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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殇羽     奇剑破魔诀txt下载     奇剑破魔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六十章,沙海幻界

    第八百六十章,沙海幻界

    热Lang袭人,滚滚黄沙之中静谧如死.苍天虽然并无半片浮云,但是却在这黄沙海洋的掩映下,似乎也变得昏黄无比。

    而这种黄色只让人联想到一种感觉,那便是死亡。

    在这沙海之中,一条深浅不一的脚印慢慢的向远处延伸而去。顺着那脚印看去,只见一个裸身大汉正在新月沙丘的弧痕上慢慢行着,他尚本来全无包袱,就连自己的武器都已经在之前丢进了雷云空洞之中,但是瞧他疲累至极的样子,就像是背上了数千斤的负重,寸步难行。

    罗啸成每行几步便要停下来喘气,然而此地的空气却是炽热无比,每每吸进体内便是一阵钻心的炙感。空气炽热膨胀,其中可供呼吸的成分已经极少,走在这其间,他只觉胸闷无力,每行一步都十分困难,如同双脚灌了铅。更加之没了左手,总难以控制身体平衡,每当呼吸难受,头脑便会一阵发胀,身形踉跄几步。稍不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便顺着那沙丘的斜坡摔滚而下,停下身来,浑身便生出一阵再也不想爬起来的颓然心态。

    然而无论什么时候,罗啸成还算比较清醒。他也知道,若是就这么止步不前,倒了也不再起来,那这辈子真的就永远都爬不起来了。无论多么艰难,他总要在十几次失败的起尚咬着牙坚持下去,随即站起身来,顺着缓斜处慢慢爬上沙丘顶端,一点点向远处挪去。

    他究竟要去哪儿,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片沙漠是一个无人区,永远不会有人到这儿来,因此若是在原地不动,定然是在等死。虽然自己魂蕴中储备了不少的水源,然而对于这种地方,那远远是不够的。水总会喝完,到了那时候,自己大概会脱水而死。因此只有不断地走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的希望。

    罗啸成稍微顿了顿,幸好自己还剩一点灵力,还能勉强拿出魂蕴里的东西,可是若要使用其战斗,或者召唤魂兽之类的太过消耗灵力的方法,那基本是不太可能的。况且他也不敢太过强烈的使用灵力,一来灵力护罩无法隔绝温度,二来,这里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尚留一些灵力,好歹也算有些底气。

    至于自己身体的变化,除了肤色变得淡紫之外,他也并未太过注意。毕竟此时连命都已经堪忧,那里还顾得上其他。

    不知不觉,时间才过去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他已经喝完了七袋水。在这沙漠中,水简直比酒还要美味,或许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觉得。不过刚刚入喉,差不多又变成了汗洒落在地上。不久,他又咕咚咕咚喝下了最后半壶水,仍未尽兴,可水袋子却已经空了。颠了颠,却发现再也没有半滴水流出来,罗啸成无奈的叹了一声,水袋轻轻滑落在沙上,他也懒得去捡,便任其扔在身后,趁着刚喝过水有力气,便移动脚步开始走远。

    在沙漠中,没有水源便等于宣告了死亡。

    罗啸成一阵心灰意冷,行走的脚步也开始慢了起来。他慢慢跪下身来,喘了几大口气。双手扼住喉咙忍受着高温入体的痛苦。停了几瞬后,他心中忽然又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他心道:“多少次比这还要凶险百倍的情形,自己都安安稳稳的挺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就要认怂,我罗啸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这么一想,尚似乎又来了几丝力量,于是慢慢起身,继续前行。

    又行了半个时辰,罗啸成身体已经开始脱水,他tian了tian发干的嘴唇,又想要去魂蕴中搜寻水袋,可惜终始无果。心中无奈,自嘲道:“月语啊,看来你为我准备的水还是太少了。唉,也不怪你,六七袋水其实也不算少了,你又哪能料到我会陷入如此窘境”

    他如此自嘲道。忽然,心中一个疑问蹦出脑海。

    月语在他走之前叮嘱他一定要带足水食,以及厚实的衣物,若是没有她这番打算,罗啸成哪会带上这么多水,说不定早在一个时辰以前就已经脱水死了。罗啸成忖思道:“她算是让我多活了这许久。可是她怎么知道我就会遇到缺水的情况?她说的厚实衣物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他不仅皱了皱眉,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月语的叮嘱,离开神农谷,遇上山海界,再来到这炽热沙海,这一切虽然并无联系,但是忽然他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正将这一切串连在一起。而如此一想,月语的样子似乎变得模糊起来。

    他笑了笑,道:“云言月语,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呢?还是说,你们背后有什么人?”想着想着,眼前忽然一阵虚幻,眼睛所看到的画面竟然一分为二,并且两种画面不断颤动扭曲,无法重合。

    他晃了晃头,站起身来继续前行。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这些谜团多想已经无用。

    不久之后,本来明朗的天空竟然慢慢地暗了下来。周围竟也刮起了风,只不过空气流动,掀起的也只是更为恐怖的热Lang。在这风中,几乎完全无法呼吸,只过了不久,罗啸成便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仰面栽倒在黄沙中,沉沉的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脸上似乎有些清凉,一股股甘冽的液体滑入盒,炽热如焚的体内似乎也在这时立马降下了温度,酥酥痒痒,很是舒畅。罗啸成在昏迷中张开嘴,贪婪地汲取那一点点美妙的感觉。

    不久,他终于醒了过来。只见天地之间挂满了银线,一条条雨丝从天而落,虽是濛濛细雨,但是一滴滴落在脸上,却也觉得十分舒畅,好像一只细腻的手在轻抚自己的脸,罗啸成一时也没有想起身的打算,便在这雨中纵情享受着。

    带的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他终于坐起身来,忽然,他只觉得眼前景象令人一阵惊骇。他揉了揉眼睛,迅速的回头四处观望,眼中所见,不由得一阵茫然。

    周围哪里还有半片沙漠的影子,放眼望去,只见四周地势一片平坦。浅浅的嫩草刚刚抽芽,远远看去,一片淡淡的新绿,十分养眼。这一片平地上偶尔生长着几棵大树,突兀的立在那里,好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无奈的手。地上积着些水洼,其上似乎还有蜉蝣爬动,带起一条条细细的水痕。先前的炽热已经荡然无存,空气中吹来清爽的风,带着雨后新泥和青草的馨香,沁人心脾。此地虽然不算水草丰茂,但是也绝对不像之前见到的那一片毫无生机的沙海。这里虽然荒凉,但是却让人觉得,生机就在眼前。

    罗啸成满心好奇地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不远处雷云响动,似乎要下暴雨。刚走没几步,忽然间,一道紫白的闪电划过天穹,落在这平原的尽头,那里突然爆开了一阵强烈的能量涟漪。罗啸成此时反正也没有去处,更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于是便向那落雷的地方飞快地跑去。

    几个时辰下来,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自己没有左手的感觉,即便跑起步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虽然时而遇到跳跃的时候,会难以掌控平衡,但是总不至于走几步就要栽倒。

    到了那里时,只见那个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大坑,其中雷芒闪闪,一片白炽,其中究竟何物,竟是难以看得明白。罗啸成想要凑近些去看,却发现自己的一靠近那大坑,里面的雷电竟然就自动的移开来。他又是一阵吃惊,看起来这些雷电好像对他甚为畏惧,罗啸成于是壮起胆子大踏步走进了那大坑之中。

    终于,随着他跳进坑中,周围白炽的雷芒终于完全散尽。在那大坑的中心,竟然插着一把浑身闪着雷电的巨斧,看样子分明就是贯日斧。罗啸成大喜,忙走将过去,一把将其握住。然而那斧柄之中竟忽然传出一股巨大力道,将他排斥开去。

    罗啸成傻了片刻,细细观察,只见贯日斧似乎已经与原来的样子有所不同,现在的贯日斧不仅表面闪烁这雷芒,而且本来光滑的斧柄之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符文。方才那股强大的力量,似乎就是来源于此。罗啸成吸了口气,再度走上去握住斧柄,一瞬之间,只见那斧柄上的符文顿时变亮,斧绍遭的雷芒也不断凝聚。罗啸成只感到一股强大的恐慌慢慢渗透进心里,可他却坚持不放手。少顷,只见那斧柄之上的雷芒之中慢慢凝聚出了一个幻影,那人手持巨斧,身下骑着独角兽,身材魁梧如牛,极像之前在极乐山谷遇到的隗绍。

    原来这贯日斧一直都是妖将隗绍的兵刃,贯日斧也算神兵之一,其中自有通灵意识,隗绍便将斧僧中加上了自己的咒印。只有他才能发挥出这斧头的威力,当日隗绍死于魔界穷奇尊者之手后,这把斧头便落入了罗啸成之手,然而他却只是以为这斧头很是锋利坚实,并无太多特别之处,可不想经过主人血祭,又在雷云空洞强大的雷电之力下,这斧头上的封印竟被凑巧的揭开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力合神移

    第八百六十一章,力合神移

    见到妖将隗绍的身影,罗啸成惊退一阵,然而手刚刚脱离斧柄,那巨大虚影又转而消失不见.而到了这时,他也大致知道了方才那虚影出现的原因。不禁气恼道:“去你娘的,你都是一只死妖怪了,还要占着这神兵利刃,我罗某人还不信了。今天恰好就同你争一番,看是你这死的厉害,还是罗某人厉害。”

    说罢,他双手一握拳,一个弓步上前,立马又将那贯日斧斧柄握在手中。刹那之后,只见强大的幻影又飞快地在闪烁的雷电之中凝聚成形。

    罗啸成冷眼凝神,道:“虚张声势,你倒是来啊!”说罢,一声大喝,在这一瞬间,一道灵力涟漪扩散开来,周围的雷电场顿时一扫而空。只见他脚下顿时劲风大作,身上虽无衣衫,但是浑身的肌肉却明显的在这一瞬间鼓胀起来,一块块轮廓鲜明,形如伟岸的石雕。他一头乱发亦在风中飘舞,发丝之上一道道雷芒隐约闪烁。

    直至此时,罗啸成才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又精进了不少,如今尚的灵力还未回复到巅峰状态,若是稍加休息,自己的实力完全已经在无上境后期。

    感受着尚充盈的力量,罗啸成大喜。不仅如此,就连尚的鼎力也一样随着这次力量的提升而变得强横不少,力量的双重提升,让他一心要夺过这把贯日斧的心情也更为强烈起来。他一阵仰天大喝,只见他身上竟也开始凝聚出强大的紫色雷电。而在那不断扩大的紫芒之中,罗啸成身后竟然也渐渐出现了一个巨人,样子与他无二,但是浑身泛紫,雷电呼啸,真正的罗啸成在“他”身前,倒显得甚为渺小。

    因为这一次实力增进吸取了过多雷属性的能量,因此他尚的灵力之中也便带着强大的雷电之力。终于在这一刻,他已经成为了雷电的主宰罗啸成心念一动,只见巨人脚步轻轻一撤,随即用力向那隗绍的虚影奔去。那巨人虽然身形巨大,但是却踏着空中雷电而行,凌空行步,直让罗啸成自己都感到无比新奇。

    刹那间,那隗绍也猛然一勒独角兽的缰绳,手中一把虚幻的斧头狂舞当空,那独角兽嘶吼一声,炸雷霹雳,令人耳膜刺痛。下一瞬,也迎面朝着巨人飞奔过来。

    罗啸成吼一声,道:“混蛋,你不是曾经要比比我们的斧法谁更厉害吗?尽管放马过来吧!”他尚灵力一涌,只见那巨人两只手当空一握,其间一阵闪电在其胸前凝聚,顿时化成一把巨大斧头,形貌竟然同那隗绍的斧头一模一样。

    片刻之后,只见虚影隗绍已经冲至面前,独角兽丝毫不收速度,隗绍手中巨斧倒拖,一旦临近,突然右臂一甩,巨斧顿时当头砍下。罗啸成尚灵力再次涌动,只见巨人手中巨斧迎头架住他的攻势,顿时一片噼啪巨响。兵刃刚刚相接,巨人随即身姿一矮,竟飞快的从那独角兽胯下擦过,他身形未起,右手在地上重重一拍,巨人身形立马旋飞而起,而这力道正好带动手中巨斧绕身而飞,只见斧身在他背后旋过,灵动的换到他右手之中,巨人抓过斧柄,靠着巨大惯性,猛然将斧身一送,斧刃便对准独角兽臀部狠狠砍去。

    那隗绍也不愧为妖界的一员战将,即便现在只是他的一抹虚影,但是反应速度却还是惊人。此时转身已然来不及,只见他首重大斧忽的向后一背,不偏不倚,正好同罗啸成的斧头斧刃相交,刹那间,两道白炽一般的雷芒闪烁开去。隗绍正好借力,突然从独角兽背上跃起,身形当空,那斧头也带起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泥鳅一样绕着罗啸成的斧柄旋绕而上。罗啸成见状,闷喝一声,只见巨人手中的巨斧猛地脱手掷出,斧身迅速从那旋绕之中脱离出来,化成一道闪电,急速冲着隗绍胸膛打去。

    这一刻,双方的兵器都距离彼此颇近,只见两名巨人同时一个后空翻,分别躲过攻势,隗绍身形还在虚空,独角兽便已经冲到了他身下,他稳稳落下,便已经在其背脊之上。而巨人双脚踏住虚空,其脚下一阵紫芒闪动,随即也止住身形。

    下一刻,只见两名巨人又各展身法战在一处,斧刃相接,全无火花与刀兵之声,但是却又一阵又一阵的惊天炸雷。双方激战不休,这片土地之上刚刚发出的嫩草,几乎已经变成一片焦土。

    奇妙的是,他们二者所用皆为斧钺,因此招式大致相当,双方实力似乎也是相当,一时间谁也难以左右,于是一场激战竟然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罗啸成尚的灵力本来就不在全盛状态,虽说较之以前的实力,自己的灵力其实有增无减,但是对于现在这样强大的消耗来说,再打下去,迟早是自己吃亏。

    他定了定神,冷眉道:“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挺顽固,不过可惜,这把斧头,罗某人今儿个要定了!”说着,他心念一动,体内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狂涌了出来,这道能量便是他一直不敢轻易使用的鼎力。一来对这种力量极不熟悉,二来,在一场战斗中同时使用两种能量,实在有些超出了他自己的能力。

    但是此时他的实力刚刚有所提升,以前所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有想要试试的冲动。这封印中的隗绍虚影只会败,而不会疲劳,他则不一样。若是不能在短时间里将其击败,那这场战斗便已经是自己败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

    鼎力一漫出体内,顿时便形成一股绿色的能量圈,与他紫色的灵力相比差异不小。场中白、紫、绿三种颜色交织,光怪陆离,倒是显得有些异样的美感。

    一般说来,两种不同的力量混浊在一起时,便会有巨大的斥力,无论是魔气,灵力,妖力,还是神力,以及各种不同的奇特力量,都无出其右。然而在鼎力出手的刹那间,罗啸成分明感觉到两种力量竟然毫无排斥。这却令他又惊又喜。

    原来鼎力乃是神农所创造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乃是由神农血脉衍生而成的,而神农后人尚灵力本来就是与其血脉相生相伴,因此这样两道力量几乎源出同根,所以毫无斥力。罗啸成大致也这么猜想了一番,这对他来说真是好事。以前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尚的两种力量竟然毫不相斥,若是早知如此,自己的实力定然早已大大提升一个层次。

    既然如此,他便已经毫无顾忌,罗啸成大胆的将两种力量合为一处,刹那间,只见那鼎力迅速向紫色的灵力蔓延过去,如同一道青色的纱掩盖在那巨人的身上。突然间,巨人全身发出一道强光,而在这时,灵力和鼎力充分相融,一道比两种灵力都要强大不止一倍的能量迅速形成,强大的能量涟漪向周围不住扩散,一时间,地面上那些孤零零的独树顿时被尽数拦腰摧折,巨大的树干随着能量涟漪带起的狂风,顿时被吹往极远处。

    罗啸成用力稳住身形,他在狂风中哈哈大笑,“想不到神农神上竟给了我一个宝贝。看来罗某人今天过得不算太糟,这把斧头,我要了!”

    说罢,只见那巨人手中巨斧立马融化成一团雷光,他双手慢慢在胸前聚合,一团雷芒渐渐被压缩至掌心,只见其中的紫绿光芒不断闪烁,那光团虽然越来越小,但是其中的能量却是越来越强横。蓦然间,只见那紫青光团之中竟形成了一只小小的蝙蝠,青眼紫翼,通体透明,但是却极为形似。

    “罗某人今日也自创一招,正好让你试试这招‘雷蝠合力’的威力如何!”他大喊一声,那巨人手中的透明蝙蝠忽然急速飞出,顿时化为一道紫青相间的强光,虚空中划过一道极为强劲的能量,整片空间都为之颤动。隗绍乃是虚影,自然并无惧色,此时见敌来攻,迎头便是一斧。蓦然间,两道能量相击,那隗绍手中的巨斧顿时烟消云散,那抹光芒毫无停止之意,立马再洞穿那隗绍的灵体,随即化成一条长线,直直掠向天边。

    隗绍的身体立马一动不动,随即雷芒闪动,渐渐的隐去。空中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唯有罗啸成面前那幻影巨人还兀立虚空之中。罗啸成尚合力慢慢渐弱,那巨人终于也慢慢消散了去。

    贯日斧的斧柄之上的奇异符文发出的光芒也慢慢的黯淡下去,罗啸成也感受不到那股强烈的斥力,然而他似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握着那斧柄的时候,其间似乎发出了一道道脉动。

    罗啸成猛地将其拔起来,再度将这把遗失的兵刃握在手中,实在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至少在这个时候,这把贯日斧才算是真正属于自己了。

    不过还未来得及高兴,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入耳中,罗啸成一惊,只觉得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感,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第八百六十二章,浮生日记

    第八百六十二章,浮生日记

    小归墟境中的时光似乎流转得特别快,或许美好的事物都会很快从生命中流失,无论你要不要珍惜,也不论你有多珍惜,它总是沿着比时间快上几倍的速度飞快溜走,再也回不去了.

    冉倾珞和史云扬二人在这地方悠闲自得地已经过了半月之久。半个月里,两人好似过着一种神仙般梦幻的生活。在这里完全没有世俗争端,也没有生死危险,除了闲适安谧的日头,便是浓情蜜意的对望。在草地上对弈,小亭中听雨,夕照满地,晨光遍野。两人几乎已经忘却了时间,忘却了一切。

    冉倾珞尚被四大高人封印的灵力也随着她尚灵力慢慢增长而不断松动,即便还未完全恢复,估计也不会太远了。她每日也必定会前去同那些灵慧魄交流琴艺,受益无穷,十多天下来,她脑海中能够记录下来的珍贵曲谱便已经上千,这等广浩的琴技,除了那位乐祖洪崖老人之外,几乎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冉倾珞手下,琴谱不仅仅是怡情修身的曲调,她尚的灵力合以琴谱的旋律,往往便是出奇制胜的招式。以往她脑海中熟识的琴曲不多,自己的招式也都局限于宫商角徵之中,但是此时脑海中音律如海,自己的功力便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提升了数倍不止。

    每当冉倾珞在练功的时候,史云扬便也不去打扰,或许这几个时辰里是两人唯一避而不见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他也会抓紧时间自行修炼。

    之前在长安大战之中,他尚同时被灌入了强大的魔气和灵力。尽管两种力量都不属于他,而且后来几乎也全被挥霍殆尽,可是他的身体机能却因此产生了极大变化。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比以前强横了许多,而且随意调用天地间灵力的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好似一个装水的口袋顿时被撑大了一倍,能够容纳的水自然也是之前的一倍。而这水就如同他的灵力。

    不过与之相伴的也有劣势,他体内的魂魄似乎又被吞噬了很大一部分。甚至危及到了他的记忆。有时候一觉醒来,以前的某些记忆就会变得十分模糊,就连以前在幽迷谷中发生的那些事都要很久才能想得起。有些时候,自己身上不时地突然就会腾出魔气。每夜子时,尚的魔气几乎要破体而出。每每这时,便是他最为痛苦的时候。他必须强行压制着这股力量,承受两股力量在体内的疯狂争斗撞击,那种痛苦,真如撕心裂肺。

    可即便再痛苦,他也不能动,不能出声,每当看到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她,如玉琉璃一般楚楚动人,史云扬心中便涌起无法撼动的决心,咬牙渡过这漫长的一个时辰。他不能让自己入魔,如若不然,弓月城的惨剧岂不是要再一次上演。那一次,是这么多年,自己最为心痛的时候,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想来第二遍。

    身体中两股力量同时增减,他要做的便是极力修炼壮大自己的灵力,以压制住肆虐的魔气。但是每当自己试图去压制那股魔气的时候,两股力量便会产生强烈的能量场,那些能量在他体内的经脉之中来回震动,便令他炽热难耐。为了减弱这种炽热感,史云扬干脆便跳进月牙小池之中,屏住呼吸沉入池底,水流能够带走自己尚一部分热量,也算稍有助益。

    但是越到后来,随着伤势恢复和实力的增强,史云扬尚的灵力也越来越强,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所产生的能量场也越来越强,那股热量已经超过了水流能够冷却的极限。反倒将池中水温急遽提高。本来平静的水面开始冒出一个个水泡,不多时,只见水面上下翻滚,热气蒸腾,竟然如同煮开了一般。

    史云扬两个时辰里便一直停在这瀑布水底修炼,幸好瀑布之上留下来的水一直都还是凉的,如若不然,这样的高温实在是难以承受得住。

    半月下来,他已经能够勉强控制魔气不再失控,不过每夜子时,他尚的煎熬却依旧难消。他没有办法,也只能不断地去适应。不过自己的实力总算有所提高,这倒是让他十分欣慰,与之相较,每夜的煎熬也就显得不足为惧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便破水而出,听着洞内开始传来琴音,他便知道冉倾珞已经停止了一天的学艺交流,如今已经在温习当日所学过的还不熟练的琴曲。他出了水面,身上的热气也便慢慢的消散,而在这余热蒸腾之下,本来湿透的贴身衣物几乎在瞬间就完全干透。他穿上外衣,身形一纵,跃上那绝壁,顺手摘下两颗山果揣在怀中,慢慢走进了山洞之中。

    冉倾珞仍在忘情的拨弄着伏羲琴,他头顶的灵慧魄随着她的琴音不断游动,好似一群蓝色的蝌蚪,甚是灵动。不久,她一曲慢慢终了,十指放在弦上,静静冥神细思。

    史云扬见她冥想地认真,因此也没忍心去打扰她,也就在一旁静静等着,瞧着她手捧长琴坐在石台前,裙边四散,如同百合怒绽,纯美不已,他就远远欣赏着,浅笑不语,心中洋溢着幸福。

    不一会儿,只听得冉倾珞开口道:“你在那儿笑什么?不过来么?”

    史云扬淡淡笑着走将过去,靠着她身边坐下,道:“看着你心里开心,想笑就笑了。”

    冉倾珞也莞尔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这里刚刚结束呢。”

    史云扬道:“那是,我算准了时间的。”说着从怀里取出山果来递给她。冉倾珞拿过果子,皱了皱眉,道:“你又替我摘了,你看我成天都坐着不动的,你连个果子都不让我摘,万一再过一个月变得又肥又胖,你可要负全责。”

    史云扬笑道:“放心,我会负责的。反正我都要照顾你一辈子,不在乎你胖点瘦点。”

    冉倾珞笑嗔道:“骗人,等到我变得跟钟无艳一样,看你还喜不喜欢我。”

    史云扬道:“可是钟无艳才高智深,一人可当整个齐国之栋梁。这等奇女子自然同你很像,况且,我可一点也不觉得钟无艳丑。一个人的美丑,容貌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心。抛却眼观色相,独看心中良善境地,与当世许多自诩美貌的人相比,钟无艳当可算得上是最美之人。”

    冉倾珞点点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史云扬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道:“你不仅有无艳之心,还有西子之美,天下虽美貌女子极多,也无法同你媲美。”冉倾珞咬了一口山果,嘻嘻笑道:“油嘴滑舌,云扬你越来越坏了啊。”

    史云扬笑而不语,一会儿,忽然正色道:“倾珞,你恢复的还不错,估摸着还有半个月,估计你身体中的封印也就能完全破除了,我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因此,我们下一步得想想出去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冉倾珞刚刚放到嘴边的果子顿时停住了。她缓缓放下了手,小声道:“我不想出去,”史云扬轻轻搂住她身子,道:“我知道,我不是也一样吗?可是这终究是不现实的,我们身上还有许多没有卸下的责任,等到真的无事一身轻的那一天,我们想去哪儿都行。再说了,天天吃这果子,即便果子永远吃不完,吃上一年,不要说胖了,可真得瘦成了猴子精,那才是真的不好看了。”

    冉倾珞扑哧一笑,道:“瞎说那你说,我们要去哪儿?”

    史云扬道:“韩仑被他师父刺伤,定然已经回到了江南地界。说不定会在扬州老家养伤。即便不在扬州,那武夷山苏青剑派也应该离得不远,到时候再去就是。这几天我想了想,觉得以罗兄的性子,他指不定会带着玉儿姑娘前去苏青剑派,说不定也会去扬州,我们出去后就先去扬州吧。”

    冉倾珞想了想,道:“他们若要去的话,现在就已经在扬州了吧。”

    “不然,韩仑的伤势那么重,又没有你在身边加以诊疗,一个月以内绝对难以痊愈,一个月的时间,玉儿姑娘和罗兄定然已经找到了他,也定然不会离开韩仑,我们只要找到韩仑,大家便能重聚。”

    冉倾珞点了点头,道:“那就如你所说吧。不过我们这一出去,怕是就要换个样子了。现在我们俩应该是天底下最大的通缉犯吧。”

    史云扬叹了口气,道:“本来你是应该受天下人敬仰的。可就是因为我,害得你也”

    冉倾珞打住他的话,深情地道:“不用说了,云扬,你只要明白,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就算背叛整个世界,我也无怨无悔。”

    他忽然想到了冉倾珞从长安城不告而别的那个夜晚,自己拿着她留下的诀别诗,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此时想来,历历在目,恍若昨日。一切似水因缘,竟悠悠流到了如今。其中究竟泛起了多少不幸的Lang花,怕是数也数不清。但是这份信念却从未在这长河的波涛中被磨去了棱角,它依然鲜明,依然感动。史云扬看了看她的眼睛,心中一阵欣然,虽然她眼睛里是一片灰色,全然映不出自己的样子,但是对于史云扬而言,这双眼睛里充斥的感情,永远只有自己才懂。

第八百六十三章,鸿运客栈

    第八百六十三章,鸿运客栈

    蜀东,渝州城,鸿运客栈.

    这里临近益州,山势颇奇,偌大一个渝州城,竟然如同建在山间,街坊小道之间尽是上坡下坎,可此间人似乎早已经习惯,挑水担柴,似乎也不甚吃力。甚至骡马牛车都不少见到,只不过遇到陡坡时,后面总要跟着两三人一起推车。

    或许也是因为山势险奇,这里一直都较为平静,似乎这座老城一直都沉睡在蜀东的群山之中。虽不见得多么繁华,但是却颇为安定。

    鸿运客栈是渝州城最大的一座客栈,四层高楼,豪华装饰,渝州城三大建筑之一。除了城西花枝招展的怡红院和城东歌乐山上的百佛寺之外,全城只有这一处堪比京畿繁华之地。

    客栈之中极为宽敞,一进门便是一个铺着厚红地毯的大厅,一架宽阔的楼梯涉在中央,分左右通向二楼,一至四楼并无楼层相隔,中央的天井上挂着一盏巨大的琉璃灯盏,瑰丽似有皇家风范。

    因为这里靠近繁华的益州,而从山南道,岭南道等地方过来的客商多半都会借宿渝州,鸿运客栈便成了他们的不二选择,因此客栈中常年都是客流如潮。

    如今也不例外,客栈之中一片喧嚣,来来往往的食客和宿客进出上下,甚是嘈杂,时不时听得有人拍案大叫,道:“店小二,老子的菜咋个还没来?”每每这时,只见店小二将那黑漆漆的抹布往肩上一搭,满脸笑意的过去陪个罪,口里一边高声喊道:“麻辣鸳鸯火锅一份!”

    话音未落,只听得二层角落里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店小二你给我过来!”

    那店小二赶紧哈了哈腰,一溜烟又向二楼跑去,来到那角落,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茶壶当一下砸了过来。那店小二也算机警,哎呦一声惊叫,一双手却早已将那壶抱在怀里,只听得那女子喘着粗气,吐着舌头道:“你们这菜力里的辣椒是不要钱怎么的,怎么不要命的放,辣死我了!!”

    那店小二嘿嘿一笑道:“瞧姑娘不是本地人是吧?呦,您点的这可是本店的招牌菜,特辣牛肉火锅。姑娘若是不能吃辣,又何必点这份呢?要不我去打点水来?”

    那女子一拍桌子,喝道:“快去拿水!!不然我杀了你!!”那店小二嘻嘻一笑,哈腰道:“好叻,客官稍等,立马就给你送来。”

    店小二刚走,那女子口里呼呼啦啦的吸吹一阵,辣的直掉眼泪,手里的筷子还不忘了在锅里寻宝。一边吃一边骂:“这些渝州人都是些傻子不成,这么辣的菜。舌头怕是都肿了,不过味道真好。”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块烫肉。

    这女子便是令狐玉儿。自从她离开那山谷之后,心里就一直不痛快,总也得不到发泄。只想快些赶到韩仑身边大哭一场才好。可是她从来没去过武夷山,只知道武夷山在南方什么地方。她便朝着南方走,飞了半日,只觉得腹中饥饿。透过云层向下看去,只见脚下刚好便是一座小城,于是他便降落下来,进城找吃了去了。

    那座城名为诺水县,乃是巴蜀东北方一个县城。玉儿进城寻了一处客栈饱餐了一顿,可饭后才记起自己如今是身无分文。那客店老板见她想吃白食,顿时没了好脸色,指着玉儿一顿臭骂。玉儿心情本就不好,被那店主一激,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将那店主狠狠揍了一顿,趁着官差赶来之前,就飞快的逃之夭夭了。

    离开了诺水县,她又一路南行,这回走了不久,她便见到一个挺大的城镇。心想着进去寻个人问个路,哪知此间人说的却都是巴蜀方言,她一句也听不懂,便沿着街道往上走,不久便看到了这家鸿运客栈。刚进门,店中小二见她长得美貌,便笑嘻嘻的过来搭讪。玉儿寻思着自己也飞了好几个时辰了,正好坐下来喝口水,于是便来到二楼落座。那店小二也是口才了得,一口气向她介绍了上百种美食菜单,玉儿对美食的诱惑毫无抵抗之力。于是心花怒放间便点了一锅火锅菜。

    熊熊炭火,锅中红油翻滚,她倒也觉着新奇,哪知渝州人好吃辣,而她生在温润的娲皇城,又长在不吃辣的京畿。对这蜀中的美食真是无福消受,火锅虽香,可也辣的她眼泪不断。

    不一会儿,那店小二端着一壶茶水颠着颠着跑过来了,壶放在桌上,道:“客官,您的水。”令狐玉儿猛地从桌上抓起茶壶,那里顾得上往杯中倒水,揭开壶盖便一阵猛灌。那店小二不禁愣了愣,瞧着这么一个俊美的姑娘,行事竟然如此“豪爽”,他不由得嘻嘻一笑,道:“姑娘这性子可真还有些渝州姑娘的风范,得,您慢用,有事您再招呼小的。”说着转身要走。玉儿突然停下嘴,咽了一大口,呛咳了几口,道:“回来回来。”

    那店小二闻声又赶了回来,“客官还有什么事?若是没事,小的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呢。”

    玉儿问道:“这里离武夷山有多远?”

    那店小二咋舌,冥想了一下,道:“武夷山在扬州地界,淮南道广陵郡附近,离渝州远着呢,怎么姑娘要去那儿?”

    玉儿恼道:“我知道远,我是问你有多远,怎么走?”

    那店小二一躬身子,道:“哎呦,小的自小在这渝州城长大,托得在这店里找了份差事,学了点京城话,也就是个半吊子。小的哪去过什么扬州京城啊。姑娘问的,小的不知,抱歉得很。”

    玉儿两腮一鼓,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再找人问问。咦,对了,这里这么多人,你去帮我问问吧。”店小二点头笑道,“小的不敢保证问得出来,我去试试,一会儿给您回复。”说着便跑开了。玉儿坐回桌前,抱着水壶又灌了几大口。正拿起筷子,可见到眼前红彤彤的汤锅,心里不免有些怯意,想起那恐怖的辣味,她咧了咧嘴,索性放下了筷子。

    这一会她身上照样没有钱,不过她已经作好了蛮不讲理的打算。小坐了一会儿,见那店小二也没过来,这会子正是饭点刚过的时候,进来的人少,出去的人多。玉儿便站起身来,便准备趁着人多开溜。

    哪知她刚刚走了几步,那店小二不知又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嘻嘻地道:“姑娘留步,您的消息替您打探到了,从这里出了渝州东城,沿着长江一路向下走,便能到达广陵郡。”令狐玉儿转过身笑了笑,道:“谢谢你啊,小个子。”

    说着转身欲走,那店小二又叫住她,道:“姑娘,您还没给钱呢?”

    令狐玉儿恼道:“你骗我吃这么辣的东西,弄得我嘴巴痛死了,没找你要钱就算好了,你还问我要钱!”

    那店小二赔笑道:“姑娘能不能吃辣那是姑娘你的事,小店菜品可是无辜,小店这火锅可是远近闻名,不信您可以四处问问,看有谁家不知哪家不晓?”

    令狐玉儿哼一声,道:“我可不管,我吃得不爽,就不给钱。”

    店小二言语转厉,道:“怎么着,你还想在鸿运客栈吃白食?告诉你,这家客栈已经二十年没人闹过事了。咱们店主可和江湖上的朋友都有些交情,姑娘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玉儿懒得理他,转身便从二楼飞身跃下了楼去。那店小二大喊一声,“拦住她,有吃白食的!”玉儿一住脚,赶到一名食客身边,一把夺过其手中的筷子,筷头往锅里一探,夹了一块半生的瘦肉,伸手一甩,那块肉便如飞镖一般向那店小二打去,刹那间,只见那肉便正好从那小二嘴里钻了进去。刚出锅的肉,其上还带着辣油。那小二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下去,卡在他喉咙里又辣又烫,脚下一滑,顿时从那楼梯上扑通扑通的滚下来,双手卡着喉咙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令狐玉儿见状嘻嘻一笑,嗤之以鼻,道:“叫你喊,烫死你。哼!”这话正得意洋洋的说完,只见一楼两边的帷幕后面冲出了五六个手拿大棒的汉子,飞快的冲过来将她围住。

    玉儿跺脚道:“你们这群大男人围着我这弱女子做什么,传出去,可要说你们客栈欺负女客,名声可是不太好哦。”那店小二大咳几声,沙哑着喉咙喊道:“把这个女贼拦下,抓她去见官。哎呦,我的嗓子,怎么哑了喂。”

    说着几个大汉又围得近了一些,瞧得玉儿貌美,其中一人眼中顿生邪念,顿时伸手过来,要将她制住,玉儿睥睨他一眼,一动不动,待得那人一拳打来,她将身一跃,跳到一人头顶,那人的拳头来不及收势,一拳打在对面那人鼻上,对面那人啊哟一声痛叫,仰面摔个四脚朝天。骂道:“奶奶的,你给老子看准了打!”

    那人一击不中,心里发怒,一转眼。只见玉儿踮着脚尖站在一名大汉头顶的头巾上,虽说踏在他头上,可是那蓬起的头巾竟然丝毫也没有塌下去,便好像她自己一点重量都没有。

    那汉子见状,心知这女子的身手定然不凡,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于是大喊一声,“有点子,店里来人照看着。”话音刚落,只见客栈天井的琉璃灯上竟然飞身而下十数名黑袍人,立马又将玉儿围在中心。

第八百六十四章,东瀛异士

    第八百六十四章,东瀛异士

    这一回下来的人同之前几个大汉已经全然不同.落下的共有八人,虽然身材没有之前那几个人魁硕,但是浑身却散发着一种逼人的杀气。这八人身穿黑衣,衣领处绣着金色龙纹。八人都蒙着面,其面疆上分别绣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金子。这八人腰间束着唐刀和匕首,与韩仑的含章刀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八把刀俱是漆黑,材质倒也奇特。

    八人将她围住后,右手握住刀柄作拔刀状,一动不动。令狐玉儿手中缎带翻飞,一脚将脚下那名大汉踢飞,冲着一名黑衣人压了过去,只见那黑衣人将身一闪,一道黑烟留在原地徐徐扩散,而那人的真身却早已闪到了六尺以外的地方,仍然是一手握着刀柄,好像完全没有改变过姿势一般。

    令狐玉儿瞧这架势,心道:“这些家伙肯定比那几个没用的汉子强。看来今天有些麻烦了。”正这般想着,只见各个楼层之间的看台上已经涌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短短数息功夫,无论楼梯还是走廊,几乎已是水泄不通。

    “这八个人?难道是奇门八异士?”有人开始忍不住指指点点地谈论。客栈中立马变得更为嘈杂。

    “好像是,这奇门八异士来历可不小,据说这八个人都是东瀛人,东瀛忍术十分了得。不过几年前据说他们受人指使,妄图行刺皇帝,事情败露,八个人在数千禁军面前从容逃走,当时几乎成了一段传说。想不到他们竟然到这鸿运客栈替人做事。真是奇了怪了。”

    有人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奇怪,他们也是人,况且整个中原都在通缉他们,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找个靠山。”

    众人又将目光转到令狐玉儿身上,俱是不解,道:“这小姑娘什么来历,竟然能够动用奇门八异士这样的高手出面。”看到玉儿,众人都觉得她楚楚可人,但是面孔生疏,所用兵器又很是奇特,一时间也想不起江湖上何处有过这号人物。

    瞧着周围八人一动不动,玉儿冷哼一声,道:“要打就打,本姑娘本来就不痛快,早就想好好打一架了。”几人眼中毫无神色,似乎连呼吸停止了似的,不动如钟。令狐玉儿道:“要是不打我可走了。”

    说着,只见她身形一个后空翻,变要从大门直掠而出,忽听得唰的一声,那休、生两名蒙面人手中闪过一道银光,只见两道锋利的刀痕顿时在玉儿面前交叉。此时玉儿正腾在空中,手中缎带脱手而出,顿时击中两把刀交叉处的刀刃,两名蒙面人受力之后,身形猛地后翻落地,还刀入鞘,重新将路堵住,八人栖身而上,再度将她围住。

    玉儿见这几人身法到也了得,不由得多提高了几分警惕。她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一顿饭钱吗?还想弄出人命怎么的?”

    八人如若未闻,霎时,八人身形齐动,绕着她一阵旋转,速度极快,恍惚间似乎绕着她刮起了一道黑色的旋风。玉儿冷笑一声,道:“这等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显摆。”说着,手中缎带飞快的在身边旋绕开来,那八人的速度有多快,缎带旋绕的速度便有多快,玉儿十指时屈时伸,不断变换手印,从她尚透出一道灵力,注入缎带之中,一时间便在她身边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两道力量相互冲撞,此时客栈之中气流紊乱,竟挂起了一道小小的旋风。周围的看客见状,无不惊叹,啧啧称奇,心中再也半点轻视玉儿的意思。

    八人见此番预备的扰敌攻势并无半点效用,便也不再多做无用功。八人齐齐拔刀,钢声刺耳。令狐玉儿道:“终于开始打了吗?那就来吧!”说话间,只见八人身形已经跃至当空,八把刀尖锋汇于一点,如同形成一把,八人手臂环环相扣,竟形成一朵人形莲花,飞旋而下。

    令狐玉儿见状,指尖一动,身边旋飞的缎带于是直立飞起,当头处卷成一团,只见其上灵力闪烁,似乎一把巨大的剑正迎着八把刀的合力撞击而去。

    可在交锋的一刹那间,只见八人身形竟又飞快的散开来,每一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刀,向玉儿发起了密集的攻势。那“休”和“生”挥刀直逼玉儿面门,她手中缎带顿时由刚变柔,立马回转到身前,形成防护。而“伤”和“杜”却又从背后突袭而来。玉儿见状身形点地飞起,避过两人攻势,可身形刚刚腾空,只见“景”和“死”已经从空中压制而下。玉儿微微一惊,正要动用空间之力脱离这八人包围,只见“惊”和“开”两人已经飞跃而起,从下方与空中压制的两人形成掎角之势。

    一招之间便将敌人的退路全然封死,这八人之间的配合的确强横。

    交手的瞬间,玉儿大致可以估计他们的实力约么实在玄境左右。不过这八人的合力却远远弥补了自身的缺憾,因此才能跟她有一较高下的成本。

    不过双方的实力差距却是不可弥补的。虽然玉儿还是空境的实力,但是她的实力几乎已臻化境,距离突破也不会太远了。这八人本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她心里不痛快,就像找人动一下手。而且又担心将他们打伤了,毕竟自己不占理。

    此时她本来只需要强运灵力,便能形成气流爆炸,轻而易举便能将这几人冲开。可她并未如此,瞧见了此时的形势,它对准了那空中压制的“死”和“景”二人之间的空隙。只见她手中的一阵旋绕,如同一个漩涡一般绕开,强大的灵力漩涡顿时将空中两人逼退,留出了一个空隙,玉儿一手执着丝带的一端,便从那丝带旋转中心直跃而上。

    她身形在空中轻轻一转,双脚贴着那盏巨大的琉璃灯,足尖挂在那灯盏的铁钩上,倒挂在其上,如若站立。那八人此时也飞身而起,刀锋在空中闪着强光,急速逼近。玉儿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揭盖一撒,只见一团墨汁从瓶口漏出。玉儿手一动,便将点绛笔拿在手里,那墨团竟也全然不落下去,就在她面前漂浮。玉儿将笔探入墨中,笔锋一动,空中立马便出现了一个个悬浮着的欧楷正字。

    “夫素秋肃煞,劲草标於疾风;叔世艰虞,忠臣彰於赴难”

    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字在空中飞快成型,她手中笔一动几乎便是一列,八异士还未接近,空中已经出现了七八列文字。在场之人那看到过这等壮观景象,墨汁写的字竟然能够凭空出现,而且竟然还能浮在空中不散,如同是海市蜃楼一般神奇。一时间不由得目瞪口呆。

    “是前朝欧公的欧楷《皇甫诞君碑》,这这笔法,真是神了!!”场中人有知识广博之人顿时认出了玉儿的手迹,不由得更是惊叹。

    令狐玉儿见八人已经逼近,嘴角泛起一抹弧度,只见她大笔一挥,那本来一列一列排好的精美文字顿时如同飞镖一般,疾风骤雨般向八人打去。八名蒙面人身形一滞,手中唐刀立马挥舞成风,只见八人身边一阵叮铛直响,火花四溅。八人本来腾空的身形又再度落了下去。

    哪知这几人也是了得,只见几人同时下落的时候,其中一人在同伴肩上借力跃起,霎时间,一人上升,一人则飞速下降,而那下降之人又在另外一名同伴身上借力,如此环环相扣,八人身形刚刚下落,又有七人重新飞跃而起。玉儿见状甚是惊奇,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高妙的配合,的确让人惊叹。此时七名蒙面人已经逼近,她不及防御,身形一闪,便跃到房梁上,借力之后,随即身形一旋,在垂直的走廊墙壁上一阵奔跑,身形已经闪到了四楼的栏杆转角处。

    那七人本来距玉儿很近,几乎没想到她能跑的开,于是刀锋之上都已经用上了全力。哪知玉儿身形闪得却快,几人收势不及,顿时刺破那中央的巨大灯盏。硕大一道精美的琉璃灯便从楼顶中央直直的摔下,啪的一声摔得粉碎,一层之中到处都是破碎的琉璃残渣。

    令狐玉儿摇头直叹,道:“真是暴殄天物。”

    那八人寻到她的位置,刀锋一转,便又要扑将上来。然而此时忽听得一个声音传来:“这位姑娘的酒钱和她造成的损失由我来付。如此吵闹,影响人喝酒的雅兴。”

    这个声音十分冷静,十分干净,但其中似乎隐约透着一股冰冷的阴柔之气。八人闻声,一时间也便住手不再抢攻,但是还是防备不去。众人循着这声音看去,原来是二层的右侧的走廊边的一个男子发出的。此人身穿淡青束身长衫,一头红发,面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面具,遮住了他面容鼻梁以上的部分。此时他正举着酒杯慢慢品酒,似乎对此间的打斗全不关心。

    少顷,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哨响,八异士闻声,顿时飞身跃上房梁,四散消失了去。此间人见这场闹剧竟然草草收场,大不过瘾。不过已无热闹可看,便各自散了。只剩得几个店里的伙计赶忙打扫一层地面上碎掉的琉璃灯片,骂骂咧咧地抱怨不休。

第八百六十五章,天翻地覆

    第八百六十五章,天翻地覆

    玉儿担心那几人去而又来,到时候觉得麻烦,于是将身一纵,便从四楼飞跃而下,行至门口再转过身来,对这二楼那红发男子欠身一礼,道:“多谢公子慷慨解围,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人缓缓倒酒,举止尔雅,却并未看她,道:“以你的身手,本可在出招的第一个瞬间就让这些人永远爬不起来。可你却没有,这等游戏之举,绝然难不倒你,又何来解围一说。我不过觉得太吵,想清静会儿。”

    令狐玉儿歉然道:“打扰雅兴,抱歉得很。小女子这便离开,公子请自便。”

    那人又在桌子上重新拿了一个酒杯,慢慢斟了一杯酒,道:“何必急在一时,若是不弃,不妨同饮一杯。”说罢,那人指尖轻轻一点杯沿,屈指一弹,那杯酒立马飞速向玉儿掷来,玉儿见状,手中丝带从腰间飞出,在空中如同旋风似的将那酒杯卷在正中,灵力回带,刚好将那杯酒握入掌心。杯中醇香满满,一滴都未洒出。

    那酒杯上的力道不大不小,但是却能够感觉到,这似乎是一道极强的灵力消逝之后的余波。瞧着他漏了这一手,她便已知此人实力不弱,恐怕还在自己之上。这人来历不明若是要找自己麻烦,今天可就难过了。

    玉儿握着小脚酒杯,摇头道:“公子慷慨施恩,又设席相邀,小女子本不应拒绝。只是一番打斗,心中全无饮酒雅兴。如今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公子了。他日再见,定与公子畅饮。这杯酒算是向公子赔罪,以谢搅扰之罪。”说罢,举酒近唇,便要饮下。

    那人忽道:“你不怕我下毒?”

    玉儿微微一停,浅笑道:“小女子身上并无什么值钱物什,不怕惦记。公子高义,小女子信得过。”说罢仰头便饮下了那杯酒。

    那人也缓缓品了一杯,肃声道:“人世间恶者众,善者微。你孤身一人行走,切不可大意疏忽。如此陌路之酒,今后不可再饮。”

    玉儿只觉奇怪,这人与自己素不相识,竟然关心起自己来了。不过出于礼貌,总不能一口回绝。她道:“多谢公子提醒,今后定当注意。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一杯酒正要入口,闻言稍稍停止片刻,道:“人世散客,Lang荡漂泊,相逢便足以,何须相识。如若有缘,你我定会再见。你可以走了。”说完,一杯酒缓缓入喉。

    令狐玉儿只觉得这人无比怪异,但是他身上没有半分杀气,相反,倒是有一种十足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他替自己圆场吧,玉儿心想。于是再行一礼,道:“如此,就此别过。”那人不语,自始至终那人都未曾看向自己一眼,风度俨然,浑身充满了一种高傲和冷峻。

    言罢,她再看了那人一眼,终于拨开门口的人群,消失不见了。

    玉儿走了一会儿,那人静静端详着酒杯,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弧度,自言自语道:“不枉我寻你十九年,终于找到你了,玄玉,你可真是长大了。”浅笑一声,杯中的酒竟然颤起了微微波纹。

    此时从那客栈二层的角落里出来一个人,疾步走到他身前,躬身道:“楚公子,你吩咐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您看我这客栈损失得也不小,可否”

    那楚公子放下酒杯,道:“你做的很好,放心,你的损失我双倍赔偿。”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张木牌,道:“这是飞鸿柜坊的凭信,一共八千两。”那老板哈着腰接过凭信,又替他斟了一杯,这才喜滋滋的退下。那人站起身来,望着那倩影早已经消失的门口,轻轻一笑,喃喃道:“扬州。”说罢,只见他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而同一瞬间却已经出现在客栈门口。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他却如若未闻,步伐轻盈,慢慢地走入了街上的人群之中。

    当玉儿还在去武夷山的路上时,罗啸成却不知被困在什么地方。话说那一日,他刚刚取得解封之后的贯日斧,然而脚下的大地却突然发出一阵轰鸣,随之而来,只觉得大地一阵剧烈的颠簸,恍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罗啸成斧身稳住身形,可是少顷之后,只见地面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大片大片的陆地开始塌陷。

    他大惊不已,突然间,只觉得身形一个不稳,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脚下的一大块岩石此时已经碎裂,已经在不断地向下崩塌。此时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便同那大片的陆地一同陷了下去。

    情急之中他也没忘了抓住刚刚到手的贯日斧,此时身形飞速下坠,罗啸成调整了一番身形,一声大喝,用力将手中的贯日斧砍如垂直的岩石之中,只见斧刃在岩壁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石槽,这才算挂定不动。可是下一刻,他只觉得头上一阵劲风传来,抬头一看,只见一大块岩石擦着岩壁飞速落下。

    罗啸成双脚在墙壁上借力一蹬,身形顿时离了斧身飞开,而此时一块落石正好在他脚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又在那块石头上借力,身形又原路跃回。此时那块巨大的岩石正好擦着斧身落下,他一把抓住斧柄,看着那巨大的山岩正远离自己飞快下坠,不禁吓得大汗淋漓。

    方才若是被这石头砸中,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吧。罗啸成暗暗心惊。此时,大地已经龟裂出无数个巨大的断谷,山谷两边尽是断崖绝壁,中间深不可测,整片整片的陆地向这些断谷中塌陷,有的地方的陆地相互挤压,许多高山几乎瞬间拔地而起,冲上云霄。

    在人间,沧海变桑田需得成千上万年的时间方可完成,可是此时,天翻地覆只需片刻。罗啸成挂在绝壁之上,看着周围山崩地裂的盛景,一阵阵瞠目结舌。

    他看了看自己脚下的万丈悬崖,黑漆漆一片,不知道蕴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他嘴角扯了扯,自己少了只胳膊,此时再也难以攀爬。等到大地停止震动,周围的岩壁也不再剥落坍塌的时候,罗啸成稳了稳身形,一道灵力涌上右手,随即他手中猛一用力,一把将那贯日斧从峭壁上拔出,刹那间,他整个人便飞快的朝着谷底掉去。

    然而只是下落了不到一丈的距离,一道紫芒突然将他托起,一闪,便已飞上了天际。残影梦蝠在山谷间一阵低飞,随即一声长鸣,身形贴着绝壁急速拔高。数息之后,它便载着罗啸成冲出了深谷。

    然而当残影梦蝠继续拔高,大约离地一丈左右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强烈的法阵,其中无比强大的雷电破空而下。饶是残影梦蝠速度极快,此时也来不及闪避,瞬间便被那雷电击中,罗啸成也连带着吃了一回电击之苦,一声惨叫后,残影梦蝠如同一块巨大的紫黑色陨石,重重落在断崖边缘的平地之上,那平地周围顿时又龟裂一大块,残影梦蝠慌忙间打了个滚,那一块山岩立马又塌进了断谷之中。

    罗啸成捂着胸口大呼可恶,他一把抓着贯日斧,朝天望去,可天上哪里有什么法阵,只是濛濛细雨之中的乌云天空,灰暗阴沉,可是却没有丝毫打雷的迹象。

    罗啸成怒吼一声,道:“是谁?有种的给我出来。”他一只手拿着斧头,神色狰狞。去除了封印之后的贯日斧似乎轻了数倍,此时就算他单手拿着,却似乎比双手拿着更为稳当。

    然而他的吼声伴着四周坍塌碎裂的声音一同淹没在巨大深谷之中,完全没有回音。罗啸成又左右看了看,只见之前还是一个平原的大地,此时已经变成了高山峡谷,无论远处还是近处,此时都已经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只不过其上光秃秃的,只见乱石嶙峋,黄泥暴露,突兀形如怪兽。

    罗啸成心中骂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可恶,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正这般想着,忽然又一幕神奇的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了。

    在这细雨滋润之下,远近各处的山上,平地上,缓坡上,竟然不约而同的长出了树和草。而且这生长速度肉眼可见。一株株草芽破土而出,抽芽,从中心渐渐长大长高,而一株株小树则从小树芽迅速变成小树苗,长出嫩叶,枝干变粗,更多的枝桠和叶子魔幻般出现。这些光秃秃的山脉就在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下变成了一片片茂密的森林。

    见到这一幕,罗啸成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揉了两回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境。又走过去自己检查了那些刚刚长起来的大树和绿草,不禁大为困惑。

    “有人吗?”罗啸成忽的大吼一声,这一会他的声音再也没有被淹没,群山回唱,一声声在山间涤荡。然而除了能听到这回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这种无人的荒野最是可怕,罗啸成又鼓起灵力大喊了几声,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吵什么吵,吵死了,老头子想睡个觉都不行!”

    罗啸成闻声又惊又喜,道:“你是谁,快给我出来。”那声音打了个哈欠,道:“等着,这就出来了。”突然间,罗啸成只觉得自己神情一阵恍惚,只见自己胸前泛起一道青光,少顷,只见一个小小的光团从自己膻中穴中析出,一离体,便在空中一阵飞旋,随即落到地面。罗啸成刚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只见其中青光大盛,刹那间,竟从中走出一个矮矮的老头来。

第八百六十六章,幻月妖瞳

    第八百六十六章,幻月妖瞳

    罗啸成见这老头竟然从自己体内跑出来,不由得无比稀奇,不过在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个人,也还是无比可疑,因此他手中灵力丝毫未减,倒拖着巨斧,警惕地问一声:“老头,你哪儿来的?”

    那老头身材矮小,胡须花白,又极为浓密,几乎垂到地上遮住了双脚.长胡子后面伸出一双手来,其中握着一柄青色长剑,在他手中,宛如一根长长的手杖。

    这老头竟是之前在神农谷中一直缠着玉儿下棋的那位青阳棋圣!

    老头抱了抱自己的胡须,踱了几步,想道:“哪儿来的,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罗啸成奇道:“你怎么会从我身体里钻出来。”青阳棋圣笑了笑,道:“这个啊,之前老夫在船上睡觉,可不料船遇上了山海界,老头子迷迷糊糊就被吸进来了。那里到处都在打雷,老头子正想办法出去,可发现自己竟出不去。哎,正好看见有个东西在发光,好像能够避开那些雷电,所以我就钻了进去。那发光的东西就是你。老头子借你身体躲了躲,不想又睡过去了。刚刚你在那大嚷大叫的,吵醒了我,所以就出来了。”

    罗啸成越听越糊涂,又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们的船上?”

    老头找了块石头坐下,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知道体恤老人家。”他靠着石头拄着杖坐定了,这才道:“老夫喜欢下棋,对此也颇有些研究,人送外号青阳棋圣,至于为什么在船上,这可又说来话长了。”

    罗啸成皱眉道:“哪有那么多说来话长,你长话短说。”

    青阳棋圣想了想道:“该从哪儿说起呢。”他抚了抚胡须,道:“二十年前,老夫因为一件事从家乡逃了出来,途中一直被人追杀。老夫一直逃到神农谷地界,不料竟然误入了一处神异境界,虽然因此躲过了追杀,可是也被困在那地方再也出不去。百无希望之时,神农谷掌事祭司来到境界里,将老夫放出。当时老夫已经再无去处,便希望能够留在神农谷中。而条件便是不遗余力的在暗中助他登上神农谷最高掌事之位。这位祭司便是如今的神契者。”青阳棋圣停了片刻,思索一番,又道:

    “这些年神契者的野心扩展的很快,谷中本来有好几个比他实力更强的对手,都被他暗中下手干掉。他所行之事不甚光彩,但是老夫既然有诺于人,自然也不能违背。这些年也暗中做下了不少罪孽。这一切本来早就该停止,直到你的出现。”

    “我?”罗啸成奇道。

    “不错,你是神农谷真正的主人,神农亲选的鼎主。神契者无法撼动你的地位。我担心神契者又会让我对你下手,而我也不想再做违背良心之事。此番既然你们要离开,老夫就顺便坐了个顺路船。正好也到了老夫应该离开的时候。可不想,却又一次卷进了这山海界之中。”

    罗啸成闻言,讶然道:“你是说神契者要对我不利?何以见得?等等,你说‘又一次’卷入了山海界,那你头一次进入的那神异境界难道就是?”

    青阳棋圣点点头,道:“就是山海界。至于证据,这山海界就是最好的证据。”

    “此话怎讲?”

    “小子,你可知山海界是什么东西?”

    罗啸成手中灵力一收,巨大的斧身立马消失不见,他道:“我正想问这个问题,山海界是什么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阳棋圣道:“上古时期,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来力竭而死,其身化为江河湖海,神鬼妖灵。盘古大神身上清浊二气脱离六界郁结,清气在西北之极上升,结为昆仑,浊气在东南沧海之中下沉,成为归墟。归墟乃是时间所有的一切的终结之处,其周围千里都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名之吞噬之力。一旦卷入这种力量之中,变再也难以脱逃。

    万年前,神魔大战之际,各大神祇为了保护人界生灵,各行奇术,在人界建立避难空间。女娲大神建孤月遗迹,东皇太一建东皇水阁。战神应龙建星象结界。神农神上便往归墟向少昊之神借取了一丝吞噬之力,结合神农谷的机关术,铸造了这样一个奇异世界。吞噬之力能够形成强力的封印,一旦进入,若没有特定方法,极难再出来。后来神魔大战结束,这个地方也便被废弃,因为这吞噬之力的缘故,终于让它成为了一座监狱。

    这里之所以名为山海界,便是因为这里的山海地形都可以随意改变。山丘,大海,丘陵,平原,包括冰原,岩浆,只要能够掌握这里的机关术,你就是这里的造物者。”

    罗啸成讶然道:“若是这样,那这山海界岂不是受人操控的。”

    青阳棋圣笑道:“你悟性倒还不赖,自然如此。不过这里的地形如此频繁的变动,显然是有人想要用这种地形变换的方式置你于死地。”

    “你是说,神契者。”

    青阳棋圣道:“神农谷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为了坐上这个最高的位置,他付出了太多。也造成了太多的杀戮,为了保住这个位置,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这个鼎主从天而降,抢走了他所有的东西。你认为,他会善罢甘休吗?”

    罗啸成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太过相信别人了。还以为在这神祇之地,人心淳朴,不会有奸盗之辈。听他言辞凿凿,一切以神农谷的百姓为上。可是这等浅显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明白过呢。”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听你所说,这里有沙漠有冰原,如此看来,月语和云言应该也是他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吧。”

    青阳棋圣道:“怕是不错,我潜伏在你体内的时候,在你身体中发现了一种能抑制你灵力的药物,看样子,应该是你近日服食的。你那两个侍女我见过,之前就是神契者的人。这药物,怕也就是他们放的。”

    罗啸成点头,道:“这便说得通了,那天晚上玉儿姑娘带来的酒是由云言接手的,而她喝得很少,大部分都是我喝了。所以我灵力全失,而她并无太大影响。可可她为什么又要提醒我?”罗啸成想不明白。

    青阳棋圣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都已经到这里来了,想与不想都是一样。”

    罗啸成点头道:“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找条路先出去。出去了再说。”青阳棋圣摇头叹息,道:“这地方想出去,难呐。”

    罗啸成突然道:“这个世上的管他多难的事总能有人解决.老头,你进来过一次,肯定知道怎么出去对不对?”此时雨已经停了,青阳棋圣便仰过身子倒在那石头上,看着灰蒙蒙的天,道:“这里的地形演变顺序我倒是知道,但是要想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里就如同一座真正的监狱,天空中有罡雷封印,无法飞行。地面不断变换,而且在此间也没有任何食物,凡是入了此地,几乎已是必死。你就不用再多想出去的事了。除非神契者大发善心,不要你的小命了。”

    闻言,他愣了一愣。罗啸成本来是不怕死的,说不定还能在黄泉路上遇到亡妻,倒还是件好事。只不过之前答应送玉儿去武夷山,自己没有说到做到。而且史云扬、冉倾珞、韩仑他们三个如今也生死不明,自己实在无法安心。死在这样的地方,也实在觉得有些窝囊。此时虽然沉入了绝境,但是生的**却出奇的强烈。

    他咬牙说道:“罗某人就不信了,这个世上还真有解不开的谜,这个地方我一定会走出去。”

    青阳棋圣懒散地道:“距离下一次地动应该是三个时辰之后,到时候这里全都会被水淹没,成为一片汪洋。你现在可要先想想,要怎么从一片大海里活下去。”

    “老头,你说这个地方是用一种特殊的力量结合机关术造成的。那若是将此地的机关枢纽摧毁了,我们是不是有逃出去的机会?”

    青阳棋圣瞥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安睡,道:“有想法,不过你知道机关枢纽在什么地方么,若是在百丈深的底下,难道你也要挖下去?”

    罗啸成道:“只要有了目标,我罗某人就一定能在这片空间把那枢纽找出来!喂,你是要在这里睡还是要跟我?”

    青阳棋圣道:“急什么,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到哪儿去?哎,不如陪老头子下盘棋如何?”

    罗啸成一扬手,道:“没心情。你自己慢慢睡吧,我可要去找出路了。”说罢,便往前走了七八步,忽听得那老头在后面喊道:“没有我帮你,你再找八辈子也不一定能找到。你要是能赢我一盘棋,老夫便告诉你那机关枢纽在什么地方。”

    罗啸成闻言,立马转过身来,道:“你知道那枢纽在什么地方?”青阳棋圣道:“还不知道。”罗啸成怒道:“老鬼,你玩儿我呢?”

    “没大没小,老夫现在是不知道,可是等下一次地动的时候,老夫就知道了。”青阳棋圣自信的说道。

    “凭什么这么说?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忽然间,只见那老头睁开眼,双眼之中泛出一道青绿的光芒,双瞳妖异无比。

    “就凭我这双幻月妖瞳。”

第八百六十七章,善恶之论

    第八百六十七章,善恶之论

    罗啸成见着这双妖异的青眼,不由得觉得奇怪,道:“幻月妖瞳又是什么东西?老头,你花样可真多.”

    青阳棋圣眼中的青色渐渐地消失了去,道:“在妖界,一万只妖也不一定能有一双妖瞳。只要在满月之时,这双幻月妖瞳就能够窥见方圆千里的一切。无论天上地下,都难逃我这双眼睛。”

    罗啸成惊讶道:“你是妖?”

    青阳棋圣莫名其妙的道:“老夫是妖,你有意见?”

    罗啸成愤然道:“妖物残暴不仁,时常与魔物沆瀣一气,本是天底下的邪物,你既是妖,自然难逃妖之残毒本性。你说的话,如何敢信。”

    青阳棋圣颇为失望的看了他两眼,摇头叹道:“想不到堂堂的神农谷鼎主,见识也竟如此短浅。实在让人不齿。”罗啸成冷声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青阳棋圣郑重地道:“六界众生都是一般平等,神有善神,亦有恶神,就算人界也并非都是大善人,如若不然,你小子又怎会沦落至此。世间事皆不可一概而论,无论妖界还是魔界,妖魔亦有善恶。如你这般对妖界和魔界有着强烈偏见,真不过匹夫之见。”

    罗啸成此时被他训斥一番,虽觉得并不无道理,可是妖魔作祟,天下大乱,六界众生的无限灾难可谓都是出自于妖魔之手世人痛恨妖魔,又何串有。他道:“要魔亦有善恶,听来真是一件新鲜事。难以想象,善意的妖魔究竟是什么样子。难不成还能倒戈襄助人界不成。”

    青阳棋圣道:“妖界历来就是六界之中最为**的一界,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死伤发生。在这个极为混乱世界中,妖本就有善恶之别,只不过妖界执掌大局者愿意跟魔族合作,并不是所有的妖族都希望如此。”罗啸成道:“这话放诸天下,又有几人能信。”青阳棋圣无所谓地道:“妖与人不同,没有那么多在乎。想做便做了,不会如人一般虚伪。人怎么看,我们并不关心。这个世上所有的事都得靠实际运作,活在别人的指摘之中,受别人的思维左右,岂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

    罗啸成闻言不语,这句话他倒是无比赞同,也颇为合乎他的心境。他历来便是一个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人。无论别人怎么说,自己的未来不会因为溢美之词而变好,也不会因为几句折损之句而变差,人生总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他自嘲道:“想不到在这极为困难之时,我竟要同一名妖同生共死。”他无奈地笑了笑,“罢了罢了,你我这也算同处患难之中,如今先从这儿出去才是当务之急。老头,你方才不是说下一次地动就能看见吗?你这什么妖瞳必须要等到月圆之时,如若”

    “今夜便是月圆之时。”青阳棋圣截住他的话道。

    “这么肯定?”

    青阳棋圣道:“老夫好歹也在神农谷住了一十九年。这山海界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虽然此处是自成空间,但是这里的星辰时间的运作都与外界无异。并不会出现烂柯人那样的怪事。昨夜便是月圆前夕,今晚自然是月圆时。现在还是申时初刻,大约戌时左右便又月出,距现在三个时辰,那时候正好是下一次地动,老夫说得有什么问题吗?”

    罗啸成愤愤地道:“你不说清楚我那儿知道。”如今想想,也的确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如今到处去找,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什么线索,既然这老妖能够有这等异能,倒不如就此等一下。反正三个时辰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根本不足为提。

    于是他便盘坐下来,老头听得有人陪他下棋,喜不自胜,连忙以手中长剑将一块石头切成两半,取其中一半刻铸棋盘,剑锋划过,纵横十九道眨眼便成。两人也不猜先,便由罗啸成执白先行,他手指按落,只见棋盘之上能量微一闪动,一个若有若无的棋子虚影便在纵横之间成形。

    三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夜幕不知不觉的降临,周围的一切寂静如死,只有一个发着光的棋盘之上摆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

    “啪”一颗黑子落在期盼中央,只见一阵能量从棋盘中心微一闪动,棋盘上便有大片的白色棋子缓缓浮起,随即化为烟尘消失不见。罗啸成手中灵力刚凝成棋子,可此时棋盘上白子已经所剩无几,不免摇了摇头,将手中棋子散去,一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输了。”

    青阳棋圣嘿嘿一笑,道:“再来再来。”罗啸成摆手推却,道:“都下了**盘了,你厉害,玉儿妹子和韩少爷都不一定能下得赢你,我这个外行就少自取其辱了。老人家,您饶了我吧。”

    青阳棋圣胡子一歪,指责道:“没意思。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罗啸成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道:“现在已经快接近戌时,月就要出来了。等一会儿,你就用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

    青阳棋圣捋捋胡子,道:“不是说下赢我再说?”罗啸成道:“别开玩笑,老头,陪你下棋那是打发时间,可不是兑现你什么约定。咱们都被困在这儿,脱身才是关键。”他说完一想,又机敏一笑,道:“老头,你这个时候偷偷跟着我们的船出来,怕是有什么要事要去办吧。小心拖得太久,把事情给耽误了。”

    青阳棋圣哈哈一笑,道:“你这家伙还挺会钻人话里的空子。算啦,看在你满足了老夫棋瘾的份儿上,老夫就帮你一会。可是老夫可不能保证一定能够看的到,而且使用妖瞳之力会大量损耗我尚的妖力,让我半月之内难以动弹,所以,你可得照顾我这个老人家。每天还要陪我下棋。”

    “你刚刚不是说方圆千里内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方家法眼吗?怎么这会儿又不一定能看到了?”罗啸成质疑道。青阳棋圣气道:“方圆千里东西这么多,我哪儿知道那个是机关枢纽啊,老头子又不会机关术。万一那东西在千里之外又如何?”

    他闻言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本来满满的信心立马就减了一半,不由得一阵灰心,心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歹也试上一试吧。”此时他只想快些脱离这个地方,管他提什么条件自己都能接受。他道:“只要你不嫌我粗鲁,这点事包在我身上。”青阳棋圣闻言,闭眼点点头,道:“这才像话。”

    罗啸成算了算时间,道:“三个时辰差不多快到了,我去做个筏子,待会儿不至于淹死才是。”说着,脚步轻快,眨眼间已经掠上了小山头。小片刻之后,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刚刚砍倒的大树倒地的声音。

    过了不久,声音越来越大。青阳棋圣闻声朝着山头上看了看,突然间,只见一根两人合抱的大树干猛地向自己掷了过来,如同一发巨大的炮弹。他一阵大惊,手中长剑立马出鞘,只见夜幕中一道青光闪过,那根木头顿时被剑气从中破为两半。

    然而一根刚过,另一根又接踵而至,青阳棋圣退了半步,手中青日剑再度爆发青光,如此接连不断,竟然一共拔出了五剑,剑无虚出,五根巨大的木头均被颇为两半,切口均匀光滑,如若镜面。

    罗啸成大笑一声,从山头上跳将下来,道:“老头儿,你这可是把好剑啊。”青阳棋圣一脸怒火,愤然道:“你还笑!老头子差点被你暗算弄死!”

    罗啸成不以为然地道:“陪你下了这么久的棋,我都觉得腰酸背痛,老人家更要多活动活动筋骨。你这把剑不错,刚好可以给我锯木头不是吗。”

    青阳棋圣怒道:“小子,这把剑可是上古古剑之一,你竟大材小用拿来劈柴,真是孰不可忍也!!”罗啸成哈哈一笑,道:“锯都锯了,已经太迟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破开的十半木头并坐一排。这些木头虽然都被破成了两半,但是分量还是极重。罗啸成一只手便将这些木头抱在腰间,似乎混不吃力,这等力气,着实也如青阳棋圣暗暗惊叹。

    他在这些木头之上凿了孔,又在山坳里采了些粗壮的山藤,虽然没有手,但是他以口代手,用了不长时间,倒也将这木筏勉强扎好了。

    此时时间已经在戌时左右,一轮苍白的明月渐渐地从东方升起,月华顿时驱散了黑暗。近处已经渐渐的变得明朗,远远看去,远山也依稀能够看见轮廓,如同野兽的脊骨,所有的黑暗都飞快的萎缩,退到山阴一面,好像无数鬼怪潜伏着,阴森可怖。

    罗啸成望了望明月,道:“老头儿,若你没骗人的话,这会儿应该有地动了。”

    话还未说完,只觉大地又一阵轰轰隆隆的震动,随即强大的潮水翻井声阵阵袭来。青阳棋圣拄着长剑走上木筏,道:“看来老头子的确没骗你。这不,来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小谭听秘

    第八百六十八章,小谭听秘

    这一夜月黑风高,天空中淡淡的新月已经被密云遮住,放眼望去,除了群山万壑显现出微弱的轮廓,四处几乎已经难见人迹.蕲州城中家家户户都已经灭去了灯火,整个城市都已经沉睡。

    只有城北陆家大院的高墙之中还灯火通明。一大队人不断在大院来回疾奔,脚步声杂沓无比,时而传来些杂乱无章的愤怒的斥责,这一阵阵吵闹已经全然扰乱了这宁静的夜。

    蕲州城位于淮南道和江南道的交界附近,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城北陆家可算得上是蕲州最大的富贵门第了。陆家的面积几乎便已经占据了这个歌蕲州城的六分之一,高墙之中,房屋星罗棋布,高阁密布,自有一番繁荣景象。

    而在这座豪华的庄园内,靠西的方向有一座极高的塔,几乎乃是这蕲州城最高的建筑。此时那塔的下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陆家家丁。三五人一队,在周边的屋檐,阴沟,草丛中仔细翻看,似乎在四散寻找着什么。

    一名家丁探查许久都不见有任何收获,转身回去,对一名身穿绿衣的大汉说道:“总管,这里似乎也没有。”那总管勃然大怒,一脚踹在那家丁的胸前,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狠狠道:“四处给我找去,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这窃贼抓住。要是这批东西丢了,家主责罚下来,我要你们的脑袋!”

    那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慌忙扣了两个头,便飞快地溜到另一边仔细搜查去了。那总管狰狞着脸,叉腰而立,手中软鞭愤愤的抽打着塔前的两尊石狮子,可似乎无论如何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娘的,真是倒霉得紧,东西到老子手里还没捂热乎呢,这该死的贼。竟然偷到你祖宗头上来了。”

    那总管骂了几声,忽听得背后啪的一声响,他连忙转过身去,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风一般从他身后掠过,只一闪便已经消失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那人只觉得耳旁传来一阵凉风,不禁回过头来,可是却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他四下看了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嘱咐此地的家丁继续搜索,自己一个人却很快离开不见了。

    在角落里,几名家丁搜索无果,便从这里移动到较远的屋檐底下,可谁也不成发现,角落深处,一个黑影又迅速的在拐角墙壁上借力上窜,轻而易举的便翻出了这高大的墙壁。

    出了墙,听得门内的人还在到处搜索,那黑影终于停下了脚步。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巾,在高墙的掩映下依稀能看清她的脸,此人竟然是令狐玉儿。

    她怎么会去陆家偷东西呢?这还要从那日她离开渝州城说起。

    那一日玉儿离了鸿运客栈之后,便根据那小二说的,一个人出了城,找了处隐蔽地方唤出玄玉青鸟,一路沿着长江向下游行去。沿岸风光瑰丽神奇,高山峻岭,险谷湍流,群山之中飘着浓浓雾瘴,好似仙境一般。随处而看,山坳中白云出岫,山间猿啼不断,静谧风景,直让人流连忘返。

    玉儿也在这途中走走停停,有时候天色晚了,她看不见下面的路,于是便寻处山崖,生一堆篝火,一个人抱膝坐在悬崖边,火光跳动,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她一点微弱的光明。晚上的山间时常传来些野兽的呼号声,她有些害怕,就坐得离火堆近些,一个人冷静地添柴,看着柴火哔哔啵啵的燃烧,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一动不动,也一夜不眠,直直坐到天明。

    等到第二天天刚刚破晓,她又开始自己一天的行程。仍是担心自己会走错路,因此过一段时间她便会降落下来,寻找些镇子打听打听路途。沿途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她也不会放过去品尝一番的机会。吃完便跑,那些人反正又追不上自己。自己衣服脏了破了,便寻家裁缝铺子,挑件不错的衣服穿上便走。玉儿好歹也在当朝三品大员令狐德袤膝下生活了七年,知书达理。只不过性子较为顽劣,可这等明偷强抢的事情,她却从来都未做过。初时她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有了一两次之后,也便不以为意了。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她被令狐公收养之前的那段时光。

    这样走走停停,倒也并未再走弯路,过了大约四五日之后,她便从山南道进入了淮南道地界。渡过沔水,绕过黄州,这一日已经到了蕲州附近。

    玉儿在城外的一个小树林中降落下来,收起了魂蕴,正要往城中走,忽见不远处有一方清潭。潭水清澈见底,十分干净。

    这几日一直奔波,已经好几日没有痛痛快快梳洗一番了,左右瞧看无人,于是她便宽衣解带,除去身上衣物,跳进水潭中浴洗一番。

    阳光从密叶之间漏下,点点洒在水面上,她轻扬水花,水面一道道波纹漾起,碎金般的阳光不断闪烁,映照着她如雪的肌肤,倩影曼妙,曲线撩人,在这光影衬托之下,美丽不可方物。

    然正当她在潭中玩得欢快,忽听得一阵马蹄声哒哒的靠近,玉儿闻声一惊,慌忙游到一块石头附近,刚好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桥。于是她便很快抵近那石桥,躲在桥下面的桥洞隐蔽处,以免让人发现。

    不多时,只听得那马蹄声就在她头顶上的石桥上停了下来。玉儿心中恼道,“这马怎么早不停晚不停,偏偏要停在这个地方,我衣服还在那边呢。”

    正这般想着,忽听得桥上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大哥,过了这座桥,我们可就真的出蕲州城了。不是,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东西我们得想办法拿回来才是。不能让他们白抢了去啊。”

    另一个男人声音低沉,道:“我有什么办法,那可是蕲州陆家,势力大得很,就连扬州洛家和韩家都得敬他三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方才那人纷纷地道:“这群强盗,不过仗着扬州洛家撑腰,竟然公然抢夺我韩家的货物,等回了扬州,他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玉儿恍惚听了一下,只听得他们说什么“洛家”、“韩家”。这洛家是谁,她自不知道,这韩家可不就是韩仑他们家吗?玉儿闻言大喜,她身形一动,闪电似的从水面掠过,一把将自己的衣物抓在手中,隐入灌丛之中。

    她这一下子全为了提升速度,动静不小,那桥上两人顿时有所察觉,其中一**喊道:“谁在那?出来!”

    说话间,玉儿已经穿戴完毕,盈盈的从那灌丛之后走了出来。此时新浴出水,头发上仍带着水珠,阳光照耀,无比清新可人。穿林风徐徐吹过,一股淡淡的女儿香随风飘散。两人见是一名美艳少女,不由得稍微减弱了些警惕。

    玉儿小跑靠近,只见这两人驾着一辆朱红马车,穿着相似,粗衣葛袍,虽然简朴,但是却极有精神。两人腰带均用铁扣打成,其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韩”字。那两人见玉儿过来,皆抬手行礼。道:“这位姑娘,请问可是有事?”

    玉儿点点头,道:“两位大哥是扬州韩家的?”

    那其中一名长着八字胡的男子忽的生了警惕,道:“姑娘偷听我们说话,怕是不妥吧。”

    玉儿道:“姑娘我在这潭中洗澡,是你们自己要在这儿说话,我又没有故意要听。”那人顿了顿,拱手道:“那还请姑娘不要多问,也不要向他人多言。我们就此别过。”

    玉儿忙拦住他,道:“你们真的是扬州韩家的人吗?”那人冷声道:“是又如何?”

    她一阵欢喜,忙问道:“那你们知道韩家的公子韩仑现在在哪儿吗?”那人略微惊讶,随即冷静下来,道:“姑娘是我家公子的朋友?”玉儿摇了摇头,想想不对,又点了点头,道:“我们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韩仑他在哪儿?你快告诉我。”

    那人道:“我家公子多年前被武夷山苏青剑派苏女侠看中,认作关门弟子,如今应还在师门,姑娘既是公子的朋友,可同我们先去扬州,到时候我遣人送姑娘去武夷山寻访公子。”

    玉儿奇道:“韩仑他最近没有回扬州吗?”那人摇头道:“公子已经三年都不曾回扬州了。”玉儿闻言,心中一阵难过。原以为韩仑会在扬州,那自己遇上韩家的人,也可自然地见到他了,可惜似乎不是这样的。

    “如此说来,韩仑肯定还在武夷山,我去那里找他就是。”她对两人欠身一礼,道:“多谢两位大哥。对了,你们方才是说有什么东西被人抢了吗?”

    那八字胡的男人摆手道:“没什么,姑娘权当没听到就是。此事休要再提。”

    玉儿道:“韩仑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们,我去教训他们,替你们把东西抢回来。”两人微微打量她一番,无奈地笑了笑。玉儿见他们一脸戏谑的样子,道:“你们是怕我没这个能力。”两人但笑不语,玉儿也微微一笑,忽然间,手中灵力平推而出,霎时间,只见一根碗口粗细的大树竟被她隔空一掌打断。

    她笑着道:“这回你们不怕了吧。”

    那两人此时脸上的笑容早已停滞,呆呆地望了她一阵,相互对望一眼。忽的一阵狂喜,道:“这下子可算是有希望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亡音心恸

    第八百六十九章,亡音心恸

    两人见玉儿一掌摧断巨树,这等实力,着实让人惊骇.韩家家大业大,自然少不了同江湖上的武人侠客打些交道,可是像她这样轻轻松松便能摧石撼树的,两人真还是头一次见到。两人先前几乎都已经要无奈放弃,此时天降一个大救星,这两人不禁喜出望外。

    玉儿问询之下,两人事无巨细,皆和盘托出。原来那八字胡男子名叫徐东之,另一人名为徐西之,乃是韩家玉雕生意的一个分铺的伙计。因为他们二人口才不错,为人又较为谨慎,深得分店老板信任。此次让他们二人前往西域十六国售卖货物,顺便收回货款,再采些玉璧原材料。此次正从经商回来,两人身上不仅带着大量钱财。而且此次回来所携带的货物中,有一物十分珍贵,两人曾在西域偶得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据说光这一块玉璧的价值,便能让韩家的玉雕生意成为全城巨擘。

    兹事体大,这件事两人一直守口如瓶。也十分谨慎。不料消息却还是泄露了出去,从陇右道的高昌遗址附近,两人就开始遭到追杀。两人只有避开大路,一路从吐谷浑穿过党项,再绕进剑南道,由四川进入山南道。路上好几次遇险,不过都有惊无险的逃脱了。

    淮南道属于扬州管辖,这里到处也都是韩家的势力,因此在进入淮南道之后,两人便飞鸽传书请求韩家援助。然而不料传书却被蕲州陆家所截获。这陆家听闻这玉璧之珍贵,于是便在两人必经之路上设伏,将这玉璧夺了去。两人在城中徘徊数天,可是陆家戒备森严,莫说潜入,便是靠近都极为困难。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放弃,准备先行回到扬州,禀明上头再做打算。可不想刚刚出城,就碰到了玉儿。

    她听完只觉气愤,然而这商道之上的事,她也不太弄的明白。只知道这是韩仑家的大事,自己如今大约也算半个韩家的人吧,自家的事当然不能放任不管。玉儿便让两人打马回城,重新寻家客栈安心住了。而她当夜便去了那城北陆家。

    到了那里才知,这陆家似乎有意在保护着新夺的那块玉璧,几乎三步一岗,且全副武装。她绕着这陆家转了一圈,竟还在那陆家探查到了几名玄境后期高手的气息。瞧着阵势,要想潜入进去,实在也是无比困难。

    入夜之后,玉儿便悄悄从角落里滑落进去,利用自己的空间之力进行瞬间移动,又担心动静大了惊动了庄内的高手。她便轻轻跃上房顶,踏着瓦片行走。寻常窃贼若是从房顶行走,必然会发出声音,房内高手必然会有所察觉,然而玉儿独特的身法,踏水无痕,在这房顶行走,如同清风掠过,毫无痕迹。

    一段时间之后,她便摸到了庄园内的那座塔下,趁着守卫换岗的间隙。她飞身掠进二层的塔窗之中。塔中也有些守卫,她也都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的便会想法子将他们击昏,这般从二层一直到八层,竟然丝毫没人察觉。终于,在第八层的一个上锁的房间内,她找到了那块被陆家偷走的玉璧。

    一举得手,她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周边放着不少珍宝首饰,自己看着喜欢,心道:“这些家伙见别人的东西好就抢来,这里的东西怕是也没几件干净的。既然如此,自己拿了也不算违了良心”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便将八层之中好几大箱珠宝塞进了魂蕴之中。这才满意的下楼去。路过下面几层,见着顺眼的也一并拿了,又顺了几千两银子,准备救济一下城中贫困的穷人。

    可刚到二层,她之前打昏那些人差不多都醒了过来,一时间塔内的警钟被敲响,大批的守卫冲了进来。此时也就顾不得再拿东西了,自己悄然跃出窗外,贴着塔身的檐角滑到墙角的阴暗处,趁机再逃了出去。

    庄内的家丁守卫仍然乱作一团,但她已经得胜而归了。她将那玉璧展开来瞧了瞧,只见黑夜中,那玉璧通体发亮,绿光幽冷,好像令周围的世界都变成了海底一般。玉儿也被这玉石的神奇惊讶了一番。不过只稍微看了片刻,她便又再度包了起来,自己也戴上面罩,飞快的从陆家附近离开了。

    当天夜晚,玉儿便将这玉璧归还给了那徐氏兄弟。两人感恩戴德,言语不尽。玉儿让他们二人连夜出城,以免夜长梦多。两人应了,当夜便驾车驶离了蕲州。

    在这城中又耽搁了一天。一天天过去,她也愈发地担心韩仑,心中思念如潮水一般,虽然很久都没有睡过一觉,即便客栈天字号房的床也无比舒适,可是她还是一整晚都睡不着。一闭眼就仿佛看到韩仑被一剑刺穿的样子,眼泪不自禁就流了下来。他索性就打开窗户,蜷在床头,呆呆的望着窗外的东方,等待着日出来临。

    天一破晓,玉儿便下楼准备离开,路过城中,见着乞丐可怜,随手便扔个十几两银子。见着蓬门荜户的穷人家,随手又从窗外扔个几十两银子。她从城西走到城东,城内几乎已经是一片欢腾。

    这抢来的银子,自己花着也不觉得心疼,眨眼间,数千两银子便挥霍一空。还剩些珠宝首饰,虽然还未曾动,可是如今已经走到东城门口了。毕竟自己不是专门来施舍的,好事顺便做做就行,玉儿便出了东门,准备继续赶路,朝武夷山苏清剑派赶去。

    武夷山并不在淮南道,而是在江南道靠近岭南道这附近,是在洪都(注:南昌)东南,建安西北的位置。因此玉儿从蕲州开始,便准备从洪都穿过抚州,直奔武夷山而去。

    洪都虽然繁华,但是此时已经极为靠近武夷山,玉儿也便再无玩闹之心,于是全未进洪都府,直接去往抚州以南的武夷山。

    这一日已经来到抚州城外,玉儿只觉头顶传来一阵劲风。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奇异的怪鸟飞在空中,双翅乃是蓝色,而身体却是褐色,体形巨大,好似一只小小的犍牛。再仔细看时,她这才发现,那大鸟原来不是活物,而是一只机关鸟。

    等那机关鸟飞近一些,玉儿看见,原来那机关鸟背上还立着一个女子,身穿紫衣,仙袂飘飘,颇有出尘脱俗之感。

    在这武夷山下,若是有修仙门派能够利用机关术,除了韩仑师门的苏青剑派还有谁呢。玉儿一喜,高声呼喊道:“天上的那位姐姐,请等一等。”

    玉儿这声音用灵力卷携而出,轻轻松松便已经送上了高空中。那机关鸟背上的女子听闻这声音,侧目一看,只见一片山林之中的小悬崖便正有一人在向她打招呼。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机关鸟调整方位,渐渐地降落下去。机关鸟慢慢悬浮在悬崖边,那女子向玉儿拱手一礼,道:“不知姑娘唤我事是有何事?”

    令狐玉儿道:“请问姐姐是苏青剑派的人吗?”

    那女子点头道:“正是。”玉儿大喜过望,忙道:“我正要去苏青剑派,可是武夷山这么大,我找不到路。请姐姐带个路好吗?”

    那女子奇道:“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去往师门有何贵干?”令狐玉儿道:“我就是去找个人,你认识韩仑吗?”

    那女子闻言,微微睁大了些眼睛,似乎有些不悦,道:“你找他做什么?”玉儿不假思索地道:“他是我相公。听说他被他师父打伤了,带到武夷山来了。我闻讯从川西那边赶过来,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姐姐你帮个忙,带我去见他好吗?”那女子闻言大为惊异,愣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我要去抚州办点事,不能陪你去。抱歉。不过”她顿了顿,看着玉儿一脸纯情的样子,似乎不忍说下去。玉儿却觉得奇怪,问道:“不过什么?”

    “你不用去找他了,你见不到他的。”那女子咬唇说道。玉儿诧异问道:“为什么?”。那女子支吾道:“韩师兄他他”玉儿瞧见她犹疑不决的样子,一颗心蓦地悬了起来,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那女子咬了咬牙,转过头去,小声道:“他死了。”

    她这三个字说得无比轻缓,可玉儿听到这三个字如若雷击。突然之下,她只觉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浑身的力量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身形不由自主的瘫软下去。

    好一会儿,她只觉得有人在说话,她慢慢的睁开眼,只见那女子正在自己面前,一道灵力正慢慢透进自己眉心之中。

    见她醒了过来,那女子略微松了一口气。令狐玉儿瞧见是她,她方才所说的话突然又涌现在脑海中。一时间只觉得呼吸困难,腹内一阵剧痛,忽的一声咳嗽,口中竟涌出血来。

    那女子见状惊骇不已。正要施言安慰。玉儿双眼泪落,轻轻推开那女子的搀扶,擦尽唇角的血迹,捂着胸口慢慢站起身来,哽咽道:“我不信!”说罢,也不再求那女子为她带路,一个人往山下走去,蹒跚踉跄,似乎寸步难行。

    那女子望见此情此景,也不由得痛心地一叹,回首望向前边,只见夕阳如血,彩霞万丈。

    【定时更新的时间填错了,罪过罪过。】

第八百七十章,覆地洪涛

    第八百七十章,覆地洪涛

    罗啸成跳上木筏,正要说话,忽见得一片晶莹在月光下迅速映入眼中,群山万壑之间一片哗然水声.此时月光皎洁,大地十分明澈。所有山谷之中似乎顿时又水流流淌,群山回唱,如同巨龙咆哮。不多时,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之间竟然能够看到湍急的水流。细看之下,才知着水流的水位竟在飞速的上涨。

    果然又是一次天翻地覆,这般水流的涨落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这里过就能成为一片汪洋。

    正想到此间,忽听得青阳棋圣戏谑的笑道:“小子,有好玩儿的要来了,准备好咯。”罗啸成成莫名其妙,老头指了指他身后,罗啸成刚一回头,只见自己身后的山头上竟然冲下了大面积的山洪,浩大的水瀑飞泻而下。碗口粗细的巨树在这水Lang扑打之下立马拦腰折断。一大片摧枯拉朽的声音不住传入耳中。

    罗啸成大惊之下,再看左右,几乎目光所到之处,都能见到水流从山头上漫过,好像一层银纱飞快的覆盖整个大地。此时逃已经无处可逃,整个世界都被无边无际的水流狂潮所包围。

    他转身望了望身后悬崖之下的水流,约么还有一丈左右的高度。其中水流湍急,击打岩壁,不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可相比起山间飞流而下的山洪,这种力量还相对算得缓和。瞧着那山洪摧石撼树之景,罗啸成不由得咋舌。自己虽然已经是无上镜的力量,然而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同这浩瀚的水流之力抗衡一番。不过此时呆在原地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罗啸成叮嘱道:“老头,你站稳了。”青阳棋圣道:“你小子又想搞什么花样?”罗啸成道:“你看看背后的水流,真要拍下来,你这老妖怪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说着,他跳下木筏,将那筏子推近悬崖,再重新跳了上去。只见他翻出贯日斧,灵力上涌,忽的一斧砍在木筏末端的悬崖上,霎时间,只听得咔的一声巨响,整片岩石顿时碎裂,连同木筏一起飞快的坠进了山谷之中。

    这一块硕大的岩石落入水中,猛地激起爆烈般的水花,木筏刚刚贴近水面,突然又被整个顶上了高空,木筏飞在空中,一头重一头轻,看形势便要斜插进水中,那一刻,只听得他一声大吼,脚上突然爆发一阵力量,一下便将木筏翘起的一头按了下去,啪的一声,木筏平稳的落在水面,被湍急的水流一带,瞬时便朝山谷下游飞驰而去。

    这一刻无比惊险,那青阳棋圣也稳了稳身形,双眼紧盯着前方,但凡瞧有浮石树干飘于水面,或者木筏即将撞上两边岩石,老头手中剑便会迅速出窍,将面前障碍物一一清除。如此不到片刻,两人已经不止奔出了多远。

    转瞬间,忽然听到一片剧烈的轰响声,抬头一看,只见头上的山洪已经冲到了悬崖口,此时正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两人一惊,几乎不约而同的跳进了水流之中,身体躲在木筏下面。一手抓住木筏之间的空隙。片刻之后,两人只觉得整片水流突然一阵摇晃,木筏似乎被一股巨力猛地下压,几乎有丈余之深。不过受到水流的缓冲作用,两人总算没有受伤,不久木筏便在湍急的水流中飞快上升,再次浮出水面。

    罗啸成同青阳棋圣一同掠出水面,跳上木筏。那青阳棋圣拧了一把胡子里的水,抖了抖,道:“好小子,算你这筏子扎得结实,这下子又算躲过一劫。”

    这木筏乃是罗啸成用两人合抱的大树破半扎成,应称得上是木筏中的“王”了,如此巨大厚重,几乎很难折断。罗啸成稳着木筏,控制方向,好让这木筏不至于撞到山岩。

    不过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他便完全不用再操心此事,水位线不断上升,早已经漫过了断谷,此时几乎已经淹没了群山,这个世界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一片恣肆汪洋。

    环首望去,只见水流似乎也变得平缓了许多。月光照在水面上,橙光如涟,孤渺寂静。少数还未被淹没的高山,此时也只露出了一小截峰峦,如同水面浮游的黑天鹅。放眼看去天之尽头已然茫茫一片,已经不见天际交接处。方才的水淹八方的场景似乎如同幻境,而此时的世界慢慢安静下来,开始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番虚惊之后,两人终于在木筏上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任由木筏在水面上毫无方向的散漫漂游。罗啸成道:“老头,你可以开你那妖瞳看看了。此时**刚过,也许正是时候。”

    青阳棋圣犹豫了片刻,只听他兀自喃喃道:“也不知道少主现在怎么样了,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先出去。”冥思片刻,他方才点头,道:“动用妖瞳之力非同小可,老头子这条命暂时就交给你了。凭你是神农谷鼎主,我就信你一回。”

    说罢,只见那青阳棋圣坐在木筏上,屏息凝神,双眼冥合。一双短小的手拈个印决放在双膝之上,盘坐之时,胡须堆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湮没了去。

    罗啸成不解其意,也不敢打扰他,此时能活动的地方也就方寸数尺而已。无奈也只得在一边无聊地看他打坐。一段时间之后,只见那老头身下忽然出现一道的劲风,竟将他缓缓托至虚空。这股劲风吹拂在水面上,水面上竟形成一个浅而宽的巨大漩涡,木筏便在那漩涡中心不住的打着旋。

    不久,青阳棋圣手中印决变幻,双眼蓦地睁开,只见他眼中的青光顿时弥漫而出,一阵强大的青色能量涟漪震荡开来,立马将整片水域囊括其中。在这时,罗啸成惊讶的发现,周围的环境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变得透明起来,无论是水还是石头,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只剩下了一个青色的轮廓。此时能看到这海底的被淹没的山石的样子,水中似乎还有游鱼游动。在远方的水下,所有的山脉似乎都变得透明,一座座山的轮廓重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成这这样的线条画,没有色彩,却无一处不看得清清楚楚。

    罗啸成不禁左右张望,虽然此景十分奇特,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这里似乎并没有任何长得像机关枢纽的东西,就连齿轮状的东西似乎都见不到半点。

    良久之后,青阳棋圣手中印决再次变换,周围的青色光芒又开始慢慢的缩小。四周如同线条般勾勒的图景又慢慢有了颜色,图画也开始变得十分模糊,不久便只能看见汪洋水面。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那道扩散出去的的青光回到眼中,他是身形缓缓下降,水面上的漩涡也便越来越小。

    “老头,怎么样?那枢纽在哪?”罗啸成急急慌慌问道。青阳棋圣摇了摇头,道:“附近除了石头、水、树、鱼就只有你和我了。没看到什么长得像机关的东西。”

    罗啸成讶然道:“你再仔细看看。你看月亮正当头,又圆又大,说不定现在能看清楚。”

    青阳棋圣仰头一睡,道:“老夫气力已尽,需得耗费十九日的功夫才能恢复。要开妖瞳,只能等下一次了。”

    罗啸成惊诧道:“下一次可是一个月以后。在这地方没水没食,咱们能活上一个月?”

    青阳棋圣道:“你身边到处是水,这水中也有鱼虾生物,饿不死你。下一次,需得在地动之时开启妖瞳,说不定还能看到些什么。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到处转转,指不定运气好,不开妖瞳就能碰到。另外,这一次也并非什么都没看到,在西北方向,那里似乎有极为强烈的震动痕迹。想来距离那中枢的地方必定震动更为剧烈,你就沿着西北方向往那儿行吧。下一次地形变换的时候,你要注意观察,哪一方的震动强烈。老头子就什么都不管了,安心睡觉咯。”

    罗啸成闻言心中一冷,若是自己真的要在这空间里困上一个月,那玉儿该怎么办,若是她真的寻到了武夷山,却得知韩仑的噩耗,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如今各人都是生不如死,他又怎能放心。

    转眼间,青阳棋圣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罗啸成叫了他几声,他似乎也并没半点反应。便好像是彻底昏死了一般。看来他的确也是尽了全力。想起他方才说的话,罗啸成也别无他法,只能将举着筏子上的桨,一点一点往西北方向划去。

    下一次地动不知又是什么时候,方才也忘了问他下一次变动究竟会是什么类型。不过想来又应该是一次天翻地覆。神契者将这个世界的地形变换的时间变得很快,每一次地形变换就充满着无穷的危险。一个月里将会有数十次的地形变换,如今他只是安然的渡过了两次,接下来的这么多次生死危机,自己还能安然渡过几次呢。

    罗啸成轻叹一声,手中桨静静地滑动,天地间,一月一影,孤零远去,似是永不见曙光。

第八百七十一章,玉女峰顶

    第八百七十一章,玉女峰顶

    自从听闻了那噩耗之后,玉儿便觉天塌了一般,脑中数不尽的记忆杂沓纷至,她只觉得神情恍惚,放由一具空荡荡的身躯踉跄的走在路上.武夷山的路并不算难走,但是那羊肠小道盘区弯绕,在玉儿眼中,似乎已经是永远都走不完的天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靠着一棵古松稍事歇息,只觉得胸中烦闷,好像是有一块大石压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呼吸顺畅。她仰头望天,只见巨大的古松伞盖遮住了她的实现,隐隐约约,层层树叶之间投过了一点阴暗的色调。

    转瞬间,天地间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万山朦胧,密密匝匝的雨线埋没了所有的风景,回首已经不见来时路,放眼也不见未来的道。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她脚下的土地还是干的,四野茫茫,孤独如潮水般涌来。

    玉儿忽的又落下泪来了,她蜷缩着。呆呆的看着古松间漏下的点点水滴,如同和她一同悲伤。她伸手接了一两滴水,轻轻握住,似乎握住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可那水滴转眼间便从指缝溜走,只在掌心里留下一点温润的印记,她眼中的神情忽的黯淡起来,悲戚地埋首,自语道:“以前,无论多少风雨,你都会替我挡住。相公,若你真的走了,谁还能替我挡去风雨。”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竟看到韩仑打着伞从雨中慢慢的走了进来,她带着满脸泪痕站起身来,良久,露出了一个笑脸,可这笑脸之上的泪水却比刚才还更多了。她朝他奔了过去,可就像在神农谷一样,韩仑又消失了。漫天的大雨无情地打落在她身上,雨水之中的冰寒似乎渗透到骨子里。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但是这雨水却让她清醒了一阵。

    “我还没有见到相公,他不会死的。他怎么可以不要我,我要去武夷山。不能停在这儿。”

    一阵呢喃,玉儿开始在倾盆大雨之中狂奔。无论这段路有多长,她只想立马赶到苏青剑派,哪怕他真的不在了,她也要亲眼看到他的尸首。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

    武夷山中的路都不算是大路,下雨之后便无比湿滑,许多山路上都还是黄泥地皮,一脚踩上去便会沾上大块粘土,走上几步,脚下便已经挂着数十斤重的稀泥。不久,一双绣鞋便已经不知所踪。她光着脚在山间奔跑,尖锐的石子如刀锋般刺进她脚心。血流一路,又被雨水飞快的冲淡。

    然而这一阵阵刺痛并未让她停下,反倒是这一阵阵刺痛让她心里好受一些,也让她能够清醒地寻路向前。不至于沉湎在自己的恐惧和担忧之中。

    这场大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武夷山中随处都是莎莎的落雨声,谁也不知,在这山峦之间,有一个柔弱的女子,正在这雨中跌跌撞撞地行着。孑身一人,已然融化在这无情的风雨之中。

    【江南无情烟画景,落雨三千入骨寒。】【苍茫武夷君何处,万山踏遍也无欢。】然而风雨总有停下来的时候,这场大雨终于不再肆虐的时候,玉儿已经到了苏青剑派山脚之下。此时山雨初停,白云出岫。武夷山间处处飘着白雾,朦朦胧胧,放眼望去,许多地方又透出欲滴的苍翠,青山白云,直是仙境一般。

    令狐玉儿此时所到的地方乃是武夷山玉女峰,三面绝壁,只有一面可上,便如华山一般。不过不似华山那般孤峭挺拔,而如少女亭亭玉立,因而玉女峰也便由此得名。

    远远望去,只见玉女峰峰顶似有许多精奇建筑,想来定然就是苏青剑派了。玉儿寻路靠近山脚,遥遥的便看见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台阶一直蔓延到山上。于是她便循着那台阶向上走。

    不多时,只见两道巨大的机关弓弩分置道路两边,玉儿一靠近,那两道弓弩便自行拉弓引箭。此时四周也并无人看守,似乎是放置在此处,防止野兽上山所用。

    玉儿稍稍顿了顿,身形忽的一闪,随即急速向那两道弓弩之间的缝隙直掠过去。两道弓弩机立马射出十数支弓箭。只见她身形一跃,迅速的在那飞来的箭支身上踏过,闪电般的便已经冲过了两道弓弩机,脚步也丝毫不停,仍是急速狂奔。只要她身形刚刚移动,方才停留的位置便已经插满了箭支。

    不过转瞬之间,玉儿便已经逃出了两道弓弩机的射程范围,看着身后的地面如同刺猬一般扎满了弓箭,玉儿也不免觉得心惊。这苏青剑派的机关术似乎一点也不输给神农谷。

    有惊无险,她又沿着石阶一直向上行,不多时,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绝壁,其上根本无路可走。而在那光滑如镜的绝壁之上,已经用朱砂填了几个巨大的刻字——苏青剑派。

    见到这几个字,玉儿终于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此时马上就要到苏青剑派了,自己就要见到韩仑,她一颗心又蓦地悬了起来。她望着那块绝壁,心乱如麻。

    自己确实想要一口气赶上山顶,然而若是赶上山顶所见到的真的是韩仑道尸首,到那时,她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玉儿扶着玉璧想了好久,终究还是决定上山。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来了,总不能就此掉头回去吧。更何况,回头江山万里,哪里是自己的家呢。

    这石壁虽然很高,但是要从这里飞上去,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她正准备一跃而上,忽然只见那石壁一阵晃动,玉儿惊讶一阵,不由得后退几步。只见那镜面一般的石壁上忽然多了一条条缝隙,那些石壁上的石头随即开始向左右伸缩,有的向里面凹陷,仅仅片刻,便在那石壁中央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

    玉儿看得出奇,忽见一个女弟子哼着小曲走了出来,一见到玉儿,不由得吃了一大惊,忙跑过来看着她,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从哪里上来的?”

    玉儿指了指来路,那姑娘更是睁大了眼,道:“你可有哪里伤着了?”玉儿摇摇头。那姑娘仍是诧异的道:“你不是本地人吧,来客若是要上神女峰,都要事先在山脚下的通鸣石那里与山上取得联系,山上自会有人前去接应。若是硬闯,会遭到弓弩机阻拦射杀的。不过你可真幸运。今天是我当值,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可惨了。”

    玉儿摇头道:“我不是本地人,抱歉,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位姐姐,请你带我去上山去好吗?”

    那女子这时候方才瞧她能够只身通过那弓弩机而毫发无伤,定然有些本事。但是看她身上满是污泥,又光着脚丫子,一双脚满是稀泥,蓬头垢面,活像个叫花子,心里不免又有些不喜。她道:“你要去山上做什么?”

    “我要找人,他叫韩仑。是苏青剑派的弟子。”

    那女子又是一惊,道:“你要找他!呃他”

    玉儿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连忙屈膝一跪,道:“这位姐姐,求你,就带我上山见他一面吧。不管是死是活,我既然来到这里,断然没有再回去的意思。”

    那女子吐了口气,道:“我要说的都被你抢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又没说不让你上山。跟我来吧。”说着,便转身往回走,看样子也并没有要扶她起身的意思。玉儿淡淡一笑,也就自行起身,跟在她身后。

    穿过石壁,那石壁一番变换,又自动合上。此时走在山道上,地面全是雕花的台阶,其上刻着六朝以来的诗文,两边各有白石雕成的扶栏。远望群山,云雾缭绕,千里江山,风景奇美,览之令人心仪,如坠一副妙笔丹青之中。

    风景虽好,但是在玉儿看来却也是平淡无奇。她心情无比紧张,全然没有半分观览风景的心。

    那女子听说她要找的人是韩仑,似乎觉得兹事体大,一路上也未耽搁,不久便上到了山顶。

    此时虽然还在山门之外,但是却已经能够看到苏青剑派的宏伟气象。此地几乎已经在云间。玉女峰周围尽是无限苍茫的云海。山门之后,许多建筑依山而建,气势恢弘。

    一进山门便是一个巨大的方形道场,其间有数百弟子正在练剑。道场中央有一尊巨大的女子雕像,宽衣博带,执剑兀立,手中剑直指苍穹,气势凛然,令人生敬。在这道场四周,无数错综复杂的楼阁连绵不绝,其上来来往往的人尽数穿着紫衣剑袍。

    而其后便是一道幽深至极的山谷,其间飞瀑喧哗,如同白练倒垂。一道宽大石桥凌空飞架,一直通往对面的峰顶。那里似乎是神女峰三座山峰的顶峰,其上的建筑也似乎是最高的建筑。而其上建筑的密集程度似乎也是山门附近的数倍不止。

    那女子便在那大桥一头停下来,道:“请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要去禀报掌门,由她定夺。你可不要随处乱走哦,这里可到处都是机关。”

    玉儿点点头,那女子道一声:“我很快回来。”说着,便飞快的小跑上那大桥,向对面山峰而去。

第八百七十二章,硬闯山门

    第八百七十二章,硬闯山门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等待,因为未来永远是不确定的,等待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等来的是什么.可是人们又热衷于等待,因为在等待的日子里,即便有一万种不会称心如意的结果,可心却永远向往着那一个让自己喜笑颜开的时刻。也便为了这一点点欣喜,许许多多的人甘愿付出昂贵的代价,甚至是一生,甚至是性命。

    玉儿就一直立在桥这边等着,她并没有多走一步,也并未后退一步。便一动不动的站在路中间。心中一点一滴的计算着时间。光阴好像放慢了千倍万倍,那女弟子似乎去了经年。玉儿望着桥那头的山峰,一动不动,如同化为了望夫石。

    周围练剑的弟子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大多数人见她身上腌臜,避之不及。也有少数弟子识得她身上的衣服乃是上好的真丝,心中觉得她定不是寻常乞丐,有心过来与她搭讪几句。有人与她说话,她便微笑回礼,也并不多言多语。周围人见她也不说话,也便收住话头,径自去了。

    一直到一炷香之后,玉儿才见那女子重新从山上下来。走过桥,来到玉儿身边。

    “姑娘,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吗?”那女子还未完全走近,玉儿忙迎上去问道。那女子摇头,道:“掌门说不可以,请客人下山去吧。若是想留在山上看看风景,我们可代为招待你几天。”

    玉儿诧异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掌门说不行那就一定不行的。你是要现在下山呢,还是在这里住上一阵。”

    玉儿道:“不,我哪儿也不去,姐姐,求你再去跟你们掌门说说,让我见见他。韩仑是我相公,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不见到相公,我是不会走的。”

    那女子闻言,不禁睁圆了眼睛,道:“你是韩师兄的!!”玉儿点了点头,道:“还望姑娘好心,了却我们夫妻镜圆之情。”

    那女子想了想,仍是摇摇头,道:“掌门脾气很不好,我要是再回去的话,她一定会骂我,说我把她刚才的话当耳旁风。我可不想被骂。”

    那女弟子似乎对这位掌门甚是惧怕,玉儿再三恳求,她也只是推却不去。玉儿无奈,便道:“既然姑娘不愿帮我通报,那我自己去见你们掌门说明来由。”说罢,便要径直走过桥去,那女子慌忙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将她拦住,道:“你不能从这里过去。前面是本派重地,未得掌门允许,外人不得私自入山。”

    玉儿道:“若是姑娘肯替我通报,我自当在此等候,绝不逾矩。”

    女弟子微怒,双手叉腰,挑眉责道:“你这人好没道理,都说不见你嘛。再去说一次,掌门又不会改变心意,到时候我就要白挨一顿骂。今天的心情都被你坏透了。”

    玉儿见她并无通报之意,忽的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她面前,随即在她身后一丈左右的地方出现,飞快的向桥那头奔去。那女弟子见状一惊,大喊道:“快拦住她,有人要闯山!”

    四周的弟子闻声都迅速赶来,不多时,桥的两头便已经堵满了人。两边的弟子各自拔出长剑。玉儿伸手一转,点绛笔握在手中,毫无惧意,立马向着桥那头密密麻麻的弟子冲了过去。

    对面的弟子也不甘落后,数十人在桥头结成一个剑阵,阵法俨然,纵横交错,分明毫无破绽可言。

    然而玉儿铁了心要见到韩仑,此时莫说是一个剑阵,就算是刀山火海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丝毫含糊。

    只见她突然冲进了那剑阵之中,刹那间,只觉数十把剑急速向自己刺来。玉儿手中笔锋当空一划,顿时在身边划出一道黑色的墨迹,只听得叮铛一声响,数十把剑竟齐齐的同那本是虚无的墨迹击在一起,一阵火花闪过,玉儿身形已经闪到一边。几名弟子一击不中,阵型又再度变换,两两一组,三三一组,出剑已经是越来越快。但是玉儿手中的点绛笔却不断地将这一道道攻势化开。身形闪开,伺机便准备往山上奔去。

    当她被这数十名弟子拦在桥头的时候,对面山上的弟子已经是越来越多,这些弟子的实力并不算高,但是这剑阵却是无比精妙,似乎已经算准了敌人所有的退路,无论玉儿退向何处,总会有一道剑锋接踵而至。一时间,她几乎全在闪躲,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些弟子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么一个看似叫花子的女人竟然有这等实力,竟然能在剑阵如此密集的攻势之下一直不败。而且似乎还在寻找剑阵的薄弱环节,伺机攻破。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快去禀报掌门!”一名弟子号令众人,在阵法刚刚要乱的时候,她一声令下,竟然又令整个阵法俨然有序。

    玉儿不想伤害这些弟子,好歹他们也是韩仑的同门,并不是自己的敌人。因此她下手都留了七分余地,只要能够脱身,便绝不伤人。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能力便被大幅削弱,一时间竟被困在了这大阵之中。

    “我苏青剑派岂是任人胡闯之地,无辜闯山,必将付出代价。”那名发号施令的弟子冷声道。忽然,她剑锋上漫上了一道强横灵力,其余弟子见状,也飞快涌出灵力。所有弟子手中换出一致的印决,只见这剑阵之外突然升起了一道白光,一把把飞剑绕着剑阵旋飞,像是突然形成了一个剑的牢笼。

    玉儿寒声道:“我不想伤害你们,请你们让开,我只是要见我夫君而已。玉儿并无恶意。”

    那弟子扬眉道:“我苏青剑派多是女弟子,谁是你夫君?”

    “韩仑。你们让我过去见他,我不想和你们动手。”

    这些弟子闻言,个个面带惊讶之色,不禁小声议论起来。那弟子忽的喝一声:“大敌在前,勿乱阵脚!”周围弟子闻声,立马缄口不语。那弟子还未说话,只听得方才那名前去通报的女子喊道:“独孤师姐,方才我已经去通报过了,掌门说不见她,她不依不饶的非要上山。真是气死人。”那女子跺着脚指着玉儿气恼的说道。

    那独孤师姐闻言,向她说道:“你听到了?掌门说了不见你。那就一定不见你。看在韩师弟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为难,若你现在退去,我们可以放你下山。”

    玉儿此时已然忍不住怒气,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他,苏青剑派未免欺人太甚。今天我不见到我夫君,誓不罢休。”

    “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可别怪我苏青剑派以多欺少!”说着,剑阵中灵力一盛,双方立马又要爆发激战。忽然间,只听得天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大师姐,请住手!”

    众人闻声,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一只机关鸟飞快的驰近,待得离地面还有丈余距离,那机关鸟背上的一名紫衫女子顿时翩飞而下。

    玉儿循声看去,只见那女子面容极为标致,瓜子脸,樱口唇,头上扎着一个扇形的发髻。一双眼睛清澈如水,虽然面容美丽,但是柳眉轻皱,却带着几分微微的忧愁。玉儿稍加辨认,便已经认出,她就是自己在抚州山脚见到的那名驾着机关鸟的女子。

    那女子快步走进阵中,道:“你们不要再打了。”

    那大师姐奇怪地道:“玉棠,你不是去抚州抓药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棠抬起手来,只见她食指上已经挂了一串药包,道:“怎么会误了正事呢?药已经抓齐了。”她回过头看了看玉儿,道:“姑娘,你不要担心,我去跟掌门再求求情。你也别再跟师姐们打了。若是韩师兄在此,一边是同门师姐妹,一边是你,他该有多难。”

    玉儿闻言大喜,重重点头,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那女子叹了口气,道:“你本来好好的,都因我一句话让你变得这样。我心中有愧。你先等着,大家不要再动手了。等我回来。”说着,她飞快的分开人群,向桥那头而去,然而等到人群分开,桥那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身穿束身紫衣,手中紧握长剑,气态昂然的立在大桥中央。

    众人见状,忙俯身行礼道:“见过掌门!”

    原来这人就是苏青剑派的掌门,韩仑的师父苏海棠。玉棠见她就在桥头,不免吃了一惊,只见苏海棠缓步从人群中走近,道:“你不用说了,自行去替你师兄煎药。”

    玉棠点头,讪讪地道:“掌门,这位姑娘乃是韩师兄的”

    “休得多嘴,去做你自己的事。”苏海棠冷声道。

    玉棠只得住口,随即走过大桥,也不上山,而是从瀑布一侧的栈桥上绕道前往山后去了。苏海棠走近玉儿身边,道:“我乃本派掌门苏海棠。来客请通姓名。”

    玉儿欠身一礼,道:“小女子令狐玉儿,长安人氏,特地来此寻找夫君韩仑。请苏掌门高抬贵手,让我们夫妻团聚。”

    苏海棠道:“夫君这小子。哼,韩仑乃本派罪徒,如今谁也不得见他。你回去吧。”

    玉儿摇头,缓缓跪在她面前,向她磕了两个头,含泪道:“求你,让我见他。苏掌门,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有仁慈之心。我夫妻离散已久,如今相聚就在眼前,但凭您一句话而已便可令破镜重圆。我求求你。”

    苏海棠决绝道:“不管你是谁,韩仑是我的弟子,这里是苏青剑派,我说不见,便是不见。”

    玉儿见她死活不肯答应,不禁握紧双拳,咬牙道:“苏青剑派可不要欺人太甚。我不过是想见他一面而已,这要求又有多过分,竟被你们一再阻拦。”

    苏海棠转身,冷言道:“你见不到他了,韩仑侮辱苏青剑派数百年声誉,已被我清理门派,一剑杀了。”玉儿闻言,顿时泪如泉涌,她忽觉腹中又是一阵生痛,不禁捂着胸口,肃声道:“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见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他活着便就作罢,若他死了”

    她眼中忽的射出一道寒意,接着道:“我便杀了你为我夫君报仇!”

第八百七十三章,百忍剑阵

    第八百七十三章,百忍剑阵

    苏海棠闻言,不禁剑眉一挑.似乎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阵哈哈大笑,随即将披风一扬,转过身来,手中宝剑刷一声便已出鞘。那道眼神中带着极度的杀气,甚至比她以往见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玉儿见状不免浑身一震。

    “你想杀了我?不错,这倒是个最好的方法。师傅杀了徒弟,你要杀了他师父为他报仇,因果循环,正是天理。”苏海棠大笑几声,忽的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冷声道:“那你可以动手了。”

    令狐玉儿摇头,道:“你先让我见他,无论他是死是活。”苏海棠冷哼一声,剑锋指向她眉心,道:“韩仑就在这玉女峰上,有本事你便屠遍整个苏青剑派,到那时,你自能找到她。”

    令狐玉儿眼中泪水直落,她道:“苏前辈,虽然你贵为一排执掌,但是你也是女人,你知道自己心爱的人生死不明时那种感受吗,真的是生不如死。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不让我见他,若是你有什么苦衷,你可以说出来,或者你只要告诉我,他现在还活着,只是没法见我。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会等到他能够见我的那个时候。”

    令狐玉儿一席话似乎触动了苏海棠心中的最痛处,本来苏海棠十分冷静,可是忽的如石化了似的,呆呆一阵,少时,苏海棠竟然双眼通红。一点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她道:“你说的不错,生不如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坐上这苏青剑派掌门的位置?”

    玉儿莫名其妙的摇摇头,苏海棠道:“因为上一任掌门,是我的大师兄,是我的夫君。这苏青剑派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不许任何人毁了他,就算是自己的徒弟也不行!”

    “你有你的坚持,这与我何干。我只要见到他,我只想知道他平安。苏前辈,韩仑做了对不起苏青剑派的事,那是他的错。你罚他也是应该。玉儿并没有求你饶恕他,就让我同他一起承受。你要关着他,就连我也一起关着吧,玉儿绝无怨言。”她恳切的说道。

    苏海棠沉默不语,不过手中的剑已经慢慢的落了下去。她还未说话,忽听的人群中一个女子说道:“掌门,你就让他们夫妻相见吧。韩师兄会很高兴的。”

    苏海棠闻声转过身来,只见玉棠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此时跪在地上,似乎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苏海棠一甩袖,怒道:“不是让你去给你师兄煎药么,你回来干什么?”

    玉棠柔声道:“掌门,弟子觉得韩师兄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药,比起这些治伤的药来说,或许他最需要的,是这位玉儿姑娘。”她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玉儿。眼中忽的生出一抹悲戚,眼中泪花闪烁,不禁又低下头去。

    玉儿听她说话,便已经知道韩仑没死,而且玉棠驾着机关鸟前往抚州,就是为韩仑抓药去了。可见他受了很重的伤,究竟是苏海棠那透体一剑所致,还是回山之后又受了什么苦头,倒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饶是如此,只要知道韩仑还活着,就已经让她欣喜若狂。

    苏海棠一步跨过去,劈手便打了她一巴掌,道:“没出息的东西,师父一心为你,你却一心向着外人。”玉棠被她一掌扇倒,口中吐血。旁边的大师姐独孤玉翎慌忙上去扶起她,并向苏海棠求情,道:“师父息怒,玉棠师妹一向心软。她也是一心为了韩师兄,您就别再打她了,师妹身子弱,禁不起这番重罚。”

    苏海棠冷声道:“你是在责难我下手不知轻重?”

    独孤玉翎埋首道:“弟子不敢放肆。只不过弟子说的都是实情,请师父三思。”

    苏海棠愤愤地道:“好好好,全是我的错,我这个做师父的里外不是人。你们一个个都翅膀硬了。”周围弟子兼师父又要发怒,无论是旁观还是在议论,都立马附身跪地。一时间,便连呼吸声都难以听见半点,四周寂静如死。苏海棠沉默了好久,又看了玉儿几眼,道:“你要见韩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玉儿见她终于松口,立即道:“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苏海棠点头,道:“玉翎,你速将门中精英弟子聚集起来,立刻赶往后山禁地。”

    独孤玉翎皱了皱眉,不敢有违,颔首应下,苏海棠剑袍一扬,转过身去,道:“你跟我来。”令狐玉儿一阵欣喜,忙站起身来。经过那玉棠身边,只见她捂着心口,似乎甚是难受,玉儿在她面前顿了顿,向她深深行了一礼,以示谢意。玉棠露出浅浅一笑,玉儿也淡淡回了一个笑容,随即快步跟上苏海棠的脚步,跟着她走上了瀑布掩映下的栈道。

    栈道虽然曲折,但是却并不复杂。没过多久,玉儿便跟着苏海棠离了主峰,又度过一道凌驾于两山之间的悬桥,走到了对面的山上,贴着山壁行过一段路程,一直绕到那山峰的北面,这才下了栈道,走上真正的山道。怪石嶙峋,路径狭窄。此地似乎很少有人行走,而此时又正是春夏之交,地上竟然长齐了浅浅的嫩草。

    沿着这山道往上走了不久,便看到两个石雕巨人,两个巨人都是女子雕像,相对而立,双手高举过头,一起托举着一个巨大平台。那石台中央有一道长长的阶梯,约有百级,直直通向两人不远的地方。苏海棠引着她走近那石梯。玉儿仰头一望,只见这石梯之上刻着的似乎不再是诗文辞赋,其上勾勒着许多相互间练剑的人形画,更像是一本剑谱。这台阶两边便是寥寥浮云,而在那石梯尽头的平台上,似乎有有一个山洞,洞口不大,此时站在石梯底下,视角被台阶遮蔽,只能看到露出的其中一部分。

    苏海棠便在此处止步,玉儿也随她停下。只见那平台上忽然下来了一大批弟子,约么有七十人左右,其间领头的便是那大师姐独孤玉翎。玉儿随苏海棠走得稍慢,想不到他们倒先抵达此处。

    众人行至苏海棠身前,忙跪下行礼。苏海棠随意示意他们起身,却是对玉儿道:“此间是我苏青剑派的禁地。韩仑便被关在此处。你想要见他,需得从这台阶之上走过去。”

    玉儿讶然道:“就这么简单?”

    苏海棠冷笑道:“简单?言之尚早了吧。若我言明此间玄妙,看你还会不会作此感想。这道石阶共有一百级,乃是多年前本派先代掌门所设。其上已经刻下了我苏青剑派的一套绝顶剑法。数百年前,一位前辈曾经慕名来我苏青剑派求取一本百忍剑法的剑谱,先代掌门断然拒绝。那名前辈执意不去,并答应以极其丰厚的武学资源作为交换,以求去这套剑法。先代掌门与之交涉许久,那前辈终不肯离去。先代掌门无奈之下,便与他约定一章,若是他能够不带任何武器,没有任何反抗,从这台阶的最下一层走到最上一层。每上一层台阶,便接这套剑谱的一招。他能接多少招,便传他多少招。那名前辈欣然应允,便弃剑不用,只手上阵。不用任何灵力,不用任何招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承受上等剑招。”

    这典故苏海棠以往似乎并未说起过,一时间其余弟子也听得饶有兴趣,都不免揪心那前辈的命运。忽听得苏海棠叹道:“可惜,一连承受了七十三招,那位前辈终于不敌倒下。既是为了保护我苏青剑派的秘宝,也为了纪念那位前辈,自那以后,苏青剑派便有一个规矩,外人若是要进苏青剑派禁地,便须得承受这百忍剑阵之苦。”

    玉儿闻言,手心不禁出了一把汗。苏海棠道:“这石阶上已经布下了百忍剑阵的幻影,只要你走上台阶,便会触发剑阵。从下往上,剑招越精奥,你要承受的苦楚也会成倍增加。那位前辈乃是名动天下的剑客,最终也在中途倒下。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通过?如此还算简单?”

    玉儿一颗心通通直跳,然而她面容上却仍是镇定自若,道:“便是只有一成把握,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苏海棠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道:“真是不知轻重,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玉儿摇头,道“知道相公在里面,我怎么可能放弃。”说罢,脚步轻迈,便冲着那石阶慢慢走去。她手中并未握兵刃,尚也并没有任何灵力。此时只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却义无反顾的向那阶梯的第一级迈去。

    独孤玉翎对苏海棠说:“师父,她怎么可能受得下来,她会死的。”苏海棠冷冷的盯了她一眼,道:“准备天罡剑阵。”独孤玉翎顿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重重点头,匆忙领着七十一名弟子摆成剑阵。

    苏海棠便背着手站在原地不动,道:“从来没有人能够从这百级台阶之上安然通过。劝你尽早放弃。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玉儿如若未闻,抬脚便已经跨出了第一步。只见石阶上顿时闪过一道蓝光,其中一个虚幻的人影凭空出现,对这她的肋部猛然一剑刺来。玉儿本来下意识要躲闪开来,但是又想起此处不能闪避,不能反抗。便只得咬牙忍着。她只觉得自己左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一阵痛呼,垂首一看,只见自己肋间已经被那气剑刺穿,此时正血如泉涌。

    玉儿顿了顿身子,呼了口气,咬着牙,又接连跨上了第二级台阶。霎时间,又一道虚影破空而来,一剑便刺穿了她的右肩。玉儿一声闷哼,左手立即按住伤口,血从指缝间渗出,一滴滴洒落在灰白的石阶之上,直是惊心动魄。

    玉儿咬了咬牙,接连又上了第三步,第四步。每走一步,便又有一道奇异的虚影刺中她身体,还不到十步,她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染透,几乎已是寸步难行。

第八百七十四章,血涂满阶

    第八百七十四章,血涂满阶

    一步,一步

    血已经不再是一点一点的滴落,灰白的石阶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越往上,那血线也越宽越浓,一直到玉儿脚下,好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血色玫瑰.

    已经是五十七步了,玉儿身上也已经有了五十七道伤口,虽然每一道伤口都并非致命伤。但是不闪躲,不防御。那种伤害简直与凌迟酷刑毫无二致。她如今已经没了力气,双脚战栗,矮矮的台阶似乎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山障壁,双脚难以迈出那样的高度。她向那台阶挪近,双膝重重跪在上一级台阶上,再往前挪动几分,撑着自己身子站起来。如此也算迈过了一级台阶。

    然而等她刚刚起身,一道虚幻人影从天而降,剑锋如雷,一剑便刺透了她右臂小骨。玉儿惨叫一声,身形蓦地向后一倒,竟然从台阶上直摔下来,砰砰一阵滚落,又重新滚落到三十余级的高度。

    在场的所有弟子看得惊心动魄,一些女弟子实在不忍看,转身侧目。一些女弟子掩唇落泪,出言相劝。独孤玉翎心中亦是不忍,望向苏海棠,涩声道:“师父”

    苏海棠点点头,独孤玉翎飞快赶到玉儿身边,招来几个弟子要扶她起身。她刚刚将她扶住,玉儿伸开左手无力的推了推她身子。力气极小,如若婴孩。独孤玉翎含泪道:“不要再上去了,你上不去的。韩师弟若知道你这样,他会有多伤心。”

    玉儿轻轻摇头,吃力地挣脱开她的搀扶,扑通一声摔落到石阶上,她翻了个身,左手撑着身体慢慢跪直,再度向上以及台阶爬去。

    独孤玉翎拦住她,道:“够了,你会死的。”

    令狐玉儿推了推她,独孤玉翎不忍她继续受苦,便想强行拉她下来。苏海棠出声制止道:“玉翎,回来。”

    “师父!”

    “那是她的选择,你无权干涉。回来!”

    独孤玉翎不再似初时那样面若冰霜,双眼中泪水滑落,慢慢起身退回了原处。玉儿痛苦的咬着唇,眼中却洋溢着无限的欣喜。此时右臂已经无法用力,只能累赘的拖在地上。单靠着左臂的微弱力量一点点向前挪动。

    好在之前掉落下来的那一段台阶没有再出现什么幻影,半个时辰过去,她又奇迹般的爬回了之前跌落的地方。玉儿此时双唇已经雪白,失血过多导致浑身无力,多走一步都已经是无比困难。她抬起头来,望着剩余的那四十五级台阶,心中不免生出一种绝望。

    她喘了几口粗气,忽觉腹内翻搅,忽的一阵咳嗽,口中也吐出殷红的血。虽然爬的极慢,但是几乎已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每一根头发上都缀满了汗珠,混着血液洒落,便在那殷红的地面上淡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斑驳痕迹。

    再向上爬一级,幻影闪电般突袭,玉儿左腿顿时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她身形不稳,再次跌在石阶上。这一次竟然连跪直身子都难以做到。她挣扎了一番,发现尚力气几乎已经全被抽干了。她仰头望着天,只见天空中白云朵朵,随意飘散,新雨过后,整片天穹也如洗过一样,蓝得澄澈透明。

    看着看着,天空中的云好似都聚到了一处,慢慢的汇成了一只手,正从天空中伸下来,玉儿见状,手指微微动了动,也吃力地抬起手来。玉儿眼中闪烁着一点晶莹,道:“相公,是你吗?你想了我吗?”说着淡淡一笑,她看着那只巨大的云手与她指尖相碰,玉儿似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底唤起。她心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找你。”

    那云手似乎能听懂她的话,瞬间又消散了去。

    玉儿眼前一花,好似面前的事物忽的模糊了一下,她晃了晃头,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抬头,只见白云飘浮,毫不见聚合痕迹。

    原来方才只不过是自己的幻念而已。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也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但想跪着爬上台阶还是无比困难。每一级台阶约么有两尺之宽,玉儿翻一个身刚好便能到那台阶下方,于是一手攀着台阶的棱角,用自己右肩支撑着身子滚上高一级的台阶。尽管还会有虚影出现,身上也会再多一道伤口,可是这般翻滚着向上爬,至少不会再跌到下面去。

    百级台阶上的血已经流到了第一级,染红了石缝间大片的嫩草。玉儿还在坚持不懈的蠕动着,动作已经越来越艰难。底下七十余名弟子早已泣不成声,便是苏海棠眼中也闪烁着犹疑。她望着宁死不放弃的玉儿,缓缓望着天空,低声喃喃道:“师兄,你看到了么,这世上竟有比你还要痴情的人是我太自私了吗?我从小便对玉棠严苛至极,即便她身患绝症,我也没好好陪陪她,没能替你好好照顾她。她喜欢韩仑,我只想成全她,满足她最后几个为数不多的心愿。这只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一点偿还。可”她嗫嚅着望向玉儿,不免黯自垂下眼角,问道:“师兄,我错了吗?她和玉棠一样,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喃喃自语间,日头已经渐渐西沉,不知不觉间,玉儿竟然已经在这台阶上爬了近三个时辰。残阳的光芒洒遍了正道台阶,玉儿早已经是一个血人,此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似乎正融化在这一片血红的夕阳之中。

    到如今,还有最后的一级阶梯。她已经全然脱力,四肢都已经被全部砍伤,无法支撑。因为失血过多,她早已经出现了幻觉。总觉得韩仑就在不远处张开怀抱等着她,微笑着,笑容似乎能够暖化整个世界。

    在这幻觉的驱使下,玉儿也一次一次的有了力气,不断榨取着尚的潜力。此时韩仑似乎又慢慢的走了过来,玉儿奋力的将抬起手,想要伸过去抓着韩仑,可是那短短不过一尺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玉儿心中一急,忽的一口血涌上喉咙,左手软软的搭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终于完全昏死过去。

    恍惚之间,玉儿只听到似乎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自己好像被人抬了起来。好似飘浮在云端。却不知自己究竟是在上升还是在坠落。重重迷雾,一片朦胧。玉儿拨开那白纱一般的浓雾,可却依旧不见路的所在。

    她的方位感一直都极强,但是此刻四周除了白茫茫的萎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更没有方向。她不禁觉得奇怪,便在这个白茫茫的世界行走着。忽然一个声音空灵地飘了过来。

    “玉儿,快醒过来,不能再睡了。玉儿”

    玉儿闻言诧异,她小跑了几步,左右看着,瞧着,大喊道:“相公,你在哪儿?”

    “快醒过来,不要再睡了”

    “相公!!你出来见我啊!”那个声音似乎是韩仑的,只不过这声音听不出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好像是在右边,她便拼命的往右边跑,又感觉是在前面,她又接连不断的往前疾奔。可是这声音一直都若即若离的在她耳畔回旋。

    玉儿左右来回不断地跑,四周的白雾似乎也被她搅动,流动的十分迅速,空间中的白色越来越耀眼,到后来几乎完全淹没了一切。玉儿以袖子遮住眼睛,躲过这一阵耀眼的光芒。

    白炽慢慢散去,她慢慢睁开眼睛,自己似乎看见了房屋的椽子,其上画着些精美花饰,她扭过头四处看看,只见自己正睡在一张绣床上,盖着浅蓝的鸳鸯锦缎被子。这似乎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典雅端庄,又不落俗套。门口放着几枝插在瓶中的白玉棠。这屋中还挂这些机关做成的小物件。甚是精致,窗台口有一个精致的梳妆台,其上的东西都很朴素。其上一面铜镜正好对着自己,其中的自己憔悴地连她自己几乎都已经认不出来。

    玉儿软软的起了下身,只觉得全身都疼。可这阵疼痛忽的让她记起自己之前闯过的百忍剑阵,那剑阵似乎还差了那么最后一级。心中蓦地一惊,身形猛地一翻,不料自己身上全无力气,这一翻身完全稳不住重心,便重重的从床上摔了下来。

    玉儿一声闷哼,只觉身上一阵阵疼痛,一低头,只见自己身上被换上的白底内衬慢慢的晕开了一层血迹。她撑着身体慢慢的向门口爬去。

    才吃力地挪动了几步,只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双雪白的绣鞋踏进了门槛。

    “啊!!”听得一个女子惊呼,那女子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俯身下来扶起她,玉儿侧过头,这才发现那女子是玉棠。

    玉棠心惊道:“姑娘,你怎么跌下来了。赶紧躺回去。”她吃力地扶着玉儿回到床上,头上已经挂满了一层微微的汗珠。

    “玉棠姐姐这是哪里?”

    玉棠用袖子擦了擦汗,急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已经昏睡五天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乱动呢?”

    玉儿摇摇头,急切的道:“我要见苏掌门,快,我要见”

    “好好,你别乱动,我去请师父过来。”说着,她便转身拉开门,准备出去。却不料刚一开门,苏海棠就已经在门外了。玉棠退了两步,慌忙行礼。苏海棠点点头。玉儿见她进了房门,忽的一阵激动,身子颤动起来,道:“苏前辈,你不要不要赶我下山,我还有一级,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走一次。求你!”

    苏海棠摇摇头,令狐玉儿眼中泪水立马打转,待要再说什么,只听得苏海棠柔声道:“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走过百忍剑阵而活下来的人,孩子,你受苦了。”

    玉儿闻言,心中立即转悲为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的落了地,心情微微放松,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恍惚间又昏死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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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魔大战,天地撕裂,生命湮灭。一柄上古神剑破天而出。千万年之后,魔界复出,六界又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上古战神应龙转世为人,来完成他守护六界的使命。一柄神剑,几番情仇,盛唐之际,一份自太古遗落的魂魄,正在山河的罅隙中虎视眈眈。走丝绸之路,探秦始皇陵。机关术,七曜术,星宿之序,魂魄之力,阵法之妙。水袖剑舞,丹青化灵。看少年一行如何集五灵之力,召唤魂蕴神兽,战苍龙,降白虎,祭朱雀,破玄武……奇剑破魔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奇剑破魔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奇剑破魔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