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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扼虚空     异世龙蛇txt下载     异世龙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章 棋手

    王越笑道:“恩利尔陛下觉得我这手神通法术如何,可入得法眼呢?”

    恩利尔惊容稍敛,沉默片刻。

    王越给他展露这门造物神通做什么?

    这是在告诉他恩利尔,纵然世界毁灭、生物死绝,他王越也有再造之能。

    有此为依仗,王越岂惧互摧毁灭之战?

    不过王越这门造物术的原理是修改自身细胞为全能干细胞并调整基因表达序列再以生机催生,掌握此法看似已有造物主之能,但事实上还有着大缺陷,缺陷正如器械试验场地下空间中那些极速催生克隆的“神体”以及其他生物,都缺乏一个最为核心的东西…灵魂,目前还不知是快速催生的原因还是此类办法根本无法造就有灵魂的身躯,但此时他仅是拿种子与胚胎来忽悠恩利尔倒是足够了。

    稍稍一思,恩利尔眼睛眯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对我有些了解,应该知道方舟的存在。”

    “我本身虽无再造物之能,但方舟却有相应力量。”他抬手止住王越传意,继续:“不管万军之主人王越还是蛇余国主王越又或是其他称呼,我们都是智慧者,很多话还有弯弯绕绕的心思就不用提出来了。”

    “决定事间一切事情的终究还是力量。”

    “我巴伦神系拥有足以携带投射至任何一处的万人弹,你的力量自高天而来可以轻易突破我们的阻挡摧毁南港,也能摧毁巴伦帝国其他地方。”

    “你拥有如奥丁神系世界树般造物之能,我巴伦神系也有着方舟。”

    “从毁灭与创造之力上来看,我们双方是完全对等的存在,虽各自都有着毁灭与再造的能力,但毁灭一切这种事无论你我都不愿看到不是吗?”恩利尔看向下方,倒映着天空的颜色,大海一片碧蓝:“这个世界很美同样也很大,我们彼此还有着无数可以发展的空间,至少是现在…完全没有争个你死我活的必要。”

    “当然,说这些,以你之智慧应当明白,我巴伦神系并未就怕了你。”

    “在有些事情的想法上你我都是一致的。”

    “我巴伦神系不愿毁灭之战,但绝不畏惧……”

    王越双手鼓掌:“恩利尔陛下说的好,这就是陛下今日约我一会想要说的话吗?”

    恩利尔摇了摇头,直言:“如果今天双方彼此实力不对等或许会是另一个结局。”

    “那么恩利尔陛下还有什么其他话想说的吗?”王越问:“如果没有的话,我倒是有个提议。”

    恩利尔示意王越继续,王越便继续表达:“陛下近日与东方陈国天空之主有过联系,不知是否听说过近来我邀陈国以及整个东方诸神近两月之后一会,会议的目标意在与诸神共同确定一事。”

    “什么事?”恩利尔有些兴趣。

    “这世间神之力量相较于凡人世界过于强大,神与神之间的战争或神与凡人中顶级强者间的碰撞,于凡人世界都犹如天灾,所过之处除了毁灭还是毁灭,此大不利于我神道根基。”

    “所以我有意推动天下诸神确定一项神威不扩散之约。”

    “此约之主要内容自确定之日起,所有神皆不得对肆意施展神威毁灭作用于凡人之战争,更不可大肆屠戮凡人,凡人与凡人之争端当由凡人世界之力自己解决,而神与神之间的战争也当远离人类社会。”

    “否则,但有违背者确定此约群神共讨之。”

    “恩利尔陛下,我认为这颗星球上,在当下这个时代,巴伦与东方列国为人类文明最为繁盛之地,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神系,也是整个星球上最强者。”

    “我想邀请陛下一同参与确定此约,为整个星球一切征战定下个规矩。”

    恩利尔想了想:“如若我们的敌人藏身于其神域不出,在神威不扩散之约下,我们当如何应对?”

    王越:“可驱凡人破其神域,若他敢对我方凡人军队动手,则可邀所有确定神约之神一齐对他出手。”

    恩利尔:“若其藏身于我之神域又如何?”

    王越:“只要他不对凡人使用神力则可不管,只管夺他神域就是,但他一旦出手则当作违约处断。”

    恩利尔摇头:“若是如此今后无论是神与人还是凡人与凡人之间的战争岂不是都将由凡人决定?”

    王越断然否定:“不,今后除了一些特殊情况,神将不再亲自下场搏杀,而是变成了棋手,所有凡人皆为我们的棋子,至于输赢…那就全看谁下棋的技术高明了。”

    “在不违背规矩的情况下,棋手即便下棋输了也可借规矩保护自身而无性命之忧。”

    “不知恩利尔陛下对自己的棋艺可有信心呢?”

    恩利尔回头,心中闪过巴伦文明远比昔日巴比伦甚至罗马帝国的辉煌。

    苍穹之下,大地之上,论及文明棋局,谁是他的对手呢?

    “你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恩利尔反问。

    王越大笑:“为什么不呢?东方大汉帝国的辉煌可丝毫不弱于罗马帝国呢,再说…对于罗马帝国的种种,我也是极为了解,这一点恩利尔陛下并不占任何优势。”

    恩利尔也是大笑:“我想知道如果未来有那么一天巴伦大军横扫整个东方,同持创造与毁灭之力…号召确定神威不扩散之约的你会否选择将整个棋盘掀翻?”

    王越毫不犹豫,目光凝视着恩利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王越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不过恩利尔陛下您呢?如有一天我麾下的凡人大军军临巴比伦城,陛下又当如何?”

    恩利尔的笑意一收,用无比熟练带着秦腔的古汉语冷声说道:“我想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因为只要我的巴伦帝**队有弱势的苗头,由你制造的棋盘和棋子就都可以不用了。”

    “呵呵。”王越呵呵一笑:“这似乎有些不公平?”

    “不,这很公平,我有掀翻棋盘的力量,为何在不利的情况下不用?规矩从来就是用来约束弱者的,我们因规矩有利而制定,也可在需要时将他推翻。”恩利尔肯定道:“王越,有着缔造引领文明之心,你我都不是居于人下者,更不是可将性命托于他人之手者,你刚才那番什么愿效犬马之劳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你过于自信,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

    恩利尔冷笑一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的选择必然和我一样,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类…”(未完待续。)

第三章 护送

    对于恩利尔的一番话,王越只是笑了笑。

    恩利尔面上露出自得之色,但他不知道的是,王越那番输了愿效犬马绝非虚言。

    如果拥有火星时代知识的他在文明游戏中会输给恩利尔,那只说明一件事…恩利尔更牛掰的来自星际文明又或诸般能为远超于他,投诚加入其中去学习直接获取更多积累又有何妨呢?

    将来无论是学成自己再创业又或于其中爬上更多取代都无关系。

    在一个原始部落酋长与现代文明中一个官员两个身份中作选择王越必然选择后者。

    什么居不居于人下…大丈夫能屈能伸、能上能下,今日之屈为明日之伸张又有何妨?

    恩利尔所谓同类…王越只是心里一句呵呵。

    就让他以己度人的继续误会去吧,天知道这个小小的…对他的误判,将来会导致什么后果?

    接下来,两人谈及了西海问题。

    双方暂时既无意继续争斗下去,恩利尔也自是答应停止对西海国战争,稍后两人在关于巴伦海军赎回一事上达成共识,但没有签订什么条约。

    如恩利尔这等存在条约对他也是无用,只要他有需要或觉得有利、不利都可以随时撕毁。

    王越也随时准备应对恩利尔对西海的进攻,东方三大海国本身并无水上大敌,调集部分水上力量尤其是龙君直属的虾将、蟹将这等水中超阶力量过来,应付恩利尔的凡人海上力量绰绰有余。

    至于恩利尔动用神级力量来攻,那就得做好双方神系大战的准备。

    两个时辰后,这场会面就自结束,两大神系诸神各自退去。

    王越到达西海的目的基本上达成,顺带两个月后的神威不扩散之约,将恩利尔一方也拉了进来,到时候恩利尔会派遣使者至蛇余国,诸神以微力量投影方式与会,这算的上是意外之喜了。

    这时候远在东方的汲地,持续了五天的雪在昨夜终于停了下来。

    因风雪滞留西关的商家一行人终于可以出门透口气。

    商良披着厚实的皮毛仍感觉十分寒冷,走路的时候直打哆嗦,打开房门简单的动作都无比艰难,好不容易将房门打开了,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过来,顿时浑身一暖,但空气中依旧满是凉意,在陈国北疆生活过的商良知道,雪化的时候天气会更冷,看着外边除却关内已被治安军上午被清理出来的区域,其余地方几乎过膝的厚厚积雪,他心说接下来可有的受的。

    在门外略微活动舒展了下几日未大动的身体,享受片刻冬日难得的暖阳,眼看着大雪自昨夜停下今日再无继续的迹象,商良便准备与父亲大人商议一番,准备安排明天或后天的出行,货物也须好好检查一番,正要动身却见一位二十几许的年轻人从楼下走上来。

    和进入汲西西关看到的所有汲地人一样,年轻人身上有着一股其他地方看不到的一如汲地新生政权般的朝气蓬勃,更与人一种别有一番味道的精明干练。

    商良年纪虽不大,但自小受家族培养,又被安排在陈国北**当一面负责打理与戎狄的生意,稍稍打量还未接近就感觉到这年轻人身上隐含着的属于军队特有的肃杀味道。

    仔细一看,他果然穿着与驻扎在西关治安军相似的军服,看样式竟是一位地位不小的军官?

    “前面可是商家子商良商先生?”略一打量,年轻人走飞快走近,不等商良回答,就十分确定的自我介绍,不卑不亢道:“您好商先生,我是汲西治安军第三中队中队长黄镰,全面负责自汲西入关参与两月后招商会诸位大商途径汲西区域的安全保卫工作,根据商先生入境登记之言,商家乃是来参加两月之后之招商会者,安全保障皆为我职权范围内,今日特来与先生招呼一声。”

    “不知先生的商家商队是今日出行还是须稍作整顿。”

    “如能知道商队行程,我也好安排军队护送。”

    “安排军队护送?”

    商良一听心下微惊,有些不敢相信,他等商人于各国行商,也就是陈国环境稍好些,但在各地也少不得为军队、地方卡拿索要,换成其他国家地方部分大夫,讲些脸面的还不敢明面上强抢,不讲脸面直接寻个名目就能将货物扣押,又或寻个机会麾下军队直接就变成山贼土匪不仅财物失却,为了掩盖事实还会灭口将整个商队人都杀光,也就是他家这等出了名的大商家处境稍稍好些,但处境再好却还没听说过有哪里的军队会主动保障商人、商队安全的。

    “商先生?”

    “哦。”商良连忙应了一声,头一次得到如此礼遇,心下不知怎的就激动起来,急忙强自平息,暗骂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出门的少年了,算得上久经商场,今日心境怎会如此之乱。

    他拱手行了一礼,虽不知汲地一个中队是多少人,统帅一个中队的官职有多大,但还是小声恭恭敬敬的道了声“多谢黄将军”,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黄将军,将军刚才说今日出行,但我看这雪昨夜方停,道路处处大雪几过膝盖,便是今日有日东升,经一上午曝晒也未见化得多少如何能够出行呢?”

    黄镰带着一丝得意道:“这是商先生不知我蛇余国之政,有一处却是天下任何一国都比不了的,我家公子称之为组织之力量(组织力),认为多人之力量只要合理组织起来就能有改天换地之能。”

    “事实上自昨夜雪停并判断再无大雪后,我汲地各邑各处要道沿线之村庄、镇邑、城邑之劳动力量、治安军力已尽被组织起来,都先暂停放下一切其他工作,各自负责一段道路、街道的积雪清理工作,刚才我带队自汲西过来一路看来,自汲西到本地的积雪在经一个上午的清理已经差不多快要通畅了,先生若是现在准备出行,还来的及赶路到达汲西城。”

    “这么快?”商良大吃一惊,不由对汲地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连声告诉黄镰他就去与父亲商议准备稍后就作回复之时又想及黄镰以及治安军的护送,又对行了一礼小声问黄镰关于军队护送的事…是不是汲地近来不十分太平?

    想想也是,王越才自在汲地经营数百年的汲氏手中夺得汲地,短时间内怎会太平得了?

    汲氏总是会有些忠义的武士和家臣,不太平才是正常的。

    这年头商人地位不高,尤其是没政治地位,哪怕再有钱在各地大夫或拥有强大武力能决定命运者面前都是卑躬屈膝,商良屈膝惯了在黄镰面前也是陪足了小心生怕得罪,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像各国一些地方上的大夫的守关军队,得罪了往往也是很麻烦的事,这番做派倒看的黄镰有些好笑。

    “汲地近来确实有些不太平。”黄镰想了想道,但面上无半分紧张之色:“主要是前些时日蔡、象、申接连大战都与汲地有关,战争导致许多流民,更有溃兵占山为王沦为强盗的。”

    “我汲地之治政一切流民、溃兵早已得安置,但境外却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未经关卡自其他途径翻山越岭入汲地者,他们未经教化不知我汲地法理,又迫于生计难免作出些违法之事。”

    “再就是有些避税与役居于深山者之野人,这些人有部分为良民,还有些却因于深山与虎豹相邻而沾染虎狼之性,时为野人时而就下山为盗寇,为我治安军治安作战之重点清理对象。”

    “半年以来已经有不少区域深山野人被迁移出山外,为盗寇有血债者也受到了严惩,但山高林密依旧有些未清理干净之区域,前日又连连大雪可能已在山野之民形成大灾,此情之下他们可能被迫出山劫掠。”

    “不过先生且放心,我汲地之军哪怕是治安军都非是寻常军队可比,些许乱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有将军之言,那我便放心了,我等行商却是最怕乱象。”商良有感而发,又拱了拱手:“将军且稍待,我去去就回。”(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太宽

    商良与父亲一番商量,觉得道路既通,汲地还有武卒护卫,甚至治安军一位主官亲自过问,便飞快通知整个队伍随行人员略作整顿收拾就准备出行。

    这个时代的商人出门行商,需要面对的情况极为复杂。

    寻常小商人也就罢了,不过是雇佣些游历武士之流,像商家这等商人组织的商队或者用武装商队更为合适。

    整个车队中哪怕普通伙夫都有过一定军事训练,其他人多半都是训练有素且长期出行在外有过战斗经历,所以不要看是个商队,真实战斗力却不可小视,不比地方军队差多少,碰上寻常盗匪也能应对,这些人每日扎营、行营,动作却是极为熟练,商氏父子与黄镰下楼不久,车队就已经被他们收拾好可以出行。

    恰巧道路在这时已经通畅,商队就随黄镰过来时带的一个百人队出发。

    商氏父子难得有机会,也借此机会仔细打量这只护卫他们的队伍。

    “父亲大人,汲地这只所谓治安军不可小视啊。”

    商良父亲点了点头:“一只治安地方之军,竟隐隐予我陈国强军之感,真不知传说中蛇余公子最精锐的无当军究竟是何等模样,不过汲地更厉害的却不是这点。”

    他看向马车下平直的道路,还有道路两侧堆积的积雪,依稀还可以看到许多人一同劳作的痕迹。

    在更远些的地方的村落里,那些铲完雪的的村民、地方治安军人正在一齐收拾村落中为积雪压垮的部分民房。

    虽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但那种不同寻常却又说不出来的气息却传了过来。

    商良默然不语,却想起之前黄镰口中所谓组织之力量足以改天换地之言。

    良久,两父子深吸了一口气,方觉入了汲地西关之后的土地,竟隐然已是另一个世界。

    车队一路东行,不时看到一些路段仅是清开了可通车通道还未完全畅通的。

    大量四轮马车汇集在道路一旁,似是乘车而来的汲西治安军与附近村民正在一声声号子中如蚂蚁般将积雪或直接铲向道路两旁,或铲入一种两轮小推车中由人推着运走倾倒,过程繁忙却是有序,每一声号子都给人一种热血沸腾之感,清理积雪的速度却是飞快。

    多人劳作、甚至成千上万的人劳作,父子两人也不是没见过,但眼前仅仅不到千人的劳作,口号与劳作中不自然透出来的气意,却着实将他们惊到了,两父子从未想到,劳作也能如此震撼人心。

    这也是所有自外地来汲地者相同的感触。

    而在地球王越出生前的几十年里,那个轰轰烈烈的大建设时代,这样的场景也曾出现过在中华大地上。

    王越翻看那个时代文字、影像资料时,同样有过类似商良父子一样的震撼,所谓组织之力可以改天换地,但能将这些人组织起来实际上还是希望、还有相信的力量。

    在汲地广大的土地上,原本的国、野人过的什么日子,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日子?一个简单的销账和分地,却是让大部分人都为之受益,生活第一次有了盼头。

    这一切却都是随着王越带来的。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蒙昧,但简简单单的利害却是分的再清楚不过。

    王越以此收获了大多数汲地人对他的信,相信他和他麾下的政府以及建立的秩序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好的未来,而后在他引领下也确确实实是在向着更好前进,汲地之人每一分劳动的改变都是实际看得到的,于是希望与信得到进一步的加深,形成了良性循环,或许这样再继续下去,即便王越不去宣扬什么,在汲地普通人心中也是“太阳”。

    当然,这一切仅是汲地多数普通人心中,也不尽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商良父子经过了段路,在路过一个镇邑时,就看到了一个不这样想的人。

    当商良看到他时,他正被上百人围观。

    周围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负责向国人传达相关法律精神者。

    这个人叫方波,曾经是汲地服务于汲氏的一位文士,家族自祖父起就为汲氏效力。

    身为方家的嫡子,他理所当然的受到家族教育,享受着家族带来的权力与荣耀。

    如无意外他将如同他的祖父、父亲一样为汲氏管理这座镇邑的事务,而这个职位也可一直世袭传下去。

    可惜意外却在半年前降临了。

    那简直是一场噩梦,王越率领淮上联军攻入了汲地。

    由于淮上之军威和为求保家,方波和其家族与许多汲地其他文士家族一样选择了投诚。

    迫于无奈的投诚,方波自是对王越谈不上任何忠诚,心底还隐隐期盼着汲邑大夫率军打回来将王越赶回去。

    这门心思在高利贷账目被销、地被分给了那些泥腿子之后达到了高峰。

    他无时不刻都在想汲邑大夫打回来,梦里都是无数身穿金甲的蔡国大军与汲邑大夫回到汲地的景象,可是天杀的…汲邑大夫怎会失败呢,堂堂万乘大国之师怎会败给淮上小国呢?

    事实就是如此让人无奈啊。

    到这时方波也认命了,连蔡国都败了,最近尚氏都向王越投诚了,面对这样不可抗拒的力量…如日初升不可阻挡的大势他还能怎样?只能选择认命,不然难道还要为汲氏殉葬不成?

    好歹地给分了…政事堂发给他的薪水却不低,不比田地那点产出差多少,只是昔日为他种地那些国人、野人、还有家中仆人与他的人身依附关系被解除了而已。

    不过,认命归认命,但他却时常想念过往汲氏还在的年月。

    那时候多美好?他是汲氏的仆人,却是这座镇邑实际的主人,对于整个镇邑所有人,都可以生杀予夺,镇邑里的一切都是他的,男人是他的劳力,想要哪个女人的也就是随口一言的事,那是多么幸福快乐的日子啊。

    现在…他身为认字的文士,又是在王越入汲地时相对主动投诚的积极分子,于人才稀少的情况下,也是个官…品级还不低,可是现在汲地的官能叫官吗?

    不能对任何人作威作福…就是办事领薪水,还不能贪污、渎职、受贿等等,不然被拱卫司的人发现、或为那些泥腿子举报下场会很惨,严重的会被送去劳改营。

    所谓劳改营,方波再清楚不过,那不就是类似去奴工营当奴隶吗?

    鉴于犯罪的成本太高,汲地像他这样的官员没人敢乱来,少数胆子大的…也自是没好下场,方波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当这个憋屈至极的官员,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样老老实实的今天竟也要送去劳改营。

    不就是打杀了家里的小妾吗?那个可恶的娘们竟背着他出门想要和那些普通泥腿子的女人们一样去附近的新开办的纺织厂做工,还因为识字可能在纺织厂里当工头,什么时候他方家需要女人抛头露面去做这些事了?而且竟喝止都喝止不住还拿汲地新实行的狗屁不通的法律和他顶嘴,简直是反了天了。

    最后他动用了家法,一不小心就将她打死了。

    如果是过去,小妾打死就打死了,谁能说三道四?

    但这回小妾死了后,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居然将事情捅到了治安军去,纺织厂的人也找了上来…该死的蛇余公子…狗屁的新法,方波被过往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镇中居民围观在中心心中不断咒骂着,现在却是该轮到他为杀人付出代价了,眼下虽只是抓捕,还未公开审理,但按照汲地法律…这一生多半是得去劳改营创造价值赎罪了。

    商氏父子在此停留,稍稍了解事情大概,心里同时想…只是家法杀了个小妾…至于这么大的惩罚么?

    汲地的国法…管的未免太宽了些吧。(未完待续。)

第五章 阻挠

    商氏父子在觉汲地之法管的太宽时,却听方波一旁的青年人大声说起话来,他先是向周围的国人大声宣讲了方波的罪状、被抓的原因以及相关法律依据,然后就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商良发现这个青年人前面那番话说的不很是爽利,但长篇大论却是仿似说过许多遍一样无比熟悉。

    开口就是新秩序、旧秩序,人啊、鬼啊之类。

    一开始商良还听不明白,但等到青年人说得一段内容就很清楚了。

    青年口中所谓旧秩序就是汲地过去或汲地外其他和过往汲地一样秩序礼法统治下的国家、大夫领,新秩序说的是汲地…未来蛇余国新法下的世界。

    在旧秩序下,一切处于秩序下的人都是连人身各类基本权利都无法得到保障的鬼。

    在新秩序下,一切处于秩序下的人都是享有国法赋予的种种基本人身权利的人。

    国法保护国人的生命不受任何人肆意侵害,保护国人的合法财产不为任何人任意剥夺。

    一切胆敢违背国法敢任意侵害他人生命、财产安全者必受法律之严惩。

    法律不是管的太宽,而是对所有法律管辖下国人的保护。

    青年人又就方波杀死小妾事件进行举例,指出为方波所谓家法杀死的小妾也是蛇余国人,同样享有法律的保护,如果方波杀死小妾无罪,则他可如旧秩序下一样,任意杀死下方平民、剥夺平民财产而不获罪,有了法律的保护,方波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其他人也将摄于法律之威严不敢侵害国人生命、财产之安全,国人再不担心自己生命、财产为他人一念就剥夺…有自己后看见他人遭遇此类事情者皆可向当地治安军报案…

    马车徐徐经过小镇,方波家法杀死小妾一案只是商氏父子途中的一个小插曲,但对这对父子的震动却是极大。

    一开始两人觉得汲地之法管的太宽,然而听了那个青年人的话之后心思已经截然不同。

    旧秩序、新秩序中鬼人之别他们却是深有体会。

    在汲地之外,商人虽是有钱,但却无甚地位,不过是大小贵族们养的肥羊,生命、财产之类安全无任何保障,别看平日里因财而得享受,也与各国贵族多有交往,可是谁人不是过的战战兢兢,生怕自家生命、财产哪天就不再属于自己。

    这样的存在状态不是鬼是什么?而汲地的律法如果确实做到那个青年人口中宣讲的话,他们若生为蛇余国之国人,生命财产都将受国法保护,还用的着像过往那般朝不保夕么?

    可是汲地真的能做到这些吗?天下乌鸦一般黑,哪只猫儿不偷腥,他们这等大商无一不是大肥羊…汲地、未来蛇余国的国君、他麾下的贵族、官吏会忍着不咬么?

    一个个疑问在两父子心中反复激荡,就在这激荡中,商队继续东行,接近傍晚时分就到达了汲西城,就在入城前…他们却再次看到了与先前近似的一幕,声势竟闹的比之前镇邑更大。

    被缉拿者似乎有些身份,试图将他保下者极多,而临近汲西城围观的国人则更多,团团围在汲西城门口几不下一两千人。

    这回犯法的是汲西城附近曾经有名文士家族士家的家长士吉,犯罪事实却是以宗法处置打杀了几位拒绝将在外打工所得部分工资上交族里的族人。

    这种事如果搁过去,无论是叫族人上缴部分所得作为族产,又或是处置犯了宗法的族人都是理所让然,但在现在的汲地好像行不通了,汲地之新法保护每一位国人,敢肆意侵害他们生命、财产安全者都将受到严惩,受害者犯了所谓的宗法可却未犯国法,相反执行宗法者却是犯了国法。

    很显然的是,在汲地国法大于宗法,或者说维持国法运行的力量远非士家一族力量可比。

    于是一个百人队的治安军冲进了士家大院将士吉以及听命于他动手打杀的从犯缉了出来,但和之前家族并不繁盛的方波不同,士家在汲西家族势力极为庞大,又与许多其他宗族沾亲带故关联也大,所以此事影响力也自是大的多,再加上又关乎到各大宗族之宗法与国法之争,涉及各宗族内宗法执掌者重大权益,士家许多族人还有汲西其他大宗族陆续都来了很多人,试图与擒拿士吉的治安军说情将士吉放了。

    可是汲地之法可不讲情面…治安军怎会放人?而后不甘心的宗族之人却越集越多,事情也随之发酵愈演愈烈。

    商氏父子到达汲西城外时看到的,正是近七八百宗族中人汇集将执法的治安军人拦在汲西城外不让他们将士吉押回汲西城治安军大牢的景象。

    却说黄镰一路护送商氏商队到达汲西,在城门处见得此景面色就是一变:“这只百人队的百夫长是干什么吃的?对待这些胆敢阻挠治安执法的宗族势力怎可如此软弱?”

    “不过…这些宗族势力,欺软怕硬之下如此嚣张,倒是给了我个好机会。”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黄镰大喝一声,护送队迅速摆开百人队经典战斗队形排成了四列。

    这只与押送士吉治安军俨然截然不同百人队的到来,顿引起城门拥塞出一阵大骚乱,几乎是立刻就有几位老者走了过来,其中一位先行一礼:“这位大人…”

    “对所有胆敢阻碍治安军正常执法者我治安军当如何?”

    黄镰毫不理会打断他的话,自腰间拔出了青铜剑刃,对后方百人队治安军军士大声问道,不待武卒回答,继续道:“对所有胆敢阻碍治安军正常执法者我治安军当先行警告,警告不听则当以叛乱论处。”

    “治安军的军士们请告诉我,对叛乱者当如何?”

    “杀!杀!杀!”治安军士们杀气腾腾道。

    为首的老者被吓的直往后退,黄镰朝前几步将剑刃逼在他身前,冷声道:“这位老先生,本官已经对你们的行为进行了一次警告,还敢阻拦治安军执法就休怪我治安军无情了。”

    “给我让开。”

    “大…”刷的一声,一道青光在半空闪过,正待继续分说的老者整个人呆住了,随之头上的冠冕和头发自半空滑落,却在刚才一剑中尽与他脑袋分离。

    黄镰这一剑只要再往下一点,老者的头盖都将被掀掉。

    “将他拿下。”黄镰看也不看结果,抬腿一脚将老者踹开一边,自有两位军士过来将老者拿住。

    “诸位将士,随我平叛。”(未完待续。)

第六章 变通

    黄镰麾下百人队开始动起真格的,在********机器面前,汲西几家大宗族汇集而来的人群如土鸡瓦狗般…除了几具胆敢带头过来纠缠者的尸体成了儆猴的鸡…其余不明真相为宗族借过往积威裹挟而来的群众尽数被驱散一旁看押,而鼓动参与今日之事的四大家族家主及首脑则尽被以叛乱名目擒拿,之前带队前往捉拿士家家主士吉的百人队长因在处置宗族阻挠执法一事上过于软弱也被临时停职。

    一场混乱就如此为黄镰雷霆平了下去,但这件事情的影响却才刚刚开始。

    进入城内,商家的车队在汲西城中最大的酒栈落脚。

    用过晚食后,时间不觉而过,半月已上中天。

    商良本已入睡,却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心中满满都是今日在他处从未有过的见闻。

    翻来覆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坐起身。

    “商良。”旁侧塌上传来老父的声音,音中透着一股清明,隐隐还有一丝激动,哪有半丝朦胧的睡意,想着之前房内的细细索索之声,父亲大人也是一样翻来覆去啊。

    商良轻叹一口便寻了塌旁火石,接连擦出火光将房内照亮,然后将烛火燃起。

    “父亲大人今夜也是睡不着吧。”

    商父随之也坐了起来,点了点头:“我在想今日汲地见到的一切,白天的时候只是看着新奇震撼,但种种都只是片段毕竟不成体,不过刚才为父忽然全想明白了。”

    “这下可好,本就是睡不着,现在更感激动振奋。”

    “唉,今夜看来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父亲大人想明白了什么?”

    商父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先前城门之事你如何看?”

    商良微微一思,侃侃而谈道:“天下间历来地方大夫新旧更替,最忌扎根于地方影响力极的之宗族影响领地治理,所以但凡新主正位必对胆敢冒头者全力打压,否则一旦显的弱势则必为地方宗族联合劫持。”

    “此时如新主强大,身为地方宗族当竭力收缩以免成为打击之的。”

    “今日汲地蛇余公子携破蔡之威而治汲,汲西地方宗族不知收缩竟还敢阻挠施政…”商良摇了摇头,道:“父亲大人,这真是自寻死路啊。”

    “以商良之见,参与今日事之宗族就要因此烟消云散了。”

    商父笑了起来,道:“此言有理,但我儿可曾想过,这些地方宗族也非傻子,他们也不是不明白道理,为何还要跳出来闹出今日之声势呢?”

    “而且早不闹、晚不闹却一定要是在今日呢?”

    商良微微沉吟:“汲西士家家主士吉欲宗族族人上缴部分所得为公产,此在天下各大宗族内乃是常事,但其族人身为蛇余国国人,正当所得财产受国法保护,其以之为凭不缴便犯了宗法。”

    “士家家主为防所有族人以其为例,自是以雷霆手段震慑实施宗法处置击杀。”

    “只是蛇余国国法又有规定,蛇余国人未犯蛇余国法之情况下生命受国法保护,士家家主欲索财物本就是违法侵占族人财产,此处再违法侵犯生命,便引出汲西治安军缉拿…”

    说道这里,商良恍然:“今日之事,不是宗族简单阻挠执法,却是宗族宗法与国法之争啊。”

    商父颔首道:“不错,今日之事的本质就是宗法与国法之争,否则断然无法闹的那般大。”

    “汲地之国法与旧日成礼以及成礼演化出的他处之法都有不同,法律不仅仅保护国君、大夫之统治,竟是要使治下国人人人由鬼而人,所有国人皆得法律之保护。”

    “偏偏宗族家主等一切特权、利益却都是建立在多数族人为鬼之上。”

    “此处却是与国法乃有不可调和之冲突,如若汲地之法真真落实,宗族因血缘关联纵然不会烟消云散却也是再难在汲地形成国中之国、领中之领的态势,宗族家主一系人的既得利益也不会再有。”

    “汲地各大小宗族的家主们怎会甘愿自身既得利益被剥夺呢?”商父忽然厉声道:“所以,他们不会想宗法有何问题,只会想蛇余国之国法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商良呵呵笑着,这想法他之前何尝没有过,接道:“蛇余国法彻底落实,他们会失去一切,如果联合起来将事情闹大一搏让蛇余公子看到宗族的力量,蛇余公子会否稍作退让妥协呢?”

    “他们更会想…即便不成,他们也未事实叛乱,仅是阻挠…再者所谓法不责众,汲地也须他们宗族内的文士、武士参与治理,蛇余公子应该也不会对他们如何。”

    “这样一想,就有了今日之事。”

    商父摇了摇头:“他们低估了蛇余公子推行新秩序的决心啊,以旧秩序下的想法猜测新秩序缔造者之心高估了自己的位置却也是可笑,蛇余公子应该早就盯上了这些宗族势力就等着他们跳出来呢。”

    “毕竟这新法之下蛇余国多数国人都是受益者,唯他们这些旧秩序下之既得利益者失去利益却以宗族为纽带在地方各具影响力者必定为阻碍新法的推行。”

    商良道:“不过这么说来,蛇余国之新秩序将再无宗族存在之土壤,对于我商氏这等大家同样不利?”

    商父否定道:“不然,正如家祖所言,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其他宗族之所以为宗族…得以凝聚成势靠的是旧秩序下一定程度上保障族人却剥夺更多的驭鬼宗法,其法与蛇余国法相背…在蛇余国内自是穷途末路。”

    “当是此时我等当寻求与新秩序相应之变化。”

    “我等货殖行商行商天下,经行治理手段各自不同的列国和无数大夫领,需要应对无数来自国君、大夫们的觊觎,却是天下间最知变通的一群人。”

    “我便考考你,想要在汲地继续维持一个庞大的家族体系当如何变通?”

    商良思考片刻:“宗族之所以宗族,除却所谓宗法外,却还有血缘为纽带,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在此之行我们须考虑的是在不违背蛇余国新秩序的情况下得一法维持家族的凝聚力,使家族其他成员团团聚在家族周围为家族所用,以商良之见…或可以利益为凝聚力。”

    “人多则势大,财聚则力强,家族抱团更大的本钱可以做更大的生意获得更多的利益,而家族中人自行单干本小利薄且容易为其他抱团或本大者欺压。”

    “此等情况族人自然愿意聚为家族所用,我们只须注意不将家族成员当成鬼,同样维护其生命、财产之保障而不作侵害就不与蛇余国之国法背离。”

    “好一个血缘为纽、利益凝聚。”听着商良之言,商父击掌而叹。

    商良想了想,道:“这么说父亲大人已经决定将商氏迁移至蛇余国内为蛇余国人?”

    商父道:“既能够当人,为何继续为鬼?汲地之政,虽只近日一见未能细观,于我等货殖商人之家却已比天下列国任何一国强的多。”

    “其实近来已在陈国据主导地位的卫氏请得法家学派整派为其变法,个中法事对我商家极为有利,陈国又是天下第一霸主国,只是卫氏早在多年前于我货殖商人面前已有失信,在不闻蛇余国之法时我商氏或许最应迁往陈国,如今有蛇余国陈国已不是最优之选了。”

    顿了顿,商父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离蛇余国招商之会还有一段时日,我们还可再细细考察一番。”(未完待续。)

第七章 南离

    汲地北边的象国,南方大雪已停下一日,此地天空才初初放晴,接连多日不见的日光终于能够毫无阻碍的射落大地,定夷城南一处镇邑上,商龙君负手卓立酒栈一间客舍内,入眼处栈外雪国万里、银装素裹却在冬日的暖阳中渐渐消融,幅度虽小却坚定不移,似在显示昔日的大象王朝以不可遏制的势态滑落深渊,情况竟比之当年成室诸侯联军伐象还要恶劣。

    想那时,国内有圣明天子临朝,天子六军尽是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战无不胜之精锐,统帅无一不是超阶一等各有秘法神通能甚至与神争锋的强者,个个英睿国敢皆是一时之雄,即便以象之一国硬撼整个天下,也无人退缩更愿意化为忠魂为大象之社稷死战到底,可是现在…这象国是什么情况?

    商龙君因还未调理好身体而略显消瘦的脸颊上闪过一丝嘲弄。

    地主啊地主,此等象国岂值得你畏惧而先攻象,坏了蔡国一定淮上、申象之战略?以至于现在满盘皆输?此等象国又岂足我全心为之付出?

    只是心中如此想,但深处却多少有些不爽利。

    回身北望,脚下这片大地,北方的象国社稷,却是他自生命启始到现在…为之付出了所有的国度,抛却象国社稷实则是抛却自身一切过往,也是对过去所行所有事之全盘否定,但为情势所迫他却不得不作如此选择,内心深处又如何能安呢?

    审视自心,一切曾托于象国社稷之上的商龙君,没了昔日的大象也非过往那位商龙君了。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样最宝贵的东西。

    按照近百年各学派提出的理法,他失去了自己的道。

    那曾经拥有过的,可以让他热血沸腾,战意如潮、生死不避,可以为之燃烧付出一切的道,早已随着大象王朝的覆灭一同被埋没在历史长河中。

    这也是将元神之大道托寄非恒之物必然的结果。

    遥想昔日故旧,他与神谷中那位心托天地形骸放浪尘世之外的老朋友境界却是差了不止一筹。

    如此想着,他叹了口气。

    这时,敲门声响起。

    商龙君收回目光,淡淡的说着:“进来。”

    大门打开,化雪时冻骨严寒顺门而入,一位武士恭谨入得房内,却是他的追随者之一。

    此次复苏转生后因崇他之名汇集麾下的追随者在象国内为数不少,但多数人却在数月前象都与蔡国人作战中死亡,不坚定者也早已叛出至国君麾下,剩下的都是他的死忠者和其部分家人。

    也是由此他南下并非一人,却是一行数百人之多,是故为风雪所阻。

    不然若是一人来去无牵挂,欲南下汲地不过日夜之间而已。

    “君上,国君特使南离子大人求见。”

    南离子…商龙君心中闪过新君身边那位昔日曾为太子太师的超阶武士形象。

    前些时日这位南离子可没少给他找麻烦,不过…也只是麻烦罢了。

    只是他见象国势损已极,不愿将其击杀,不然斩杀南离子不过是数剑之间之事。

    不过,南离子奉国君之名南下追他为敌,今日为何会求见呢?

    商龙君随之冷笑,却是转念间已明白因果。

    南离子此来无非是因今年北方竟有两次白灾,北方那群靠游牧为生的狄人怕是要南下拼命了吧,如若象国国力全盛自是不畏那群狄人,但现在的象国…所以新君、贵族们又想起他这位象国的守护神了。

    真是一群无耻小人啊,竟是将他当成傻瓜么?

    不…不是拿他当傻瓜,只是知他心存象国之社稷,赌他不忍见象国为狄人所破吧。

    商龙君深吸了一口气,强自不叫自己深想下去,不断告诉自己…既已经离开、放下,象国之一切已经与他无关,如今也是时候抛却过往了。

    他挥了挥手,狠声道了句:“不见。”

    说完又皱了皱眉。

    他不是不想见,只怕见了后为南离子一番游说心下不忍而作下错误决定。

    武士退出房间,走向酒栈外。

    厚过膝盖的雪中,一位黑袍中年武士正立于雪中等待。

    “南离子大人,我家君上说不见,您请回吧。”武士的声音有些冷。

    听着武士转达之态度,南离子心下一沉,深深看向酒栈一眼,自袖中取出一卷布帛。

    “这位武士,国君亲自书写了一封罪己之书信,后方更附有我象国所有大夫的手印,劳烦你转呈君上,如若君上看过此书信后还是不见,我南离子转身就走。”

    见武士犹豫,南离子补充道:“此事唯君上有决定之权。”意思是请武士不要代商龙君作决定。

    武士点了点头,正待将书信接过,忽的一股奇异黑风凭空卷将了过来。

    南离子猝不及防,方才交于武士之手的布帛已为黑风卷走,转头向风向去势看去,布帛已落在一位没有实体,身形笼在连帽黑色锦袍的武士掌中。

    “风镰将军。”南离子面色大变。

    “南离子大人。”风镰冷笑道:“您的脚程可真是快啊。”

    “怎比得上风镰将军。”南离子咬牙切齿道:“你这是要将象国赶尽杀绝吗?”

    “别忘了,你曾经也是大象天子六军之军将。”

    “哈哈哈。”风镰大笑摇了摇头:“南离子大人,今日之象国却非是昔日之大象,象国新君也非是昔日之天子,无论是我风镰还是商龙君上都曾为象国之存续流血牺牲,此处我们已经对得起大象、对得起天子,不然…象国之社稷早为成室灭亡,岂有千年后新君能为国君、南离子大人能为国师之理?”

    “您还是请回吧。”

    “最后再奉劝大人…不…象国新任国师一句,还是不要在此丢人现眼,回去尽快催新君将诸般款项凑齐为好,不然下回来象国的就不是我风镰一人,而是蛇余国之大军了。”

    “对了。”风镰紧紧盯着南离子:“近日已是第二次白灾,狄人必将南下,象国君臣如若不能上存社稷下安黎庶,那么象国也无任何存在必要了。”

    “南离子大人,好自为之,不送。”

    言罢,风镰将象国君臣罪己之书当着南离子的面以黑风搅的粉碎,再不理会于他,转身朝酒栈中走去。(未完待续。)

第八章 英雄

    目送风镰进入酒栈,南离子接连喘息几口,猛的大声朝内喊道:“君上,你难道忍见象国社稷亡于狄人之手吗?”声音震动酒栈大厅、在内里房舍萦绕,只惊起点滴灰尘,再无其他回应,倒是酒栈旁的平房中有平民透过窗户的缝隙偷偷的往这边瞧。

    商龙君不作任何回应,这些围观之普通国人无甚知识恐怕连象国社稷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

    “唉!”南离子颓然一手凌空挥击在雪地里,带起点滴雪花,欲强自冲进去与商龙君当面却又按下。

    他此来是带着整个象国之期望来求人的。

    此前象国君臣早已经恶了商龙君,甚至将这位象国守护神神位崩塌后逼离。

    这种情形求人,如何能使强硬态度?而且商龙君就是避着不愿见他啊,刚才酒栈外的一切又不是听不到,他强自冲进去又能如何呢?实在无有办法,南离子只得先朝酒栈方向三拜,然后就在雪地跪坐而下.

    商龙君一行人欲继续南下汲地,总要收拾东西从这里出来,他守在门口自能等到。

    只要能够等到,以商龙君避开当面交谈的情形,和对象国之感情,当面能够说上两句或还有转机?

    哪怕希望十分微弱,却是唯一的希望了。

    “君上,南离子大人赖在酒栈外不走了。”

    酒栈内,随行武士对商龙君道。

    风镰看了看商龙君,虽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曾共事多年,他却知商龙君心中远未面上的平静,必然是在左右摇摆之中,过去的象国在商龙君心头烙印比重太大了。

    不看象国君臣如何卑劣对他,他也为象国逼离,可如今象国生死存亡之秋,新君先行罪己自责南离子又跑来耍无赖,一个不好或还真能引动商龙君心中对象国之感情,继而将他迎回去为象国陪葬。

    是的,商龙君回去也是陪葬,也改变不了什么,或许有了这位守护神,象国可以挡得住狄人,但南面他效命的主君蛇余公子,已得地主全心投效,甚至冬主都已降服,只等各地内部完成整合,蔡国残势迟早也归于蛇余国,到那时昔日蔡随两国之领地人口皆为蛇余国所有,象国面对的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大国,实力比之昔日伐象之诸侯联军还强大的多,就是昔日之大象也是顶不住,何况如今之小小象国。

    如果这个象国,是昔日象天子治下的大象也就罢了,包括他风镰在内与商龙君一同为之殉葬,他也是甘愿,可正如他之前所言,象国非昔日之大象,象国之新君也非是昔日大象天子,为这样的象国、新君做任何事都是不值得,更何况为之陪葬?

    他们已为昔日大象殉过一回,叫象国社稷延续千年,早已经对得住昔日象天子。

    其实这些,不仅他风镰知道,商龙君心底应该也是万分明白的,只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罢了。

    略整思绪,风镰对商龙君笑道:“君上对这位南离子大人如何看?”

    商龙君道:“这位南离子于象国与昔日我等之于大象何其相似。”

    “其实以他之能天下哪里都可去得,无论在任何一国都可为国君座上宾客,处境必然比一个行将倾覆的象国好的多,可是却心甘情愿为国奔走,哪怕国危若累卵都是忠心不改。”

    风镰心道果然,点头道:“昔日我们身为天子之臣,已为了大象死而后已,如今却该是轮到南离子了。”

    商龙君有些意外的看了风镰一眼,风镰这话是在反复强调,他们已经为大象尽了义务,如今的象国不是他们的责任,责任在于象国之君臣,意思实是在劝他不要再掺和象国那摊浑水了。

    “风镰,这些年你变了许多啊。”

    风镰笑了笑:“人生于天地之间,时刻都在改变环境,同样也为环境改变,天下自大象破灭至今已近千年,凡人近十辈之生命的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风镰又如何能够不变呢?”

    商龙君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确实有意离开象国,彻底摆脱过去开始新生,去开辟全新的道路,但是。”他摸着胸口:“这片土地在羁绊着我,或许即便离开了,这份羁绊依旧会存在。”

    风镰稍稍一思,道:“羁绊君上的是这片土地的什么呢?”

    “象国只是个名称,组成象国的却是人,今日之象国人已非是旧日之大象之人,上至国君、下至大夫、黎庶,而于这些人中,哪些人能对君上形成羁绊呢?”

    “新君?还是那些大夫?”

    商龙君道:“新君和大夫,岂能对我形成任何羁绊?”

    “那就是这片土地上更多的黎庶,昔日大象之遗民了?”风镰追问:“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今日之象国还是灭亡了的好,如象国能为蛇余国之一市州,可命名为象州此保留象之名号,而黎庶自蛇余象州生而为人,远强于在象国为鬼千万倍不止。”

    “人?鬼?”

    风镰点头道:“这是蛇余公子在整个蛇余国宣讲的说法。”

    “蛇余国所有国人生命、财产皆受律法保护,任何人不得侵害、剥夺,此者为人,蛇余国之外任何一国,普通国人、野人生命、财产毫无保障,如地方大夫无有实力同样无所保障,此存在是为随时可能为鬼是为鬼者,有此人鬼之比,试问象国人是在象国为鬼,还是在象州为人好?”

    “那自是为人了。”商龙君道,又笑:“风镰啊风镰,你这是变着法坚定我南下汲地之心呢。”

    风镰道:“现在君上决心是否可定了呢?”

    “一方是回归象国,纵能率领象国击败狄人,却又须面临象国君臣的龌龊,将来迟早你我在战场上相见,象国也必定为蛇余国覆灭并入蛇余国内一州。”

    “另一方是直入汲地与我同殿为臣,没了君上象国恐怕连狄人都挡不住,必然四方求援,而周围有能力援象的唯蛇余一国尔,到那时君上再归象国就是另外一个身份了。”

    商龙君点头道:“象国为象州,虽没了国祚社稷,但到底存了象之名号,百万黎庶于蛇余国治下也可过的更好,但到时象国君臣又如何处置?”

    风镰冷声道:“贵族、大夫、武士、文士顺蛇余国之法者可存,不顺者可为英雄,新君没了羽翼无有威胁…主动归服将来小心不犯蛇余国法则可保衣食富贵。”

    商龙君想了想…风镰口中不顺者可为英雄…什么英雄,就是抗击狄人牺牲之英雄啊。

    来日蛇余大国之师统帅下,象国君臣唯三个选择。

    一是直接投诚、彻底归服。

    二是军令之下与狄人决一死战,冲阵者死于战场是为英雄。”

    三是违抗军令避战被斩,仍宣其战死是为英雄。

    风镰冷笑一声:“昔日大象破灭,有我等英雄为之殉,今日象国为象州…同样当有英雄为之殉。”

    片刻后,商龙君随行武士走出酒栈外。

    “南离子大人,我家君上请您入内一叙。”

    跪坐在酒栈外,只为等商龙君当面一会的南离子听得此言面色却骤变。

    一直避他而不见的商龙君缘何忽然愿意见他?尤其是在对象国颇有恶意的风镰进去之后应下。

    必然是风镰在其中作了文章,解开商龙君心头象国对其的束缚,已经可以正视于他啊。

    可恶…可恶的风镰…竟背叛大象…当真是罪该万死。

    南离子咬牙切齿的想着,但到底还有一番期望。

    为了最后一丝希望,他很快便站起身来,略微收拾随着武士进入酒栈。(未完待续。)

第九章 秘密

    北方长河上游支流与沂水交接之地北方,一座漆黑的雄城矗立在一处河湾之间。

    这座城雄城就是天下列国最西方雍国国都雍城…又名雍都。

    不要看天下列国各大国中雍国最为穷困,但毕竟也是大国,再瘦的骆驼也比马大。

    雍城经自雍国立国以来就在不断的修建与扩建之中,在时间的积累下这座城市绝不比任何一国都城来的小,甚至可以称得上列国中最大的城,唯一不能与他国都城相比的是雍城内远不及他国都城繁华,外城城墙的高度规格也相对矮上不少,以至于近距离看起来不如他国都城雄伟,但城池之固不在砖墙却在乎守城之人,当城内拥有雍国国师守卫时,这座城就成了天下最坚固的城。

    此时,雍城的主人,已经执掌雍国近二十年的雍王正在内宫偏殿里。

    一身黑袍红色镶边长袍的雍国国君跪坐在最上首处,才不到五十头上却已满是白发,脸上皱纹就如老树皮上的褶皱,但身体却还可称的上健壮,鼻梁左右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不自然间杀气、煞气与积威混杂在一同,就形成了历代雍国之主不同他国国君的特有威势,也展露出这位国君久经杀戮、战事以及高强武力之实。

    雍王身前无有几案,一处略低于地面的坑洞中架着木柴。

    熊熊的篝火燃烧着,不断爆裂出几点火星子,散发着热量将这个不大的殿室烧的暖如春日。

    雍国最主要的几位大臣…四大庶长就围在篝火周围。

    左边的是一位中年人是唯雍国公室可担任的大庶长雍锐,大庶长是雍国特有的官职类列国丞相,为赞襄国君处置雍国事物之官,下手旁侧是新任左庶长白芒,年纪不大却是雍国近十年最杰出之青年英睿,与雍国太后出身同族,虽非白氏家主,但白氏以才为高,白芒实为下任家主最有力的竞争者,左庶长一职为雍国四大庶长中唯一非王族成员可任之职,乃是辅佐雍王及大庶长领军、政之官,他们的对面是右庶长雍琨、驷车庶长雍敏,前者为王族辅政官,后者执掌王族公室事物。

    国君、四大庶长几能决定雍国一切事物。

    “各位爱卿,自前日风雪平息后,天气便放了晴,到如今雪已经化得大半,看来不日戎人就要自西、自北而来了。”听雍国国君言及戎人,雍国四位庶长面不改色,无他…雍人勇武敢战天下闻名,纵普通国人也敢围殴武士,少有为对手强力压服、压垮者,与列国争寻常军队死个一两成就该败退,大国之师四个三四成也该溃散,唯雍人敢于死战到底,有着此等强大的战士、军队为底气,四位本就有雍人之性的雍国最高官员岂会怯战?更何况雍国之国土大半都是自戎人手中夺过来的。

    顿了顿,只听国君继续说:“不过此处寡人却不担心,以我雍国之军力、国力,纵不能与陈、荆比肩,对付戎人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可虑者近日陈国国内形势有变。”

    “右庶长,黑冰卫国外诸般事务皆为你执掌,便由你将陈国国势与大家陈述一二。”

    “唯。”雍琨拱手直身:“国君、各位,此次风雪前我黑冰卫潜于陈国卫氏的黑卫有秘信言当前陈国卫氏、张氏、荀氏三家已经以卫氏为主已可称一股势力,内部再无分歧掣肘,随之领地位于陈国东部的荀氏、张氏调兵北压昭氏,卫氏之军直抵新沃,而就在日前,黑卫再传消息言卫氏家主竟亲自出手,天主、月主之神座直破新沃关卡引大军入新沃之地,更出现在陈国国都新沃上空,为保宗庙陈国国君迫于此势已经向卫氏投诚,北方昭氏面临陈国三家联军以及北方戎狄之夹击威胁,生恐灭族也已向卫氏派出使者请降,也就是说陈国自今日后便彻底结束了各家内争之乱局整合于卫氏统治之下。”

    “什么?”除已知情况的国君外,其余人等皆面色大变,殿堂内的空气刹那间都变得沉重,与陈国相邻,更是时常争斗,天下间论及最了解陈国实情的国家却非雍国莫属,昔日陈国只是每年各家不时向西攻雍练兵之举,任一家练兵都可压的雍国喘不过气,如今陈国一统再无内乱那将是怎么个情况?这意味着雍国一旦与陈国相争就不再仅是面对陈国受其他家族及国君掣的一家之力了。

    雍琨深吸了一口气:“很不幸的是,陈国不日就将攻雍。”

    “怎么可能。”右庶长不可置信道:“陈国卫氏难道不须整合新沃及昭地地方么?而且,陈国一样要面对北方狄人白灾后之威胁,山中、林中、云中三大戎狄之国加上来自更北方的狄人可不好对付。”

    雍琨道:“此事乃是千真万确。”

    “为了将此消息送回来,黑冰一位潜于卫氏家主身侧为其妾氏者已为我大雍献身,为了确信此事昨日潜于陈国内的黑卫已尽活跃起来,传回的消息着实不妙。”

    “另外。”雍琨看向左庶长白芒:“此事似乎与左庶长的那位远亲大宗有些关联。”

    “我的远亲大宗?”白芒有些茫然,却猛地想起一件事:“你是说那位蛇余公子?蛇余公子才于汲地复国,实势不过汲地一大夫领,怎会有如此影响力?竟能引起陈国攻雍?”

    雍琨摇头道:“左庶长知道的都只是旧日之消息了,根据驻昔日陈国于北方最大对手蔡国黑卫之传信,那位蛇余公子竟得蔡国地主尚氏投诚,实力可已不止汲地一地,来日蔡国都可能彻底为其所据。”

    “天下间不觉蔡国就要为蛇余国所取代,一个远比蔡国更强大的国家即将在东方诞生。”

    “关于陈国选择攻雍之缘由,此事国君或许更清楚些。”

    雍国国君直身,接过雍琨的话道:“今日上午寡人受兵主之邀与之有过一会,乃共议雍国之未来事,据言那位蛇余公子发起了一场盟会,邀请天下诸神两月之后共赴蛇余新城确定一场神威不扩散之约。”

    “只因此约过后神一等存在将不可直接出现在凡人之战场,所以陈国三氏背后那三位天神有意在此约确定前将可以动用神威轻易攻破的国家灭国纳入陈国治下,我大雍与北方三大狄国却是首当其冲。”

    “陈国那三位天神与兵主之邀,却也是下于兵主与我雍国之最后通牒啊。”

    “此处却也可佐证黑冰情报并非虚言。”

    白芒不可置信道:“邀请天下诸神确定神威不扩散之约,此会此约实不亚于大国霸主会盟天下诸侯,蛇余公子哪来此等威望,竟可叫天下诸神赴会,陈国要更因此攻雍?”

    国君叹道:“陈国三位天神于兵主的邀请与下达的最后通牒却是事实。”

    他眉头紧皱:“昔日陈国三位天神相互掣肘,兵主尚可制衡陈国诸神,如今陈国三位天神归于天主卫士,兵主已与寡人直言若只凭他已不可当。”

    雍锐冷笑道:“兵主这是何意?”

    “戎人也非我雍人之对手,我雍国一张通牒过去,戎人会向我雍国投诚吗?”

    国君道:“兵主之意,却非是如此。”

    “不是如此,那又是何?”

    国君道:“这便是寡人今日将各位召集于此的缘由了。”

    “兵主之意乃是他个人难与陈国三位天神抗衡,但加上我祖广王或还可与之一较。”

    “广王?”诸人之中,唯白芒有些不解外,其余几位皆是雍国公室,能居此高位者都为公室核心人物,自知雍国公室的一个大秘密,而雍国能自一个小贵族而成为如今之大雍国也与此有关。(未完待续。)

第十章 广王

    天下间,决定一切的根本是力量。

    大成列国中,自西成破灭以来,从来只有小国为大国兼并,或为妖戎破家灭国的,唯雍之一国自一方大夫领主一路向西攻伐妖戎,打出了一个接近万乘之国,这背后岂无原因?

    诸多原因中,其中明面上的兵主支持是其一,但妖戎背后却也有妖神,而且不止一个,仅凭兵主守成有余,攻掠扩张尚有不足,雍国公室背后却还有另外一股力量,正是雍国国君所提之广王。

    广王是一位雍国先祖死后如风镰那般并未神魂散去而为鬼神者,为鬼神后与雍氏一族祖灵结合升格又使祖灵化为祖神神鬼,为雍氏一族凭增大国公室方有之力量底蕴。

    寻常大国公室在长达千百年间将祖灵祭祀为祖神之后就已是尽头,可是于广王而言这却仅仅是开始。

    他竟有意于祖神之位继续升格,意图以之为本开出一条铸就阴世冥府的神鬼之道。

    这却是不求腾达于天为天神,却是深藏于地欲征服地下。

    为了这个目标的实现,首先雍国人心中有着相较于其他国家更完善的死后世界信仰,此外在天下列国早已渐渐废除人殉、血祭之不文明蛮俗,雍国却是一直未停止。

    雍国历代国君死时,常常会有对国君最为忠诚的臣子以及最强大的一只军队与之同殉以此增添雍国公室神鬼阴世之力量,镇压冥府阴世…强大广王所开阴世界法度。

    雍国大军外出作战之时击败敌人之后,往往除却对方重要人物外不留俘虏,却都以秘法血祭兵主,血祭中俘虏死时的生命力尽归兵主,未散尽的灵魂、残魂却自有广王阴室法度接收吸纳,本土人死后也有广王阴世鬼兵接纳入得体系。

    事实上,早在雍国西向建国时,广王之力已显端倪,必要时可显神级战力,雍国扩张历史上,数次与妖戎对决之关键战场,都有广王出手以阴世之力与兵主配合发力决定战局。

    而随着时间往后推移,这股力量却是与日俱增,已然开始远超于寻常神祗之上,广王更有依托于雍人死后世界信仰之上阴世法度统辖的不尽鬼将鬼兵,两者相合并不逊色兵主这等天下最强一等天神。

    此次陈国将主意打到雍国头上,如仅是神战…兵主凭借神域之地利可轻易守御,但陈国国内兵力调动一旦自西而来攻入雍地,则兵主神域之利自去,仅凭真身想要挡住陈国三位拥有神座的天神却是不可能。

    这种情况难怪兵主需要广王出手。

    但话说回来,兵主想与广王一同应战,似乎只要与其招呼一声就行,又何必需要雍国国君召集群臣商议呢?

    却见殿室内,自雍国国君说出这话,三位知道缘由的公室庶长面色已是极凝重。

    “国君,一定要如此吗?”片刻,大庶长喉咙鼓动干吞了几下,对国君问道。

    国君道:“事关雍国社稷之存亡,怎可玩笑轻言。“

    ”此事寡人与兵主数次讨论,兵主之答复却是雍国又到了非请出广王出场不可之时了。”

    白芒看着众人颇为不解如猜哑谜:“我大雍既有广王这等强大可与兵主力敌陈国三位天神的存在,直接去请就是了,广王既为我雍国天神,也自不愿见神域为他国所破坏占据…必当出手。‘

    “国君如何还须召集我等商议?还有几位大人,面色竟如此沉重?”

    大庶长叹了口气道:“左庶长却是有所不知,想要请得广王出手却非易事。”

    驷车庶长摇了摇头:“只是不想,今日国君召集我等竟是安排后事。”

    右庶长也是叹息不已,国君召他来时可未告诉他这些。

    “各位大人?国君不是好好的吗?如何要安排后事?”

    国君却笑了起来,道:“左庶长还没听明白吗?”

    “广王为我雍国除却兵主外的根基性力量,非我雍国社稷生死存亡时刻方可以出动。”

    “那么什么时候为雍国生死存亡时呢?”

    “当公室嫡脉为外敌大肆屠戮,又或身为雍国国君的寡人非正常死亡而归于祖地以及死后不能归祖地等,此二者情况出现其一就意味着事关雍国生死存亡时候到了,广王就会为之惊动并亲自出手展露出不尽威能,由此我雍国公室,历来遭逢重大变故,或面临关键战役时,总有国君于战前陨身请出广王。”

    “如今却是轮到寡人了。”

    “也罢,寡人年已五十,太子也早已成年,是时候将社稷交托于他。“

    ”各位爱卿,今日便将雍国太子继位以及应对陈国诸事议定,寡人也好放心而去,接下来雍国社稷就暂交托于各位爱卿了。”

    听着国君之言,白芒却还是满心疑惑。

    广王听起来似是雍国公室祖神,可是祖神、祖灵之力他又不是不知。

    祖神本身并不如其他天神那般拥有完整之真身,并不能亲自出战,只可由后人根据血脉远近沟通引动其神力对血脉不同程度之加持,像国君这等强者完全可以借血脉沟通借其神力而拥有神级强大力量完全发挥出祖神之力啊。

    可是为何?为何需要殉死惊动呢?

    还有…广王亲自出手?这雍氏之祖神竟能亲自出手,而不仅仅是对后人的血脉力量加持?并且广王亲自出手力量应该远在寻常神一等强大存在之上,否则如何会引起兵主重视更何须国君殉死?

    这其中有何奥秘呢?隐隐的他已知雍国公室这位广王有绝大秘密存在而不同于他国祖神、祖灵类存在,恍然间又忆起此事许久前似听人提起过,却也只是知其皮毛…话语也仅是只言片语。

    想来广王出手不是第一次,但凡能参与今日之会,为国君安排后世之左庶长多半也如他这般知晓些。

    想到这里,白芒不免在想,此等秘密既为秘密本该隐秘,偶尔这般泄出未尝不是对臣下的一种震慑。

    难怪雍国国内随雍国公室西进征战扩张力量强大之大夫不止一家,联合起来也有主弱臣强之虑,但却无任何一家如陈国国内拿下家族般敢对公室不敬…国君一声号令下任何决策哪怕会对各家利益受损也无任何一家敢抗命。(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回来

    白芒的那点心思以及不久后自己的死局雍国国君似全不放在心上,如要引动广王出手,国君身死是必然,不然就是嫡系公室死个大半,以当下的情势确实需要,此事便已是不可变更之定局,历代雍国国君已给他竖立了榜样,这却也是他生而为君应尽之责,相较那些为国君日短者,他这辈子已经相对圆满没任何遗憾。

    略微整理思绪,国君便将事情引入今日正题之上。

    接下来的正题就是关于太子继位的安排,以及应对陈国确定神威不扩散之约前的咄咄逼人。

    前者太子既是已立,国君年事也已高,常年征战之下又有暗伤,说不得哪天就会驾崩,所以早有准备,历代雍国新君继位也自有成法,无须太多商量一切按规矩来。

    更重要的还是应对陈国。

    大庶长想及此次陈国动手的目标不仅是雍国,陈国北方三大戎狄之国也在其中,便道了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否雍国可以与戎狄背后之神联合呢?

    对此右庶长直接否定:“此法不可行。”

    “我大雍与妖戎自来就是为敌,近来白灾妖戎又必定入侵大雍根本不可能为友,即便哪怕即便可以,双方于长期敌对的情况下也缺乏最基本的互信,妖戎的狼神、鹿神绝不敢孤身入我大雍兵主神域。”

    “同样…兵主也不可能孤身入妖戎、狄人之神域。”

    白芒按下之前的思绪,支持道:“右庶长说的是。”

    “大庶长与其想自戎狄破局,还不如尽快派遣使者去荆国求援,以荆国与陈国之敌对,定是绝不愿意见到陈国压服北方部分戎狄、又得我雍国而实力大张,或会北上牵制陈国。”

    国君颔首道:“左庶长之言有理,不过仅是谴使去荆国却还不够,左庶长却似乎还忘记了一人。”

    “国君的意思是?”

    国君道:“左庶长的那位大宗嫡脉蛇余公子。”

    “不错。”右庶长笑道:“那位蛇余公子既能请动天下诸神与会,陈国三位天神还如此重视、忌惮,其实力、影响力既是强,与陈国三位天神同样也是对手。”

    “甚至相比荆国而言…蛇余公子与天主等神才是真正的对手。”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白芒:“左庶长,尤为难得的是蛇余公子乃是你之本宗,有着这层关系,左庶长若能尽快说动蛇余公子站到我雍国一方,说不定国君都不用身死去惊动广王了。”

    国君眼前一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之前却是未想到这一层。

    如果真如右庶长之言,他或许还真的不用死

    “大庶长、驷车庶长觉得如何呢?”

    国君问是如此问,心下却是极希望右庶长之言成为事实。

    别看他面对死亡已是坦然,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能够继续活下去,谁愿意面对死亡呢?

    驷车庶长道:“如能如右庶长之言那自是最好,但无论荆国三位神又或是那位蛇余公子毕竟都是我们不能决定之力量,未必会如我们之愿与陈国对上。”

    “荆国今年已连连战争损失不小,雍荆之战也是近来才平息,想要荆国北上与陈国争不那么容易。”

    “蛇余公子那边却是有可能为确定神威不扩散之约事而不愿生出波折开启对陈国的神战。”

    “另外一个可能性是陈国在神威不扩散之约前连连发力…蛇余公子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双方各自有着一定的扩张默契乃在确定神约前圈定双方实力势力范围。”

    大庶长道:“驷车庶长却为老成谋国之言,我们不可将希望尽托于他人之手。”

    他直身一个拱手:“国君,我想我大雍或可两手准备。”

    “一方面国君做好惊动广王之准备,另一方面可遣左庶长自东南入荆游说荆国继而自长河而下淮南越北再北上淮上蛇余国去请蛇余公子,左庶长若能够游说荆国、蛇余公子成功,则国君自不用去请广王,不成…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国君看向白芒:“白爱卿,你可愿为寡人、为我大雍往荆国、蛇余国一行?”

    白芒毫不犹豫:“白芒责无旁贷。”

    国君点了点头:“那此事就交给爱卿了。”

    “诺。”白芒躬身应诺:“时间紧迫,国君若无他事,白芒就此告退,回家收拾一番就可动身往行荆国。”

    国君拍了拍手,就有一位宫人携了布帛笔墨而来,他低头在布帛上一番书写,再盖上国君之印,将布帛卷起往前一呈,白芒躬着身慢步向前,单膝跪地双手郑重接过,便倒着身子退出了殿外。

    白芒走后,国君与几位庶长继续讨论。

    没了白芒这位“外人”,他们的讨论就放开的多。

    关于广王…有些秘密,确实是可以放出给历任左庶长知晓起到敲打作用,有些秘密却是万万不能。

    事实上广王由鬼神而升格为祖神神鬼却是不完整的。

    要知道天下间最强大的鬼神也不过止步超阶,能够部分取用人心力量维持存在,却离升格为神有着足足一个境界的大差距,试想一位游泳技术不够高明者跃入了激流结果会是什么呢。

    不死已经是幸运,广王勉强存活却也为激流推的到处乱走几无自主游动之能。

    这也是雍国公室每次请动广王都须大费周折甚至牺牲一位国君的关键所在,而且牺牲过程远不止单纯死亡那般简单,还须许多其他准备方可成功,可是成功了广王能出手的时间也是根据准备有着时间限制,每次成功后想要再次请广王则又须诸多非短时间可完成之准备。

    这一点雍国公室却是将所有外人都瞒住了,甚至公室内部也少人有知道,秘密唯宗族最核心者可知,所有外人都如白芒般只知一位国君死亡、或公室大量嫡系之死亡就可惊动足可镇压一切的广王出手。

    这一日过后,才与荆国平息干戈不久后的雍国再次大动起来。

    汲地…在与恩利尔一会后协同敖骊和死大龙君将四大海国诸事安排好后王越也终于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导火

    汲邑城北有着一处以祠堂为核心不下镇邑的大庄园,这个庄园就是汲地最大的宗族徐氏所在之地,庄园内外以及周边村落皆是徐氏的地盘人口也皆以徐姓,此地也以徐为名是为徐家坳。

    徐家坳最有名望者莫过于庄园的主人徐良,也是徐家的家主、族长,整个汲地除却汲氏最大宗族的族长。

    这个人在汲地是个名人。

    据说在汲邑大夫治政时期,哪怕汲邑大夫都须卖他三分面子,而且这绝不是笑话、传言,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

    不过,汲邑大夫身为一方大夫,汲地的领主,就是这片土地的天,缘何还须给徐良面子?

    这话如果认真说起来就长了。

    本世界天下列国多尚处于类春秋战国时期的封建体制,可在地球上封建时代为秦国结束之后,往后皇权极胜的两汉时代士族大家、世家豪强都是可与皇权争锋的力量,终两汉帝王都在干着既用又打的活。

    可是无论怎么打压,士族豪强还是顽强的依附在皇权统治上力量越来越大渐拥有彻底压制皇权的力量。

    西汉末年王莽夺政立新,后天下虽为光武中兴,但王莽实亡于士族之手。

    光武依士族之力而得国,但见得了士族的力量,倾其一生乃至嘱托后人都是抑制豪强。

    问题在于皇帝抑制豪强时要统治一个诺大的帝国却须依靠豪强以及豪强家的子弟。

    这种情况下又怎么抑制得了呢?

    随历史车轮滚滚,进入到东汉末年士族的力量却是越发强大,天下之政治已彻底是士族、世家之政治。

    再往后进入到人们无比熟悉的三国时代,但凡三国时代几乎举出任何一位名人、名士都是出于士族大家,寒门、普通黎庶这等无出身者在这个时代已渐无出头之日,而在此基础上陈群更是创出了九品中正制将士族、世家之政治推向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巅峰。

    绝对的权力往往意味着绝对的腐朽。

    当一国上下不再流通、隔绝渐成一滩死水时,这个国家也完蛋的差不多了。

    三国长达近百年的战乱大为削弱了汉人的力量,北方胡人力量渐渐压过汉人,晋室又掌握在可以在灾荒年间闻听百姓饿死言“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以及每日清谈不止、不问俗世、整日嗑五石散醉生梦死的士家名士手中,偏偏国内还内争不休,与了胡人可乘之机,于是西晋灭亡,士族大家们疯狂南下逃窜,在南方建立偏安******还美其名曰“衣冠南渡”,却不言北方汉人已落入为胡人视为两脚羊比奴隶还不如之境地,中华却是进入了史上最黑暗的五胡乱华时代。

    如果不是后来有英雄冉闵杀胡令出,北方汉人都要彻底被胡人吃光灭种,南渡之后的士族大家们又在干嘛呢?答案是逃避现实、醉生梦死、放浪形骸、继续清谈、嘴炮修仙、嗑五石散、幻想成佛。

    数百年后,隋文帝杨坚统一天下。

    隋文帝之子隋炀帝继位后,有鉴于士族豪强之害,为加强中央集权创出了后世流传千五百年的科举制,大为动摇士族的根基,可是他操之过急、行之国切,结果为士族反扑一击而亡国。

    由此可见当时士族的力量。

    这些上承春秋战国的士族疯狂叫嚣着没有千年之帝国却有千年之世家。

    李唐得国后吸取了****之教训,对士族做出妥协而终将科举制进行了下去,世家政治在此开始走下坡路,但士族的力量依旧不可小觑,直到唐末黄巢之乱以及五代十国之乱再次给了世家重重一击,等到赵宋建立完全实行科举时,自两汉起长达近千年的士族政治才终于落幕。

    只是士族、世家政治真的落幕了吗?

    宋朝之后再无强如之前可以凌驾皇权之上的世家,但士族却并未没落,在皇权不下乡的年代以宗族为纽带的士族势力依旧有着广大的生存土壤。

    他们改头换面、与时俱进的融入了科举制中,掌握着相较普通黎庶更多的资源力量,相对而言自能培养出更多优秀的人才,将他们送往朝廷为新的士大夫为自家代言。

    士族真正的消亡,却是千年之后工业化时代的事了。

    以上是地球上士族的脉络、士族的力量。

    在本世界这个时代,地方宗族势力远未达到两晋之极盛,却已经是一股可称强大的力量。

    分封体制下,天子封国君、国君封大夫、大夫封文士、武士而治天下。

    此架构中通知为枝干的文士、武士从何而来?

    当然多为掌握更多知识、资源的国君之家、大夫之家以及自其家中开枝散叶出的地方宗族培养出来,不然普通黎庶、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接触不到任何知识,更无任何修炼秘术如何能为文士、武士?

    纵有个别黎庶出身的武卒在长期的战斗与锻炼中走了****运成为了武士,却也会为士族体系吸纳,成为一个新家族的开创者,他们的后辈可以得他成为武士的经验成为武士。

    也就是说,当代天下列国出自士族的文士、武士与两汉时代的士人、宋明清时期的文人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都是上位者统治必须依仗的重要力量,上位者可以杀一两个,却不能将之杀尽,想想明末的文人为何嘴上正义凛然却在关键时刻水太凉、头皮痒对投降满清并不排斥?原因就在这里,无论谁统治都得依仗他们啊。

    像徐家这等在地方宗族势力强的,大夫当然要给三分薄面。

    这一日,临近年末,汲地当前第一家族徐家却是宾客满座,所来宾客皆是汲地其他宗族的骨干性力量,他们因前日汲西城下的事而偷偷聚到一起。

    这却是没办法的事,他们不聚不行。

    在王越入汲地时,他们以为王越和当初自蔡国入汲地的汲邑大夫没任何两样。

    新来一位大夫,家族力量强大、强势的就与其合作,弱势的就凌驾劫持。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王越与天下间任何一位国君、大夫都是不同。

    蛇余国的新秩序是要崛他们的根啊。

    对王越和对汲地治政的不满早已经在他们心头积压。

    汲西的乱子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徐家正堂上首处,徐家家主徐良扫视下方来自汲地各处代表各家与会者,想及他们背后代表的力量,冷声道:“各位,既然蛇余公子以为我们软弱可欺不给我们活路,这回我们就联合起来给他点颜色看看。”(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底牌

    “各位,既然蛇余公子以为我们软弱可欺不给我们活路,这回我们就联合起来给他点颜色看看。”徐良的声音很冷,不过厅内宾客的反响却更冷,半点也无登高一呼群雄云集反应之象。

    众位宾客稍稍沉默,其中一位二十几许的年轻人直身拱手对徐良道:“汲地以徐氏传承最为久远,据闻还在汲邑大夫入汲地前,底蕴为我汲地诸族最厚者,敢问徐公家中可有能让蛇余公子忌惮之力量?”

    徐良顺声音看过去,却是汲南邺氏的邺峰,邺峰话音未落,其他几家来客尽为他言引动

    “是啊,徐公此次邀我等前来,当有完全把握,不如拿出底牌来一见,以增我等信心?”

    “不错,若有此等底牌,徐公言与蛇余公子点颜色看看确实可行,只是若无……呵呵。”

    今日宾客皆是汲地诸宗族之长或未来之长,却是无一个傻子,蛇余公子强大以极,若无能与之对抗,最次叫他忌惮的力量,谁愿意作鸡蛋去碰石头之举呢?

    徐良面色不变,这些都在徐良意料之中。

    微微沉吟,待至诸宾客皆不再他言,徐良徐徐道:“各位可听说过山海君?”

    “山海君?”众人皱起眉头,这个名号他们却是极陌生,倒有一位长者记起来道:“可是两百年前蔡国大军入汲地,与地主有过一较的那位山海君?”

    此长者见众人不解,便自得道:“山海君就是汲地以及周边山脉群妖共尊之妖王,仅说山海各位可能不知,他还别有一个名号…虎衢,乃是昔日白山君之第三子。”

    “虎衢。”众人听了悚然而惊。

    说山海君众人确实不知,可是虎衢这个名号,他们却是自小就有听说的,小时候但有不听话,便会有大人拿虎衢来吓唬他们,如今成了成人却也同样拿他唬人,这名号当真是可叫小儿止啼。

    不过话说回来,巫衢到底是什么呢?邺峰心惊之余问道。

    是啊,虎衢到底是什么呢?大家从小就听其名,知道是极为恐怖的东西,但他到底是何存在呢?

    这就好像现代人口中说鬼,都只知道鬼很可怕,但鬼真正是啥样?有啥能力?谁都说不清楚。

    还有,这个存在真能与蛇余公子对抗吗?

    先前那长者也问:“徐公,山海君于我等凡人确实强大,但却非是地主之对手,而地主既向蛇余公子投诚,可见地主非为蛇余公子对手。”

    “如此山海君想来怕是不能应对蛇余公子,更不用说此时地主也是蛇余公子一方了。”

    “还有,山海君强则强矣,却恐不能为我等所用啊。”

    徐良道:“山海君当日与地主一较虽败却也自地主手中逃脱,地主也因其实力而有所妥协并未赶尽杀绝,这是数百年前之旧事,但数百年前之山海君与今日之山海君岂是相同。”

    “邺贤侄,二十年前之贤侄与今日之贤侄如何?”

    不待邺峰回答,徐良便道:”却是小儿与成人,凡人与武士之别啊。”

    “昔者与地主相较之山海君不过是白山君所遗未成就山君之体的第三子虎衢,如今数百年后的山海君已成就山君之体乃是神一等存在,其威能绝在地主、蛇余公子之上。”

    顿了顿,看向左右:“至于如何叫它为我所用?”

    “很简单,我们只须给它我们有却不甚重要的香火祭祀就可。”

    邺峰道:“徐公说的如此肯定,可是与那山海君已经达成共识?”

    徐良朝北方微微拱手:“承蒙山海君看的起。”

    说罢,他拍了拍手,一位少年自后堂出来。

    “这位是我儿徐文,徐文与各位长者问好,也让各位见识一下山海君赐予之神力。”

    少年一一作礼,随即抬手一引。

    一股犹如实质的力量顿自虚无中降落于身。

    只见少年身上气势开始节节攀升,转瞬间竟直上超阶却攀升未止。

    他的身上也在不断变化,呈现出一些非人特征。

    “血脉力量加持?”冶氏家主惊呼:“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祖神之力?”

    “徐公,你家祖灵何时化为祖神了,这可是一国公室之底蕴啊。”

    邺峰凝视着少年身上,道:“这是祖神之力,不过却比祖神血脉加持略弱一等。”

    “不然以祖神之能,乃可于加持中彻底开化其血脉化现神之真身,而不是止步于超阶一等。

    徐良道:“贤侄难道觉得随时将族内一位血脉旺盛者提升至超阶还不够吗?”

    “这可是比之寻常迈步超阶武士强的多的血脉超阶,而与祖神加持无二的是受加持者即便战败身死,宗族内随时可以确定一位新的受持者承袭祖神之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只要愿意祭祀山海君,将组灵祭祀一同归入山海君之祭祀中去,令祖灵为山海君之麾下,则诸位家中祖灵皆可如我家祖灵受山海君神力领域点化完成祖灵自祖神之蜕变…掌握这股力量。”

    “如此一来,哪怕抛开山海君不论,我汲地各族凭祖神之力就可诞生十余位超阶一等之存在啊,这样的力量已足叫蛇余公子忌惮,更遑论我们背后还将有一位山海君和汲地外的力量?”

    “汲地外的力量?汲地外还有谁?”有人问。

    “可是蔡国?”

    徐良道:“不仅仅是蔡国,而是畏惧蛇余之法之所有宗族。”

    他环视左右,正色道:“蛇余公子之法乃是要彻底掘断宗族之根,天下宗族谁人不惧?即将并入蛇余国之尚地和受蛇余国威胁的蔡国之宗族可都在看着汲地之变化呢。”

    “这些宗族只要愿意祭祀山海君,其祖灵一样可为祖神,其中家族祭祀强大者祖神之力未必比一国公室来的弱,血脉加持足可造就神阶一等的存在。”

    堂下诸人顿时一片震动。

    一个祭祀鼎盛的家族,祖灵化为祖神就可造就一位血脉加持的超阶强者,而这样的家族在整个蔡国何其多也?至于那些先祖祭祀之鼎盛不在一国公室之下的大家族在蔡国也是为数不少。

    仔细一想,以山海君之为纽带诸宗族就可诞生出多少超阶强者、神级存在?

    背后拥有这样的力量,当然可以给蛇余公子一点颜色看看,难怪徐家家主如此有信心。

    瞬间,先前还有些冷的场内气氛热烈起来。

    同一时刻,蛇余新城,国宾馆顶层房舍内。

    王越坐在沙发上,身前赫然显示着徐家庄内徐良大会宾客的影像。

    拱卫司负责国内事宜的武士首领黑潮正在一旁恭敬的候着。(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麻烦

    王越才自西海回来不久,拱卫司负责国内事宜的武士首领黑潮就寻了过来,言有关系到蛇余国安危之要事禀报,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幕。

    影像在继续播放,黑潮低头不时抬眼打量王越面上神情。

    既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半分表情都没有,头不由低的更深了。

    “公子,这是现在发生在汲邑城北徐家庄园之事,因事涉山海君已超过拱卫司应对之能,又惧怕打草惊蛇是故虽经发现却未对徐家以及参与此事一党者动手。”

    “白山君第三子,山海君虎衢。”

    王越心想着白山君之名,似乎就在数月前,暨南城中就见过一位白山君之血脉者,却是死在他手中。

    不想今日更有白山君直裔一位成就山君之体者跳了出来。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山海君的山君之体及领域有何能为,当可于白山君身上找寻。

    王越脑中浮现出成室藏室中的成象史部。

    关乎成伐象之战中,就有这位白山君的记载,不过记载仅寥寥数语,但这却不是问题,历史记载是不全,他麾下却有几位参与伐象的当事人。

    便以网络传信地主、冬主令其将白山君相关资料传过来。

    网络的便利就在于信息的高效畅通。

    不过是瞬息之间,地主、冬主就将各自对白山君的观感以及部分相关资料信息传于王越脑中。

    一番比对,综合信息,白山君的存在脉络就出来了。

    白山君大约是千五百年前一头成为精怪的白虎步入神级成就白虎真身后得人之祭而为神者。

    其神域恰在今蔡南、淮北以及申西、象南之地,因虎类精怪特有的捕捉驾驭伥鬼之能在化为神之领域后有着点灵化鬼之能可将宗族祖灵化为类祖神存在,能大为提升一族一宗之底蕴,是故证神之后神域神力扩张极快,在接下来短短数百年间已是东方有名的大神,神名实不在当时岱岳山神也就是当今地主之下。

    大象王朝末年,象天子有剪灭诸侯、一统天下、铸就中央集权帝国王朝之心,对内实行削藩之策,引起诸侯不住反抗,但象国武力强大轻易镇压,对外西却妖戎、北退北狄、南击南蛮大军过处简直是战无不胜。

    当时妖戎妖神、狄人狄神,南方现今荆国的三天神都亲往象都觐见过象天子。

    如此赫赫武功之下,象天子开始了导致象国灭亡的征伐东夷之役。

    白山君神域恰包含部分东夷版图,且偏向东简直是首当其冲,于象天子伐东夷战中简直损失惨重。

    之后象天子倾力伐东夷战役持续了数年,东夷虽节节败退但存人失地,却借当时蛮荒未开发的地利拉长战线奇迹般的支撑了下来,拖的象国后方国力渐难以支撑,内部贵族、各地大夫、诸侯本就因象天子之法大为损失,随国力衰退损失就更大,前方将士于战争中一直不仅得不到胜利获取战争红利,反在常年战事中遭受死伤,又看不到彻底战胜之希望也渐无战心。

    如此国内、国外人皆思定、思安之时,象天子却知大象国力衰退,国力远在大象之下的东夷就更加没法打下去,只要继续坚持或许只要数月东夷就当败亡。

    有此考量象天子摈弃众意,将战事延续了下去,却不知此为大象诸般内外矛盾的凝聚平衡点。

    当象天子一意继续东征的意思传回国内,大象王朝的局势彻底被引爆。

    成国大会诸侯、协西戎、北狄、南蛮并东夷合攻伐象。

    在这一时期,白山君作为反象势力,也汇集于西成帐下,并且神域和神力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白山君在最初时一直都是居于东方一隅,神域南方是淮伯、神域北方是东夷,两位神将他夹在中间使其无力扩大,而到了西成诸侯联军中,他的目光自然拓展至天下,那时候天下人口远不及现今,各路诸侯、大夫家业远不及现今,家族祭祀并不鼎盛,难以供奉出祖神这种神级底蕴,待到见得白山君伥鬼神域点化之能,当真是万分惊喜,人皆引白山君之祭祀入祭以壮家族底蕴,其领地也建白山君之神庙,国人也随诸侯、大夫祭。

    白山君的神域由此疯狂增长,在伐象之初神名就为天下人所知。

    只是随之…大问题就来了。

    天下人口有限,神能得的祭祀也自有限,遑论天下间还有这么多神分润呢?

    白山君神域的疯狂扩张却是建立在其他神神域被侵占之基础上。

    此等情况,他简直是得罪了天下诸神,怎不遭神嫉恨?

    随后由地主为导演,联合诸神给他挖了个坑,一同怂着白山君去对阵商龙君。

    在最关键之时刻,白山君不仅未有任何一神相助,反在个个塞他退路,最终白山君死在商龙君龙虫蜻蜓切上,山君一死则神域自散,诸侯、大夫们家的祖神也重新退化为祖灵。

    结果除了史书上寥寥几笔和一些地方上已渐为人遗忘的传说外,只留下一句虎死伥散的成语。

    关乎白山君的神力领域则有三。

    乃有金气坚与锐之领域,以及驾驭伥鬼之能化出的吞噬、吸纳、驾驭鬼神之领域,前者金气坚与锐,王越在暨南城就见过了,伥鬼领域就是现下山海君效仿白山君拓展神域之能。

    心念动转间,知晓了山海君之跟脚,王越也自有了成算,对黑潮道:“此事你办的不错。”

    得了王越当面肯定,黑潮心下大喜,此事明明可以直接通过现在越发拓展的网络禀报,但他就是要趁着王越在蛇余新城时当面禀报图的什么,不正是领导的当面肯定在王越面前留下更深刻印象么?

    就听王越继续道:“你且叫拱卫司继续盯着徐氏等宗族,暗中搜罗证据,暂且勿对其动手,待其整军备武反行确凿时再协同治安军对其剿灭不迟。”

    “是,是。”黑潮连声应是,喜不自胜:“小人这就将事情吩咐下去,只是这样放任的话,恐事情会闹的极大,还有山海君那边……”

    王越冷笑一声,杀气腾腾道:“闹的极大没问题,只要在控制之内就可。”

    “你既能得此影像,想来拱卫司在各宗族中有人,却可以之对其他宗族势力有意进行鼓动,最好将有反意者尽数鼓动参与其中再一网打尽,山海君那边自有本公子亲自出手应对。”

    “诺!”黑潮躬身应诺,头上微泛出冷汗。

    他只道自己行阴暗事已是极狠,如今与王越相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他还想将事情尽力压小,王越这是唯恐事情不大、杀的人不够多呢。

    这一命令下,不知多少宗族之人要人头落地、家破人亡、沦为奴工劳改营的奴工。

    “去吧,关乎此事之变化,你须随时以网络通知于我。”

    黑潮徐徐退下,王越则立刻通知治安军配合拱卫司行事,又连同诸般**、宣传资料都准备好传至相应网络隐而不发,却只待时机一至就行雷霆猛击。

    这些宗族势力本身其实并不强大,若无外力在组织力量已是极强的汲地根本翻不出风浪来。

    如今敢跳出来,其依仗也不过是山海君点化祖灵再借祖神血脉加持诞生超阶战力,但虎死伥散…只消来一记斩首行动灭了山海君,宗族之依仗就尽去。

    倒是控制力不足的尚地可能会真的闹出些麻烦,但在绝对力量面前也只是些麻烦罢了。

    想及于此,王越将事情知会了地主尚文,商讨了可能出现情况以及应对,随即以先前拱卫司摄录徐家会场中徐文展示山海君神力放出的气息对山海君展开了进行追摄。(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灵维

    刹那间,连串山海君神力的气息在王越心中显现。

    神力总量、神力覆盖范围、神力力量分布之大致情况皆在感应中一览无余。

    “心灵维度,开。”

    气息追摄法术生效后,王越再施新法,却是由在西海所领悟的维度观延伸出的法术。

    法术一展开,王越心灵感应顿切入心灵维度之界面。

    气息追摄乃是由精神、灵魂之“气味”特性入手追摄探查。

    阴阳学派望气术,乃观人心之力之汇集、流转等运作。

    心灵维度开启的却是一个由人心中承载的无数认知信息构成的界面。

    这个层面普通人也能接触,譬如说自己体内潜意识信息构筑出的局限于个人相对微观的梦境世界。

    王越此时切入的却非是个人之心灵维度,而是一个个人类群体乃至人类整体意志所携各类信息构筑出的庞大的世界.

    在开启切入的界面里,王越与现实无二,存在于蛇余新城的国宾馆自己的房舍内。

    环视左右,一切似乎与现实无任何两样。

    随后,王越将自身意志释放的认知信息收摄,没了来自自己对房间真实的认知,房舍立刻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显露出来过这个房间者对此房间的共同认知。

    由于各人来此房间的时间不同,也有不及细看存有想象,认知自然存在分歧、甚至冲突,此处显示出的综合认知与真实的房间内已经有所不同。

    有分歧者相互补充,有冲突者冲突过后显露的情况就呈现扭曲。

    像沙发前茶几上的杯子,同一件物品在几个认知中位置有所不同,就导致这个杯子呈现出仿佛被一刀切开一分为二分处两个不同位置的状况。

    下一刻,王越释放自己的认知信息,将自己认知的真实信息传递了出去。

    以他强大的精神,释放的认知力度格外强大,房舍内的扭曲瞬时被修复了。

    王越又看向窗户,心念一动窗户自开,轻踏地板思维一闪,地板骤化无形,他整个人直往下掉,但掉到一半却悬在半空,随之横向挪移,直撞在下方房间的墙壁上,却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壁障,轻易的穿了过去,再往上接连穿过国宾馆两层楼板,他就直出现在蛇余新城上空。

    这一切动作,都毫不费力。

    在这个精神为基础,认知为力量构成的世界里,只要精神、认知强大就无所不能。

    在现实需要消耗法力、神力才能做到的事,在这里就和吃饭般简单、简直是本能。

    任何有精神力量者都可有不同程度的塑造能力。

    就如之前国宾馆房舍内的景象,如果王越不释放自己的认知,房屋内的景象就由他人精神构筑。

    心灵维度,蛇余城上空。

    王越居高临下俯瞰大地。

    这时候外界是白天,蛇余新城所有人都清醒着。

    他们的认知也比较清晰,心灵界面的蛇余新城的多数人和物都与真实的蛇余新城随时保持着近乎同步的更新。

    所有有人多的地方,事物都显得格外清晰、真实,人少去的角落,往往稍显模糊,甚至有着许多扭曲的情况出现,像城外十里无人去的地方就是大片与真实不符的模糊、扭曲、阴影甚至完全的黑暗。

    偶尔有一人自旁边路过,他的身上散发出的认知光辉,就将模糊之处去除,一些扭曲之处也随之改变,但往往一离开,过去之认知与他人过去之认知交织冲突又形成新的模糊以及扭曲。

    放眼看去所有现实世界的人都在这个世界有着投影,身上根据精神、意志的不同光色也不同。

    身体虚弱、精神萎靡者,身上黑灰一片。

    身体、精神稍好者散发着灰白色的光。

    身体强健、精神旺盛者,灰色就尽去呈出纯白。

    往上还有白的晶莹如琉璃者。

    大部分人的情况似乎多半是白色。

    治安军中出身自无当军一些久经训练者身上才白中透红。

    武士中则有红如火烧者。

    个别上位武士,红中稍稍带淡金,远在器械试验场的养由正那等超阶存在已可称为金红。

    王越观自身却是一片无比浓郁近乎实质的金黄。

    这是光色之不同,除却光色…众人光气凝实及释放程度也有区别。

    不同光色皆有虚浮如气、流转如液、凝实如质者,释放上有勉强照亮自身,如烛火随时可能熄灭者,也有焰光蒸腾照射一室,还有养由正那等以自身为中心升起一道金红光柱冲天如狼烟者。

    这些光色皆是人之本色,本色之外还有他人认知光辉凝聚者。

    像下方蛇余新城普通工头,有着“官位”自有他人认知之光依附,官职越大外来汇集的认知之光就越强烈,层次也如个人之实力由黑、灰、白、红等改变。

    另外一股外来认知汇集之光则十分奇妙,却是呈流转与所有人关联之态。

    这是价值认知,透此光色可知某人钱财多少。

    这些光色之存在,也并非一直不变,更还可见一些趋势。

    像某人心怀怨恨,想要对另一人动手,手还未动之时,心念认知之光就已经在心灵维度交织成一片,诸多他事不论大事、小事同样如此。

    某种意义上而论,大多数人之福禄寿尽显其上,于心灵维度透此光色可观命与运。

    此外更有一桩妙处,世上但有一物不识,但只要世上有他人认识者,只消能切入此心灵维度者,在此维度中解读映射在其中的同类物品所含信息就必可得其此物相关信息。

    有此解读能力者无异于拥有万能鉴定术之神通。

    在新城上空,王越略微停留,随即心神一转,切至一个更高、更宏大的视角中去,一个以自己个人认知力量与无数人汇集而来的外来认知构筑出的强大精神体。

    切至此视角,世界在王越眼中与之前个人视觉又有不同,却是不再着眼于个体,而是整个神域所及。

    达至这个层面,俯瞰下的大地就有些像大型战略游戏了。

    神域所及都是被己方单位开好了的地图,但地图上并非所有区域都是亮的。

    有大量己方单位存在之处才亮、清晰。

    其余之处皆有不同程度的战争迷雾、阴影、乃至完全黑暗。

    这些迷雾与黑暗让王越的意志、感知神力难以透达。

    眼下汲地、尚地就有原本光亮处却变得模糊不堪、甚至呈现阴影处的。

    徐家庄就是一地。

    在此视角下的徐家庄,外围多数昔日庄户所在还算明亮,往庄内去稍稍模糊,但隐约还可见部分,再内里就越发模糊,徐家“祖神”所在已经彻底为阴影所笼罩。

    不过徐家的院子里却有几处大光亮,那光亮显是由拱卫司潜伏武士带来。

    再往他处看尚地之所在,由于统治、组织力度远不及汲地,却已经有许多与徐家庄类似之处。

    王越将气息追摄法术之感知与此心灵维度视觉一结合。

    山海君神域、神力顿被标识出来,汲地之徐家庄、尚地之大片宗族势力之所在,甚至还有几座城池都打上了山海君的颜色,看来山海君之活跃已不是一两日。

    忽然,王越目光微凝,却是在一个瞬间,象国方向多了一片山海君之神力气息。

    很显然,象国一个家族投靠了山海君。

    山海君的神域又扩大了。

    这种收编式扩张,真是厉害之极。

    按照这种势态扩张,山海君可以轻易将神域病毒式扩散至天下列国,以极快之速度成为天下有数强神。

    王越想了想将尚地山海君神域形势图发给了地主一份。

    随之目光落在汲象交界,山海君神力气息最浓郁处。

    那里就是山海君真身所在。

    山海君神域、神力壮大的太快了。

    快的让他都感受到一丝威胁。

    原本他还想等上一等,现在已经不能等了。

    必须尽快将山海君扼杀在萌芽中。

    省得它神力量变而质变势大难治,但只不能在短时间灭杀,则汲地、尚地宗族势力一家一位超阶、甚至神级爆发起来,那破坏力可不是一点半点。(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谁谋

    汲地象交界,汲西邑北面之地,有着一片高山。

    这片高山却非是寻常小山,却是山与山连、起伏山脉之一段。

    整个山脉自高空看去就如一条巨龙自陈国方向飞腾而来,横跨数个小国终于在此地蜿蜒北去,转折之处恰是起伏山岳中一处处高点。

    在这个时代,生产力不发达,人口也不密集。

    尤其是在陈国外的广大土地上,大地之上有着广袤的山林未经开发。

    寻常山林都未开发,就不用说更深、更高的山岳了。

    因此,在这片群山之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类的足迹。

    不知多少万年未有人打扰的山上,三五个人方能合抱的千年古木都算年轻,往内里处比这更高大数倍的林木都不稀奇,这些林木在大地上自由的生长,却又无声无息的展开着无声却又无比残酷的生存竞争,枝叶肆意的撑开、挤压争夺着每一缕阳光,以至于棵棵林木的树冠将天空遮挡的仿佛连风都透不过,如有人在高空俯瞰,能见的唯有一片这样为绿色填充的林海,偶有大风卷过,大树的枝叶就如波涛般汹涌起伏。

    在海洋的下方,则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偶尔有一缕阳光能射落大地,就可见树木如一条条巨蟒虬结一起裸露在外的根系,在地下树木之间的生存竞争更加激烈,无比密集的根系几乎覆盖填满了整个地面,唯有一些有着明显岩石凸起之处方才空出,唯有大地身处植物根系才稍稍稀疏。

    在这样的林海里,弱小的植物如灌木、杂草之流,既得不到上层的阳光,也无法或许下方的营养,根本没有任何存活的余地,那些寄生在林木上的藤蔓却在此如鱼得水,如无数条蛇般盘旋在每一棵可以依附大树上,在这林海之下编织出一张细密的网络,还有一些菌类神奇的长在树干、树根上。

    由于没有小灌木、杂草,很多靠小灌木、杂草为生的生物如兔子、鹿之类的也自无法生存。

    倒是虫、松鼠、鸟之类围绕树木为生的小东西,却有着广阔的生存空间。

    它们也养活了大量以之为食的蛇、蟒、山猫、猞猁、猴、猿等生物。

    在这里林木是如此稠密,以之为基础延展开的生物圈也自格外繁盛。

    甚至无论动植物其实都有些繁盛的不对劲。

    正所谓,深山大泽,必有龙蛇。

    此言中龙蛇乃是指代,实指的那些人类未涉及的区域,自然造就而出的奇迹般的生命,而于这个超凡力量繁盛之世,这样的大山身处,恰是精、怪、妖、魔存在之地。

    “普通凡人绝想不到,在这片林海中究竟存在着多少开了灵智的精怪。”

    蔡田足尖点在一片一棵树枝上,轻轻一弹身形就在数十丈开外,以极高的速度脱离着这片林海,脑中回想着来时惊动林海…引得海洋沸腾…无数划分了的地盘的精怪自海下涌出的情景,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精怪这种存在过往他也不是没见过,蔡国的山林中也有,但都是各自占山为王,盘踞在大山深处,往往很大片的深山老林才有一两个精怪存在,可是这里…简直是成百上千。

    山海君…两百年前蔡国大军入汲地记载只是个昔日白山君血脉的超阶虎类精怪,过往蔡田只道这等虎怪也敢称君?但只来过这片山林海洋他就知昔日白山君缘何有山君之称,身为这片山海之君王也确有足够资格称君。

    如今在他携大蔡祖神之意志、神力前来相助后成就山君之体、铸就神位君之一号更是名副其实。

    蔡田回头看了看山海中心,以山海君承袭白山君神脉之神位,更有蔡国一国之力鼎力相助传播,不久后山海君也将一如昔日白山君在加入成室帐下般成为天下有数强大天神。

    天下间未有祖神之宗族,谁能抗拒自家祖灵被点化成祖神、家族底蕴大增之诱惑呢?

    到那时…蔡国也可自危局中彻底解脱出来吧。

    甚至,不仅自危局中解脱,更进一步也未尝不可。

    山海君能成就山君之体,实是得了大蔡祖神之点化。

    正如山海君点化祖灵化为祖神,这些祖神皆在山海君神域领域掌控之下,山海君之神位却是大蔡祖神之从属之神,山海君的神域、神力,归根到底也是大蔡祖神的。

    如此,只要想想天下列国遍地皆是为大蔡祖神神域、神力约束,构成社会主体力量的宗族势力,每个稍强盛的宗族都有超阶底蕴,强大者甚至有神级底蕴,那将是个怎样美好的场景?

    汲地的蛇余公子?尚地的地主?

    蔡田冷笑着,便且让你们得意一时。

    只等时机成熟,蔡国大军与宗族势力一起发难。

    能笑至最后者,终究还是我大蔡啊。

    山岳林海中心,蔡田离去之时,一位白衣秀士正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前。

    身前大石呈现方正之形,石上有刀剑划出纵横十九道。

    黑白两色之石均匀分部在纵横交接点上。

    在白衣秀士对面,一个身形似虚又实如风镰般存在的中年人一身博冠峨带、大修迎风跪坐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随手自一旁捏起一枚白棋轻轻按在盘上。

    白衣秀士顿时眉头一皱,只见此白棋一落边角出一条黑龙已然由生转死,彻底失却了活路,道:“伯叔先生圣皇弈术高超,这一局却是本君输了。”

    执白棋者面上却无自得,淡淡道:“棋乃小道也。”

    “君上虽输于棋,却赢得了天下宗族乃至所属势力之祭,这才是天下之大道。”

    白衣秀士欣喜朝中年人一个拱手:“却是幸得先生之助。”

    “只是本君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

    “君上大抵是见我相貌与蔡使有相似处,又深明大蔡祖神之绝密,应出于大蔡公室,是以不明一位大蔡公室出身者死后神魂未归祖神之地,反成一缕孤魂鬼神更助君上谋划反伤大蔡公室乃至祖神之大利吧。”

    白衣秀士点头道:“先生实乃本君所见之人中最为上智者。”

    中年人稍稍沉思,道:“有幸托庇于君上麾下苟活,更得君上看重而相,伯叔自当为君上解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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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龙蛇介绍:
大成王朝,历经西东二成,及至东成传于十九世时,天下历经二百年兼并,原西成所封六十四大国,一百二十五小国,大小仅存二十又三。 其时,有蔡、陈、雍、荆、随五大战国并强于世,皆秣马厉兵以窥成室,有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之心。 天下纷争,兵戈四起,进入战国乱世。 时年,恰逢天地杀劫,虚空崩毁,规则大乱,以至天神不得安坐,皆被次第扫落凡尘。 一时间,天神谋求重归,地祗窥于天,百家诸子欲借机各自成其道,人鬼、妖魔也不甘寂寞,整个世界神魔乱舞,陷入无处不在的混乱与杀戮中。 当是时也,王越,一位来自地球现代末法之年的修行者,机缘之下,转生此域。 剑扼虚空QQ群:84540948异世龙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龙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龙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