道:“这件事做完之后,你就必须放了我三位师父,还我圣灵石。”

    那男子道:“放心,我对你三位师父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于那块破石头,我又能用来干什么。你只需做好自己敢做的事,若是办砸了,我没兴趣,你可不这么想。”

    “你......!!!”

    “你我再会了,惠子小姐。但愿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能各执所需。”

    “喂,你等等!他的毒伤我无法医治,把解药给我?”

    那男子道:“那毒药对于任何人都有用,可是对他毫无用处,放心吧,十二个时辰之后,毒性自解。”说完便没了声音,看样子,那男子已经离开了此处。听到了洞外两人谈话,史云扬心中疑窦丛生,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自己对他如此熟悉。他方才所说,那毒药对自己无效,这又是为什么?他忽然记起琴姬说过,冉倾珞体内所中之毒乃是魔毒,若是这样,那自己身中的毒也必是魔毒无疑。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中有一半的魔魂?

    然而这世间知道他有魔魂的人并不多,寥寥几人而已。除了他们四人,朱婵、琴姬之外,便只有几位神祇。若说还有,便只有魔族。难道此人跟魔族有关?

    心中想着,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史云扬知道是那女子折返回来,心下道:“如今自己伤势过重,那男子说了,十二个时辰之后,毒性自解。不如便等这十二十个时辰过去,解了毒,到时候再伺机逃离此处。”

    心中打定主意,便立即起身,忍痛扶着石桥过去,重新在那床上躺下,又再度将焚天剑取出放在自己身旁。刚闭上眼,便听到那女子的脚步声传进洞中。走了几步,胡听她怒气冲天地拔出长刀,当的一声巨响,似乎是刀砍在石头上的声音,随即便听到巨石落水的哗啦声,在这并不算大的山洞之中,回声激荡,声音更是极大。

    那女子出了一会儿气,忽而转身走到史云扬身边,坐在床沿之上,史云扬正觉奇怪,只觉她忽然伏在自己身上,继而幽幽哭了起来。史云扬一愣,心道:“真是没想道,她竟然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或许谁都有软弱的一面吧。他师父被抓,自己又被那人逼着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如此想来,只怕她也并不比自己好受多少。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既知道她是被人利用,见她又哭得如此可怜之前对那女子的种种恨意,此时已然烟消云散。一般怜爱油然而生。不过自己听到他们方才的交谈只是偶然,伤好之前还不能让她发现,毕竟那人还让她去办一件事,想来这一件事也不会和自己全无关系。

    那女子哭了好久,慢慢正起身,一边拭去眼泪,一边说了些东瀛话,史云扬全然听不懂。过了一会儿,那女子苦笑道:“我也真是奇怪,为什么要跟你说日本话呢。淫贼,你知道么,我现在好痛苦。一点都不比你轻松,至少你还能这么昏迷不醒地躺着,可是我呢。三位师父从小就疼我,教我刺杀之术,格斗之术,隐遁之术。学习汉语,梵语,大食语,波斯语。还有许许多多东西。他们虽然严厉,但是处处都在为我着想。可是我...我却害得他们身陷险境。我自己闯的祸,本就应该我自己收拾。可是...我知道你也不是坏人,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又哪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呢。对不起...”

    史云扬听她娓娓倾诉,句句是泣血之辞,心中颇为震动,她只是个可怜人。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如她一般的可怜人,正坠入魔族那张织了太久的大网之中。想来让人心中生恨,又让人顿觉悲凉。

    他攥紧了拳头,一股浓郁的仇恨涌上心头,蓦然间,心里好似有一股烈焰腾腾燃烧起来,要将自己五脏六腑焚烧殆尽。突袭而来的强烈痛苦猛然笼罩全身,一时间难以忍受,他突然睁开眼,山洞之中突然发出一阵嘶声力竭的哀嚎。

第九百七十九章,双面人魔

    第九百七十九章,双面人魔

    史云扬这一声发狂般的大吼,仿佛夹杂着数不尽的惊恐和煞气,飞鸟惠子顿时捂住耳朵,吓得身形急退。史云扬掐住自己的脖子,在石床上翻滚一阵,突然间移靠到床沿一边,扑通一声滚落地上。狂狮一般嘶吼呐喊着,一边撕扯自己须发,其状似痛苦不堪。

    飞鸟惠子惊愣了半晌,惊惧之心才慢慢消去,见他在地上不断翻滚,身上伤口尽皆裂开,地上泥沙渍进其中,血淋淋一片,让人见之极恐。见眼前之人如此痛苦,她心中也甚为不忍。可见史云扬表情狰狞恐怖,自己也不敢上前搀扶,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又过得片刻,只见史云扬身上突然散出一阵黑气,飞鸟惠子一惊,身形蓦然退后两步,道:“怎么回事,他身上怎么会有那些人的气息?难道...”喃喃之语尚未说完,突然间,只觉一道强烈的能量向自己袭来,惠子下意识躲开,身形踏水而过,稳稳立到那石桥桥栏之上。刚刚立稳身形,转过身来,只见史云扬猛然一掌再拍过来,惠子身形腾跃而起,飞快抱住顶上一根钟乳,这一掌正中石桥,桥身立时便有一半化成了灰烬。石灰四下崩散,整个山洞中立即灰蒙蒙一片。

    史云扬也不顾四下哪有敌人,发狂一般四下乱击,掌中煞气一阵强过一阵。整个山洞中声音回响,好似炮鸣一般,钟乳碎裂坠落,震耳欲聋。其时掌风如雨,狭小洞中实难闪避,幸好飞鸟惠子身法极佳,身形不住在洞中钟乳之间腾挪回旋,粉色的残影便在灰尘掩盖的山洞之中若隐若现。

    “臭淫贼,你疯了,快住手!”惠子惊叫道,忽然间,史云扬听到了她的声音,身形立即飞也似的横冲过来,手中带起强大的劲风掌力,直照她面上击打。惠子早已经习惯在各种模糊的环境之中辨认敌踪,史云扬身形一动,她便已经知道,可不料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乍惊之下,身形翩然旋开,史云扬掌风去势不减,砰地一声击中上方岩石,洞顶上一大片尖椎似的钟乳石立即如箭雨般塌下。

    这片钟乳石覆盖的范围十分巨大,饶是她身形快如闪电,此时也难以在片刻之间赶到洞口避难。惠子身形飞快的闪避,一连躲过十几道落下的钟乳,然而整片山洞已然成了崩塌之势,万难躲避。惠子疯狂的向洞口跑去,可却眼睁睁地看着洞口一点一点被大石封住。

    “就差一点了!可恶!我可不要死在这个地方!”

    突然间,前方一大片洞顶直直塌落下来。惠子脚步猝然而止,不敢再向前踏出半步。然而身后史云扬劲风掌力又突袭而至,一股强烈的绝望涌上心头,眼角不禁涌出了泪。

    “小心!”惠子刚刚闭上眼,便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环视周遭,只见周围落石无数,可是似乎都未砸到自己身上。正觉奇怪,抬头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原来是史云扬一手托住了落下的一块数百斤的石板。

    “快走!!”史云扬沙哑着声音大喊一声,手中涌出一道强烈的魔气,那托于手中的石板立时便爆为一堆碎尘。惠子惊诧了片刻,然而洞口已经快被完全封住,此时已然顾不得那许多,右手立即拔出背上长刀,左手抽出腰间短刀,双管齐下,蒙蒙白灰之中,一大片刀光闪烁不止,银光四溅,刹那间,只见一道月牙形光刃划破虚空,那洞口堆积的巨石立即被其三两刀切成数块,滚落一边,飞鸟惠子便从中夺路而出。

    这几下几乎用尽了平生绝学,刚刚出得山洞口,立时便靠在石栏上喘着粗气,心跳如雷。惠子以往哪里经历过这般惊险之局,此时又见到洞外光芒,死里逃生,不禁喜极而泣。

    可刚刚破涕笑出一声,脑海中忽又浮现起方才史云扬救自己的那一幕,心中大为感动,一时间也似乎忘了轰塌整片山洞的也正是史云扬本人而已。

    飞鸟惠子还未喘匀气,又急急赶到洞口,只听得洞中一片杂乱声响混沌交织,惠子想要再度冲进洞去,可是洞口塌落的巨石却又不断阻断着她的去路。透过巨大的轰响声,只听得史云扬大声吼道:

    “委羽!你休想!你休想!!”

    一个阴冷可怖的声音继而传来,道:“你不必抗拒我,你没有理由抗拒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史云扬大吼道:“滚!你是你!我是我!你给我滚!”

    “你我魂魄共生,同用一体,我是委羽,我也是应龙!”

    “我是人,你是魔!”

    “人也好,魔也好,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的影子,你终究将会灭亡,那条不可一世的战龙将会消失,傲视天下的魔龙将再度出世!哈哈哈...”一声狂妄大笑之后,随机又传开史云扬的阵阵怒吼。

    听这声音,似乎洞中还有一个人在同史云扬说话,惠子大为不解,然而眼看着落石越来越大,洞中堆积的石头也越来越多,光凭她的两把唐刀已经无济于事。她大喊道:“淫贼你疯了!赶快出来,出来啊!”

    “我不是你,你休想吞噬我!休想!!!”惠子话音刚落,史云扬身形蓦然间从那洞口破石而出,强烈的劲风夹带着碗大的巨石四下冲击开来。惠子一心都挂在史云扬身上,此时见他从洞中出来,心里一高兴,竟没注意到周围飞散开来的石头,正要上前去扶,突然被巨石击中,只觉得胸口、膝盖、肩胛接二连三的传来剧痛,一声闷哼,随即仰面倒地。一块巨石蓦地弹飞而来,飞鸟惠子见状,猛地向右侧一翻,躲过石击,不料右手边却已经临近阶梯,猛一侧翻,便从陡直的阶梯上滚落到底。

    “好痛!”飞鸟惠子吃痛,靠着石栏慢慢起身。只见史云扬已经从石栏之上跳到了底下的天坑之底,一个人持着两把长剑乱舞。一把剑浑身赤红,正是焚天。另一把通体青绿,乃是渊离。青红光芒四下飞散,好似霓虹散落。然而这彩色之中充斥的全是无穷的杀意,飞鸟惠子远远观之,却丝毫不敢近身前去。

    “委羽!!”

    史云扬一声大喝,手中红色剑气猛然爆开,飞身之上,数十道光刃向四面八方冲击过去,近处的石壁被猛然剑气击中,立即便出现一条条深深的凹槽。惠子讶然道:“他怎么实力又突然提升了这么多,到底还有没有个底线了!”

    话音刚落,只见史云扬突然转过身来,一双黑瞳立即变得血红,那张愤怒的脸突然变得极其诡异。他道:“这个女人看到了你我的秘密,留着可是不好。”

    青光剑气一动,立即向飞鸟惠子急速刺来,然而身形刚到一半,似乎有一股力量立即将他拉回,一时之间,眼中赤红突然消褪,他的脸色又转为无限愤怒,他道:“休要伤她!”说罢,忽然向自己胸口狠狠击了一掌,啥时间,鲜血便从牙缝间喷涌而出。

    片刻之后,只见他双眼又由黒转红,面目重新恢复狰狞,他大笑道:“战神应龙,想不到如今竟是如此优柔寡断的懦夫,连一个想要杀你的女人都下不了手,你愿意伤损自己也不愿伤及别人,在你身上我已看不到半点战神的影子!真不知你还有几多机会能苟延残喘!”

    转而眼睛颜色换回,史云扬怒道:“我的佩剑不会滥杀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你魔界任一鼠辈!”

    那把青色的渊离便在清醒和魔化的史云扬之间悬停着,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交织,丝毫不让。渊离的剑气离飞鸟惠子不过三尺距离,她后退一步,那剑气便跟进一步。此时惠子也迷惘于眼前局势,手足无措,手握双刀,却已不敢阻挡。

    史云扬双眼突然消褪赤红,大喊一声:“离开此地,快!”飞鸟惠子闻声,浑然未曾思考,身形飞退,转身便直直的向那绝壁上方攀升奔去。这天坑周围都是光滑石壁,若没有她的身法,断然难以出谷。

    可是在她动身的片刻之间,史云扬又已经转入魔化,大笑一声,声音及其不屑。随即青光四溅,向她身后急急追去。飞鸟惠子大惊,脚下身法蓦地加快了几分,身形带起一条长长残影。忽而只听得背后一声清啸,她回头一看,只见大片青光剑影破袭而来,惠子乍然一惊,脚下方寸大乱,身形便从十数丈的高空中突坠而下。

    “啊!!”

    一声尖声细叫,史云扬闻声,似乎立即恢复了几丝理智,他蓦然间收起渊离,双脚在绝壁上猛地一蹬,遂以更快的速度追着惠子垂直降去。刹那间便已经接近了惠子身边,史云扬伸出手将她身子揽在怀中,手中突袭一掌,击中地面,强大的冲击力立时将下坠之力化解大半。

    然而此时距离地面已经太近,即便劲道化去不少,却还是难以完全消除。两人身形轰然坠地,只听得通一声闷响,天坑之中同时传来一男一女两道痛呼之声,随即陷入了久久的安静。只余灰尘卷袭而起,在袅袅落日之下四下漫溢。

第九百八十章,灵石迷情

    第九百八十章,灵石迷情

    高空坠落,劲道极大。飞鸟惠子正被史云扬压在身下,一时间两人都昏倒过去。过了许久,飞鸟惠子先转醒过来,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眼前的一切都飘忽打转,朦胧看不真切,正要起身,突然发现自己身上还压着一个人。她忽的一惊,猛然间眼前变得无比明朗,只见史云扬满身是血扑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分明已经昏死过去。

    飞鸟惠子顿时面红如火,闭上眼睛,将头侧到一边。抬起手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然而方才重重坠地之后,似乎身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内伤。此时全身乏力,原本只需轻轻一推便能将其推开,此时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却都仍然无济于事。

    “淫贼...你...让..."

    一个“开”字还未说完,手便已经无力地垂落下去,呼吸急促。歇息片刻,她忍住身中的疲累,又想要推他到一边,不经意间转过脸来,只见史云扬面容舒展,似乎已经没有方才发狂之时的那种痛苦,更没有那样邪恶的气息。五官俊朗,带着阵阵英气。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少女之心,春情萌动,脸颊不由得绯红,好若红烛一般。飞鸟惠子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似乎已经忘了要将他推开。她慢慢伸出手抱住他腰身,全不顾血污腥气,紧紧贴着他的脸颊。鲜血的温度温滑如锦,惠子莞尔笑了一笑,望着天坑之上飘渺的云雾,一时无比开心。

    史云扬忽然哼唧了一声,似醒未醒,身子稍稍动了动,却仍然爬不起来。惠子紧紧抱住他,眼中泪水哗然而下,道:“你别走,别走!”史云扬果然便不再动了,想是又昏迷过去。惠子哭了一会儿,眼前渐渐昏花,不多时,也沉沉睡了。

    再过了许久,史云扬终于慢慢醒了过来,初时也只觉意识模糊,待得意识到身下还压着个人的时候,连忙翻过身来,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左右看了看,那些记忆似乎一点一点的重新汇聚到脑海中。少时,突然记起方才之事。他用力的敲了敲脑袋,眼前错乱的景象慢慢不再重叠。只见飞鸟惠子倒在地上,桃色衣裙之上已经满是鲜血。

    记起坠落之际,那时力道极大。史云扬大惊,心道:“莫不是将她压死了。”赶紧俯下身来,这一下又险些摔倒。探她鼻息,发现她仍还活着,心下稍安,便用力将她身子抱在怀里,往那山洞处走去。刚走了几步,忽又记起那山洞已经在刚才被自己毁了,自叹一声,便抱她到侧面一块平整的大石之上。

    尽管身体无比虚弱,史云扬却还是忍痛抽出一股灵力,缓缓注入她身中。哪知灵力刚刚入体,飞鸟惠子突然一声痛呼,全身立即变得乌青发紫。他突然想起,飞鸟惠子身中所用的一直都是七曜之力,并非灵力。这世上虽然有诸多力量,但是一名修炼者往往只能拥有一种力量,如史云扬,罗啸成、令狐玉儿这般同时拥有两种力量的人虽有,却定然不多,可以说极为罕见。寻常修炼之人,若是兼修两种力量,定然相互争斗身,轻者能力无进,重者殒命伤身。

    念及如此,史云扬虚惊一阵,心中庆幸,幸好不曾为她注入过多灵力,否则便真的是害了她性命了。他稍稍顿了片刻,念及救人要紧,便取出了那块七曜石,将其放进惠子手心处。握着她手静静等待。

    片刻之间,一道暖暖的感觉从自己指尖传来,七曜石中的能量发出一片暖色光晕,将惠子笼罩其中,只见她的面色很快由苍白转为红晕。

    过了一段时间,飞鸟惠子终于悠悠转醒,突然间,只见史云扬握着自己的手坐在身边,不禁吓了一跳,身子立马向后蜷缩,同他拉开距离,一边拔出短刀,锋刃指着史云扬眉心。道:“你想做什么!”

    史云扬摇摇头,向她伸出手,惠子奇怪道:“你要做什么?”史云扬指了指她手中,惠子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捏着什么东西。摊开手心一看,不禁大为惊诧。

    “圣灵石怎么会在你手里!!”飞鸟惠子矢口叫道,忽然间,她刀刃之上发出一阵光芒,道:“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史云扬道此时伤势严重,无法开口说话,只是轻轻摇头。飞鸟惠子见他口中不语,自也明白他伤势颇为严重。然而事关师门安危,她此时心急如焚,也不能不放之不管。一时间,刀刃已经快要刺进史云扬额头之中。

    “这块...是我的...”

    史云扬许久后才挤出几个字,刚刚说完,便已经是大汗淋漓。飞鸟惠子闻言,赶紧检查了一番手中的石头,发现其状果然与暗影师门那块有所不同。不禁又觉得吃惊,道:“为什么你也有一块圣灵石?”

    史云扬仍只是伸出手,无法说话,飞鸟惠子气道:“小气地紧,还你就是!”说罢,一把拍到他手中,史云扬身形本就虚晃,惠子手中力道本来不大,不陆史云扬已到了身体极限,一把攥过七曜石,随即栽倒在地,身下血流渐渐漫开。

    “喂,淫贼,你起来!!你...”

    说话间,飞鸟惠子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然好了六七成,忽又想起之前同他初遇之时,史云扬一直说有事想要问自己,如今看来,自己同他唯一有连系的便只有这圣灵石了。为了这块石头,他能翻越群山万壑,一直从和歌山追着自己到法隆寺,便足以说明这东西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但是他竟然能在敌人面前拿出圣灵石,实在是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他方才...是在救我...可为什么?”

    惠子不解地自语一句,她将史云扬挪到石板之上。从腰间取出一枚药丸喂他服下。随即站起身来,手一招,不知何处竟有一人突然飞身落到谷底。飞鸟惠子在指尖之上套上丝线,手指晃动,那人便随她身形往已经坍塌的洞口走去。

    在机械傀儡的搬运之下,坍塌的山洞很快便被清理出了一条通往里边的通路,飞鸟惠子从石头上越过,往洞内深处去了半晌,取了些草药出来,嚼碎了敷在他身上的伤口处,血水将草药冲落了几次,终于才止住了血。

    飞鸟惠子松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家伙,总算是给你救活了。”她轻叹了一口气道:“从回来到现在,你还是这个样子的时间比较多呢。唉,你就这个样子吧,多睡一阵子,总好过心里烦恼。”

    她从袖中取出六根金针,轻轻从他手足腋下刺了进去,黯然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件事要去做,之后,我就会放你离开。”

    一番动作做完,她站起身,到洞中去换了那身黑衣,蒙了面纱。走到史云扬身边,她顿下脚步,道:“你会恨我吗?”说罢苦笑一声,身形飞一般地掠进了山谷上方的浮云之中。

    话说罗啸成一行数人离了法隆寺,星夜赶去藤原京。然而一路上躲避武僧追赶,又担心使用灵力会引来周围之人的窥探,便一直绕山中的小路行走,路上问了好些当地百姓,直到第二天夜幕降临时分才真正到了那藤原京的所在之处。

    其时的藤原京还不算真正的日本都城,只是大和国天皇与中原通商往来之后,对中原文化崇尚之至,因此仿效长安建造藤原京。众人所到的这个时候,正好是藤原京动土建造的中期。此时城市雏形已能初见规模,一条朱雀大道将整座城分为东京和西京。两边已经修好或者离竣工不久的房屋商铺都已经迁进了百姓。商市叫买,已然一派大城市的风貌,虽无长安城那般富丽堂皇,但也算是热闹非凡。

    这里似乎并没有宵禁的条例,即便晚上也甚是喧嚣,一行人走在街道之间,看店铺之间贩卖些精致糕点,混杂着海腥生食,虽然看起来还算不错,可总难以提起食欲。其间酒肆逆旅,商号柜坊,街上人来人往,身着服饰皆依汉俗,若不是此间人说话不是长安口音,浑然似走进了长安一角。

    令狐玉儿左看右看,觉得甚是稀奇,拉着韩仑看些古怪玩意儿,韩仑总说:“这个长安城有,你都看过。”“这个家里一大堆,没什么稀奇的。”但失忆之后的她却见什么都是新的,一时间竟将西京两条商界游了个遍。又待前往东京商市,冉倾珞忽然道:“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先去寻个住处。”

    说罢,便自行转身,往来时的那家大客栈走去了。玉儿看了韩仑一眼,吐了吐舌头,赶紧跑上前去挽住她的手,道:“都怪我,就只惦记着玩儿了。姐姐累了,我们就都去客栈吧。”

    冉倾珞摇头,道:“不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刚又要转身离去,忽听得啊呀一声大叫,一个人蓦然从侧面一道门中被扔了出来,扑通扑通在台阶上滚了一阵,栽倒在众人足畔,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

第九百八十一章,京畿棋战

    第九百八十一章,京畿棋战

    那人捂着嘴在地上左右打滚,杀猪般嚎叫着,门牙早已经在那石阶之上碰落了好几颗。此时那门外又出来了几人,身穿紫红长衫,分列左右。一名腰佩青玉的男子款款走出门来,慢慢从他身边走过,不屑的瞧上他一眼,随即冷笑着扬长而去。

    那男人捂着嘴,慢慢爬起身来,又要向那朱红门中冲去,此时分列两边的紫红衣衫人立即上前堵住了路。那人吐了一口血,向那几人连连鞠躬,口里说得是东瀛话,兀自哇啦哇啦讲个不停。可无论他怎样苦求,那几人就是不让开路。那人似乎又是无奈又是着急,团团打转,忽然间双膝一轻,便向那几人跪倒下去。

    当着这满街来往行人,那人竟顾不得膝下黄金,低声下气,连番磕头跪拜,这种有损自身德行的事谁人会做,来往之人不由得奇怪驻足,不一会儿时间便引来了一堆人引项围观。

    见那人身高七尺,膀阔腰圆,也是一条硬朗的汉子,可是却在此连番下跪磕头,低三下四,尊严二字,早已抛置于脑后。玉儿看了不觉心里有气,道:“你看那个人,又不少胳膊瘸腿,能挑会扛,干嘛要在这里弄得像个乞丐似的。”

    说完,她看向周围,却只见周围围观之人都在摇头叹息。她不由得更是奇怪,道:“这种人还值得大家同情么,这些日本人真是奇怪得紧。正想之时,只听得韩仑也发出了一阵感叹之声,玉儿侧过脸,只见韩仑正在同一名中年妇女攀谈。

    少时那妇女拎着篮子叹息着离去了,周围的人大多也怀着一副同情的表情准备离开。玉儿奇怪道:“相公,他们怎么都这种表情?”

    韩仑道:“你很看不起他是么?”

    玉儿道:“是有一点,好歹是个大男人,也太没...”话未说完,便看见韩仑轻轻摇头,他道:“玉儿,不是这样的,这人是藤原京中一个有名的孝子,也是个不错的棋手,叫做藤原谷野,他娘生了疾患,这个人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家产为他母亲治病。可是他母亲的病刚有好转,他辛苦赚来的钱又挥耗殆尽。这个地方叫做棋王阁,乃是一个围棋高手开的棋具店。这个店里有个规矩,若是有人能够战胜店主,便能领取百金。若是输了,便留下十金,并不得前去索要。这人也实在太过缺钱了,东拼西凑了十金前来挑战,不想却是落败了。那钱是他娘的救命钱,可此时却被他输在了此处。他还想同那店主再下,讨回那十金。因此才在此处哀求,卑躬屈膝。”

    玉儿皱了皱眉头,轻轻说了声“哦”,转头再去看那藤原谷野,眼中也不免同周围人一样充满了怜悯。她叹了一口气,忽然急急跨上两步,走到那人身边。

    “玉儿,你想干什么!”韩仑吓了一跳。玉儿愤愤地指着那人,道:“你也太没骨气了,怎的随随便便就给人跪下。输了就是输了,只怪你自己能力欠佳。”一口气骂了出来,藤原谷野愣在原地,一时间看着她,好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惊得竟忘记了哭嚎。玉儿忽的对韩仑道:“相公,你跟他们说,我跟那个店主下。”

    韩仑道:“咱们还是别管这些闲事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冉姑娘心情欠佳,今日便算了吧。”

    玉儿忽又跑到冉倾珞身边,道:“姐姐,你看他多可怜,那个店主为富不仁,也很是过分。咱们帮帮他吧。”

    冉倾珞看着那人,忽然又想起了冉问雨去世之时她满心的无奈与痛苦,失去亲人的悲伤,至今她也未从中解脱。一听到此人是为母亲而屈膝,她倒是不觉得这人下贱,心中反倒十分敬佩。玉儿说要帮他,正合自己心意,便点头道:“尽力为之吧,我之后自会去为他母亲诊疗。”

    玉儿高兴地点了点头,转而望着韩仑,韩仑无奈的笑了笑,遂走到那台阶之下,用东瀛话喊道:“请转告你们店主,中原远客前来请教。”

    那人重重点了下头,一声不发跑进门中,少时又重新出来,道:“店主有请,不过需得先留下十金。”韩仑哈哈一笑,道:“请去告诉你们店主,若是这位姑娘输了,我双手奉上千两黄金。若是他输了,请店主退还这位谷野兄弟的赌金,并且在这藤原京布施三天。”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又飞快的跑进了门中。少时,只见那人又出来,道:“店主请两位内中说话。”说罢,赶紧叮嘱周围紫杉人让出一条大路。玉儿见韩仑同他们说了不久,这些人便点头哈腰的让开了路,丝毫没有了之前的跋扈之气。玉儿奇怪的转过头看他,道:“你可真厉害,这些人让你几句话就治得服服帖帖的。”

    韩仑笑道:“真正能不能治住他们,那可得看你的了。要是赢不了,那我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玉儿讶然道:“这么严重!你放心,我一定小心应对。”

    韩仑转身对罗冉二人道:“就烦劳你们在外面等一等了。”罗啸成哈哈一笑,道:“玉儿妹子,好好杀他几盘,也让这些海外夷狄见识见识咱们真正的中原棋道。”玉儿点点头,便和韩仑携手走进了门中。

    少时,便有人搬了四张竖直的硕大棋盘到了街口,其上棋子如碗,十丈之外也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看来那位店主是要公开展示这一局棋。

    棋王阁在这藤原京也算是十分出名了,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敢去挑战这位棋王店主。因此虽然定下了这么个规矩,却少见棋王阁真正的赛事。即便有人前去挑战,也不过半顿饭的功夫,挑战者便输了十金落败而回,棋王阁也不甚重视。然而这一回,竟然有人能让棋王阁破例大开棋展,实在是大开眼界。一时间,周围懂棋的人越聚越多,整条街口都渐渐变得拥挤不堪。

    冉倾珞眉头不展望着那棋王阁,意识却完全关注在那藤原谷野身上。罗啸成见她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她又在担心史云扬,便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道:“没事,让他们闹吧。这么一闹,他们两个人在这藤原京怕是又要出名了。不过这么一来也有好处,史兄寻我们应该会容易许多。别瞎担心。”

    冉倾珞点点头,闭目不语。

    两人说话间,玉儿和韩仑已经携手进入了那华丽殿宇一般的棋王阁中。虽然走了长长一道阶梯,但是却仍还只是底层。其中装饰甚是典雅,不少古器花瓶插着些漂亮妍丽的秀枝。地上铺着波斯地毯,虽然不算精工,但在这相隔千万里的海滨国度,这样的东西已经算得上是珍品中的珍品。

    那引路人站在门口,立时好似入定一般,一动不动。韩仑和玉儿在门侧脱了鞋子,沿着一个回形阶梯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入口垂着一道细长的珍珠帘子,两人掀开帘子走进屋中,只见屋中空空如也,一左一右树立着两道屏风,其间有一道四方棋桌,棋桌左面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头戴纶巾,身穿宽松白袍,见两人来,起身躬行一礼。说了个“请”字。

    韩仑道:“阁下幸会,足下邀我二人来此,必是明白了我们方才所言之意。韩某便不再多言。棋逢对手,实乃幸事。”

    那人一摆手道:“你们一起上就是了,我一样能赢你们。千金留下,说话算话。”

    韩仑摇头道:“与阁下对局之人乃是拙襟,她不懂日本话,在下代劳,稍作解译之事。”

    那人冷笑道:“就算你们一起上,也未为不可。”

    中原围棋自从传入日本之后,其规则大致不变,但是贴子的规则却是不同。韩仑与那人商量了测定输赢的规则,双方均以中原棋法为主,那人听得极不耐烦,催促开始。令狐玉儿本来心中便有气,见那人一副傲慢模样,心中大是不悦,不过此人不过就是一届平民百姓,动武自是不可能,便想在这纵横十九道之间好好治他一治。

    一声锣响,棋局正式开始。

    双方猜棋起手,玉儿执白先行,便先占了平、入两个星位,落子就此展开,黑白交错,左右并驾齐驱。

    那人极是自负,落子飞快,玉儿刚刚脱手,他便已经落了下一颗子,近乎毫无思索,似乎全局之中每一子每一步都在他计划之中,每一步都稳操胜券。

    玉儿很是看他不惯,可是此时又不想和韩仑说话,免得那人骨头里挑刺,诬赖自己向人求援,便握子细思,一言不发。那人极不耐烦的用棋子扣敲桌面,玉儿落下一子,他便冷笑一声,随即补上一手。

    韩仑在一边观棋,只觉得此人虽然傲慢,但是确有些本事,双方行棋已近乎百招,玉儿有七八种不通的行棋思路,无一例外,都一一被其扼杀在萌芽之初,棋不到一半,玉儿的入位已经连番遇险,被提出了十余子。反观那人的棋路,却是如鱼得水,一帆风顺,分明有种势如破竹的感觉。

第九百八十二章,出尔反尔

    第九百八十二章,出尔反尔

    那店主见玉儿行棋柔弱无比,缩首畏尾。心道这女子也不过是个心热无脑的江湖儿女罢了。空有一腔豪气,自己实力却是不足,一时间便自认已经完全看清了玉儿的水平,胸有成竹,身子倚靠在椅背上,顺手端过几案上的茶杯,开始看着窗外品茗。

    只听得窗外传来阵阵议论声,人群混杂,如群蜂嗡鸣一般。四个街口处都已经涌满了人,指着那张挂满了黑白巨子的硕大棋盘品说。一大圈人将整个棋王阁包围的水泄不通,盛大场面,简直与长安京城一般无二。

    冉倾珞和罗啸成也在其间,看着好几个小厮匆匆忙忙拿着小小纸条赶到巨大棋盘旁边,将其交给照看棋盘的人。那人得了走法,随即移动棋子,顺手将那纸条扔进火盆中焚毁。每移动一次棋子,观众便有的欢呼,有的叹息,十分热闹。

    韩仑看向玉儿之时,并未发现她有丝毫慌乱表情,仍是沉着应对,冷静如常,似乎除去了平日里的活泼,变得无比文静。侧面看她,只觉她身上正一种异样的美丽。韩仑忽又想起初次见到玉儿的时候,在那四海客栈之中,她以一敌八的场景。不由得感到命运之奇妙。

    半晌之后,那人一盏茶已经尽了,双方棋盒之中的余子已经不多,棋盘之上错落相交,黑子抱团成片,白子疏落分布,却又紧紧相连,双方一占地利,一占人和,势均力敌。但是玉儿的棋子过于分散,动辄便是数颗被提出棋盘之外。隐隐似有败局之象。那棋王阁店主也是棋中高手,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步步紧逼,便想迅速切断玉儿棋子之间的连系,然而无论他如何打算,却又始终难以做到这一点。不由得感觉奇怪非常。

    忽然间,那人哈哈一声大笑,一颗子落在入位,玉儿大片棋子立即被黑子封锁,只需一两颗棋子,便能将她半壁江山收入囊中。玉儿见状,不慌不急的在边缘补了一子。那人大喜,道:“中原来的棋手也不过如此。”

    说吧,一子落下,随即开始提子,整张棋盘之上便是黑多白少,白子稀稀拉拉散布在黑子之中,黑子的半壁江山已经如同铁桶。

    此时窗外的街口已经传来了阵阵叹息声,许多人觉得这盘棋已经无需再看,便要转身离去。想来棋王阁又多了一个战败者而已。虽然这棋具店不伤姓名,只拿钱财,众人也不过是看客,可是这店主为富不仁,着实让人不悦。一心盼着能有一位高手锉其锐气,没想到只是这种情状。棋局下到如今,众人也知道玉儿的水平并非庸者,这盘棋更是精彩无比,只不过双方力量一直悬殊。玉儿的棋子时时处于被压制的地位,让人看得很是憋屈。只希望能有一两手棋破了黑子防御,图个暂时欢欣也好。不过下到现在,似乎整局棋已成了定局。

    玉儿似乎并未听到那店主说话,也对窗外的叹息声置若罔闻,她反倒轻松地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那店主见她此时还笑得出来,已是有些不屑一顾,伸手从盒中取出一子,正要落到棋盘上,却忽然间僵在了半空中。

    方才提了玉儿二十余子,玉儿仍是在边角补上一手,虽然毫不起眼的一个位置,却在此时发挥了大用。到了那店主回合之时,才忽然发现,方才玉儿好似瞎下的几招棋,如今已经将大片余下的白子连成了整体。好像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放眼整盘棋,如今只觉步步都是陷阱,空目虽多,都已经再无落子之处。

    那人见状大惊,身形立即离开椅背,正襟危坐,双眼紧紧盯着棋盘,一动不动。手指微微颤抖,那颗黑子被其紧紧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如弦上之箭,却离不了弓。顷刻已是汗流如注。

    韩仑见玉儿这一手,心里已经颇为明了,与自己当年在长安与她下的第一盘棋有些类似,所用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的弃子法。虽然她所弃残子有些多了,不过从一开始她便没打算要这些子。一开始故布疑兵,以高手的眼光去下明棋,暗中却早已在敌阵之中布下了陷阱。一路行棋至此,黑子从小到大,将白子片片吞噬。到后来,白子几乎已经胃口大开,不由自主,吞噬成性。终于一步步走向陷阱之中,无法自拔,而且毫无感觉。

    这招欲擒故纵之计正是韩仑与她对战之时常用的把戏,他们两人知根知底,多番练习之下,这套路数已经是炉火纯青。此时用来,全然不似平常那般需得绞尽脑汁,玉儿倒是觉得很是轻松。

    那人擦了四五次汗,眼看着水漏钟之上的刻度已经快要满,整张棋盘之上却还是如同覆着一张大网,滴水不入。可转眼之间,时间已经到了。权衡之下,那人不得不在上位一处落了子。令狐玉儿不慌不忙的取出一子,补在他方才那一子的侧面,霎时间,一大片黑子便落入了白子的包围之中,仅有一个出口,若是在此处落子,虽可挣扎一时片刻,可五六步棋后,这里的棋子便会完全被外层大圈封死。另外几处也就都成了无用残子。添在此处与送死无异,可是若是不落此处,棋盘上另几处却更是无比凶险。

    玉儿松了一口气,这回换她端起茶杯,轻轻吹动杯中的茶叶,小喒了一口。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呼和之声络绎不绝。玉儿一笑,随即放下茶杯,再度保持安静,认真应对那人的下一招。

    可是此时整局棋都已经在她脑海之中,无论哪一步都已无法回天。那人每下一步,如同椎心泣血一般,玉儿轻松落子,手一招,数颗棋子同时浮起,一一落入她掌心之中。仅仅不到六七步,那店主苦心经营的铁桶江山此时已经残破不堪,数量越来越少。白子虽然所剩不多,但是照如此速度减下去,黑子迟早要被白子吞个大半。

    棋王阁中的对局甚是安静,可街口巷陌却已经喧闹不堪,掌声雷动。有人高声大呼:“那用黑子的,你赶紧认输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啦!”

    “这棋下得是真好,好像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个局面,高人!”

    “这几人好像是从中原来的,中原的棋道果然还是更厉害啊!”

    “......”

    阵阵杂乱的议论声落入韩仑耳中,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正要说话,那店主突然气冲冲跑到窗口,砰地一声关紧窗户,随即走回棋桌旁,手上发出一股大力,立即将那棋盘掀了个底朝天,黑白棋子滚落一地。玉儿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来。道:

    “你的棋下得不错,可惜你只学到了围棋的招式而已,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各种技艺百花齐放。围棋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然而万法归宗,终究离不开一个德字。书有书德,棋有棋德。无德者学棋,虽然招式精奇,最终也免不了堕入邪魔外道,粗得皮毛而已。德不在棋中,乃在棋外。朗朗晴空,乾坤浩荡。你一身富贵,却不思相助落难之人,反倒为富不仁,压榨疾困,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异。你这种人,不配学棋!哼!”

    说罢,一转身,便走到韩仑身边,韩仑一子不落的讲这番话翻译出来,那店主直听得满脸涨红。

    “相公,我们走吧。”韩仑点了点头,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大道理,这还是我的玉儿么?”玉儿轻笑一声,挽了韩仑的手,便向楼下要走。

    那店主突然跳起身来,道:“你们不许走!我不服,你且跟我再战一局!”说的竟然是中原话。

    玉儿冷冷的道:“以往有人前来找你下棋,可有再来一局之说?方才门口那个人输了你十金,你可曾给他机会再来一遍?”

    那人道:“我们再下一局,若是你们赢了,我布施十日,你们输了,我一金不取,这总行了吧。”韩仑摇头道:“我们还有事要做,不能奉陪。棋局开始之前,咱们已经谈好了胜败条件,足下经营这么大一家棋王阁,生意兴隆,在这藤原京也算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不至于说话不算吧。”

    那人愤愤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棋王阁历经十二代阁主,如今交到我的手上,万万不能折了名号。你们两个今日不能离开!”

    玉儿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你这样的,只能永远赢别人的钱,自己输了却赖着不认!我就说你这种人不配学棋。”

    那人道:“配与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说罢轻轻一拍手,立即便有一二十个身穿紫衫的打手上了二楼。本来宽敞的二楼立即变得有几分拥挤。

    韩仑道:“胜败不期,棋道常理。在下已经言明一切,阁下若是要用强,我夫妻二人也绝不会怕了谁半分!”

    那人冷笑一声,喝一声:“上!”周围紫衫打手立时蠢蠢欲动,忽然间,一道劲风从房梁之上吹落,房间之中立马卷起一道狂风,让人睁不开眼。

第九百八十三章,竹海约定

    第九百八十三章,竹海约定

    那店主虽然叫了近二十个打手,但对于韩仑和玉儿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威胁。不过这店主确实可恶至极,两人本准备动手好好教训他一番,不料在这房间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劲风,两边的屏风顿时倒落一边,地面上散落的棋子四下飞散,立时便滚落到了房间角落。

    那劲风刮得人睁不开眼,众打手一惊,一时也无一人敢上前去。少时,那劲风渐渐减小,过不多时,窗户突然砰一声大开,只见一道黑影从那风中掠过,刹那间便逼近那窗台一侧。韩仑见状,右手握上含章,立即抢到窗台。道:“不知阁下是谁,此人虽然不近人情,可却罪不至死。还望手下留情。”

    那黑影突然顿下身来,道:“这种家伙,仗着祖上留下来的威望横行霸道。压榨乡邻。输了还耍赖不认,极是讨厌。这种人你保他做什么!”

    两人见到那黑影身形,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有过几次照面的飞鸟惠子。

    玉儿惊道:“你不是...!”

    飞鸟惠子好似全未听到,身形抓着那人立即跳开,身形立即化为一道残影。挥舞着手中两把长短唐刀,飞速向韩仑正面攻去。韩仑手中刀法如云,使出一招灵钟刀法。刀影在身边悬浮徘徊,化成一道钟型气流。飞鸟惠子的攻势刚至,又立即被反弹开去。

    两人都是用刀高手,对方刀锋之下的破绽优点一眼能明。短短数息之间便已经拆了百余招,玉儿则动手将那二十余名打手一一踢下楼梯去。飞鸟惠子见玉儿空出手来,似要援助韩仑,便突然佯攻一招,身形飞退,一把抓起那店主,从那窗口扔了下去,随即身形也飞快掠出窗外。一局棋完毕,时间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半时辰,天色已经转晚,落日已经在山头之上遮住了大半的脸,此时只剩几缕残晖映红天穹,惠子在房檐之上一阵狂奔,随即隐入暮色之中。

    那店家被她一把扔出了窗外,当空坠落,双足触地,顿时落在阁楼下方的石梯上,扑通一阵从上边滚落到街边。双脚已经自小腿骨折,整条腿弯成了三截,倒在地上杀猪般嚎叫着。几个紫杉人忙从阁中抢出,将那店主重新抬回棋王阁去了。

    韩仑和玉儿见飞鸟惠子不战而逃,也立即跃出窗外,顺着飞鸟惠子逃走的方向去追,刚奔出几步,忽见罗啸成和冉倾珞也同时追了过来。韩仑道:“方才那女子便是打伤冉姑娘和史兄的那厮,我们赶快去追,定能知道史兄的下落!”

    话音刚落,只听得嗖一声清响,好似飞镖一般的东西急速打来。韩仑立即闪开,罗啸成立即拔出斧头,横斧一砍,那东西叮当一声打在斧面上,火花四溢,却有一张穿在银针之上的纸条一起被钉了过来。

    韩仑接过一看,只见其上写的是:“人在我手中,要救人便到城外的青叶竹海来!”几个字虽然写得有些脱体,但却仍能看出是女子手迹。

    罗啸成道:“青叶竹海,怕是还要去问上一问。”

    冉倾珞摇头道:“她身上已经中了冥蝶粉,无所遁形。我们循路找去便是。”众人闻言,都夸冉倾珞手法细致,一行人立即动身,按着线索一路追踪,不多时已经到了城外。行到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前方一条小河挡住去路,河岸对面尽是参天的硕大竹子。密密麻麻,绿荫遍地,好如原始森林。分明已成了一片竹海。

    这里有这么大一片竹林,而且线索又指向这边,想必此处定然就是青叶竹海无疑。

    一行四人踏水掠过河面,小心翼翼的进入到竹林之中。巨柱笔直,根根矗立,竹林之中处处皆是一样,东西南北实难分辨。众人在林中穿行许久,忽然一阵风过,四周竹叶沙沙作响。

    四人立即止步,韩仑道:“黑衣姑娘,我们已经如约前来,还请现身相见。”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一棵竹梢立即弯下,枝头处已经站了一人,正是飞鸟惠子。她道:“你们果然来了。”

    韩仑道:“史兄是不是在你手里!”飞鸟惠子道:“是又怎么样。”

    冉倾珞道:“云扬在你手里!你对他做了什么!请你放了他,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什么都行!”飞鸟惠子拍手,道:“什么都可以,这可让我有些意外了。这笔买卖不算亏,我做了。”

    韩仑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飞鸟惠子道:“我想要你永远不再见他,你愿意么?”

    “这...不...!!”冉倾珞一愣,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被罗啸成稳住身形。

    飞鸟惠子笑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你们想要的人的确在我手中没错。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需得帮我取一样东西。东西到手之后,我便立即放人。放心,他现在好得很。”

    冉倾珞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她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飞鸟惠子道:“距离此处七百里的东面有一处千岛海,其上居住着部分龙族。千岛海域中央有一处西龙宫,其中有一颗紫色灵珠。你们去将其取来予我,你们所要的人,必定完璧归赵。”

    韩仑道:“龙族的灵珠,为何你会觊觎,那灵珠有何作用,为何非要我们去不可?”

    飞鸟惠子道:“关于那灵珠的作用,我有告诉你的必要么?那地方毕竟是龙族的巢穴,有些危险,既然有人愿意跑这一趟,我又干嘛要多费精力。无趣地很。”

    韩仑道:“既然危险,我们也不能平白无故地为你卖命。我们要看到史兄本人,否则绝不会相信。”

    飞鸟惠子道:“信与不信皆在你们,我给你们五日的时间,若是五天之后还未有所动静,后果自负。”说罢,手中忽然发出一道红光,一把飞剑蓦地朝冉倾珞钉了过去,冉倾珞身形翩然闪开,那把剑突然刺入了地面之中,剑身摇晃,艳红如火。分明就是焚天剑无疑。

    众人对这把剑太熟悉不过了,焚天乃是神兵,若不到关键时刻,史云扬绝不会弃焚天而不顾。剑在此处,便说明那女子所言非虚。冉倾珞拔起长剑,轻轻抚摸剑身,只觉得一股温凉袭遍全身。她紧紧握住焚天剑柄,道:“云扬,这一回换我来救你吧。你要等我。”说罢,便持着血色长剑,飞快向西面奔去。

    话说飞鸟惠子离开了圣桑谷后,过了许久,史云扬才慢慢的转醒过来。起身之时,只觉头痛欲裂,但是身上的伤口却都已经在开始结痂,至少不再失血。休息了这许久,史云扬脸色终于有了些血色,他扶着石板轮廓站起身来。虽然身中仍然有些虚弱,不过站立已经不是问题。

    他走了几步,忽想起自己毒素未清,飞鸟惠子此时不见踪影,想必是办那件事去了。他忽的一惊,连忙将那块七曜石拿出一看,只见宝石好端端在自己手中,好歹也算松了口气。他心道,此时那飞鸟惠子不在谷中,正是逃离此处的好机会。

    他立即调动身中经脉运转,欲使灵力外流。然而触及到经脉之时,只觉得身中的灵力如同粘稠的胶水,已经难以流动,一丁点灵力都用不出来。

    史云扬无比诧异,然而无论如何发力,身中灵力也十分充实,但是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就连控制魂蕴都是不能。

    时间紧急,多想无益,史云扬又想让朱婵助自己一臂之力,然而却突然发现,焚天竟也不在身边。

    种种手段皆无法使用,一时之间,史云扬便从一个无上镜的高手变成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患。

    这圣桑谷乃是一处天坑地形,谷底并无其他出路能够上去。坑壁四周也无阶梯能上,若非实力高强之人,根本无法下到这谷底。同样,若是实力不够,这圣桑谷便是一座最好的囚牢,有人落入其中,便再难出谷。史云扬寻思半晌,眼见高空入云,出口几不可见,如此高度,自己仍是只有三分力气,若无灵力作为支撑,又该如何出得去。

    他在这天坑一侧绕壁而行,走到一处,只见那里怪石嶙峋,棱角分明,似乎能顺着往上攀登。他一心想要脱离此处,便开始沿着墙壁徒手攀登。却没想过若是身形不稳摔落下去,那还焉有命在。

    岩壁之上也并非时时刻刻都是有处能够落脚,许多地方分明光滑无比,此时无法使用灵力,便只能动用少许星辰之力,让身形变轻,贴着墙壁寻找缝隙,一个时辰渐渐过去,史云扬向下看去,只见地面仍然能见,不过高度已经让人头脑眩晕。

    再爬了一段时间,他身上本来结痂的伤口又开始崩开,血顺着鞋子流到岩石之上,滴答下落。失血一多,身上的无力感觉便加重了许多。再往上爬了几丈的距离,只觉得双眼沉重,昏昏欲睡。手上抓着石棱的力道不知不觉松了好几分,只过得片刻,忽然失去了意识,手一松,身形如同断翅的飞鸟一般倒坠而下。

第九百八十四章,月夜良约

    第九百八十四章,月夜良约

    史云扬大惊失色,身形如风,坠落个三四丈距离,一道劲风忽的袭来,顿时将自己卷入其中,他睁开眼,只见面前是一片平坦石板,一个女子抱着自己侧身而跑,正觉得那女子姿势很是奇怪,忽觉得颠簸异常,猛然间醒悟,那并非什么平坦石板,而是一片垂直石壁,只不过自己身形被她抱在怀中,视线倾斜罢了。

    他微微转过身,只见那女子身穿黑衣,脸戴面纱,不用见她容貌,单凭着这手功夫便也可以看出来人是谁。飞鸟惠子贴着墙壁速奔一阵,降低高度,随即翩然一转,落到了谷底。

    她将史云扬重新放到石板之上,站起身来扯掉面纱,凝眉揉了揉肩膀。史云扬知道她好心救自己,而且也不会对他有所伤害。但决计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和那人之间的来往之事,于是冷脸道:“有本事的一刀杀了我,你将我带到这深山野谷之中,所为何事。史某如今虽然手不能提刀剑,也绝不会受你折辱!”这一番话说得极是铿锵,虽然身中受伤,但是一字一句都吐露得十分清晰。

    飞鸟惠子扑哧一笑,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明明是救了你,你偏偏要说我是在折辱你。难道你是个不出阁的大闺女,我是个荒淫好色的采花贼不成?”

    史云扬心道:“她虽然出身在扶桑,但是知道的却还不少。”不过这等女儿家羞于启齿的字词在她口中随意讲出,自也说明了她并非中原女子那般委婉柔媚。

    史云扬道:“你还是快快杀了我吧,否则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逃离此处。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到时候还不是一场空。”飞鸟惠子背起手,身子轻晃,俏皮地道:“你可以试试啊,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接住你,说不定第一次摔断了脚,第二次摔断手,第三次就连脑袋都摔烂了。”她笑嘻嘻说完,若有其事,却又哪里想过,要是折断了脚,又哪里能爬第二次。更不提摔破脑袋了。

    史云扬道:“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我出去。”飞鸟惠子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在这圣桑谷中无聊得很,你来陪我,我很开心。”

    史云扬道:“我不开心,你快放了我,要么杀了我。”飞鸟惠子笑道:“我不放你,我也不杀你。我就是要好好折辱你。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偏做。”史云扬无言以对,跟她没法讲道理,自己又不善胡诌。若要硬拼,身中又无灵力,实在是无奈至极。见她嘻嘻作笑,史云扬心里却感到万分急躁,不想看她,转过脸去侧身而睡。

    飞鸟惠子道:“你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我去拿药给你。你等着,可别又去爬墙。”说着,便飞快进了那山洞之中。见她心情大好,想必是那件事已经办成了。史云扬心里更是焦急,不知道她离开这阵子究竟去做了什么,会不会伤害冉倾珞她们。不过他们四人都在一处,更有琴姬和玉儿同行,想要伤她想来也并非易事。不过这飞鸟惠子聪慧伶俐,心眼极多,工于算计,自己不是都着了她的道,落得这幅下场。左思右想,心里终究难以平静。

    少时,飞鸟惠子已经拿着草药赶了回来。见史云扬果然没动,很是高兴。便在他身边坐下来道:“把脸转过来。我替你上药。”史云扬置若未闻,飞鸟惠子又叫了一声。史云扬仍不答应,惠子便绕到他另一侧,史云扬却又侧过脸去背对她来。惠子哼了一声,指尖立即冒出三根银针,蓦然间便打入史云扬肋中,史云扬只觉得浑身上下立即便失去了知觉,惠子在他胳膊上轻轻一翻,便将他扳了过来,平躺向天。她皱起眉毛鼻子,故作狠意,道:“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砍成十截八截,然后装上机关做成傀儡!”

    史云扬本就动不得,只有怒目瞪着她。惠子见他眼神锋利如刀,却不害怕,也不生气,甜甜一笑。将那草药搓揉成团,挤出药汁滴入他伤口之中,又撒上一些伤药。拿了一块布替他慢慢包扎。

    过了一会儿,惠子忙活完了,顺手拔掉了银针,史云扬身中立即有了力气,他一把抓过惠子手腕,反手一折。这一手来得极快,惠子根本没料到,手腕立即便被他捉住,反扣在石板之上。史云扬心知若她此时一发力,自己非得被她震飞十余丈不止。可是惠子似乎并无此意,只是任他反扣着手臂。史云扬道:“你这妖女,你将我带来此处做什么!方才出去又做了什么害人的事?”

    飞鸟惠子大声喊痛,史云扬听了,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便微微松了一丝劲道,惠子见他松手,知他心中怜惜自己,不由得大为感动,她道:“原来你挺好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我可不是什么妖女,我叫飞鸟惠子。你可以叫我惠子,你叫什么名字?”

    史云扬冷哼一声,道:“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飞鸟惠子想了想,道:“人家总得出去找吃的吧,在这里都是些又硬又冷的干粮,我可不想再吃了。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罢取出来一个小丝包,一只手将其放在石板上,用牙齿咬断绑扎的袋子丝带划开,里面乃是两只拳头大小的白面包子。

    飞鸟惠子道:“喂,你不是想一直这么压着我吧,很疼啊。”史云扬听得她没有前去找冉倾珞的麻烦,心下稍安。便甩开她的手,愤愤坐在一边。惠子捧过两个包子递给他,坐在他身边,笑道:“饿了两天没吃东西了,快吃吧。”

    史云扬一心只想着脱身,根本没有想到进食之事。她这一说,反倒觉得饥肠辘辘,肚子咕咕一声叫唤。见惠子拿来包子,也不客气地劈手夺过,大咬一口。惠子嘻嘻一笑,道:“你怎么不怕我在里面下毒了?”

    史云扬道:“那还得多谢你,反正都已经落在你手里,而且中了你的毒也活不了几天。现在有毒更好,早些毒死我,不用受你这妖女的折磨。”惠子咯咯轻笑,却不回话。史云扬狼吞虎咽吃完了两个大包子,只觉得身中又多了几分力气。

    夜晚清凉,圣桑谷中漂浮的云雾尽皆散去,几道月光映射下来,整个天坑好若灯明。惠子进去取药之时已然换上了一身淡红色的衣裙,头发不挽,瀑布一般垂落腰间,长发博带,靥如桃花。若不是她腰间束着一把短刀,静女其姝,便好像是哪国的公主坐在此处。

    惠子道:“你陪我去看月亮好吗?”史云扬道:“不好。”惠子道:“你说不好那就是好。咱们走啦。”

    说着拉过他的手,扣住他腰身,猛地将他身形往空中一送,史云扬立即如同飞弹一般向高空弹射出去。飞鸟惠子绕壁疾奔,见史云扬升到极点,她手中忽然送出几条细细丝线,缠住史云扬腰身,用力一甩,史云扬又猛地向上飞去。如此飞了两三次,惠子便已经拉着他出了圣桑谷。

    这时身中无力,又无灵力可用,史云扬心中也不禁一阵猛跳。还未缓过劲来,惠子已经拉着他往远处那个山头跑去。

    此时已经是在山顶,过那山头便是十分简单的事了。不消片刻时分,两人便已经爬到了最高的山上。只见那山头之下不远处有一株大桑树,枝叶繁茂,伞盖遮天。那树干粗壮如碾盘一般,七八人难以合抱。顺着枝头看去,一轮明月又大又圆,树干桑叶映照在月色之下,便成了一道道生动剪影。

    飞鸟惠子拉着史云扬,飞快来到树下,笑道:“我们去树上坐着好不好。”

    史云扬道:“不好。”

    飞鸟惠子忽然抱住他腰身,轻轻一提,两人便跳上了一根树枝,在其上坐了。飞鸟惠子道:“你看,月亮美不美?”

    史云扬望向远处,只见月圆如画,四周浮云好似墨染。天空之中镀着淡淡银沙,月华光转,流霰霜飞,孤清似水。远山潜伏,枝桠之间透出山间薄雾,影影绰绰,幽然寂静。静坐片刻,便听得林间鹧鸪清啼。如此良夜,枝上两人心情各异,一觉宁谧安好,一觉凄清孤冷。

    奔忙之下,已经好久没有这般静坐着品赏夜景了。然而身边景色美丽,却并非思念之人作陪共与。今月曾经照古人,不由得又想起许久以前在于阗国两人共赏星河,在玄圃堂云中走廊静看云海。种种情景,如在昨日。不由得叹道:

    “当然美。”

    惠子连连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呢。我好喜欢在这圣桑之上看月亮,不过有人陪着,这还是第一次呢。”

    听她语气,以前似乎都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此等景色虽然美丽,但是一个人看来,却是有些太过孤独了。世间美景都是如此,便是再美妙的山水,一个人去看有一个人的心情,两个人看有两个人的感觉。虽只是多了一个人陪伴,心情却是大不相同,或许一个人只能看到失落,两个人时却能看到希望。

第九百八十五章,圣桑传说

    第九百八十五章,圣桑传说

    两人在这月色之下并肩而坐,飞鸟惠子裙摆垂在树梢之上,像是一只憩在花蕊之上的粉蝶。

    她转过头来,对史云扬道:“这棵树是圣桑,你知道么?”史云扬莫名其妙地道:“我怎么会知道。”惠子两只脚丫前后摆动着,看着月亮,道:“这圣桑还有段故事呢,我说给你好不好?”

    史云扬本想说不好,不过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不好,她还是也一样会说,因此索性闭口不讲。惠子果然没等他答话,自顾自说起来。

    “盘古开天地,天下的神祇衍生了女娲、伏羲、神农一脉。而烛龙明晦暗,这一支神祇衍生下来,便是东皇太一、西王母、东王君一脉。西王母掌管天下清气,东王君掌管天下水族,东皇太一掌管日升月落,阴晴日月。东王君有两名属下,一个是日神羲和大人,另一个是月神望舒大人。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一直遵循东皇太一阁下的敕令,相对而行,日升月落,日落月出。因此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从来就没见过面。

    直到有一天,羲和大人同另一位少司命大人多说了几句话,延误了日出的时辰。等他出发时,望舒大人已经驾着白灵凤车追了上来。两位大人虽是初次相见,却一见钟情,彼此深深吸引。他们彼此相伴,只愿守得片刻光阴。白灵凤车和九龙煌车便在这里停了三天三夜。

    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共同种下了这颗圣桑,并以神力催动,因此圣桑永远盛开桑叶,永不枯萎,永不落叶。以此象征他们之间比金还坚的爱情。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羲和望舒两位大人不履行职责,导致六界没有丝毫光明与温暖,阴阳混乱,许多地方陷入深深的混沌与黑暗,大批种族竟因此灭亡。六界使者联名状告,是时伏羲乃是众神之首,六界规则的制定者。便由他出面解决此事。然而盘古与烛龙皆是太古始神。彼此地位不分高低,烛龙神脉更是独立于诸神之外,与诸神来往不多。可是事关六界苍生,伏羲大人还是向东皇太一阁下告知了原委。

    东皇太一大怒,将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残忍的分开了。那时候正是黑暗,便命令望舒大人前去升月。羲和大人十分痛苦,怨气难当,便驾着九龙煌车冲到了人界,他说“你们不是想要太阳吗,我就给你们太阳!”然后羲和大人将九条火龙放入人界,并化出九个分身在人界四处奔驰。人界所有的水都蒸干了,所有的地面都裂开了三尺,火山到处喷发,人界的生命有的渴死,有的晒死热死,由于太热,粮食根本没法生长,好多种族都活活饿死。

    伏羲大人不忍破坏和东皇大人之间的关系,因此不能亲自出面,便找了人界的一个名为后羿氏的勇士,赐予他神力和神弓。后羿氏回到人界,登上了东海畔的一座大山,将九条火龙射下来八条。”

    史云扬点点头道:“这是后羿射日的故事,我知道。”惠子点头,道:“后面的故事你知道么?”史云扬道:“不知道。”

    惠子道:“羲和大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伏羲大人的神力,他的分身被八支神箭射中,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他忍痛逃回到圣桑之时,发现望舒大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一个月了,可惜羲和大人伤得太重,一句话没说就昏迷了过去。

    望舒大人去求东皇太一大人救羲和大人,东皇太一提出了条件,以后他们将会永远被囚禁在九龙煌车和白灵凤车之上,不能自由,永世不得相见。而且羲和大人的伤将由望舒大人的力量来弥补,伏羲大人的创伤千万年难以愈合,望舒大人便每十五日向他输送一次能量,再用十五日来恢复神力,如此反反复复。因此我们看到的月亮每隔十五天就有一次圆缺,其实那是望舒大人的力量增减所致。”

    惠子呼了一口气,道:“故事讲完了,好听么?”史云扬点点头,道:“很凄美的故事。神祇拥有毁天彻地之能,可是却终究难以实现自己一厢夙愿,如此看来,更不如凡人自在。”

    惠子点点头,道:“是啊,日神大人和月神大人都彼此相爱着,可惜上天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他们注定没有结果,唉。”

    史云扬望着那轮明月,喃喃道:“为了天下,真的可以抛却心中的情么。若真有那一天,我又能不能如望舒那般果敢决绝...”他冥神叹了口气,道,“不,不会有那一天的。”

    惠子道:“你说望舒大人为羲和大人做了那么多,羲和大人却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值得吗?说不定羲和大人还会恨望舒大人。”

    “恨?”

    惠子道:“羲和大人那个时候应该很矛盾吧,要是望舒大人让他反抗到底,说不定他真的会呢。两个人的心一致,虽然粉身碎骨,至少却是幸福的吧。可是她选择了羲和大人心里最不愿意的方法去妥协,他说不定会恨望舒大人呢。”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会的,望舒为羲和做了许多,他一定能知道,即便他不知道,望舒至少心中无愧,这也是一种继续爱着对方的方式,也是对六界生灵的一次补偿。两个人若是真的相爱,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那都不会伤害自己。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对方的生命高于自己的生命,两颗心彼此交换,纯净如水,永远都不会夹杂恨意。”

    惠子奇怪道:“那为什么有的人还会对妻子或丈夫不好,经常吵架,彼此怨恨,这也是纯净如水吗?”史云扬道:“爱不一定是举案齐眉,夫唱妇随。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吵吵闹闹也是一种爱的方式。若是真的心存恨意,那便说明爱已不再。”

    惠子拍了拍手,道:“说得真好!”史云扬只是看着明月圣桑,却如未闻。惠子轻声道:“你看,你不是不跟我讲话吗,结果还不是跟我说了这么多呢。”史云扬瞥她一眼,独自往树梢挪了一段,跟她拉开距离。惠子咯咯一笑,也忽然向他移了过去。史云扬又移了几寸。惠子又追了过去。史云扬正欲再挪,惠子道:“再动就掉下去啦,哎呀,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嘛,要是你不愿告诉我,想个假的名字糊弄我也可以啊。”

    史云扬瞪她一眼,仍是不语。惠子鼓起嘴巴,满满地不乐意,忽又沉思了片刻,道:“你叫云扬是么?那个白衣服的女孩子这么叫你,你又那么喜欢她,肯定没错的。”

    史云扬一愣,厉声道:“你见过她了?你去找过他们?”惠子摇摇头,道:“你放心,他们好得很。我干什么要去找他们的麻烦。还嫌我事情不够多么。”史云扬哼了一声,道:“你不能这么叫。”惠子把脸迎了上去,四眼相接,她顿声道:“我、偏、要、这、么、叫!”

    “我叫史云扬!”

    惠子点点头,道:“噢,可是我还是要这么叫你。云扬,你能坐过来一点么。”

    史云扬心中有气,冥神不语。忽然觉得一团细软坠入自己怀中,忙睁眼一看,只见飞鸟惠子正躺在自己怀中。他顿时一惊,还未开口,飞鸟惠子先道:“这几天好累好累,又被你打伤了好几次,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作为惩罚,本姑娘要在你怀里睡一会儿。”

    史云扬语塞,赧然道:“惠子姑娘,这...不太好吧。我是...无心之失...你...”惠子摇头道:“不要不要,我真的累了。好多好多事,好多好多责任,以前在师门,我只不过是个会些功夫的小师妹。各位师兄师姐们都让着我,师父也护着我。可是现在,只剩下我了。”

    史云扬闻言,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之前在洞口听到了她和那人谈话的内容,因此已经对她没有丝毫恨意。相反,更是觉得十分同情。此时经她口说出,更觉得好是凄凉。心中叹息之时,忽觉得膝上一阵湿热,她的身子微微抽搐,传出一阵微微的啜泣声。

    “惠子姑娘,你...还好吧。”

    惠子悲声道:“不好,我想哭。你抱着我好不好。”

    人在悲伤之中尤为脆弱,提出一点小小要求更是无法拒绝。史云扬虽然觉得不妥,思索再三,还是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肩背。惠子环手抱住他的腰,埋首他怀中,失声大哭。史云扬被她这哭声乱了方寸,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只有抱着她什么都不做,一直静坐着。

    许久之后,惠子的哭声减小,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时而还会抽噎一下,不过却已经坠入了梦中。

    哭着哭着就能睡着了,实是童心未泯,不过仔细想来,她也的的确确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罢了。史云扬轻轻拨开她的青丝,见双颊嫩红,面容姣美,月华初照之下,肌肤细腻如玉,刚刚哭过一阵,泪痕阑干,睫上微湿,虽然妆有些花了,却仍能看得出是个标志的美人。

    此时月已经升到了圣桑头顶,圆月之下,桑树树枝隐隐绰绰。见这光芒洒遍大千世界。他心中忽的生起浓浓思念,看了看手心,仍是半点灵力也无。不由得又看向月亮,心中问天:“他们现在去往哪里了呢?倾珞,你还好吗?”

第九百八十六章,梦逐神剑

    第九百八十六章,梦逐神剑

    或许是这几日太过疲累,在惠子睡去之后不久,史云扬也感到一股浓浓倦意袭上心头。不知何时,月色已经变得朦胧恍惚,迷离之际,竟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好似穿越了层层时间和空间,自己身边的景象光怪陆离的变换,场景一个接着一个,不多时,竟然又来到了多次在梦中出现的那片战场。他仍然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身披锁子金甲,手拿方天画戟,胯下汗血宝马,威风凛凛,就连自己都觉得很是有几分英气。

    战场上两边正厮杀得人仰马翻,流血漂橹。刀光剑影相交相撞,无数声音响成一片。随处可见弯刀长枪斗在一处,战场上马嘶奋蹄,受惊狂奔,无数士兵死于马蹄践踏之下,刚刚倒下,却又被身后的战车碾成肉泥。血溅三尺,青锋悲鸣。

    那些使长枪的军队应该就是大唐军队,而那些使着弯刀的胡人应当就是高昌的国人。唐贞观十九年,贞观皇帝李世民点兵攻打叛国高昌,声势浩大,上官承枫也便在那次战役之中被任为副前锋。一战万骨俱枯,死伤无数。高昌城上大火蔓延,浓烟滚滚,便是百里之外也能一睹清楚。大战至今,已经兵临高昌城下,上官承枫阵前带兵,用计急攻,高昌胡兵阵阵败退。

    忽然间,上官承枫一声大喝,左手提缰,座下马奋蹄长嘶一声。右手攥紧长戟,蓦地一声清啸,便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城门口早已经有数十人抬着千斤铁头木破城锤狠狠向城门撞去,城墙之上土质松软,无法使用抓勾,不过一道道云梯横空飞架,搭在城墙之上,左右两翼的士兵正在抢攻城头。胡人却也并非坐以待毙,一袋袋黄沙从众将士头顶散落,待得被沙子迷了眼睛之后,**辣的滚油瓢泼而下,顿时有人被热油浇到,活活烫死,身形自数丈高的空中坠落,摔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的云梯却已经成功抢上了城头,一时间城上城下都在亡命厮杀。

    上官承枫便守着那破城锤撞开城门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要城门一撞开,他所率领的中军便可长驱直入。骏马奔驰,快如闪电,就在快要接近城门的时候,天空中却突然卷来一阵黑云,雷电翻滚,黑气氤氲。少时间,一双巨大无比的手便从那浓浓乌云之中突然伸出,猛然探向中军。上官承枫见状,立即侧声,那马也蓦然间四蹄下跪,马肚子在地面上擦出老远,躲过那巨手一抓。只见其身后数十名士兵猛地被那巨手连人带马一起抓住,抛到十余丈的空中,人马纷纷摔死,血腥之气无比浓郁。

    上官承枫一拍马屁股,那马顿时跳将起来,转身便一阵狂奔,那巨手不断向他伸过来,上官承枫满脸涨红,奋马疾奔,那巨手却也更不来追。只是将战场上的士兵纷纷弄死,也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种种惊险,宛若亲临,史云扬虽是大惊,可眼前一切都如透明一般,自己根本无法改变半分。

    一路奔回营帐,上官承枫气得暴跳如雷,一把将画戟掷出,戟锋深深没进石棱之中。望着那巨手摧残生灵,心里却是无奈。正在此时,忽然来了一名斥候,禀报道:“上官将军,阵后有一名术士求见。”

    上官承枫闻言,疑惑道:“术士?”思索了片刻,心道:“此时来寻我,所为之事定然与此战有关。”便道:“快快有请。”

    少时,一个身穿黑袍的蒙面人走到了他面前,史云扬一见便已知道,这人打扮与魔族无异。定然是魔物无疑。可那时的上官承枫一心关注着面前僵死的战局,似乎并未发现。他拱手道:“这位先生,你寻我是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那黑衣斗篷人开门见山地说道:“他们是魔族,是六界之中最为狠辣的角色。实力可与神界抗衡。你们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了!如今的敌人不是你们能够应付得了的。”那人说话的声音极是奇怪,好像几个人同时说话,老少皆有,沙哑尖锐,相互交错。令人感到一股浓浓的不安。上官承枫与裨将相视一眼,心道这人实力好强,希望是友非敌才好。他点头道:“先生好眼力,竟能看破这战局转变。那以先生之见,此局当如何破解?”

    那黑衣斗篷人道:“我适才说过,若要与魔斗,便需得有如神界神祇一般的力量。”

    上官承枫道:“可我等不过是**凡胎,若要谈得到神祇之力,又岂是容易之事。”

    那黑袍人点头道:“不错,伏羲封闭六界,各个种族之间不许共通往来。如今已经上万年。神界之力,已经难以再见。不过这世间遗落的神祇之物却是不少。这些神物之中蕴含的力量却也足够打败面前这只小小魔灵将了。”

    上官承枫喜道:“请先生指示。”那人摇头道:“我只不过是一届走方探游西域的行者,没有必要卷入此事。”

    上官承枫抱拳道:“前辈,还请念在万千生命的份上,给我等指点一条明路。”那黑袍人慢慢向远处走,一边道:“据此千里之遥的蜀中有一处地方,唤作幽迷谷,乃是女娲神上封印上古神剑渊离的地方,此间曾经大战凶兽梼杌,斩断神鳌四足,锋利无比。若是你能取到神剑,此战唾手可得。”

    史云扬奇怪道:“幽迷谷?那不是倾珞的家么?渊离原本就是在那里吧。原来他们是想打渊离的主意。幽迷谷,渊离,难道这才是开端?”

    上官承枫皱眉道:“蜀中离这里实在太远,来回一趟至少也需要八日,可是这里的情况又怎能等到八日之后。”

    那黑袍人道:“若是不去,这里的守将都会一一被斩尽杀绝,而你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好自为之吧。”说罢,便飞快的离开了前线阵地。

    上官承枫看着营外的战斗,已然变成了一片屠杀的场地。他心中一惊,忽的看向天空中的滚滚墨云,心中好是凄凉。他忽然下定决心,翻身上马,从身后石上拔出画戟,挑了十余名精锐随从,轻装减骑,一路向南狂奔而去。

    史云扬也跟着他身形而去,在这梦中,他几乎只需要走动两步,便能赶上那匹千里马的速度。只见那十余骑在黄沙之中奋蹄穿过,通过了敦煌,河西走廊,向西南转入横断山脉,一直向四川赶去。

    直到第三日,终于来到蜀中一处平原。此处乃是一个枯萎的草场,地势平坦,一览无余。直到走到这里,上官承枫忽然记起,蜀中也是一块很大的面积,整个四川地广人稀,要在这里寻找一个小小地方,实在也有些困难重重。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暗地里忽然杀出来一大批身穿黑衣的杀手,上官承枫见状,翻身上马,挑动画戟,一戟便将一人刺了个对穿窟窿。那人一声不吭,随即身形化作黑烟消散。他挥动手中画戟,左劈右砍,身边黑衣杀手难以移动半分,尽皆哑声而死。然而他携带的十几名部将却也几乎死伤殆尽。忽然间,对方射出弩箭,坐下马马腹中了好几箭,蓦然倒地,马腹破开,内脏流了一地。

    上官承枫飞身跃起,忽的将敌方一将踢下了马,继续按骑厮杀。然而片刻之后,一轮箭雨哗然而发,身下之马突然发狂,前蹄高高跃起,箭雨密密麻麻扎入马腹之中。上官承枫未来得及闪避,身形随着马身跌落在地,可蓦然间,万箭又到了眼前。

    史云扬蓦地一惊,突然便醒了过来。周围刀枪战火尽皆消失,这情形分明与第一次在幽迷谷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已经将这段记忆也丢失了而已。此时激战已无,只有淡淡凉夜蔓延天幕。月早已经落了,天空中稀稀落落散布着几颗星宿,启明星高高挂在东天空,天边泛着微红,朝阳的光芒已经呼之欲出。

    夜到此时,已到了霜浓的时辰。惠子身子缩了缩,往他怀中钻去。史云扬便将身上一件外衣取下盖在她身上,之后又一动也不动了。

    他心道,这圣桑树枝可不算矮,方才在这树上竟就睡着了,这样都没掉落到树底下去,也真算是奇事一件。

    过了一会儿,光芒渐渐地柔和起来,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温软无比。夜渐渐去尽,霞光万丈,美如织锦。一晚上的寒气蒸腾,山间已经腾起了层层雾气,此时阳光初照,雾还未散去,便好似云海日出,美不胜收。

    史云扬静坐看了一会儿,便发现惠子身子动了几下,坐起身来。刚刚醒来,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伸了个懒腰,身子微微一仰,险些坠下树去。史云扬眼明手快,突然出手将她稳住。惠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道:“你真好。”忽的眯起眼睛看到云海之中那轮艳红的骄阳,立刻又来了精神,她道:“虽然看了许多次,还是觉得真是好看,特别是今天,尤其好看。”

    史云扬观景不语,心里却念念不忘冉倾珞。一时出了神,惠子说了半天,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忽然听到惠子叫自己的名字,他木然的转过头去,道:“什么?”

    却不料闻言,惠子脸色立变,突然甩了他一巴掌,眼中泪花点点,身形从树上飘飞而下,一路向圣桑谷的方向跑去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山麓作别

    第九百八十七章,山麓作别

    飞鸟惠子走后许久,史云扬仍坐在树枝上仔细回想方才所说的话,想破大天也仍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翻脸。想来是自己方才冥想,没有注意到她还在一边,她气愤自己将她忘了。或者她说了什么话自己没有听到。想来想去,总觉得是自己不对,便想下去跟她陪个不是。

    惠子带着他飞身跃上树枝时,并不觉得这树有多高。然而此时身中灵力尽失,再要下去时却已没这么简单。圣桑硕大无比,这树枝很是独特,伸出树冠一丈多远,因此是个观景的好去处,不过这里离地面少说也有两三丈高。跳将下去已是不可能,便是看着都已是胆战心惊。好在诸多经历在身,虽然灵力全失,但是胆量不减,他便顺着这树枝爬到树干上,一点一点滑下树去。

    距离二十四个时辰过去还有些时间,此时急也无用。不过惠子的药效果不错,一晚上过去,伤势已经好了不少,经脉也在恢复,不过所中之毒还是并无减轻的趋势。一路滑下了圣桑,史云扬伸了伸懒腰,生怕又牵裂了伤口,小心翼翼收起动作。慢慢向圣桑谷走去。

    一路上巨石盘踞,山路陡峭,也不知昨晚究竟是怎么到了此处的。史云扬顺着乱石爬了许久,终于翻过山头。到了圣桑谷口,放眼下望,只见一片深渊,云霞弥漫,不见底处。史云扬之前爬过这谷壁,知道这圣桑谷有多深,便是自己胆量过人,也不敢就此攀岩而下。转而一想自己之前花了好大力气想从谷底逃离,现在自己就在谷口,何必再要下去。那惠子姑娘本就与自己无甚相干,倾珞的安危才是大事。

    念及于此,毅然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那深谷一眼,喃喃说了一声“抱歉”。便飞快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更比上山的路难走,身中无力,走上一段路程便觉得十分疲累,歇了五六次,终于到了山麓,眼看着前面道路已经宽敞,史云扬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欲往前走。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哨声。

    史云扬左右望了望,只见飞鸟惠子坐在路边一棵老松之上,手中拿着一段小小木头正在雕刻,专心致志。见史云扬来,也并不转过头来。她身法了得,定是比自己快上许多,不过乍然一见,还是不禁吓了一跳。

    史云扬道:“惠子姑娘,之前的事抱歉,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于你,如若方便,请你复述一遍,在下自当洗耳恭听。”

    飞鸟惠子冷冷看他一眼,道:“呸,你道本姑娘的话你想听就听,不愿听就不听。你是天皇还是我师父啊,现在想听,本姑娘还不稀罕说了。”史云扬道:“若是这样,在下自当向你配个不是,还请你勿怪。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之前你我诸般恩怨皆一笔勾销。”

    飞鸟惠子没好气地道:“怎么着,听你这话是想走?”

    史云扬道:“你我之间本无恩怨纠葛,不过萍水相逢。重重际会都系巧合,你伤我数次,又救我数次,两相抵去,便再无亏欠。”飞鸟惠子道:“是么,你身上中了我刀上的剧毒,再过四个时辰你就要死了,若是不呆在这圣桑谷中,你死得更快。”

    史云扬道:“生死自有天命,在下是生是死自是与姑娘无关。之前冒昧问及姑娘圣灵石之事,还请恕罪则个。”

    飞鸟惠子道:“说的不错,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另外一块圣灵石!”

    史云扬摇头道:“此事恕难相告。姑娘既不愿相告圣灵石实情,在下也不多问,就此告辞吧。”飞鸟惠子忽的抬起手来,亮起手中的木雕,只见其一个小木人在其手中,五官已经初具雏形,已经雕好之处,发丝皆是细细能见,如同蚊脚。笑道:“你瞧我雕得好不好看?”

    史云扬道:“好看,告辞。”说罢走出几步,忽然间,只听的一阵破风声传来,史云扬身形向前一跃,若是以往,自是轻松躲闪,小事一桩,可在此时却显得尤为笨拙,身形不稳,蓦然间侧摔出好远。翻身起来,只见地面上插着一排排黄色的木屑,分明是她雕刻小人剩下的碎屑。瞧见这小小的木片也能有如此威力,这等暗器手法实乃一流,以她的实力,根本不会有失手之说,自己虽身无灵力也能闪躲的开,只不过是她手下留情罢了。

    他慢慢站起身来,飞鸟惠子笑道:“这个小人雕的是你,你要是走了,这个木头人可就雕不下去了。”

    史云扬道:“在下有事在身,不克奉陪。生死有命,请姑娘放我离去。”飞鸟惠子道:“你本是不想走的,可就是因为有事对吗?”史云扬道:“此处是姑娘的地盘,风景秀美,自是个赏景的好去处。不仅是在下,任一世人至此都觉流连忘返。不过人生多身不由己之事,景致虽好,可不是我应为之事。”

    飞鸟惠子哼笑一声,道:“口是心非。若是你想离开,昨晚为何还要抱着人家一晚不放?”史云扬闻言一怔,忙打个拱手,道:“是时姑娘正在熟睡之中,若是在下放手,你定坠树而亡。”飞鸟惠子道:“那不是正好么,你刚好可以摔死我,自己脱身。”

    史云扬凛然道:“大丈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尽管在下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断不会趁人之危,作此卑劣之事。”

    飞鸟惠子啪的一声将那刻刀扎进树皮之中,深没半寸,愤然道:“好哇,你趁人之危,暗箭伤人,做的就是卑劣之事。我师父从小教我暗杀影刺之术,所教授的便是要趁人之危,暗箭伤人。你看不起这门功夫,是在辱骂我卑鄙,可是这样?”

    史云扬摆手道:“术业有专攻,在下并无此意。”飞鸟惠子嘻嘻一笑,道:“不是辱骂我,那你就是关心我咯。你不忍心见我摔死,又不忍心我受委屈,所以慢慢爬下树干,来洞口找我。是也不是?”史云扬心道,原来方才自己所作所为都已经在她眼中,若她想要自己性命,自己焉有命在,不过就目前看来,自己应该性命无虞。这飞鸟惠子答非所问,偏偏问的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人难以回答。他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不管是何人,见姑娘酣然沉睡,都不愿施以毒手。至于方才之事,在下不知何处冒犯姑娘,自当前来道歉,此为人之常情。”

    飞鸟惠子道:“真是啰嗦,这不就是关心我的意思吗。你是欺负我中原话说得不好吧!反正你不能离开,你我之间还有很多事要解决。”史云扬摇摇头,道:“你我之间已无瓜葛。”

    “难道你不想知道圣灵石的事情,你不是为了这个才一直追踪我的么。哎,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数百里的路程,从和歌山到法隆寺,谁会没事干追着一个女孩子跑这么久。你要么是喜欢我,要么就是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东西。三岁小毛孩子都能想到的道理。”

    史云扬点点头道:“不错,我确是为了此物而来,不过现在与之相比,我更担心我几位朋友的安危。”

    飞鸟惠子忽的从树上跃下,缓步踱至他面前,道:“这圣灵石是我师门之物,是我们暗影一门的力量源泉,乃是师门圣物,因此名带一个圣字。”

    史云扬道:“可惜这圣灵石如今却已经不在贵派,你如今也急切于这圣灵石的具体下落,不是吗?”飞鸟惠子愣了愣,道:“前几日你在偷听?”

    史云扬点头道:“没错,惠子姑娘,我虽不知那人是谁,但是他能给你魔毒,便说明与魔物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魔族乃是狼子野心,食人血肉之辈。你怎么能跟他们合作,伤害无辜!”

    飞鸟惠子眼睛蓦地一红,道:“若是你的那些同伴此时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命悬一线,若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你明白么!”她黯然道,“其实我也不想伤人,我也不想跟你们为难,但是他让我怎么做,我就只能怎么做。我又何尝不想杀了他,夺回圣灵石。但是凭我这一己之力又有什么用呢。史公子,这个世上有好多事,你无法左右,也无能为力。真不知道你有过这种感觉么?”

    史云扬冥然不语,换位一想,若是在她那个位置上,或许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做得比她更好,她说的对,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

    可是世上大多数的事情还是能够在控制之下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他道:“惠子姑娘,你的处境我明白,但是无论如何,魔就是魔,你的决定仍是错的。与魔族的合作,你永远也不会有赢的那一天。相信尊师也不会同意你的做法。如今在下有要事将要离开,还请姑娘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让我走吧。”

    飞鸟惠子低头默然,心道:“就是因为如此,不是才想你跟我一起承担吗?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设身处地为我想想呢。”她眼中泪花点点,见史云扬已经走出十数步,她忽的拔出长刀,一声锵鸣,道:“你若是离开这里,我就去将你那几个同伴都杀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双龙会战

    第九百八十八章,双龙会战

    一条小山道之上,两名穿着白衣之人正并肩行着,细看乃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约么二十岁出头,面容英俊,星眉剑目,含笑之间自有一股威严。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芳华正茂,身材娇小玲珑,走在那男子身边更是显得矮小了许多。这一男一女长相俊俏,却更是奇特,只见两人都头上都长着一对白色犄角,其状如雷霆,银发垂腰,身上白袍在阳光之下泛着条条暗纹,其上似有数条白龙在蜿蜒游动。

    那女孩子一蹦一跳走在那男子身边,时而吃吃发笑,时而摇头晃脑,那男子总是点头含笑,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女孩子甜甜一笑,忽而挽住他的手,挥着秀手唱着歌儿。两人慢慢从山间小道向西徐徐而走。

    那女子道:“皇哥哥,你说他们到了没有啊?”

    那男子摇头道:“他们比我们走得远,又走得比较晚,或许没有这么快吧。”那女子道:“要不我们也走慢些,等他们回去了我们再回去,那时候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男子道:“司徒大哥已经算好了时间,我们就按这种速度行动,应该是同时到千岛龙宫才对。”那女子拉着他手指头,蛮不情愿的道:“不嘛不嘛,回去就好长时间出不来,外面多好玩儿啊。”

    那男子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怕这个。不过司徒大哥也是为了大家好,这段时间很不太平。我们得了龙珠,东龙宫的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而且现在魔气封印又有松动,现在外出,实在是太过危险,在千岛龙宫,至少还能收到东皇大人的庇佑。”

    那女子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回去就是很无聊嘛,司徒大哥每天忙东忙西的,跃姐姐也只顾着练剑,皇哥哥又整天闷闷不乐的...”

    那男子道:“原来小婉儿是嫌和我在一起太闷了。可惜我司徒皇没什么哄你的本事,我不像司徒大哥那样能讲笑话给你听,也不能像跃儿一般知你心事。和我呆在一起,那是难为你了。”

    “皇哥哥可别这么说,虽然你平时不多讲话,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好,比司徒大哥和跃姐姐都好。皇哥哥很会关心人,你不喜欢吵闹,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都很平静呢。”

    司徒皇笑了笑,道:“就你这张小嘴会骗人。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可不要在这外面逗留太长时间。尽早回去,毕竟我们暴露在外,树大招风,最是危险。”

    那女子嘟着嘴,道:“有皇哥哥在,还用怕什么。”司徒皇道:“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且不说其他小族,便是东龙宫之中许多角色,我都难以企及。若是真遇到危险,你只有快快逃命才是。”那女子道:“我才不信,皇哥哥的紫气九龙剑已经臻至化境,东龙宫还有谁能及得上!”

    话音刚落,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那女子顿时停住脚步,手中一道银光闪躲,立即便拿了一双两头尖的峨眉刺在手,欠身作防御状。

    “话切莫说得太绝,若是司徒皇一把三尺青锋便能打遍东海无敌手,那东西龙宫怎会还有分离之状。他一人早就统一海族了。婉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闻声,司徒皇立即挡在那女子面前,手中旋起一阵白色能量,随即幻化出一把银色长剑,眼神凌厉,望向四方。那女子道:“你是什么人,给我出来!”

    那人道:“好好,婉姑娘让我出来,那出来便是。”说着,只见天空中几道银光闪过,两人面前立即便多了五六个人。俱是身穿银袍,束着黄金发冠,头上一对犄角却比司徒皇二人略显复杂。

    司徒皇道:“东方至,东方古,原来是笑里藏刀和冷面剑花到了,不胜荣幸。”

    那五六人之中有两人站在最前面,一人说话嬉皮笑脸,另一人却是面若冰霜,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意。那人道:“事隔这么久,司徒兄竟然还能记得我们兄弟的名字,真是让人感动。不过什么笑里藏刀、冷面剑花,都不过是些无聊的人说的碎言碎语罢了,不必挂心,哈哈..."

    那女子道:“没错,什么小藏刀,冷面花的,从来没听过。你们是东龙宫的人,是来抢东西的!”

    东方至哈哈一笑,道:“婉姑娘真是好直爽,想当年,咱们一起去海底捉海参海蟹,那日子何其快活,今日一见,便不能多能叙叙旧,谈谈心么?”

    司徒皇道:“两位有事请说,若是无事,我们二人还要很长一段路要走。就不奉陪了。”

    那东方古忽然劈空一剑,剑声久久才停息。他道:“交出紫宸龙珠,尔等自去便可。”司徒皇道:“紫宸龙珠乃是海中至宝,要如何处置,在下还得禀报族长。”

    东方至笑道:“紫宸龙珠本就是我们东龙宫所有之物,龙珠不慎遭窃,我等都异常担心,好歹如今已经找到,这本就应是上天有眼,让龙珠失而复得。两位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了。”

    那女子道:“呸,好不要脸,这龙珠又不是我们去东龙宫偷得抢的,你们自己练一颗龙珠都守不住,还说什么物归原主。这可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从海兽那里夺了过来。凭什么如此轻易就给你!皇哥哥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东方至道:“东西龙宫此次可是比过一回,你们早就输了,因此紫宸龙珠才在千涡龙巢,而不是在千岛龙宫。愿赌服输,你们本就应当将东西让与东龙宫。”

    那女子不饶道:“那你们找那海兽要去啊,我们可没去偷你们的东西。”

    司徒皇道:“龙珠在我们身上不假,但是无论如何,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还请容我禀明族长,若是族长愿意将龙珠送还东龙宫,在下定然亲自护送至千涡龙巢。”东方至冷笑道:“司徒万便是个贪图力量的小人,龙珠若是落到了他手中,哪里还有送还东龙宫的余地。话休多说,你们今日若是乖乖留下东西,念在同族之谊,我可以不伤你们性命。”

    司徒皇如若未闻,手中已有一股银色能量在剑刃之上流动。他看向另外一人,道:“古兄,你我虽然异属东西龙宫,但是性情相同,很是投缘,今日你也定要向我出手么?”

    东方古摇了摇头,道:“你我私交,乃是其次 。此乃族中大事,个人私情,微不足道。”一句话说完,好似空气都染上了一层寒气。司徒皇道:“既然古兄都如此说了,在下已经无话可说。今日只好奉陪到底。”东方古道:“单打,我不如你,加上他,你不是对手。”

    司徒皇哈哈一笑,道:“自与古兄相识以来,皆是琴酒唱和,时日虽久,还不曾领略古兄的三尺霜雪剑,今日正好有此机会,且看我这龙剑能在你这冰剑之下走过几招。”说罢,手中银白长剑忽的挥舞成风,急速向东方古急刺而去。东方古身形掠回半丈,手中立即冒出滚滚寒气,手中的长剑立即结出冰霜,将剑刃剑柄完全冻住,在其身边六尺范围之内,只见雪花飞舞,地脚步移动,地上便是皑皑一片。

    司徒皇手中长剑抖出剑花,立即化成十几个大圈子,每划出一个圈便刺出九剑,剑气呼啸,银茫乱舞,化成条条苍龙怒吼长吟,一时间,数十条剑气化成的长龙接二连三的逼向东方古,铺天盖地,气势惊人。

    那女子讶然道:“怎的皇哥哥一上来就用这么厉害的招数,那什么叫东方古的真有这么厉害?哼,倒要看那看你有多厉害。”

    东方古见其剑气汹涌,不敢硬拼,身形立即退出数丈,一边后撤,手中内劲将剑上坚冰震破,挥剑向前。这坚冰乃是他身中能量所化,只要能量不停,冰块便随时凝结,凝了又碎,碎了便发,剑上冰碴顿时化作密不透风的的冰雨,向那数十条龙剑飞扑而去。虽然冰块比那剑气所化之龙小上许多,但是此时比拼的乃是双方的能量强度,化形大小却是其次。一时间龙群与冰雨相交,一道爆炸之声轰然而开,双方身形飞退,司徒皇退出了十余步,东方古却足足退出了二十余步,身形半跪,手中冰剑刺入地面,地面上拉出一道巨长的深槽。

    “哈哈,紫气九龙剑,果然不同凡响。西龙宫若不是有司徒兄这等好手,那还轮得到那群饭桶逍遥至今。”东方至一声大笑,朗声说道。那女子愤然凝剑道:“你说谁是饭桶!”东方至道:“婉姑娘自然是千金之躯,岂能与那些俗夫并论。”那女子道:“你骂了我爹爹妈妈,兄弟姐妹,也就是骂了我了。可恶可恶!看剑!”她手中双刺也划出两个半圆,双刺挥舞,带起五光十色,很是绚丽,刹那间,只见她身形一动,身边立即闪出十余把峨眉刺残影在她身边环绕,如同飘舞的广袖博带,极是灵动,飞快掠向东方至。

    “小婉,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司徒皇讶然,连忙喊道。只听得东方至一声大笑,手中忽的翻出一柄长刀,连番砍出几道疾风暴雨般的气刃,那女子全力进攻,此时立即便陷入了深深险境之中。

    【写完这一章,竟然都凌晨3点28分了,史上最晚睡觉,纪念一下,好困 zzz】

第九百八十九章,刀下魂飞

    第九百八十九章,刀下魂飞

    东方至乃是用刀高手,不仅手中握着一把宝刀,而且实力更是超群.在东龙宫一派之中也是佼佼者.出手的一瞬间,那白衣龙女便已经被罩进了密集的刀光之中,全然无法抽身.

    招式吃紧,白衣龙女手中双刺接二连三被刀锋压制,身边旋绕的残影也越来越弱.虽只数息时间,便已经满脸苍白。两人实力天差地别,偏偏那东方至又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一招更比一招狠,那龙女几乎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小婉!”

    司徒皇见状,剑锋一转便奔上前去,不料身形一动,却立即被东方古的冰剑拦下。司徒皇脸色顿时变得极其狰狞,手中长剑旋转疾刺,一寻到机会,便立即抽身扑向那白衣龙女。他的剑术的确比东方古高明不少,但是要缠住他让他难以脱身,东方古的实力却已经绰绰有余。加之司徒皇心中着急,进攻一阵后,本来寻着不少追击的机会,但是却也都主动放弃,转攻为守。两人剑气飞荡,能量四溢。白色龙形和漫天冰霜交织一处,若不是双方都在激战,倒还是一片不错的风景。

    “婉姑娘,不,应该叫婉妹才是,当年你当着整个西龙宫的面拒绝我,那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啊哈哈...这就是真真正正的报应!”东方至狂笑进刀,白衣龙女接连后退,手中双刺抵挡他狂乱的能量,火花乱溅。然而却有好几道刀锋带起的气刃没能躲过,刹那间便将腰间的束带划成两段。外衣没了束带,便立即送散开来,露出了半截秀肩,美如出岫白云。那龙女大惊,立即掩住酥胸。可这样一来,身上所有的破绽便就都暴露了出来。东方至狞笑一声,收起长刀,猛然跨出一步,伸手去抓她身上的白衣。

    “啊!皇哥哥!!”白衣少女一声惊叫。

    司徒皇与东方古斗得难解难分,长剑抖动,一条条银龙从剑花之中飞出,接连不断,如同泉源,空中咆哮之声一阵接着一阵。东方古却仍是十分冷静,但招式却已经有些难以抵挡。此时已经使出了浑身最强的实力。剑锋飞转,如同笔锋,剑锋划过之处,但见空中凝出一道道冰线,不多时便形成一道冰封的法阵。东方古剑气一挑,那法阵随即飞转,其中好似飞弹一般发射着密集的冰剑。

    可就在此时,司徒皇听到了那龙女的叫声,猛地侧首,乍然一声大喝,身中剑气立即转了一个方向,撇下东方古,朝着东方至飞速掠去。东方古的攻势极其凌厉,丝毫不亚于他的成名绝技,然而此时司徒皇一心都在那龙女身上,只想飞身上去救她。刹那间便执剑飞奔而去,可在他动身的刹那,数百只冰剑毫无阻拦,顿时刺进了司徒皇周身,冰随即融化成水,血溅满地。

    司徒皇一声哼叫也未发,身形仍是飞快的向东方至掠去,速度奇快,瞬间便已经抵近了那龙女身边。东方古本以为他会防御反击,可不料一击得手,重伤司徒皇,惊讶万分,一时间剩下的招式未再发出。司徒皇急速奔上前,一把将那龙女抱在怀中,东方至一爪正好抵达,只听得刺啦一声响,司徒皇一声衣服立即被撕成了两片,背上又多了五个血淋淋的爪印。

    东方至见自己竟然失手,不由得大为恼怒。猛然掷下手中的衣服碎片,挥了挥长刀,笑道:“真是让人感动的很呐,婉妹,你这位皇哥哥为了救你,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不过,司徒皇,你救得了她一时,若你死了,谁又来救她?”

    司徒皇愤然道:“东方至,你...好歹也曾经是西龙宫的人,小婉她...她也曾经是你的师妹,你怎可狠心...”

    东方至大笑道:“你若死了,我疼爱她还来不及。放心,我不会那么简单就杀了她。”他重重的强调了简单二字,语气笑中带狠,很是恐怖。

    那龙女吓得后退了两步。司徒皇轻抚着她的头,道:“不怕。”东方至道:“司徒皇,今日便送你上路,放心,你我有同族情谊,我一定给你留个全尸。但是若你现在交出紫辰龙珠,我转身便走,绝不回头看你和婉姑娘一眼。东方至虽然不在西龙宫,但是说话绝对算话。”

    司徒皇抖了抖长剑,又待再战,一运气,身中被冰剑扎出的窟窿顿时冒出浓郁的鲜血。那龙女吓得不轻,哇一声哭了起来。一把将他抱住,血迅速浸透了她身上的衣裙,两人好似连为了一体。

    “皇哥哥,我们不打了,我们不打了,他们要杀要剐随他们便吧,我陪你死。”那龙女紧紧抱着他。司徒皇双眼紧紧盯着东方至,道:“你叫我一声‘皇哥哥’,我便一定护得你周全,即便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人玷染你一根手指头。”

    那龙女急道:“你伤得这么重,怎么打啊,你打他们不过的。”

    东方至笑道:“婉妹,交出龙珠,一切就都没事了。”

    那龙女眼含泪水,愤然道:“呸,谁允许你这么叫了!有本事就杀了我们。龙珠,我们就是死也不会给你!”

    东方至笑了笑,转过头,道:“算了,阿古,咱们动手吧!”东方古忽的背起长剑,摇头:“他已濒死,我不会再出手。”东方至哂笑道:“多发善心多遭殃。真是迂腐,你不动手,我来!你们几个上!”

    同行而来的一共有六人,另外四人一直都未曾露过功夫,不知其深浅。不过能够跟东方至、东方古二人一同前来,想必也绝不是庸手。

    果然,东方至一声令下,那四人便闪电般突袭而出。司徒皇手中长剑立即运出能量,划出一个大圈,锋芒极盛,接连刺出九剑,随即剑圈又一次放大,再次刺出九剑,以攻为守,剑气锋芒立即化成一道极强的护盾。那四人飞奔而来,速度虽是奇快,然而却都无法突破。东方至冷眼旁观一阵,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刀锋突然挑起,飞速向那剑气大圈中某一点刺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一道能量冲袭开来,司徒皇的防御顿时便分崩离析。方才承受了东方古全力一击,又数次发力,司徒皇已然是到了极限。不过为了怀中少女,一直坚持着没有倒下。此时招式虽然看起来整齐华丽,气势十足,但是却已经是强弩之末,难成气候。那四人的实力并无东方至和东方古高强。东方古早已看出,但是出于诺言,已然不会再施以追击,东方至观察了片刻,也极容易便发现了,于是随手掷出一刀,司徒皇无法支撑,手中剑顿时哐当落地,身形摇摇欲坠。

    “皇哥哥!你撑住了,你撑住啊!”龙女啼哭道。她退了两步,司徒皇身形已然不稳,仰面倒下,那龙女拖着他的身子,吃力的顶住,慢慢将他平放在地上。她痛苦一声,随即转过身,扑通一声向东方至跪下。道:“求求你,不要杀他。”

    东方至冷哼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这些,你我之间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司徒婉,咱不急。”

    司徒婉摇头,道:“你别杀他,我知道,当年在龙宫武比大会之上,我当着整个西龙宫的面拒绝了你,你很生气。可是你要杀就杀我,和皇哥哥没有关系。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回来西龙宫吧。”

    东方至笑道:“真是可怜又可爱呐,竟然这个时候还在劝我反水,现在一句道歉有什么用,晚了。当初在百年武比之上,你公然驳了我的面子,连一点情面都不留,那件事后,我在西龙宫可是一点头都抬不起来。谁见了都得讥笑几分,那时候你可曾想起给我道声歉!哈哈,不过也好,如果没有你那么绝情,我又怎会去了千涡龙巢,成为了东龙宫的一员,现在,我挺满意现状,没有什么要回去的打算。对于你,永远也无法原谅!”

    司徒婉道:“那你就杀了我泄愤吧,我不怕。皇哥哥已经被你们打成这样子了,你们放他一马,这条命,你拿去就是。”说着,只听得叮铛两声响,司徒婉已经扔开了自己的兵刃,引颈闭目,只是等死。

    东方至笑道:“你的命我还得留着,龙珠还在你们身上,只有你们才知道下落。不过留一个就是了,司徒皇,我很佩服他,不过,留着他已无用处。”手中长刀抬起,又猛然一刀落下!

    “不要杀他!”司徒婉嘶声大喊,立即扑到司徒皇身上。司徒皇倒在地上,已经动也难动,东方至便未用能量,只凭着力气砍下一刀。不料司徒婉飞身扑上,东方至大惊,刀锋立即偏开,突然砍中了司徒皇的小腿。司徒皇一声闷哼,面露苦色,却仍是不作一声。

    东方至提起刀来,道:“你以为凭你护着他,便能保他一命,若是换了一人,我还可考虑考虑,可若是你,此人必死!”

    说着飞速一刀砍下,刀锋呼啸,眼看便要将司徒皇身首异处,突然间,只听得当一声响,东方至的长刀立即脱手飞出,重重砍入石中。他大惊望去,周围并无什么暗器金属,也无半粒石子,只是在那长刀之上有一滴墨水,此时正从刀背之上向下滴落。

    【昨天家中有事,停了一更,明天我会补上,望大家谅解。】

第九百九十章,密林窃闻

    第九百九十章,密林窃闻

    墨汁?

    这东西也能作为武器?东方至不由得睁大了眼,忽的一抖长刀,莽声道:“谁,滚出来!”一声震响,周围掀起一道劲风,吹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少时,只听得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传来几声窸窣,众人望去,只见几个人影很快出现在视线之中。

    来人一共有五,两男三女,两男之中,一名头发披散,身披葛布粗衣,腰间别着个酒葫芦,乃是一副莽汉模样。又一人生的面容俊俏,穿着华贵,头上戴着紫青束发冠,衣冠楚楚,好似书生。此人身边跟着一名青衣女子,面带笑意,小鸟依人。身后更有两女相随,一名美艳绝伦,一名妖艳雪白。几人的装束行止都与一般人不大相同,到让在场诸位龙族吃惊不小。

    这五人便是冉倾珞一行人,方才出手的乃是令狐玉儿。若究其缘由,时间需得回到两日之前。

    话说那一日冉倾珞得了飞鸟惠子的指示之后,心乱如麻,一时间再无心思考虑其他,转身便往东方而去。飞鸟惠子只给了五日时限,冉倾珞更是拼命赶路,汗流如注,却仍旧不舍得休憩片刻,令狐玉儿、韩仑、罗啸成不断追赶,轮流劝解,可惜并无效果,就连琴姬也是毫无办法。见她心切,知她也无法听进任何劝解,便由着她,一路向东而行。

    这日傍晚,一行五人行至一处山崖侧面,眼看着前路被悬崖挡住,那山崖高约三十余丈,直入云端,几人便想绕路上去。可冉倾珞并无多费时间的打算,不待众人商量完,身形一纵,贴着绝壁便往上飞纵,飞到末端,再以纯熟的灵力将琴音化形,踏着有形能量再度纵身,不多时便已经飞上了绝壁顶端。

    众人虽然也能勉强做到登上这悬崖,不过如此高的地势,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是无法估量。除了琴姬,其余三人都从悬崖低矮的一处绕了上去。待得上到崖顶,却发现冉倾珞和琴姬已经消失不见。

    三人惊诧之下,赶紧追赶而去。行了两个多时辰,忽听得不远处有人说话。三人以为是冉倾珞和琴姬,欣喜之下,便赶忙凑上前去。可听到这声音有些粗犷,不似女子声线,必不是她们二人了。偷听人谈话乃是忌讳,韩仑三人便欲退去,忽听得一人道:

    “听说副族长这一次派了不少人来此,我看,咱们与西龙宫这一战怕是要提前了。”

    又一人道:“嗨,管他迟还是早。西龙宫除了那几个姓司徒的,还能有多少能耐,咱们东龙宫又多少高手,你一只手怕是都数不过来。西龙宫,哼,早点打,老子还想早点报仇呢。”

    听他们谈到龙宫二字,韩仑顿时来了兴趣,这几人怕是龙族的。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反正他们也是要到龙族的地方去弄东西,多了解些信息总是没错的。其余两人跟他想得一致,三人便留了下来,听着两人继续闲聊。

    先前那人道:“东西龙宫争斗这么些年,谁身上没点儿仇啊。西龙宫的人将我儿子的腿打折,五年才能勉强下地行走,化为龙形都十分困难。我当时也是恨得牙痒痒。不过近几年来,我倒是看开了。”

    “哦?这倒新鲜。”

    “有什么新鲜的,你想想,你的手上难道就没沾过西龙宫人的血么?我们时时刻刻都想着报仇,他们其实也一样。仇恨这东西,没有谁对,双方都错,只不过有人多一些不幸罢了。”

    那人赶忙道:“停停停...!什么狗屁道理。我跟你说啊,这话咱们兄弟说说可以,可千万别往外传。你可不知,几位族长为了准备这次战争花了多长时间,为了紫辰龙珠,副族长连东方古、东方至、乐韶子,九尾鸾这些高手都派出去了,你现在说这些,弄不好掉了脑袋。”

    先前那人大笑一声,道:“我不过是说些实话而已,况且现在只有咱们兄弟,你怕什么。要说你这几位高手,除了那东方古之外,哼,其余的几个不过是各自心怀鬼胎罢了。”

    “咦,这却如何说?”

    “你还不知道,那东方至是从西龙宫那边逃过来的,副族长见他是个人才,才将他留在了族中,不过一直对他都有戒心。这东方至以前在西龙宫的时候,曾经在龙武圣宗的门下学艺,与他同门的还有两人,一人名叫司徒月朗,一人名叫司徒婉。这东方至颇为钟情司徒婉,因此学艺好是用功。两年前,西龙宫为了对抗东龙宫,虚张声势地举行了一次百年武比大会,令族中年轻一辈相互切磋,以便从中选出对抗东龙宫的生力军。在那大会上,司徒月朗一人摘得桂冠,大名鼎鼎的司徒皇屈居其次,东方至排列第三。成绩也算不错,他便在会上公开向司徒婉求婚,哪知那司徒婉心中早有所属,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东方至在全族面前讨了个大大的没趣,尴尬难忍,心生恨意,不久之后便投效了东龙宫。但是人虽到了东龙宫,可是心却还在那司徒婉身上,这两年来,他为了避嫌,全不跟西龙宫有任何来往,也不接受任何关于西龙宫的任务。此次他能主动请缨,我看多半都是为了那司徒婉而去的。”

    那人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往事,你若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咦,那另外几人呢?”

    “乐韶子乃是龙族之中的琴圣,这谁都知道,可他手中那张回梦琴却一直都用的是普通琴弦,传说他相中了司徒皇的龙筋,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派出了诸多杀手,可惜都因司徒皇实力太强,无法下手。此次行动,若是有人能够削弱司徒皇的实力,他趁机夺取龙筋,岂不是一件大大的美事。再说那九尾鸾,在族中一直不受重用,地位连东方至这个新来的都赶不上。她也很是郁闷,此次正是施展自己的好机会,她又怎能错过。”

    “不会吧,九尾鸾在族中的影响力可是很大了。此话有假。”

    先前那人道:“你也说了,东龙宫之中高手多如牛毛,跟咱们一比,她的确能够呼风唤雨。但是比起跟她同样水平的高手,她已经算是落魄了。”

    那人似乎想了想,一会儿才说道:“这话也对。嗨,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做好咱们的事,有人过就拦下,没人过也就只能唠唠,这些刀风箭雨的事还跟咱们没多大关系。这大半天了,连只鸟也没飞过去,真他娘的见了鬼了,这里可是大路哎。”

    接下来说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人听了一阵,便觉得甚是无趣,便慢慢起身,放低身形缓步退走。绕过一片树林,才又停下脚步。韩仑道:“看来冉姑娘和琴姬姑娘并没从这里走,要不然以她现在的速度,定会被那两个龙族发现。”

    罗啸成摇头道:“不然,倾珞妹子是有些心急,也有些冒险。但是绝对足够聪明,她的意识能探到方圆半里的距离,避开这两个家伙应是绰绰有余了。”

    令狐玉儿也在一边点头称是。韩仑道:“据我们方才探听到的消息分析来看,龙族应该是分成了东西两大阵营,刚才那两个龙族就是名叫东龙宫的一派。却不知我们要去的那地方究竟是东龙宫还是西龙宫。”

    罗啸成道:“看来这龙族也不大太平啊,听他们方才说的,好像是要有一次什么大行动。”

    韩仑点头道:“若是我们能够趁乱取得东西,那可是万幸之事。此次是在龙族手中拿东西,我们以后可还要跟他们和谈,共商结盟之事,可不能跟他们闹得太僵。”

    罗啸成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倾珞妹子她们,若是她孤身犯险,那可就全糟了。”令狐玉儿奇怪道:“罗大哥不是才说冉姐姐聪明,不会做傻事么?”罗啸成笑道:“这一路上她可以避开一切障碍,不过也是为了节约时间。那黑衣女子只给了五日时间,如今已经过了近两日,她心中一急,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令狐玉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行三人便再度别了当地,一路向东行去,再过了一个时辰,忽见得路上倒了一个头上长角的龙族,韩仑忙上前探他气息,发现其还未死,身上受了些创伤,昏过去了。伤人的手法却是跟冉倾珞有些相似。三人大惊,冉倾珞生的貌美,若是这些龙族见着了她的容貌,那却有些麻烦了。韩仑当即有些犹豫,要不要杀人灭口,可因为玉儿就在旁侧,不忍让她见血,便一直未曾动手,只向罗啸成使了个眼色,暗里向他手中递了一粒药丸。罗啸成走在两人身后,玉儿转身之际,罗啸成手指轻轻一弹,便将那枚药丸射进了那龙族的口中。

    三人再行了一阵,忽然听见前方有刀兵碰撞之声。心中惊讶,心道会不会是冉倾珞和琴姬遇险,便赶紧上前去探查一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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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剑破魔诀介绍:
上古神魔大战,天地撕裂,生命湮灭。一柄上古神剑破天而出。千万年之后,魔界复出,六界又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上古战神应龙转世为人,来完成他守护六界的使命。一柄神剑,几番情仇,盛唐之际,一份自太古遗落的魂魄,正在山河的罅隙中虎视眈眈。走丝绸之路,探秦始皇陵。机关术,七曜术,星宿之序,魂魄之力,阵法之妙。水袖剑舞,丹青化灵。看少年一行如何集五灵之力,召唤魂蕴神兽,战苍龙,降白虎,祭朱雀,破玄武……奇剑破魔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奇剑破魔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奇剑破魔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