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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我要当球长txt下载     我要当球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再次扩军【求收藏】

    ps:收藏每增加200,加更一章;收藏每增加200,加更一章;保质保量,决不食言。

    九公已经住回了土门集。嗯,就是现在土门集堡外头的那大片原址,那些还算完好的房子、院子整一整,这就是土门集了。

    陈家现在在外的情报系统首脑陈光同志,陈鸣的好十二叔,那是九公的儿子。当初陈光早早的离开鲁山,在周家口与八叔陈亮处理了陈家在那里的一大摊子事情之后,陈亮去负责安排、联系陈家的诸多外逃户,陈光就专心的打理起情报系统来。等到陈亮处理完了手上的那一摊子事,他已经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陈光工作上的一把手位置了。

    【实际上我是把陈光和陈亮写窜了。/(tot)/~~】

    所以九公别看存在感比七公要低不少,七公和他儿子可都是兵工方面的主要负责人,但份量九公一点不比七公差。

    陈惠、陈鸣父子对此都很是头疼。尤其是陈惠,他自己清楚克服对满清朝廷的恐惧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和多么漫长的时间,他自身就是一个很好地例子。从陈鸣对他露出口风,到他思想上完成转变,多少个夜他都夙夜未眠,头上的白发都多出了n根。

    万幸这件事不需要立刻就完成,还有的时间来缓冲。陈家现在最大的事儿是怼死归德镇和郧阳镇即将到来的攻势。前者在陈州已经汇合了后续兵马,后者也绕道武胜关,眼下已经到了汝宁府的府城汝阳,再有个一百多里就是郾城了。

    两边绿营兵各出动了三千来人,加上归德、陈州、汝宁、光州等地集结起来的民团,再有征发的民丁劳力,两路人马各有六千余人。这合在一块就是一万二打底,一万三四人马了。

    陈鸣打算带四千人前去迎敌,留下两千人看住鲁山、宝丰等地。他带着主力直接进攻郾城,不能等着清军主动打过来,如果清军仗着自己兵力雄厚,分兵取舞阳、叶县、郏县,甚至从襄县进攻宝丰,那陈家军就麻烦了。

    郾城地处河南中南部,属淮河流域大沙河中游平原地区,东与陈州府接壤,南濒沙河,与汝宁府接壤,北上就是许州【许昌】,可以说是位于各州府交界处,清军敢不来相救么?

    陈家军数量急速扩充,这也严重考验着陈家的兵工系统。万幸陈家的兵工系统自从退入伏牛山之后,就没有懈怠过,虽然他们的人数很少,可有着水利锻锤、畜力锻锤做帮手的兵工系统,效率真心是很高。

    陈家军上一次整编队伍是什么时候?距离现在才几天?

    两千人的陈家军就变成六千人了。火枪队被扩充为一个营,骑兵队被扩充成一个营,护矿队也被扩充成一个营,虽然护矿队的建制空缺严重。坦克队被陈鸣提了出来,亲卫营从一个变俩,陈惠、陈鸣这爷俩一人一个。宪兵队也被单独提了出来,不同于坦克队被满员,宪兵队变成了宪兵营,人数扩充到了三个队。

    还有侦察队、医护队和炮队,不管真实的人数有多少,全部提拔为营级编制。只有狙击队没什么变化,但规格也提高了。而且陈惠都主动招呼后勤方面了,再用心搞出几支线膛枪来。陈忠达击毙保宁的那一枪太重要了,直接改变了陈家军的命运!

    陈二宝手下的那个营也被彻底填满,四个满员队,其中一个是尖兵队,有六十杆火枪,三十人的炮组和十名快骑侦察兵,加上后勤队,以及陈二宝的亲兵,数量直上五百人!

    陈文赞、陈建白、陈洪涛、黄安、高靖辉、卢龙等人也成为了营官,但是手下的部队想象陈二宝那样配置齐全,还很有一段路走。

    所以在陈鸣的眼中,陈家军要想无敌于清军,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走。因为连陈家军的头等主力营头陈二宝部,都只配了一个尖兵队,不说火枪、鸟枪的质量问题,陈家军的火器化是远远低于清兵啊。

    别以为这个时候的绿营兵都是拿刀的,虽然清军的鸟枪质量在逐年下降,但军中鸟枪兵的比例却在逐年提高。绿营兵里拿鸟枪的已经能占一半。

    要说道满清打一鸦时为什么会败得那么利索,一个很主要的问题,国有化的火器制造系统贪腐太厉害了,各种火器质量飞流直下三千尺,当然满清的‘不思进取’也是一大问题。这一点上满清就跟明末时候的明军一样,自己人的贪腐瓦解了自家军队的根基。【至少是问题之一】

    所以太平天国一起,手里拿着连烧火棍都不如的鸟枪腐朽绿营兵,面对拿着刀子敢拼敢杀的太平军,立刻就软脚了。

    这点上就是中国与西方社会最大的不同。资本力量发展起来的西方社会,枪炮的制造和铸造虽然有一部分握在国家的时候,但资本的力量也深深地涉入其中了。他们能保证自己武器的质量,一定程度上也保证了自家军队的战斗力。

    要是明末的时候,明军的武器能够达到大明中前期时候的标准,满清还能够在东北真正崛起吗?一胜再胜,把明军的精气神打的半点也无。

    陈鸣能对所有人打包票,自家燧发滑膛枪绝对是胜过对面的火绳式鸟枪的。可是数量太少,陈家军现在打天下还是要靠手中的刀子,身上的铁甲。要怎么才能在战争中靠近对手,不能全部指望盾车的,那还有的脑子要陈鸣来烧。

    整个陈家军分为四个等级,从汝州城和伊阳、郏县解救来的奴工和全部地方投靠的地痞流氓等等,穿藤甲;从宝丰、叶县、舞阳三地解救来的奴工和各县投靠来的农民,穿轻甲;陈家武库里有的是铁甲,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他们去穿。然后是第二轮的扩充部队——就是打破了保宁之后陈鸣从鲁山、宝丰救出来的奴工,还有用钱粮在大山里招募的山民,这些人都是老兵了,一律批胸甲;最后是陈家的根底儿部队,绝对的嫡系部队,一律披铁甲。这所谓的铁甲就是胸甲背后和两臂以及下摆的藤甲,藤条上钉上铁片和皮革。

    火枪营、炮营、宪兵营以及骑兵营和左右亲卫营的组建、扩编,这自然壮大了陈惠、陈鸣父子手中的嫡系力量,可也用去了陈家太多的人手,以至于要让陈家军其余部队中的陈家子弟兵比例有了一次大幅度下跌。陈鸣掌控部队,是有的头疼啊……

    ……

    真的要扑死了。主站六频啊,就加了这么点收藏,这成绩不是一般的寒颤/(tot)/~~

    亏得我还想着这回有个好推荐,能快点把收藏推上4000呢。

第一百零六章 碰撞的前夕【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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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鸣认为人不会天生就多疑,以多疑留名后世的曹阿瞒也肯定有被局势逼颇的因素在。就像他现在,自认为不是一个多疑的人的陈鸣在看着一个个营头的时候,内心里都已经不住的生起了疑心来。老怕这些人突然间造反,在这个关键时候捅陈家的刀子。

    这是活生生的一个示例。负担、压力搞得陈鸣都已经有心组建自己的‘锦衣卫’了。现在的情况让陈鸣开始体会到了上位者的无奈,体会到了一颗上位者的心。

    为什么历史上有那么多皇帝杀忠臣名将的戏码?那不是皇帝真的昏庸,而是因为他内心中感觉到的那一股威胁。就如同肉中刺眼中钉,不拔掉就睡不安稳。当然,这一切的原有,归根结底还是上位者还是皇帝对于权力的追求。

    当你有朝一日体会到了执掌一切的滋味之后,那就像是****,让人难以戒掉。终有一天,明智的心会被权力的毒药毁掉,就如历史上那些早年英明神武,晚年昏庸滥杀的帝王一样。李世民也亏是死得早,不然谁敢说他不会变成李隆基那样儿???

    陈鸣现在当然还不到那个程度,再说了,来自后世的他对自己的‘世界’本身就有一副波澜壮阔的规划,让他的‘心’天生就硬朗上许多。现在还是一个开头!

    “宝宝,给爹笑一个,笑一个……”

    陈鸣回到住处,李小妹正跪坐在床上,逗着牙牙学语的婴儿。这个大名在八天前才被老爷子取了一个‘鼎’字的小家伙,乳名就叫宝儿,已经有半岁了。

    孩子纯真的笑容让陈鸣心里头的阴霾瞬间一空,人有巨大压力的时候,有着血脉关系的家庭总是内心最好的港湾。

    晚上,红鸾星动,云消雨散之后,陈鸣躺在床上抱着怀里的老婆,很快陷入了睡眠。李小妹却没有睡,接着帐外的烛光,她能够看清楚睡梦里的陈鸣隐隐皱着的眉头,还有脸上那未消去的疲惫。

    李小妹知道自己男人肩头上扛着多么重的负担,陈家自从起事,带领着陈家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主心骨不是公爹,而是自己的男人。是他带领着当初弱小的陈家一次次战胜官军,一步步让陈家发展到现下这种数千人马横扫全州的地步。而他还十八岁不到……

    并不知道陈鸣嫩芽一样的外壳下藏着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李小妹只觉的自家睡梦里还皱着眉头的男人有些可怜,一脸的疲惫都未曾消去的丈夫可怜。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可陈家却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为他分担一些。

    在军队里,陈二宝是陈鸣以外的第二人,但陈二宝给人的印象是有勇无谋,只可为将,不可为帅。陈家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土豪家族,聪明人全都********的转到了算账做生意上面了,谁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跟朝廷刀兵相见。

    就算是自己男人,一开始也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顶上去。只是没想到自己男人这么有本事,一次次以弱胜强,打死了参将、总兵、副将,打崩了整个南阳镇,打崩了整个豫西的民团。

    陈鸣心里有很多话没有对李小妹说,没必要让老婆也跟着担忧,这些事是男人应该担下的。女人在家里负责管好后院,照顾好孩子就可以了。在家里,他能够轻轻松松的睡上几觉,他内心里的阴暗能够烟消云散,家庭的温暖和亲情的味道,能让陈鸣在几天后精气神饱满的下山打仗,那就是最大的贡献。

    第二天,陈鸣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早晨李小妹从他怀里抽身都没有惊醒他。

    美美的睡了一觉让陈鸣心神很是畅快,推开窗户,屋外的鲜花开的正盛,香气扑鼻,放眼遥望又是一片碧绿,青山重叠。当然还有他宝贝儿子和老婆的笑容。

    陈鸣日后肯定不会只李小妹一个女人,但现在他真的能感受到一种幸福感。

    他在铁寨呆了五天,然后带着亲卫右营下山去了。归德镇和郧阳镇的人马已经要进入郾城,大战要开始了。

    这次亲自来到阵前的还有河南布政使佛德,这位来是给归德镇、郧阳镇压阵脚的。一是调和地方,征用民力物力;二是统筹民团;三是作为主将免得归德镇与郧阳镇相互不服,败坏大事。

    陈鸣带走了大半炮营,伏牛山里除了亲卫左营和护矿营外,其余陈家军人马悉数在外。

    郏县有陈建白,鲁山、宝丰有陈洪涛,黄安被安排在舞阳,大部队囤积叶县。有亲卫右营,火枪营,炮营大部,骑兵营和宪兵营一部、侦察营一部、医护营大部,等两千余陈鸣直辖主力。以及陈二宝营、卢龙营、陈文赞营和高靖辉营,还有杨平、冯少华等几个独立队。共计四千许!

    陈鸣的直辖部队里,刘武【好久没出场了】是陈鸣的亲兵队长,亲卫右营营官是陈大伟的。火枪营营官陈启,炮营营官黄荆廷,骑兵营营官陈开山,宪兵营营官陈安同、侦察营营官高元厚,副手黄子韬。看清楚了吧?全是亲信中的亲信。为了牢牢掌控住这些主力部队,陈氏子弟和黄家人、高家人,太多的子弟兵汇聚到这些个营头里。让陈二宝营、卢龙营、陈文赞营和高靖辉营里甚是‘空虚’。

    这么做却也是没办法。刚刚起家的陈家军,能用的只有亲族。如果陈鸣能大业终成,可以预见这些人的位置——只要没死在半途——都不会低了。他们是陈家权利的基石。

    随同陈鸣一块来到叶县的还有四堂叔陈敏,这位是军中的后勤官。郑宏宇的位置自动向下延伸一位。

    五堂叔陈权坐镇鲁山,作为陈家军军需转运方面的一把手,陈权的话语权在不停的被消弱到一定程度后也稳定了下来。现在也是陈家军后勤方面的一巨头。

    五月二十日,陈家军大张旗鼓的开出叶县县城,向着郾城挺进去。无数人的目光盯向郾城,陈家军与官兵的又一次对撞,孰胜孰败,将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

    ……

    这周的这第一章加更,不知道周一能不能送出去/(tot)/~~

第一百零七章 三大员【加更】

    ps:这是收藏满三千的加更。希望能够在更短的时间里发出下一章的加更。我有存稿,只要你们的收藏。

    别担心今天的更新,不算加更,继续三更。

    郾城东南,高桥镇。

    从东面【陈州】开过来的归德镇兵马与打南面【汝宁】开来的郧阳镇终于汇合了。两边各有六七千人,合在一块就一万三四。铺天盖地的,简直要占满了高桥镇外的每一寸土地。

    车马帐篷,好半天的忙活,等到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一座座的军帐,一处处营地,已经相当整齐的立起来了。佛德宴请归德镇总兵荣华、副将段强,郧阳镇总兵马文杰和参将刘延东等,列席的还有许州知州和陈州、汝宁两府的通判、同知等地方官员。

    吃吃喝喝,谈谈风月,商议几句军情,一彪军官们给地方官员立下两句保证,这场宴会就圆满结束了。没人会认为陈家军能真正的掀动起整个天下,虽然他们已经引得中原震动。就像清军要跟缅甸干仗,乾隆皇帝以云贵总督明瑞兼征缅将军赶赴永昌,准备调集满汉官兵二万六千余,两路出师,会攻缅甸国都阿瓦。这么大事儿,如果没有陈家军这档子事儿,他们河南、湖北的军政官员不也一样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日子么。

    中国太大了。正值国势鼎盛的大清朝廷,很难想象有什么能够震动全国的波涛骇浪。

    自从平定三藩之乱,康麻子三征葛尔丹之后,满清不管是面对青海蒙古的挑战,面对新疆hui部的战争,都只能算是方面战争。眼下的打缅甸一样是如此,动用的都是西南人马,对于湖北、河南等地毫无影响。就算是粮饷上对中原腹地都影像全无。

    但是国战与平定内乱到底是前者更引人注目,更加的光彩。宴席上,一众文武官员说道起征缅事宜时的精神头比打陈家贼可高昂多了。

    可是谁要是真的把眼前的这一幕当成清军的真实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征缅事宜关他们鸟事?打好打坏都是西南的菜。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陈家贼才是关系着他们顶戴与脑袋的大问题。

    陈家贼兵甲犀利,这一点上绿营是比不过的。但绿营有绿营的优势,绿营鸟枪多,再结实的甲衣也挡不住鸟枪一发。

    陈家贼火炮不多,虽然有一种极为厉害的大炮,可射程太短。这个短板极大的限制了它的实际作战能力。荣华和马文杰都是老将,收集了种种信息后,很快就发现了这点。

    而且威力这么巨大的火炮,火药耗费可想而知。陈家贼去年缩在伏牛山中,今年出山‘走’遍了整个汝州,可又能搜刮到多少火药呢?如果陈家贼火药多的用不过来,他们也不会等到吴世雄才用了。

    此次出战,归德镇和郧阳镇都拿出了自己的家底来了。子母炮、威远炮、铁喊炮【这个真不知道是什么】、劈山炮【乾隆朝已有】,两镇炮队相加超过了五十门。

    宴会结束,佛德与荣华、马文杰又做到了一块,当中书案上放着一张大大的地图。这才是真正的军事商议,而且是此战清军最高级别的。

    地图上郾城位置上被标出了一个大大的红点,还有那条往东去的沙河。他们这支大军很快就要开过沙河去,即使不进入郾城县城,也要保证随时能增援郾城县城。然后就是在郾城外与陈家贼一战定胜负。

    “藩台大人,要破陈家贼,必先破陈家贼那种大炮。此炮被传呼的神乎其神,对军中士气甚有打击。”

    “两位总兵,如何破这种大炮?”佛德在关注陈家军之后,对这种大炮就感觉着非常费解。因为他收集到的消息显示,陈家军的这种大炮移动很迅速,也就是说它很轻便。

    但轻便的火炮又怎么可能具有这么大的压力呢?

    虽然佛德是文官,他也知道大炮是越重越厉害。

    “藩台大人,不管贼人那大炮是如何厉害,射程是其致命缺陷。据下官收集到的情报显示,这种大炮只能打三十丈左右。我等可以于主营外围设立分寨,于分寨外围设立沟壕垒墙……”

    荣华与马文杰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对于如何应付飞雷炮这点上,全都想到了——拉开距离。大营外头设立军寨,军寨外头,距离保持在五十丈外,挖掘沟壕,设立栅栏和矮墙,设立警哨。

    陈家贼就算是用炮火打,也只能打栅栏、矮墙和哨兵,他们就算能把炮队移动到栅栏、矮墙和沟壕的外头,也打不这军寨。军寨里的部队和炮火会给进攻的陈家贼军一个厉害的教训。

    别忘了,作为我大清经制之兵的归德镇和郧阳镇,虽然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可战马还是有一些的,再加上他们征召的民团豪强,两镇各自组建起了一支二三百人的马队。是的,这样的骑兵不能说是骑兵,只能称他们马队。可怜的一匹匹矮马啊,石猛这样的大汉骑上去两脚恨不得都能挨着了地。

    几千年的草原马匹血统,年复一年的阉割,如今的蒙古马和它们衍生的马匹,真的让人难以入目。

    陈家军好不容易凑齐的三百来匹马和高大的健骡,也存在这样的问题。

    中国自古传承的阉割军马的习俗,已经完全将东亚本土马的优良血脉给摧毁了。就连陈鸣自己的坐骑,身高都才强强超过四尺。

    五月底,双边的先头部队几乎同一时间抵到了郾城城下。

    作为地主的郾城四门紧闭,城头上的民团丁壮一个个脸色紧张,神情惶恐。这一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默默念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清军方面是归德镇辖下陈州营,归德镇总兵统辖镇标左右营,以及商丘守城营,永城营,考城营,陈州营等人。人数在河南三镇中是最少的,谁让归德就挨着开封府呢。开封府里有开封守城营,有巡抚的标营,归德镇离这么近,想兵强马壮也不行啊。

    荣华是河南三总兵里兵卒最少的一个,此次出战,归德镇动员了三千人马,已经掏空了归德镇的家底了。陈州营有小四百人,但加上身边的陈州民勇义兵,总兵力就接近千人了。谁让陈州府人口众多,地处平原,地主大户本来就比较多呢。

    至于陈家军方面,那是陈二宝的先锋官啊。

    “杀,给我杀——”

第一百零八章 一股将人湮没的情绪

    ps: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主角金手指来了。

    陈家军的大部队拖拉在先锋营后头有二三十里。郾城这一带地处平原,靠着沙河,大军行进和后勤转运都非常方便。这就像归德镇的人马出了周家口后,没有直线向西前来郾城,而是顺着沙河先到了西华,然后再来郾城。在满清中期这个时代的交通环境面前,不管是陈家军还是清军都不可能舍弃方便的河流而选择艰难的土路。就像清军从归德到陈州府的路上,那滋味,绝对是个酸爽绝顶!

    听到陈二宝营跟清军的先锋部队近乎同时抵到郾城城外,两边已经干上了。陈鸣心中猛地一惊悸。这内心猛地一紧真是把他自己都惊住了?这是怎么了?

    陈鸣眉头紧锁着。

    陈二宝营头满员有五百多人,跟对面不到一千人的清兵、民勇干仗,没道理会输啊,自己心里的‘惊悸’是从何而来?

    “清军先头身后可探到有清军大队人马行进?”

    “并无发现清军大队人马。”

    在陈鸣身边的刘武眼睛眨了眨,怎么回事?少爷的神情怎么会这么注重?正想开口,就听陈鸣又问道:“清军先头部队可曾退缩?”

    “没有。清军先头跟宝爷的营头一样,直直的就杠上了。”

    陈鸣吐了口气,眼睛扫了眼刘武,后者也骑在一批马上,“传令陈开山,把骑兵营带上,立刻去支援先锋营。”

    刘武腰板一挺,双手抱拳领命。陈鸣是看着他说的,这意思就是要他亲自去传令了。

    “山爷,您可要快点。大少爷邀您赶紧点。”

    就在刘武跑去陈开山那里传令的时候,下了这道增援命令的陈鸣心底里的‘惊悸’消去了很多。这直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了。

    郾城城外。

    枪声噼里啪啦作响,陈二宝营与清军陈州营的交锋还没有进入高氵朝。两边动用的还全部是火器,人马没有彻底的搅合在一块。

    陈州营小四百人,却有快二百杆鸟枪了,陈州民团五六百人也有上百杆鸟枪。他们的对面,陈二宝营头正正规规的只有六十个火枪兵,当然陈二宝手下的亲兵队,人人都配着火枪或手铳。

    陈家军的火枪质量够硬,火枪兵素质也更高,百十条火枪分作三列,跟对面的三百条鸟枪对轰,短时间内竟然也不落下风。要论到确切的杀伤力,始终将彼此距离保持在二十丈间隔上的陈家军火枪兵,杀伤力还要更大一些。

    因为清军方面,陈州营的绿营兵玩起排射来还像模像样,陈州民团就完全不行了。并且后者的鸟枪质量上问题,隔着二十丈间距,已经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陈家军方面的火枪兵又全都穿着胸甲,对轰都一刻多钟了,陈家军这里倒下了十二个人,真正牺牲的却只有三个,一个腿断了,一个胳膊废了。这个时代被那小一两重的铅弹打中,人不死也要废。但剩余的七个人却都逃过了一劫。这就是把距离拉到二十丈远的好处。哪怕是铅弹把胸甲打的变了形,撞断了火枪兵的肋骨、胸骨,人却死不了,也不会残废。

    这就是这个时代中国的火器——鸟枪。

    放到西方世界根本不可能的一幕却出现在中国的火器上,出现在了中国官兵的手中。

    当初火枪营为了找到这个间距,可是还做过好几次实验的。

    清军的人数多,枪多,而陈家军身上有甲,放心。再加上陈家军火枪兵拿的是燧发枪,用的是包好的纸弹,对比清军的射速,陈家军要快上许多。

    以至于局面就短暂的僵持下来了。

    竟然不能把对面的鸟枪兵给击败,陈州营守备很生气。这不是打乱他的计划么,开打前他可算的好好的,三百条鸟枪打破陈家贼的锐气,然后队伍一哄而上,缠住陈家贼的先锋主力,等到郾城县城里的马队趁机杀出,那还不十拿九稳的能开门见红啊?

    归德镇的那二三百马队早在昨天傍晚就进入了郾城。昨天黄昏时候,清军的探哨与陈家军侦察兵狠狠的干了一场,前者损失了不少人命,却成功的掩护了马队的行踪。

    陈鸣经验少,根本就没意识到清军探哨的突然发力,背后隐藏的还有一点小算盘。陈家军先锋营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单单的陈州营和陈州民团,还有归德镇的二三百马队。在步队厮杀的时候被马队给偷袭,这是要命的事儿。

    当陈州守备气怒下让手下人马分作两路从斜下里进攻陈家军两翼,要正面的鸟枪兵保持整列继续对对面的陈家军鸟枪兵施加压力,这场战斗才瞬间进入高氵朝。再之后的一切就落入了清军的算盘之中,在陈家军快要将陈州营和陈州民团击溃的时候,郾城南门城门洞开,一支马队杀气腾腾的从中窜出,直击陈二宝营。

    以至于在陈开山带领骑兵营杀到的时候,陈二宝完全是久旱逢甘霖,激动的都要哭了。他手下的部队都被清军给分隔开了,他本人已经完全无法知晓另一部分人的情况了。

    清军眼下的马队即使不如真正的骑兵,面对步勇,他们的攻击力也强的超出想象。

    所以陈家军迎来了一次漂亮的大翻盘。

    困境之中的陈家军靠着自身连战连胜的锐气,还有强大的装备,以及贪功的清军军官根本不知道招降,只一味的驱兵攻杀,所以他们艰难的坚持了下来。可清兵就不一样了,民团的素质本就不如正规军,而陈州营厮杀也这么长时间了,体力消耗严重,陡然间局势变换,让他们胆颤心裂,士气一泄如注,于是清军完全崩盘。

    等到陈鸣带着亲卫右营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先锋营和骑兵营正一边看押战俘,一边收拾战利品和自家的伤员。陈二宝、陈开山向他汇报了战斗的经过,陈鸣的手直接按到了胸膛。老天爷,要不是那突然间的心悸,陈家军的拳头部队,所谓的第一大将,陈二宝和他的营头是不是就要完蛋大吉了呀?

    陈鸣内心里一阵阵后怕和庆幸如同大海涌动的波涛,无法停止。整个人感觉都要虚脱了。

    什么二百杆鸟枪,上百匹骡马,陈鸣根本听不进耳朵里去,庆幸,庆幸!这股情绪完全将他湮没……

第一百零九章 打!【求收藏】

    ps:晚上还有第三更。

    陈家军大部队赶到郾城,陈鸣立刻让炮营架起飞雷炮,猛向城头狠轰了几炮。把郾城南城门楼都给炸塌了。郾城县城里一片鬼哭狼嚎,但陈家军没有对县城发起进攻,因为清军主力也到了。

    集结起手中全部火枪兵的陈鸣,以火枪营为中心,向清兵尝试着压了过去。佛德也不甘示弱,陈州营一败涂地本身就让他大大的不满了,认为会大大影响到军队士气,现在陈家军只六七百人的火器兵就敢来挑衅,佛德要是忍耐了下,队伍的士气还不待继续下落啊?

    清军‘财大气粗’,马文杰麾下的郧阳镇鸟枪兵首先迎了上去,一出手那就是陈家军的两倍。马文杰和他手下的郧阳镇军官这个时候内心里未尝不存在着一些不可言明的小算盘。结果让马文杰‘花容失色’!

    双边交火只半刻钟,你来我往的打排射,郧阳镇的鸟枪兵就起了骚乱,要支撑不住了。

    清军和陈家军全都是五排列队,在射击速度上尽可能的保持着连续性。半刻钟,陈家军这里打出了八轮排射,这速度比之他们在训练场上的射速可低了一大截。但对面的清军表现更糟糕,半刻钟里他们只打出四轮,几乎划2分钟一发了。

    如果只说投弹量,清兵兵力上的优势倒也能够弥补他们在速度上的劣势。但战争并不是这样计算的,清军和陈家军都不是欧洲的龙虾兵、高卢公鸡和普鲁士士兵,双方射出的铅弹总数量大致相同,但彼此的杀伤力却严重不一。

    陈家军倒下了三四十人,间隔二十丈距离,清兵手中的鸟枪再一次坑死了他们。而清兵自己呢?在陈家军连环霹雳一样的八轮排击中,一千三四百名清军鸟枪兵倒下的怕有两百人。

    但这一仗也就到此为止了,天色将黑,日落黄昏,并且清军的炮兵已经在后头架好了大炮,陈鸣下令收兵。这双边郾城之战的碰头日,第一天就算结束了。

    晚上躺在帐篷里,陈鸣没有去想黄昏时候的那场枪战,也没有去想明天要怎么打,他的手死死的捂在胸口,脑子里想的全是那次宝贵的‘心悸’。

    他恍惚记得凤凰台战保宁的时候,决胜日夜陈二宝带人杀出去后,他也感觉到了一阵心悸。但当时并没放在心上,因为保宁的诱敌之策和骄兵之计,陈鸣已经察觉到了。只以为是精神紧张下的心理反应。

    可是这一次……,就太神奇,太神奇了。

    陈鸣两眼望着头顶的帐篷:“这是自己的特异功能?这是穿越后的福利么?”陈鸣穿越初始的那几天里,也期望着能有个系统啊啥的,能有个金大腿。但是没有,毛都没有。连记忆力都没什么增强,身体力量大,也是本身就有的。

    没想到这还真有惊喜,但为什么自己当初险些遭绑架的时候,还有陈家那一次次‘遭劫’,这异能都没有啥子显示,现在却出来了呢?或者说这东西只跟战争有关?而且有一定的局限性。

    陈鸣这一夜里翻来覆去的想,也想不明白,想不出一个头绪来。第二天起身的时候,眼睛眶都有些黑,但精神很好。bug啊,这可是一个很有用很有用的金手指。

    陈家军一帮头领里,精神全都很饱满,就是陈二宝也目光炯炯,眼神里充斥着要报仇血恨。骑兵营来的很及时,陈二宝营并没有遭受多么严重的重创,但昨日那一战下来,先锋营连死带伤也倒下了小百人。

    陈鸣并没有因此怪罪陈二宝。先锋营之所以被清军分割,并不能全归罪到清军马队的突袭,那只是诸多原因之一,很大一部分还是要算到陈二宝的头上、他太自大了,想彻底的击溃陈州营与陈州民团,将手头的兵力铺的太开,而且手里没有留下一支能打能扛的预备队。

    但再多的错也不能动摇陈二宝的地位,这种地位连陈鸣都必须全力维护。

    郾城,也就是后世的漯河,沙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从东西走向几乎变成了南北走向,向北流出几十里,才慢慢转东北——西南方向,一直流入陈州府的西华,然后迅速折成西北——东南的走向,蜿蜒流过整个陈州。

    清军的后尾就搭在沙河边上,守住退往沙河东岸的石桥,尾巴的端点就是东南两路军汇合的高桥镇。沙河西岸的清军阵势一路向郾城蔓延,一夜之间已经修起了一座座像模像样的营寨。

    “轰,轰……”

    陈鸣当然不会任由清军修筑、加固营垒,随军携带的三斤炮、两斤炮开始对着当头的一座清军军营猛轰起来。清军也用随军火炮还击,虽然清军的火炮除了威远将军炮外,很少能在性能上比肩甚至压制三斤炮、两斤炮,可归德镇与郧阳镇掏干家底又能有几门威远将军炮呢?

    最重要的是,现在受到陈家军炮击的营垒只是清军十几个营垒中的一个。清军火炮五十门,布置地点不同,分到每一营地内也多寡不同,眼前这个清军营垒要应对的却是陈家军过半的炮火力量。

    佛德、荣华、马文杰都清楚,前头的那个营垒撑不了多长。他们并不‘骇然’,因为那个营地本来就是做挡箭牌用的。而且在清军受到陈家军猛烈进攻的同时,他们也派出了部队从沙河的另一边大张旗鼓的向着陈家军的后尾抄去。

    很有一鼓作气进攻舞阳的架势。

    陈鸣军事素养上的短板是很明显的,在舞阳、在沙河以南区域的布置上,陈家军显然不如清军准备充分。但这也跟陈鸣的打算有关,他本身就没想过全面压制清军,陈鸣要做的只是击垮当面清军的主力。

    清军的主力被打垮了,那些渗透到陈家军背后的清兵民勇,就是癣疥之疾,无根之萍。

    “打,继续打。甭管后面出什么事,咱们抢先把当面的清军打灭了,舞阳县城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清军分兵绕道陈家军的侧翼,作势要跨河进攻,陈鸣也置之不理。他眼睛里有的只是一场场进攻战。

    大炮轰击着清军的炮位,一颗颗偏离目标或远或近的铁弹就足够当面的清兵消受得了。以飞雷炮轰击清军营垒外围的胸墙守兵,刀枪兵顺势掩杀……

第一百一十章 阵战【求收藏】

    ps:再一更送到。

    “轰轰轰……轰轰轰……”

    陈鸣已经清楚的听到那阵阵的轰鸣声了,数千马蹄践踏着大地,战马奔驰的声音真的很震撼人心。

    “着令骑兵营,备战。”

    望远镜透过不远处股股升腾的尘烟,透过那荡起的尘土,陈鸣能够清晰的看到四五百骑清军马队矫健的身影。在郾城下吃了一次大亏后,损失严重的归德镇马队就被佛德做主并入了郧阳镇马队,部队人数恢复到了四五百骑。

    带领这支骑兵的是郧阳镇郧阳城守营参将刘延东。

    刘延东策马奔驰在队伍中间,他的身前身后有近五百骑马队紧紧追随,这一支战力可是掏空了归德、郧阳眼下所有的骡马才组建起来的。虽然装备上与普通绿营兵没什么不同,但借着骡马的力量和速度,这支部队的杀伤力陈鸣是绝对不愿意去体会的。、

    “啊……啊……”一连串的惨叫声突然从前军传出。刘延东不由得一惊,忙大叫向前问道:“前军出了何事?”

    问话见又听得几声惨叫传来。

    “大人,贼军在前面挖有陷阱和陷马坑,伍千总和几个弟兄载在里面了。”一名清军军官打马奔到刘延东面前,抱拳禀报道。

    战马奔驰速度不减,片刻的时间刘延东就奔到了出事地点,就见自己手下的亲信伍有福正一身灰土的跪在地上爱怜的安抚着一匹断了腿的战马。刘延东认得出来,这匹躺在地上的战马正是伍有福的坐骑,很普通很普通的一匹驽马,并无半点奇骏。此刻脖子折着,已经奄奄一息了。

    把目光转向前面,就见平坦的地表上多出了两个大坑和十多个细碗口大小的小洞,其中几个小洞中还留有血淋淋的马腿。

    “该死的王八蛋。”刘延东指着远处的陈鸣部所在破口大骂一声。

    “传令,马队绕边探行……”刘延东没有迟疑,立刻传出了命令。本来他是想先引着四五百骑跑动一下,贴近一些吓唬吓唬敌人,震慑一下对面的陈鸣部众,调动调动陈家军炮火,然后待正面的步兵大队发起反击时,再一起进攻……

    但现在看,只能改变主意了。贼人从昨天下午就控制了这片区域,一夜的时间,鬼知道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挖了多少坑洞。

    刘延东始终记得自己此行来的任务是什么,是为调动陈家贼兵的注意力,牵制贼军的马队,而不是真正的要对着陈家军背后扎下一刀子。所以,减缓一下速度这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至于还能不能跟正面大部队的攻势配合上,就听天由命好了。

    马文杰带领着郧阳镇的三千绿营兵,以及小两千民团乡勇,推着大炮,气势汹汹而来。他们依托着最前沿的两个寨子,双边炮兵交锋的隆隆炮声已经响彻战场。

    陈鸣知道刘延东带领的这支清军马队牵制的作用更大一些,但却不得不将骑兵营调去面对清军这支马队的压力。至于正面战场的炮击,清军并没有在炮击的同时投入步兵进攻,显然对面的清军指挥官更希望用大炮多获取一些胜利。

    陈鸣正面战场上至少摆了两千人,不算骑兵营,陈家军的营地在战场的背后,之前的两日里一直是陈家军在进攻。陈鸣用大炮+步兵的战法,拔掉了清军三个营垒。当然,这对清军的实质杀伤没有多少,清军的‘向后转进’战术使用的很娴熟。

    而两天的时间后,清军也真正的修建起了几座坚固的军寨。这些外头用大腿粗的树干扎起栅栏,里面垒砌一尺厚的矮墙的军寨可不是陈家还火炮轻轻松松就能摧毁的了。倒是之前两日里一直处在进攻态势的陈家军,自家营地还是两天前的那个样儿。

    炮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黄昏前夕,清军才正式投入了进攻用的步队。

    “命令火枪营,顶上去——”陈鸣一点都不愿意避让。他怕什么怕?对面的清军临到天黑了才敢第一次投入步兵进攻,如此小胆,如此慎重,那带兵将领或许是慎重起见,可另一层意思岂不是还万分重视着陈家军?

    清军肯定是怕一败不可收拾了,所以他们选择在黄昏时候用兵。陈家军即便打败了他们,也不能追着他们顺势掩杀,因为天要黑了,因为清军并不止眼前的这一支。

    “滴滴滴……”哨音中,以火枪营为核心,六百名左右的火枪兵整齐的排做五列。随着在战场上很具有穿透力的尖锐哨声齐步向前。

    他们的对面,是整整一千五百清军的鸟枪兵,这里面不仅有郧阳镇的部队,还有一部分是归德镇的人马。

    一千五百鸟枪兵,一样排成五列,三百人的宽幅比之陈家军的队伍只超出三分之一,清军为了追求活力密度,连火绳枪的弊端都不顾了。队伍的序列密度远大过陈家军。

    两边的火炮都只能发出寥寥几声怒吼。双边炮战了几乎一天,两边火炮的火力间歇期已经差不多‘协调完毕’。此刻清军的炮兵阵地也好,陈家军的炮兵阵地也好,两边的炮兵全都在抓紧时间的给大炮降温泼水。

    不管是清军炮火,还是陈家军炮火,慢悠悠的打个十发八发就要这样洗桑拿一次。主意,这还是要慢悠悠的。真正全力以赴的时候,半刻钟,质量相对清军火炮还要更胜一筹的陈家军火炮半刻钟,就必须停下来为它降温。至于清军方面的火炮是要几发来一场大保健,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炮手知道了。

    这个时代的大炮准头再差,打大面积的步兵方阵还是一打一个准的。清军也好,陈家军也好,两边的火枪兵还没有交火,就先在对方的炮弹下贡献出几条血淋淋的道路来。

    陈家军这里挨了三炮半,有一炮挂了一个角,死伤二十三名将士。清军那里被打中了五炮,具体的伤亡数字陈鸣就不知道了。只是望远镜里能够看到清军阵列隐隐起了一波骚动。

    当双方间距进入到百步左右的时候,清军方面首先开了枪。一批人停了下,放枪,另一批人还在继续向前走,节奏一下就乱了,阵列也乱了。

    马文杰握着望远镜的手恨不得把铜制的单筒望远镜给握成了麻花,紧绷着嘴,眼睛里全是腾腾杀气。清军鸟枪兵的表现让他火冒三丈,让他想拔刀砍人!

    这群不成器的东西,看看对面的贼军?一群贼人而已,都能如墙推进,反倒是官兵,反倒是朝廷的经制之兵……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潮汹涌

    陈鸣21世纪看过不少的前装枪时代的奇点小白文,对于排枪击毙时代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些作者君们对于军队的描写,如何才能让一个个士兵如同木头人一样无视枪林弹雨,在死亡之花的海洋中整齐列队前进!

    ——那就是严格的训练,那就是军官手中比死亡更让士兵们惧怕的棍棒。只有这样才能连成一支绝对精锐——无惧死亡的大军。

    陈鸣手下的火枪兵绝对没有达到木头军团的程度,虽然他们在最初的时候也能如一块块豆腐那样整齐如一的随哨声移动,但几枚炮弹之后,陈家军火枪兵的阵列虽然依旧很严正,但已经没有最初时候的气势了。

    那初开始的时刻,六百人,五排阵列,横看一条线,竖看一条线,齐步走时落腿如刀劈,真的是很有一股军威的。

    可是他们的对手更加的不堪。

    先开枪,后开枪,当陈家军的火枪兵逼近到二十丈距离的时候,清军鸟枪兵已经将自己的第一枪打的七七八八了。队形也混乱,所以在陈家军火枪兵第一轮整齐的五连击后,那让后阵的马文杰吐血的一幕出现了。

    前列的清军鸟枪兵往后退,后面的清军鸟枪兵却堵住路想要前面的人继续给他们当挡箭牌。

    陈家军一次五连击打到了清军士兵怕有百十人,除了当场毙命的,还有几十个在凄厉的嘶喊着。那血液飞溅,甚至是脑浆迸溅的一幕幕,不知道吓住了多少清兵的鸟枪兵。说真的,就是马文杰,在气怒手下人不争气的同时,也未尝不后悔没派出藤牌手在前掩护。当然了,归德镇和郧阳镇的六七千人马加在一块也凑不出一百个虎衣藤牌兵。【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样虎衣藤牌兵,乾隆时期西方人留下的有画作,虎头虎脑,一身光溜,与号衣大相径庭,外观真的很q】

    按照满清的军制,藤牌当然是油浸过的,双层者加旧棉一层,单层者加旧棉两层,在康麻子打雅克萨之战的时候,藤牌兵是立过大功的。但时光转移到百十年后的现在,不说陈家军的燧发枪比之当年老毛子的火绳枪威力是不是更大了些,就单说藤牌的质量,那就要逊色很多。更不要说藤牌这玩意制造出来后的维护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维护不好,防御力会唰唰的下降。当年立下大功的虎衣藤牌兵,现在可不见得就好用。再说了,原时空一鸦时候的虎衣藤牌兵不也没挡住英国人么。

    清军鸟枪兵在陈家军的弹雨下很快就陷入了混乱,虽然他们人数要比陈家军多的多。但当人数众多的清军鸟枪兵能够为一个谁前谁后的问题而大打出手,连弹药复装都不做了,那再多的人也不会给陈家军造成一点威胁。

    当然,清军打过来的铅弹也给陈家军造成了一些死伤,可对比火枪兵的战果,他们的损失不值一提。

    清军队形大乱,一千五百鸟枪兵组成的战线如同垂死的蛇般扭动起来。在陈家军火枪兵随着一声凄厉的哨声二度开始大步逼近清军,在两边间距只剩下三十步的时候,又打出一轮整齐的五连击,然后整个清军就乱了。

    随着后方鼓声擂响,一把把雪亮的刺刀被火枪兵们插在了枪口。这是弹簧卡槽刺刀,插拔绝对方便快捷。所以下一刻五百多火枪兵就挺着按好了刺刀的火枪直向着混乱的清军鸟枪兵从来。于是上千名清军鸟枪兵彻底崩溃。

    “杀啊……”陈鸣趁势发起进攻。虽然他知道这一战不可能彻底把对面的清军打垮,甚至连清军作为依靠的两个军寨都拿不下,但再小的便宜也是便宜。

    清军后阵的马文杰颓气的挥挥手,清军各部立刻按照预先布置的命令运转开来。马文杰在这一战之前就早早做好了布置,鸟枪兵打赢了要怎么怎么做,鸟枪兵要是打败了又该如何处置。

    所以他现在只需要挥一挥手。

    陈鸣也根本没有移动自己的位置。就像远远兜着圈子,一整天都在小跑中渡过的两边马队一样,这场战斗跟他们无关。

    就在陈鸣又一次打赢了战斗的这一天,佛德往沙河南岸派出的清兵和民团已经进入了舞阳境内。立刻的,整个舞阳都沸腾了。

    留守在舞阳县城的黄安立刻派人向陈鸣这里禀报,他自己也下令所有部队提高警惕。

    不过作为陈家军中层头领,留守舞阳的boss,黄安心里清楚,他手下那三百人都不到的一个营,真心不用去管舞阳县城以外的乡镇地方。陈鸣早就有吩咐,随便地方上的乡绅豪强蹦跶,待他解决了清军主力,大兵回扫,一勺全烩了。

    当然了,黄安作为舞阳的负责人,面对眼下的局面他当然也想表现表现自己的能力。他不管陈家军的命运最终会如何,也不管这支军队什么时候覆没毁灭,这些都影响不了他,黄安眼下眼睛里有的只是立功向上爬。

    他也想让自己手下的营头能跟陈二宝营那样兵强马壮,甚至更上一层楼。谁也没规定营官就是陈家军首领们的天花板啊。如果陈家军能够继续壮大,营上面再设一级辖制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让黄安没有料到的是,舞阳县里地方上的乡绅大户,反应是那样的剧烈。只是短短两天清军进入舞阳县的那路人马已经汇聚了上千舞阳丁壮。

    陈家军控制了舞阳县之后,对城里对地方那些之前时候曾经积极筹备乡勇捐献钱粮的家族,都给以了最严厉的镇压。这种抄家灭族式的酷厉直接就让舞阳县一片俯首,但这些低下了头颅的舞阳乡绅大户,内心里对陈家军有几个有好感的?一个都不会有。

    陈家军进入舞阳后对地方乡绅大户的压制有多么剧烈,这一刻蹦起来跳反的乡绅大户就有多么的多,多么的富有热情。

    不要说是舞阳,就是陈家军的老巢鲁山县,地方上也随之涌起了一股骚动。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暗地里却相当的汹涌澎湃。

    陈惠这时还没接到陈鸣传来的喜报,陈家军拔清兵营垒三,野战两战两胜,怎么不算喜报?

    面对鲁山县暗地里涌起的这股反动浪潮,他的做法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子——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恍如隔世【求收藏】

    ps:收藏马上就要3200,加更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不加加更,继续三章。

    陈家铁矿场。

    这个关押着上千清军、乡勇战俘的地方,在外人想来或许是一个大大的火药堆,实际上这里却很平静。不仅因为这里有装备一流的护矿队,还因为那些隐藏在战俘和劳工人群中的密探。

    后者陈家军表面上是坚决不承认的,但铁矿场里的战俘也好,劳工也好,却全都心知肚明。所以这些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战俘与劳工丁点风浪也没法在铁矿场里掀起。

    更不要说陈家还公开表彰+重赏那些告密的‘反叛分子’。如果告密者是清军战俘,那他立刻就能变成劳工的待遇——伙食会好上很多,每三天改善一次生活,住宿条件也好上很多,并且有工钱可,还相当丰厚,虽然还有一定的人身限制;而告密者要是乡勇民兵,待遇就会更上一层,直接成为陈家军自己人——成为矿上的监工,整体待遇更好。两者视告密情况轻重,还能得到一笔价值不一的赏钱。

    陈家的这种手段配合着打乱、分拆群体,让不同乡镇县城的民兵乡勇待在一块,让不同营头的绿营兵编在一块,那些有威望和官职的人全部‘另外劳改’,真的把煤铁两矿的战俘和劳工们管理的服服帖帖。

    净空和尚已经在山里头待小一个月了,每日里起早贪黑的干活,头发长出了茬子也没法剃,现在的净空除了头发明显与留着猪尾巴辫的战俘、民勇、劳工不一样外,肉眼已经分辨不出这个满脸漆黑的壮汉与其他战俘劳工有任何的不同了。

    他身上的月白中衣早就跟外头的衣服一样,黑的跟碳一样。净空学会了在大小不一的矿石堆里睡觉,学会了一屁股坐在地方吃饭,学会了张口骂人,挥手打人,学会了用拳头保护自己挖采的矿石,甚至是用拳头去‘开采’铁矿石。他已经成为了铁矿场里无数个小霸之一。

    当初北汝河边一心求死的净空和尚已经‘死’去了,来到矿上,二十多天的时间已经让这个少林寺的净字辈大和尚改变了太多太多。

    ——嘴巴里说的全是虚的,拳头硬朗才是真的。

    铁矿场的生涯与他人生之前三十五年的生活完全不同。

    中午吃完饭,警钟声突然响了。战俘也好,劳工也好,全都反射性的站起来,然后一队一队的汇聚到吃饭的那个大操场上。就看到一队披着铁甲握着寒光凛凛的刀枪的护矿队士兵押着百十人进入了操场。

    “你,你……,还有你。这边,快点……”

    “你们俩,到这边,这边……”

    严厉的喝声中,护矿队只用片刻就为这百十人分好了队伍,净空所在组中就多了四个人。

    四个人里两个一看就知道是本本分分的农民,满脸愁容的,但到了这陌生地方一句话都不敢说,下午干活时甚是卖力。另外两个都不是本分人,五大三粗的,精神头跟霜打的老母鸡一样。

    到了晚上,净空才算搞清楚这批人的来历,弄明白了他们的来龙去脉。他们都是鲁山本地人,在陈家贼主力外出郾城与官军大战的时候,他们精神振奋的跳反了,却连队伍都还没有拉起来,就被陈惠一勺烩了。首领者全斩,余下的佃户、打手等等,送入煤铁矿劳动改造。

    净空眼睛里闪现过一抹迷茫,外头陈家贼,外头的官军,才二十多天的矿场生涯,就已经那他忘记了外面的日子了。脑袋里想的念的全是矿场,全是矿石。

    现今一遭听闻,恍如隔世,恍如隔世……

    ……

    “轰……”

    陈二宝眼睁睁的看着两枚炮弹中的一枚在了自家营旗上面,打出了一个大洞,接着另外一枚炮弹从他的头顶两三尺高度飞过去。两枚铁弹砸进了陈二宝的亲兵队列里,惨叫声中,先一名亲兵被砸烂了脑袋,炮弹接着又把后面的一名亲兵的胸口给砸塌了。陈二宝亲眼看到,那亲兵的名字他都晓得,穿戴的胸甲根本就挡不住铁弹,直接被砸透,然后小孩拳头大的铁弹整个没入了那亲兵的胸膛。人像是被飞舞的百斤重锤当胸砸下了一样,整个胸口都塌了。还有一名亲兵被看着慢悠悠的炮弹直接撕裂了手臂,后头的亲兵又被砸掉了小腿。

    两个直接死去的亲兵还算好些,受伤的亲兵扯着喉咙惨叫起来。这俩人伤的这么重,就是能活下来,人也废了。

    陈二宝营的中军突然遭到炮击,还是如此准确的炮击。即便是胆气豪装,陈二百也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方才那一枚炮弹从他头顶两三尺的正上方经过,陈二宝很清楚,若是这枚炮弹再低一些,最先挨打的就不是被撕下了手臂的亲兵,而是脑袋像西瓜般炸开的陈二宝他本人了。

    可是陈二宝不能退,他是陈家军第一大将,也是陈家军第一猛将,现在战场上的前沿总指挥,他绝对不能动。身家性命与一世英名比来,与今后自己的地位比来,陈二宝甘愿冒险。

    他部营旗继续招展,命令亲兵散开,只留下几个真正的心腹,陪他继续立在大旗前。

    陈家军的后阵,高台上陈鸣放下了望远镜。陈二宝没退,这叫他松了口气。前线陈二宝营、卢龙营、高靖辉营,三个营头正跟清军缠斗在一起,陈二宝身为前线的主将,他要突然后退了,就太影响士气了。

    清军前线后头的一座军寨里,也高高的筑起一座高台,佛德、马文杰等人站在高台上,一样在拿着望远镜看着陈家军的变化。

    荣华调集了几门火炮轰击陈二宝大旗所在地,竟然没让陈家军的阵脚动摇上一分一毫。佛德这些日子里与陈家军频频交手,内心里已经不敢小觑陈家军,此刻依旧为之赞叹。

    对面的陈家军将,好胆气!

    作为正规军,绿营兵讲究的是列阵而战。可陈家军火枪兵犀利他们是知道的,荣华也不会傻傻的把手下的兵马排成排的来吃陈家军的枪子。清军鸟枪兵配合着火炮,摆在胸墙、栅栏之后,这防御力上升了不知多少个台阶。

    陈家军的法子却是堆盾车阵,他们的法宝是飞雷炮。这种大角度的投射器性质的火炮,完全可以躲在盾车阵里开火。所以敲掉清兵的这层外壳,并没让陈家军感到困难。激战真正爆发在陈家军冲过沟壕、栅栏、胸墙后。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比官兵还像官兵

    ps:收藏3200加更!稍晚还有一章。

    归德镇副将段强的怒目圆睁,眼角都快瞪裂了。他拎着一口单刀大呼着,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杀贼!杀贼!”

    然而在这杀声震天的战场上,他一个人的喊叫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左右的亲兵死拽活拽,看段强还是想要战死在这里的模样,亲兵们干脆拽下段强手中的单刀,然后把段强背在背上就开始逃命。

    经过了近两刻钟的白刃厮杀,人数明显占优的归德镇营兵和民团挡不住陈家军的舍命冲杀,他们败了。陈鸣在看到双边白刃肉搏的时候,下令陈文赞营增援前线。陈家军投入了四个营头,人数一千五百人,而清军有归德镇营兵小两千人,豫东民团千余人。

    陈二宝都亲自带兵冲锋陷阵,他手下的亲兵面对炮弹时显得不堪一击,可挥刀子搏命的时候绝对能战,尤其他们胸前挂着的还有手榴弹。

    后阵的荣华脸色铁青的指挥清军其余部分前去接应段强,在继郧阳镇正面硬肛陈家军被打的大败之后,归德镇也很干净利索的败了一次。万幸,万幸这战场背后还有军寨。

    高台上的马文杰看了一眼佛德那不怎么好的脸色,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大人,陈家贼人兵甲之坚固,枪炮之犀利,匪夷所思,令人为之膛目。我们虽然连败,但万幸还能扎得住根脚,没有重蹈南阳镇覆辙。大人当迅速向开封报急,请求援兵啊。”

    这两次打仗打下,还有零零碎碎的一连串小阵仗,清军敢战精锐损失严重,士气尤其低靡。如果不是开战前已经连续扎下了多个坚固军寨,依此为屏障为清军加了层防护,归德郧阳两镇说起来声势浩大的一万三四千大军早就稀里哗啦的大败而逃了。

    佛德脸色沉沉的,看也不看马文杰一眼,甩袖走下了高台。

    马文杰叹了口气,望了眼正在放羊的败兵,也走下了高台。

    想当初,这个‘当初’还没过几天呢,他马文杰带兵从汝宁气势汹汹的杀到郾城,也是带着骄傲和对河南绿营的蔑视而来的。只以为是河南的绿营太窝囊,这才成就了陈家军的大名。谁又想得到,陈家贼这是真真的能打能杀呢?

    按理说鲁山陈家就是一个小土鳖,在自家一亩三分地横一横,不说出了鲁山就没人**他们,就是在鲁山县内,势力、声望压得过陈家的也很有那么几个。就这样的一个皂户之家,一旦起事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陈家贼兵甲火器犀利就不去说了,就说陈家贼的阵列,搞得很是厉害,一个个阵列豆腐块一样整齐得很,看着比官兵还要像官兵。

    陈家一个皂户之家,他们哪里来的这本领?尤其是领兵的陈鸣,是那陈家嫡子,听说还不到18岁。朝廷却连折大将,带兵屡屡以弱胜强,厉害的爆表。

    马文杰现在不是开始时的马文杰了,见识了陈家军的厉害后,他早就把自己最初的‘目光’丢到九霄云外,而转头来庆幸自己先修了寨子。否则归德郧阳两镇兵马早崩了。

    陈家军的肉搏兵拎着长枪、战刀,喊杀着迈过了遍地的清军尸体,向着逃窜的清军开始猛烈追击。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被杀的胆颤心惊的清军上下是********的逃跑,亮出了自己宽厚的后背来抵挡陈家军的刀枪。

    清军的后备兵力出现在了左右两肋,数百鸟枪兵,还有轻便的火炮,追击的陈家军只能停下自己的脚步。双方恢复到对峙的状态,陈家军一部分警惕,另一部分开始收拢俘虏和战利品。那些大炮和火药,还有鸟枪、刀兵,全都要收拾好。

    鸟枪和刀枪这些,可以留作以后发给留守部队么。

    荣华闭上了眼睛。这一次惨败让他闷的都喘不过起来,归德镇也太不经打了。

    “则诚兄,这陈家贼是非同一般的厉害。兄弟我在湘西任职的时候,也与当地的积年老匪打过交道,那些人固然凶悍,却是散兵游勇,上不得阵仗。彼辈以诱敌、近战、奇袭、侧击为主,哪像这陈家贼,正面接战,队列严整,硬撼硬战,打法比官兵还要官兵!”

    晚上清军大营里,白日中大败一场的荣华和郧阳镇总兵马文杰坐到了一块。荣华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说不出的是感慨还是自嘲。

    马文杰字则诚,取《礼记》“诚则明矣”。荣华字延寿,没什么古意,取得是一个对称,荣华富贵,益寿延年。

    荣华说的话可不正是马文杰想说的。那陈家军打仗一板一眼,丁点都没匪寇的意思,马文杰都稀罕死了。那个带着陈家贼一步步走到现在的陈鸣,岂不是说就用了半年的时间,便从无到有的建成了这么支强军?

    那家伙是不出世的奇才?还是得到什么传承了?这简直匪夷所思。要不是活生生的事实就在眼前,马文杰一百个不相信。

    “奇才?还不出世?”荣华又倒了一杯酒,“这不可能。这个世间哪来的生而知之者?那还不成妖怪了?定是得了哪家兵书了。还有这火器打造和操练,普通草民,他懂个屁。兄弟我从军几十年了,都糊里糊涂的。陈鸣一个不满二十的小辈,凭什么就能操练的这般厉害?”

    “则诚兄。这陈家贼一开始出现的时候,不瞒你说,兄弟我是一点都不信汝州官府报上的折子的。纯粹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久蓄异志,私造刀兵,私制火器。他陈家祖上是姓朱的么?还是说陈家是邪教头子?拜无生老母拜弥勒佛的?”

    荣华脸上全是嘲笑,都是在地方上混饭吃的,几十年的经验了,地方官是个什么样的德性,他能不知道?但是现在他真的信了。

    “我是真的信了。不然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铁甲?他们哪来的那么多枪炮?”

    马文杰与荣华碰了一杯:“陈家军像官兵也好啊。至少他们跑得慢了。要真一群土匪模样,整个豫西都给他们祸祸了。”

    “如此打法,如南阳镇那样的一败而亡自就不去多说了。像咱们这样,只要没有一败涂地,跟贼兵纠缠起来,待到他处援兵四处赶到,将之团团围困,这仗就好打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割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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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叔,咱们军中还有多少飞雷?”

    “还有二百一十二颗。”陈敏想都没想直接报出了数来。陈家军杀来郾城的时候,部队中一共有三百六十六颗飞雷,打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二百一十二颗了。

    “咱们军中还有多少火药?”

    “未开封的有五十五桶,开了口没用完的还有二十三桶。”部队出发时一共携带了100桶。

    “咱们军中的纸弹呢?”

    ……

    陈家军大帐内,各营营官悉数到场,还有坦克队、独立队的几个队官,以及医护营的人。陈鸣一问,陈敏一答,从飞雷到纸弹,从粮食到肉食,再到盐糖,再到药材,陈家军在战争中固然消耗了很多物质,但剩下的物质绝对说不上匮乏。

    那么,清兵席卷了舞阳全县,已经开始向叶县渗透了,对于前线的陈家军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哦,叶县的运输线受到了影响是吧?那就先不运着的。

    哦,舞阳县城还有黄安三百人被围着的。那围城的清兵乡勇有没有开始攻城呢?没有。没有,既然没有那还急什么急?是舞阳县城里的粮食不够吃么?

    在陈鸣看来,现在陈家军根本就不需要为后头的事考虑。“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把对面的清军营垒一个个拔掉,把对面的清军主力彻底击垮。”

    陈鸣拔出腰间的佩刀,没有去劈桌子角,他不学孙权。而是将脑袋后头的猪尾巴辫往刀身上一挂,轻轻用力,一根猪尾巴辫就落了下来。这玩意儿他早就想割了,只怕引得内部骚动。这个年月不是清末,中国自古以来就没有了短发的传统,陈家军将来要割辫子也要向太平军那样打着‘蓄发’的招牌才行。今儿却可以趁这机会,割了辫子以表他的决心。

    陈鸣要跟清兵干到底,回去救舞阳、叶县这种缩头缩尾的事,他绝对不干。

    “啊……”惊吓声都到了一众人嗓子眼了,每一个营官、队官却都强行的将这惊呼吞回肚子里,一个个眼睛瞪的都凸了出来。陈鸣的意思他们明白了,割辫子这种在满清社会里具有极度刺激性的举动,一下子让他们都深切的体会到了那股烈然!

    陈敏、陈二宝眼睛里闪过无数的挣扎,陈鸣之前只是给他们稍微的点了点,并且说他要玩割辫子。两人目光不经意的对视了一下,下一瞬间四个眼球中就不约而同的暴起决然,两条辫子同时落在地上,陈敏、陈二宝两个军前的陈家核心人物用自己的行为表明了对陈鸣的支持。

    他们必须支持,也只能支持。不然,陈家军会分裂的。上层的冲突会给这支新兴的武装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陈鸣这是逼他们。

    陈二宝‘好人做到底’,更一个单膝跪在了地上。“这个丘八!”陈敏看到这一幕后,脑子里闪过的全是“#¥%……&*——+#¥%……&*——”,人在那一刹那里都要当机了。陈二宝这种认主一样的姿态,可是把陈敏给晾在那了。陈敏有些不情愿的跪下了,他可是长辈的啊。但这又如何?

    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此打住,陈鸣的突然爆发所带来的影响力更比舞阳的急报要大多了。

    陈鸣、陈敏、陈二宝三人把自己的辫子割了,这对所有人的震撼都远比舞阳急报要大的多。满清走到乾隆中期,金钱鼠尾在中国历经了百年时间,已经成为了‘天经地义’样的存在。但是满清最初入关时,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传闻可还在民间流传。

    陈鸣带头把自己的辫子割了,那就意味着要跟朝廷斗到底,彻彻底底的将自己钉在反贼的位置上。这对一众营官、队官的冲击是无比巨大的。

    因为‘割辫子’三个字突然让他们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一简单的举动是完全可被看做与朝廷官府的彻底决裂的。

    陈鸣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很清楚割辫子这件事对满清的刺激能有多大。当初的太平天国,只是一律蓄发,就被他们和他们的奴才扣上了一个‘长毛’的蔑称。而看看有清一朝的农民起义,这些决心反清的起义军,从上到下,上上下下明显就是跟满清政府要势不两立了,却没一个想着把辫子绞了。【清初时候不算,清末孙大炮他们也不算】

    这就像唐宋明农民起义的时候,那些农民起义军谁也没想着把自己的头发剃成短发。大家脑子里根本就没‘换发型’这一念头,或者说千千万万的人早就把辫子当成了天经地义的发型了。【就像王国维,他殉的也不是满清,而是一种文化】

    陈文赞、石猛几人也是当场割了自己辫子,但这种心灵上的推翻一座大山的力量显然不是人人都具备的,还好陈鸣也没逼着他们当场剪辫子。剩下的这些人当然知道不当场割辫子会让自己在陈鸣心目中的地位受到一次大冲击,但他们就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来迈出这一步。

    陈鸣摇晃着脑袋,去掉了碍事的辫子后,他觉得脑袋好轻快啊。如果不是为了‘威仪’考虑,到夏天时候他剃一个大光头,那清爽不是一般的强。

    会议结束,剪辫子风波却在陈家军中蔓延开来。首先是陈鸣的亲卫右营、坦克队等嫡系部队,然后是陈二宝、陈文赞等营头,等到下午陈家军向清军营垒继续进攻的时候,全军三四千人已经有上千人剪掉了辫子。

    陈鸣要是正式下令全军剪辫子,这一命令绝对能在军中推行得下去。但他更想着打败了眼前的清军后,回到鲁山,成立将军府什么的,正式竖起反清大旗,然后再下令军民一块剪辫子。

    “轰轰轰……”炮声隆隆。

    陈家军用两斤炮、三斤炮猛轰着对面的营垒。清军的炮火已经没有最初时候的强大了,连续的败仗,清兵炮手可以跑回去,大炮却拖不回去。战斗打到现在,被陈家军火炮击毁的,以及被俘获的清军大炮,已经有二十门了。只是清军炮手在逃跑前都用铁钉封死了大炮火门。被陈家军缴获了,也只是一根根不能用的铁筒子。

    现在还不到步兵出击的时候,但怎么看,场面上清军的炮火都被陈家军压制下了。

    被陈家军占据的外围,沟壕正在被填实,这条线的后面,一座座盾车在清兵民勇战俘的推动下移动到了左右,只要沟壕填充完毕,他们就会推着盾车向着清军营垒一点点逼近。

    双边二三百米的间距,盾车只需移动到清军营垒前百米,清兵就不得不主动发起冲锋了。

    他们不主动冲锋就会被飞雷炮炸,主动冲锋好歹还能刀枪肉搏。

    就像清军构造的营垒越来越坚固一样,陈家军进攻的套路也越来越成熟。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靠着飞雷炮的巨大威力,每每都能将胜利带回自己家。虽然飞雷炮的作用只在于打开清军的外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向东直驱【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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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一盏孤灯。佛德趴在书案上正在给北京写奏折。

    归德镇、郧阳镇败定了,陈家军的套路很清晰,但官军就是顶不住。归德、郧阳二镇,堂堂国家经制之兵,无论是火器还是白刃,都被陈家军打的屁滚尿流,到现在二镇连战连败,军队士气低迷,民团乡勇已经有逃散者了。

    佛德很里很清楚,这一战自己是败定了。

    可是两镇六七千官兵和数千民团乡勇,上万人的战力不能败得毫无意义。佛德在总结这一战的经验得失,诉说这一战的经过,这道奏折他要直接抵到北京,抵到万岁爷跟前去。

    陈家贼势大,已经非一两镇兵马可以镇压剿灭的了。

    此次陈家贼击败归德、郧阳两镇官兵之后,必然会二度图染地方,兵力恐怕也会更进一步增加。下一次围剿要还是几千兵的小打小闹,就是完全在纵容陈家贼了。

    郾城县衙里,知县大老爷呆呆的坐在书房里,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完了,全完了。”堂堂两镇总兵,煌煌上万军力,竟然打不过一半都不到的陈家贼,老天爷只是要他死啊。

    依着陈家贼的凶悍和他们横扫汝州官府士绅的戾气,自己是找不到活路的。

    “老爷,老爷,你可不能坐着等死啊。给想想法,让藩台大人出一道手令,让您去州城求援或转运钱粮,好歹是条活路啊。官帽子没了就没了,至少保住一条命啊。”

    比起那些只会哭哭滴滴的小妾,知县夫人好歹还有些见识,更明白这个时候哭是没用的。

    与县衙里弥漫的绝望气息一样,郾城县城内那些大半个月前积极捐献钱粮车马以供官军的士绅商贾大户们,这个时候也全都坐蜡了。谁能想到两镇总兵出马,还有几千乡勇民兵随从,过万人的战力竟然还打不过五千人都不到的陈家军。虽然这五千人都不到的陈家军全部都是战斗力。

    陈家军横扫汝州,是如何对付那些捐献钱粮组织乡勇民团与他们不对付的士绅大户的,他们可全都清楚。如此灭顶之灾眼看着就要降临头上,郾城县城内的士绅大户怎么不慌张?

    可惜他们想跑也是晚了。

    陈家军只要大败眼前的清军,郾城就是他们嘴边的肥肉,陈鸣在大败归德镇之后,就派出骑兵营一部时刻监视着这里。这些士绅大户,要是单人匹马的趁夜逃窜还有可能,但想要一家老小大队车马的从郾城安然离开,那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没看连县衙与清兵大营取得联系,都要趁着晚上悄悄的溜去。

    再说了,他们最大的依靠——城外的清军,在佛德写好了奏折名人快马送上北京的第二天,清兵就‘越过’了拐了个大弯北上的沙河,将郾城县城彻底抛给了陈家军。

    “卢龙、杨平、冯少华。”

    “你们三部立刻赶往舞阳,把舞阳县这几日里跳出来的乡绅大户,好好地给我清理一遍。”

    “宝叔。”

    “你带着陈文赞营,把郾城县城拿下来,把里头该清理的也都清理一遍。”

    “其余各部继续向清兵压去。”

    对于清兵的举动,陈鸣给出的反应显得有些‘首鼠两端’。似乎打的态度并不坚决。

    “卢龙,你们回师舞阳的声势要搞得大一些。”最后的这一声吩咐,让陈鸣本来清晰的作战布局突然多出了一丝变化。

    清军的探马也在时刻盯着陈家军的变动,卢龙等部回师舞阳,根本就没能瞒住清兵,接着郾城县也落入了陈家军的手里。

    佛德招来了荣华和马文杰二将,桌面上摊着一张大大的地图,佛德说道:“陈家贼一支兵马杀回了舞阳,另外聚兵打下了郾城县城,现在正在城中大肆掳掠。贼首陈鸣亲自带兵压倒了河西边。本官估摸着,陈家贼如此布置……,是不是不想打了啊?”佛德越琢磨就越觉得陈鸣是不想打了,所以他才分兵舞阳,分兵那些郾城县城。这根前一阵********的打清军营垒可不一样儿,味儿不一样了。

    荣华和马文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认同的点了点头。“大人,沙河,这条沙河应该是陈家贼的警戒线。”荣华手指着地图上的沙河说道。

    “我军在沙河以东,兵锋不能威胁到郾城县城,那就没触到陈贼的底线。”郾城这座县城的地理位置是很重要的。小细节就不说了,沟通各州府要害枢纽,自从大的方面讲,这个位置位于伏牛山东麓平原与淮北平原交错地带,总地势西高东低,有少量黄土岗分布,其境内有大小河流数十条,均属淮河水系,主要河流沙河、澧河、颍河等,其中沙、澧河更横贯全境。陈家军枪炮兵甲犀利,如果占据了这里,好好的经营一番,完全可作为汝州的东面防御支点。

    这个地方清兵不先打下来,谁敢贸然进攻汝州东部?不怕郾城的陈家军抄他们的后路啊?

    郾城这个地方,还有襄县,这两地一拿下来,陈家军用心经营一番,真真的就能组织起一道东方的防御线,陈家军也就可以相对放心一些的向北进攻洛阳——走伊阳,或是向南进攻南阳。

    在陈鸣的认知中,陈家军就不能固守一地,而是要以攻代守。以汝州南北的洛阳和南阳为例,陈家军打过去了,在这两块地盘厮杀大战,总好过战火烧进汝州,烧到陈家军老巢吧?

    当然,佛德、荣华、马文杰等人要是简简单单的认为自己就此可以退出战斗,安全的撤回陈州去,那他们就太天真了。就在清军与沙河东岸停留一天后,接着大踏步沿沙河往西华退去时,陈鸣带兵顺利的接受了沙河东岸。虽然清兵在撤退的时候把桥梁给毁了。但这事儿不要紧,陈鸣一夜里就带着两千人,轻装渡过了沙河,然后队伍迈开脚步,直直的向东向着周家口挺进去了。把沿着沙河向东北撤往西华的清军闪在了一边。

    等到佛德、荣华、马文杰三人接到地方村镇送来的情报,太阳已经偏黑,三人脸皮全青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屁股决定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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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是只有光明,没有黑暗。

    佛德在清兵大军对阵陈家军的时候派出小部队出击舞阳,同时放出消息传遍整个汝州,掀动地方乡绅土豪起来反抗陈家军。这是一种黑暗。

    而陈家军派出陈光、陈亮经营暗地里的情报系统,这也是一种黑暗。就比如现在的周家口。

    化名陆明的陈亮在接到被命名为暗营的情报系统飞鸽传书之后,估算了一下时间,这天的上午时候封闭了顺丰商号的客栈和仓库,整个顺丰商号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只有六七个还留着来看货,剩余的人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时间,周家口的陈义和商号柜台上,一封书信被送到了掌柜张云和的手中。

    书信没有署名,可张云和一眼就认得出这是顺丰商号陆掌柜的手笔。信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最近有一场大疫要席卷周家口,陈义和商号还是关门歇业的好。并且大疫席卷,危险无比,如果张云和信得过他的话,就在自家商号外插一支红旗,上面画着一颗黄色的五角星便可。

    张云和脸色变幻不定,这个顺丰商号来自南方,是今年暮春了才在周家口立足的,做的是药材生意。这并不稀奇,周家口作为河南东南部的商业重镇——沙河、颍河、贾鲁河三川交汇,漕运都会,水陆通衢,河南东部连接京津与江南商品流通的重要枢纽。是内地经恰克图到莫斯科、彼得堡万里茶道上的一座茶叶集散重镇,距离中国传统的四大药都之一禹州近在咫尺,在周家口做药材生意的商号顺便瞅瞅也能找出几十家来。

    但一个新近才在周家口立足的商号就能让张云和,陈义和这个陈州府老字号商号周家口大掌柜的记住名字的,却是难得的。

    张云和为什么能记住顺丰商号?不是因为这个财力丰厚的顺丰商号所求的药材种类都是大众型的普通货色,药材生意,并不是只人参、灵芝这些高档货才赚钱,走大众型普通货色的商号多了。真正让张云和对顺丰商号记忆犹新的是陆明陆老板对硫磺、硝石这两类货色贪婪的态度。

    不管你运来多少硫磺、硝石,顺丰商号张口就给你吞了。

    作为陈州府的地头蛇,又是陈州府老字号的陈义和商号,因为硫磺、硝石的缘故跟顺丰商号很打过一阵交情,陆明从张云和手中买走了一千多两银子的硫磺。虽然在交易过程中陆明也有讨价还价,也有品质上的挑剔,但所有的货陆明全部吃下,只压下价格,而不是挑三拣四。并且顺丰商号还跟陈义和达成协议,以一个让陈义和颇有赚头的价格定下了双边的硫磺买卖协定,随后不久又是用一个比较大方的价格定下了硝石的买卖协定。

    时到今天,顺丰商号已经从陈义和周家口店铺里提走硫磺、硝石上万斤,计纹银三千余两。【查不到硫磺确切价格】而且从来不见顺丰商号有对外发卖的,只能看到他们在源源不断的将药材一车车的运走。那些硫磺和硝石跟定也混在药材序列中一块出周家口了。

    张云和就是用脑子想也明白,顺丰商号不对劲。联想到相距不远的鲁山贼——陈家军在陈州大多被叫做鲁山贼,原因显而易见么,张云和在四月底就把事情报给了背后的东主,结果东家给出的回答是‘安生做买卖’。

    张云和不是傻子,想一想也能猜到东家的想法。这种事情陈义和商号他们沾不起,你就算报官让官府把顺丰商号的人全抓了又如何?你能抓到他们的大靠山吗?只要鲁山贼一日还蹦跶——也不很确定,假设——陈义和的买卖、生意还做不做了?他张云和的大老板一家人的小命还活不活了?

    以鲁山贼表现出的悍勇和强大,派出人来一把火烧了陈义和全部的分号,陈义和又能怎么着它?鲁山贼派人混进陈州府城,闯进陈义和东家的宅门里大砍大杀,你陈义和的老板也一样要受着吗?他们跟鲁山贼拼不起!

    张云和只能选择对顺丰商号视而不见,结果今天他竟然收到了这封信。“大疫?席卷周家口,难道陈家军还能冲进周家口?”张云和不敢置信的看着信纸,归德镇和郧阳镇外加几千民团都哪里去了?打不过鲁山贼还堵不住鲁山贼吗?

    郾城距离周家口可就百十里地。

    张云和哪里敢有‘不以为意’,立刻招呼过一个心腹伙计,让他去周家口通判衙门——为陈州府通判驻地,打听郾城的战局。作为一个本分的商人,张云和这一刻如临大敌。

    伙计很快就有了回报,河南布政使佛德大人已经带领部队沿沙河退往西华了。陈家军兵止沙河,贼首正忙着派兵扫荡舞阳和清理郾城呢。

    通判衙门并没有收到鲁山贼东进的急报,但这能证明张云和是杞人忧天,陆明是吓唬他的么?不能。不仅不能,相反还让张云和这一瞬间里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要光看通判衙门没有接到急报,你还要看佛德带着官兵沿沙河退去了西华,那就意味着官兵让开了郾城正东的道路,只要鲁山贼愿意,他们就能从东直接杀向周家口!

    如果张云和没有记错的话,就在三天前陈州府通判才押着一批打周家口新筹集来的钱粮,前往军中犒军****。当时那位大人可是信誓旦旦的向所有人保证,周家口安如泰山。官军即便一时间无法驱鲁山贼出许州,也能却其入陈州。

    话音犹在耳边,那佛德就带着队伍去了西华,把周家口亮在了鲁山贼的牙口之下。

    如果佛德这个时候人站在张云和面前,张云和肯定会啪啪先两大耳光抽了佛德,然后问他:堂堂周家口,一府通判驻地,还不如一个西华县么?

    张云和也是气糊涂了,忘了先前从周家口过的归德镇兵马,那船只上载运的大小火炮。

    佛德退兵不可能把大小二三十门火炮全丢了,这些东西他必须带上,必须完完整整的带到大军的下一个驻留地,不然陈家军攻过去了,他不是又要坐蜡了?那飞雷炮的威力太大,翻滚着的包裹样炮弹,十几二十斤火药加上几斤铁砂碎铁,一发就能炸死炸伤周遭三五丈里的人丁。

    所以清兵只能走水路退去西华。

    屁股决定脑袋。很俗的一句话却很有哲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得罪了又怎么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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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口西面的道上,一场血腥的厮杀正在进行中。

    挥兵来援的清军马队一头撞上了在此专门等候着的陈家军骑队。虽然后者也早到没多长的时间,但双方士气一下子就有了高下。

    前者兵力占优,却是一路奔行;后者兵力逊色,但又以逸待劳。而且在装备上,陈家军的骑兵好歹配着有胸甲,部分人挂的还有手铳。一定程度上陈家军还要占优,可双方又都有拼死一战的理由,这着实是一场好杀。

    双方七八百骑兵的对冲,惨烈的厮杀,枪声响亮,触碰的刹那不知道多少人就此丧命,不知道多少马儿发出了痛嘶。凄惨的叫声立刻奏响,并且停也停不住。

    “给我死来——”乱军中张博林怒喝一声,手中的大枪用力一抖,锋锐的枪尖霎时被晃成了一团乱斗星云,一个个亮亮的小银点是如此的耀人夺目,宛若是下了一场流星雨,劈头盖脸的向着陈开山打来。

    汉军旗出身的张博林不仅马术精湛,马上一杆大枪使得也很是了得。

    对比陈开山这个前挑选、养育骡马等大型牲畜的陈家管事来,战阵功夫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先前陈开山已经跟张博林照过一次面上,被张博林一枪扎在了左肋下,要不是铁甲当着,陈开山已经成为陈家骑兵以来第一个阵亡的营官一级‘高官’了。而且那也是张博林有些大意,陈开山虽然是营官,身上披的铠甲从外表看跟藤甲没什么区别。可这一次,张博林已经明白眼前的陈开山是一条大鱼了。

    再次照面,陈开山要说心里不惧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再怕也必须硬着头皮撑一下。他心里暗自可惜自己早早的把两把双管手铳打光,否则一枪就崩了眼前这个官兵军官,哪里还会容得张博林在他跟前耀武扬威?

    心中对胸甲的防御力甚是放心的陈开始,只把一口大刀护着自己脸面和脖子,但张博林的这一枪要真的那么好招架了,他练了十几二十年的大枪也就白搭了。手中一轻,陈开山手里的马刀已经被张博林挑飞,就待张博林随后一枪扎穿陈开山的脖子的时候,一声枪声从近处传来,张博林胸口爆起一朵鲜艳的血花,雄健的身子在马背上微微一晃,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一头栽倒马下。陈开山额头上冒出一层明晰晰的冷汗,来不及回头去看是谁救了他,就急忙抽出备用的马刀招架又一口劈砍过来的兵器。

    周家口西的这场马队冲杀不是欧洲战场上那整齐的骑兵方阵,如墙而进。不管是清兵方面,还是陈家军方面,双方都更像是争食的马匪,而不是一支军队。

    从第一次对冲以后,两边就陷入了马背搏杀的泥潭,首领人物连指挥部队都困难。

    陈开山不说了,刘延东也只能维持一个三四十人的小队伍,在一片混乱中不住的跟陈家军开片再开片。混战一直持续了两刻多钟,当清兵马队全面溃败的局面已定,刘延东才发现这场仗稀里糊涂的自己已经要败了。

    刘延东败得很憋闷。开战之初他就失去了掌控全局的指挥权,败局已定的时候他才收到了信号,想力挽狂澜,或者说想败得不那么难看,他都做不到。因为败阵的清兵马队根本就不理他便一个个望着西面的来路打马奔逃了。要不是他见机得快,清军便又要折损一个参将了。

    “杀啊——”一场追杀立刻展开,人数少了大约三四十个的陈家军马队呐喊着,战马奔驰过是满地的死尸。

    清军马队的背后当然有急忙赶过来的清军大队人马,他们的目的地周家口已经发现了陈家军的行踪,然后是举镇惶恐。无数商户百姓或是逃亡,或是惶惶不可终日。当然也有叫嚣着组织民团,护卫乡里。但周家口的民团之前就被归德镇一块收拢了过去,想要重新组织第二支,岂是一两句话就能做到的?而且陈家军的赫赫声名也让周家口的商贾大户们,一点也无抵抗的信心。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西华的佛德求援,向陈州府城求援。

    比周家口早一步发现了陈家军东向的佛德已经派出了兵力前去救援周家口,就在清兵与陈家军的马队在周家口西大战一场的时候,周家口前往府城报信的快马还没回信的时候,陈家军的大部队已经在陈鸣的带领下抵到了周家口不足十里外。而打西华来的清兵大部队距离周家口则至少还有二十里。

    “堂堂周家口,这可是比陈州府城都要肥的肥肉。陈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的。”

    “就这么点东西,你们周家口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回去告诉周家口的人,要么拿出令我相信的‘诚意’出来,要么就等着大爷手下的兵马上门拜访。我军拿下了周家口,里头的所有财货都是陈家的。”

    “一群商户,大爷就是得罪了又怎么滴?你们还能跟我陈家拼命吗?”

    “老老实实的回去告诉他们,识趣的人就把东西准备好了,过不了多久爷就会打进周家口,他们识趣,爷我就不会为难他们。陈某入驻之后保管不登门拜访,手下将士也会不越半步。”陈鸣看着眼前的周家口来人笑呵呵的说道。“至于那些不长眼的家伙们,又管他们干嘛?有什么好处么???”

    陈家军东进周家口,一大目的当然是调动退往西华的清兵,狠狠给他们一下。另一个方面也是陈鸣真正贪图周家口的富庶。拿下了这里,能比的陈家扫荡整个汝州。尤其这里有不少的硫磺硝石。

    所谓的梁洼镇、诸葛庙镇,甚至温泉镇等等,跟周家口比来,都是小菜一碟。别看周家口只是一个镇子,商业能量却是整个河南都数的着的。

    陈义和商号已经关上门,商号的幌子下面不经意的多出一个红底黄色五角星旗,张云和带着伙计躲在商号里,人人拿着棍棒,一个个精神紧张的都要神经兮兮了!

    生平第一次,张云和是那么的佩服自己的东家,明智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野战【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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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号声中,周家口西北六七里处,一片原野中。夏收后的农田成为了两军对垒最好的战场。陈家军与清军隔着三四里地对着列开了阵势。

    陈家军与清兵的又一次对决,其结果直接关乎周家口的命运。在战场外,几个人头在攒动,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肯定是周家口的人。

    陈鸣是堂堂正正列战。这次部队轻装而行,他身边队伍带的要少很多,除了亲卫右营和火枪营以外,炮营的一支护卫队是抽调了过来,还有医护营的一支护卫队,加上坦克队和宪兵营一部分,侦察营一部分,当然还有骑兵营和后勤方面的一个编队。

    后勤编队人数倒是有三四百人,但这三四百人里至少三百人是战俘,这支队伍远远的离开躲在一边,省的战事引得战俘暴乱了。宪兵营和侦察营的人数本身就是少,他们和坦克队以及陈鸣的贴身亲兵,还有骑兵营组成了这一战中的中军,加一块人马也就有个五百人。

    亲卫右营和火枪营,以及两支护卫队是这一战的主力,也就是说陈家军总兵力还不到两千。确切能够投入进战争的只有一千七。

    对面的清军,清兵+民团至少五千人。而且还带来了几门小炮。走的是水路。

    也是清军来的急迫,那些被安置在军营里的‘大炮’,因为时间的问题被留在了原地,前来救援周家口的归德镇总兵荣华只带来几门子母炮。

    清兵得知陈家军动静后,再部队调动明明是晚了一拍,步兵大队人马来的还能这么快,沙河上那飘着的大溜儿船只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双方最终的差距能被缩短到十里地,清兵全赖水运便利。

    看着眼前似乎两千人都不到的陈家军,荣华并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心里知道陈家军的战斗力,别看人家只有两千人不到,实力正常发挥了,一样能怼死他手下的这五千人。

    而且这是一场真正的野战,双方都没有遮掩,清兵没有沟壕栅栏,陈家军也没有了盾车。两边可以说是要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荣华自负胜券不大,可他也发现这是一个明显的机会。他背后好歹也有两三千援兵,陈鸣却是一点多余的兵力都没有了,如果破釜沉舟决死一战,会不会就此将陈鸣这支兵马击败呢?甚至将陈鸣就此格杀???

    荣华的心脏砰砰的直跳。这是一个机会,大好机会啊。不过随即他就又沉默了,西华距离周家口有七十里,步兵赶路,即便是走水运也要小一天的时间,何况西华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运船?

    等到佛德、马文杰带着人马赶到周家口,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荣华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他手中的六门子母炮。这种改进于朱明弗朗机炮的轻型火炮,重不过百斤,每门配合子炮五个,虽然炮子只有可怜的五两重,只能算是大号火枪,但也是有一定的存在意义的。它的射程和速度都比火绳枪,比燧发枪要快,而且威力远大于鸟枪。

    陈鸣都怀疑满清中后期子母炮销声匿迹是不是因为他们被抬枪、抬炮给抢了生意。五两重的炮子,可不就是一抬炮么。

    子母炮的尾部装有木柄,柄的后部向下弯曲,并以铁索联于炮架。将子母炮装架在四足木架上,足上安有铁轮,可推可挽,行动便捷。使用时将子炮放入母炮后腹开口处,用铁闩固定,然后点燃子炮,弹头从母炮口飞出。速度快于鸟枪甚多!

    荣华现在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这六门子母炮了。

    陈鸣通过望远镜,明了的看到了那六门被清军架设在阵前的子母炮。他招呼过陈忠达,“看到清兵阵前的那六门小炮没?你们狙击队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射杀小炮炮手,延迟清兵小炮的开火。”

    清兵一下子拿出六门子母炮,这让陈鸣略感意外。只不过这些意外不仅没有让他乱了手脚,反倒让他更渴望胜利。

    以堂堂阵战,一击破清兵五千,这绝对会让周家口静若寒蝉,然后这一辉煌战绩还可以借着周家口天南地北的无数商家,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到大江南北。

    清军毕竟是官军,枪炮上都不会吃亏,甚至还要占便宜,陈家军正面击破当前清兵,含金量十足。配合着陈家军这段日子的攻城拔寨,这绝对能在全中国引起轰动。

    陈鸣还真渴望着能为他招来一些反清义士,不管这些人之前是不是做黑灰色买卖的。

    战场外的人头越来越多,其中个别人甚至还拿出了单筒望远镜。这东西在中国还属于稀罕玩意儿,能拿着它来管阵的,身份都不会简单。

    一道道旁观的目光不仅会关注着对面的清兵,还会打量着更近的陈家军。

    仔细的观察着对面陈家军的阵形,不少人已经皱起了眉头,他们发现眼前的这支贼兵部队队列极为整齐,打头的是拿着鸟枪的贼兵,但是这些贼兵身上没看到火绳,这些握着鸟枪的贼兵大约有五百人,分作五个队列,每一个作战单位都是一个百人队。

    火枪兵长长的一排摆开之后,不再是当初的五列横队,而是很夸张的两列横队。

    每一个火枪兵横队中间都列着宽阔的空隙,它们的后面列队的贼兵要更多一些,也是每百人做一个单位,打着一面红旗,一共是七个。在他们的背后才是陈鸣的中军。小队的骑兵在战场上慢跑着,阵中还有马队待命。

    清军也是列阵而战,但他们的队列本来比之陈家军就要差上不少,现在多了一班子民勇和丁壮,就更没办法排出非常漂亮的方阵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列阵,周家口这些出来观战的人就隐隐的对清兵,他们的大救星报以失望。

    不过荣华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三四里路程,两边的军队相对而行,很快就能碰面的。荣华命令后队的火炮加快速度,推到前线开始对陈家军的部队开始射击。可没等荣华的炮兵们把大炮推上前线,陈家军的阵线最前面,那几个孤零零的散兵,就零星的响起了枪声。然后荣华和前线的所有清兵就震惊的看到,那些正在卖力推着四轮车的子母炮炮手啪啪的倒下去了四个!

    三死一伤,受伤的那个半块肩胛骨都被掀开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云霄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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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三川交汇之处崛起的商业重镇,周家口南来的北往的客商是少不了的。同很多商业重镇一样,陈州府本地的商家反而在周家口占不到领导地位,最早在这里打下基业的是一群山西来的那些老抠。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山西晋商在我大清的脸面可不是一般的大。

    周家口能从一个单纯的水陆通衢之地,变成内地经恰克图到莫斯科、彼得堡万里茶道上的一座茶叶集散重镇,那当然少不了晋商们的贡献。早在康熙年间,晋商就在周家口建起了会馆,名义上说是叙乡谊、通商情之处,实际上干什么用的谁都明白。

    时间走到乾隆三十二年,山西会馆已经成为了周家口商业秩序的仲裁者和主导者,和各行行首商量事宜,串联勾结之地。眼下周家口面临灭顶之灾,偏偏陈州通判好运的跑去了西华,人不在这,周家口如何应对眼前的危局,山西会馆就是当之无愧的‘主人’了。

    茶行、药行、粮行、布绸、铁器等等,各行的首面人物,还有那些跨行业的大商贾,差不多七七八八的都聚到了这个山西会馆来。他们都在等待着外头那场战斗的结果。

    一些人故作轻松的给人给自己打气,“匪寇宵小,正面绝荡,焉会是官兵的敌手?”更多人在愁眉苦脸,担惊受怕。

    能把生意做到全行业屈指可数的人,有几个人是傻瓜呢?陈家军能够在周家口门前开仗,这本身就已经强烈着代表着什么了。

    不过坏消息来临的也太快了。

    枪炮声响起才多长时间?有两刻钟么?西头看风声的人就快马回来禀报,官兵败了!

    晋商在周家口的会首姓常,名字叫常宝山,其祖辈两代人都在周家口落脚。据说是榆次常氏的旁支,其年年收拢、转运的茶叶很多也确是与常家的北常一脉大德玉商号进出往来。但谁也说不准那是真的假的。反正常宝山实力雄厚,他做上晋商会首的位置靠的是自己的身价,而不是那个姓氏。

    看着堂下一副急忙模样向自己禀报的长随,常宝山挥手间把桌上的茶碗扫下地了,他都没听到那脆响。“官兵……,败啦?”这么快就败啦???

    “老爷,小的哪敢在这事儿上扯谎。官兵确实败了。”

    “他们用小炮打鲁山贼的鸟枪兵,鲁山贼的鸟枪兵阵势排的比官兵都整齐,走步也整齐。被官兵用小炮轰出了一个个口子,愣是没乱没散。兵练的实在硬朗。然后一通排枪就把官兵的鸟枪兵给打乱了,第二桶官兵前列的鸟枪兵就散了逃了。鲁山贼趁势发起进攻,官兵没能支撑多久,就败了。”

    会馆内一片鸦雀无声。

    听到这长随的话,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也再没人敢叫嚣着撒钱招人抵抗了。

    常宝山长于了一口气,眼前的黑眩消失,他总算从打击中缓了过来。看着会馆里一帮人默不出声的样儿,怒了:“还愣着干嘛?快去犒劳鲁山贼啊。药行的大夫赶快派去救伤员,车马行把马车准备好,去接人。饭馆酒楼都忙活起来,整治酒菜去啊。”

    常宝山发泄一样喷着所有人,手却紧紧地抓着桌上的一捏纸,这就是周家口商人们为以防万一先吐得口,总计有四万七千两银子和各类粮食、药材、布匹、盐糖物质。

    “备车。我要亲自去见一见鲁山贼的陈大少爷。”四万七千两银子对比聚宝盆一样的周家口来是少了点,这只是头一批,见到陈鸣后常宝山一定会先说:这只是第一批,俺们接下还有第二批。至于那些先一步跑路的家伙们,他们的客栈,他们的商号,他们的产业,能不能保得住,就谁也顾不上谁了。

    陈鸣这个时候正在周家口西头等着里头来人。追剿败兵的事儿,用不着他出马,佛德这支清兵在这一仗败阵之后,威胁已经不存在了。陈鸣立刻转移目标,眼睛盯上了周家口。就如常宝山自认为的那样,周家口在陈鸣眼中可不就是遍布金银的聚宝盆。

    就陈亮的情报看,眼前的这个不大的镇集,陈家军至少能从中找到五六千斤硫磺,硝石则会更多一些,一是因为硝石的产量本就比硫磺要大;二是因为夏天时候,硝石制冰,在周家口这种富得流油的地方是很有市场的。

    周家口,或者说黄河以南地区,几乎找不到冰窖。虽然整个大清朝当官的,无论南北全都有冰炭银。

    所以周家口的硝石储量要比硫磺多出不少,算上陈亮自家的储备,两万斤只多不少。如此,陈家军与清军这一战耗费的火药就全有补头了。

    与佛德这一阵下来,三百六十个炸药包打的不剩几个,五十桶火药也所剩无几,还有大批的纸弹和手榴弹,虽然战争中他也缴获了一些火药,但远不能跟消耗比。陈家的家底【火药】这一仗打掉了三分之一好多。能填上陈家军这次的火药消耗,陈鸣就全指望着周家口呢。

    常宝山巴巴的跑过来,马车老远就停下,头上都冒出一层明汗了。但他给出的那些条子陈鸣是绝对不认可的,堂堂的周家口,就凑出了五万两不到的银子,糊弄鬼呢?要不是常宝山态度坚定的说还有第二笔孝敬,陈鸣已经翻脸了。

    这天太阳偏西时候,陈家军大摇大摆的开进了周家口,一批批物资从周家口渡口被送上了船帮,周家口的车马行和船帮全被陈家军征用了。陈义和商号的张云和,胆颤心惊的看着外面。

    当西头的枪炮声传来的时候,他的心啊,就砰砰的直跳直蹦。结果没多长时间,官兵大败的消息就传进了周家口,到了下午陈家军的大兵进入,当天晚上两千陈家军就开始哗啦哗啦的抄家抄店,就比如陈义和商号斜对面的那家货栈,大门被陈家军一个手榴弹砸开,里头的六个伙计连唧唧一声都不敢,束手就缚,接着几十号大兵就将货栈搬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那货栈老板已经溜之大吉,张云和相信自己一定能见到血。

    每一次陈家军大兵从陈义和商号门前经过,他就心里紧张个不行,老怕外头那面旗不管用,让分号被陈家军给抄拿了。结果每一次陈家军都是老老实实的从门前走过,连脚步都没顿一顿。他这颗心啊,真就跟坐上了云霄飞车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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